《男主又被玩坏了(快穿)NPH》 初始世界1:例行检查(微h) 宴倾面色复杂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男生,心里不好的预感在他红着脸说出那句“我喜欢你”时飙到了峰值,然后在他含羞带怯地问出下一句“你要不要考虑当我女朋友”时整个脑袋彻底炸开。 男生长得很普通,是那种丢到人群中瞬间被湮灭的长相,他青涩得带着些水肿的脸上甚至还有两粒勃发的青春痘。但他看过来的眼神,却是雀跃的、放肆的,带着近距离审视后十分的满意,一副尽在把握中的模样让宴倾如芒在背,甚至都要维持不住自己温柔大方的形象。 “这位同学……” 见她发声,男生的眼睛瞬间亮起,内里的喜色几乎满溢而出。 宴倾被刘海遮住的额角跳了跳,还没说出后面强忍着不耐烦的拒绝,身后便贴上来一具柔软的身体,一条手臂自她一侧肩膀勾来,来人小巧的下巴就势搁在了宴倾习惯性倾斜让她动作更方便的另一侧肩膀上。 “同学,我家艳艳高中不能谈恋爱哦,”覃与懒洋洋地靠在宴倾身上,猫儿一般的大眼睛里透着些笑意,说话的声音清甜中带着些不经意,“不过,我倒是可以。” 男生正面红耳赤地盯着突然出现的覃与发愣,冷不丁听到她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狂喜:“你是说……” “对喔,要不要换成追我呢?”覃与觉察到宴倾的僵硬,眼尾扫过去对着她轻笑一声,勾在她肩膀的手扬起来,手背轻轻蹭着宴倾细滑的面颊,“我家艳艳,家教甚严,不听话可是会挨打的。” 男生早听不见她后面那句关于宴倾的话,在听到覃与前半句时就已经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出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语气急切:“那、你扫我吧。” 覃与的注意力回到男生身上,她笑眼弯弯地掏出手机对着男生拍了张照,发到了备注为“10号宋赟”的联系人对话框中,顺便无视了那一长排的未读信息。 “好了。”覃与将手机装回校服裙口袋,在男生查询无果怯声询问时笑得更加开心了,“忘记告诉你了,想当我男朋友的话得依次往前挑战完我的十个候选男友哦。帮你约了十号宋赟,好好准备哦,助你旗开得胜,早日上位来到我身边。” “宋赟?”男生一愣,脸色瞬间白下来,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七高的宋赟?” 已经挟着宴倾走出几步的覃与转过头来,冲他甜甜一笑。 可此时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的男生,看着这笑容却觉得遍体生寒,甚至在这艳阳高照的温暖天气生生打了个寒颤。 宴倾微抿着唇由着身后那人带着往僻静的小树林走去。虽然两人姿势亲密无间,但她敏锐地察觉到此刻覃与的生气。 确信周遭无人,早早恢复了一张冷脸的覃与放开挂在宴倾身上的手臂,用力在她身后一推,语气淡漠地开口:“艳艳,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扶着树站稳的宴倾转过头去:“我不知道……我根本都不认识他……唔……” 被掐住脸颊的宴倾乞求地看着明明比自己矮出半个头却依旧释放出居高临下气场的覃与,坚持不懈地解释道,“我真的……不认识他……” 覃与看着面前这张因为吃痛而皱起眉头的漂亮脸蛋,看着她眼底渗出的点点泪光,继而想到因为她这幅模样招惹到的丑陋恶臭男生,想到那男生看着自己时那放肆模样……她讥诮地勾了勾唇,望进宴倾双眼:“转过身去,例行检查。” 最后四个字好似投放进她心里的一颗原子弹,炸得她整个人半晌回不过神来,即便覃与已经放开了她,她仍呆愣愣地维持着之前的动作看着覃与。 覃与不耐烦地钳住她肩膀,迫使她转身面对树干,脚已经强制性地伸到她膝盖间用力:“上身下倾,扶好树干,双腿分开。” 掌心的树干粗粝,因为动作而垂下的头发也遮住了她发白的面庞,身后专注动作的覃与压根不会去在意她此刻因为难堪而咬紧的下唇。 “开始检查。”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后紧跟而来的是少女自身后拥过来的温热肢体。 宴倾紧闭着眼,感官却越发清晰。 扎进裙子里的衬衣下摆被扯出,细滑布料擦过她腹部,叫她浑身紧绷。那双云絮般轻柔的手一如既往的细腻,连微微发凉的指尖似乎都带着记忆中的水润感触,从衬衣下摆轻车熟路地伸进去,沿着因为紧张而硬实不少的腹部向上,再向上。 即便早有准备,但宴倾仍旧不可自已地发出一声轻哼。 手下质感如丝绸般柔滑,但覃与却被她这短促的一声激起怒火,狠狠捏了捏攥握在手里的嫩肉。 宴倾死死咬住下唇,浑身颤抖着,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覃与这才满意,放过上面,一只手往下游走,另一只手则稍稍拉下了一点校服裙侧边的拉链,留出可供自己动作的空间。 她靠得更近,上半身几乎要贴到宴倾下折的身体上,隔着一层头发附在宴倾耳边慢条斯理地评价:“……上面一点没长……下面倒是……” 她手上动作不停,言语间带出身上冷淡的香气,说出的话却叫宴倾又羞涩又难堪,一层迭着一层的浪潮顺着她尾椎过电一般往上,紧咬的下唇封住了她的情动,急促的呼吸却清晰地诉说着她的渴求。 覃与兴致阑珊地松开手,看着跌坐在地的宴倾发出一声轻嗤:“今天的事我不想再发现第二次,明白了吗?” 红晕未消却听到她嗤笑和警告的宴倾攥紧腿侧裙摆,本就低着的头点了点:“明白了。” 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鼻音。 覃与眯了眯眼,本打算离开的脚步调转回来,走到宴倾面前蹲下,抬起她下巴。长发随着动作揭开遮盖,露出一张流泪的美人脸。 当真是我见犹怜。 “艳艳,我让你扮演好一个淑女,不是一个只会给主人找麻烦的荡妇。”她拇指摩挲着宴倾下巴,语气带着笑,却冷得很,“你还要继续努力才行,把握好分寸,乖乖陪我念完高中。” 宴倾红着眼睛看她,忍住去握她手的冲动,哑着嗓子回答:“艳艳会乖的,主人。” 覃与施舍给她一个微笑,站起身来:“去换身衣服回教室上课,你的数学有些退步了。” 宴倾目送她离开,这才扶着树干颤巍巍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裙,忍着下身的冰凉与黏腻往宿舍楼走去。 回到教室时课已经上到一半,英语老师见着是宴倾,十分和气地让她进来,被打断上课节奏的同学们也没对迟到的宴倾表露出半点不满。 宴倾在讲台上十分恳切地对着老师和同学鞠躬道歉,花了几秒钟再次巩固了她在班级里的形象。 覃与说她做得还不够好,她知道这话的意思。她过于认真地敦促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淑女,而真正的淑女,是不可侵犯加上进度有度,她只做到了后一点,导致很多人错将她的教养礼貌当做了温柔可欺,恰如今天那个过于普通却视她为囊中物的自信男生。 她可以礼貌回绝掉这份只会给她带来尴尬困扰的告白,但后续的发展却是“温柔”所不能控制的。太多告白不成愤而给女生泼脏水的案例,太多隐藏在暗处窥伺的目光,太多隔着网线肆意增长的恶意……种种,都会对她营造出的完美形象造成不良影响。 覃与会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她无法容忍自己推到台面上的发言人有任何污点存在,哪怕是路过的狗不经意甩到她身上的泥点也会让她愤怒不悦。 而这份不悦,追根究底依旧是她没有做好,潜移默化中给了一些容易幻想的人意淫的空间,是她的错。 这份失落在察觉到覃与座位空着时,又一次被放大了。 初始世界2:空闲调剂(微h) 覃与推开包厢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顷刻笼罩了她。五彩缤纷的射灯在偌大包厢里扫荡,除了让忘情嗨着的人更加兴奋外,没起到一点照明效果。 她在门边静静站了一会儿,视线落在此刻还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影上,而后“啪”的一巴掌按开了灯,准确无误地看清了许骋和那个女生之间仅隔不到一公分的亲密距离。 骂骂咧咧的声音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化作一片寂静,而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打断的许骋也皱着眉头看过来,然后瞬间收敛自己面上的神情站起身来。 “覃与,你怎么来了?”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不那么慌张,可迎着覃与似笑非笑的目光走近时一颗心却在胸腔里跳得飞快,“你……” 他伸出手去,还没摸到覃与手腕就被她后退半步躲开了,而后便是响亮的一巴掌在只剩下被调到最小音量的背景音乐声的包厢里激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脸颊一片发麻,可想而知这一巴掌她没留半点情面。 “你干什么呀!”那个漂亮的女生惊叫一声扑上前来,却被许骋躲开了她探过来的手,但这也不妨碍她拿那双水润杏眸瞪着覃与,“你凭什么打他?” 覃与从来不和没必要的人废话,只噙着笑看向一旁捂着脸的许骋:“知道错了吗?” 许骋眼眸微动:“知道了。” 他看也没看一旁的女生,一双眼从覃与出现开始就一直钉在她脸上,眼底铺陈着压抑的贪婪。 覃与笑了声,扬手在他另一边脸上又是一耳光。许骋被打偏过头去,在女生的惊叫声中抱住覃与,瓮声说了句:“对不起。” 覃与摸了摸他后颈,看着震惊的女生缓声道:“我不喜欢别人试探我,你要想被苍蝇叮,我也可以让你变成臭鸡蛋。” 许骋将她抱得更紧:“对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 覃与没理他,视线扫过一圈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人我带走了,你们继续。” 在一众复杂的目光中,覃与带着身上像无尾熊一样抱住自己的许骋径直离开了。 过了好久才听到第一个人畏惧的说话声:“刚刚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覃与啊?还真是,气场强大。” “嘶,刚刚那两耳光,听着我都疼。” “咱骋哥打架从来凶狠,没想到在覃姐面前这么会撒娇啊?” “少在这里编排骋哥,小心明天给你屎都打出来!” “行了行了,人家庭内部矛盾,咱们继续,继续继续!” 场子重新热闹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去关心还愣愣站在原地的女生。 她刚转到十六高不到一个月,的确有听人说起过许骋是有女朋友的,但她观察了快一个星期,都没见着许骋身边有一个可疑对象,哪怕后来死缠烂打跟在许骋身边被那些男生告诫“别越界”她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认为许骋所谓的有女朋友,都是为了摆脱校内校外女生纠缠的借口。她乖乖当了大半个月的跑腿小妹,终于在许骋过生日的今天借着灯光昏暗,外加许骋醉眼朦胧准备大胆一回,没想到就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女朋友打了个措手不及。 脾气桀骜打架凶残的许骋在她面前简直乖得像是一条金毛,满心满眼都是来人,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冷酷无情? 她想到适才来人看过来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头皮发麻。 浴缸中的水已漫洒出去大半,本该觉得凉的水温经由人过高的体温中和成舒适的温度,从少年紧实的背肌滑落,带着些烫意落在覃与胳膊。她懒洋洋睁开眼,泛红的眼尾似是夏日荷花瓣上尖端的那抹红,叫一直紧盯着她神情的许骋浑身发紧。 浴室门没关,外间好不容易消停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催命般响起。 覃与环住他肩膀,手指撩着他汗湿的发尾,催促道:“快点。” “要走了吗?”水声变得激烈,混杂着许骋刻意压低来掩饰喘息的问话。 覃与仰着脸,没理会他这明知故问的蠢问题。 许骋眼底凝起些失落,抱住她的手却收紧了些。 “覃与,”看着不断变换的电梯数字,许骋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能偶尔回我一条消息吗?有空的时候。” 覃与从手机上抬头看他,直到许骋都有些慌张时她才笑了声:“好。” 许骋如释重负,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退了房卡,那前台十分客气地对覃与说了句“慢走”,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高大帅气的许骋,心里不禁暗叹自家小公主的眼光毒辣,真是各色美男没一个撞款的。 酒店大门外大剌剌地停着辆黑色卡宴,两人刚走出来那司机便已经下车相迎,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极漂亮的冷艳面庞,乌瞳安静地看过来。 覃与打了个哈欠,神情有些疲倦:“那我先走了。” 许骋想到刚才的事,耳根有些发烫,上前抱了抱那人:“早点休息。” 车子驶出老远后视镜里仍能看见许骋遥遥看过来的依恋姿态。宴倾抿着唇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上车后就一直在看手机的覃与:“你今天请假,就是因为他?” 她声音很轻柔,却瞬间让覃与皱起了眉头:“你在质问我?” 宴倾吓了一跳,忙摇头:“没有,我只是……” “关心我?”覃与挑眉,嗤笑一声,“管好你自己吧,我轮不到你操心。” 她摇了摇手机,照片上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看上去有些熟悉。 宴倾身子一僵,瞬间意识到那是下午截住自己告白的男生。她规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捏在一起,垂下眼睫:“我保证再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回应她的是覃与的一声嗤笑。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覃珏难得在家,坐在沙发上,似乎是专程等着她们。 “爸。” “覃叔叔。” 覃珏对着宴倾点点头,视线落在自己懒散的女儿身上透出些无奈,但还是吩咐了厨房把饭菜端上来:“先吃饭吧。” 覃珏回这边的时间不多,这边的一家之主更像是覃与,连桌上的饭菜都是按照覃与的喜好准备的。 覃珏看着那量小却丰富的菜色,眼里多了丝笑意:“你这饮食习惯真和你妈一模一样。” 覃与没理他,自顾自地吃着菜。覃珏倒也早习惯了她这做派,扭头看向一旁比较拘谨的宴倾,问起她俩最近的情况。 宴倾一一答了,覃珏心里满意,态度越发温和,叮嘱宴倾好好照顾覃与,有任何事都可以随时联系他。宴倾照例乖巧应下,那省心模样让覃珏越发满意。 叁人吃完饭宴倾回房间写作业,覃与跟着覃珏去了书房。 “我听酒店那边负责人说起你最近这段时间总带朋友过去?”覃珏不是老古板,并没有什么抵制年轻人恋爱的想法,但他看到送来的照片上都是些不同的男生时还是有些不安,于是特地回家当面问问覃与。 覃与打了个哈欠,眼里浮起水光:“学习太枯燥了,找点东西调剂一下。” 覃珏被她这回话哽住了,按了按额角,还是无奈:“你自己注意点,身体也好,学习也好。” 覃与猫儿似的眼睛弯了弯:“放心。” 覃珏叹了口气,目送她出门,只觉得一点都不敢放心。 初始世界3:男主登场 两天假期转瞬即逝,很快迎来了新一周的周一。覃与疯玩了两天,早上明显精神委顿,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像是一只惬意晒着太阳的猫咪。 若说明艳温柔的宴倾是班上的女神,那精致可爱的覃与就是所谓的班宠。她逢人就笑,看上去就是一个脾气极好的软糯团子,成天挂在宴倾身上,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跟国宝一样叫人稀罕,时不时就会激起班上女生的母爱。 接受完几个交好女生的投喂,覃与又很是安逸地趴在桌上睡去。秋日的阳光真好,斜着从窗户投射进来,金粉一样撒在她好似洋娃娃一样的侧脸上,叫那卷翘的眼睫都闪着光。 被安排到她同座的游柏被这画一样的情景晃了晃眼,而后轻手轻脚地坐下。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睡着,教室里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哪怕是讲台上照常讲课的老师也没有多往这里看一眼。 游柏不禁想到:难不成她也是个无药可救的校霸? 回忆起之前学校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他短促地皱了皱眉,默默祈祷自己的这个同桌不要影响自己的学习。 转学过来的第一堂课很快结束,而骤然热闹起来的教室也吵醒了覃与。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一贯空着的右手边不知何时坐了个生面孔的少年,鼻梁挺直,侧脸清隽,白色衬衫很是规矩地系到最上面的那颗扣,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喉结。 新同桌? 是了,她差点忘了,今天确实轮到这人登场了。怪只怪她玩得太开心,把这么个关键人物都忽略掉了。 她直起身来,揉了揉酸麻的肩膀,宴倾便好似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及时地来到她座位前,递过来一罐玻璃瓶装的橙汁。 是她每天早上起来做好带来学校的,大概是因为覃与早上一直在睡觉所以这会儿才送过来。 瓶盖已经被拧松了,因为睡得太久胳膊还有点不太利索的覃与皱着眉喝了一口,宴倾便察觉到她的不舒服,这才将视线放到了一直沉默看书的游柏身上:“同学,能借你的座位坐五分钟吗?” 游柏在宴倾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发现对方找的不是自己而是覃与时心里小小地松了口气,这会儿听到宴倾礼貌客气的问话他也很是配合地腾出了座位。 五分钟足够他去楼梯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一瓶水了。 宴倾一坐下,覃与就自觉地先把右手递了过去。宴倾轻柔地替她捏着,看她左手端着橙汁喝又问道:“现在天气凉了,有没有别的想喝的?” “随便。”覃与慢吞吞喝完一小半就懒得继续喝了,转过身换了左手让宴倾捏,和后座的女生对上视线时又被对方投喂了一块巧克力饼干。 “好吃。”她笑眼弯弯,语气都透着丝丝缕缕的甜。 宴倾眸光微动,在上课铃响前拿走了剩下的半瓶橙汁,自己喝掉了。 “你和宴倾感情真好,”后座女生捧着脸满眼羡慕,“听说你们住在一起是吗?” “对,父母交情很好,她寄住在我家。”覃与笑眯眯地回复。 “哇,好羡慕,”女生一时竟有些不知道应该羡慕谁了,“那你们是不是经常互相换衣服穿?” “那倒没有,我家艳艳私密性很强的。” 游柏踩着上课铃回到了座位,只听到了覃与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特别,像是一团柔软蓬松的棉花糖,一口咬下去,却只剩唇齿间那一点点的甜。尾音俏皮地上扬,好似高冷的猫咪蹭过腿肚时留下来的些许痒。 看她和班上同学的相处,应该不至于是个刺头。 游柏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下心好好学习了。 午饭时间游柏和前桌的男生已经说得上几句话了,对方很是热情地提出要带游柏熟悉食堂。两人在去食堂的路上见到了宴倾和覃与,一辆车很是显眼地停在了明文规定不允许机动车进校的主干道上,似乎在等两人。 “下午的课又不上了吗?”宴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那我帮你做好笔记晚上带回去给你看?” “不用。”覃与抬头,不经意和不远处看过来的游柏对上了视线,想到自己可能会和他之间产生的勾缠一时有些不悦。 “马上就要月考了,你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比较好。”覃与转身上车,很快离开。 “在看覃与啊?”男生顺着游柏视线看去,目送车辆驶离很是艳羡地叹了口气,“她可真称得上优质白富美了,家境好,脾气好,成绩好,长得又漂亮。咱们学校的就不谈了,听说外校都有好几个男生追她。啧啧,再看看她闺蜜,完美大小姐的典范了,两人一起出现就是学校的一道风景线……” 他念叨了半天,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对方在学校里的种种特权而表露不满,就像那些老师也将她那明目张胆的睡觉视若无睹,所以是习惯了吗? 覃与,特权,麻烦。游柏心中下了定义。 覃与在璞笙咖啡馆叁楼的小包厢找到了周放,他手边的咖啡已经喝了一小半,看来坐了已经有半个多小时。 “给,之前和你提过的那家甜点。”覃与将打包好的甜品放到他跟前,和他镜片后狭长的凤眼对上,没忍住抱了过去。 周放擒住她钻到自己口袋里的手,耳后浮起层薄红,被吻过的唇上还残留着抹水光。 “哦~准备很充分嘛~”覃与晃了晃手里的爆珠,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勾得周放心慌意乱。 “柠檬味我很喜欢哦。” “另一个裤子口袋里不会还准备了点别的吧?” 周放整个耳朵都红了,瞪她一眼,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你上回问我要的高叁的学习资料。” 覃与接过来翻了翻,科目非常齐全,还配有大量的试卷真题,空白处还有手写的笔记,一看就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整理的。 “好感动,”覃与看着正拆包装盒的周放,嘴角上扬,“需要我奖励亲亲吗?” 周放动作一滞,低垂的眼睫轻颤:“要。” 做了一下午题又和周放一起吃了个晚饭,回到家已近九点。李阿姨给她端来今晚的牛奶,听她问起宴倾便回道还在楼上写作业。覃与想到马上到来的月考,点点头,喝完牛奶径直上楼。 宴倾是个私密性极强的人,当然这点也是来覃家后跟着覃与耳濡目染学会的。覃珏虽说有心关爱自己的独女,但无奈独女自小便极其聪慧独立,叫他一颗慈父心无处可使,只好放开权限,让整个覃家在覃与初一那年就成为了优先于他这个父亲的“家主”角色。 期间唯有一次惊动覃珏的,就是覃与初二捡回来个人,还非得将人留下来这事。覃珏劝说无果,只好点了头,看着覃与一力处理了这人之前身份,换了“宴倾”这个名字,默许了对方在覃家的存在。 好在如今过去近叁年,宴倾一直表现得非常优秀,从一块蒙尘的璞玉慢慢被雕琢成了如今人人赞叹的无暇白璧。 覃与手指摁在指纹锁上,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一直对外紧闭的门扉轻易被打开,厚绒的地毯吞噬了软底的室内拖鞋走动时的声音,覃与看见了书桌前埋首专心作业的那人侧影。 灯下看美人的确更添韵味。 覃与自打第一眼见着宴倾就知道她美,哪怕被人摁在泥水里一身狼狈也能窥见其骨子里渗出的冷艳。若非如此,她绝无可能闲到出手处理一场随处可见的校园霸凌。 她看上了宴倾,就像看中了橱窗里一个合心意的玩偶,想要于是就要到了手里,其后便是将她打扮成更合自己心意的模样,以此来延续她对这个玩偶随时可能消失的喜爱。 目前看来宴倾做得很好,她被自己套上了淑女的精美裙子,一点点迈出了优雅的步伐。但她还能做得更好,比方说,给她带来更多趣味来挽救此时她已对她产生的审美疲劳。 “唔……”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条线,熟悉的香气已经从身后拥来,那带着凉意的指尖从衬衣纽扣间侵略,轻车熟路地拿捏住她的呼吸。 “今天作业这么多吗?”覃与的唇贴着她细白的脖颈游移,并着作乱的手指,叫宴倾整个人都要融化。 “是我能力不够。”宴倾压抑住喉咙里的颤抖,轻声回应道。 初二到高二,近叁年的时间,从小学五年级的水平一直攀升到市内稳定的前一百,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已经算得上进步神速,但在覃与眼里还不够看。 哪怕她知道宴倾背后所付出的努力比起她在明面上付出的更多百倍千倍,她也仍旧觉得宴倾距离她期望的目标还太远。 她眸光微冷,看着耳后一片红霞漫开,浑身止不住轻颤的宴倾,心里却一声轻嘲。 是市内大神太多,还是她自己心思跑偏呢? 覃与从那发烫的肌肤上抽回手,无视那原本一片齐整的衬衫如今皱巴巴的模样,迎着宴倾看过来带水的目光笑道:“既然能力不够,就坐到能力够的人身边好好学学。” 宴倾眼睛一亮,却在听到她的下一句时浑身僵硬。 “听说新转来的那人成绩很好,明天开始,你来当他同桌。” 躺到床上时覃与还在回味着宴倾眼里一瞬间破碎的光亮,黑暗中她心情颇好地翘起了嘴角,真是越来越期待那位从W市追过来的女主角登场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回,没了自己这个对游柏一见钟情的女配死缠烂打从中作梗,这出戏该如何接着唱下去。 至于宴倾,就让这个嚣张跋扈别具一格的女主角来当她的磨刀石吧。届时内外交困,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继续稳定她的优势,是手忙脚乱,还是镇定向前? 她很期待。 初始世界4:男二回国 覃与是被外面的车鸣声吵醒的,她低气压地下了楼,才知道空了七年的隔壁今早有人搬进去了。 她揉了揉额角,接过李阿姨端来的温水抿了一口才慢腾腾地回忆起剧本里的确是这个时间点回来的男二号——与她青梅竹马的奉烜。 继男主转学,女配对其一见钟情后,出国多年的男二号也闪亮登场了,而今,只差那个还在W市天罗地网寻找男主去向的女主了。 嗯,还有十天?足够宴倾先平安度过这次月考了。 覃与抱臂看着一墙之隔的花园里进进出出的人,冷不防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那俊朗优雅的少年礼貌地冲她点头微笑,换来她毫不留情地转身进去。 “小烜你在这杵着看什么呢?”奉母从车上下来,扯了扯胳膊上的羊绒披风,顺着儿子视线看向了对面的楼栋,笑了,“你还记不记得隔壁住的是谁?” 奉烜点头:“是覃叔叔和小与妹妹。” 他比覃与大一岁,出国那会儿已经十岁,自然记得很清楚。 “你小时候和覃与玩得特别好,我还记得那时候要带你出国你就哭着抱住覃与不肯走,把我和你爸都愁死了。” 被奉母点出自己小时候糗事的奉烜有些尴尬:“我那时候……” “知道知道,舍不得自己小媳妇呗,”奉母笑得更开怀,拍了拍他后背,“行了,这边灰大,咱们先安置好再去隔壁拜访你覃叔叔和小与妹妹。” “妈,你别再开小时候的玩笑了,我们现在都长大了,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觉得尴尬。”奉烜皱了皱眉,七年的分别,早将儿时那对于玩伴的喜爱冲得只剩一道模糊的痕迹,而今再把幼时的喜欢强贴在长大后的他身上,只会让他对这种按头喝水的凑对反感。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开始去国外还会一天叁通电话打给覃与,后来却几年都没再联系了。环境变了,每天看到的东西,接收到的信息,打交道的人全都不对等……一通通热切的电话到后来便成了无话可聊的冷场。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浓厚情谊渐渐消失更加残酷。他长大了,属于幼时的记忆就那么静静待在记忆深处,保留那仅剩的一丝怀念即可,没必要再生拉硬拽地强装熟稔热情。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赶紧进去收拾你的东西,一会儿你爸就该接我们吃饭去了。” 奉烜被推着进门前又看了一眼隔壁,娇艳的玫瑰开得热烈,可适才门口遥遥看过来的那个人影却好似一场幻觉。 记忆中甜美可爱的小妹妹,如今又变成什么样了呢? 他只记得方才看见的那双眼,既清又冷,恰如冬日长河中凝簇的碎冰,明明只是极其平常的一眼,却看得他背脊发凉,思绪滞缓。 对于这位后续会各种不耐烦自己凭借着幼时情谊狂刷存在感,一步步演变成公然下自己面子维护女主角的“青梅竹马”,覃与没有施舍多一分的关注。毕竟一个发展大不如前的奉家而今的自己还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依附奉家生存的一棵还没长成的幼苗? 覃与翻了翻微信,视线落在标注着“8号付迁”的聊天框上,最新的一条来自凌晨叁点钟:“教练夸我越来越强啦,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呀【偷瞄】”。 的确有段时间没去见他了。 覃与拨了司机电话:“备车,我要去一趟QE训练基地。” 奉烜这边出来盯着工人搬运自己那架钢琴,正巧碰见隔壁覃与上车,藏蓝色的带帽卫衣衬得那一抹露出的脖颈格外白腻。他仍旧没有看清她的脸,却好似已经从她显露出的种种细节觉察到她的冷淡。比几年未再联系的自己更加直白的,冷淡。 奉烜抿了抿唇,心里滑过一丝涟漪。 而另一头的学校,直至早自习结束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完,游柏左手边的位置上依旧空着。周围女生明显失落下去,细声叹着:“看来覃与今天又不来了,我还特意让我妈妈烤了小饼干带来。” “我带的布丁,草莓味的,不知道覃与喜不喜欢。” “哎,她要不来我们又只能麻烦宴倾帮忙带回去了。” “对呀,还好有宴倾。” 细微的讨论声在走进教室的班主任说出“换座位”后陡然兴奋起来。 “有没有可能换到和覃与同桌呀?我超想看她睡觉!” “她后脑勺圆圆的,碎发毛茸茸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摸一摸。” “吃东西的时候像小仓鼠一样,眼睛又圆又亮,萌死我了!” 游柏捏着笔,眉头稍稍皱起,只觉得一片吵嚷声中这些讨论的声音尤为明显,让他回忆起了之前经历的种种,十分烦躁。 荧幕上显示出本次的座位表,前座的男生激动地扭过头来:“天哪,游柏你也太幸运了吧,前脚和覃与做了同桌,后脚就换到了宴倾旁边!” 游柏看着自己的新座位,第一排正对着讲台,同桌是宴倾。 他看向此刻正坐在第一排的宴倾,恰好对方也扭头看过来,清凌凌的一双眼,没有半点波澜,扫过他,而后正回头去。 游柏松了口气,默默感谢班主任将自己放到上课效果最好的讲台正对面,又安排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文静颇受好评的同桌。 哪怕只和覃与同桌了短短两节课,一句话也没说过,他也从前后那群女生的态度中窥见了覃与吸睛的体质,能够远离麻烦他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座位表里似乎只有这两人还留在原位,甚至,覃与右边又一次空出来了。 游柏收拾书包的动作一顿,不禁有些疑惑了:难道她也觉得坐在旁边的自己是个麻烦? 从小到大都被老师同学长辈夸奖的游柏按下了心里的那缕情绪。 初始世界5:撒娇的奶狗 QE训练基地离覃宅有近两小时的车程,覃与本打算提前电话通知付迁自己要来的事,结果一上车就睡意昏沉,直接歪在后座睡着了。等到司机叫醒她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基地外。 覃与一个电话过去,对方似乎被从梦中扰醒,语气不善地“喂”了一声,浓重的睡意裹着不耐烦,覃与几乎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闭着眼皱着眉,枕头上是凌乱的发。她禁不住笑起来:“是我。” 对面勃发的怒气还没升起来就被这带着笑意的两个字打得支离破碎:“姐姐?” 低气压的狼狗秒变撒娇卖乖的奶狗。 覃与毫无负担地收下他这个“姐姐”,看着那几个半球形的建筑心情很好地眯了眯眼:“我在基地大门口,过来吧,带你去吃饭。” 对面噼里啪啦一阵响,那声音好似蒙在一层布里变得有些模糊了:“你等我,十分钟,不不,五分钟!” “好。”覃与这边刚挂电话,基地经理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为的是确认覃与是不是真的来接付迁了。毕竟有过之前的经验教训,经理再不敢轻易相信付迁嘴里的话了。 “嗯,帮他请个假,晚上就送回来。” 经理连忙应好,还不忘夸付迁最近状态极佳,稳重不少。 覃与勾了勾嘴角,挂断电话,按下车窗冲着急速冲出大门的少年挥了挥手:“这边。” 看一看时间不多不少五分钟,不愧是职业电竞选手,这精确度不服不行。 “姐姐!”付迁拉开车门,小狗眼里满是亮晶晶的笑意,蓬松柔软的头发因为奔跑略显凌乱,看上去越发好摸了。 覃与挪过去让人上车,意料之中被缠抱住撒娇,“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司机识趣地升起挡板,将前后车厢隔开私密的空间。 覃与摸了摸他还没干透的发尾,鼻尖是和她同款的沐浴露香气:“头发不吹干小心加速秃顶……” 付迁一脸控诉地看着她:“我才十七岁!” 覃与笑了,腰身被他不高兴地箍紧:“五分钟洗头洗澡不知道牙刷干净没?” 付迁眼里的喜悦几乎要烧起来,声音却紧张地压低,似乎害怕前面的司机听到:“姐姐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尾音在相贴的双唇间彻底消失,勾缠成细微的暧昧弥漫在密闭的后座空间。 付迁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好似跌进了厚实绵软的云絮,只有手指紧拽住的衣角还提醒着自己此刻仍在覃与身畔,鼻腔唇缝间溢出的声音却半点不受自己控制。 姐姐实在太会了,明明只是亲吻都能叫他身心俱颤、无力招架。 “你、你是不是又在别人身上实践了?”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却半点没有威慑力的少年,强撑着软乎乎湿漉漉的声调质问道。 覃与笑着装傻:“什么?” 付迁气愤地咬牙,思及面前这人从始至终都没承认过他身份,没忍住又扑了上去,像只急于宣告自己存在感的小狗般,恨不得叫这人从内到外沾染自己气味。 覃与配合着他的胡闹,懒得去拆穿他暗戳戳问走自己沐浴露洗发水名字,如今早就从头到脚和自己一个气味的小心思。 多可爱呀,趁着还喜欢多宠一宠彼此都愉快。 本计划好带人去吃日料,但付迁说自己最近日夜颠倒地训练肠胃不太适合吃那家最出名的刺身,只好另找。覃与对这一块不熟,就把找店的任务交给了付迁。付迁没骨头一样,坐着坐着就歪到她怀里,见她看来便无辜地眨着眼回视。 覃与捏了捏他脸,默许了他的无赖。付迁便乐呵呵地躺在她腿上时不时扫一眼手机上查到的店铺,更多的目光则停留在了覃与脸上。 她一只手搁在他脖子下拿着手机翻看,另一只手撑着脸,微垂的视线明明是落在他耳畔的手机上,却莫名让付迁有种她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那种熟悉的香味从她发梢、手指幽幽渗出,明明是相同气味,他自己用时闻起来却觉得一半还原度都没有的味道,此时此刻,却变成他记忆中熟悉的,让他无比心动的气味笼罩住他。 他的心跳又一次吵闹起来,翻过身体紧抱住覃与腰肢,整张脸深埋进她腹部,无声贪婪地深吸着她的香气。 好喜欢你呀…… 覃与翻看信息的动作被付迁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打断,她看向恨不得在自己怀里打滚的少年,感受着隔着一层卫衣传递到肌肤上的灼热呼吸,只好安抚性地用另只手捏了捏他耳垂:“我还没吃早饭呢。” 痴缠犯懒的小狗立刻清醒,十秒不到就定下一家口碑不错的越南菜餐厅。 “听说你们下个月就要比赛了,紧张吗?” 难得听她关心赛事,付迁喜上眉梢:“你要来看吗?” “不一定有空,”覃与顿了顿,“不过,你要能进全国决赛的话,我倒是能抽点时间去看看。” “好!”付迁连忙应下,“一言为定,你可别到时候又放我鸽子!” 倒是半点不在怕的。 “你就那么自信能进全国总决赛?我还记得九月份是谁太过自信,不服从决策……”覃与黑历史还没揭完就被对方一口冰淇淋喂到了嘴边。 “姐姐,我真知道错了,这几个月你也看到了,”付迁瘪了瘪嘴,眼尾下垂的狗狗眼一脸无害,“我保证绝不再犯,这次一定挺进决赛。” 覃与挑眉,咽下他送来的冰淇淋:“看你表现。” 付迁开心了,又乐颠颠地给覃与喂冰淇淋。 “我让经理安排了体检,你一定记得去,职业选手长期训练,手非常重要,别仗着自己年轻不当回事……” 要换了别人唠叨这些付迁早就不耐烦了,可相同的话从覃与嘴里说出他就全听进去了,不仅听进去了,还觉得分外甜蜜,恨不得她再多说些,再说久些。 可惜覃与把该叮嘱的交待完就没再继续了,反倒她手边的手机屏幕一直弹出新消息,没有提示音也叫付迁格外担心。 “姐姐,你该不会吃完饭就丢下我回去吧?”他快有两个月没见着她了,上一次还是比赛失利后假借她的名号从基地偷偷跑去她学校找她。 那也就见了一杯奶茶的时间,没得到安慰不说还被不轻不重说了两句积了满肚子的酸楚,回到基地就哭了。 覃与也没训他,她根本不需要张口,只用那双眼失望地看着他,再摇头叹一口气,他那被人捧成天才选手的骄傲就碎了一地。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两个月格外认真训练的原因。他实在太想证明自己,太想告诉她她的选择没有错,自己有能力捧回奖杯证明她选择他是对的。 覃与察觉到他的忐忑,将手机扣过去:“不会,我给你请假到晚上八点。” “真的?”付迁一脸惊喜,看了看时间,立刻盘算开了,“那我们先去看电影吧,前两天刚上映了那部电影好像还不错。然后我们去新开的那家电玩城……” 晚上八点,付迁抱着夹来的一堆娃娃依依不舍地趴在车窗撒娇:“姐姐……” “好好训练,等你的好消息。”覃与揉了揉他蓬松的卷发,成功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付迁轻哼一声,探进头来在她脸上快速轻咬了一口,这才退开,目送车子驶离。 “真狠心呐,”付迁抱紧怀里的娃娃,一边朝着基地大门走去一边喃喃自语,“我得快点拿下奖杯,她身边碍眼的人实在太多了……” 初始世界6:狼狗型前男友(h) 车子刚拐上山路速度就突然慢下来,前座的司机有些迟疑地出声:“小姐,那是不是您朋友?” 覃与从手机上抬头看向窗外,后面的机车已经追到车窗旁,眉目冷峻的少年侧脸看来:“下车。” 应付了一天精力充沛的付迁已经十分疲惫的覃与叹了口气:“停车吧,你先回去。” 司机依言将车开走,覃与走向路旁的少年。即便对他的兴趣早就消失,但看着他支在地上的那双大长腿她还是忍不住感叹一下他的得天独厚。 看到这双大长腿,想到它的力道韧度,思维便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其他地方,当然面上还是一派平静。 平静得对面的少年蹙起眉头,泛着冷意的嗓音喊出她名字:“覃与!” 覃与视线上移,看进他那双幽邃的墨眸,又想起他汗湿的额发和扑在耳廓的低喘。 男颜祸水! 覃与喉咙发干,撇开视线。这一细微的举动却好似彻底激怒了少年,他跨下车,大步朝着距离他叁米远的覃与走来。 “你……”覃与像是被一条钢筋箍住腰身,还没来得及呼痛就被这人低头夺去了声音。 他的气息在这秋夜中越发冷冽,硬邦邦的怀抱和挣扎不开的手臂加速了她胸腔中氧气的消耗,叫她有些头晕眼花。 等到舌尖发麻被放开,覃与的腿都有些站立不住。待到新鲜空气吸入,一巴掌就扇到了少年脸上:“沉胤我们已经分手了。” 沉胤不躲不避地受了她这一巴掌,寒星似的眸子半点波澜不起:“休息好了是吧?那就继续。” 他力气大得可怕,制住一米六四的覃与简直轻而易举。覃与被他几次叁番耗尽氧气折腾得到后来连扇他巴掌的力气都没有,软趴趴地被按在机车前困住,风驰电掣地带下山去。 等她恢复些想要挣扎后面困住她的沉胤就咬住了她后颈,车身在路面扭出个S形,吓得覃与不敢再动了。 沉胤舔了舔她后颈的浅浅牙印,低低笑了声。 覃与被带到沉胤公寓。他从上高中起就一个人独居在外,这套公寓覃与在他们还在一起时来过一次。也是那一次,覃与见识到了冷冰冰的沉胤情动时的靡艳与他好似没有穷尽的精力。 在被沉胤打横抱起时,那晚的记忆也一并被唤醒,她皱着眉头,身体发僵。 “知道怕了?”电梯不断上行,沉胤借着电梯里明亮的灯光仔细打量着覃与阔别叁个月的眉眼。 她好似长开了些,但在他眼里,她仍旧是那个胆大包天主动来招惹他的小孔雀。 “沉胤,送我回去好不好?”覃与倒没觉得自己不该下车,毕竟她深刻地领会过面前这人的疯,深知今晚不见这一面这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做好了应对这人发疯的准备,尤其是隐忍了叁个月的疯。 她知道自己长相的优势,只需要挤出点泪光,从下往上可怜巴巴地看向别人,便能叫天底下一半硬心肠的人软下心来。 沉胤垂眸看她,薄唇勾出抹笑:“省点力气,一会儿再哭。” 覃与脸上故作的可怜再维持不住,猫儿似的眼睛威胁性地一眯:“你敢?” 沉胤很是受用她这色厉内荏的模样,一巴掌将人摁进怀里走出打开的电梯。 进了门覃与双腿刚落地,被摁在硬实得像铁块一样的胸口上都开始发麻的嘴巴还没说话,就被沉胤故技重施提着腰摔进了沙发。 “是想先办事后洗澡还是反过来?” 公寓没有开灯,外面明亮却给两人提供了刚好可以看清身形的微弱光亮。沉胤脱下外套,那道拉链像是一道开关,打开了覃与被摔懵的清醒:“滚!” “好。”沉胤轻笑一声,贴身的T恤也被扔到了地上,宽肩窄腰衬得那双大长腿越发诱人。 冷淡的薄荷香包围了她,那人单手将她双臂压在头顶,另只手剥开她抵御的外衣,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车熟路地顺着肌肤下移,直至指尖触到暖热潮湿的幽谷才耐心停留,灵活手指极富技巧地挑弄起她下身的敏感,一双长腿好似巨蟒缠裹住猎物般按下她挣扎不休的双腿,火热唇舌堵住她话语,以绝对的力度征服着她口腔中倔强的舌头,也吻去了她后续的呜咽。 “覃与,你是想要我的。” 数秒空茫的视野中,沉胤幽邃的双眼仍极富侵略性地盯住她,那根舔走她口腔内所有水液的舌头正慢条斯理地舔着他修长手指上可疑的晶莹。 覃与失神地看着他动作,还未褪尽的快感又一次从下身黏腻处似蚂蚁咬般细碎而上。 皮带落在地毯上发出细微响动,入口处那根炙热的硬挺已经蓄势待发。 “沉胤……唔……好胀……” 沉胤颈侧崩出隐忍的青筋,他按捺住下身紧窒的快感,俯身在她唇上耐心亲吻,帮助她尽快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覃与撇过头,朝着他肩膀一口咬下,却换来对方一声轻笑。 “看来还有精力跟我折腾。”话音未落,牢牢霸占在她甬道之中的硬挺便缓慢抽动起来,茎身上不规则的经络像是一道道丘陵挤压着剐过她敏感内壁,路过某处时覃与没忍住哼出声来。 沉胤贴着她耳廓笑得不怀好意:“是这儿?” 还不待覃与出声,内里那一点便迎来他报复性地集中攻击,剧烈快感犹如汹涌浪潮直逼而上,不过半分钟,覃与已经双目失焦气喘吁吁地瘫软在沉胤长臂之间。 沉胤一手将她搂紧,另只手自她犹在震颤的洞口摸到满手花液:“这回应该是不胀了。” 适才在最后关头抽身而出的硬物又一次缓缓送进水泽丰沛的幽道,有缓而急的抽送捣出细微水声,伴随着男性性感的喘息和女性偶尔经受不住的轻吟,在房间暧昧漾开。 …… 手机那头照例在漫长的等待接听后自行挂断,宴倾垂下手,只觉得整颗心都空寂得可怕。多少次了,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在得知她和别人离开后打过去的电话从没被接起过,连发过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音。 她站在落地窗前,从窗外的寂寂夜色看到了自己映在玻璃上的那双眼,心中一片酸楚。她捏紧裙摆,只觉得绝望又难堪,她在她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被惦记的覃与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一开始她还有力气骂着,到后来嗓子都哑了,被沉胤掰着脸嘴对嘴地喂水,美其名曰补充体力再接再厉。 覃与气愤地在他身上又抓又挠又咬,结果除了让自己更筋疲力尽外没有收到沉胤半点吃痛的反馈。他微笑着看她,就像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泡进热水中时覃与没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而后立刻回过神来瞪了沉胤一眼:“你笑什么?” 已经将自己在淋浴下冲洗干净的沉胤无视覃与的挣扎跨进浴缸,将人抱在怀里替她捏着肩膀:“覃与,你现在小孩心理贪玩爱新鲜我不怪你。” 覃与皱着眉扭头看他:“什么叫你不怪我?” 沉胤的湿发尽数向后梳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的气场更具压迫性,连同那双眼都变得越发幽深:“你总会回到我身边的,覃与。” 覃与笑了:“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越发自信了。” 沉胤眼中掠过一抹不悦,明显想起了之前覃与说分手时给出的理由就是他过于狂妄的性格让她十分不适。如今覃与故意拿这话出来,明摆了就是在嘲讽他。 但他很快将这份不愉快压了下去。 他之所以这么久才回来找覃与,是因为之前的这几个月他都在外地忙着创业的事,实在分不开身。覃与短信说了分手,他也只是以为对方是看自己不在身边耍的小性子,就像家里的猫咪故意想要折腾点动静引来主人的关注。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等忙完回去哄一哄,自家的小公主就会好的。结果一回来,手机号码都被拉黑不说,还听了她不下五个版本的新男友。他该生的气早在等她的那四个小时生完了,这会儿残留的都是想把人哄好的心思。 覃与没等到他动怒有些失望,搡了一下他不想让他和自己呆一块泡澡:“挤死了。” 沉胤看着她眼尾残留的薄红心弦又被拨动,将人径直抱回刚换了新床单的床上。 “沉胤你有病啊!我身上还是湿的!” 沉胤箍住她脚腕,喉结微动,本就低沉的嗓音发哑:“没事,我给你弄干净。” 温热唇舌顺着她脚腕向上游走,细碎的吮舔带来丝丝缕缕的痒,她的挣扎在他手中压根毫无作用,直至舌尖撩开花瓣恶意逗弄起蕊珠,一会儿毫无章法地撩拨,一会儿唇舌覆盖像是要吸出蜜汁般大力含吮,激得那蕊珠越发红艳涨大,连同花瓣颜色都禁受不住般变得更深。 覃与仰长脖颈,紧绷的双腿间下身花汁不受控制地涌溅而出,被一张嘴严严实实地尽数堵截吞咽,一滴未漏。 强势的男人温柔起来格外致命,覃与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失神地想着。 “补点水?嗯?”沉胤穿好睡袍,倒来一杯刚好入口的温水,将覃与抱起来哄孩子吃药一样喂着。 覃与盯着他泛着水光的薄唇,耳根发烫,不自觉地并起双腿。 沉胤假装没看见她这些小动作,眼底的情绪却温和许多。待到一杯水喂完,他才主动开了口:“是留宿还是现在送你回去?” “我手机呢?” 沉胤从客厅那堆衣服里刨出覃与手机递到她手里,覃与忽略下面那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看到已经凌晨两点多时身体又开始酸痛。 从十点被带走,去掉路上的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 “送我回去。” 沉胤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不过你那衣服不能穿了,将就穿我的吧。” 覃与磨了磨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凌晨的风格外的冷,沉胤给她套了件带绒的卫衣,强制性给她戴上了兜帽,又把人放在后座,自己给她挡风不算,还特意穿了口袋深的外套,让覃与抱着他时把手放进去。 覃与坐在后座,沉胤宽厚的肩膀替她挡去了迎面而来的寒风,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困意很快席卷而来,就这么靠在沉胤后边睡了短暂的一觉。 下车时她还有些迷瞪,走到门口才想起有话没对沉胤说完。 “沉胤,”覃与看住他,带着些笑,语气却认真,“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不过,如果以后你变得有趣,我说不定还会重新接受你哦。” 沉胤笑了,还是那句话:“你会回到我身边的,覃与。” 覃与不置可否,拉开大门走进了花园,没再回头去看一直目送自己进屋的沉胤。 屋内不出意外地亮着灯,但意外的是等在客厅的不是阿姨,而是宴倾。 “你回来了?饿不饿?”宴倾睡衣外披着件珍珠白的毛衣开衫,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温柔端庄。 覃与不是没看见她发红的眼眶,但一天的折腾实在让她没有搭理宴倾的心思。 “早点睡吧,马上就要月考了。”她换上拖鞋径直上楼,没再理会僵硬站在那里的宴倾,进门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筋疲力竭地很快睡去。 宴倾整理好情绪重新热了一杯牛奶端上楼去,发现覃与门没关上时迟疑了那么一瞬间,而后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门。 她和覃与的房间无论是布局还是家具都完全一样,甚至在覃与换了指纹锁后她也立刻换上了同款的指纹锁。唯一的区别是,她的指纹锁刻录了她们俩的指纹,而覃与的指纹锁只对房间主人一人敞开。 床上那人睡得很熟,半张脸陷进柔软的枕头,稍稍压出些软肉。密长的眼睫在昏暗的床头灯下透出一片扇形的阴影,柔软的唇瓣因为趴睡的关系微微张开了一条缝,这种娇憨极大程度地削弱了她醒时的冰冷。 宴倾心头狂跳,被蛊惑般低下头去,又在距离那唇瓣咫尺时停下,心虚地支起身,端着牛奶落荒而逃。 初始世界7:略嫌腻味的玩具(微h) 覃与饱饱地睡了一觉,看了看时间决定在家吃过午饭再去学校。毕竟男主转校过来的第一次月考在即,她这个女配也不能太过怠惰。正好也看看真正的自己是可以打破剧本的魔咒,还是会继续按照剧情发展沦为男主学神地位的最大那块垫脚石呢? 真是期待。 在下午第一节课正式上课前到达了教室,覃与无视第一排正中间格外显眼的俊男美女,径直来到自己座位,从书包里掏出前几个月自己定制的一批钢笔分发给一直投喂自己的几个女生。 “哇,覃与,这个图案我记得是你之前自己画的吧?”已经迫不及待拆开包装的女生看着手里铂金色钢笔笔身上的繁复花纹,惊叫出声。 “真的吗?” “对对!我也看到过!我还夸漂亮来着!” 覃与一边笑眯眯给围过来的同学分发带来的巧克力,一边回应:“嗯,定制花了点时间,希望你们喜欢。” 几个女生激动得不行,周边还有吃醋的同学:“怎么就给她们几个啊?” 覃与仍笑:“多多投喂,会有惊喜哦~” 有男生挠头:“这对我们男生也太不公平了吧,我要敢投喂你还不得被她们撕了?” “开玩笑的,”覃与在一片打趣声中解释道,“目前只做了这几支,期末考之前我会全班照顾到的,放心吧。” “哇,爱了爱了!” “覃与出品,必属精品~” “潇潇你们几个偷跑的,记得分享一下使用感!” …… 这边的热闹越发衬得安静坐在第一排的两人形单形只,好在上课铃很快响起,聚集在覃与座位旁的人也迅速散去了。 游柏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来。 以前的班级闹腾就那么几个人,而这边的闹腾却能以一个人为中心引发这么大范围的热度。不过因着刚才是下课时间,他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只要不牵扯到他正常学习就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按照覃与的影响力,他被牵扯进去也是迟早的事。 伴随着班长的“起立”和“坐下”,游柏也收敛起自己杞人忧天。余光无意识一扫,竟看见自己同桌那已经写了一半的作业本上被墨水洇开的大片污痕。 他愣了愣,侧头看过去,却只看到遮了她半张脸的长发。 台上老师说起后天月考的事,很快拉回了游柏的注意力。是的,他之所以托关系转到这里不就是为了静心学习吗?其他事,都与他无关。 覃与难得认真地听了一节课,也很快了解到这学期上课的进度。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决定这两天抽空复习一下高二上学期的知识点,以免因为不合适的答题步骤扣冤枉分。 下午的两节数学连堂结束后就是一节体育课,育英没有牺牲小科目的时间来提高教学质量的打算,因此每周两节的体育课哪怕在最紧张的高叁也坚挺存活下来了。 围着覃与说笑的几个女生在看见宴倾过来时十分贴心地先离开了教室:“覃与宴倾,我们先去操场哦!” 体育课的覃与是属于宴倾的,这在一班已经是默认的定律。也只有在体育课,大家才能看到宴倾像熊猫妈妈一样“背”着覃与,两人连体婴一样腻在一起的情景。 教室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完,宴倾有些紧张地迎上覃与懒散看过来的双眼。 “要去吗?”两节课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平复自己没能第一个收到她定制的钢笔作为礼物的嫉妒与失落,但她仍旧亟需确信自己对于覃与的重要性。 覃与眯了眯眼,好半晌才悠悠说了个“好呀”站起身来。 隔间外的笑闹声伴随着上课铃响彻底远去,覃与靠在墙上,提着裙摆的手指缓缓收紧,沁出水光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向下看去,只看见宴倾乌黑的发顶。 远远传来集合的哨声,覃与皱了皱眉,伸出一只手按住宴倾的头往更深处送去,不满催促:“快点!” 握在她腿上的手指收紧了些,体内搅弄的唇舌动作更快,细微的水声在狭窄安静的隔间里清晰可闻。大约半分钟后宴倾只觉得头皮一紧,被拽住头发的细微疼痛中,唇舌仍旧尽忠职守地舔走漫出的水液,如此持续了将近十秒后,她被覃与毫不留情地推开。 “又迟到了。”覃与抚平裙摆褶皱,看着站起身来的宴倾收拾好地上平铺的纸巾,而后很是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擦了擦微微沾到一点白色纸屑的裤子,短促地皱了皱眉。 想了想,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厕所出来,果不其然大家已经开始围着足球场跑圈热身了。 覃与基本不参加任何体育运动,覃珏早在她入学第一天就和学校打过招呼,因此无论是各科老师还是班上同学,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宴倾很快加入队伍,宽松的运动服下摆随着奔跑的动作微微扬起又轻轻放下,平日里披着的长发已经被她在颈后扎起,露出的颈项在藏青色圆领的运动服映衬下白得晃眼。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身后蓦地传来一道饱含笑意的男声,清亮充满活力。 覃与扭头,果不其然是邱让。 同年级的男生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六的个子,秋末的天气里他还穿着清凉的篮球服,两条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线条紧实却一点不显得夸张。 “打球?” 邱让点头,惯常一张笑脸,无论谁见了都觉得暖洋洋的:“看吗?” 周二下午的这节体育课,一班和邱让所在的十一班正好一个时间点上,两个班的男生经常混在一起打篮球,一班同学无论男女对邱让都算得上熟悉。 覃与扫了一眼足球场上,剩下还没跑完圈的只剩下寥寥数人,其中宴倾第二圈已经跑了一半。 说实话,她有些腻烦宴倾了。 初始世界8:别有用心的初遇 覃与跟着邱让去了篮球场,还没走近就有眼尖的看见他俩,众人一下子兴奋起来,像是抓到爆点的媒体。 “你人气真高。”覃与揶揄地看了看身边男生。 邱让不甘示弱:“彼此彼此。” 覃与耸耸肩,刚到场边就被班上女生抱住了胳膊,一双双眼睛探照灯一样盯着她:“覃与,你和邱让很熟吗?” “还好。”覃与笑道,“打过几次照面。” “诶?你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说实话还真是一次意外。那会儿沉胤凭借着自己在数学上的优秀被本市一所名校破格提前录取,他家里希望他能出国念大学镀金回来帮忙运营公司,他本人却更想靠自己打拼些东西出来,于是另辟蹊径找人合伙创业去了。那会儿两人确定关系一个多月,覃与其实就有点腻了。 在旁人眼中的沉胤是天才的代名词,虽说这个天才是个“跛腿”也丝毫不影响全校师生对他的敬佩。覃与高一刚入校那会儿就盯上了沉胤,再冷再酷也丝毫不能消减她对那张脸那双腿的喜爱。沉胤成了她的一号目标。 但覃与出身摆在那儿,外加一个生性潇洒至死是少女的妈时不时向她灌输“年轻时就该多经历些男人”的思想,提醒她挑男友也该货比叁家,更何况挑的是初恋。 覃与喜欢沉胤的脸,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认定了他。相反,几乎整个高一她都在用她那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挖掘附近学校各具特色的帅气少年。 结果沉胤被S大破格提前录取的消息传来,一时震惊校内外,覃与这才意识到这颗菜再不吃,很有可能就跑掉了。 她缠上了沉胤,当然不是公开的缠。 她查了沉胤在校外经常出入的几个地方,甚至买下了他对门的公寓,叁不五时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而沉胤也从最开始的对她视而不见,到出言讥讽几句,再到后来,他留在公寓的时间越来越久,哪怕她不再制造偶遇,他们也经常能够遇到时,她就知道,时机成熟了。 她很是顺利地吃掉了这颗菜。 在沉胤去外地时她很是果断地提了分手,直接拉黑一条龙服务后就准备投入到另一段新鲜的喜爱中去了。 结果她一个转身的工夫,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就被人顺走了。最后气喘吁吁追回她手机的,正是当时和她一家餐厅吃饭的邱让。 阳光帅气,热情开朗,是和沉胤完全相反的类型。尤其是她将人按在包厢软座上,摸到那块垒分明的腹肌时,她笑得更满意了。 明明那么高大结实的少年,竟然挣不开她作祟的双手,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不是吗? 覃与无所谓对方是因为什么接近她,她只关心她对这人的兴趣又能维持多久。 “有次手机被偷,是他帮我追回来的。” 覃与说完,女生们立刻星星眼:“哇,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啊?” 英雄救美? 覃与勾了勾嘴角,就当是吧。 “覃与。”身后传来宴倾的声音,大约是跑了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如平常圆润温柔。 周围女生立刻和宴倾打招呼,宴倾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覃与,“我有话想和你说。” 覃与面上笑容不变,在女生们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目送下和宴倾离开。 篮球落在篮筐上晃晃悠悠转了两圈,最终还是进了。一片欢呼声中邱让收回投篮的手,视线从远去两人的背影中收回来,转身朝着众人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径直走到更衣室,覃与看着宴倾将门反锁不由得抱臂冷笑:“你到底想干嘛?” 宴倾被她脸上冷漠刺伤,眼睫轻颤,但仍拼着一口气走近前来。 覃与察觉她动作,稍一错愕便伸脚将还没跪下去的宴倾踢开。宴倾摔在地上,心中的酸楚便化作眼泪一滴滴地掉了下来。 “主人,为什么我不可以?” 覃与见她哭泣心中越发腻烦,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小巷里捡回的那个倔强的小可怜究竟是不是现如今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宴倾了。 “宴倾,你真叫我失望。” 宴倾低低的哭泣声一顿,抬头看她。 “一只达不到主人要求却学会觊觎主人的小狗,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她比较合适呢?”覃与蹲到她跟前,明澈的眼睛里闪动着孩童般的纯稚与残忍,“听说认主的狗无论被丢到多远的地方都会循着气味找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宴倾睁大眼,浑身颤抖着摇头:“不要……” 覃与只觉得她这副惊恐的模样索然无味,唇角的笑瞬间压下去,语气变得极冷:“艳艳,事不过叁,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的手指轻柔地撩拨着她的脖颈,面上没有一点表情,“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把主人给你的一切全都还回来,重新去做一条自由的流浪狗。” 懒得再去理会宴倾如何反应,覃与径直打开门,和不远处的邱让对上目光。看不出他等在那里多久了,但按照更衣室的隔音效果来看,他应该没有听到她和宴倾谈话的内容。 “没留下继续打球?”覃与很自然地走向他,身后更衣室的门重新关上了。 “你都不在我打给谁看?”邱让笑了笑,“周末一起看电影?” 他说起才上映没两天的电影,好巧不巧,正是覃与和付迁一起看的那部。 “看过了?”邱让愣了愣,他抿了抿唇,面上失落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元气满满的笑容,“那去爬山吧?” 他提起的那座山算得上S市一处较为出名的景点,秋季主推那满山似火的红叶,山势也不陡峭,挺合适周末去逛逛。 那会儿月考也结束了,的确可以出去走一走。覃与点头:“可以。” 邱让双眼亮晶晶的:“好,那我做好攻略,周五发你。” 覃与适才因为宴倾而不悦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果然,兴趣的维持还是很重要的。 只希望这些人能够知情识趣些,不要让她太快就厌烦腻味才好。 敲打过一番的宴倾没敢再来烦她,覃与也就乐得清净地跟着上完了下午的课程,还完整上完了英语老师的晚自习。 来接宴倾的司机见着上车的是两个人时稍稍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小姐,是直接回家吗?” 覃与平时活动比较多,她有一个专门的司机随叫随到。宴倾的生活轨迹很固定,家里的这个司机就主要负责接送宴倾上下学。但既然覃与上了车,那当然是要优先问清楚覃与的动向。 覃与没和宴倾一起坐在后座,直接歪进了副驾,绑着安全带也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直接回家吧,饿了。” 宴倾乖乖巧巧地坐在后排,本该属于覃与的那侧只有一个扁扁的书包。她手指摸过去,似乎想从手提带上汲取一点余温。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措辞清醒地指出自己对覃与再也压抑不住的感情,她嫉妒、愤恨、对接近她的所有人都抱着极其强烈的敌意,恨不得将她据为己有,牢牢霸占;另一个则声嘶力竭地警告自己此时此刻所拥有的一切都源自覃与,她能给与也能轻松收回,甚至可能残忍地抛弃她…… 她无力改变现状,若坚持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换回的只会是更加惨烈的走向。她只能死死压制住心中翻腾的感情,耐心蛰伏,挽回覃与对自己好感的同时,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忍住,一定要忍住。 司机不经意扫过后视镜,被宴倾那双压抑又狠绝的眼睛惊了一下,再定神去看,后座的少女依旧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哪有适才恐怖的眼神? 果然是错觉吧。 初始世界9:男团小鲜肉 顺利结束月考后覃与的座位又空了,和从前不同的是,这次一直到周五放学她也没在学校露过面了。覃与虽说出勤率不高,但像这样一缺勤就持续将近叁天的情况还是非常少见的。有女生特地去问了和覃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宴倾,结果宴倾也表示不清楚覃与去向,女生们失望地散开,没注意到宴倾格外憔悴的脸色。 这次月考,宴倾发挥得很不理想。这大半个月来她一直因为覃与的事情烦扰不堪,过多的精力都耗费在个人情感上,让原本就算不得优势学科的数学再次艰难起来。 想到覃与近几次对她越来越冷淡的态度,若是下周一公布成绩排名,别说什么重新获取覃与的关注度了,就是她之前按照覃与要求辛苦营造的形象都有可能随之崩塌。 她不想成为一条失去价值被赶出门的流浪狗,当务之急就是在下次月考之前把薄弱科目尽快提上去证明自己的能力。 覃与给了她叁年的资源帮助她提升到现今水平,而今已经不可能继续依靠覃家专门请老师辅导,而她手上基本没有任何存款可以去报名辅导班,唯一的方便又免费的途径…… 宴倾捏紧手中的钢笔,转头看向一旁的同桌:“游同学,能请教你一道数学题吗?” 游柏翻页的动作一顿,视线从咬着下唇一脸为难的宴倾脸上移到她稍稍推过来的作业本上,轻抿了一下唇,解题的方法已经伴着他清润嗓音流淌出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讲解的步骤却十分简明扼要,让宴倾也从一开始觉得十分羞耻的抵抗情绪转移到题目本身去了。等到游柏将题解说完,她已经下意识说了句“谢谢”,甚至连那礼貌性的微笑都没落下。 游柏淡淡回了句“不客气”便低头继续翻看自己手里的教材,还是那副万事与我无关的冷清模样。 宴倾一边书写答题步骤,一边回想覃与当时的提点。覃与为什么会知道转校过来的游柏成绩很好,可以帮到自己呢?她查过他?她对他有兴趣吗? 宴倾暗自掐了掐手心,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清空,强逼着自己专注于手中的学习。 她得进步,即便覃与对游柏有兴趣,她也能踩着游柏上位,让游柏在覃与心里再也没有竞争优势。 *** 覃与走出演播厅,扶着墙缓神,适才那些疯狂的粉丝们的呐喊欢呼似乎还萦绕在她耳旁,苍蝇似的吵得她头昏眼花。 陪同她前来看现场的助理细心地给她拧开瓶水递过来,很是知情识趣地放轻了声音:“刚才项晔在台上表现真不错,他C位那段舞蹈solo台下的尖叫声都要把演播厅的掀翻了。” 她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欢喜与自豪,对于自家公司这个优秀的练习生明显十分满意。 覃与喝了小半瓶水这才缓过神来。她对这种选秀造星节目没有什么兴趣,要不是项晔竟然真的一举杀进了决赛,她也绝不会为了履行约定飞来H市看现场。 “他真要成团出道?” “那当然,”助理语气兴奋起来,“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出道位了,就看最后投票是多少名,还有两组表演结束就要公布最终排名了。” 覃与按了按额角:“行吧,你在这里盯着,我先回酒店。” 助理愣了愣:“您不看他成团吗?” “太吵了,我待不住。”覃与没再多说,人已经朝着出口走去。 以为覃与正和项晔交往的助理懵了。 这……这应该不是男女朋友吧?连这么重要的时刻都不耐烦在场见证,看来是一点暧昧都没有。好在她没自作聪明地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不然可就尴尬了。 助理搓了搓胳膊,连忙转身回到了演播厅。 嗯,还是这种火辣热情的氛围适合她。 覃与回了酒店一开始还看着直播,结果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压根没坚持到节目最后的排名。 这次来H市除了看项晔最终决赛外,更重要的是视察一下自家这个才开了没两年的经纪公司。既然是办正经事自然耗费了覃与不少精力,今晚坚持不住,除了场馆太吵之外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确很累。 刚结束考试就飞到H市帮自己老爸视察公司,然后又享受了一把追星粉的耳膜SPA,外加手机里一直没断过的各路消息,林林总总都让她倍感时间不够用。 项晔结束直播后又撑着疲惫的身体应付了一众采访,卸妆期间还不忘按照经纪人的要求发微博感谢粉丝,感谢节目组,一套流程下来,坐到保姆车上时已经凌晨一点多。 经纪人琳姐还在前排絮絮叨叨说着他后续安排,他却专注于把玩手里的房卡,唇角上扬,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琳姐摁了摁额角,长叹一声:“行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就要开始第一个行程了。” 项晔这回倒是点了头,下一秒拿出手机就十指如飞地按起来。 琳姐无奈,干脆眼不见为净,闭目养神去了。 临到酒店时还是没忍住,对着伪装得严严实实的项晔提了句醒,“你现在可是爱豆,自己注意点。” 项晔露在口罩外的眼睛一弯,推开车门下了车。 “琳琳姐,别担心,项晔肯定知道分寸的,”司机小徐也是知情人,乐呵呵道,“再说了,还有咱们公主上边压着呢。” “也是,项晔还是覃与亲自选的,她肯定不可能让这么块招牌砸自己手上。”琳姐打了个哈欠,“项晔要是好好干,咱们公司第一个流量就稳了。” 小徐很是看好项晔:“嘿,光凭脸咱们公司就赢了。” 覃与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搂紧了怀里,那人动作很轻,怀抱温暖,气味清新,她皱起的眉头很快松开,意识很快又游云般散去了。 项晔身为近期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单是上课、训练、录制节目都忙得昏天暗地,结果身为高中生的覃与比他还忙! 作为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项晔自然也知道不少内幕。比如说这个把自己诓来当明星的小女生,正是公司老板的独女;再比如说这家年仅两岁的经纪公司,传闻是公司老板送给独女练手的小礼物,许多决策都是公主下的…… 当然,众人对待这些毫无边际的猜测态度基本都是嗤之以鼻,但两年来那个传闻中的老板都没露过面,倒是作为老板独女的覃与时不时地“替父”考察,不少人都见到了总经理接待覃与的热乎劲。于是,公主这个称呼便在暗地里叫开了。 高二,十六岁,经纪公司老板……真是有够夸张的。 对他而言,她就是一只花言巧语把他骗进公司的小狐狸。明明说好决赛就来看他现场,结果公司的事都排在他前面,甚至都没亲眼见证他成团。 一点诚信都没有! 项晔哼一声,将人抱在怀里,自己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疲惫很快便沉沉睡去。 初始世界10:好戏的序幕 覃与睁开眼时还有点恍惚,近在咫尺的锁骨让她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抱在怀中的。迟钝的肢体因为长时间没有调整姿势有些发酸,她往后退开些,看清了抱住自己这人的脸。 和故意化浓的舞台妆不同,素颜的项晔长着一张十分漂亮的脸,肤白唇红,眼睫纤长却又不会叫人误会性别的巴掌脸。哪怕是阅美无数的覃与也不得不承认,项晔的这张脸当真是得天独厚,不做明星实在可惜。 这也是她见着项晔非把人拐进自己公司的原因。 摇钱树啊,谁不喜欢呢? 不过,身为新一代男团偶像,这么主动和女生亲密接触实在是不太合适,尤其,对象是自己。 覃与拨开横在腰间的手臂,径直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结果出来时项晔已经抱臂等在门口了。 “你要走?”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因为公司的原因覃与也会多少关注一下娱乐圈的事,她知道项晔凭借这双眼睛在初舞台就迷晕了不少女生,这些战斗力惊人的初批女粉为后来数次节目组故意恶剪挑起的骂战里贡献了相当惹眼热度,也奠定了项晔出道的好基础。 而这双眼,此时此刻正专注地看着覃与。 “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明天约了同学爬山,得尽快赶回去。”当然,同学爬山那只是个附带,她就是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项晔跟她到主卧:“我还以为你多少会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这位帅哥,请你多少有点身为偶像的自觉。我可不希望看见你成团第一天就被爆出绯闻,这样会很影响你的商业价值。”覃与按住衣柜门,扭头看他,“另外,我要换衣服了,你是不是可以回避一下?” 项晔沉默地看着她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半晌,转身关上了门。 覃与换好衣服出来时,项晔也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他的额发微湿,搭在额头上,越发衬得他眉眼精致。 “我叫了午餐,一会儿就在房间吃吧。”覃与坐在他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谈到他后续的发展,“这两天我看了一下公司对你的路线规划……” “我们之间是只能谈公事了吗?”项晔打断她,语气微沉。 “不然呢?”覃与笑着反问,“我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关系,目前看来,你是我发掘到手下的员工,我算得上你半个老板,我尚且还没有追究你大半夜跑来我房间,你难不成还要指责我对你太冷淡?” 项晔蓦地握紧手指。 “项晔,你想谈恋爱,可以,但不是现在。”覃与起身走到他身旁,垂首对上他双眼,“现在的你,羽翼未丰,粉丝基础并不牢固,没有任何代表作,不仅在事业上很容易就被人替代,连爱情,也没有足够的底气去竞争……” 她托住他下巴,凑得更近,“尤其,对象是我的话,你得变得更耀眼才行。” 项晔眼瞳一缩,一把揽住她腰身反压进沙发,攫住那双老说些让他不开心的话的嘴唇。 覃与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后颈,任由他作为。 项晔气喘吁吁地被她抓住了衣领上的手,迎着她饱含笑意的双眼悻悻退开。 覃与理了理蹭乱的发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头发已经过肩了。 “公司给你争取了一个综艺的飞行嘉宾名额,到时候记得好好表现。”覃与继续谈正事,也懒得去打理一旁欲求不满有情绪的项晔,“当然,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要随便立人设,尽可能表现得真实自然一点……” “知道了。”项晔也是被她折腾得没脾气了,他甚至怀疑最初见面那个看见自己双眼放光的人和面前这个一本正经教育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可恶! 覃与最终还是在H市留到了晚上,当然不可能和项晔一起出门,但还是被对方缠着在房间看了一下午综艺。 不得不说,项晔融入下属角色后,打着提前熟悉综艺套路的旗号还真把她留住了。 虽然被揩了点油,但冲着这张舞台上颠倒众生的脸对着自己撒娇卖萌这点,她就没觉得吃亏。当然,谈恋爱是不可能谈恋爱的,就当给点甜头鼓励一下旗下员工吧。 来机场接覃与的是配给宴倾的司机,果不其然打开后座门就见着里面的宴倾。 “作业写完了?”覃与在旁边落座,一旁的宴倾见她没避开自己去副驾时很开心绽出的笑容瞬间被这句话凝住了。 “嗯,写完了。” “是吗?那回去顺便给你检查一下吧。”覃与微笑,预料之中地看见宴倾变了脸色,“怎么?不乐意?” 宴倾掐了掐被衣袖遮住的手心,轻软回道:“没,辛苦你了。” “我还好,这次月考名次应该不会变,倒是你,近来学习好像有点吃力了,名次,不会掉吧?” 宴倾面色微白:“应该不会……” “你在说什么屁话!”覃与蓦地掐住她下巴,微眯的眼睛里透出慑人的威压,“别告诉我你没找班主任问成绩。” 她声音压得很低,“明明都知道自己从16名退到49名了,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宴倾,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看来我确实应该考虑丢……” “不要!”宴倾颤声抱住她的手,眼中升起水雾,“我不敢了,我保证下次冲进前十名,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前十名?就凭你?”覃与冷笑一声,“你可别忘了,把你成绩提上去这叁年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现在,就凭你自己这浮躁的心思还想冲进前十名?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游柏!我让游柏帮我!这几天我都有问他数学题,真的,我问过班主任了,我的其他科很稳,只有数学掉了分,只要把数学提上去,我有机会的,真的!”宴倾急急解释道,她的声音失去了一贯的温柔,变得略微沙哑。 “游柏?他真指导你了?” 宴倾连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和游柏的聊天页面后递给收回手的覃与:“这是昨天晚上到今天问他的四道题,他都用语音给我讲解了。在学校我也有问他问题,回家后我可以把问过他的那些题拿给你看。” 覃与点开一条语音,少年冷淡又简洁的嗓音回荡在被挡板隔离的后座。 覃与视线落回宴倾那张梨花带雨的漂亮脸蛋上,勾了勾唇角:“他对你态度如何?” 宴倾愣了愣,眼底滑过一丝暗芒:“他人还不错,虽然态度很冷,但我问的题他都教我了。” 虽然不想在覃与面前夸游柏,但她看得出来覃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只好如实说了。 “哦?”男主人这么好吗? 覃与将手机扔回宴倾怀里,重新靠回座椅。 讨论题目这事在原剧情中可是属于自己这个女配接近男主的方式之一,她虽然不信这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脑袋里的东西,但还是有点好奇后续发展会被自己破坏成什么模样。 旁敲侧击地提点了宴倾,没想到她还真的替自己达成了这个成就。 不过,男主竟然会真的这么耐心地指导,倒是很出乎她意料。 是因为这张脸吗?覃与盯着宴倾,开口道:“过来。” 才被她一通教训吓得如同惊弓之鸟的宴倾一听见她召唤,立刻乖乖挪过去,眼巴巴地看着她。 覃与视线从她水汪汪的眼睛缓缓下移到她殷红嘴唇,轻笑一声:“既然找到了资源,就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千万别让我失望。” 宴倾被她笑得头晕目眩,呆呆点头:“我会的。” 覃与一点也不担心宴倾,毕竟这叁年来,她耗费不少钱财给她找了各路名师辅导,对于资源的压榨,宴倾可谓是轻车熟路。更何况,如今被抛弃的铡刀就架在她脖子上,这个对自己都能狠到头悬链锥刺股的人,想必不会对被盯上的游柏宽容。 真不知道女配换成宴倾后,女主的后续操作还会不会像剧情中对待自己一样了。 越来越期待了。 初始世界11:预防针 覃与枕在宴倾腿上一路睡回了家。她没去理会后边面染红霞、姿势僵硬的宴倾,快步走进了大门。 让她意外的是,家里来了客人。 “是小与对吧?天哪,几年不见,长得这么漂亮啦!”沙发上保养得宜的温婉妇人一脸惊喜地站起身迎上来,很是热切地托住她的手轻拍着,“还记不记得唐姨啊?你小时候总来我们家玩,还吵着要喝唐姨煲的汤呢!” 自打初一覃与从自家老爸手里正式接手了这整个家后,她就很少需要应付各路乱七八糟的长辈了。毕竟那会儿她就意识到,这些大人对自己的热络极大部分原因只是想借着自己这么个好用的工具攀上覃家这棵大树,进而和自家老爸达成更坚固长久的利益链,实际上对她这个人发自内心宠爱的寥寥无几。明白这事后,她就不耐烦继续应付这些虚伪的大人了,于是顺手将自家老爸这个祸源直接赶走后,耳根子瞬间清静多了。 而今,出国多年的邻居又回来了,还没摸清楚这个家已经不再是他们增进亲密度的好地方的奉家人,凭借着早些年的交情又一次上门了。 覃与噙着礼貌的笑容看向沙发那边站着没动的奉烜。 唐莹立刻察觉到她的视线,笑吟吟地将她拉到奉烜跟前,轻车熟路,还真像是在自己家一般。 “小与啊,这是你小烜哥哥,看看这几年不见是不是都不认识啦?记得要出国那会儿你俩还都是这么点矮的小豆丁了,这一晃眼,小与出落得这么漂亮……” “唐姨,”覃与出声暂时叫停这段让人尴尬的叙旧,礼貌笑道,“你们先坐,我刚回来想先上楼换件衣服。” “欸,看我净顾着高兴去了,你先去换衣服吧,我们一会儿聊!”唐莹将人放开,见人上楼这才收了脸上的笑,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胳膊上,“你在国外不是能说会道吗?怎么这会儿见了小与哑巴了?” 奉烜皱了皱眉,也回过神来:“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我能和她聊什么?” 唐莹刚要训人,余光便瞥见后一步进来的宴倾,一时有些愣住了。 宴倾好不容易等到发麻的腿恢复,没成想一进门就看见这俩不速之客。但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于是端出覃与要求的笑容冲二人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这才施施然上楼去。 “嘶,这姑娘谁?”唐莹皱了皱眉,“看着和你差不多年纪,不可能是覃家人吧?怎么也住这里?” 从宴倾进门到上楼那短短工夫,唐莹这双厉害的眼睛就发现了她穿着和覃与同款的室内拖鞋,一粉一蓝,和接待客人的清一色灰完全不同。 阿姨给两人端来刚烤好的蛋糕和甜点:“二位可以尝尝,这是我家小姐特别喜欢的口味。” 本就是特意烤给覃与的,好巧不巧正碰上这两人过来串门。她还没来得及出来应付,覃与就回来了。 得,看这位奉夫人的热情劲儿,这事躲是躲不掉的。 宴倾被指纹锁阻挡在覃与房门之外,大约是刚才车上的亲近让她又产生了一种可以放心大胆接近覃与的错觉,她又开始因为楼下那个陌生少年的出现而产生极大的不安。 覃与换了身衣服出来,冷冷淡淡的一双眼扫过来,宴倾心中翻腾的酸涩立刻偃旗息鼓。 “他是谁?”宴倾揪住裤缝,低着头轻声问道。 覃与不是很耐烦回应她这些小心思,但想到因为剧情原因后天就会转到自己班的奉烜后续的种种,她还是很乐意提前搅浑这滩水的。 “青梅竹马。”她没去管这四个字会给宴倾造成多大的冲击,径直下了楼。 蛋糕的甜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这让她因为唐莹母子的突然造访而不太好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让唐姨久等了。”覃与笑着落座在单人沙发上,“这几天不在家,没能及时去拜访唐姨和奉伯伯十分抱歉。” “你这孩子说这些见外话做什么!以后咱们又是邻居,什么时候想见不都能见着面吗?”唐莹笑道,“我听说小与你现在读的是育英?正好小烜也转去了那边,到时候在学校碰见什么事就去找小烜帮忙,尽管使唤别客气!” 尽管使唤别客气? 覃与想到剧情里对自己就没耐烦过的奉烜,侧过头,正巧撞上看过来的奉烜。 遑论一个刚转过去的新学生如何照顾自己这个老生,唐莹说的这话一看就知道没有提前和自己儿子串过气。 覃与看着奉烜笑了笑:“那就麻烦小烜哥哥了。” 奉烜后颈一麻,只觉得她的语气神态,无一不在颠覆印象中那个活泼天真的小妹妹形象。 他避开覃与火热的视线,喉结滚动,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不麻烦。” 唐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互动,俨然一副嗑到了的欣慰。 后边的谈话依然是唐莹作为主力,覃与和奉烜幼时的趣事以及奉烜出国后的种种穿插着讲来,覃与偶尔回应几句,多数时候笑着迎接奉烜的注视,佯装不知。 等到唐莹终于问起覃珏,覃与这才接收到这场堪称漫长的应酬接近尾声的信号。 “我爸这几年都不怎么住这边了,他在青坞那块有个单独的住处,上班比较方便。” 唐莹愣了愣:“这么大的房子现在就你一个人?” “还有宴倾,”覃与吃了块曲奇,“唐姨应该刚刚见过她了。” 她没提宴倾身份,唐莹也不好继续追问,正好阿姨出来说是饭菜备好了,得到覃珏不在这边住的情报的唐莹顺势带着奉烜告辞了。 “那我就不送唐姨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唐莹点头:“要不明天来唐姨家吃顿饭吧?” 奉烜也看过来。 “不好意思,明天约了同学外出,下次吧。”覃与笑着婉拒,见着奉烜神色心里闪过一丝疑问。 这个男配,好像对她的关注度有点太高了……果然也是清一色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贱吗? 没再去多想关于奉烜的事,吃完饭的覃与顺势拒绝了送作业给她检查的宴倾,回复了将行程发给自己的邱让一个“OK”后,她就直接定好闹钟睡觉了。 出差当真是个体力活。 *** 和邱让定好去爬的山位于郊区,虽说有公交,但覃与没打算多浪费那一个小时的转车时间去人挤人。在条件完全允许的情况下,她的舒适排在首位,至于青春期男生想象中的公交车浪漫完全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车子驶出花园时正巧见着晨跑归来的奉烜,隔着一道防窥的玻璃,奉烜停下脚步往后座看去,但那扇窗户始终没有降下来,里面那人也没有冲自己招手微笑。 越发清晰地察觉出他与幼时的青梅渐渐走成了两条各不相干的平行线。 从前是理所当然的淡化这份感情,而今,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漂亮,也比他想象的更加疏离冷漠。 奉烜抿紧了唇,眼底滑过一丝黯色,很快转身回了家。 邱让一身墨绿色卫衣站在路旁,宽肩长腿远看过去就是一道叫人瞩目的风景线。相比学校遇见时总是一脸灿烂笑容的样子,此刻的他双手插兜扫视着来往的车辆,微皱的眉显得十分冷峻。 似乎所有人都有两面。人前冷酷,独行侠一样的沉胤偶尔也会在她面前流露出靡丽的艳色;沉闷疏冷,沉迷学习的周放会为她非常贴心地手写笔记,兜里准备清新口气的爆珠;打起架来疯狗一样凶狠的许骋也会面红耳赤地对着她撒娇……而剧情中高岭之花一般的男主游柏,明明是因为不堪女主的骚扰而逃到S市求学,最后却会对着女主宠溺微笑。 再比如,大家眼里温柔和煦的奉烜,在一步步深陷于大大咧咧的女主魅力后,也变成了芝麻馅,占有欲爆棚的堕天使。 至于这位自导自演帮她找回手机的小朋友,不知何时才会对自己诉说他费心接近自己的目的。 “邱让!” 慵懒的女声像是掌控情绪的开关,适才还一副生人勿进模样的男生,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瞬间,又变成阳光灿烂的笑颜。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意来接我。” “不麻烦,顺路。”覃与看向他放在座椅上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好奇道,“你都带了什么?” “一些水和零食。”邱让将包打开,解释道,“便利店只有山脚下很远才有一家,我看攻略说店里价格贵品类少日期也不新鲜,所以就自己带着了。” 覃与挑眉:“感觉你挺贤惠啊。” 她语气调侃,邱让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默默将包拉上。 “怎么,不开心了?”覃与撑着胳膊凑近,“不喜欢我说你贤惠?” 邱让有些紧张:“没……” “我倒是很喜欢贤惠的人哦,”覃与弯起嘴角,“最好是会做饭,又有八块腹肌的男孩子。” 她离他不到十厘米,身上的香味已经十分有侵略性地包围了他。 邱让红着脸和她对视,喉结不安地滚动着。 “你会做饭吗?” 邱让咽了咽口水,心跳飞快:“会……” 覃与轻笑出声:“嗯,贤惠,会做饭,还有……” 她的手指已不知何时探进他卫衣下摆,在他腹部轻轻一点,察觉到他瞬间屏住呼吸后,慢声数着,“一、二、叁……六,还差两块。” 覃与抬头看了看双目迷离,紧抿着唇的邱让,“嗯?在哪儿呢?” 她眼底闪烁着恶作剧的光斑,手指顺着话语往下动作,“呀,藏在这里呢。” 邱让往后一缩,手虚虚搭在她胳膊上,目露哀求:“覃与……” 覃与没去拆穿他的欲拒还迎,甚至十分配合地仰头在他抿得发红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想什么呢!” 她坐回另一边,微微歪着头,视线从他下身那处古怪凸起落回邱让通红的脸上。 坏孩子。 她迎着邱让羞赧的视线,无声念出这叁个字,成功让本就窘迫的男生无地自容般低着头侧过身去。 后面近四十分钟的路程覃与好心地放过了邱让,和他简单地聊了聊学习,也听他聊了聊打球的趣事,然后就到了景区门口。 邱让兑好电子票,两人就顺着入口往里走去。 因为不是什么特别的节假日,游客不多。 “我听人说,你体育课基本不参加活动,是真的吗?” “嗯,”覃与点头,“我身体不太好,很容易疲惫。” “身体不太好?”邱让愣了愣,急道,“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覃与被他那紧张模样逗笑了:“也没那么夸张,纯粹就是精力不足。” 邱让皱了皱眉:“事关健康无小事,我妈有个很熟的中医,我回家问问她。” 覃与笑了笑,没应声。 她精力不足一方面有身体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怎么喜欢动。不喜欢运动就没精神,越没精神就越不想动,完全就是恶性循环了。 不过这几年阿姨一直都在帮她调气补血,现在也没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懒惯了,就维持了之前的状态。 比如课上睡觉,比如体育课趴在宴倾背上。 “那你还能爬山吗?” 瞬间享受到瓷娃娃待遇的覃与歪头一笑:“我爬不动你不会背我爬吗?” 邱让躲开视线,挠了挠脸颊:“会。” 然后,每走一百来米就会接收邱让一次“你还行吗”问话的覃与,果断选择趴到他背上来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放松点,你的背肌太硬了,咯得我难受。”覃与捏了捏邱让肩膀,胳膊垂挂在他脖颈两侧,“怎么每次都这么紧张?” 后一句问话极轻,附在他耳旁,连呼吸都清晰极了。 邱让只觉得面部升温,猜测自己的耳根肯定又不争气地红了。 他没办法说自己不紧张,哪怕是车上的那个距离他都紧张得冒汗,更何况此刻她紧贴着他,故意在他耳边问话戏弄他。 他知道她喜欢逗他,但他没办法克制自己的紧张与心动,于是每次都能因为这些蹩脚青涩的表现逗她发笑。 他也很懊恼自己毛头小子一样,可感情这东西,实在不讲道理得很。 他已经默默喜欢她太久,久到再不出手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了。所以,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越往上走越是凄冷,修葺的山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枫叶愣是在这萧瑟的深秋蔓延出火烧一般的红艳。 覃与正欣赏着山上风景,冷不防听见前边一直没说话的邱让轻声喊了句她名字。 “嗯?” “我可以追你吗?”说话间吐出的白气很快飘散在周遭的冷空气中,如此平白朴实的问话叫覃与愣了一刹。 “你不是已经在追了吗?”覃与抱住他脖颈,语气里带着笑意,“我们俩难道不是正在约会吗?” 邱让又密又黑的眼睫颤了颤,侧过头来迎上她歪头看来的双眼:“那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覃与笑起来:“我看上去那么好追吗?” 她没拒绝,也没答应,从容笑看着他,却好似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邱让喉结一紧,明明比预期的果断拒绝要好很多的结果,依旧让他心中一片滞涩。 “想让我当女朋友,你还得继续加油哦。”覃与戳了戳他脸颊,在他看过来时亲了亲他嘴角,成功看到他失落的眼睛里重新亮起的光芒。 “先给你一个友情提醒,我非常难追哦。”覃与笑眼弯弯,“怕吃亏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邱让紧紧盯住她,挎在她腿弯的手臂微微收紧:“我不退出。” 覃与笑容更加灿烂。 看,她已经打过预防针了哦,要是以后被抛弃了,又死乞白赖地跑来哭着求她,那也不是她的错哦。 初始世界12:给男主的见面礼 宴倾坐到餐桌刚端起牛奶便见着从楼上下来的覃与,她有些失态地将牛奶放回桌子,溅出的两滴好似她此刻的忐忑,大剌剌地呈现在纯黑的橡木餐桌上,十分显眼。 阿姨还在厨房忙碌,此时此刻的餐厅,只有宴倾覃与二人。 “舔干净。”覃与视线扫过那两滴牛奶,冷声开口。 宴倾眼睫轻颤,双手扶在桌沿,垂首伸出舌头,将那碍眼的白色舔尽。 “阿姨,给我准备一份早餐。”听到厨房内传来回应,覃与猫儿一般的眼睛这才落到对面坐立难安的宴倾脸上,“今天就要公布月考分数了,虽然排名不公开,但我想你也早就问到了自己这次的位置。记住你向我保证的东西,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宴倾膝上的手指轻颤着,乖乖应道:“我记住了。” 阿姨将早餐端上来,还好奇地问了问覃与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去学校。 “今天是个重要日子,我不想错过。”覃与盈盈一笑,差点晃花了阿姨的眼。 男二号转学过来,以及男主引以为傲的成绩被她踩在脚下。 剧情中的自己,明明是个勤勉上进的学霸,一朝被转校过来的男主取代了第一名后,过往的战绩好似瞬间伴随着这唯一一次第一的失去而烟消云散。那些往昔夸奖她看好她的老师,那些崇拜她羡慕她,视她为女神的同学,就像墙头被风轻易吹倒的草,轻易否认了她过往的一切成绩。 还真是可笑又浅薄的人设。 她没兴趣去纠结脑海中多的这一段剧情究竟意欲何为,也并不打算和剧情里的重要角色缠缠绵绵继续发生些浪费时间的纠葛。她不在乎老师同学会不会顷刻变脸明里暗里冷嘲热讽,但此刻真真切切作为覃与活着的自己,从没有打算让出自己手中的第一名。 她不会因为气愤或是提防就过分在意剧情中轻而易举压过她的男主,她只关注自己,她,只要第一。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周遭环境如何变化,她生来就有站在巅峰的实力,没必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俯下身躯。 她,覃与,永远只忠于自己。她不是谁笔下的悲惨女二,更不容任何人操控置喙她的人生,她只走自己想走的路。其他的,没招惹自己还好,如果非凑上来,那她也不介意把他们当作是打发时间的保留项目。 *** 跟在班主任后面进班的奉烜第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排正中间位置的一男一女,无他,这个位置正对着他视线,而且两人长得十分亮眼,其中甚至还有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 和奉烜短促对视的宴倾移开视线,看向讲台正中间的班主任,心里想的却是吃饭时覃与的那句“今天是个重要日子,我不想错过”。 是因为他吗? 而站到讲台上的奉烜在环视一周后,和坐直身看过来的覃与对上了视线。 他眼瞳一紧,面上流露出一丝诧异,却在班主任提醒他自我介绍的瞬间恢复如常,拿了粉笔在黑板右侧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冲着班上同学看过来的目光温和一笑:“我是奉烜,以后就要和各位同学同在一个班级学习,请多多指教。” “那奉同学先坐在……”班主任扫视一圈,手刚指在教室最后面那个空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奉烜率先开了口。 “我就坐覃与旁边吧。” 班主任愣了愣,班上同学也好奇地看向懒洋洋支着脸的覃与。 “认识啊?” 奉烜微笑:“一起长大的。” 班里顿时爆发出一阵起哄声:“青梅竹马呀!” 班主任猛拍了两下桌子,将局面稳定下来这才看向奉烜:“那先这么坐着吧。” “谢谢老师。”奉烜下了讲台,顶着一众视线淡定落座到覃与身旁,“真没想到你会在高二。” 倒也没必要把这种漠视说得这么明白,稍微关心一下就能知道的事整得像是一出惊喜,并不会给她带来任何愉快。 当然,仅限于剧情中的她。 在这位男二主动提及与她一起长大的交情要求坐到她旁边时,他就完全落入了下乘。所以覃与压根不会理会他这句看似寻常的话后藏着的利刺,回敬了他同样礼貌的微笑:“往后你没想到的可能会更多。” 奉烜愣了愣,覃与已经支着脸转头看向窗外了。 他皱了皱眉,很快松开,拿出崭新的课本铺在课桌上,然后便听到了第二个“惊喜”。 “那么还是一样恭喜咱们本次月考的第一名,覃与!”班主任教数学,他将覃与的满分卷从讲台上经由第一排坐着的宴倾,一排排传到奉烜桌上,然后被一只手拿走。 覃与挑着眉,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试卷,而后冲奉烜勾了勾唇。 “总分729,甩第二名足足叁十分,大家鼓掌!”班主任带头下,全班带着惊叹纷纷鼓起掌来。 奉烜喉结滚动,鼓起掌:“恭喜。” 覃与没说话,抬头看向讲台上的班主任。 “接下来,让我们把同样热烈的掌声送给本次的第二名,也就是咱们刚刚转校过来的游柏!” 宴倾抿着唇鼓掌,扭头看向自己的同桌。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游柏,此时此刻却紧皱着眉头,周身散发着十分不悦的气场。 叁十分。 讲台上的班主任还在夸奖游柏:“大家也知道游柏同学是从别市转过来的,所以第一次考试他能发挥成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相信在适应咱们育英的学习环境后,他能取得更棒的成绩!” 148分的数学卷被发到了游柏桌上,他抬起头,紧咬的牙根松开:“谢谢老师。” 覃与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班主任这一番话换任何人听都是极为诚恳的鼓励,但对于从没当过第二、自尊心超强的男主而言,则变成了对他能力的质疑。 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适应学习环境…… 嗤。叁十分分差的第一次交锋,越发让她对剧情安排给自己的角色设定嗤之以鼻。 一个连做自己对手都不够格的人,还配让她舔狗一样倒追?开什么玩笑? 覃与掏出手机,回复了一个小时前拒绝邱让给自己带早餐后他继续追问的“那明天我们一起吃午饭?”一句:爱心便当? 对方秒回: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女主到来前的男主和男二还有最后两天的安宁日子了,她自然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看这两张叫她厌烦的脸。 有这个时间,看看贤惠地给自己准备爱心便当的八块腹肌帅哥不好吗? 于是覃与又请假了。 初始世界13:宴倾的算计 “哇,好羡慕覃与啊,她脑袋到底怎么长的?729分啊!” “这还是她叁天打鱼两天晒网考出来的分数,无法想象她要是认真起来……” “果然是铁打的第一名,毫无悬念,啧啧啧,老班那嘚瑟劲儿,绝对又被其他老师羡慕嫉妒恨了。” “那肯定啊,之前第二名一直是六班那位,现在第二名也是咱们班的,能不开心吗?” “不过看看游柏那学习态度,我瞬间心理平衡了,覃与简直不是人……” “喂,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什么叫不是人?” “我话还没说完呢,不是人,是小仙女!我是说压根就没见覃与学习,她该不会真是什么神童吧?” “别闹,兄弟,覃与不都说了吗,那些十二叁岁破格录入大学的才是真正的天才,可别随便给她套高帽子,她听见了可得生气!” “说起破格录入,咱们学校上学期不也出了个?沉胤你忘了?” “哎,好久没见着沉学神了,怪想念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干嘛去了……” 话题渐渐越聊越偏,游柏抵在本子上的笔尖晕开一滩墨迹,他回过神来,撕掉了那页,重新集中精神做题。 游柏从未有过一刻如此挫败,从前别人提起他都夸他一句天资聪颖,而今到了别人嘴里,他剩下的似乎只有一个勤勉刻苦的印象。 叁十分的分差,径直在他与她之间划下一道深深的鸿沟,更可笑的是,对方压根没觉得自己是所谓的天才。这样一衬托,他真成了灰头土脸的井底之蛙,在被她生硬地拽出舒适区后才猛然发觉天外有天。 宴倾这叁年来陪伴覃与左右,早早练成了察言观色的功底,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同桌情绪的低落,很是聪明地没去拿题烦扰他。 同桌了快一个星期,宴倾也基本摸清楚了游柏的性格。在一众因为青春期情绪起伏较大的少男少女中,游柏具有非常明显的学霸气场,那就是沉稳。哪怕是刚来那天被人围起来问东问西,他也是一潭深水般的沉静模样。冷清疏离,没有更多一分的客套,也不至于不通人情到叫人反感。他把控着自己的感情,不多浪费任何精力在没必要的交往支出上,哪怕是下课午休吃饭的碎片时间,他也会静下心来刷题,完善自己的知识面。 这种人,对自己有着近乎严苛的约束,想必自小就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那一挂。 覃与话语间透露过他成绩优异,但宴倾没想到他会直接空降第二。哪怕相差30分,但他的这个分数,就这次试卷难度来看,已经算得上亮眼了,甚至比第叁名的万年老二都高出7分。 所有人都觉得游柏厉害,了不起,但很明显,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身份调换,宴倾很容易便理解了他此刻的情绪,尤其是,对方是个一周都来不了几次课的覃与时,这份不甘心便越发浓郁了。 宴倾不能放任他继续沉浸在这种低气压中,她需要游柏这份助力帮助她提升成绩,也不希望因为这次考试让游柏的注意力集中到覃与身上。 她太了解覃与的魅力了,若非如此,她身边怎么会永远那么吵嚷,甚至连她这个陪了她叁年的人都要被边缘淡化? 她要隔开游柏和覃与。 “你很在意这次成绩吗?” 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那些纷杂的思绪与周遭热切的讨论声似乎被这泉水一般的声线尽数压了下去。 游柏侧头,正对上宴倾那双漂亮纯粹的墨眸饱含着关心看过来:“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我没事。”游柏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连看都没再看一眼宴倾。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七班的洪渊已经当过四十多次第二了。”宴倾仍安静地看着他,声音轻缓,“他在进育英之前一直是他们初中的第一名,叁年来,从没当过第二。” 游柏皱了皱眉,捏着钢笔没说话。 “其实固守过往的成就并没有任何益处,学生是不断汇流的,小学到初中,汇流的范围是各个小学,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学也是一样。随着范围的扩大,你越是优秀越能遇到优秀的对手,就好比每年高考的市状元,省状元,到了同一个大学,大家又能从这一批的第一名中筛出新的第一名。”宴倾嘴角弯弯,“你从以前学校的第一变成现在的第二,不正说明了你的水正往高处汇流吗?与其把这次失利视作一次打击,倒不如将它视作出社会前的一次提醒。至少此时此刻,作为学生的你,一次月考并没有决定你的一生,你也不会因为这稍有疼痛的一次提醒而丧失斗志,你还有很多次机会往前进的话,那么是不是第一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游柏愣愣看着她,好半天才目光微闪地转过脸去:“我知道了。” 像这种话,过往从来都是第一名的游柏自然没听人说过。他能拿这么多年第一,自然也不是什么蠢货,只不过陡然被人超出这么多一时有些缓不过劲来,钻了牛角尖。 但这会儿听着宴倾的开导,听她说起那些省状元汇流到同一个学校后又会再度列出个排名时,他陡然觉得自己此刻纠结的事都没有意义了。 他来到育英是享受更纯粹的学习氛围,是利用更高端的师资条件来充实自己、提升自己,而不是像一条咬死了第一名位置不松口的狗,遗忘自己的目的,被成绩和名次冲昏了头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已经在覃与身上领悟过一次,没理由继续陷入坐井观天的泥沼继续试图当一只育英的青蛙。覃与比他看得开,在她之上多的是天才少年,她只不过是大河中的头浪,无论如何凶猛,最终都会迎来百川归海的静寂。 他太短视,也太急功近利了。 游柏呼出一口气,只觉得翻涌的心海重回平静,适才紊乱的情绪也都平复下来。 他对着自己的同桌展露出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谢谢。” “不客气。”宴倾回以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我还指望你带着我共同进步呢!” 她眨了眨眼,难得泄出一丝狡黠活泼。 “好。”游柏多亏她点醒自己,这会儿连语气都一并温和下来。 宴倾转过脸去继续写题,眼底幽光闪烁。 果然是个没经受社会毒打的乖宝宝,看来是一直被捧得太高养成了一颗玻璃心,所以才会因为一时落后而失魂落魄的。不过,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换来这个良性发展,对她而言还是非常划算的。 宴倾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发尾,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初始世界14:披着狼皮的羊(微h) 宋赟穿着一身深蓝色牛仔外套,下身搭了条黑色的工装裤,配着他凌厉的眉眼和精神的寸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好惹的气势。 覃与看着他从学校出来,周遭学生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噗嗤一笑。 宋赟很快找到覃与所在的车,迅速拉开车门入内,却仍旧不可避免地带进来一股冷风。覃与做作地打了个喷嚏,立刻迎来宋赟紧张的注视。 “哈,我逗你的!”覃与吐了吐舌头,冲着他嬉皮笑脸。 宋赟已经习惯了她这幅模样,将口袋里的那杯奶茶塞到她手里。 “是上次喝的那一家吗?”七高食堂有个窗口专门卖奶茶,味道比外面奶茶店要少些甜味,但奶味更醇厚,很受学生欢迎。 宋赟点了点头,加了句:“这回买的巧克力味。” 覃与爱好甜食,和她有点交情的人都知道这事。这话轮给别人说,多多少少就带着些邀功的意味,但覃与知道,宋赟这人嘴皮子笨得很,提这一嘴纯粹就是告诉她奶茶和之前买的那次口味不同。 要真说起来,她身边这么多男生里,宋赟是最无趣的一个,也并不是最符合她审美的那一类,偏偏她就是觉得他格外有意思。想想看,一头长得像狼的羊为了融入羊群拼命地装乖,然后还是被那群羊恐惧又厌恶地排挤出去,多有意思啊。 宋赟继承他爸爸的体格,长得非常健壮,但性格却更接近他妈妈,善良可欺。这本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古怪,但实际却非常幸福的家庭,但宋赟初二那年,他爸爸因为故意伤人被判刑后,这个家就变得摇摇欲坠了。 柔弱的妈妈因为丈夫的入狱而心力交瘁,为了宋赟,她只能顶着心碎艰难地维持着生计。宋赟则因为其过于凶悍的长相而被周遭的大人小孩各种排挤、孤立,更有甚者嘲弄辱骂他时还要连带着他爸爸一起骂。碎嘴的大人又能教出什么好词?一直被爸妈保护得极好的宋赟,在能够给他们母子撑腰的爸爸入狱后,迎来了世界铺天盖地的恶意。 被撕毁的作业,被泼墨的校服,被挤上胶水的座椅,被刻上“罪犯的儿子”的课桌……青春期的孩子们热衷于以各种各样残忍的手段去摧毁一个人,尤其这个人长着一张令人畏惧的脸时,折辱他征服他,能获得比欺负看上去柔弱可欺的软包子更大的成就感。 在法律的保护下,那些还未成年的施暴者似乎与生俱来的好演技,在老师面前相互打掩护,面对他鼓起勇气的指认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而后在厕所、垃圾堆、小巷深处,予以他更加绝望的痛楚。 他的反抗没有激起一丝涟漪,而面对温柔的妈妈抱着遍体鳞伤的他哭得浑身颤抖,询问到底是谁伤害他时,他只能一次次沉默以对。 他知道,即便妈妈找去学校也无济于事。那群狡猾阴险又残忍的施暴者,只会又一次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然后背地里嘲笑他们母子的天真与愚蠢。 整整一年半的霸凌,终于在中考结束的那一天短暂地画上了一个休止符。那个暑假,是他过得最轻松最安心的一个暑假。 他考进了七高,妈妈也决意搬到学校附近,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正当他这么以为时,报完名离开的他,又被人堵在了校门口。 预想的晴朗并未到来,阴影好似头顶的乌云,锲而不舍地追着他,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生都拽进黑暗的深渊。 开学第一天就顶着鼻青脸肿的一张脸进了班级,不到一天,他的恶名便传遍了整个新高一。 那些人无非就是不乐意看见他好过,所以才故意在他脸上留下这么多痕迹。 察觉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那是惊恐、畏惧以及厌恶,他只能沉默,祈祷着后边的交往能够磨平这些道听途说的坏印象。 他认真学习,从不旷课,虽然没有人主动与他交好,但至少对他的印象也平复了不少。直到,他被曝出有个正在坐牢的爸爸,一切的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 那些异样的眼光几乎要从他身上的校服直直窥进他的内心,似乎每个人都忍不住地怀疑,他每天穿着校服上学上课,是不是都是为了更好地掩盖自己血脉里的污浊恶臭? 他再一次从桌肚里掏出了被撕毁的笔记本。 然后他头一回翘了课,翻墙离开学校,去了二高,那群毁掉了他初中如今又想毁掉他高中生活的罪魁祸首们所在的高中。 一只常年被自己骑在头上耍弄的小狗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始作俑者们笑嘻嘻地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送上门来的小子,面对他的质问时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我们又没说谎,杀人的不是你爸爸还是坐牢的不是你爸爸?你本来就是杀人犯的儿子啊!” “对啊,你们学校的同学多危险呐,我们提醒他们完全就是防患于未然啊!”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爸是杀人犯说不定你也是潜在的杀人犯,我们把真相告诉你们学校的人他们还得感谢我们呢!” 讥讽的话语像是一道道利箭,毫不留情地射穿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希冀与理智。这头长相凶狠性格温驯的绵羊,终于被怒火支配着勇敢了一回。 结果却是惨淡收场。毕竟缺乏战斗经验的绵羊,怎么可能抵得过一群阴狠残忍的豺狼呢? 覃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宋赟。 同样被霸凌欺辱到无力反抗,宴倾的一双眼是狼崽一般凶悍倔强,绽放着野草一般旺盛的生命力,而宋赟却像是一根即将燃烧到尽头的蜡烛,风中摇曳着那仅剩的一点光亮,随时都要被灰暗彻底掩埋。 明明天生拥有强者的外形体魄,偏偏把自己混到如今这凄凉地步。看看这几人边打边骂那驾轻就熟的模样,很明显糟践他不是一次两次了。 “喂!”覃与又一次多管闲事地出声,迎着那几个男生略显慌张看来却立刻转变为淡定的目光笑开,“我和人约了这里见面,能请你们先离开吗?” 领头的那个男生还没来得及呛声,便被覃与率先堵住了嘴。 “当然,如果你们希望见一见许骋的话,我也不介意你们继续。”覃与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几人迟疑地交换了眼神,而后低语几句后匆匆离去。 覃与缓步走近那个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年,用鞋尖戳了戳他脑袋:“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不用。”少年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血污遮盖住他过分凌厉的眉眼,“谢谢你。” “唔,”覃与靠着墙打量着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混得这么惨?” 正清理着衣服上灰尘的少年抬眼看她。 覃与这才发现他长着一双极为乖巧的眼,单眼皮大眼睛,眼瞳是湿润纯粹的黑色,略微下垂的眼尾,看过来时给她一种被雨水淋湿无处可去的小奶狗的可怜感。 覃与挑了挑眉,心头微动。 口袋里的电话一直震动不停,想来是她约了见面的许骋正到处找她。 “哪天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就联系我。”覃与报出自己的手机号,也没管他记没记住,径直转身离开了小巷。 宋赟没让覃与失望,在给他电话号码的第二天,覃与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覃与带着他在角落看了一场高中生的斗殴现场,而被围在中间打的,正是前不久将他摁在地上揍的那几个男生。 看着那高高在上一直干干净净像是统治者一般的施暴者鼻青脸肿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求饶时,宋赟墨玉一般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覃与打了个哈欠:“你瞧,没出社会的小男生之间确认秩序地位就是如此简单粗暴。一穷二白的你想掌握话语权就只能狠,狠到极致时,别人会敬你怕你,却不敢再轻易欺你辱你。” 宋赟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我……我真的可以吗?” “上天给了你狼的体魄,你却俯身去吃草,实在很可笑。”覃与没再去看那边无趣的群架,转过身去,“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与其浪费时间去关注别人看你的目光,不如尽可能强大己身爬得再高些。你总不至于十七岁了还等着别人为你撑起一片天吧?” 覃与侧头去看紧跟在身后的宋赟,甩出一张名片,“梯子送你手上了,其他的,你自己来吧。” 宋赟呆呆看着手中的名片,目送着覃与和不知何时出现在路口的少年相携离去,心里有了决断。 自那两次见面后大约过了小半年,覃与都快把宋赟这人忘掉时,她收到了一张照片。 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几个男生。 覃与看到下方紧跟着的“谢谢你”叁个字时,才反应过来发消息的这人是谁。 她愿意拉他一把不过是一时的同情心作祟,但时间一过,她就对这人没什么兴趣了。可这会儿见着这么条短信,她倒有些意外这人这么短时间就能逆袭成功,一时又有了点兴趣。 她约了宋赟见面。 一段时间不见,他明显壮实了不少,头发理成短短的板寸,被那凌厉凶悍的眉眼一衬,确实有种令人畏惧的凛然。 但覃与一贯是个叛逆的。攀折高岭之花,驯服桀骜校霸,以及让这匹孤狼变成手足无措的绵羊。 “不是要感谢我吗?”覃与盘腿坐在沙发里抬头看着面前少年,“还是说你的感谢真的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没!”少年急急辩解,视线却飘到一边,“我只是……能换个条件吗?” “不可以哦,”覃与歪歪头,“我不过是想看看你最近的训练成果,你想哪里去了。” 可迟钝如宋赟,也清楚地知道在酒店房间这么暧昧的环境里被她要求脱衣服检查训练成果……实在是…… 明明还没到夏天,明明空调正常运行,他的额头却渗出热汗,尤其是不经意扫过沙发上那人时,与她一双兴致盎然的明眸对上的瞬间,他只觉得露出的上半身都开始冒汗。 “哇~”覃与欣赏着那肌理优美的躯体,视线有如实质般在他紧绷的身体上下游荡,嘴里却说着孩童般天真的话语,“可以摸一摸吗?” 宋赟慌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结果那人尤嫌不够般继续添柴加火。 “你要觉得不公平的话,我们可以互相……” 最后,害羞又乖顺的绵羊还是落在了覃与手中。像是承载不住过多雨滴的纤细花茎,在滴落的雨水中颤巍巍地抖动着,而后蓦地委顿下来,花心的雨水顺着花瓣滑落下去,溅成那双湿漉漉的眼里迷茫的雾气。 覃与侧躺在他身旁,一只手支着头,作祟的另一只手尤带着他那处的热度,恶趣味地将溅到手上的白色残留抵到了他微张的唇间:“你做的好事。” 似是被惊醒般,那双眼中雾气尽散,取而代之的惊慌在见着她唇畔笑容时又平复成略带一丝委屈的乖顺。 本就是被她从羊群揪出的狼,在她面前,仍旧是最初的模样。 “怎么?”察觉到覃与视线的宋赟低声发问,“奶茶冷了吗?” “没,”覃与叼着吸管蓦地凑近他,笑眼弯弯,“只是觉得你好乖。” 相较于心思浮动的宴倾和故作乖巧的付迁,外表看上去孤狼一般凶悍的宋赟才是她身边最乖的那个。逆来顺受,没有任何多余心思,什么都听她的,不会得寸进尺地索取,也不会自作聪明去试探,真正的乖巧。 这也是为什么把他设为守门员一样的10号,安分守己地替她解决掉那些不长眼的麻烦。 宋赟不敢看她,耳朵又红了。 如此凶悍的外表,如此柔软的一颗心。 真是让人想欺负。 *** 放学时奉烜注意到了那辆停在主干道的黑色卡宴,确实就是覃家的那一辆。于是一整天下来好不容易淡忘掉覃与的大脑又一次擅自提取了关键词。 之前的几次感觉的确没有出错,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冷淡百倍。那点在长辈面前维持的礼貌,在单独面对他时,只剩下一片无视。 哪怕是他故意说出那句没想到,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就好像坐到她身边的,不是阔别重逢的竹马,而是毫无交集的不速之客。 哪怕是以华人的面貌出国读书,他也未曾受到过如此直白的排斥与嫌恶。 看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单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借着覃与去和覃家攀交情这条路是不太可行了。不过,这倒让他轻松了不少,毕竟最开始听他妈说起这个方法时他的抵触情绪就很强。 覃与的态度让他卸下一个包袱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在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有一种逆反心理,一贯在友情和恋爱上备受优待的奉烜,对于覃与的冷淡也产生了所谓的逆反心理。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学校的这一天,除了从同学口中获悉学校班级的相关信息外,他注意最多的就是关于覃与的事。 他从别人口中认识到了一个完全和记忆中不同的覃与。不再是一个成日追在他身后甜甜喊他“小烜哥哥”的小女孩,她自信、骄傲、美丽、聪明,拥有许多爱护她的朋友和追逐在她身后的爱慕者。她不再是那个能被他一颗糖、一朵随手摘来的花儿哄得笑逐颜开的懵懂孩子,她随和亲切却又高不可攀,随手送出的钢笔都是特别定制,自然不会再对一个阔别多年的幼时玩伴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习惯性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看待问题,却忘了,他在淡忘她的同时,她也在更快地将属于他的那点记忆压在更加丰富多彩又生动亲近的经历之下,甚至再次见面时,连翻找的力气都不耐烦出。 她比他更加冷酷薄情。 而此时此刻抱着覃与的宋赟只觉得她又软又烫,那么轻那么小,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团云絮,叫他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在想什么?”覃与睁开眼,语气带着懒洋洋的鼻音。 宋赟紧张地舔了舔唇,有些忐忑:“我在想你之前为什么要拉我一把。” 覃与挑眉,笑了笑:“真正拉你的是你自己,我只不过顺口说了两句话而已。” “可对我来说,那两句话就已经……” 覃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煽情:“一时兴趣罢了。” 她手指点上他薄薄的一层眼皮,笑容天真又残忍,“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不用感激我,也千万别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你只需要记住,我如果真的为你做了什么,那一定是因为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同样价值的东西,比如说,趣味。” 她双臂抱住他,在他耳边蛊惑一般地低声问道,“记住了吗?” 宋赟沉默地收紧双臂,闷声道:“记住了。” 懒洋洋挂在他劲瘦腰间的双腿微微用力,覃与感受到体内热物的搏动,命令道:“动作快点。” 适才因为打岔被分散的快感很快在宋赟强劲动作下悉数归拢,覃与收紧双臂,眼角泛出靡艳的红。 初始世界15:行事嚣张的女主 “你这样天天不去学校真的合适吗?” 覃珏刚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发现自己的椅子已经被自己的女儿霸占了。不仅如此,对方还很是熟练自如地拿起他桌上的文件翻看,闻言还抽空抬头对他敷衍地笑了笑。 “如果你有关心一下我新出炉的月考成绩就不会浪费时间操心这种无聊的问题。” 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哪怕对象是她亲爸。 覃珏沙发落座,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成不变的排名,我都猜到了。” 覃与翻着文件,头也不抬地哼笑一声:“一成不变的奖励,我也猜到了。” 论言辞犀利,对母女俩一贯纵容的覃珏从前不是覃与妈妈对手,如今也不是覃与的对手。 “或者说你有什么新的想要的?”覃珏放下茶杯往后靠近沙发,“要不,那家酒店也交给你练练手?” 覃与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有员工说闲话了?” 覃珏轻咳一声:“那倒没有。” 最开始确实有些不太好听的闲言碎语传得沸沸扬扬,后来他查出源头把谣言相关的人开除并表示覃氏一应相关企业均永不录用后,又让酒店经理特意敲打过,现在酒店的员工都能管得住自己的嘴。 覃与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又在操心自己感情上的事,无非是想劝自己喜欢哪个尽快定下来之类的。 “您要真闲得慌不如自己发展一段感情,省得成天盯着我那点事瞎捉摸。”覃与没等他发作又笑着揶揄,“您该不会还在等我妈回心转意吧?” 想到自己这会儿正全世界到处跑的前妻,覃珏摁了摁跳动的额角:“成,我不操心你行了吧!” 覃与得逞地勾起嘴角:“老逼着我搬我妈出来对付您,何必呢?自讨苦吃。” “还说是吧?”覃珏语带威胁,终于收获对方一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叹了口气,“下周你奶奶生日,要不你过去住几天?” “哦?我这样天天不去学校真的合适吗?” 覃珏咬牙,默念几遍“亲生的”后挤出个笑来:“只要学习跟得上就行,不耽误的。” 覃与笑靥灿烂:“谢谢爸爸,爸爸真好!” 对于自家公主这言不由衷的奉承,覃珏已经习以为常地过滤一下那点阴阳怪气,自行脑补她幼时还是贴心小棉袄的模样,寻求那么点心理安慰。 “对了,上次回去看见宴倾又长高了不少,你是不是也该顺便帮她置办些新衣服了?” 覃与皱了皱眉:“她长高了?” “该有一七五了吧,这个子在你们学校应该名列前茅吧?”覃珏调侃道,“倒是你,听说每天早晚牛奶不断,怎么还没啥动静啊?” 一六叁的覃与:…… 见人吃瘪,覃珏憋住笑意:“不过这头发倒是长得挺快,我记得两个月前你剪到耳朵后边一点,一下子就长这么长了。怎么样,还继续剪吗?” 覃与靠进松软的椅背,勾起一缕头发绕了绕:“懒得剪了,留着吧。” “长头发好,看着文静。” “像宴倾那样?” 覃珏想了想,很有求生欲地回复:“倒也不是,我们家公主怎么样都好看。” 成功收获自家公主假笑一枚。 下楼是覃珏新招的杨助理亲自送的。高校出身,在校时履历就十分好看的杨助理今年二十有四,长得俊朗帅气,在公司颇有异性缘。 覃与假装看不见他的殷勤热切,但过近的距离让在她嗅见那股和她一样的香水味时心情不太美丽。于是出电梯时,覃与照例挂着甜甜的笑和他告别后,额外又加了一句:“杨助理,我只喜欢男高中生哦~” 杨助理一愣,意会过来后俊脸微僵,但还是很礼貌地稳住了脸上笑容:“我不太明白覃小姐的意思。”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杨助理,我的这款香水不太适合你而已。”覃与歪歪头,冲他挥挥手,朝着大门走去。 杨助理目送人走出旋转大门,不甘心地咬了咬牙进了电梯。 现在的高中女生一个个这么难骗的吗? 覃与垂着眼给覃珏发送了一条短信,按熄的屏幕借着窗外的光线清晰映出她面上的冷意。 “去一趟学校。” 宴倾反复确认了叁遍信息的的确确是来自于覃与时,整个人因为新来的这位转校生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而濒临爆发的情绪瞬间砰砰炸开满心的花朵。 她甚至十分平和地仰头对着手还十分不客气地按在自己课桌上的女生微笑,连语气都没带出半点不满的情绪:“这位同学,我已经说过一遍了,座位是班主任调换的,如果你有需求非要和游柏同学坐,要找的不是我,而是班主任老师。” 游柏捏着书页的手手背崩出明显的青筋,低垂的眼睫暂时盖住了他此刻的情绪。 “其二,育英这所学校的存在是为了给学生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和师资条件,在座的所有同学都是为了一个更加光明的前程聚集在此,如果你特意来这里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么很抱歉,无论是为了游同学还是班上其他同学,这个位置我是绝不可能让出来给你的。” 领口被捏住的宴倾毫无惧色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怒气蓬勃的脸,唇畔笑容不减,甚至还有闲心举手示意周遭慌乱的同学自己不要紧。 “你很敢说哦,”女生眯眼扫过她胸前名牌,压低的语气里透着阴沉沉的威胁,“宴倾是吧,我记住你了!” 她将人搡开,无视侧趴到桌上的宴倾,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在了终于按捺不住侧头看过来的游柏身上,在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时勾了勾唇角,“游柏,你逃不掉的,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她转过身,周围的同学立刻避之不及地让开路,但谴责的视线仍旧黏在她身上。 “我没事。”宴倾谢过好心扶起自己的谭潇潇,脸色微白地按住刚刚撞到桌上的胳膊,声音柔弱,“潇潇,能麻烦你帮我请个假吗?我想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已经在最后一排抱臂坐下的女生冷哼一声:“矫揉造作。” 又迎来一片谴责的视线。 谭潇潇皱着眉:“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宴倾摇摇头:“不要紧,我可以的,马上就要上课了,别耽误了学习。” 谭潇潇劝不过,只好点头:“那你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宴倾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刚站起身来就听见一旁的游柏也开了口。 “要不我陪你去吧?”他仍皱着眉,这副表情从上节课见着新转学过来的那个女生开始就一直凝固在他少有情绪的脸上,这会儿又多了一丝对她的歉疚。 “不用,你别忘了自己的目标,”宴倾眨了眨眼,悄声道,“更何况,我的数学还得指望你呢。” 游柏眼光微动,沉默地点了点头。 教室最后面传来课桌被踹移动的刺耳声响,即便不回头游柏也能想象得出那人冰冷一张脸上不悦的那双眼。 游柏默默捏紧拳头,只觉得窒息。 十天,他才仅仅享受了十天的安宁,这个恶魔又一次闯入了他的世界,仅凭着下课那短短十分钟就把他的平静撕得支离破碎。 她永远热衷于给他身边的所有人“定罪”,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肮脏的一颗心才会催生出那么多恶毒的话语施加给各种无辜的人,从最初交情好的异性、到同性,到普通同学关系的同桌,到后来,整个班上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人敢和他同桌了。 她用她的手段,逼得整个班变相地孤立了他,而后享受一般地对着他笑:“游柏,你瞧,你的世界只有我了。” 多么自私又恶心的人,跗骨之蛆一般,又一次入侵了他的乐园。 品学兼优的宴倾抵得住她一次的毒液喷溅,抵得住她下一次、下下一次吗? 这个眼中没有任何规则秩序,凭着毫无下限的刻薄言语和狠戾凶悍的拳头毫无顾忌地生活在任何环境下都如鱼得水的人,究竟怎样才能放过自己呢? 覃与刚给谭潇潇回复了一个“放心”的表情包,就看见从教学楼出来的宴倾。 即便上身穿着臃肿的羽绒服,校服裙下的那双腿仍旧又细又直,像是冬日的一株水仙,姿态婷婷。 “抱歉,我有点慢了。”宴倾坐进车来先道歉,水波盈盈的一双眼眼角微红。 覃与装作不知地支着脸看她表演:“眼睛怎么红了?” 宴倾抿了抿嘴:“今天转来一个女生,因为游柏和我起了点争执。” “又有人转过来?”覃与顺着她的话问道,“和游柏认识?” “嗯,好像就是为了游柏特意转过来的。”宴倾声音细细柔柔,不动声色地在覃与面前上眼药。 哪怕游柏转来至今两人并无交集,甚至连同桌的那一节课都没说过一句话,但宴倾对于覃与知道游柏成绩好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之前碍于数学退步惹了覃与不快,而今有了喻殊的助攻,她对于游柏的那一通维护应该又一次巩固了自己在游柏心里的地位,免费的数学辅导到手,基于事实本身说两句又有什么问题呢? 宴倾抬眼,怯怯看着覃与,“她好像十分不满我坐在游柏旁边,说了好些难听的话,还动手推了我……” 覃与视线落在她下意识按住的胳膊上:“受伤了?” “小事……”在看见覃与从柜子里拿出棉签和药膏时,宴倾的尾音便默默消失了。 “所以,要我帮忙涂药吗?”覃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露出个笑来。 宴倾撇开视线,耳根微红,声如蚊吟:“要。” 她太渴望接近她了,可惜课桌蹭的那一下实在无关痛痒,好在下楼时她自行在拐角处添了把火,这会儿的伤口才有了点装可怜的资本。 蘸着药膏的棉签轻轻擦过红了一片的皮肤,背对着覃与的宴倾垂着头,心里泛起丝丝甜蜜。 喻殊脾气暴躁,的确是个极合她心意的工具,她既能借着这个工具获取班上同学的好感度,又能在游柏心里树立个同营战友的形象,更有利于她借着游柏的辅导提分完成覃与的任务。更重要的是,被欺负得越惨的话,是不是就越能让覃与回忆起最初见面时的那份怜悯呢? 宴倾悄悄勾起唇角,眼底一片算计。 在她没有看到的身后,漫不经心给她涂着药的覃与清凌凌的一双眼里尽是冷漠的嘲讽。 目前看来宴倾对于女主的嘴炮接受度良好,甚至还会利用自己的弱势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地卖惨,这首次交锋宴倾赢得十分漂亮,算得上是一石叁鸟。 应该说真不愧是能够百分之一千地利用一切资源达成目的的狼崽子吗? 虽然对于剧情里的男女主没太大兴趣,但也不得不说短期内避开女主这么个碍眼的炮仗更能维持住她的好心情,姑且就让宴倾和男女主纠缠吧,横竖女主很快就会被现实“教做人”了。 “好了。”覃与将用完的东西放回原位,“反正你已经请假出来了,我顺便带你去买些新衣服吧。” 无视宴倾身体的一瞬间僵硬,覃与的视线落在她的平底鞋上,“要不是爸爸提起,我都没意识到你已经长这么高了。” 宴倾系着领结的手指轻颤着,心头适才那点快乐已铺陈开满满的慌乱。 “你应该记得我们的约定吧,”覃与靠上她肩膀,猫儿一般的眼睛细品着她神情的变化,“但艳艳,按照你现在这个状态,你真的可以顺利陪我读完高中吗?” “我有喝药的,”宴倾攥紧迟迟没能系好的领结,语带哭腔,“可我没法控制。我能做好的,相信我……” “嘘,”绕过她颈侧的另只手捂住她的嘴,覃与迎着她哀求的视线轻笑,“别紧张,还没到哭的时候。” 覃与松开她,靠回椅背,“期末考之前拿到前十的话,我考虑帮你转校。” “不要,我不要转校,”宴倾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眼里泛起泪光,“我不要离开主人。” 覃与眯了眯眼,不怒反笑:“艳艳,你不听话了是吗?” 宴倾像是被当头一棒喝醒,微哑的哭声戛然而止,面上情绪瞬间收敛,又变回学校里端庄模样。 “艳艳听话。”只是那泣音没法立刻恢复,乖顺的四个字里还是透出浓浓的卑微。 覃与敲打完不听话的小狗,便抱着手闭目养神了。 至于即使闭着眼也能察觉到的炽热眼神,覃与也权当做不知了。 暂时还需要她在学校平衡女主带来的负面影响,她想看就让她看个够,权当做变相的补偿吧。 说实话,覃与对于男女主这类似校园救赎文性转版的狗血剧情没太大兴趣,也不关心女主童年时候究竟经历过怎样的家庭阴影才演变成如今这副人厌狗憎的性格,但她的确很想知道,女主这头阴狠自私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虎,和自己一手训练的这只极擅利用各种资源达成目的的小贪狼,在外部因素尚未介入的情况下,究竟谁更厉害。 似乎没有自己的参与,这场戏却因为宴倾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而变得更加有意思了。 不过…… “艳艳,”覃与睁开眼,语气冷淡,“时刻记得你的任务,有些事情,注意分寸。” 她不介意宴倾拱火,但并不代表她会乐意看见男女主这把火烧到其他同学身上,尤其是班上很多同学都是很纯粹的学生,他们需要一个能够静心学习的环境。 领悟到她话中深意的宴倾按捺住心里的醋意,乖乖点头:“嗯,我知道的。” 她当然不会蠢到浪费自己的精力过多掺和到游柏和喻殊的纠葛里,她一贯擅长花费最少的代价达成最大值的目的,喻殊一看就是个混不吝的主,能够为了个游柏跨市追来,她的时间是最不值钱的,自己没必要把自己宝贵的时间和她一换一。 但既然覃与开了这个口,她也乐得趁这个机会继续上游柏的眼药。 “那如果她继续找麻烦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座位呢?”宴倾双手交迭放在膝上,微微皱起眉,有些苦恼地侧头看过来,“她好像很喜欢游柏。” 覃与轻笑一声,轻松将人拽过来抵住额头:“艳艳,我对游柏没兴趣的,可你要是老在我跟前提他,那就说不定了。” 宴倾眼睫轻颤着垂下,小心翼翼揪住她衣袖:“我不提了,你别对他有兴趣。” “把心用在正确的地方。”覃与戳了戳她脑门,“少来试探我。” 察觉到她话里情绪愉快,宴倾捂着额头也抿出个笑来。 初始世界16:被盯上的男护士 覃与下楼喝水时正巧碰到在厨房忙碌的胥燃。相较白天人前的淡雅和煦,此刻独自在厨房的胥燃显得更加疏离淡漠,好似夜间蓬发的桂花香气在白日就悄悄敛去了气息,变得清远寡淡起来。 似是觉察到覃与视线,正面无表情盯着水龙头下被水冲刷的双手的胥燃扭头看过来,那双深褐色的眸子在厨房明亮光照下有一瞬间掠过琥珀色的光泽。 没料到来的是覃与,他的神情有刹那空白,却下意识地戴上平日里待人的微笑面具和覃与打了招呼:“覃小姐这么晚还没睡?” “今晚的牛奶还没喝,”覃与仍旧懒洋洋靠在门边,“能帮我热一杯吗?” “当然,”胥燃的笑容真实了许多,想来这会儿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稍等。” 他动作利落地关上水,湿漉漉的双手也在身前的围裙上擦干,转身从冰箱取出牛奶倒入一旁的黄色小奶锅:“200毫升可以吗?” 覃与视线在他后背腰臀和笔直的双腿上逡巡,鼻腔里应了声。 火打着了,厨房又安静下来。 覃与盯着胥燃,胥燃盯着锅里的牛奶,两人貌似都十分专注,实际心思都不在专注的事上。 “你这么晚还在忙什么?” “赵女士明早想喝粥,我提前把米泡好。” 赵女士指的正是胥燃的雇主,覃与的奶奶。 “原来你们看护还兼职厨师啊,”覃与笑了声,“我还以为你只负责照顾我奶奶,偶尔给她逗逗乐。” 她笑声很低,有如细腻海砂在他耳膜滑过,带起一丝丝痒。 胥燃微抿了唇,喉结咽下一分不自在。 锅里的牛奶边缘冒着小泡,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所以,你陪睡吗?” 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声也惊醒了胥燃失控的面部表情。 “抱歉,我不小心碰到了。”他放下手里的奶锅,转身去拿另一个玻璃杯。 覃与已走近前来,微凉的指尖按在他手背:“你还没回答我。” 胥燃抿紧唇,眼底凝起深色:“覃小姐,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覃与挑眉,有些愕然:“你认为陪我奶奶睡觉是在侮辱你的人格?” 胥燃紧盯着她,没说话。 覃与这才领悟他的意思,松开手:“抱歉,我不是有意说这种话消遣你。毕竟在我看来,凭劳动赚钱和凭身体赚钱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长得好看,如果我是雇佣你的人,或许我更倾向于你是后者。” 胥燃愣了愣,在听完她的话后更是涨红了脸:“在覃小姐眼中,我就是一个毫无用处只能靠着出卖美色生存的废物吗?” 覃与也愣了,她还以为自己表述得足够直白明显,没想到对方的重点和她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她撑着流理台闷笑两声:“胥燃,你真可爱。” 胥燃被她冷不丁叫了名字,脑袋里的那团怒火瞬间熄了,他将牛奶倒进杯子,递到覃与跟前:“覃小姐,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皮肤很白,像薄薄的一层瓷,红色很快晕染也很快消散,这会儿又恢复到宠辱不惊的菩萨姿态。 覃与几口喝掉温度适宜的牛奶,将玻璃杯放到水槽,隔着温水捏住他一根手指:“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呢?” 胥燃惊讶地看着她,一时竟忘了将手抽回来。 覃与埋头笑出声来,顶着他反应过来羞恼的目光走出了厨房。 红着耳朵的菩萨确实还挺可爱的。 覃与抱着好心情入睡,一夜好眠。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胥燃却是一夜辗转,半梦半醒间还是那人含笑看来的模样。 “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呢?” 胥燃气愤地翻了个身,满头长发都快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成乱麻。 小小年纪都是从哪里学的! 除了自己家覃与到哪里都是不赖床的,当然,酒店不包括在内。因此来了自己奶奶家,九点的早饭肯定是得一起吃的。 她自然也看见了眼下青黑,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胥燃,然后就很不客气地笑了。 过两天就是自己六十岁生日的赵女士虽青春不再,但姿容仍似年轻时候一般优雅从容,见她莫名其妙地笑了,放下碗好奇地看过来:“小与,你笑什么?” 胥燃站在赵女士身后,一双妙目略带威胁地看过来。 “没,我就是一看见胥先生就忍不住高兴。” 赵女士狐疑地顺着她视线看向身后的胥燃。长身玉立的少年还不到二十的年纪,玉色的肌肤好似剥壳的鸡蛋,略显寡淡的五官却因着那双极其出色的眼睛调和成山水画一般的写意。 她了悟到什么,点点头:“小胥的确有让人一见就眉开眼笑的资本。不过你俩相差叁岁,叫胥先生是不是有点怪?” 胥燃仍垂眼站着,耳朵却注意着覃与的动静。 “是有些生分,不过总不能叫他哥哥吧?”覃与支着脸,视线黏在胥燃身上,懒洋洋地喊着,“胥哥哥?燃哥哥?怎么听怎么奇怪。” 胥燃身体僵硬,耳根发麻。 “弄那么麻烦做什么,互相称呼名字不就行了。”赵女士扭头,“小胥,我家小与啊,调皮得很,要真对你开了什么过火的玩笑你可千万别惯着她,直接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胥燃微微弓着腰,闻言露出抹笑:“好。” 覃与对上自家奶奶的双眼,嘟着嘴耸了耸肩,又嬉皮笑脸起来。 要论眼力,赵女士可比成日和商场上那些老狐狸打交道的覃珏还要厉害。她年轻时就陪着丈夫打下覃氏的江山,在丈夫去世后又扶着儿子覃珏坐稳了位子。她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好颜色配不起?多的是六七十满肚肥肠的老男人贪慕如花似玉的少女,似赵女士这般气质身材外加财力的,若是包养个次等货,覃与还觉得自家奶奶委屈了。 她昨天一回来,就发现自家奶奶身边多了个年轻貌美的少年郎,听说是周六周日两天负责过来照顾赵女士的大学生时,下意识地以为胥燃也和那些有钱男人家里抱着目的来当情人的保姆帮佣一样,是奔着赵女士钱财来的。结果昨晚那么一试探,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外表看着宠辱不惊,结果却像个一踩就炸毛的猫一样,这样的性格,的确不是赵女士喜欢的类型。 吃过早饭覃与就陪着赵女士一起去了一处画展,当然,胥燃也陪同一起。 赵女士年轻那会儿和丈夫拼事业,是没多少闲心做这些文艺事的,偏偏儿子娶了个搞艺术的媳妇,闲下来的赵女士跟着这个脾性十分合自己胃口的儿媳妇一起逛街购物,一起插花剪纸,一起雕塑画画,把年轻时错过的青春成倍地补了回来。哪怕后来覃珏和祁笙和平分开,赵女士也没和前儿媳生分,一年总有那么一两回飞去国外重温旧日时光,两人好得不是亲母女胜似亲母女的那种。 覃与出生那会儿,亲妈祁笙的确有想过将自己的艺术衣钵传承到自己这个女儿身上。可人算不如天算,覃与好似天生就闭了艺术的那一窍,鉴赏可以如数家珍,但动笔,不行。祁笙也从满怀期待到心灰意冷,到最后的彻底放弃。 乃至前不久的一次通话中祁笙还满是遗憾地说起这件事:“如果当时你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天赋,说不定我都会选择留下来。” 面对自己亲妈的故意挖苦,覃与也很是淡定:“那我还是很庆幸自己没有成为你追求自由路上最大的那颗绊脚石。” 祁笙一愣,而后大笑好久才停下:“你是上天赐给妈妈的宝贝,我从没有过一秒后悔生下了你,小与,妈妈爱你。” 即便这六年来聚少离多,哪怕视频通话也是一年寥寥几次,但覃与知道,她没撒谎。 一个生性爱自由的艺术家,为了她,心甘情愿地被那枚指环束缚住,从她作为一颗细胞被孕育、到一日复一日地慢慢生长、到顺利出生、到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到她第一次上学、第一次比赛、第一次拿奖……作为母亲的祁笙没有错过她哪怕一天的成长,哪怕是准备和覃珏分开,她都是很耐心地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征求她的意见。 她爱覃珏,所以选择嫁给他;她爱覃与,所以暂时搁置了自己的梦想,专心当了十年妈妈。同样的,覃珏爱她,覃与也爱她,所以选择将她送回最适合她飞翔的天空。 即使相隔千里,那份感情牵绊从未有过一刻淡忘。 覃与抱着赵女士的胳膊,陪她欣赏面前的这幅画作。胥燃学校那边打来了电话,这会儿没有跟着。 “你看上了他?”赵女士的声音很轻也很稳,微微耷拉的眼皮下盯着画作的一双眼仍旧明亮锐利。 覃与看着画,唇角翘了翘:“长得好看,我喜欢。” “小胥是个好孩子,你注意点分寸。”赵女士拍了拍她手背,提醒道,“别伤人太过。” 覃与眼波微动,凑到赵女士耳边:“奶奶,我只是想睡他,这也要负责任吗?” 赵女士掀眼看她:“他不一定只是想睡你。” 覃与撇了撇嘴:“那么麻烦。” “你呀,小孩子心性,”赵女士笑了,“没发现小孩子都会得寸进尺吗?更何况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一开始可能只是图一样东西,但得到后就会忍不住地想要得到更多。有了期待,无论是你给的还是他想要的,得不到,最后就会变成眼泪和心碎。” “所以我都会提前说好,别对我有期待啊!他们不听话,怎么能怪我心狠呢!” 赵女士捏了捏她翘起来的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男朋友,那么多还不够你折腾的,来招惹小胥!” “哼,偏心!您就是看他照顾您好,不乐意叫人给我糟蹋了,怕没法找到下个更好的,对吧?” 赵女士才不受她激,却挨不过她故作小女儿姿态在她身上耍赖,只好松了口:“你可别做什么‘霸王硬上弓’的没品事丢我的脸哦!” “我又不是那些纨绔富二代!”覃与软绵绵抱着她,一双猫儿眼忽闪忽闪的,“我都像奶奶,用自身魅力去征服别人。” 赵女士面上不显,心里却被她这情态哄得心花怒放:“反正你自己有点分寸。” “知道啦~奶奶真好,小与最爱奶奶了~” 赵女士成功收获贴心小棉袄的谄媚撒娇一句。 覃与规规矩矩地陪着赵女士逛完了画展,临走前还特意买下了那幅赵女士说过一句不错的画作。 “没事花这些钱做什么,你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赵女士人闲心不闲,覃与年纪不到,许多事都是借着覃珏的手去做的,外人可能不知道,但她这个做奶奶的都门儿清。 “奶奶您说的哪里话,能逗您开心的话这钱就花得值。”覃与抱住她胳膊,小嗓子捏得极甜,“再说了,我做那些投资已经回了不少本,才一幅画的钱呢,您别操心我,横竖还有我爸在后边兜着呢。” 赵女士爱怜地看着她,越看越稀罕:“你爸平日里忙,你要在这些事上有不明白的就来问奶奶,奶奶帮你。” “我还能应付,”覃与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奶奶,我不是开了家经纪公司吗?您知道的,娱乐圈帅哥美女扎堆,您有没有兴趣……” 话没说完副驾驶上的胥燃就猛地呛咳出声,覃与噙着笑抬头看过去,正迎上他因为咳嗽而沾染水光的眸子侧看过来,润泽的嗓音微哑:“抱歉,赵女士,我有点感冒。” “没事,近来越发冷了,小胥你可得照顾好自己。”赵女士包容道,“老郑,暖气再开大点。” 胥燃找出个口罩戴上,微微侧着身看向窗外,耳尖上的那点红色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赵女士轻拧了一下罪魁祸首:“别拿你奶奶消遣。” 覃与故意做出夸张的吃痛表情,歪到她怀中,锲而不舍:“奶奶,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我跟您换?” 赵女士的车没有隔绝私密的挡板,车厢也就这么大,哪怕两人声音再低,这么安静的环境中该听的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覃与就是知道胥燃在关注这边才故意挑事的。 果不其然,那半点不会做戏的人听明白她话里的深意后又开始“虚弱”地咳起来了。 赵女士警告地瞪她一眼,覃与也识趣地不再胡搅蛮缠了。 到家时,老郑下车帮赵女士开门,同侧的覃与和胥燃自行开门下车后对上了视线。 覃与笑眯眯地上前一步,看着胥燃紧张地崩住背脊的模样笑得越发灿烂:“奶奶午睡时来我房间找我。” 胥燃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露在外边的一双眼瞬间瞪圆了:“你……” 那边赵女士已经下车:“小与、小胥,你俩还站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覃与小跑过去,胥燃立刻紧张地跟上,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好在覃与只是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一直到午饭结束赵女士回房午睡都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胥燃给赵女士测了一下血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替她掖好了被角站起身来。 眉目略显疲惫的赵女士睁开眼看了看他,缓声道:“小胥,小与这孩子自小就和别人家小孩不同。” 胥燃顿住脚,听她继续说下去。 “她太有主见,很多事情我们做大人的也管不住她。如果她真做得过分了,你告诉我。” 她已经是第二次同胥燃说起这话,但两次的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 胥燃心下一紧,抿了抿唇。 赵女士对于照顾自己的这个孩子还是比较满意的,虽说心里埋着事,但照顾她还是非常尽心尽责,没有一点疏漏。正因为胥燃人不错,她才乐意多提点那么两句。 “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点意思,”看着胥燃下意识就要否认,赵女士轻笑了声,“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小与心性不定偏又生得聪明,她虽然不像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一样顽劣不堪,但也算不上什么仁慈和善,她这会儿对你笑同你闹,是因为对你有兴趣。可一旦她那少得可怜的兴趣耗费干净了,她对你能比对陌生人还要残酷。” 赵女士看住他皱起的眉头,“我就提醒到这份上,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她挥了挥手,疲倦地闭上了眼。 胥燃心事重重地从房里出来,刚转过身就见着抱臂靠墙站着的覃与:“你怎么在这儿?” 覃与歪着头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我奶奶对你可真好。” 胥燃以为她又想歪了,刚要发作就被覃与一把擒住了手腕:“你干嘛?” “干嘛?”覃与扭头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奶奶午睡,你过来找我。” 胥燃瞳孔一缩,蓦地甩开她的手:“覃小姐!” 覃与转过身来,冷冷睇着他。 那是一种两天相处下来胥燃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神情,厚重阴冷,像是冬日穿堂而过的寒风,叫他下意识地汗毛直竖。 可下一瞬,那股冷意好似一场错觉般从覃与周身撤得一干二净,她笑眼弯弯,仍旧是一副乖巧甜心的模样。 “哈,我和你开玩笑呢!”覃与揉了揉自己被大力甩开的那只手,嘟了嘟嘴,“下手这么重,真过分!” 胥燃眼瞳微动,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句“抱歉”。 “没关系,我原谅你啦~”覃与转过身去,刚掏出手机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了,胥先生,这两天的恶作剧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哦,我其实对大学生没兴趣的,放心~” 她冲着胥燃俏皮地眨了眨眼,径直下了楼。 胥燃一时有些分不清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的转变太快,导致他的思维还停留在赵女士意味深长的规劝上,而她已经完成了几次转折,然后笑说一句全是误会,便轻飘飘地离开了。 他垂眸按住适才被她抓住的手腕,那里不属于他的温度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他的心,也莫名空了一块。 十九岁的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好像真的没有选好啊。 初始世界17:八卦闲聊 谭潇潇叁人在经历了大半个小时的忐忑后,终于在温柔漂亮的技师小姐姐的细致按摩中彻底轻松下来。 她们家境只算得上普通,考进育英凭借的都是自己勤奋努力后的好成绩。被分到一班后,也认识到了班上那么几个家世不凡的同学。她们这些普通学生和那些富二代之间一开始还是有距离感的,尤其是身为第一名的覃与。听闻她不仅成绩常年霸占榜首,而且爸爸还是育英校董之一时,谭潇潇几人就难免产生了一种类似“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好敬而远之”的想法。 但真的相处下来,覃与和班里那几个家境好的富二代也并没有展露出偶像剧和小说里常见的“阶级优越”,除了物质条件等一些细节上可以感觉到差距外,他们也只是很平常的学生,每天照样穿着一样的校服,听着同样的课程,享受着别无二致的校园生活。所谓的不是一个世界,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 而覃与类似小猫一样惹人怜爱的外貌和性格,以及常伴在她身边端庄温柔的宴倾,都极好地推动了班级里因为家世一开始而略显尴尬生涩的氛围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一年时间,除了因为分科而流失到文科班的那几个学生外,一班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形成了以覃与为中心,凝聚力极强的班集体。 但想到最近转来的叁个人,尤其是喻殊时,即便是沉浸在舒适的手法中的谭潇潇,还是没忍住地长叹了一口气。 趴在手臂上假寐的覃与睁开眼:“怎么?” 谭潇潇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将那股无奈叹出了口,有些紧张地先是安抚了身后突然停下手的技师小姐姐,而后又赶紧回答了覃与的问题:“还不是新转来的那两位,哎。” 另一边的林丹曦也附和地叹了口气:“想到他俩我都烦,尤其是喻殊,简直就是个惹事大王,一天天的什么都不干,尽盯着游柏那只羊霍霍了。” “关键是她霍霍游柏就算了,还老是找宴倾的麻烦,真是气死我了!”姚黄也愤愤开了口,“覃与,宴倾这几天可受了不少气,你要是回学校了可得帮她讨回公道!” 覃与自然看出了宴倾借着喻殊施展的苦肉计,她早早来到郑女士这边一是懒得看宴倾反复折腾,二是想让宴倾自己处理喻殊的各种刁难。她不去学校也没在家,宴倾自然没了直观卖惨的去处,不过就这两天发来的信息来看,她倒是茶艺见长,想来脾气暴躁的喻殊没能讨着多少好处。 “宴倾怎么了?”见证人就在自己身边,覃与当然要问问详情,纯属看戏。 “一开始就闹着换座位那事,后来她好像跑去找了班主任老师,不过老师肯定不买账啦!咱们这个座位都是电脑随机安排,一个月换一次的,哪能给她搞特殊!” “搞特殊”的覃与心虚地咳嗽两声,谭潇潇立刻护犊子地发言:“当然,你是高一那会儿开学就和老师打过招呼的,全班也都知道你的情况。” 姚黄和林丹曦也连忙点头。 “然后呢?没有同意换座位她就生气了?”覃与又问。 “可不是!先不说她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她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可真够难听的。”林丹曦皱着眉,“我要是宴倾估计都得发脾气动手了,亏了她还能忍下来对着喻殊礼貌地劝说。” 林丹曦是叁人中最文静的那个,连她都这么说,不难想象喻殊说的话有多难听。 想到如果不是自己避开,这滩毒汁就得溅到自己身上,覃与皱了皱眉:“我上次去学校接宴倾,她好像就受了点伤……” “是啊,前天快放学她又对宴倾动手,要不是游柏拦着,宴倾那件刚买的白色羽绒服就得遭殃了。”姚黄回忆起宴倾那时候难看的脸色就有种感同身受的怒火,“不过游柏就惨了,被泼了半身的墨水不说,还被喻殊阴阳怪气一通嘲讽,他可有够倒霉的,都跑到S市了,喻殊还跟了过来。本来一开始班里很平静的,这俩一个反应物一个催化剂,碰着面了,轰!咱们班炸了。” “你最近学化学学疯了吧。”谭潇潇笑着吐槽一句,又头疼起来,“照喻殊这炸法,咱们班期末考肯定受影响。” 林丹曦也担忧:“我看班上好几个男生都看喻殊不顺眼了,要不是宴倾两头劝估计得打起来。” “是啊,别说那几个脾气比较暴躁的男生,就是我们这群默默学习的不也嫌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吗?不过她好恐怖的,听到有人说她不好巴掌就拍在桌子上啪啪响,我们班基本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乖学生,哪里见过这么吓人的?虽然背后说人不好,但我真觉得她一点都不像学生,比那些辍学的混混还要不堪,最起码人家不影响学生正常学习吧。”姚黄越说越愁,“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转来育英,还特意转来一班,这么好的师资条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她倒好,占着茅坑不拉屎!” “严谨点,她现在还不满意这个坑呢,指明了得要游柏旁边那坑。”谭潇潇又叹了口气,“距离期末考也就一个月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安分点啊?难不成非得等到期末考排名出来,她这个一百名开外的直接掉出一班?天哪,我可不敢拿自己的成绩去赌,万一我跟着一起掉出一百名了怎么办?救命!” “你的成绩还是很稳的,应该掉不出一百。”林丹曦倒不担心她们这几个常在前五十的,但班上还有几个八十多名九十多名的估计就很危险了,“班上来了这么座活火山,喷发也没啥周期性,搞得人心惶惶气氛焦躁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首当其冲的游柏和宴倾,我都担心他俩被影响心态,尤其是游柏,一来就是第二名诶,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偏偏就被喻殊盯上了?太惨了。” 覃与看着叁人惨淡表情,心下微动:“所以班上现在对喻殊都是负面评价?” “当然了,能留在一班的都是上进心很强的同学,她想谈恋爱是她的事,但影响到周围人的学习当然就会被讨厌。”谭潇潇皱着眉,“不过她肯定是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但凡有那么一点顾忌到别人她就不会这么我行我素地惹是生非。” 想到剧情里面对女主转来一系列败好感的操作时班上同学和老师各种不同的态度,再对比如今口径统一的排斥,覃与意识到亲手打造一个最适合自己学习的班级环境确实还是很有意义的。不同于原剧情中妖魔鬼怪齐聚的一班,而今的一班学风浓郁、凝聚力极强,对于屡屡打破规则的外来者,不可能再出现感慨喻殊对游柏用情之深跨市追夫的花痴言论,更不存在听闻两人是旧日同学就安排同桌让游柏帮助喻殊学习的班主任,当然也就不会有钦佩喻殊性格和武力值而纳头就拜喻殊为大姐大的混混小弟。 年级前一百不过是筛选同道的条件之一,真正能够留在一班的,都是正儿八经为了将来而努力学习的好学生,目标明确,叁观正,保不齐也会成为她未来合作伙伴或是优秀员工的好苗子。这样的一班,还会成为剧情中那个鱼龙混杂,一心一意为男女主助攻的背景墙吗? 当然,除了明里暗里的筛选外,宴倾的作用同样不容小觑。原剧情中对倒贴的“覃与”表现得十分冷淡的游柏,竟然能够挺身而出为宴倾挡下喻殊泼来的墨水,不知道是该赞叹男主一句好同桌,还是该佩服宴倾见缝插针刷好感的能力。 不得不说,女主的登场让这场戏拉开帷幕的同时,宴倾的表现同样给她在覃与心里逐渐褪色的魅力值上重新刷上了新的颜色,让这场戏越发地精彩起来了。 叁人又发了一会儿愁,继而话题一转,谈到了同为转学生的奉烜。 “对了覃与,那天你走得急,我们还没来得及八卦你的竹马小哥哥呢,听说你们小时候感情很不错,真的吗?” 覃与挑眉:“你们听谁说的我们感情不错?” 叁人对视一眼,有些糊涂了:“奉烜说的呀,难不成他骗我们的?” “哦?他在学校和你们聊起我了?” “是啊,不是说青梅竹马吗?他还给我们看了你们小时候的合照呢,你小时候脸圆圆的,超可爱的,好多人想让奉烜把照片分享出来,结果奉烜说得先问过你的意见才行,毕竟是你们俩的合照。”想到自己要照片也被拒绝,谭潇潇嘟了嘟嘴,“他到底问没问你啊?” 覃与没想到奉烜还能留着两人小时候的合照,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唐莹留下的就觉得合理多了。只不过,奉烜会对班上同学展示合照,这事的确有点超出她预料。 “最近忙也不在家,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交换联系方式,”察觉到叁人的惊讶,覃与反问道,“难不成他没有找班上同学问过我的联系方式吗?” 覃与知道奉烜当然不会问。一个原剧情中被迫作为工具人来接近一个多年未见面的烦人青梅,奉烜礼貌温柔的假面维持了还不到一个学期就原形毕露,对待幼时九年情分的朋友都能如此,可见他骨子里就是个极其薄凉的人。这样的人,能被喻殊吸引,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在那个乱糟糟的一班,看不起班上其他人的奉烜认为喻殊是自己的同路人。 自私、凉薄、自负、被现实裹挟着去做一些不情愿的事,只不过喻殊是自毁式的爆发,而他是蓄力式的沉默。他不满于家里的安排,去迎合甚至讨好骄傲的“覃与”,又因为自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只能服从于父母,默默忍下这份不甘。但喻殊像是一团炸开的烟火,如此激烈又绚烂,砰地点燃了他心里的压抑,让他心动向往,像是撕开茧的蝶,奋不顾身地朝着自由的光明撞去。 正是因此,才会有后面奉烜对“覃与”的不耐烦甚至是当众下面子。他将对父母安排的反抗淋漓尽致地体现在对“覃与”的态度上,自以为这样伤害了“覃与”便证明了自己的成长,证明了自己朝着自由迈出了重要的第一步。 而“覃与”无辜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要说他有多喜欢喻殊那不见得,喻殊更像是点燃他内心戾气的那把火,她成功唤醒了压抑在他内心深处的各种不便外露的情绪,让根本就不是一个乖宝宝的奉烜终于有了做自己的野心,不再乐意装在温柔的外壳里憋屈地生长。 喻殊是导火索,她的重要让觉醒后的奉烜有了要将她占为己有的情绪覃与完全可以理解。 但无奈,她偏偏是剧情里那个垫在游柏学神之位下的最大垫脚石,也是觉醒自私基因的奉烜首当其冲的出气筒。那她就没办法理解了。 她覃与看上去是会变成剧情里那个人人都能来踩一脚的可悲女配角吗?是看不起她爸她妈,还是看不起这种家庭环境下熏陶长大的自己? 这场刚揭开帷幕的好戏在一开场就奔向了和原作截然不同的方向,没了搅屎棍一样嗑cp的同学,没了间接拉红线安排同桌增强互动的班主任,也没了她这个跳上窜下惹人厌烦的女配,这场戏基本没有继续唱下去的可能。 不过,男女主人设未变的情况下剧情也做出了对应的补充,被女主针对的换成了宴倾,而男二号也主动拿出了小时候和她的合照作为关系亲密的证据完成了没有她参与的那部分剧情……她心里对这出戏多多少少还是存在观望心理的,当然,前提是拒绝被拉下水。 “所以你俩关系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对吗?”毕竟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亲密程度比同班同学还不如呢,要不是真见着奉烜手机里两人小时候的合照,叁人真要怀疑奉烜是自导自演地套近乎了。 “小时候因为邻居嘛,总在一起玩,关系当然还不错。不过我在我九岁那年他们家就全家移民到国外了,说实话,他要不回国我估计都忘记小时候的这些事了。”覃与好奇地问道,“那张合照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和他一起拍过照片了,小时候的相簿里边也没见着他的照片。” 她这么一说叁人也就大致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不就是有点往日情分比起陌生人要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的旧友吗?好在奉烜没有过分夸大两人情谊,暂时也没有在叁人心里留下一个套近乎的印象。但覃与的话和态度都摆在这儿了,今后班上奉烜的举动若是太过亲近一定会引起叁人警觉。 覃与把雷埋在这儿,就看奉烜还会不会按照他父母的安排主动出击忍辱负重地凑上前来踩这么一脚了。 “对了,今天怎么没叫上宴倾啊?这边按摩好舒服,她这个受害者也应该来放松放松。”姚黄又问起自己的女神。 “我叫过的,不过你们知道她的,这次月考数学明显下滑,她想在期末考之前把数学提上去。” 覃与一解释完立刻收到叁人对宴倾的钦佩与心疼。 “宴倾真的太拼了,人那么好看还那么努力。” “是啊,只希望她不要被影响了状态才好。” “哎,越说越想让某人快点转班离开了,可惜了。” 覃与当然没有通知过宴倾,但她给出的理由也正是她没通知宴倾的原因。再等等,等到赵女士的生日宴会结束,她就可以去一趟学校见见传说中的女主角了。 覃与正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技师小姐姐用干净毛巾包起手机拿了过来,显示的是赵女士来电。 看看时间,也确实是她午睡醒来的点了。 “嗯,在店里,没什么,约了几个朋友放松一下。晚饭?”覃与皱了皱眉,“不回去吃,对,一会儿还看电影呢。” 赵女士那边顿了顿:“小胥给你做了黄桃布丁,我让他送去店里给你和几个同学尝一尝?” 黄桃布丁? 覃与笑了:“不用了,这边什么没有,你们吃吧,我晚点回去,不用等我。” 赵女士挂了电话,悠悠叹了口气:“让小胥别做太多菜,小与和同学在外边吃。” “好的。” “覃与,你家里催你回家啦?” “没,问我晚饭哪里吃而已,对了,会馆前段时间刚挖来了一位厨师,要不一会儿看完电影我们一起尝尝?” “好呀好呀!” 赵女士的这通电话想必是知道了她和胥燃两人在她门外的拉扯,然后打来她这边试探她态度的。所谓的黄桃布丁,也只不过是她用来试探覃与对胥燃这会儿想法的敲门砖。 覃与对于赵女士好意提醒胥燃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她说的是真话,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她之所以打电话过来试探,也并不是为她自己,更多的还是为了胥燃。但覃与觉得她还是有些多虑了,毕竟等到赵女士生日结束,她能过来的时间就不会很多了,对于甚少能够见到面的胥燃更不可能造成什么影响。至于逼迫赵女士辞掉胥燃这种类似小学生的赌气行径,她一个已经成年的高中生自然不屑于去做。 更何况,对于一个可以被替代的胥燃,她尚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绕着他转。不过,无论赵女士是出于什么原因表现出对胥燃的关心,她离胥燃远点就行。 很简单。 初始世界18:百变妖精洪渊 看完电影将近七点,一下午的时间转眼即逝。覃与一边回复着手机里的消息,一边听着叁人开心地讨论着刚才看的电影精彩情节,偶尔在她们问过来时发表两句看法。 菜上来后叁人的讨论话题终于转向了美食频道,顺便很有八卦精神地问起覃与的感情动向。 姚黄甚至神秘兮兮地问起传闻中覃与的十个男朋友究竟是不是真的,还不等覃与说话就被谭潇潇和林丹曦骂了。 “这么明显的造谣你还拿出来问?” “就是,一看覃与就不可能做这种事好吗?你问这种话就不怕破坏我们之间的同学情啊?” 姚黄一脸委屈巴巴,正要对着覃与道歉就被她一句“差不多是真的”给噎住了。 覃与扫过叁人震惊脸,又重复了一遍:“虽然不算男朋友,也没有十个那么多,但确实有几个关系比较亲密的异性。” 叁人瞪着眼,一脸消化不良的面面相觑。 “所以,说你和二高的许骋?” 覃与点头:“他算一个。” 谭潇潇咽了咽口水,姚黄也开了口:“那七高的宋赟?” 覃与想了想:“他?不算吧,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暧昧关系。” 更像是主仆。 叁人再次对视一眼,谭潇潇憨笑:“这谣言也太夸张了,算起来不就许骋一个吗?到底谁传出来的十个?” “是我哦。”覃与轻描淡写地丢下又一枚重磅炸弹,“而且不止许骋,你们之前起过哄的邱让,目前也是我的考察对象之一。” 林丹曦回过神来:“考察对象?” “你们也可以看作是正式男友的试用期,转正名额只有一个,择优录取。”覃与笑了笑,“毕竟谈恋爱这种耗费青春的大事,还是慎重点比较好。” 她看着叁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放下手里的刀叉擦了擦嘴,“你们是觉得我脚踏几条船不太好,还是……” “绝对没有!”谭潇潇立刻否认,“我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还是把学习放在首位比较好,毕竟高考虽然不能决定你的全部人生,但确实能够带你去更好的学校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谈恋爱,太容易分心了……” 姚黄也点头:“高一那会儿有个女生入学成绩在前十来着,后面也是谈恋爱分了心,掉下来就再没上去过。” “是啊,尤其覃与你是女孩子,如果分手了受伤的肯定是你……”林丹曦也表现得十分担忧。 没想到会被叁人往这个方向发散思维的覃与愣了愣,继而又笑了:“其实你们对我应该再多一点信心,毕竟这事已经持续一年多了,我的成绩足以说明我并没有受什么影响。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真分手了,受伤的也不太可能是我。” 叁人这短短十分钟受到的惊吓一波接着一波,到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应对了。 “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担心你们知道实情会骂我脚踏多只船……”覃与倒是可以装无辜卖天真人设糊弄过去,但她也不介意说些真话来筛选一些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来优化一下自己的交际圈,尤其是在男女主所辐射的范围内,存在更多的变化可能,比起明面上的针对,她更厌恶背地里袭来的冷箭。 “其实现在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束缚依然很大,当然,自打男性上位成为统治者后,女性就同样成了一种资源。现实的各种枷锁不断套在女性脖子上,几千年驯化下来,哪怕近些年来女性已经争取到了许多平等,但还是有很多残留下来的东西都成了理所应当的默认规则。”覃与撑着脸,给一脸懵的叁人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就比如说,大部分人无论男女都认为成家后如果一定要牺牲在职父母其中一个人的工作来帮助孩子更好的成长,那被牺牲的一定是妈妈。‘丧偶式育儿’并不只存在于我们的爷爷那一辈,甚至是我们的父辈,乃至于将来的我们这一辈,都绝对不会少。你们自己也可以回忆一下,自己家或是你见过的家庭里,是不是存在许多类似的例子。” “当然,随着网络的普及和教育的深化,现在已经有不少女性觉醒了自己的意识,不再满足于只成为一个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她们更希望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让自己活得更加舒服快乐。这是好事,但也是少数。女性的道德感太强,过往的叁从四德各种训诫留在女性血肉里的印记太深,哪怕是21世纪,还是有很多女性羞于谈及‘性’,认为追求肉 体的快乐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同样是和几个异性暧昧,男生会收获大部分同性的羡慕和大部分异性的好奇,甚至会有人给他盖上所谓‘魅力’的标签;而女性如果这样做,收获的则是大多数同性的辱骂白眼,以及异性的污言秽语,哪怕她压根没有做过任何过界的事,别人也会自行脑补,认为她是一个烂裤裆的‘公交车’……” 谭潇潇一把抓住覃与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眼里升起浓浓的担忧。 “当然,我说的不是我,”覃与安慰地对着她笑了笑,又看了看林丹曦和姚黄,“你们都知道的,我在育英的风评很好,大多数人听到那些‘谣言’的反应都和你们一样,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至于为什么不可能,我猜你们也都清楚。” 林丹曦和姚黄对视一眼:“主要是和你传绯闻的那几个每一个好惹的,所以所谓的脚踏几条船压根就没有说服力。” “这就是男人的傲慢。”覃与眼底浮起冰冷的笑意,“他们认为这件事不可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出于对我这个人的信任和熟悉,而是站在男人的立场去看,任何一个像许骋、宋赟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成为被踏的几条船之一?他们对自己自信,同样对男性群体自信,而我,看似是这个谣言的主人公,但实际上只是涉及到的那几个男生的附属品罢了。” 叁人半晌没说话,谭潇潇紧抓住她的手也没松开。 “我今天说这些也不是想要探讨什么过于深沉的社会问题,只是作为朋友希望能够对你们坦诚一些。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猜想揣测,虚与委蛇也好,口蜜腹剑也罢,自己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我不会对任何外界试图改变我的力量妥协。而如果将来某一天,你们也面临类似的事,我希望你们能够跳出社会安在你们身上那层隐形的枷锁尽可能理性地去看待每一个女性,而不是和那些被驯服的女性一样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对着或陌生或熟悉的同性口出恶言,人云亦云。” 对于十六七岁的懵懂少女而言,这样的话题未免过于沉重。覃与也没打算通过几段话就让这叁个成长于普通家庭,一直以来最大的烦恼就是学习的女孩子瞬间成为自己思想的拥趸。她说的不在乎外界的看法那就是真的不在乎,毕竟家世摆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十有八九是遇不到现在这批高中同学的,而在相似出身的那一批人中,她是当之无愧的“别人家的孩子”,收到的只会是艳羡夸奖或是嫉妒。 虽说叁人在她聊到有好几个暧昧对象时反应很快地接了下句,但覃与依然看出了叁人神情间的恍惚与不自然。她坚持往后面聊,无非就是在测试叁人反应,看看后期还有没有继续交往下去的必要。 毕竟叁观这东西,不合强凑的话,彼此都难受。 目送载着叁人的车离去,覃与摸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镇定的嗓音透着薄荷气泡水的微凉:“覃与?” “在刷题?”覃与好笑地问道,在对方沉默中又笑了声,“好学生,出来喝一杯?” *** “明天就能见面,干嘛今天急着叫我出来?”白色羽绒服的清隽少年跟在经理身后走进门来,双手插着兜,微抿的唇角泄露出他这会儿的不愉快。 负责开门的经理冲着覃与微笑着点了头,随即退出了包厢。 洪渊视线扫过茶几上的酒,唇角勾出一抹嘲笑:“不是吧?谁来夜店喝饮料?” 他挨着覃与坐下,凑近她皱着鼻子嗅了嗅,“怎么一股奶味儿?” 覃与笑着看他作妖,冷不丁亲了他近在咫尺的唇,看着受惊迅速撤开距离的洪渊挑了眉:“又不是没亲过,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 洪渊黑框眼镜后的眸子紧盯着她,仍旧一副防贼的模样,甚至还夸张地捏住了领口:“你可别乱来啊,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覃与看着上半身远离自己,屁股仍留在原地的洪渊,一手按在他腿上:“别闹,再闹就在这儿办了你。” 洪渊瞪大眼,语气控诉:“你又骗我!” 覃与无奈,起身翻坐到他腿上,摘下他那副藏拙的古板眼镜,捧着他脸吻了下去。 原本还誓死捍卫自己贞操的一双手瞬时抱在了覃与腰上,承受方瞬间化身成猎手反扑。 覃与被摁进沙发时没忍住轻哼了声,半睁开眼就迎上洪渊那双过于瑰丽的眼眸,稍一失神节奏瞬间被对方掌控,到后来只能被动地承受。 等到洪渊那股子气劲消下去,覃与只觉得嘴巴都没知觉了。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和洪渊走太近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按他这个疯劲儿,真确定关系了她恐怕都制不住他。 “认识的男生里属你最粗鲁。”覃与揉了揉肩膀,看向一旁没戴眼镜额发向后撩起气质截然不同的洪渊,“难怪到现在还没女生喜欢你呢。” 洪渊端起桌上那杯低酒精的饮料,闻言轻笑一声:“我把自己留给你,你难道不感动吗?” 他此刻的声音就好似他平日隐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眼,极尽瑰丽,饱满的音色字字敲在覃与耳膜,叫她耳根发麻。 “你能正常点说话吗?”哪怕听了不少次,覃与依旧对这种声音毫无抵抗力,她今晚找他是真有正事,要一直听着这声音谈话,她思维绝对跑偏。 “你不喜欢?”洪渊搁下空酒杯,故意在她耳边吐息,“但我看你每次听我这种声音讲话都兴奋得很。” 覃与撇过头去,手按在他脸上:“够了,再多就有点油了,我们谈正事。” 洪渊放过她,靠着沙发:“什么正事?” 他又恢复到最开始的声音,平淡中带着点萧瑟冷意,比起那大提琴一样的音色瞬间黯淡许多。 “听说你爸前两天接了个新项目?” 洪渊默了默,抬眼看她:“你找我就为了这个?” “一半一半吧。” “一半是为了项目,那另一半呢?” 覃与笑眼弯弯看着他:“想你了。” 洪渊愣愣看着她,一时只觉得心跳太快。 “真拿你没办法,”洪渊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和我爸牵个头,但成不成得看你自己。” “你看,事业上能帮到我的目前就你一个,事实证明,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 明知这人嘴里没几句真话,但洪渊就是没办法拒绝她。 “我还要等多久?”洪渊吻在她颈侧,发烫的鼻息扑在她皮肤上,“走了个沉胤,又来了个邱让,光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就这么多,你就是这么考虑我的?” 覃与摸着他头发:“你月考才拿第叁是不是因为平日里忙着吃醋去了?” 洪渊一哽:“我一时疏忽罢了。” 覃与捧住他的脸:“洪渊,想让我看见你的话,你就必须牢牢跟紧我才行。这种事,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了。” 洪渊垂下眼,轻笑一声:“知道了。” 覃与没拒绝洪渊坚持将自己送到郑女士的别墅门口,因此,在她看到门口等候的胥燃时,洪渊也看到了。 “又是你的烂桃花?”没有戴眼镜的洪渊就像是解除封印的妖精,尤其是他用他的本音说话时,那种宛如过电般的酥麻就从尾椎骨直直蹿到了后脑勺。 覃与捂住靠近他的那只耳朵,就着他腰间的那只手的力度靠到他怀里:“别胡说,这是我奶奶的看护。” 洪渊垂着眼看她:“我看他那双眼不老实得很,这么晚还特意等在大门口,挺痴心的。” 车停在了门口,半晌却没见人下来。 胥燃抿着唇,强忍着上前查看的冲动。 而车内被覃与咬了一口的洪渊也终于放开了她,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和衣服,又低声叮嘱道:“别再乱捡这些阿猫阿狗气我了。” “你以为你是谁?”覃与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开门下车。 门被甩得重重一声响,而在她开门之时短暂和外面站着的胥燃对上视线的洪渊悠悠叹了口气靠回座椅:“每次都是用完就甩,真是无情啊。” 胥燃还在为适才的惊鸿一瞥怔愣时,覃与已经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他赶紧跟上,刚喊了人,在见着她转身过来看清她唇上痕迹的瞬间又失了声音。 “所以,有事吗?”对于已经放弃兴趣的玩具覃与态度很是冷淡,若非碍于对方是赵女士看重的人,她简直连话都懒得回。 胥燃喉结滚动:“刚刚送你回来的……” 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前脚刚刚因为对方的靠近而忐忑不安最后还是明确地拒绝了别人,后脚又傻乎乎地想挽回又不得法,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等在门口期盼着她回来和她解释一下,至少缓和一下彼此关系……现在,明明都看清楚了她嘴唇上的情形竟然还在心存侥幸地问这个蠢问题。 覃与挑了挑眉:“那和你有关系吗?胥先生,管好你自己就行。” 她不意外胥燃对她的在意,严格来说,若非一开始就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透露出的信息,她是没兴趣借着喝牛奶故意撩拨他的。原本这事,你情我愿一晚上尝尝味道就行,结果对方硬是整出一副誓死不从的贞洁模样,那点兴味瞬间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了。再加上赵女士出乎意料的主动保护,她也就彻底掐灭了那点小火星,按照对方的意愿离远些了。 现在倒好,她退了他又主动凑上前来,要真叫赵女士瞧见了还不定以为她有多饥渴呢。 胥燃愣愣目送覃与进了门,看着那冷漠的背影,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初始世界19:生日宴上的风波(微h) 赵女士的生日本意是家人聚餐简单庆祝,但碍于六十这个数字,覃珏最终还是拍板决定大办。与覃氏交好的企业不少,这么多年来往来的生意伙伴也多,还没和覃氏搭上边的公司也是闻风而动,没请帖的蹭着其他公司一起去的也不在少数。 万事和利益挂上钩也就变了味,即便覃珏是出于孝心单纯想要给赵女士庆祝,但碍不住耳聪目明的各路老狐狸顺杆爬得太快,于是好好的寿宴也就变相成了一次S市商界精英的交流会。 覃珏这边刚领着宴倾进门就远远看见自家闺女和旭峰集团的董事长洪致远相谈甚欢的场面,还不等他上前立刻被一直关注着门口的各路人马围得水泄不通,无奈只好示意身后的宴倾过去看看情况。 无视那群人投注过来的各异目光,宴倾很是淡定地离开覃珏身侧朝着覃与所在的地方走去。 宴倾已经好几天没有见着覃与了,上次见面还是她来学校接自己去买衣服,算一算,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今天覃与奶奶生日她本没打算过来,毕竟没有覃与的允许她要是贸贸然出现了覃与一定会生气,但没成想覃珏竟然去学校接上了她。 偌大的大厅里暖气开得很足,她还没走到覃与身边就被厚实的羽绒服闷出了汗,察觉到覃与瞥来的视线,宴倾很是乖觉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顺带把外套脱下,露出了穿在里面的育英校服。 有一直关注着宴倾的人在看到那身校服时默默移开了视线,也有眼中兴味更浓的人目光放肆地在宴倾浑身上下打量。 侍应生端着酒水上前,宴倾端了杯橙汁,抿了一口视线便黏在了不远处的覃与身上。 她很少见到覃与穿这种比较正式的礼服,上次见还是在覃与十六岁生日那天。相较于半年前众星捧月一般呵护在手心的小公主形象,而今同样身着白裙的覃与更像是一朵半开的、姿态亭亭的白玉兰。 柔软的布料贴合着她纤细美好的身形,从手腕到脚踝,无一处不透露出那种隐秘的、带着点青涩、却又无限引人向往的芬芳。 宴倾又觉得热,她收回视线急急喝了一口手中的橙汁,对面便落下一道人影。 相同的校服款式,标示着同年级颜色的领带,一张过于瑰丽以至于宴倾对自己没能认出对方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不可置信的脸。 “你就是宴倾?”少年声音略低,像是夏日一杯冒着气泡的苏打水,有种说不出来的好听。 宴倾紧盯着他,仍旧没能从记忆中搜索到这人姓名:“我是。” 那人盯着她,墨黑中透着些幽蓝色的眼瞳明明是十分懒散的情绪,却不知为何带出些刀刃的锋利冰冷,视线在她领口的领结上稍稍停留了那么一瞬后又漫不经心地投向了覃与所在的方向。 “我是洪渊。” 宴倾愣了愣:“六班那个洪渊?” 记忆中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常年闷葫芦一般存在的万年老二,竟然在摘掉眼镜拨开刘海后长着一张这样的脸? “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在学校那样打扮自己?”洪渊从侍应生的托盘中取了一杯白葡萄酒,朝着覃与那边送了送,“当然是为了她。毕竟这张脸露出来总会招惹太多没必要的麻烦,在和覃与确定关系之前,我得把自己和那些无聊的麻烦隔绝开。” 宴倾瞳孔一缩:“什么叫确定关系?” 洪渊抿了一口酒,侧头看过来:“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覃与就打算将来和她结婚了。” 宴倾双手握紧手里的杯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洪渊接下来的话,“当然,就在昨天,她又说了一遍,我和她门当户对,是最最适合彼此的助力,她这会儿交谈的对象就是我爸。” “说实话我是不介意她贪玩,毕竟以后结了婚我和她之间的时间还有很多,这会儿她乐意如何就如何。不过,她主动给是一回事,有些贪得无厌的人主动要就是另一回事了。”洪渊笑着看她,“宴倾,你是个聪明人,自己有点分寸。” 宴倾僵着身子目送他起身朝着覃与那边走去,然后很快地融入二人对话,适才升腾起来的那簇火热瞬间被浇熄得彻底。 门当户对。 “你和宴倾说什么了?”覃与余光瞥见两人交谈后宴倾瞬间变成霜打的茄子,好奇地低声问了上前来的洪渊。 “一些忠告罢了。”洪渊一脸无辜。 洪致远看着两人说悄悄话,面上笑容越发和蔼:“行,那公事就谈到这里,你们年轻人自己说会话也好,我这个老东西还是去找其他老东西聊天吧。” “爸,一会儿吃完饭我自己回学校,你不用等我。”洪渊提醒道。 洪致远瞥他一眼,留下一个“儿大不中留”的眼神便离开了。 “事情谈妥了?”洪渊将酒搁在茶几上,坐到覃与所在的沙发扶手上,俯下身凑近她耳朵,“是不是该给我点报酬了?” 他的吐息带出点白葡萄酒的清甜,过分靡丽的声线好似一根羽毛轻柔搔过她耳廓,覃与不禁打了个哆嗦。 洪渊看着她裸露在外的两条细白胳膊,低笑了声:“冷?换个地方聊吧。” 覃与对上他那双眼,无奈起身,无视身后宴倾一直追随着的视线跟着洪渊离开。 宴倾面色难看地站起身来,手里的橙汁因为她过大的动作泼溅出来,好巧不巧溅在了来搭讪的男人西装外套上。 “诶,小美女,别慌着走啊!叔叔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也不道声歉的吗?”男人早在宴倾跟着覃珏进门那一刻就盯上了这只过分漂亮的小蝴蝶,若非洪渊抢先一步,他可以更早一点过来搭讪。 宴倾还没迈出脚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在心底情绪彻底迸发前迅速抽回了手,尽可能平和地看向眼前这个碍眼的油腻中年男:“对不起,我可以离开了吗?” 她再一次暗恨自己身份的卑微,心中想着的都是覃与过往轻描淡写替她解决掉此类麻烦的情景。 如果覃与在这儿,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将这杯橙汁泼到这人脸上,然后招呼保安将人撵出去,冷淡淡地表示今后覃氏拒绝与之所在的企业往来。 可她不行。她只是一只寄人篱下靠着主人怜惜才活下来的流浪狗,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她能够招惹的对象。更何况,今天是覃奶奶生日,她不想在一众覃家往来的长辈面前做出任何失礼的事。 她只能忍耐。 近看宴倾越发能够体会到她自骨子里、眉眼间渗出的冷艳,即便这个身高确实有点压迫性了,但相对的,腿也长啊。 男人越发心痒地堆出笑容:“别这么紧张嘛,叔叔只是想和你说两句话。” 宴倾忍住想一拳揍到他脸上的冲动,轻呼了口气:“抱歉,我真的有事。” 说完动作敏捷地避开男人再次抓过来的手,一双长腿朝着覃与离开的方向追去。 寒着一张脸的男人目光沉沉地盯着宴倾背影,喃喃低语:“敬酒不吃吃罚酒。” 有注意到这边小冲突与男人交好的人上前来低声提醒:“跟在覃珏身后进来的,你别瞎折腾。” 男人笑了声:“能跟覃珏就能跟我,不就是钱吗?我又不是没有。反正陪一个也是陪,陪两个也是陪。” 来人很是不屑他这做派,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好言相劝:“不定是你想的那样,毕竟是育英的学生……” 男人不悦地打断他:“育英的学生怎么了?谁知道她是靠着什么进的育英,再说了,不趁着年轻多捞点,以后要是被抛弃了哭都来不及。” 说完自命潇洒地饮尽了手里的红酒,转身离开。 来人被恶心得不行,连忙离开这一股粪味儿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圈子。被人问起便简单地说了两人适才的对话。 几个人都被恶心得不行,其中一个倒是噙着笑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他还真是踢到铁板了。” 另几人不知缘由,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那女生一进来就直奔这边,你们没瞧见刚才和洪致远聊得火热的女孩子吗?”那人笑容更深,“那可是覃家小公主亲自选的跟班,不仅常年住在覃家,去育英也是给小公主陪读的。”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方才在角落坐着的那个竟然是覃家赫赫有名的小公主。 “其实若是惹了覃珏还好说,”那人继续爆料,“但覃家小公主最是护短,且看吧,他的快乐很快就要没了。” 宴倾站在长长的走廊有片刻怔忡。两侧都是休息室,她压根不知道覃与和洪渊去了哪一间,今天来的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不可能一间间关着的门敲过去。 她颓唐地靠墙站着,低垂的视线落在脚下厚实的地毯花纹上,只觉得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要被抽空了。 从那个雨天被覃与捡回去至今,叁年多的时间,即便可以表现得很好,她仍旧不适应这种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上流场合。前十四年杂草一样的人生,突兀地被套上华服放进截然相反的生活场景中,她就像是一只穿着蓬蓬裙踩着高跟鞋的小丑,时刻担忧着自己一时不察摔个狗啃泥引来哄堂大笑。越是待得久,越发清晰地看见那道划开自己和其他人的鸿沟。 门当户对。 洪渊告诉她,要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她没有吗?不,她当然有。她只想顺利待在主人身边,做一条不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罢了。这还不够有自知之明吗? 宴倾捂住脸靠墙滑下去。 赵女士带着胥燃出来就见着这样一幅场景。她眯眼看了看那身校服,迟疑地出声:“宴倾?” 墙边那人抬头看过来,湿漉漉的一双眼在头顶射灯照耀下晶亮十分清晰,哪怕她迅速擦干泪起身,赵女士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赵奶奶……”宴倾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覃与奶奶,这位老人即便年华不再依旧能够窥见年轻时候的雷厉风行,哪怕如今外表再如何温和优雅,那双眼仍旧鹰隼般锐利,似乎能够轻易将人看透。 “在找小与?”赵女士其实压根不用问,这个被孙女任性捡回来留在身边作伴的小野猫,这叁年来早被孙女成功驯化成了一条听话又黏人的小狗。 她能出现在这里,除了找覃与赵女士压根不做他想。 宴倾垂着眼乖乖点头。 相较于接触更多的覃珏,她其实更害怕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覃奶奶。对方从第一次见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好像已经将她看得不能更明白。 而今她的那些阴暗心思,那些贪妄执念,更是不敢在她跟前泄露一丝半毫。 赵女士皱眉吩咐身后的胥燃:“去查一下监控确定小与进了哪间休息室,你陪她过去。” “好的。”胥燃走上前来,“同学,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宴倾低着头跟着胥燃离开,从始至终连余光都不敢往赵女士那边瞥。 进电梯时胥燃就已经联系了监控那边,很明显这事本不必特意过去,想来是赵女士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于是给她找了台阶下。 “谢谢。”宴倾抬头,这才看清胥燃一张脸,心中泛起一丝波澜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胥燃适才站在赵女士身后压根没看清宴倾模样,这会儿电梯里灯光明亮,宴倾一抬头,那张冷艳逼人的脸就呈现在胥燃眼里。 “现在好些了吗?”胥燃学的护理,对于人的情绪即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用耳朵听到。适才在走廊时,他隐约听到了宴倾声音里的哭腔。 宴倾点头。 监控那边的回话很快,得到确切房间号的胥燃也松开了一直按着的电梯按钮:“那,我们过去?” 洪渊打开门见着门外两人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是宴倾吗?”身后传来覃与模糊的问话,洪渊嗯了一声便让开身子回去。 宴倾察觉到洪渊衣衫齐整,心里没由来地松了口气,赶紧跟进去。胥燃稍稍迟疑了一会儿,也跟了进来。 覃与支着脸坐在茶几前,见宴倾进来连忙笑着招呼:“来得正好,做一下这几题我检查一下你这个星期学得怎么样。” 宴倾脚步一顿,迎着洪渊似笑非笑的视线抿唇接过了覃与递过来的平板,沉默落座到一旁埋头做起题来。 胥燃也没料到会碰上这样一副场面,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只好找了个借口说是宴会马上开始,让覃与不要迟到。 覃与扫了他一眼,拽过洪渊胳膊看了看他表盘时间,淡淡应了句:“知道了。” 胥燃心尖一酸:“那我先回赵女士身边。” 说完也不待覃与回应便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洪渊就势将她揽进怀里:“还说没点什么?” 覃与翻了个白眼:“别闹,我奶奶护着的人,我可不敢。”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洪渊笑了声,“怎么,现在改喜欢长头发这款了?” 他余光瞥向宴倾,果不其然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姿态。 覃与歪在他怀里反手揉乱他脑袋,看到他瞬间消弭了一半的贵气后笑得更开心了:“你还是这样比较可爱。” 洪渊低眸看着她,也不着恼:“覃与,往后这些你可都得还给我。” 覃与挑眉:“说这种霸道总裁语录是会让我反感的哦,乖,以后别说了。”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了。” 宴倾刚做了一道题的平板被抽走摔回洪渊身后的沙发,覃与深棕色的猫儿眼中透出些懒散笑意,“期末考,别让我失望。” 洪渊凌乱刘海后的眼睛眯了眯:“放心。” 宴倾紧跟着覃与出了门还没走出长廊就被推进了另一间空着的休息室,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间的灯,被拉起的窗帘将整个房间变得异常昏暗。 “一会儿吃完饭你就要回学校了吧?”覃与手掌按在宴倾砰砰跳动的心口,压低的嗓音里透出些蛊惑,“那我们,抓紧时间。” 微凉指尖毫无阻碍地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宴倾整个人就绵软下来。她搂住覃与腰身,隐秘又渴切地将脸贴在她腹部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绵羊般乖顺地跪倒在地,仰脸看着自己的主人,眼尾透出洇红的湿意。 覃与摸了摸她面颊,轻笑着提起裙摆:“好艳艳,逗逗主人开心吧。” 发烫的脸颊仍是丝绸般的触感,因为主人的动作在覃与大腿内侧轻柔挨蹭着,带来一点细微的痒,却无法在不断积累的快感中占据覃与半点注意力。舌尖在洞口敲打探索,缓慢进出,炙热鼻息扑撒在本就因为情动而升温不少的嫩肉上,间或被鼻尖顶开,下一秒又被含入双唇间细细啜吸舔弄。禁不住逗弄冒头的蕊珠因为久久得不到抚慰开始发起痒来,覃与刚想提醒,宴倾已经似有所觉般用舌面重重压了上去,最为突出敏感的一点骤然间迎来了最为迅猛的进攻,狂风骤雨般的快感直逼头顶,覃与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靠在门上的背脊缓缓放松下来,双腿已被宴倾抱起扛在肩上,仍在收缩吐露的洞口这回被刺得更深,上勾的舌尖紧贴着肉壁挤压快感未退的敏感点,高挺的鼻子还打着配合贴着胀大的蕊珠滑动,甚至几次擦过藏在里面的小孔。 “可以了……”覃与低低抽了口气,这一小会儿工夫小腹又一次的紧缩。 宴倾耐心舔尽还残留在花瓣周遭的水液,从随身携带的湿纸巾中抽出一张进行二次清理,确信一切处理好后才替覃与穿好裤子,从裙子里退出来替她整理好裙摆。 覃与靠墙看着她细致动作,眼底沉寂出一层连她都没能察觉的温情,在宴倾抬头看来的瞬间便似朝阳露面瞬间蒸发的雾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出去吧,”覃与俯身,摸了摸她柔软面颊,“别让大人们久等。” 初始世界20:男二的心境变化 按下最后一个琴键,覃与缓缓站起身来,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朝着台下众人提起裙摆致谢后,便神色淡然地下了台。 覃珏一脸笑容地开始致辞,覃与这边已经走到为首的一桌,落座在赵女士和宴倾中间留出的空位:“奶奶,生日快乐。” 赵女士满心欢喜地与她碰杯:“这钢琴水平倒是保持住了,不错不错。” 对于覃与没能继承她妈妈的绘画天赋一事,赵女士可以称得上耿耿于怀。但好在覃家几个大人都不是逼迫孩子成才的专制型家长,哪怕心中遗憾,也绝不会宣之于口给孩子压力。而今赵女士和祁笙虽说口头上偶尔玩笑性质地带出那么一两句,也是因为知道覃与没把这些话当真。要覃与真介意这事,她们是绝不会拿这事开玩笑惹覃与烦心的。 覃与乖巧微笑,刚放下杯子身侧的宴倾就略显拘谨地站起身来:“覃奶奶,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赵女士看了她一眼,笑容淡了些,但好歹没有下她面子,举了举杯子:“多谢,也希望你用心学习,多多进步。” 宴倾勉强笑着喝完杯里的那一口果汁,失落地坐下。 她不确定赵女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也明白她特意说这话无非就是点醒她别做太多乱七八糟的痴心妄想,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各色的菜式陆续上桌,宴倾却半点提不起劲,直到身侧带着体温的香气覆过来:“艳艳刚才辛苦了,多吃点。” 一只虾被夹到她碗里,宴倾侧脸迎着覃与带笑目光,耳根不争气地红了。 “你喜欢吃虾,我给你剥。”她很快变得斗志昂扬,戴上一次性手套埋头给覃与剥起虾来。 赵女士拧着眉,正要开口就被覃与一把按住了手背,十六岁的少女笑得淡然,话语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奶奶,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赵女士叹了一声,另只手覆住她细滑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小与,注意分寸。” “放心。” 赵女士不放心又能怎样?她和覃珏一样,拿自己这个独立又聪明的孙女毫无办法。 台上覃珏发言结束,不意外又收获了如雷掌声,细听倒比适才覃与上台演奏钢琴时还要多出几分真情实意。 好在无论是覃与还是赵女士都对这场在定下宴会厅时就已经变质的生日宴毫无期待,是以哪怕察觉到了众人的心思她们也能很好地视若无睹。不过相较于还在读高中的覃与而言,赵女士作为本次宴会的寿星,自然也是众人顺着爬的最佳梯子,是以覃珏一下台就立刻有人端着酒杯上前祝寿了。 覃与坐在主桌自然也无可避免地被一众心思各异前来祝贺的人连带着奉承夸赞,陪着覃珏和赵女士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应付了两拨人后就懒得继续了,干脆拉了一旁宴倾偷偷跑路。 “我们就这么离开会不会不太好啊?”宴倾心里高兴得不行,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怯怯模样。 覃与和她相处这几年早将她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睨她一眼:“那我们回去?” 宴倾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牵住她的手,低眉顺眼地跟着她悄悄离开了宴会厅。 摆脱那一大群乌烟瘴气的男人后覃与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刚要去推阳台的玻璃门就被宴倾制止。 “外面没暖气,很冷的。” 在覃与没去学校的这一个星期,S市的气温又悄无声息地往下掉了好几度,今天阴沉沉的,一副晚来欲雪的迹象。 宴倾将自己的那件外套给她穿上,又皱眉看着她裸在外面的小腿:“要不就留在室内?” 覃与要能听她的那才是见了鬼,直接拉开门迎着寒风深吸了一口气。 天幕堆迭着厚重的铅云,明明是下午,却暗得很。 “艳艳,我打算提前高考了。” 宴倾正看她看得入迷,冷不丁被她这句话惊醒,瞬间瞪大了眼:“提前?” 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难看下来,“是因为我吗?” 覃与轻笑一声,侧头看她:“想多了。过来。” 宴倾上前乖乖将脸蹭上她抬起的手掌,一双墨玉似的眼情绪柔软又依恋地注视着她。 “有些事以高中生的身份做起来有些碍手碍脚了,而且,难道你没想过恢复你正常的身份吗?” 宴倾眼睫微动:“我只想做主人的宴倾,主人需要我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 只要,不被主人抛弃就行了。 覃与弯了弯眼,抱住她:“好艳艳。” 宴倾低着头,脸颊轻轻蹭着覃与头顶:“可我舍不得和主人分开。” 一年,实在太久了。但她知道,凭她现在的能力想要和覃与一样提前高考根本就是自讨苦吃。甚至她想紧随覃与脚步进入和覃与一样的大学,都必须要求自己在剩下的一年半里更加勤勉刻苦才行。 “还有半年时间呢,说不定哪天我就突然改变主意了呢?”覃与说是这么说,但她和宴倾都知道提前高考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宴倾没说话,闭着眼默默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主人,我会好好努力的。” 她当然需要好好努力了。覃与窝在她怀里勾了勾唇。毕竟原定的是让宴倾好好陪她读完高中,如今叁年时间被缩成两年,仅剩的这半年时间宴倾一定会更加竭尽全力地去达成她所期待的目标。从覃与把这话挑明的这一刻起,宴倾对于时间的紧迫感一定会成倍增加,那么在期末考来临之前的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不一定会继续按照之前的方式继续充当男女主之间的那堵墙,那么面对男主的无能无力和女主的步步紧逼,已经被迫站上女配位置的宴倾又会给她带来哪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期待。 覃与前脚目送宴倾进校,后脚就看见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奉烜。覃与本想装作没看到,不料对方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覃与只能暗叹流年不利,坐上了覃珏这辆没贴防窥膜的车。 车窗被敲响,覃与按下车窗,和外面奉烜那张俊脸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地对视。 “有事?” 她的语气平淡,深褐色的眼瞳因为眼型的原因哪怕不带半点情绪也透出些猫儿的懒散和桀骜,就那样不动如风地坐在车内看过来。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奉烜又一次想到这个词,只觉得胸口一闷,这几天来每每回忆起覃与的冷淡时的那种情绪又一次涌了上来。 “钢琴,弹得真好。” 覃与挑了挑眉,没有如他所料地问出那句“你也在?”,而是疏离地笑了笑:“多谢。” 本想借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聊一聊的奉烜又一次品尝到了如鲠在喉的憋屈,但多年的好修养让他十分礼貌得体地告别:“那我先进去了,回见。” 他保持着微笑直起身,身前的车窗缓缓升了上去,于此同时汽车也很快从他面前驶离。 奉烜松开紧握的手指,只觉得此时此刻远不像自己所预期发展的种种叫他有些疲于应付了。 尤其是覃与对他的态度。 从搬回来到转入育英,明明家里和学校这么近能够接触到覃与的两个地方,他却连对方的人影都见不到。如果说回国之前听着父母的种种唠叨他只觉得屈辱和难受,那么在见到覃与并且遭受她冷漠对待后,那种屈辱和难受渐渐变了质。就好像你有一个已经不再喜爱的玩具,正准备将它扔掉时突然发现它不见了,这时候已经做出决定要扔掉玩具的你无法接受它不配合的失踪,于是你想要找到它,天上地下地找,白天晚上地念,渐渐地,扔掉它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淡,它却在你心中不知不觉地变得越来越重要…… 奉烜对讨好覃与这事十分抵触,他本已经打算好回国后先耐着性子哄哄这个幼时玩伴,若对方识趣点那还好,要实在不是个能相处得好的那就纯当是完成任务拿个保底就和父母推说不干。可等真正见到人了,一切和预料的完全不同,他压根见不到对方的面不说,反而变相地听了一堆她如何如何优秀的赞美,硬生生在现在的她和他记忆中的她中间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深沟,提醒着他,嘲笑着他的天真和自以为是。 他不自觉地想到她。碍于如今不过见她几面,所以通常想着想着就变成了回忆幼时过往。伴随着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关于覃与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详尽,他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以及那时候的感情。 温馨纯粹的过往和冰冷疏离的现状不断对碰,夹杂着父母的絮叨,他对覃与的关注有意无意地上升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高度。 然后在今天的宴会上看到覃与弹琴的那一瞬间,陡然迸发了。 甚至在父母要求他陪同上前敬酒前就偷偷离席,跟着覃与二人来到了安静的露台,躲在窗帘后看着二人亲近,心中情绪莫名。 然后跟回学校,然后继续被冷待。 他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怀疑记忆中乖巧可爱的覃与是否存在,怀疑自己如今莫非当真长了张人嫌狗憎的脸才会让覃与对他如此的不耐烦……过往与人交往时的顺风顺水,在面对覃与时成了处处漏风的薄纸,迎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自己宛如一只被拔掉所有遮羞布的小丑。 他应该及时止损。这种自我认知极大程度打击了他过往数年建立的自信,继续沉浸于此,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不过是个幼时的玩伴,顺应记忆该遗忘就彻底忘却,至于大人之间的交易,没道理让他一个还没出社会的高中生出力。他不能继续放任覃与影响他。 不能。 奉烜深吸一口气,冰冷空气唤醒了他的意识,也暂时顺应他的决定将覃与这个名字隐匿进了更深处。 至于还会不会翻出来,何时翻出来,那又有谁知道呢? 初始世界21:宴倾和女主的再度交锋 游柏明显感觉到请完午休的假回来后的宴倾有点不一样了。外表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文静,但萦绕在她周身的,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出什么事了吗?”好歹是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同盟,这几天都因为维护他被喻殊明里暗里找过好几次茬了,游柏对宴倾也没有之前那样冷淡,反而会主动询问关心一下她了。 宴倾冲他笑了笑:“没事啊,怎么这么问?” 她笑起来时那种紧张感便瞬间被稀释得近乎于无了,但游柏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感觉出错。不过宴倾这样子,明显就是不想继续多说,游柏也没有主动到追问下去。 他有点担心是喻殊的针对给她带来了困扰,换言之也是他给她带来的麻烦,于是还是额外多加了一句,“如果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宴倾眼底掠过一丝诧异,还是笑着:“放心,一定会麻烦你的。” 游柏点点头继续专注手中的英语卷。 喻殊转来的这一个多星期,说实话一开始游柏不是不担心的。因为经历过之前大半年的折磨,他知道喻殊的破坏力有多惊人,否则也不至于大费周章地逃到S市来求安宁。而她转过来的那一天也确确实实和从前一样发挥稳定,唯一的区别是,宴倾没有退让。不仅宴倾没有退让,班上同学也并没有像之前所在的班级一样保持缄默冷眼旁观,而老师也毫不客气地回绝了她要求换座位一事,甚至语气严厉地特意召开了班会重申了班级纪律。 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宴倾的出头,同学们明确的态度,各科老师的不纵容,让他因为喻殊如影随形带来的重压瞬间减轻了不少,他不再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不再是为了班级安宁而献祭出去的那一个,而是真正属于一班的一份子,被人维护的一份子。 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但游柏知道,正是在班上同学不约而同选择站到自己身边的这一刻,他才有种真正融入一班的归属感。 喻殊的拳头和巴掌没能吓退宴倾,反而因为一次次在班上的主动挑衅被早就看不过眼的男同学拦下来,而她那些恶毒的肮脏的话语换来的却是同学们或简单粗暴的还击或阴阳怪气的内涵。喻殊成了一班的毒瘤,当众人一致对外时,她也变得和其他女生没什么不同了。一样纤细于男生的胳膊,一样比男生柔和的面容……他甚至有时候会疑惑,当时的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怕她呢? 或者换句话说,真正逼走他的,是喻殊,还是那些站在喻殊身后将他变成牺牲品的师生呢? 那些被校园霸凌致死的受害者,真正杀死他们的,只是一两个人的肢体暴力吗? 不,不是的。 喻殊在二楼堵住了宴倾:“我们谈谈?” 宴倾甩开她用了很大劲握住的手,率先调转方向朝着二楼的自习室走去。喻殊抬头冲着拐角处的谭潇潇古怪地笑了笑,握着大拇指在脖子上做出一个抹杀的动作,紧跟着宴倾离开。 姚黄捏着书包,语气担忧:“怎么办,宴倾又被她堵了,好不容易不在班上找茬了,怎么现在改成放学堵人了?” 林丹曦皱着眉:“要不我们去找班主任?” “老班晚上没自习七点那会儿就已经离开了,”谭潇潇抿了抿唇,“我给覃与发个消息,我们叁个上去看看吧。” 两人点头,逆着人 流又上去,最后果然是在自习室外听到了喻殊的声音。 “宴倾!宴倾!你没事吧?”姚黄拍了拍紧闭的门,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压根看不见里面这会儿是个什么情况。 “你的叁个跟班倒是忠心耿耿啊。”喻殊抱臂坐在课桌上,语气带着嘲讽。 宴倾瞥她一眼,侧头出声:“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但姚黄却更慌了:“我们已经叫了老师,喻殊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喻殊大笑:“哇,我好怕呀!” 姚黄气得憋红了脸,扭头看向谭潇潇:“覃与回消息了吗?” “估计在忙。”谭潇潇突然想到每天来接宴倾的司机,“对了,丹曦,我们可以去找宴倾的司机帮忙,他是成年人,应该比我们更会处理这种事。” 姚黄眼睛一亮:“你们快去,我就在这里守着。” “好,那我去找司机,丹曦你去找管理员来开门。” 自习室是学校专门给学生设立的安静教室,双数楼层都设有一个,隔音效果比一般教室更好,因此叁人正常音量在外面的对话里面已经开始谈话的两人并没有听到。 “我已经说过了,换座位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因为换座位的事来找你的。”喻殊眯眼看她,“你,宴倾可真是个好样的,你们一班其他人也都是好样的。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拖累了一班,恨不得快点期末考把我从一班踢出去。” 宴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要不是你这只领头羊带的好头,我也不至于这么快混成这样,我能有今天这种过街老鼠一样的待遇,还真多亏了你。” 宴倾扯了扯嘴角:“确定不是你自己种的因?” 喻殊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我。” 宴倾挑眉:“你也说了,过街老鼠罢了,正常人碰上只会避之不及……” 后背重重撞到门上,门外守候的姚黄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一边拍门喊宴倾一边不忘威胁喻殊。 “你还真说对了,不过我这只老鼠可是个疯的,惹急了能把你连人带骨头都啃个干净。”喻殊手臂抵在她锁骨上,大半重量都极有技巧地压在她身上,“我是不可能被赶出一班的,你要不希望你未来一年半的时间都和我继续这么耗下去,那就乖乖的,离游柏远一点。” 宴倾对于旁人过近的接触一贯十分排斥,所幸这会儿自习室内除了喻殊再无旁人,她也懒得收敛,捏着压在自己颈下的那只胳膊用力推开,还不忘整理自己被压歪的领结。 “说实话你现在这副求而不得狗急跳墙的模样确实有够疯的。”宴倾看向已经收敛起诧异表情的喻殊,笑容讥讽,“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耐烦和你继续周旋,毕竟我的时间宝贵,没空陪你疯。不过,你会不会被赶出一班,这事的决定权还真不在你手上。你大可以继续疯下去,看看一班,看看育英还能容你多久。” “那么,明天见。”宴倾略一颔首,干脆利落地开门出去。 门外急得不行的姚黄见她出来立刻追问她有没有事,一面检查着一面用余光恶狠狠地瞪了好几眼还站在自习室内的喻殊。 初始世界22:吃掉男护士(h) 为了弥补赵女士,覃珏特意包下了一间定制私房菜的餐厅,一家叁口终于在没有一个外人的情况下聚在一起吃了个晚饭。断断续续边吃边聊近叁个小时,覃与还陪着一起喝了两杯葡萄酒,到家时意识都有些昏沉了。 酒量这么浅覃与其实也有些没想到,不过一来她的年龄和身份也不是能被人逼着喝酒的类型,二来因为身高困扰她一般都只喝牛奶的。没想到今晚聊得尽兴了些,喝得也有些忘形了。不过叁人离开时她反倒是看上去最清醒的那一个,连赵女士都是被人扶着进的门。 话是这么说,结果热水一浇,那点被寒风吹醒的理智又被蒸腾的酒意占据了上风。 晕晕乎乎走出浴室差点摔了,还好被人及时扶住了。 “还好吗?”胥燃的声音穿过因为酒醉而变得迟钝的耳膜,有种被包裹后的闷与柔。 覃与扶着他胳膊走到床边,拖鞋一甩,迎面跌进了枕头里,睡意昏沉。 “覃小姐,覃小姐,覃与?”胥燃叫了好几声,直至叫到“覃与”时床上的人才虚虚睁开了眼,算是给出了点反应,“喝点药再睡吧,一下就好。” 覃与闭着眼,手臂微微动了动。 胥燃眼睫轻颤,走到床边蹲下,声音放得更轻:“覃与,我喂你好不好?” 覃与睁开眼,泛着雾气的一双眼安静地看了他好几秒,在他心跳开始乱时又轻轻合上了。 胥燃喉结动了动,侧坐到床头将人轻柔抱到怀里,那种形容不出的柔软与香气好似泥沼瞬间将他笼罩。他将胶囊喂到她唇边,覃与很是配合地含了进去,并咽下了他紧跟着喂来的水。 喂药的过程异常顺利,怀里的少女乖巧极了,一点看不出她醒时那盛气逼人的模样。理智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他应该放开她离开了,但事实是,他不想放手。 他其实自己都有点搞不懂自己。他喜欢她,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拒绝她;他想远离她,却又不分时间场合地被她吸引。就像此刻,他明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改变什么,但他就是舍不得放下这好不容易亲近她的机会。 “覃与,我陪陪你好不好?”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 覃与口干舌燥地醒来时被床头趴着的那道黑影吓得一个激灵,借着朦胧的夜灯她也确切看清了胥燃此刻的模样。 他握着她的手,脑袋和她相距不到一尺,颇有些情人间鼻息交错的勾缠与暧昧。 幸而覃与没有断片,即便那会儿意识昏沉她也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借着酒醉做出强迫人的行为。所以,这人是主动留下来的,并且选择了如此越线的社交距离。 覃与饶有兴致地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描摹起近在咫尺的这人轮廓。 从落着细碎额发的眉骨到眼睫细软纤长的双眼,滑过鼻梁,最后落在果冻一般的嘴。 指尖传递而来的触感一如她初见他时所想象的,微凉、细腻、柔软,一定十分好亲。 覃与眸光微沉,只觉得喉咙里的干渴越发明显。 而眼前这人却一无所知地睡得正好。 她蓦地皱起眉,毫不客气地将被握住的那只手抽了出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这一套动作下来胥燃毫不意外地醒了过来。 他先是有一瞬间的迷蒙,而后急速转变成尴尬,最后又强制性地披上一贯淡定的面具站起身来,撑着发麻的手脚转向桌前喝水的覃与:“覃小姐。” 他既没说明为什么他这个时间还睡在她房里这种不合理的行为,也似乎并不打算坦诚主动握住她手这一举动背后的想法。他只是用那双没有情绪就显得格外平和的眼,静静地看着她,疏远礼貌地叫她一声“覃小姐”。 覃与觉得没意思极了,哪怕是当初的宋赟也没能像胥燃这样让她觉得没意思。尤其是,初见时她明明对他那么感兴趣,而今的这种落差越发让她觉得可惜。 如果只是赵女士的告诫远不足以让她对胥燃如此失望,更败坏她兴致的,其实是胥燃故意的“端着”。 宴倾也时不时会在她面前“端着”,但她的“端着”是一种变相的俏皮的撒娇,偶尔为之也是一种别样的情趣。可胥燃的“端着”,更像是一张只要长了眼都能看出来的僵硬的死沉的假面,只会让人索然无味避之不及。 他或许觉得这样强装淡定能够很好地掩盖他对她的那些想法,但实际上,这种程度的伪装在覃与看来和小学生没写作业告诉老师是被自家狗吃了一样拙劣可笑。 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已经对他没什么想法了。 “嗯,辛苦你了,早点回房休息吧。”覃与放下杯子,很配合地没有多问一句。 胥燃没等到她预期中的调侃短促地愣了一下,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涩弥漫开来。 从床头走到门边足有七八秒,他的手明明都已经放到了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身后的人仍旧没有出声,或许她甚至都没有分神看一看自己,他还在等什么呢? 胥燃深吸一口气,蓦地转过身,叁步并作两步上前紧紧抱住了覃与。 看消息看到一半的覃与被他突如其来地抱住,脸上没有半点波澜,连语气都显得冷淡:“你现在这样,是想做什么呢,胥燃?” “覃与,我喜欢你。”这样面对面拥抱的姿势本就看不见她的脸,可他仍旧逃避性地紧闭着眼,“我喜欢你!” 他不是没有听到她语气中的冷淡,也不是没有料想过他说出这话后她会如何嘲讽他,哪怕如今的这副场景早在这几天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不断不断在他脑海中预演,他内心深处仍旧残存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她之前对他表露过兴趣,说不定她会原谅他之前的种种冷漠抗拒呢? “我知道了,”疏离客套的话语从耳后传来,字字清晰地刺破了他仅存的那一丝侥幸,“你该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我知道了…… 没有挖苦讽刺,只有如此平淡的四个字,通知了他她的不在意,也一巴掌扇醒了他那点自以为是。 胥燃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覃与,我……” 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些什么?任何解释在她这冷淡回复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和他所遇到过的任何女生都不一样,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生在覃家这样的家庭中千娇万宠地长大,她从小接受的便是鲜花与爱意,像他这样一再视她作洪水猛兽般逃避,依她这样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了他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将之前种种翻篇呢? “对不起。”现在唯一能说的,大概也只有这叁个字吧。 胥燃缓缓将人放开,却被覃与一把抓住了手腕。 “只用嘴巴道歉是不是不太诚恳?”覃与仰头看进他双眼,唇角弯弯。 她知道,在他放弃“端着”主动表明心迹的这一刻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臣服于她的准备了。 他是自投罗网的俘虏,而她变成了主人。 散开的长发好似冰凉的丝拂过肌肤,带来丝丝缕缕的痒。覃与没忍住缩了缩腿,便听到那人声音隔着一层被子略显沉闷地传出来:“别动。” 覃与要真那么听话才奇怪,可还不等她折腾脚踝就被滚烫手心擒住,那人一贯和煦平淡的嗓音好似镀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哑:“覃与,别动了。” 无喜无悲的菩萨垂下眼妥下手,冲她递来了捻住的那朵花,含蓄又难耐的望住她。 覃与攥住被角,鼻腔溢出一声轻哼,残留的那一点醉意伴着此刻身体的愉快叫她有了一瞬间的飘忽。 倒不是说胥燃技术有多么高超,或许这次身体早早有了相应一方面是还未分解的酒精作祟,另一方面则是对于新到手的玩具有着愉悦感的加持。 尤其是一个外表和性格如此大反差感的新玩具。 覃与正对着他缓缓吞吃下那根昂扬炙热,一双明灿逼人的猫儿眼紧盯着因为忍耐快感而遍身发红的少年。 “为什么不看我?”她双手搁在他肩头,感受着掌心下发烫的皮肤和紧绷的肌理,“不是说喜欢我吗?” 她贴到他微微侧过去的脸,在故意夹腿听到他难耐的轻哼后笑起来,“还是说,你不会?” 胥燃紧抿着唇掀开微颤的眼睫,深褐色的眼瞳在暖光下透出一种盈着水光的暗金色。他架住覃与双腿,将人缓缓放倒在床上,温柔的吻从她额头一路向下,直至落在她双唇。 原来走的是纯情路线吗? 覃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张开唇舌尖扫过他唇缝,于此同时双腿陡地夹住他腰身用力,迫使二人下身贴得更近。 胥燃狼狈撑住床面才免遭自己压到她身上,结果一抬头就撞进她一双晶亮笑眼中,“胥燃,再这么慢吞吞的我真要怀疑你行不行了。” 原本礼貌蛰伏在她体内的硬物终于被她这话激出血性,开始不客气地左支右绌各种冲击,生疏的动作逐渐变得娴熟激烈,肢体的拍打声中混杂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回荡。 胥燃扣紧她双手,披散的长发下一双眼尤带着清醒的痛楚死死看住她。 “……你真的是第一次吗?”覃与拨弄着他长发下红得滴血的耳朵,上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恶趣味。 胥燃被她作弄这许久眼圈都有些泛红,纤长的眼睫垂盖住眼中因为气恼和羞涩泛出的水光,本打算发泄一般咬到这坏蛋肩膀上的嘴临了却变成无可奈何的吻。 “别说了……”他求着饶,浑身玉色却不可抑制地被她得逞般的笑激起新一层的晕红。 闹到将近六点覃与才因为困顿放过了胥燃这只新进套的青涩猎物。 胥燃沉默地穿好衣服,还没干透的发披散在肩头让他整个人变得有些阴郁。覃与躺着笑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开口。 但最终胥燃只是温和地对她说了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不得不说,他没有问出类似“我们这样算什么”的蠢问题着实让覃与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不过对于没有摘到手的果子自然是格外偏爱的,但实打实摘到手里吃过的,她也就没必要分散太多注意力了。 初始世界23:宴倾受伤 覃与心情颇好地睡了一觉起来,听到赵女士说起胥燃回学校时面上也没表露出一丝额外的情绪。 赵女士盯着她看了那么两秒,最终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对于家里的一切她都再清楚不过,所以她也知道这段感情完全是胥燃一头热地栽了进去,怪不了覃与,哪怕再如何欣赏胥燃这孩子,她也绝不可能在站不住脚的情况下去指责自家孩子薄情玩弄人心。 她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思考起来:这世上当真有能够管得住覃与的人吗? 想到覃与将来极大可能会出于利益考虑联姻一个同样爱玩的富二代或是冷淡薄凉的霸总,婚后夫妻俩就过着相敬如冰的日子,做着流于表面的塑料夫妻时,赵女士深深地皱起了眉,再一次决意得趁着覃与完全独立之前替她相看一个不错的男孩子才行。 对于自家奶奶没有问询关于胥燃一事覃与还是非常开心的,怀着这份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下午又补了一个好觉的好心情,覃与告别了打扰一周的赵女士,乘车来到了学校。 之所以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回学校,一来是她已经缺勤了一周多的时间,二来是周二下午的体育课,继上次和邱让一起爬山过后她就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期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到学校,因而也一直没能吃到他承诺的“爱心便当”。不过他倒是一日不落地把自己做的成品发了图片过来,单从卖相看确实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了。 覃与走到班级后门时发现本该下去操场集合的学生们此刻竟齐聚在教室里吵成一片,她的身影刚出现在窗户处就被面向窗户这边的同学发现,继而惊喜地叫出声来。 “覃与!覃与来了!” 一片喧嚣声中这道惊喜的喊叫声好似一道噤声咒让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那几个捏着拳头几乎要出手的男生也霎时清醒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覃与含着笑从自觉分开的人群中走了过来,停在捂着额头依然不断有血从手缝之间流下来的宴倾面前,“嗯?艳艳?” 已经沾了半脸血的宴倾被她指尖一碰,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化作圆滚滚的眼泪从眼眶砸出:“覃与……” 宴倾在班级中的形象一直是沉稳大气的温婉闺秀,别说流泪,就是生气都很少有。而今众人见到她委屈得流眼泪,顿时七嘴八舌地开了口,说的不外乎还是那个着名的话题人物,喻殊。 覃与早在看到宴倾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她对面站着一脸有恃无恐的女主,不过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对方一个眼神,哪怕此刻众人的发声都指向了她,覃与仍旧只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宴倾。 “我先带你去医护室。”覃与将人从座位上拉起来,正好看见谭潇潇领着班主任脚步匆匆地进了教室,“那剩下的事,就交给老师处理。” 她对着班主任点了点头,牵着还在掉眼泪的宴倾离开。 石老师当了快二十年老师,只觉得这段时间教得格外艰难。她不是没教过刺头,但再刺头终究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克星能压制一二,唯独新来的这个喻殊,捅天捅地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到半个月,给她的口头的批评教育到严词警告何止五六次?偏这人半点不放在眼里,对宴倾的针对如今已经上升到了流血层面。 她深吸了一口气,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一圈:“喻殊游柏留下,其他同学下去上课!” 游柏紧掐着拳头,目光沉沉地抬起头来,站在他对面的喻殊含笑看着他,唇角讥诮地扬起。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逃不掉的,游柏。” 指尖的红印仍残留在掌心,那点痛楚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想到宴倾那半张脸的血,他只觉得呼吸困难。 那种曾被喻殊支配的恐惧又一次,借着那恐怖的红色,笼罩住了他。 “你看,你不听话,受罪的就是你身边的人哦。”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吗?” 她不止一次地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只是大多数人在经历过一次谩骂或是恐吓后就果断远离了他。而今,在他以为宴倾甚至是整个一班的同学能够让他从往日的担惊受怕中安定下来时,喻殊明目张胆地在教室里动了手。 又是去办公室。 又是所谓的批评教育。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继续针对。 真的有用吗? 浑浑噩噩走出教室的游柏感受到了贴近耳边的那人气息,森冷的,一切尽在把握中的笃定:“游柏,主动点来我身边,不然今天的一切只会是开始,我向你保证。” 喻殊看进他灰暗一片的双眼,露出一个近似残忍的笑。 反复确认过叁次不会留疤后的宴倾终于松了口气,她坐在床上自下而上地紧盯住替她擦脸的覃与,乖得不像话。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收拾好一应药品的女校医端着托盘出去,还没忘替病人拉好隔帘。 “主人,我差点就毁容了。”一路上享受了好半天覃与温柔的宴倾得寸进尺地抱住覃与的腰,委屈巴巴地诉着苦。 确信她脸上再没有任何残留的血点后,覃与安抚般亲了亲她另一边的额头:“没事了。” 宴倾双眼骤亮,恨不得这会儿长个尾巴出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欢快。 谭潇潇叁人掀开帘子进来就见着宴倾抱着覃与撒娇这一幕,一时之间关心的话全忘了个干净,一脸诧异地看着与平日形象对调的两人。 “她没事,放心吧。”覃与侧身,宴倾只好不甘不愿地放下手臂,当然她时刻谨记着覃与的叮嘱,没敢把这点心思摆在脸上。 听到宴倾不会留疤,叁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姚黄又气愤地骂了几句始作俑者喻殊,谭潇潇倒是意味深长地问起覃与学校这次会如何处理再叁挑事的喻殊。 覃与有些诧异谭潇潇的敏锐,摸了摸乖乖把头凑过来的宴倾轻声道:“怎么说宴倾都是寄住在我家的,她出了事,我爸爸也不能坐视不理。” 谭潇潇松了口气,只觉得离自己的安宁日子又近了不少。 她起身推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姚黄和林丹曦离开,扭头对着又抱住覃与的宴倾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上课了。” 医护室又恢复了安静,宴倾眨着眼有些不安地看着覃与:“覃叔叔真的要为我这点事来学校吗?” 她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虽说覃与对外说的都是她是覃家有故的世交寄养在覃家的孩子,而覃珏也一直待她很好,但宴倾一直都对自己的身份处境认知很清晰。她不觉得自己这次受伤值得惊动覃珏来为她讨公道,哪怕学校真的把电话打到同为她监护人的覃珏那里,覃珏也一定会在征询覃与意见后做出行动。换言之,覃珏来与不来,做主的都是覃与。 很明显,刚刚谭潇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去问覃与。而覃与给出的答复已经非常明确了,她会让覃珏出面来解决一班目前这个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她受伤与否已经不再是关键,她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覃与不再希望有任何人破坏一班安宁的导火索。 宴倾委屈地收紧双臂,只觉得额角那一块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知道覃与这么做不是为了给她撑腰,更多的是为了整个一班,为了这些因为喻殊的破坏而受到影响的同学。她都知道,可她还是委屈。 “艳艳,我在一班待不了多久的,”覃与轻柔地摸着她的脸庞,“但你还有至关重要的一年半。我承认不单单是为了你,但最终获益的人里面肯定有你,不是吗?” “别忘了,班里的这些人很有可能在未来会成为你的同僚,哪怕没有,他们也会成为你将来优质的关系网。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不能浪费了。” 手指没入耳后发丝,温热呼吸落在颈侧,“艳艳,你要学会看得更长远一些。” 初始世界24:处理女主 给宴倾顺完毛的覃与在见到医务室外站着的奉烜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外。她确实听到有人进来又出去的脚步声,但没想到来的会是奉烜。 再一想游柏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办公室里陪着喻殊受训她也就没什么意外了。 仍旧没有等到覃与开口的奉烜按下心里的那点不甘,紧跟两步抓住了人:“小与,跟我聊聊。” 他叫的不是覃与,而是幼时的称呼,小与。 覃与微微眯了眼,笑起来:“好呀,小烜哥哥。” 奉烜手指一颤,逃避性地侧过头不敢和她对视。 教学楼后是一片占地不小的花园,春秋时节还是比较受学生欢迎的,只是这会儿寒意正浓,入目萧条,只有几棵常绿的树还留着些生气。 覃与双手插兜靠墙站着,蓬松的羽绒服越发衬得她小小一个,尤其那张巴掌大的脸,在呼吸间带出的白雾中有种失真的精致。 “你和宴倾,”奉烜迟疑着开了口,“是那种关系吗?” 覃与侧头看他:“哪种关系?” 她弯眼笑着,神态没有半点不自然。 奉烜喉结滑动,语气带着点涩:“昨天酒宴和刚才……我看到了……” 覃与笑意更深:“是吗?相隔这几年,没想到小烜哥哥去国外学了一门窥探的好本事……” “我……” 覃与抢在他辩白之前打断他:“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奉烜愣了愣。 他想表达什么?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拦着覃与说这样一句话。他明明只是想要正常的、像久别重逢的故友一样和覃与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不要让她无视自己而已,但刚才在医务室无意间从帘子缝隙间看见的那一幕又一次让他回想起昨天酒宴中途他追在覃与后面看到两人依偎的那一幕。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口,却在覃与反问他的这一刻才觉察到自己对此竟然如此的在意。 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在意,又酸又涩,名为嫉妒。 一个因为合眼缘而被覃与带进覃家同吃同住的无名路人,短短叁年便能和她如此亲密无间,越发衬得他与她从前九年的情分浅薄可笑。哪怕对方同样身为女孩子,他也仍旧无法克制住那种阴暗的嫉妒燎原般滋长。 无论是她对宴倾的亲近,还是她对自己的无视,都同样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叫他十分难受。 也是在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早就因为覃与出乎意料的冷淡而强逼着自己不去在意的那份阻力,已经十倍百倍地反噬成了对覃与的在意。 “是想借此来威胁我,继而让奉叔叔重新进入我爸爸的合作伙伴范畴吗?” 奉烜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覃与。 “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覃与走近,手臂撑在他身侧,明明是仰视的动作,她眼底的情绪却让奉烜有了被扼住喉咙的压迫感,“我说了呀,往后你没想到的可能会更多。” “想套近乎的话,就多花点心思吧,小烜哥哥~” 空气中的香味早已散尽,那人嘲弄的笑容犹在眼前,奉烜捂住脸,低笑出声:“啊,被发现了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刚和覃珏打完电话,覃与就看到收到信息急匆匆跑来的邱让,手里还拎着个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毛绒绒的手提袋,看形状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便当。 “覃与。”一路维持着傻笑的邱让轻喘着将饭袋放到她跟前,一双眼亮得不行,“快尝尝,我今天做的雪媚娘。” “你还真每天都做了带来啊?”覃与拿出那个方形的木质饭盒,“咦,这个好像不是你拍给我看的那一个?” “嗯,因为前几天都是做的饭,这个是专门用来装甜点的。”邱让拿出酒精湿巾帮覃与擦了手,又给她打开餐具盒,“快尝一下。” 四个白白胖胖的雪媚娘整齐地摆在分格里,看上去十分可爱。 覃与夹起一个咬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好吃~” “真的吗?”邱让开心得不行,“下次我做抹茶味的还是巧克力味的?” “都要。”覃与叁口解决完一个,“下次可以包桃肉或者草莓吗?” “好,白桃还是黄桃?”邱让半点不觉得麻烦,胳膊撑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覃与,“草莓是喜欢酸一点的还是甜一点的?” 覃与毫不客气地按照自己的喜好点餐,两人围绕着吃的话题一直聊到下课铃响,覃与也吃完了全部的雪媚娘。 “明天,约好的对吗?”抱着饭盒离开前邱让还再次确认了一遍,得到覃与的应允后又傻笑着离开了。 与此同时,覃珏的来电如约响起。 “吃饱了,该干活了。”覃与挂掉电话,慢悠悠地朝着教学楼走去。 游柏低着头听班主任软硬兼施地教育了喻殊十多分钟,当他听着喻殊漫不经心地时不时“嗯”一声,回复一句“我知道了”近乎麻木时,班主任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先站这儿反省一下。”班主任匆匆撂下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神情很严肃地去了外面接电话。 反省一下。 回顾过往十多年,他从没有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的经历,更不必说被老师用这样失望的语气说出一句“反省”。 反省。他需要反省什么?他为什么要反省?错的难道是他吗? “怎么样游柏?”虽然办公室还有别的老师在场,但很明显作为常客的喻殊没有半点拘谨畏惧,她很是自如地往游柏方向侧过去,语气还是那么气定神闲,“考虑好了吗?” 游柏低垂的眼睫微微动了动,就在喻殊以为他会抬头看自己一眼时,那点动静好似水面泛开的漪纹般,消失了。 游柏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她的威胁。 喻殊捏了捏拳,轻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还指望着宴倾来帮你吧?” 游柏抿了抿唇,没应声。 但他对提及宴倾做出的反应已经足够让喻殊火大,那种每天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和别的异性相交甚欢的嫉妒愤怒,在这个屡屡阻碍自己发作的班级里,日复一日地堆积着,然后在今天的两堂数学课结束后看到游柏对宴倾笑的那一刻,彻底被引爆了。 说实话,她没想过会遇到宴倾头这么铁的阻碍。 在之前的一年半里,那些无论是和游柏交好的所谓朋友,还是成天崇拜地喊游柏学神的同班同学,她通常只需要一次试探就能轻易拆穿他们那些虚伪的嘴脸。最难应付的也不过是班上一个从初中起就一直暗恋着游柏,甚至还默默跟着他考进了同一个高中的女生,但在她拿美工刀抵在她脸上,说要划花她那张不算漂亮的脸时,那个女生哭着放弃了这场长达四年的单相思。 呵,不过如此。 喻殊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哪怕是师生眼里完美无缺的游柏,也和自己一样没什么真心相对的人。师生情,友情,爱情,都像纸一样脆弱。这么无聊又没用的东西,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她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帮助他区分了围绕在身边的虚情假意,可得到的,却是他的避之不及。 那个主动借伞给她的人,为什么会如此抗拒她的接近呢?难道他分辨不出,只有她才是对他最真心实意的那一个吗? 为了找到他,她不惜去求了她最讨厌的大伯帮忙,甚至离开了熟悉的城市,放弃了之前经营的一切,不听劝地孤身前来。 可她看到的是什么?是他对她的冷漠,对她的避之不及,以及对宴倾的温柔,对宴倾的倾囊相授。 他把本该给她的温柔给了另一个虚情假意的女生。这怎么可以呢? 可言语和恐吓都没能吓出宴倾的真面目,甚至连那些碍事的同学老师都不断地不断地阻挠她——她没想过动手的,毕竟在游柏借伞给她后她就有意地收敛了自己身上的那些可能会让他害怕的脾性。她已经变得相当温柔了,哪怕是拿着那把美工刀抵在那个女生脸上,她也从没想过要真的下手。 是宴倾逼她的。 也是游柏逼她的。 她没错。 她会让游柏知道宴倾的真面目,她会让他知道,这世上,只有她对他才是最真心实意的那一个。 “不要紧,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游柏紧咬住后槽牙,麻木地闭了闭眼。 打了十多分钟电话的班主任终于面色沉重地回到了办公室,与此同时还有被递到游柏面前的手机:“给家长打个电话吧。” 她的语气异常疲惫,说出的话却叫游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老师……” 班主任叹了口气,手机塞到他手里,扭头看向双手插兜的喻殊:“你也是,叫个能做主的过来吧。” 喻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确实觉得今天的事闹大了一点,但相较于之前她闹出的事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 她扫了一眼捏着电话手背青筋暴起的游柏,笑了一声:“老师,我是一个人来的S市,我家能做主的就是我自己。” 班主任看了她一眼,转向办公桌翻起档案袋来,喻殊的神色逐渐冰冷。 但此刻的她并没有觉得校方会为这么一件在她看来无关痛痒的事大动干戈到让她的监护人从W市赶来,直到班主任再度抬头看来:“喻乔声对吧?这通电话是你打还是我打?” 喻殊还在笑:“没必要吧老师,大不了我赔偿宴倾医药费……” “喻殊!我没再跟你开玩笑!”班主任厉声打断喻殊的嬉皮笑脸,“哪怕你的监护人在国外他也必须得过来一趟!说吧,你打还是我打?” 喻殊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我打吧,不劳烦您了。” 班主任抬手做出一个自便的手势,而后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游柏:“你呢?需不需要我来打?” 游柏嘴唇嗫嚅两下,微哑地开了口:“我自己来吧老师。” 班主任看着这个一来就表现出超高天赋的好学生,面色和缓了些:“要不好意思可以出去打完再进来。” 游柏眼睫颤了颤,那边的喻殊已经率先出了办公室。 “不用了,谢谢老师,我就在这里打。” 反正已经无脸可丢了。 游柏目前住在S市的姑姑家,能够转学到育英也是托了姑父的关系,当然成绩也占了一半。 在这个时间点接到自己外甥的电话时游缨还以为是对方身体不舒服,结果听到游柏语气干涩地说是自己惹了麻烦时,游缨有些错愕。 “是……什么麻烦?”她无从想象老实本分一门心思读书的乖外甥能惹出什么事,只下意识地问道,“你没事吧?” 游柏忍住喉咙口的哽咽:“姑姑我没事,麻烦你请假过来一趟学校。” 游缨连忙请了假,下楼时又给自己丈夫发了条短信,火急火燎地开车去了学校。 与此同时喻乔声正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我不是告诉过你S市不比在家吗?都跟你说过别惹事别惹事,你怎么又给我惹事!你是一天不惹麻烦不舒服吗?叫家长又是为什么?我哪有工夫去S市见你老师?” 喻殊神色冰冷地听着,捏在围栏上的手指关节却因为用力而发白:“是啊,我就该跟我爸妈一起死在那场车祸里,省得活下来给你成天惹事。” 她的声音冷得像是此刻的天气,瞬间叫对面的喻乔声停住了滔滔不绝的骂声。 “小殊,”再度开口的喻乔声变得格外疲惫,“你把电话给你们老师,我来跟她说好吗?” 喻殊捏着手机回到办公室递给了班主任,而游柏已经打完电话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前甚至还贴心地放了一个纸杯的热水。 喻殊坐了过去,支着脸看向听着电话眉头紧锁的班主任,唇角又泛起笑意。 可还不等她开口嘲讽,便听到班主任语气严肃地重申道:“喻先生,无论您现在多忙都请您赶过来!在您心中,对于孩子的教育难道不比您的工作更重要吗?学校这边可以给您提供最近的一班飞机机票,麻烦您尽快过来!” 喻殊蓦地捏紧了拳头,在看到头上缠着纱布的宴倾走进办公室的瞬间她的眼瞳一缩,头一遭生出一种万事都不受控的无力感。 初始世界25:感情纠葛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覃珏在看到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的宴倾时仍旧不受控制地沉下了脸。陪同在侧的教导主任很是客气地向他介绍了一班的班主任石老师,覃珏礼貌地和对方握了握手,然后视线就落在了站在一旁的一男一女身上,准确一点来说是喻殊身上。 覃珏是个极有风度的男人,哪怕是混迹在个个是人精的商场,他仍旧是备受推崇的儒雅和煦,甚少有过黑脸。单这一点来说,覃与悉心教导出来的宴倾很像他。这也是为什么覃珏后来对宴倾好的原因之一。 哪怕面对成人他都甚少用上这种近乎威慑的目光,来之前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没品地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去欺压一个高中女生。但看到宴倾头上的纱布后隐隐透出的血迹,看到宴倾苍白的脸,他这个虽没有像对待覃与一样投入百分之一千心血去对待宴倾的覃叔叔,也仍旧感受到了自己半个女儿一样看待的孩子被人打伤时的愤怒。 喻殊插在兜里的手指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地捏紧,但面上仍旧不避不让地迎上了覃珏看来的目光。 她不是没见过来为自己孩子出头的家长,但他们多是些普通家庭的主妇,或是老实本分的公司职员,哪怕看着她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也在看到老师态度殷切到近乎尊重地对待她大伯的那一刻有了动摇,继而被紧随在后的两名警察彻底吓蔫了胆。 民不与官斗。这道理自古有之。走出社会的大人们比起还在学校的学生们更懂得审时度势,哪怕有个别嘴硬的也最终在可观的赔偿下闭上了嘴。 所谓的爱孩子也终究抵不过利益权衡,甚至还有部分家长讨价还价只为利用孩子牟取更多的赔偿。在喻殊心中,大人都是虚伪的,哪怕是不断替自己摆平麻烦的喻乔声。 他明明对她毫无半点关心,若不是害怕旁人的议论,他怎么可能再叁替她收拾烂摊子? 这是他欠她的!这是他欠她死去的父母的!要不是因为他一再打电话相邀,他们一家怎么会遭遇那一场车祸?她怎么会一夜之间痛失双亲? 她不断给他制造着麻烦,就是想看他那张虚伪的脸还能撑多久。这一次呢?这一次他总该撕破伪善的假面,彻底对她失望了吧。可他休想摆脱她!她要他厌烦她却又没办法不管她,她就要这么膈应他一辈子! 覃珏看着这个桀骜的女孩子眼底跳跃着的恶意的光斑,皱眉收回了视线:“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小与讲过了,未防她带入太多主观因素,还是麻烦石老师你再说一遍吧。” 班主任也就在高一刚接手这个班时和覃珏见过一面,彼时对方很是谦和地说起覃与的体质问题,希望尽可能安排她一个人坐,上课要是突然睡着了也请见谅之类的,态度和一个普通家长并无二致。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覃家能量巨大,但对于覃珏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初见面时的和煦温雅。没成想这回见面不过一个眼神,就彻底推翻了之前一年多对他的印象。 班主任不敢耽误,把从学生那里听到的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覃珏轻呼出一口气,一旁的教导主任脸色更是难看,阴沉沉地扫过喻殊游柏两人。 “所以我们家宴倾完全属于是无妄之灾,对吧?”覃珏看了一眼乖乖坐在门口的宴倾,语气微沉,“这两位同学的家长什么时候到?” 班主任把情况说了一下,果不其然接收到了教导主任的死亡射线。 她也很是无奈,谁知道刚下课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呢,喻殊就能把宴倾打了? “好,那一会儿我先见游同学的家长。”覃珏话刚说完,会客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是游缨。 她几乎是看到覃珏的瞬间就认出了覃珏,第一反应就是事情大条了,但出于对游柏的信任,她还是镇定地和在座的几个大人打了招呼。 落座听完班主任的又一次讲述游缨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了看低垂着头不敢看她的游柏,又看了看一旁侧着脸态度冷淡的喻殊,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更远一点坐着的宴倾身上。 她在这一瞬间明白了游柏千方百计想要转到育英的真实原因,简直有些气笑了:“就因为这?” 她问的是喻殊。 她就奇怪一直乖巧省心的游柏为什么突然提出转校,而且不是在W市转,非得大老远跑到S市来。游柏给的理由是育英师资条件好,能更有利于他学习。这是公认的事实,游缨也对这个外甥很是爱护,于是帮忙办了转校。没成想游柏竟然是被这个难缠的女生硬生生逼到了S市!而且对方还锲而不舍地跟了过来,一言不合就打伤了无辜的同桌,仅仅是因为对方不乐意把座位莫名让给她! 这是什么家庭教养出来的泼辣姑娘! “你该不会觉得你很酷很勇敢吧?”游缨为人和气,工作结婚这几年早把青春年少时的那点棱角磨平,可此刻面对这个在各种层面上给自己外甥带来麻烦的女生,她却变成了一只竖起刺的母刺猬,语气不可谓不扎人。 “但凡你对游柏有那么一点真心实意就该看到他因为你变得多么痛苦!你觉得这是喜欢?这是爱?不!这是一厢情愿!是步步紧逼!是不死不休!正向的喜欢是共同进步,变成更好的人,你看看他!他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他从前是那样阳光温和的一个人,如今呢?他因为你变得沉默寡言,因为你变得死气沉沉!他出于善良出于温柔默默地忍受着你之前的伤害,没有对任何人说明背井离乡转校的理由,而你呢?你只会自以为是地紧追着他,逼得他喘不过气来,用你所谓的喜欢摧毁他所看重的一切。请问这位同学,这是喜欢吗?” 会客室里一片静寂,唯有游缨未平的粗重呼吸以及双拳紧握怒视着游缨的喻殊显示了两人冲突的激烈。 覃珏淡淡扫过一直没说话的游柏,眼底浮起一丝可惜。 大约是从小到大除了读书别的事都有人照顾得很好,孩子虽然聪明,但没有半点独立解决事情的能力与担当。明明是当事人,却只会一个劲地充当锯嘴的葫芦,把棘手的问题全交给别人解决。 这种性格的人,覃与见着估计得难受吧。好在只是普通同学,不然为了个哑巴招惹个疯子也是很难受了。 “老师,我能先回教室吗?”一片静寂中,坐在门边的宴倾弱声开了口。 班主任回了神:“哦哦,你要不先回家吧?” 宴倾看了眼覃珏,见他点了头乖乖起身:“那老师,主任,覃叔叔,游阿姨,我先回去了。” 游缨这会儿也回了神,满是歉意语气温和地点了头:“晚点我和游柏再去你家看你。” 宴倾诧异地看了看她,那边游柏也冲她点了下头,接收到覃珏眼色暗示的宴倾小声应下了,开门出去。 抱臂站在门外的覃与见她这么快出来冲她笑了笑:“动作很快嘛。” 宴倾黏黏糊糊地抱住她胳膊撒娇:“还好主人来了,里面简直待得人快窒息了。” 隔着门听到游缨一顿输出的覃与深以为然,她捏了捏宴倾的脸颊:“回去吧。” 初始世界26:怂恿男主 覃珏到家时发现两个孩子正在客厅做题,准确一点来说是覃与在辅导宴倾。大约是受伤的缘故,今天的宴倾看上去比平日少了几分无争的淡雅,多了丝楚楚可怜的黏人。那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覃与,好似生怕错过了她一个字音表情,连发觉他回来都是覃与率先喊了声爸爸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乖乖喊了一声“覃叔叔”。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覃珏接过阿姨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靠进沙发轻叹了一声:“那女生的监护人明天过来。” “哦。”覃与拿了颗草莓,咬一口就被酸得眯了眯眼,剩下的大半颗直接喂到了身旁的宴倾嘴里。 覃珏对她欺负宴倾的这些小举动早就习以为常了,一开始也曾看不过眼说了一两次,结果人家宴倾乐在其中,他就懒得再管了。 不过…… “宴倾在学校里被欺负不是一两天了,这事你不知道吗?” 覃与咀嚼草莓的动作一顿:“爸爸是在质问我吗?” 覃珏轻咳一声:“别瞎说。” “很遗憾,在这位喻殊同学转过来之前我就已经没去学校了,”她转头看向宴倾,“而且艳艳什么性格你也知道。” “当然,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这事也可以交给我来处理。”她龇牙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覃珏自觉刚才语气不对惹了覃与生气,掩饰状地喝了口水:“不麻烦,我来处理就行,大人之间的事还是交给大人比较好,以后你还是尽可能地留在学校吧。” “你不提我也会的。”当然不是为了宴倾,而是考虑到她提前一年的高考时间确实不多,留在学校能够更高效率地学习,保证自己能达到更高的预期值。 覃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宴倾:“你希望这事最后有个什么结果?” 宴倾抿了抿唇,看向覃与。 “你是当事人,老看我干嘛?”覃与支着脸,红艳艳的草莓抵在唇边,笑得散漫。 “我只是想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宴倾低声道,“期末考只剩半个月了,班上同学这段时间都挺焦躁的。” 覃珏明白了,越发觉得宴倾品质可贵:“好,我会处理妥当的。” “谢谢覃叔叔。”宴倾又看一眼覃与,神情仿佛在问她自己这么说是否合适。 论察言观色,谁又比得上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宴倾呢? 覃与弯弯眼,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对了,一会儿游柏和他家长可能会过来,你们自己接待一下,别失了礼数。”覃珏看了看表,放下杯子起身,“我马上要开会,就先回公司了。” “阿姨。”覃与喊了一声,厨房里备菜的阿姨立刻拿着早早准备好的袋子出来。 “最大最红的都洗干净了在里面,”覃与下巴点了点那袋子里的保鲜盒,“记得路上吃完。” 覃珏乐了,提着袋子上前揉了揉覃与毛绒绒的脑袋,顶着她气愤的眼神笑眯眯地溜了。 “主人,以后真的会留在学校吗?”覃珏走后,宴倾默默地坐近了些,问话时一双眼水润润的,满含期盼。 “嗯,所以艳艳一刻也不能松懈哦~” 宴倾连忙点头:“我会加倍努力的。” 覃与本意是让宴倾去应付游柏和他家长,没成想两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覃与宴倾正开始吃饭。躲是躲不掉了,干脆假装没看见,让宴倾自己去接待二人,覃与继续留在餐厅吃饭。 游缨做的是编辑工作,涉及的是财经这一块,因而对S市的商界大佬还算了解,再加上她老公所在的公司恰好和覃氏有过一两次生意往来,游缨也听他提及过覃珏有个了不得的独生女,昨天寿宴上更是一曲钢琴引得掌声如雷。 因而她在学校认出覃珏的那一刻下意识以为涉及到的是覃珏的这位独女,没成想后面听着这女生姓宴,喊的还是覃珏“叔叔”,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听游柏一讲才知道宴倾是朋友寄养在覃家,和覃家独女覃与几乎形影不离,游缨忍不住好奇起这个从头到尾没露过面的覃与,就追问了两句,结果得到个了不得的消息,自家外甥万年的第一竟然直接断送在这位覃与手上,第一次交锋就相差整整叁十分! 游缨倒吸一口冷气,暗叹果真了不得。 这会儿驱车来到覃家,进院子就看见那一大片玻璃花房里盛开的玫瑰,肆意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美丽。等到进屋换好了鞋,那一点失态在见着屋内低调的阔绰时已经很好地收敛在心底了。 换上居家服的宴倾看上去比平日穿校服时多了些放松,头上那夸张的纱布也换成了更加轻便隐匿的肉色胶布,刘海一遮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游柏稍稍松了口气,迟来地道了歉:“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啊,难不成我还要怪你魅力太大吗?”宴倾调侃道,“而且我的数学成绩还多亏了你这段时间的辅导,老师都说我进步很大,我还得谢谢你才是。” 游缨没想到看上去冷冰冰的外甥还能主动帮人辅导功课,看过去的视线除却诧异更多的是戏谑。 游柏权当看不见,冲着宴倾抿出个笑意:“你没事就好,明天、明天她家长就会过来商量一个解决方案,如果实在不行,我准备和她一起转去别的班,不能继续这么影响班上同学了。” 相同的话游柏已经在路上和游缨说过了,因而这会儿再听到他说也没再出声,只默默地叹了口气。 宴倾皱了皱眉:“游柏,你同样是受害者,没必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游柏摇了摇头:“一班的同学都很好,他们努力好学上进,我在这里虽然没多久,但的确过得很安心。可是,她不会放过我的……” 想到不久前的那场讨论结束时喻殊看过来的眼神,游柏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哪怕面对的是班主任、教导主任和别的家长,她仍旧没有半点要屈服悔改的意思,阴郁的眼里翻涌的是浓重更甚之前的情绪。 他不能赌。 “她不会放过你,所以你是准备牺牲自己的前程和她同归于尽吗?”餐厅和厨房做了一个挑层,较之客厅要高出一米,这会儿已经吃完饭的覃与靠在栏杆上捧着一碗蓝莓侧身看过来。 在座叁人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话,游柏二人是没注意到这边,宴倾是意料之外。 她心头闪过一抹危机,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游柏在短暂的怔愣后开口:“我会尽可能周旋……反正不能继续影响一班的同学了。” 覃与冷笑一声:“不影响一班的同学就可以去影响别的班的同学吗?周旋?连跟她正面对上的勇气都没有,你拿什么和她周旋?难不成你还指望别班再出一个宴倾来当出头鸟,带动全班保护你吗?” 游柏愕然,一旁的游缨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游柏一把按住了胳膊。 覃与走下台阶,坐到他对面,讥诮地勾起唇角:“所以,你到底是在怕她什么呢?” 她一双深棕色的猫儿眼微微眯起,本该是慵懒散漫的情状,这会儿却透出令他心颤的锐光。 “一味地逃避,自欺欺人地以为躲着就万事大吉,可事实呢?如果之前的一年半还不够你想明白的,那你不妨现在看看,”她猛地掐住宴倾下巴前倾了身子,迫使宴倾踉跄地趴到了茶几上,一张脸就这样送到了游柏眼前,“你躲开的刀子,全扎在了别人身上。” 游柏眼瞳剧烈震颤起来,他的视线从宴倾额头那块胶布望进了覃与的双眼:“我……” 他想说些什么,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想要反驳的那些话,在面对已成的事实时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所以,爷们点,直面问题,自己解决,”覃与松开宴倾,端起自己的蓝莓,“这才是对大家好的正确方式。” 游缨目送覃与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想到去关心刚刚险些摔了的宴倾:“你没事吧?” 宴倾揉着下巴,笑着摇摇头:“覃与她性子比较直,其实下手很轻的。” 游缨见她下巴没红舒了口气,又扭头去看一脸沉思的游柏。 不得不说她一开始确实有点站在游柏的立场上理所应当地看待问题了,还好游柏及时制止了她,否则等她彻底听完覃与的话,这脸还真是被打得啪啪响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的症结还是在喻殊和游柏身上,躲也躲了,确实躲不过去,那就只能正面解决。只希望明天的会面至少能够从家长层面上给喻殊施加一定的管束能力了,剩下的,就真的得靠游柏自己了。这道坎他自己不主动跨过去,别人也爱莫能助。 “那我们先走了,宴倾同学今晚好好休息。”游缨拍了拍宴倾胳膊,“明天,我和覃先生一定会为你和游柏要一个好结果,安心。” “嗯,谢谢游阿姨。” 初始世界27:另类的叫醒服务(h,慎) 覃与和周放视频做模拟卷一直做到快十一点,期间除了讨论过叁个题型外两人都是闷头做题,没有浪费时间去聊与学习无关的废话。挂掉视频后,周放才意味深长地发来一句:你学习进度快得我压力山大。 覃与发过去一个卖萌的表情包,打着哈欠开了门。 今晚的牛奶还没喝呢。 结果她这边一开门,对面房间的门也开了,已经换上睡衣的宴倾跟着她下楼,主动帮她热了牛奶。 “你刚刚,为什么突然帮他?”宴倾纠结了几个小时,最后还是趁着覃与喝牛奶的空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好在最近这段时间覃与脾气好了不少,否则少不了又给宴倾几句冷嘲热讽,给她打击到尘埃里去。 “看不惯而已。”覃与放下空了的玻璃杯,轻飘飘看她一眼,“他一天不解决这事,就会不断地害身边的人遭殃。” 宴倾咬了咬唇,私心里很想说:那就让他们一起转走,去祸害别的班得了。但她不敢,她知道覃与虽然看上去冷淡,但绝不是那种随意牺牲别人的人。她要敢这么说,覃与这段时间对她难得心平气和的态度恐怕又要变成之前那样。 覃与手指勾起宴倾肩上的一缕发丝轻绕着:“而且,艳艳,你别忘了,目前你可是仇恨值最高的那一个,哪怕喻殊转班,你也不见得能马上安宁下来。本就是他俩的事,没必要把任何无关人士牵连进来,知道吗?” 宴倾眨着眼乖乖点头,再度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优待而得意忘形地说出不该说的话。 “刚刚掐痛你了吗?”覃与的手指落在宴倾下巴处轻轻摩挲着。 “没有……”宴倾眼睫颤动得厉害。 “明天开始我陪你一起上学,今晚帮我按一下。”她记得宴倾还特意去学过按摩的指法,只是有大半年时间没让她上手了,“没忘吧?” “没,我记得很清楚。”关于主人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 高强度的做题结束后享受了一把极尽细致的按摩,覃与这一觉睡得可谓酣畅淋漓。 她隐约听到耳边的声音,意识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不愿醒来。 下身传来的细微感触经由那人动作一点点迭加,一波更甚一波的海潮越发汹涌而来,叫她昏沉意识蓦地冲破桎梏,睁眼纳入了天光。 蚌一样紧实含着她阴阜的双唇间灵活的舌尖正沿着花缝上下游弋,时而自洞口衔走漫出的水液将两片花瓣浸润得更加光滑湿润,时而敲打着还在沉眠的蕊珠绕着它打转挤压,在它缓慢冒头后便立时收缩范围,一心一意地裹吸起这粒娇嫩。 覃与低低抽了口气,双腿架在趴伏其间的那人后背,脚趾在细滑衣料上蜷起又放下,放下又蜷起。 被子里的那团凸起在她微晃的眸光中被水意冲得有些模糊,器官接收到的信号却愈是强烈。她捏住被角,用被逼出颤音的嗓子喊着那人名字:“宴倾……可以了……” 但里面那人却状若未闻般大胆地用手指拨开两瓣艳红,朝着藏在蕊珠之下轻易不露面的细微孔洞发起进攻。 覃与浑身一颤,意识到被舔的是哪里后她难得自后脑生出一缕羞恼,尤其是,她此刻已经隐约有了尿意。 “宴倾……放开,我要去……” 持续迎接快感的双腿绵软无力,她甚至无从辨别自己刚才是否真的抬起了腿。只在身下那人越发猛烈的攻势下强自忍耐住羞耻的冲动,腿根收缩试图制住她这故意动作。 炙热鼻息急促地喷洒在她嫩肉之上,那人舌尖却一点不受阻碍,含糊话语从被子底下飘到她耳际:“不要紧的,主人……” 蕊珠被重重吸住,舌尖裹刺着害羞收缩的小孔,快速又精准的,“我准备好了……” 覃与双手紧攥住被角,不受控制地挺起腰腹,好似一条打挺的鱼想要重归自由,却被身下唇舌紧密严实地含住,饥渴贪婪地咽下那一线绵长温热的细流。 吞咽声持续了五六秒,紧接着是温热唇舌的细致舔弄声。覃与失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直到耳畔的嗡鸣褪去,周遭一切声音回归正常。 重新站回她床边的宴倾耳廓通红,眼尾弥漫着惑人的湿意,殷红的唇瓣好似沾着露水的玫瑰,叫覃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你先下去等我,”覃与的声音还有些哑,她顿了顿,“十分钟就下来。” 宴倾抿出个笑,乖乖应“好”,全然看不出她适才在被子下不顾她意愿逼得她排尿的放肆。 适应不了早起的覃与被用这种方式唤醒这会儿自然也就没了睡意,她很快换好校服洗漱完,久违地下楼和宴倾一起吃了个早饭又一起坐车去学校。 来到教室见着奉烜时覃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个同桌。 “早。”奉烜微笑着打招呼,半点看不出两人昨天有过那么一场不愉快的对峙。 覃与弯眼:“小烜哥哥早啊。” 前后桌的同学听到这称呼,不免八卦地“哦”出声眼神暧昧地看过来。 调侃声中两人对视而笑,在旁观视角仿若带出火花闪电的暧昧,实则是彼此才心知肚明的情绪。 那边回应完同学关心的宴倾扭头看过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她还真是关心你啊。”奉烜凑近,声音压得更低,意有所指般,“不过小与,你胆子可真大。” 覃与撩眼看他:“什么意思?” 奉烜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拿出书。 语文老师已经踩着铃声走上了讲台,周叁的课程正式开始了。 覃与的视线掠过奉烜微翘的嘴角,落在了斜前方宴倾的背影上,挑了挑眉后果断决定不予理会,径直翻出周放之前给她整理的那套题做了起来。 他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可以通过拿捏宴倾来威胁自己吧? 开什么玩笑? 初始世界28:男主的大饼 相较于因为覃与陪同来上学而显得格外亢奋的宴倾,游柏则表现得有些不在状态了。语文老师的声音明明近在耳畔,却又缥缈得好似从云端飘下来的一般,轻得不待被听清就消散得干净。 游柏意识到自己在走神。事实上,从昨晚被覃与毫不留情地点明他的逃避和不作为后,他就持续性地陷入了这种自我怀疑的恍惚境地。 那种好似被一记猛锤砸得魂魄都开始颤动的冲击,哪怕是一夜过去仍旧残存着令他心悸的眩晕。 是啊,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在意识到喻殊拿他身边的同学开刀的那一刻,他就应该主动站出来解决这个属于自己的麻烦,而不是因为懒得招惹就一避再避,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一句眼不见为净。 他无视了别人因他陷入的困境,也一步步将自己逼到了无人相帮的境地。他心中怨怼从前的师生将他作为祭品推给喻殊换取安稳,却从未想过在他们被找麻烦时站出来说一句话。 他自小生活得太安逸,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他不在意外界如何,眼中的世界狭窄而单一,直至喻殊以强硬手段撕开他自幼竖起的遮挡,将这整个世界呈现在他眼前。 他明明就是漩涡中心,却浑然不知地责怪着将他推进风眼的众人。哪怕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他仍旧一无所察地无视着他所带来的影响,胆怯又懦弱地躲在别人身后,渴盼回归从前的单纯宁静。 覃与说得没错,他躲出来的那点宁静全是靠将别人推到前面去挡刀换来的。只要他一日不认清事情的本质,不主动积极地谋求解决方法,他将永无宁日。 一班有宴倾,有一众齐心的同学,但其他班呢?他难不成就打算一直靠着别人的好心苟且地过下去吗? 他不该这样继续下去,他得自己去面对、去解决。 讲台上的授课声突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了班主任石老师的声音:“宴倾游柏,你俩出来一趟。” 游柏猛地回过神来,与身旁的宴倾前后脚起身出了教室。 教室里有那么叁五秒的议论声,但很快被语文老师的讲课声碾成一片安静。 “你一点也不担心?”奉烜看向连头也没抬过的覃与,阴阳怪气道。 覃与懒得理他,奈何这人像是跟她杠上似的继续说道,“好歹是同进同住叁年多,哪怕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吧?” 覃与心里翻了个白眼,扭头望进他那双闪烁着恶趣味的眸子:“小烜哥哥,我不吃毒舌这一款哦,如果想引起我的注意力,可以尝试一下别的类型。” 奉烜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覃与得了清净,继续埋头做题。 她的时间不多,哪有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聊事上?奉烜最好识相些,不然干脆找人打他一顿得了。 还是昨天的会客室,只不过除了昨天见过一面的覃珏和游缨外又多了一个严肃的生面孔。见着石老师领着两人进来,男人那张本就肃然的脸又多了一抹阴沉的打量。 而没来上课的喻殊这会儿抱臂坐在男人身侧,脸上挂着的巴掌印还没消,足以见得下手那人半点力气没收。 游柏和喻殊对上视线,见着她眼瞳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后果断移开了视线。 喻殊咬了咬牙,神情阴翳地低下了头。 算不得小的会客室因为几方势力的对峙颇有些挤逼狭窄的意味,石老师看了一眼身旁的主任,清了清嗓子顶着压力开口把昨天发生的事又陈述了一遍。 喻乔声本就生得面容刚毅,因着职业原因他的眉心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竖纹,平日里哪怕不皱眉也让人觉得胆寒,更别提此刻他绷着一张脸,那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叫会客室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可惜,坐在他对面的是覃珏。做到他这个程度已经不存在有人能给他脸色看了,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别市的局长。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势力都在W市的喻乔声哪怕能在W市为自家侄女撑起一片蓝天,到了S市也不过是毫无根基的小鱼一只,覃珏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连他此刻故意散发的不好招惹的气场,在覃珏看来也是强弩之末的一点硬撑。 喻乔声绷着脸听完石老师交待的事情始末,扭头看向一旁歪坐着的喻殊,厉喝道:“无缘无故打了人你就不知道道声歉?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嘴巴?” 想来二人在来校前就已经有过交涉,听得这话的喻殊站起身来对着宴倾低声道了歉,然后又没骨头似的坐了回去。 早领教过她难缠程度的游缨拧紧了眉,刚要说话就被喻乔声笑呵呵地抢了白。 “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道了歉以后又是一个班的同学,”喻乔声态度和蔼地看向“受害者”宴倾,“这位同学受了惊吓,这边医药费和营养费我全权负责……” “喻先生,我们家的孩子还不至于寒酸到差你那点赔偿,”覃珏冷笑一声,“你之前在W市时如何包庇的你家侄女我管不着,但到了S市打了我家孩子还想着拿那点破钱消灾恐怕不行。” 喻乔声来学校的路上就查过覃珏这人,他知道再如何温和的家长在自己孩子的事上都不可能轻拿轻放,因而他也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那覃先生这边是想怎样处理?” “很简单,两个选择。”覃珏看向喻殊,“第一,让我家宴倾把这一下还回去然后这位同学哪来的回哪去。” 喻殊眯了眯眼,刚要动作就被一旁的喻乔声按了回去。 “覃先生,我们特意转来S市就是做好了准备继续留在这里,”喻乔声面色不太好看,但他作为站不住脚的那一方只能忍气吞声,“而且,女孩子之间不要闹得这么难看比较好。” 覃珏笑了声:“看来喻先生是铁了心要把侄女继续留在育英了。” “喻殊现在就是没个定性,她小时候很聪明的,”喻乔声看了一眼端坐一旁的主任和石老师,“相信有育英这么负责任的老师悉心教导,她一定会学好的,也请老师们再给她一次机会。” 石老师有苦难言,只能维持礼貌的微笑。 “喻先生望女成凤,同为家长我也能够理解。既然二位铁了心留在育英,那就默认选第二种了是吧?”覃珏也没有要征求二人同意的意思,继续道,“那就麻烦喻殊同学立刻转班,并且保证从今以后绝不再找宴倾麻烦。” 喻殊蓦地攥紧手指。 她听得很清楚,不再找宴倾麻烦,没有连带着游柏一起。 她眸光微动,视线看向右手方向坐着的游柏,对方容色冷淡,并不像从前一样避开她视线,过于漠然的眸子却让她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 喻乔声这一年来给喻殊处理了大大小小不少麻烦,他自然知道喻殊的心思并不在宴倾身上,从始至终她真正关心的,只有那个叫游柏的男学生。 “喻殊,你能够保证吗?” 喻乔声压低的问话唤醒了沉浸在那种微妙的难受中的喻殊,她看了一眼对面的覃珏和宴倾,嘴唇动了动,最终说出了一句:“我知道了。” 覃珏牵了牵嘴角:“我希望喻殊同学能够言出必行,否则下一次育英可能就真的容不下你了。” 喻殊抿了抿唇,看着覃珏宛如胜利者般带着宴倾离开会客室,缓缓松开了手指。 这是第一次,她在双方对峙中轻易被摁在了低头的那一方。 其实早在喻乔声那一巴掌落到她脸上时她就明白了,S市不比W市,在这里,她没有任何能够赢过宴倾的筹码,哪怕是在她看来能替她摆平一切麻烦的喻乔声,在面对覃珏时也找不到半点过往的高高在上。 往昔的一切荣光与骄傲,在她被迫接受第二个选项的瞬间,就彻底地倾塌成了一文不值的灰烬。 她觉得难堪,尤其是在游柏面前,好似被扒去了一切遮羞布般,明明是如此地无地自容却又强逼着自己高昂起头装出一副还是从前般刀枪不入的样子。 一片静寂中游缨开了口:“那现在该处理一下我们家的问题了吧?” 对着游缨,喻乔声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冷冷扫过游柏哼了一声:“年轻人,遇到问题只会逃避的话,那你注定一辈子做不成大事。” 游缨面露不忿,刚要发作就听到游柏难得开了口:“喻伯伯,能让我和喻殊单独聊聊吗?” 喻殊愣住了。 这是她追在游柏身后一年多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说要单独和她聊聊。 如此平静的语气,如此淡然的神色,对比从前的嫌恶与避之不及,却让她更加忐忑不安。 会客室内留着的四个大人说了些什么喻殊已经不在意了,她插在兜里的手指紧张地攥成拳头,一双眼却还和从前一样看向他,连语气都是一贯的吊儿郎当:“所以你想聊些什么?” 走廊上风很大,远处隐约传来上体育课的学生的笑闹声。 游柏轻轻呼出一口气,幽黑的眸子安静地看住她:“喻殊,在考上心仪的大学前我没有心思谈恋爱。” 他的声音冷静克制,仿佛回到了高一刚开学两人还没有交集的那会儿。他是台上万人瞩目的新生代表,她捏着揍人揍得酸痛的拳头漫不经心地听着老师的训斥。 他们是如此毫不相干的两个世界的人,偏偏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困在了同一个屋檐,然后被一把伞勾出了执念。 他是高高挂在天上的明月,而她却在看着那把伞越来越清晰地回忆起关于他的细枝末节时,产生了私占这挂月亮的想法。 可无论她拽下多少人踩在脚下朝着他走去,他始终不肯正眼看她,连一句话都没有主动和她说过。 而现在,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双眼看着她,认真地叫她名字,同她讲话。 喻殊的心像是被人蓦地揉捏了一把,又酸又涨。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学习之外,所以,无论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对我身边的人出手,给我造成困扰了。”游柏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如果等到高考结束你对我的心意仍旧没有半分改变,那时候,我相信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回应你了。” 喻殊怔怔看着他,耳边只剩下了“回应你”叁个字。 游柏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喻殊,育英的教学条件很好,如果你想学,我也可以帮你。” “你……帮我?”喻殊喃喃重复着他的话,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恍惚。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种话了?自从父母车祸丧生后,她就彻底变成了一个自暴自弃的问题少女,哪怕血脉相连的大伯都早早对她失去了信心,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不求你成才,只求你成人”,好似完全不记得她从前受到过多少表扬称赞。学校的老师同学见到她只有避之不及的恐惧,哪有胆子劝她一句好好学习,按时上课? 她是自甘堕落,可她是期待着有人能拉她一把的。可她满身泥污,看见她的都恨不得绕路走,哪里敢沾染她这个麻烦? 唯独那个雨天,游柏将自己的那把伞递给了她,然后自己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你是女生。”她始终记得那句话,平淡得近乎理所当然般。 他看到的她,不再是成天惹是生非拖班级后腿的麻烦,而是一个平常的、被困在雨天、需要一把伞的女生。 她撑起了那把伞,也撑开了心底最后的那点隐秘希望。 她希望他看到她,她希望他主动和她说话,她希望……他帮她。现在,一切都做到了。 “喻殊,你可以变成更好的自己,为什么不试试呢?” 覃与牙酸地揉了揉耳朵,悄无声息从角落下了楼。 不得不说,不愧是命中注定的男女主,相同的话从家长嘴里说烂也发挥不出半点作用,偏偏男主开口,哪怕是违心的,也能瞬间点燃女主的心。 从某个层面来看,游柏还是挺会画大饼的。 初始世界29:许骋的心思 喻殊开始变得安分。虽然她仍旧多数时候迟到早退,甚至上课睡觉,但相较于之前而言频率已经降低了不少,这让一班师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对那位能够顺利镇压下这尊魔神的家长刮目相看。 可真正知道是谁在起作用的除了当事人外,就只有一个覃与。 当她被许骋缠得实在受不了,提前结束了晚自习离开教室却意外碰见被喻殊堵在墙角的游柏时,她只能暗叹一声自己果真还是女配光环在身,这该死的孽缘。 覃与本意是装没看见直接下楼,不成想被走投无路的游柏叫出了名字,尤其是,用那种带着哀求的语气。 已经在女主眼里当了快一周透明人的覃与,就这样正式被女主记住了名字。 “覃与?” 都被叫两次了,覃与也不好装没听见,只好转过头来看了二人一眼:“没什么事的话,我赶时间。” 她语气疏离,话语间透出的信息足以向喻殊证明她不耐烦参与其中的决心。可惜的是,崩了高岭之花人设的男主不仅掌握了画大饼求安稳的技能,甚至还无师自通了祸水东引的妙招。 “等等,我想问一下昨天晚自习测试的最后一题。” 游柏借势从喻殊撑起的胳膊下钻了出来,朝着覃与快步走近。而拐角处站着的喻殊,正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她的眼神危险又直白,活像一个被私闯了领地的狮子,正酝酿着扑向覃与这个不识趣的闯入者。 从没有被这种眼神看过的覃与一时竟觉得十分稀奇,她之所以避开喻殊转校过来的那一周,是因为她懒得被喻殊的疯劲卷入没必要的无聊事里,当然也存了让宴倾直面男女主的看戏心理。而这一周来她也沉迷刷题,与被短暂安抚住的女主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了。 她并不怕喻殊,她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可如果真的麻烦主动找上了她,那她也绝不存在绕着走的情况。 尤其是,她已经预想好不止一条解决麻烦的措施时。 游柏已经站到了她身旁,低头看来的表情带着些窘迫和被解救的些许轻松,以及将她拖下水的愧疚:“第二问那里……” 他已经自顾自地问起问题来,似乎刻意地不想去在意背后那双过于炙热的眼睛。 覃与笑了一声:“这一问有两种解法,可能稍微费点时间,不介意的话我们边走边聊?” 游柏这才是真的松了口气,他紧跟在覃与身边下楼,聊着聊着竟真的和她一心一意交流起题目来。 他像是头回被猎捕的小兔子,找着空隙就义无反顾地逃窜出去,完全忘了身后随时可能借着自身优势扑上前来的狮子。 就好像他和覃与一路聊到校门口,见到她被那个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的少年接走,转身看向来时路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仅靠着这一次的“意外”他是没办法在喻殊越逼越紧的攻势中喘上一口气的。 在期末考结束前,他得想办法压制住喻殊越来越蠢蠢欲动的亲近。他需要这最后一周至关重要的复习期来给他的新年添上一个足以慰藉的好成绩,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安抚喻殊情绪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如果是覃与的话…… 他蓦地顿住脚步,使劲甩了甩头,将那莫名其妙冒出的荒诞念头从脑袋里丢了出去。 可走着走着,他就想到了在喻乔声面前仍旧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覃珏。如果是覃与的话,喻殊想必不会轻举妄动吧?而且,覃与的成绩那么稳定,应该也不会被喻殊这一个星期的小动作影响到吧…… 覃与发出一声轻笑,前方明明热火朝天投着篮的许骋立刻抱着手里的球凑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顶到她颈窝,瓮声瓮气地撒着娇:“覃与,你笑什么呀?” 覃与摸了摸他已经冒出发根原本颜色的头发:“你不投了吗?时间快结束了哦。” 许骋侧过脑袋瞄了一眼,将手里的篮球径直抛了出去,也没去理会那颗顺利进框的篮球,双臂箍住她腰身轻晃着:“告诉我嘛,你刚刚笑什么?” “我在想,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考试结束后我可能要去国外待一个月,中间你会有很久见不到我了。” 许骋不开心地瘪着嘴:“见不到我你很开心啊?” “没,我是想说,最后一个星期你每天晚上来接我,好不好?” 许骋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我可以来接你放学?” 覃与笑了笑:“开心吗?” 许骋一把将人抱起来就往外走,无视周遭看来的古怪视线龇牙笑得见眉不见眼:“开心!我决定了,现在就去把头发染回来!” “怎么突然要染头发?”相识至今都一年多了,他一直顶着一头不羁的金毛,现在却突然要染回黑色。 许骋仰头看着她,墨黑的眼瞳带着些纯稚的湿,说出来的话却叫覃与蓦地心软了一瞬。 “因为覃与你读的是育英啊。” 覃与低头看着他,微笑着摸了摸他脑袋:“好,我陪你一起去。”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期待的追问,虽然是意料之中,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失望。 许骋借着面前偌大的镜子放肆注视着一旁等待的覃与,她正低头按着手机,或许正回复着某一个他知道或是不知道的男生消息。 平静的面容,哪怕拼命瞪大双眼也仍旧无从窥测她的内心情绪。 他不懂她。 许骋的心里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浮现起这样四个字,残酷又真实。 哪怕他已经拼命学习说话的艺术,渴望着自己抛出去的某一句话能换回她感兴趣的追问。可事实是,从没有过。 她太过聪明,也太过冷静。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每一次小心机在她眼中都笨拙得无可遁形,可他没有办法不继续下去。 他已经不知道应当如何让自己变得更有趣去留住她日渐流失的那一点关注。 初见时就沦陷的一颗心,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越发清醒又绝望地越陷越深,而今想要狠下心来将属于她的一切拔除,或许同样也意味着他这个人的不复存在。 他不再是许骋,他只是她的附庸,承载着她与他记忆的容器。一旦摔碎,艰难拼凑起来的也不过是满目疮痍的另一个人,而不再是他。 他不擅长读书,但他并不蠢。或许正是因为他不够蠢,才会没必要地去发现太多不在他面前时候的她,简直是自作孽,怨不得别人。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自负,他被人吹捧惯了,无论是这张被众多女孩子喜欢的脸,还是这双被男孩子忌惮的拳头,即便是知道她身边还有别人,长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他仍旧下意识地认为,这世上除了自己,她绝不可能选择别人。 然而,沉胤出现了。 当他红着眼找到覃与想要质问时,却被对方一句“你以为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反问得愣在当场。 什么关系? 是他对她有应必回,随叫随到,是彼此间相谈甚欢,相处愉快,是一起牵过手接过吻拥抱过…… 他以为行动便能表明自己的一切心迹,甚至默认了她的亲近就是彼此关系的确立,没成想,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可惜了,我本以为16岁的初恋对象会是你。” 她静静看来的目光却逼得他落荒而逃,与此同时,巨大的悔恨让他越发痛恨起自己的盲目自大。 那种一线之隔的错过让他再一次不甘心地找到了覃与,一边忏悔着自己的想当然,一边祈求着她能给自己一次机会。 让他惊喜的是,覃与答应了。 “可是许骋,你之前浪费了我太久时间,所以,我不太可能让你的追求简单轻易,”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一如从前,“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随时告诉我。” 彼时的他仍沉浸在她愿意再次尝试着接受他的狂喜中,一心想着的都是她对自己果然是有感情的,完全没有思考过她话中隐含的深意,就这样心甘情愿地钻进了她早早预设好的项圈中。 他和她变得更加亲密,可即便肌肤相贴,呼吸交错,他却越发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相距甚远。 她变得忙碌,哪怕是好不容易相聚的约会,也经常能够接到各种电话。他看着她冷淡眉眼,听着那些让他云里雾里的对话,完全无法将眼前的人和从前那个顽皮爱笑的覃与联系在一起。 他变得不安,可即便拥抱再紧,她也仿佛手中沙,不可避免地流逝。 他想找回从前那个和自己笑闹的人,可怀中的人却好似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看着他:“许骋,我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像是一道界碑,往前是天真烂漫的孩子,往后是疏离冷淡的成人。 他不敢再提及过往,生怕惹她厌烦,只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对自己的那点喜欢,等待着她下一次的记起。 喜欢。她对自己应当是喜欢的吧。只是相较于他给她的满分喜欢,她对他,或许只是刚刚及格。 因为还没厌烦,所以她还愿意偶尔和他见面。可即便他再温驯听话,她见他的频率也越来越低,甚至多条信息才换来寥寥几句回话。 沉胤神兵天降般被她选择,然后短短一月就被她抛弃。哪怕是他有意提及,她也只是神情散漫地笑称一句“没兴趣了”。 “许骋,如果坚持不下去了,随时告诉我。”仿佛看透他的言语试探般,她又一次对他说出这句话,眼底浮动着的,是细碎凝簇的冰。 而这一次,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对他的兴趣已经近乎于无,她随时可以放开牵着他的那根绳子,只要他开口,她就能彻底从他的生活退场,再不联系。 这段所谓的感情,是他松不开手。 她如此清醒,又如此残酷,越发衬得他的一腔赤诚和越陷越深可笑至极。 他抱着她,头一回落下泪来:“我有用的,别这么快抛弃我。” 卖乖与示弱换来的是她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许骋,我真拿你没办法。” 她当真拿他没办法吗?不,她最懂得拿捏他。她聪明,又冷酷,但那又怎么样呢?一年多的时间,他早已被她打造成最适合她的模样,碎裂重组的痛,他不敢也不愿。 那就这样吧,清醒着接受她所赠与的一切,直至她亲手将他摔碎。 覃与陪着许骋染完头发被送回家已将近十点,看着换回黑发眉目间的桀骜都褪去不少的少年,新鲜感还没散去的覃与竟还破天荒地耐着性子在门口和人腻歪了几分钟,目送人上车离开这才转身进门。 “覃与。” 暗处不知站了多久的奉烜缓步走出,双手插兜,面容好似覆着一层霜白。 覃与眯眼看他,轻笑一声:“你还真是盯上瘾了。” “你就这么热衷于扶贫吗?”奉烜冰冷语气中裹了些嘲弄,“一个小小的百货,你还真是不嫌掉价。” 瞬间反应过来他意思的覃与只挑了挑眉,并未去质问他调查自己的行径,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等价交换而已,我乐意。” 奉烜盯住她,压低的嗓音中带出点怒意:“你就这么荤素不忌?一个宴倾,一个邱让,现在还有个许骋……” “奉烜,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覃与笑着打断他,“真好笑,你有什么立场吃醋啊?该不是我叫你一声小烜哥哥,你还真把自己代入到小时候的身份吧?清醒点,我们马上成年人了,那些过家家的把戏该忘掉了。” 奉烜蓦地握紧手指,眼瞳有一瞬间紧缩。 但覃与哪会这么好心放过他,无情得近乎尖锐的话语还在输出,“与其浪费时间盯着我这些私事,不如花点心思好好提升一下你的成绩。毕竟,奉氏未来可还指望着你带着重回巅峰呢!” 她留下一声嘲笑,转身进门,将面色铁青的奉烜甩在身后。 一个个的,人设还真是崩得彻底。 宴倾还等在客厅,听见门口的响动立刻放下手里的笔记起身迎了过去。 “饿不饿?阿姨包了虾仁馄饨在冰箱,要不要我给你煮一碗?”她一边轻声问着,一边替覃与脱掉身上的大衣,抱到怀里时还特意留心了一下衣服上的味道。 察觉到除了覃与身上的香味外又多了一缕略有些重的陌生香味后,她的眼神黯了黯。 “不用,我困了。”覃与趿着拖鞋坐到沙发,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翻了翻,“在复习英语?” 宴倾自觉地将大衣挂好,应了一声后将温了多时的牛奶端出来递到了覃与手上。 覃与随机抽查了几个常考句型,见宴倾对答如流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牛奶叁两口喝完,起身上了楼。 “马上就要考试,这最后几天记得好好休息。” “嗯,会的。”宴倾目送她上楼,视线落到手中的杯子上,眼底情绪闪烁。 在宴倾又一次尝试用另类的方式叫醒覃与时,直接被覃与一脚蹬了出来。 她那一脚没有多重,但意识到她抗拒的宴倾很是乖觉地配合着出来了。 她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咬着唇看向捂着脑袋坐起来的覃与:“对不起,我刚刚喊了你好几声……” 覃与有些昏沉,这种头重脚轻的不适让她立刻想到了或许是因为昨晚在寒风中待了太久,她感冒了。 从上周被宴倾突如其来的那一次惊到后,她每天都能在宴倾叫她的第一时间醒过来。而今天,很明显是因为身体缘故她才没能听到宴倾叫她。 “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陪你去学校了。”一出声,嗓音果然发哑。 覃与皱了皱眉,将自己感冒一事都怪罪在昨晚跳出来惹她不开心的奉烜头上。 宴倾紧张地走上前来,还不等覃与反应就凑近贴住了她额头。 那双漂亮的眼睛近在咫尺,让覃与本就昏沉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眩晕。 “有点烫,我去拿温度计。”宴倾立刻起身去书桌那边翻找医药箱,不到一分钟就找到了温度计。 覃与见她娴熟模样不禁失笑:“明明是上周才录了你的指纹,怎么你对我房间布置比我还熟?” 宴倾看着体温计上显示的“37.8”,一听她这话表情有瞬间空白,但她很快调整好:“主人的生活习惯我一直记得的。” 她将温度计给覃与看了,“有点发烧,需要叫方医生过来一趟吗?” “不用,我喝一粒药睡一觉就好。”覃与滑进被窝,“期末考没几天了,别说要留下来照顾我的蠢话。” 宴倾抿了抿唇,替她掖好被子:“那我去给你拿药。” 覃与鼻子里哼出个“嗯”字,眼睛已经闭上了。 宴倾默默地看了她两秒钟,站起身离开。 初始世界30:探病发汗(h) 覃与许久没生病了,这次感冒显得有些来势汹汹。她喝了药后立刻又昏沉睡去,直到被许骋的电话吵醒,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18:45?她睡了快一整天? 她摁了摁因为睡得太久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接通了电话。那头许骋元气满满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叫她烦闷的心情有片刻放晴。 “今天没去学校,嗯对感冒了。”覃与顿了顿,“过来看我?你确定?” “不可以吗?”许骋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很担心你。” 自从把自己老爸挤出家门,整个覃家就是她的私人领地,除了做饭的阿姨和宴倾外,家里常来的也就只有相熟的保洁了。 她身边人多归多,但从没有带回来的先例。但许骋…… 说实话,对于许骋至今还留在自己身边这事,覃与自己都觉得惊讶。毕竟就连自己主动去追的沉胤,新鲜感也没能坚持到第二个月。 或许,还是因为许骋够乖吧,就像宴倾,虽然偶尔也会让她觉得腻烦,但足够听话又能放下身段这点还是让她十分满意的。 覃与勾起嘴角:“好吧,那你赶紧过来。” 考虑到许骋这个时间点肯定是打算接自己放学后再去吃点东西,覃与给阿姨发了消息,表示一会儿有朋友会来家里吃饭,让她帮忙准备一些清淡的菜式,另外就是人来了直接让他上来。 阿姨盯着屏幕里的那个“他”字定定看了叁秒,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知道了。 许骋来得很快,覃与刚去浴室梳洗干净就听到房门外的敲门声。 看这速度应该是刚挂掉电话就打车赶过来了。 “还挺快。”覃与笑了一声,侧开身子,“进来吧,饭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许骋有些局促地走进房间,微红着耳根没话找话:“你家好大……” 他眼神漫无目的地四处飘着,偏偏就是不看还穿着浴袍的覃与,脸颊却在覃与的注视下一点点红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覃与走上前,懒洋洋地趴在他肩膀,“害羞什么?” 许骋整个人都崩成拉紧的弦:“你……你感冒好点了吗?” 覃与拿鼻尖蹭着他耳后,许骋发烫的皮肤让她觉得很舒服:“去洗个澡,嗯?” 啪,弦断掉了。 许骋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他只是很单纯地来探病,结果…… 手里的腰肢细腻柔软,仿佛一掐就会断掉,叫他不敢用力。偏偏水流之下的皮肤膏脂一般滑腻,似乎不用力就会不慎从手中滑落。 他脖颈蹿出一层薄汗,单臂将人搂得更紧,另只手抬起她大腿挤得更深。 “嗯……”覃与皱了皱眉,抬眼看他,“太深了。” 许骋呼吸一窒,只觉得塞在她紧窒处的硬挺几乎要胀得爆开。他快速眨去汇聚在他眼睫上的水珠,低头重重吻了过去。 他的吻又急又重,连覃与都有点应付不来。她仰着脸,只觉得舌头都要被他吞吃下肚般被吸得发痛,箍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几乎要把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下身的撞击把水流声拍打得无比激烈,在上中下叁路的围攻中,覃与只觉得呼吸都变得破碎不堪。 “哈……”口中放肆的舌头几乎要伸进她喉管,她无力地后仰着,只感觉唇角不受控制地淌出泛滥的涎水,而后被温热水流稀释带走。 许骋好似察觉到资源的浪费,终于放过她被折磨得麻木的舌头,转而顺着她唇角往脖颈下方一路舔舐,最终含住俏丽的乳珠,故意发出啧啧的吸裹声,力道大得覃与情不自禁地蜷起了上半身。 剧烈的快感从尾椎一路攀沿而上,覃与紧紧抱住许骋埋在她胸口的脑袋,鼻腔发出快乐的轻吟。 许骋被她哼得浑身发麻,他将人抵在墙壁上,捞起她另条悬空的腿挂在腰间,挺翘臀部再无阻碍地火力全开,直捣得二人紧密相连处的透明体液变成细密浓厚的白沫。 高潮宛如拍岸的巨浪一阵接着一阵,覃与整个人瘫软地挂在许骋身上,感受着体内那根炙热上的搏动一点点平缓。 许骋舔了舔眼前殷红胀大的乳珠,缓缓将人放下。半软的性器从湿滑甬道退出,被摘掉的安全套里尽是浓稠的白浆。 覃与还有点意识恍惚,她察觉到许骋带着点薄茧的手指替她分开下身花瓣,就着水流缓缓清洗着她入口处残留的黏液。她被按在他紧实胸膛,听着他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 手指顺着块垒分明的腹肌向下,滑过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下腹,握住了那根重又硬起的性器,上下撸动着。 “别……”许骋急急喘了一声,湿润润的眼睛对上她,“你身体……” “听说感冒出点汗会好得更快。”覃与伸手,勾住他乖顺低下来的肩膀,贴在他耳边低语,“抱我去床上,把我舔干净。” 许骋耳根通红,喉结不住地滑动,却是听话地将人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少年的舔舐青涩又色情,他耐心地从她脖颈一路下行,却精准地停在她每一个敏感点逗弄许久,等来到蜜谷幽地时,这里早已甘霖泉涌。他托起覃与后腰,让她整个下身悬空,双腿弓起踩在他肩头,而后埋头进去深深一吸。 覃与发出一道急促的喘息,下意识想要逃离这种刺激的下身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少年整个地含住了阴阜,湿滑火热的舌头色情地勾着冒头的蕊珠,从下往上舔弄出更多的水液涂抹在红艳艳的两片花瓣上,待到整个阴阜都变得亮晶晶时,他才又一次故技重施地全裹进嘴里大口收割。 覃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滩水,后面许骋的进入更是温柔得不行。绵长而细致的进出,在最后的拥吻中达成彼此的共同高潮。 许骋抵住覃与额头,微红的俊脸上一双眼因为喜悦而闪闪发光:“覃与……覃与……” 他哑声念着她的名字,却将后面显得沉重的叁个字默默吞回了肚子里。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对她说出那句“我爱你”呢?能赶在她彻底厌倦他、抛弃他之前吗? 阿姨放下最后一碟菜,暧昧地冲许骋挤了挤眼:“小帅哥,多吃点。” 许骋咽了咽口水,捏着筷子抬头看向对坐的覃与,她正吃得专注。 淡淡然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刚才……他只觉得热气上涌,连忙低下头去夹菜。 宴倾下自习回来见着的就是二人同桌吃饭的场景。 在看清来人是谁时,她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然后又换上得体的微笑上前:“许骋你好,我是宴倾。” 许骋自然见过宴倾,好几次他和覃与见面,最后都是宴倾亲自过来接的覃与。他也知道宴倾是覃与形影不离的闺蜜,只不过没有正式打过招呼。 “你好。”他看着宴倾在覃与身边坐下,很是自然地伸手贴上了她额头,一时心情有些微妙。 “好像不烫了。” 覃与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懒得去计较她在许骋面前故作的这副姿态:“嗯,出了汗。” 许骋默默将头埋低,有种莫名的羞耻。 宴倾只当她是说的吃药发汗,回了句“那就好”后就说起今天学校发生的事。 “今天第一节自习课喻殊把游柏拉出教室了,她表情特别凶,吓我一跳,还以为她又要来找我茬呢。” 覃与挑了挑眉,没想到女主动作这么快。原本她还打算今天会会对方呢,没成想碰上生病耽误了进度。 “然后呢?” 宴倾有些意外覃与竟然会追问后续,心里的危机感又一次升腾起来:“班长去找了石老师,结果楼里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还是游柏自己回来的。” 男主一个人回来? 宴倾盯着覃与表情,压低声音,“不过我看到他手腕那里好像被人咬了一口……” 她没再继续往后说了,毕竟像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更能引发人的遐想。 她虽然一再被覃与打消了对游柏的提防,但她感觉得到覃与对游柏有种特别的关注,哪怕这种关注或许并不是喜欢,也足以让她觉得不爽了。 覃与搁下筷子,看着宴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吃完抓紧时间写作业复习吧。” 宴倾一愣,对面的许骋已经紧跟着放下碗起身,叁两步追上覃与,然后被覃与一把抓住了手,相携往外走去。 一口气梗在喉咙眼,宴倾紧紧攥住了手指,将眼中的不甘闭去,无声地舒出口气。 初始世界31:越陷越深 偌大的玻璃花房中窗明几亮,漂亮的玫瑰肆意绽放着,花房正中央摆着一架钢琴,看上去就像是被群花环绕其中的舞台,有种难言的高贵。 覃与顺着他视线看向最中间的钢琴:“怎么?” “你房间,好像也有一架,”许骋低头看她,“你会弹钢琴?” 覃与挑眉,充分的睡眠让她此时心情颇好:“想听?” 许骋眼睛一亮:“可以吗?” 覃与牵着他来到钢琴旁,手指擦过光洁的琴身,确定上面没有半点灰尘后在琴凳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有想听的吗?” 许骋有些恍惚地摇摇头。 “那我随便弹了。”覃与笑了笑,流水般的琴声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她弹的是一首知名度颇高的《致爱丽丝》。 许骋眸光微动,看着她带着笑容的侧脸,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涨。 那一点来到这里,见识到她家境优渥以及教养良好而让他产生的自卑情绪,就被她用这首钢琴曲悄无声息地抚平了。 她或许,还是在意他的吧,否则这样的温柔岂非过于浪费? 一曲很快结束,覃与看向眼角泛着些红意的许骋:“前面这一小段不是很复杂,我教你?” 许骋张了张嘴:“我、我很笨的……” 他的声音在覃与含笑的注视下消失了。 许骋僵硬着走上前去,坐在她让出一些的琴凳上,任由她指挥着自己笨拙的手指如何摆放,因为紧张,他的表情甚至带出了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断断续续的琴音从他落下的手指下发出,适才在覃与手下流畅的音符到他这里变成了闷沉的悲鸣,那好不容易平复的自卑感又一次蹿出来作祟,叫他的脖颈到耳后红成一片。 “别紧张,我来带你。”覃与的声音蜜糖一般甜蜜,比他小出许多的手虚虚覆在他手背上方,指尖一个个地按在他手指上,带着他那笨拙的动作都连贯了许多。 “第一次弹,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等到他终于顺利弹出那一小节,覃与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给出了肯定。 许骋身上才消退的一点红色瞬间因为她这话而羞耻感爆棚,涨得整张脸都是红的。 “你别取笑我。”许骋将脸闷进她颈侧,压低的声音都透着求饶的示弱,“我知道我很笨。” 覃与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廓,笑了笑。 他是不擅长学习,但他并不笨,尤其是在她直言和沉胤在一起后,他更多了些敏锐直觉,十分擅长揣摩她的心思想法。若非如此,她绝不可能直到今天还对他拥有这般耐性。 相较于亲手打造却时不时泛起些小心思的宴倾,以及纯直憨厚毫无心机的宋赟,许骋这种野生的、却能在后期自我雕琢出的乖顺更让她觉得舒心。 事关于她时,许骋其实聪明得过分。他会在不同时候展露出她更喜欢的性格,或热情,或乖巧,或适时的狠戾,在亲密的事上他同样十分擅长学习,在取悦她这件事上,他几乎已经做到了和宴倾不相上下的程度。 大概正因如此,她才会在他明确拒绝她的“回报”后默默转向支持他爸爸的那点事业。 她不乐意欠人情,有些东西物化成同等价值还回去,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毕竟,不要物质,那就只能要感情了。 可惜,她没打算给。 送走许骋回到自己房间的覃与发现宴倾正在给她套被子。 她和许骋下楼吃饭之前,许骋做贼似的帮她把床上的床单被套都丢进了洗衣机里,她下楼时有跟阿姨提一嘴,让她记得处理后续,包括铺床。因为这个,她连门都没关。 没成想,来给她铺床的变成了宴倾。 覃与当然不会去追究已经呈现结果的事,只问道:“今天作业不多吗?” 正阴沉着脸给她抖被子的宴倾动作一顿,转过头来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表情:“阿姨有点忙,我就顺手做了。” 其实在捡回宴倾的一年时间里,覃与的这些琐事都是她在做,正因如此,对于覃与的诸多习惯,宴倾都非常了解,甚至连自己的房间布局都完全照搬了覃与的。 覃与点点头,发现房里适才被扔过避孕套的垃圾桶已经重新换过垃圾袋时,挑了挑眉。 对于宴倾有没有发现垃圾桶的那玩意儿她并不是很在意,横竖她那些事宴倾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可当她走到床边被宴倾从身后紧紧抱住时,突然意识到,宴倾知道但并不代表她能自如接受。 可她有什么资格不接受呢?她不过是她一时心血来潮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猫,她给了她姓名,给了她全新的生活,她为她做的这些,只是因为她将她视作所有物罢了。 一件物品,却一再地生出觊觎主人的心思,她或许近期对她过分纵容了? 覃与正要开口,身后的宴倾就先一步放开了她:“我去给主人热牛奶。” 未出口的训斥没了着落,覃与看着宴倾脚步匆匆离开,一时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像是学乖了,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她毫不犹豫地删掉了属于宴倾的指纹,眼中情绪一层层冷下来。 差不多也该给不乖的狗狗一点教训了。 牛奶被送到了覃与手中,但宴倾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覃与并不急着喝,双手拢着杯身,抬头看她:“怎么?” 宴倾垂下眼帘:“我等你喝完顺便下去洗杯子。” 覃与笑了声:“明天让阿姨洗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复习吧。” 宴倾抬眼看向她含笑双眼,抿了抿唇,应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了。 指纹锁传来落锁的乐声,覃与面上的笑意已凝成一片冰冷。她端着牛奶走到洗手间,将一杯牛奶倒得只剩一点底时,伸出手指捻了捻杯底的残余,果不其然揉到了还没完全化去的细微粉末。 覃与看着水流下冲洗的双手,眼中情绪渐沉。 她差点就忘了,当初救下的那只小野猫可是会抓人的。哪怕这叁年来她表现得再乖顺再柔软,藏在肉垫里的利爪依然在那,只待不顺心时猝不及防地刺探出来。 她被她的野性难驯吸引,所以一时动了心将她捡回身边驯养。不是没有觉察到她某些时候的阳奉阴违,但那毕竟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偶尔当做逗趣也没什么。只是,如今伸过来的爪子径直对准了她,她也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容忍下去了。 初始世界32:被丢弃的宴倾 祁笙接到自己宝贝女儿打来的电话时还挺意外,根据时差计算了一下国内时间后她敏锐地察觉到这通电话的不寻常。 果然,她的猜测很快被证实了。 她捏着电话许久没有说话,皱起的眉头彰显了她的不同意:“小与,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随便可以丢弃的玩具,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覃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却透露着耐心耗尽的凉薄:“妈妈,她应该庆幸遇到了我,否则这叁年多耗资巨大的培养以及我给她安排的这一切,或许她奋斗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我如此不求回报地带着她实现了阶级的跨越,让她见识了云上的世界,有了更加广阔的视野,而今甚至愿意给她提供更加光明的国际舞台,她应该感谢我才对啊。” 祁笙悠悠叹了口气,站在覃与的角度来看,她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做到这份上确实算得上尽心尽力,可是…… “那孩子,同意了吗?” 覃与弯眼笑了:“一个回厂重造的玩具罢了,哪里说得上同不同意。” 祁笙不说话了。她闭了闭眼,又一次觉得自己的离开虽然表面上并未给这个家庭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可实际上,自己女儿变成如今这样,或许与她脱不开关系。 “妈妈,您没必要发散思维,自我折磨。”覃与垂眼,语气温柔下来,“还是说,如今这样的我,并不符合您预期中的好女儿呢?” “没有!”祁笙急急出口道,“小与一直是妈妈的骄傲,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过。” “谢谢妈妈,”覃与的语调又活泼起来,“那就麻烦您尽快帮我处理好一应流程了,当然,只限最基础的那种。” 祁笙被她刚才那话惊得这会儿还有点后怕,再听到她的要求哪里还敢再把多余的同情给外人?连忙答应下来不说,还花了好一会儿安抚她情绪,把从前哄她的那些甜言蜜语又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直到覃与笑着提出要睡觉了才挂上电话。 杯子已经被清洗干净,压根看不出它之前装过什么,但覃与记得。 正如明天出现在她面前的宴倾一定又是那个一举一动皆按照她要求、符合她心意的乖艳艳,可她做过什么,覃与也都记得。 她并不是一个宽宥的人,但事情只要不越过线她多少可以放人一马。可相对的,事情一旦越线,她不但记仇,而且睚眦必报。 一整天的睡眠让她晚上状态非常好,虽然刚刚借着要睡觉的借口挂掉了祁笙的电话,但实际上她一点不困。 她也不是不爱祁笙。只是漫长的分离让彼此之间留出了太多可以想象的空间,彼此的生活也各自像两条毫无相交的平行线一般缺乏了可供讨论的共同点。这种缺漏,是再便捷的通讯和交通都无法弥补的。 在祁笙眼中,无论她再如何成长,她始终是祁笙离开前的那个覃与,稚嫩、乖巧、天真无邪。那是祁笙作为母亲,而她作为女儿,所有生活全部重合的时期,也是母女俩感情浓度最高的时期。异国他乡久久难见女儿一面的祁笙,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最熟悉、爱意也最浓的时期作为连接她未能参与到的女儿生活的桥梁,反复用过往的记忆来丰盈她所不在的新时期,塑造了一个她最熟悉、也是她想象得来的女儿形象。 然而真正的覃与早已不是过往天真稚嫩的小女孩,虽然爱意与血脉的浓度依然维系着分隔两地的母女情,但覃与知道,祁笙其实并不了解自己。 同样的,虽然陪在身边但见面也算不上频繁的覃珏其实也并不了解她。作为父亲,对于女儿情绪的感知能力好似天生就比不上身为同性的母亲,再加上事业的繁忙,让他对独立意识极强的覃与越发没有了施展爱意的好途径。 他对覃与,爱得近乎宠,但凡覃与想要的,他恨不得成倍地给她。对于覃与不同于同龄女生的性格,他也作为女儿奴照单全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 整个覃家,还算了解她的人或许只有赵女士。相较于近乡情怯而故步自封常年待在国外的祁笙和忙着事业对女儿只会溺爱的覃珏,阅历丰富眼光毒辣的赵女士才是最早看出覃与本性的那一个。 聪明冷静,万事从兴趣出发却又极易厌倦,热情的时效性太低说得好听点是叁分钟热度,没定力,再难听点就是凉薄滥情。 这样的性格放在同样家世的男孩身上或许还算不得出格,可作为女孩,在这个既开放又封建的社会里,一个不好便会惹来不少争议。 正因赵女士经历过,所以才会在察觉到覃与真实性格后时不时地对她旁敲侧击,明示暗示。她期望以此来稀释掉覃与性格中的桀骜独断,但效果并不理想。尤其是,13岁便早早宣布独立把覃珏“赶走”的覃与从外面捡回一个大活人,不仅给对方改名换姓,甚至还决定将人养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赵女士对于覃与再不加掩饰的性格爆发出了极为强烈的反应。 可无论她是好言相劝或是厉色言辞,覃与都铁了心要将人留下。13岁的小姑娘,声音和长相一样甜丝丝的,说出来的话却叫赵女士都心底发凉。 “奶奶,您难道不知道您越是阻挠反对,我反而对她越是执着吗?您与其言不由衷地扮演这个恶人,倒不如作壁上观静候我对她的兴趣消失。”小姑娘笑起来双眼弯弯,一派的娇俏天真,“您知道的,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于是赵女士只能默许,哪怕她对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她也依旧拿覃与毫无办法。 宴倾的出现,让覃与暴露了她本性中的恶劣因子。但作为父母的覃珏和祁笙对此完全一无所觉,而知晓一切的赵女士又拿她无可奈何。 她善于揣摩人心,也乐于玩弄人心,对于同龄人,她是天生的猎手;对于家人,她也同样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叁年多的时间,无论是知道真相的赵女士还是覃与自己,都以为宴倾已经完全被驯化。别看赵女士现在对宴倾没多好的脸色,但实际上她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抵触渐渐变成了微妙的同情。 正因为了解覃与,所以眼见着宴倾已经完全成为寄托覃与而生长的菟丝子时,她才越发能够想象到被覃与厌弃的宴倾会沦落到如何悲惨的境地。若非这种同情心作祟,上次寿宴她也不会主动帮宴倾找人。 可是这种补偿性的心理,可能出现在赵女士身上,出现在祁笙身上,甚至是后面知晓一切的覃珏身上,但覃与不会。 对她而言,宴倾是她花了叁年时间一笔一画勾勒出的巨型图画,如今,这张偌大的白纸上已经没有可供她继续涂抹的地方了,不仅如此,这幅完成作她已经看腻了,继续看下去她只有撕毁它的念头。 虽然这叁年多来,她所付出的远不及那些高薪聘请的家教在宴倾身上付出的百分之一,但一对比就会发现,这种程度的关心已经算得上奇迹了。 对于一幅已经厌烦却又付出了一定心血的画作,最仁慈的处理方法或许就是束之高阁,眼不见为净。 覃与不会觉得愧疚。宴倾是她创造的,她的名字、身份、形象乃至外在性格全都是她赋予的,她在宴倾这个人身上花费的抵得上一个普通职员一辈子的收入。她给予宴倾的,远远超过她这叁年来回馈到她身上的那些可有可无的体贴讨好。这种不平衡的收支,在覃与看来已经算得上是做善事了。 所以她对祁笙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肺腑之言,不存在任何意气用事的成分。 她要丢掉宴倾,却给她提供了最后一份礼物。至于后期她还会不会是宴倾,又会有哪些变化……这些,都作为保留节目留待以后揭晓吧。 初始世界33:识破宴倾的男性身份 宴倾的脸色差得吓人,连这几天被喻殊折磨得够呛的游柏都忍不住关心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吗?” 宴倾摇摇头:“我没事。” 大约是身体原因,她没精力再像之前一样维持和煦模样,褪去了笑意的眼睛纯粹漆黑,像是吞噬一切的黑夜,透出幽幽的冷淡。 游柏本就不是多么善于言辞的人,听她这话也不好继续多说,注意力回到手里的英语书上,抓紧喻殊还没来折腾他的清净时间复习重点。 手腕上的咬痕随着翻书的动作又泛起痛来。不重,却叫他难以忍受。 游柏皱了皱眉,在一众专心复习的声音中很快沉浸到了学习的海洋中。 而同样紧盯着课本的宴倾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自从凌晨那会儿她试图开门进去看看覃与却发现指纹解锁失败时,她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她不敢想象覃与这样突然地删掉她的指纹,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她一时冲动做的蠢事,还是单纯地又开始了对她新一轮的腻烦期。 如果是后者,这叁年多来她已经多多少少掌握了些经验,哪怕难熬也不是熬不过去。但如果是前者……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胃,纸一样苍白的脸颊上渗出病态的晕红。 她想到昨晚送到覃与手上的牛奶,想起她笑着看过来的双眼,配合着解锁失败的提示音,明明是坐着的,却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 “呕……”一声不合时宜的干呕,让教室里沸腾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离得近也关注到宴倾状态不好的姚黄第一个冲到宴倾身边,脸上全是担心:“宴倾,你还好吗?” 捂住嘴好不容易等到脑袋里的眩晕散去的宴倾抬眼看她,被刺激出眼泪的眼眶通红,纤长眼睫都被泪水沾湿。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姚黄还是被这种美狠狠地冲击到了。 “抱歉,有点不舒服,”宴倾撑着课桌站了起来,歉意地看了一圈投来关切视线的同学,“我去趟医务室。” 拒绝了姚黄的相陪,宴倾强打着精神离开了教室,然后在楼梯口委顿了精神,靠着墙虚弱地闭了闭眼。 她在覃与房外呆呆站了一晚上,直到五点时才精神恍惚地回了房,可随之而来的一个多小时的半梦半醒却折磨得她苦不堪言,那种后悔与恐惧梦魇一般缠着她,更可怕的是,闹铃响起也不过是将她从梦境的地狱拖回了现实的地狱。 她不敢再去叫覃与起床,为了避开覃与,她甚至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赶到了学校。 可这种拖延和逃避毫无用处。她躲得开覃与的人,却躲不掉自己的心。 后悔,悔自己为何要在这个关头嫉妒心作祟在覃与的牛奶里动手脚。她明知道覃与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却偏偏还是一时昏了头。好不容易踩着游柏和喻殊拉回了覃与的那么一点关注,她非但没有好好经营维护,还剑走偏锋做了赌徒。 许骋而已,奉烜而已,她为什么偏偏就犯了傻! 是覃与这段时间对她的和颜悦色让她产生了可以得寸进尺的错觉,忘了自己该有的身份,才蠢到越了本分叫贪念上了头。 一旦覃与发作,那她这叁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必将土崩瓦解,满盘皆输。 她不想回到从前那野草一样的人生,不想失去属于宴倾的一切,更不想,被覃与丢弃。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喘不过气。 “你现在的样子还真像一只丧家之犬,怎么,终于被主人抛弃了吗?”裹着笑意的温润男声乍然在安静的楼梯口响起,宴倾睁开眼,冷冰冰地看过去。 奉烜双手插兜微笑着看她,“看来你对我意见还挺大的,装都懒得装一下了。不过就是不知道班里那些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同学们,在知道自己女神的真面目时会露出怎样好看的表情啊,还真是期待~” 宴倾没理他,转身往楼下走去。 奉烜微笑不变,跟了上去:“宴倾,你嫉妒的样子真可笑。” 宴倾眼瞳一缩,却并没有停下,可身后的奉烜还在煽风点火,“不过,你有什么资格嫉妒呢?你不过是她心血来潮养在身边逗趣的小狗,难不成还做起了霸占主人的春秋大梦?” 奉烜被重重搡到墙上,哪怕是隔着一层厚外套,背部传来的疼痛还是让他嘴角欠揍的笑容成功滞了两秒。 “如果你很闲的话,不如多花点时间在你的学习成绩上。”宴倾死死按住他肩膀,声音低沉,“本周的模拟考,你有两门低于班级平均分了。” 奉烜眯了眯眼:“不愧是她教出来的狗,连说话风格都和主人一模一样呢。” 他句句不离“狗”字,无非就是想刺激宴倾失态,可惜的是,哪怕面对如此侮辱人的话语,宴倾仍旧一派平静,除了从一大早过来就苍白的脸色外,她没在他面前暴露任何情绪。 这样的人,无疑是个厉害角色。 想到这里,他本就被她两句话搞得不好的心情越发阴沉起来,这次说出来的话越发不留情面了。 “你说,她把你养在身边这么久,真的有把你当男人看吗?”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却像一道惊雷平地炸开。 霎时间,宴倾脸上的平静像是冰面裂开的缝隙,再无遮掩地被奉烜尽收眼底。 哪怕只是短短一瞬,奉烜也十分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宴倾松开手转过身去,“别跟来了。” “她”仍维持着“她”的冷静,但已经窥见“她”情绪崩溃的奉烜却知道“她”此刻的心境绝不平静。 他戳穿的又何止是“她”的秘密,更是“她”一直以来陪在覃与身边最害怕面对的问题。 奉烜敛去面上笑意,揉了揉被按得发痛的肩膀,眼中情绪凝成讥嘲:“主人哪里会在乎宠物的性别呢,它们只需要足够听话有趣就行。” 可惜,陷入情网的人永远看不明白这道理。而宴倾,也并没有彻彻底底地将自己视作宠物。哪怕“她”面对的,是覃与这个善于玩弄人心的主人,“她”骨子里的那点傲气仍旧没能在这叁年多的驯养过程中完全被碾灭。 这样的人,难怪能够留在覃与身边这么久。 不过,一个宠物,一旦失去了身为宠物的自知之明,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很快也会一并失去身为宠物的这个基础筹码。 “真是对谁都一点情面不留啊,小与。”奉烜轻笑一声,转身上楼。 无论是曾经交情甚笃的自己,还是如今朝夕相对的宴倾,这手说忘就忘,说丢就丢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初始世界34:被打断的亲密 覃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边接过阿姨递来的筷子一边翻看手机里的未读信息。 “今天好点了吗?”阿姨将牛奶放到她手边,语气关切地问道。 “嗯,没问题了。”覃与冲她绽开一个甜甜笑容,“一会儿就去学校了。” 阿姨笑眯眯地点点头,又八卦地问起昨天来的许骋:“对了,昨天那个男孩子……” “朋友而已。” 阿姨愣了愣,很快又笑起来:“朋友好,你先吃着,我去给你切盒水果带学校,多多补充维C不容易感冒……” 她边说边往厨房走去,背影透出些说错话的心虚。 “一会儿见。”覃与视线落回手机,哪怕邱让为这短短四个字发来一连串欢欣鼓舞的可爱表情,她面上也没见半点笑意。 继宴倾的越线后,阿姨似乎也因为一时兴趣关心了一些不属于她职责范围内的事,但阿姨很聪明,及时退回了线内,所以覃与不会因为她这一句越线的关心而生气。 至于宴倾,听着昨晚上门外的动静她也不难猜到宴倾的心理,单从他今早连早饭都没吃就躲去学校这一行为来看,想必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今天周四,距离下周一的期末考,只有叁天。 钝刀子磨肉,想必会叫他痛得更深刻些。 *** 一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外面的阳光明媚照不亮这处偏僻的废弃器材室,覃与心安理得地坐在垫了邱让外套的跳箱上,左手拿着邱让今天带来的泡芙吃着,右手顺着他眉骨滑到他耳廓。 “好烫。”她的声音带出甜甜的笑,尾音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叫他越发面红耳赤。 比他耳朵更烫的是埋在她下身小心翼翼舔弄讨好的舌头,火热潮湿,带着和贴在她腿侧的双手一般的细微战栗。 覃与摩挲着他发烫的耳廓,视线却从他头顶飘至不远处落灰的体操垫上,走起神来。 她其实刚刚去过一趟教室,在得知宴倾早自习时就因为身体不舒服去了医务室后,她就直接给邱让打了电话。 “别担心,我刚刚去看了,她这会儿睡着呢。”谭潇潇如此安慰道。 担心? 不,她一点也不担心。 宴倾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个节骨眼上把宝贵的复习时间浪费在医务室的睡眠上,足以见得他这会儿心里有多乱。 但那又如何呢?她并不会因为他的生病而减少一丝一毫厌嫌,反而只会觉得他活该,只会加倍地给他施加心理压力,将他折磨得更厉害。 宴倾会就此崩溃吗?不,他不会。 哪怕如今将他修饰得再精致,他内心深处仍有初见之时野草一般坚韧的地方。杀不死他的,都会让他更强大。 放在从前,她乐得去打磨这块璞玉,可反复折腾了这几年,她的那点兴致早就消耗殆尽了。她甚至觉得,宴倾的这次越线某种程度上是被她逼疯的。 许骋至今仍顽强地留在她身边,甚至在这段她和宴倾关系回暖的时期,她仍旧和许骋关系甚近这事,让本就被她有意捧得飘飘然的宴倾十分介意。 昨天许骋的探病,越发刺激了宴倾紧绷的理智,想必她在清理房间时发现的种种彻底绷断了那根弦,铤而走险又惴惴不安地将还没完全融掉罪证的牛奶递到了她手里。 他的得寸进尺,他的嫉妒,他的忐忑,乃至于他的冒险,实际上都是覃与有心促成的结果。 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会选择这种对他自己毫无益处的方式。 莫非他以为熟睡的覃与就能属于他吗?真是有够蠢的。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的胆怯多少还为他留了一条退路,不至于叫覃与对他赶尽杀绝。 “……覃与?” 覃与顺声低下头去,昏暗中邱让的一双眼尤为明亮。 “是我做得不好吗?”他紧张地舔了舔湿润的唇,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 “没有。”覃与笑了笑,借着他下意识张开的双臂从跳箱上下来,提起褪到脚踝的内裤,捋平裙摆褶皱,“我们出去走走吧。” 身后的邱让有些失望地垂下眼,闷闷道:“今天的泡芙不好吃吗?” 覃与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还好,只是吃多了会腻。” 邱让呼吸一窒,紧紧抿住唇:“我知道了,我会改。” “嗯。”覃与也没去问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语气冷淡地应了声便准备离开。 可刚走出一步,就被邱让从身后拦腰抱住,语气近乎卑微地乞求道:“覃与,我再试试好吗?我是第一次做这个,还很生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让你觉得舒服的。” 过于紧窒的拥抱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来自宴倾的拥抱。 她皱了皱眉,只觉得腻烦:“放开……” “砰”的一声,原本关着的铁门被人从外面开了,那动静听上去是被人狠狠踹开的。 覃与只来得及看清有个人被推了进来,就被身后的邱让抱着躲到了暗处。 覃与仍旧不悦地皱着眉,十分不能理解邱让这种活似被人捉奸的行为。可当她听见熟悉的男声恼羞成怒地喊出“喻殊”二字时,心情又顷刻变成另一种形式的不悦了。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阴魂不散的男女主? 她没再动弹,靠在邱让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 “喻殊,你到底想怎样?”门外的天光随着铁门再度被合上一并被昏暗取代,冷静了些的游柏语气也没刚才那声怒吼般激烈,反而透出些心灰意冷的疲惫。 头顶的呼吸缓缓移到耳后,温热柔软的唇瓣含进她的耳垂,舌尖轻柔地拨弄着。 覃与神色未变,安静听着那边的动静。 “我想怎样你难道不知道吗?”喻殊冷笑一声,“你说过会帮我,可结果呢?你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想尽办法躲开我,这就是你说过的帮我吗?” 游柏抿了抿唇:“期末考在即,我实在没时间……” “我找你问题你没时间,你却有时间找覃与问题是吗?” 耳畔的呼吸一顿,那两瓣温热很快移到了她后颈,细密的吻传来丝丝缕缕的痒,叫她缩了缩脖子,可下一秒便被身后的人更大力地抱紧了。 “我都说过了,那只是意外……” “游柏,在你眼中我有那么蠢吗?”喻殊打断他,“每次遇见我你就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好,那现在呢?没有手机,自由活动,废弃的器材室,可以没有意外了吗?” 游柏沉默了。 体育课因为要统一换衣服跑步热身,所以手机一类物品都是统一锁在更衣室的柜子里的。他在回更衣室的路上被喻殊径直拖到这里,既没有换回衣服也没有被任何人看见,毕竟本学期最后一节体育课,并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准备热身完就回教室复习的。 “说话!”被他的沉默刺痛的喻殊大喝一声,于此同时覃与抓住了腰间的手。 “至少让我把期末考结束。”游柏终于开了口,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又回归了最初的冷淡疏离。 “结束期末考?”喻殊轻嗤一声,“结束了这次的期末考,还有数不清的补课、预习、月考、模拟考、期中考……你打算接下来的一年半都用这个理由来应付我吗?” 喻殊步步逼近,直到游柏身前,“游柏,明明是你自己选择了牺牲,为什么临了又舍不得割肉来喂我这只鹰呢?” 两人脚尖相抵,昏暗中的身形看上去亲密之际,可游柏只觉得喘不上气。 可还不等他后退,衣领就被喻殊大力拽住,巨大的拖力以及毫无防备让他不可控制地前倾。 他猛地闭上眼侧过头去,柔软的触觉擦过他脸颊,叫他浑身发冷,下意识地伸手重重推开了喻殊。 随着喻殊踉跄退后,他也因为失去平衡而跌到地上,吃痛地皱紧了眉。 覃与旋身避开已经单膝跪到地上要往她裙摆下钻的邱让,从暗处走出:“二位还真是好兴致啊。” 游柏眼瞳紧缩,喻殊也皱眉看过来:“覃与?你在那儿多久了?” “没必要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吧?”覃与眯眼笑着,“这里明明是我先来的。” 邱让沉默地从暗处现身,站在她身后,像是一尊高大的石像,语气更是冷得不行:“能请你们换个地方吗?” 游柏还没来得及从见到覃与的惊诧中回过神来,就被紧随而出的邱让又震惊了一把。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若非器材室足够昏暗,覃与一定会很乐意欣赏这出好戏。 喻殊看她一眼,又看了眼一旁的游柏,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门被重重摔上,发出沉闷响声,邱让倾身,以一种极为依恋的禁锢姿势抱住了覃与,一双眼却从覃与身后冷冷看过来。 游柏想到他俩之前可能在这里做什么,抿了抿唇,忍着脚腕的痛楚从地上站了起来。 “游同学,”身后传来少女清甜嗓音,“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游柏愣愣回头,覃与已经挣脱邱让,快步上前抱住了他胳膊,仰头冲他弯眼一笑,落在耳畔的低语却叫他不敢拒绝,“喻殊说不定在外面哦。” 被独自留在器材室的邱让沉默地站了很久,这才走到跳箱旁,将那盒只吃了一个的泡芙收好,缓缓抱进怀里。 初始世界35:磨刀霍霍向男主 喻殊果然等在外面没走,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发现覃与搀着游柏一起出来时,面色陡地变得十分难看。 覃与像是没看见她那难看脸色,一脸单纯地冲她微笑招手:“嗨,喻同学,我送游柏去医务室,要一起吗?” 喻同学,游柏。 亲疏分明。 喻殊看向两人挽住的手臂,视线落到游柏面上。但对方似乎并不想看她,一如既往地避开了视线。 “不用。”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覃与,转身离开。 直到再看不见喻殊身影,游柏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一边低声冲覃与道谢一边试图将手臂抽出。 覃与没放,抬头笑望着他:“第二次了哦~” 游柏愣了愣,下一秒就被覃与重重推开,又一次毫无防备地摔到了地上,脚腕处传来更甚之前的痛楚。 但这还没完,一只脚准确无误地踩在了他的伤处,还十分恶劣地碾动着。 游柏不知道覃与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强忍着疼痛开口:“覃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覃与停了脚,笑了一声。 这次的笑和之前的几次笑容完全不同,没了天真少女的甜,只剩凉凉的讽刺与不屑。 “前天楼梯处问我题,今天器材室还是靠着我出面给你解围,两次不都是我直接或间接地保住了你的清白吗?”覃与弯下腰,离他更近,唇角的笑容十分恶劣,“这是误会吗?” 游柏抿了抿唇,低下头没说话。 覃与最烦看见他这副模样,遇到事情永远只会装看不见听不到去躲避,永远没有直面问题的勇气和解决问题的魄力。 她眼底情绪闪动,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她将脚从游柏被踩脏的裤脚上拿了下来,又笑着冲他伸出了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游柏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变脸这么快,但还是下意识地对确实救了他两回的覃与展示出友善,借着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覃与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只是这一回游柏没再拒绝了。 游柏浑身僵硬地任由她搀着,压根不敢把自身重量分到她那只细细的胳膊上,因而走路的姿势看上去十分古怪。 覃与才懒得理会他的别扭,她只知道今天她搀着游柏一路送到医务室的事要不了一天就能传遍整个年级,而游柏,也很快就能切身体会到利用她的代价了。 之前楼梯口的那次,喻殊实在太让她失望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咬痕,暧昧远大过痛楚,实在算不得所谓的代价。 那么,这次呢? 想要兵不血刃,那就借刀杀人吧。 一个邱让不够的话,那就再加一个宴倾。横竖都是弃子,再加一条罪名也无伤大雅吧。 让她略感失望的是,她把游柏送到医务室时,宴倾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当然不排除是他从谭潇潇她们那里获知了她到学校的消息有意避开。但无所谓,学校里多的是人形喇叭替她免费宣传。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美女帅哥,要素迭加,效果说不定比她想的还要更好。 “那游同学,你先擦药,我去更衣室帮你把衣服拿过来。”覃与扶着人坐下,装作没看见校医那打趣的眼神,不等游柏反应就跑出了医务室。 “女朋友啊?” 游柏连忙摇头:“不是,同班同学。” 年轻的女校医笑了声:“都懂都懂。” 游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解释。 严格算来,他和覃与真正产生交集也不过她说的两次解围和去覃家的那一次意外碰见。在那天晚上他去覃家看望宴倾之前,他对她的印象只有“成绩好、家世好、人缘好”这叁个很客观的标签。直到被她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地戳破幻想时,他对她才产生了一些主观评价,比如说,锐利。就好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浑身上下都是不可抵挡的锐气与锋利,叫人不敢相抗。 大约正是这种主观判断,让他在那天被喻殊堵在楼道时下意识地喊住了她。他想过被无视、被拒绝,毕竟他只是冷淡,不是瞎,更不蠢,不可能看不出来整个班级里她好像在有意识地避开他、喻殊、奉烜这叁个后来者。但没想到的是,她真的帮了他。 那种冷静、淡定、强大,让他又一次确信了她的无坚不摧,甚至产生了想要借着她的锐气来打压喻殊对他那短暂停歇然后又很快卷土重来的压迫。 如果她愿意帮他,喻殊一定会避其锋芒,暂时蛰伏,而他也能有更多精力来应对这次转学后最具有价值的期末考。 可是,怎么才能让她愿意帮忙呢? 在班上明明永远笑靥如花、和煦可亲的覃与,除了前天晚上讨论数学题外,她对他永远都是毫不避讳的厌嫌。 他不明白为什么,毕竟前面的数年间,他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永远是正面的反馈,羡慕、称赞、表扬、夸奖……哪怕是让他如此头疼的喻殊,对他也是过分偏执的爱恋。 唯独覃与。 可偏偏,无论是家世还是应对任何事的态度,覃与都是最适合为他做保护伞的对象。 他或许已经意识到了在产生这种想法时,自己的思想就又回到了她说过的逃避状态,可他没有办法。前面的数年已经奠定了他的性格基础,与喻殊接触的这一年多又给他带来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哪怕他鼓起勇气想要用语言暂时缓和他和喻殊之间的关系,却仍旧无法撇去身体和心理的下意识逃避。 只是看着她说话都需要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更不谈她的靠近与肢体接触。 他对喻殊的脱敏还没来得及一步步地实施,就被自己逞强的那次谈话彻底打乱了节奏。 说出口的话和做出来的实际行动相互矛盾,也进一步激化了他和喻殊之间的短暂缓和的关系。 喻殊变得更加偏激,那些原本指向别人的针对,现在全落在了他的身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对他至少没有言语羞辱和拳脚招呼。 相较于从前那些被他连累的人,他已经算得上非常幸运了。 是的,他有试图这样自我催眠。 喻殊不再对付其他人了,一班的大家恢复了平静的学习,老师家长也不用为此头疼,他的难受是有价值的…… 可是自我催眠和心理建设做得再好也没办法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抵消掉他对喻殊的抵触与排斥,尤其是在他利用覃与摆脱喻殊后,喻殊的愤怒与暴躁相较于之前更加外显剧烈,叫他越发难以招架。 昨天的咬痕,今天的吻,都像是急于证明什么般迫切,让他在排斥之余又多出了几分恐惧。 或许正是由于这份恐惧,他才会在覃与神兵天降般的解围后,仍旧对着前后截然不同两幅面孔的覃与下意识地产生了依赖。 他需要和覃与产生交集,他需要靠近她,躲进她的保护范围,哪怕她看着他时的厌恶眼神活像他是什么叫人难以忍受的有害垃圾。 游柏拧眉揉着脚腕的药油,不自觉地回想起踩着自己、笑容冰冷的覃与。 那种并不来自于外表的压迫感和威慑力,比起喻殊带给他的更具有力量感与冲击性,却没有让他觉得抵触与排斥。只有,心底隐隐鼓噪的层层震慑。 不是粗鄙言语和有力拳头带来的屈辱性臣服,而是家世底蕴和才华见识堆迭出的天然的高高在上。 可是,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成为他的保护伞呢? 在拜托了同班一男生帮忙把游柏衣服拿出来后,覃与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衣服略显迟疑了那么两秒钟,男生立刻意会到由她去送衣服的不妥,主动请缨道:“正好我没事,我过去一趟吧!” “那真是谢谢你啦,蒋宸。” “嗨,小事儿!”蒋宸被她笑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抱着衣服很快跑去了医务室方向。 覃与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她掏出手机给邀请她一起午饭的邱让回了句“有事”,思考了一下宴倾此刻正惴惴不安等在教室里的可能性,最后还是好心地决定再让他多不安一个午休。 她看向手机里和邱让之间的聊天框,看着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皱了皱眉。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邱让能无聊到这种程度。明明大小也算得上育英的一个焦点人物了,俊朗元气,打得一手好篮球,校队里人气最高的明星球员……这么多的光环依旧掩盖不住他的木讷无趣。 如果说初遇算是给她留下了一个不浅的印象,那么在爬山之前两人的见面频率和聊天次数都还算在她的接受范围内。但爬山之后,把话说开后的他就变得有些不知分寸了。爆发式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分享,即便回复得再简短冷淡敷衍,他也能立刻像是打满了鸡血一样重回活力巅峰,继续单向地疯狂输出。 覃与身边不是没有话多的人,像付迁,作为电竞选手,他不仅话多而且嘴毒。但当他和覃与独处时,他会很聪明地选择让覃与不反感的说话方式,无论是话题的选择还是语气的使用,亦或者是话量的多少,他都会有意地调整控制。这种聪明的特殊对待,覃与无疑是非常受用的。 但邱让的特殊对待却正巧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种过度亲密,或者说,黏腻。 她并不是一个幻想着甜蜜恋爱,高频互动的女生,对于这种投注着爱意的事无巨细的分享,她只会觉得无趣,压根懒得浪费时间去关注揣摩隐藏在这些琐事后面的情感心思,更不谈回应。 可即便她回复得再少、再慢,邱让仍旧是见一面就能维持大半个月热情的状态。她夸他甜点做得好,那么接下来他就会持续做各式各样的甜点,期盼着她能再夸他一次。 这种亢奋的、单一的思维定势在生意场上是十分要命的,而在谈恋爱上,则会很快叫人腻烦。 她本以为一个能够花心思设计初遇桥段的人应该是灵活的、有一定心机的、有趣的人,可事实上,他就只是一头外表光鲜、内里木讷的驴。 能够取悦到她的事,就像是吊在他跟前的那根胡萝卜,他能够一直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前进,直到挂在眼前的那根胡萝卜被换掉。 她知道他的努力用心,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他的失望和腻烦。 他围着她转,却半点方向都没找对。他的那些竞争优势单是许骋和宋贇两人就能全方位覆盖,她又何必和一个低配版继续浪费时间呢? 哪怕今天没有遇到游柏和喻殊的突然闯入,她也没打算和邱让继续。实际上,她确实是存了最后那点试探的心思把邱让叫到器材室,希望他能多少给她一点新鲜感,让她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可他的表现,就像他今天做的那盒泡芙一样,毫无新意,令人胃口全无。 这样的他,端看能不能在游柏这件事上给她点她想要的反应了。如果没有的话,那她就只能取消他的参赛资格了。 初始世界36:鱼儿上钩 看到来送衣服的是蒋宸时,游柏说不出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小有失望。隔着一道帘子,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听帘子外头的蒋宸语气羡慕地念叨,话里话外都是说他幸运,先后被宴倾和覃与特殊对待。 游柏沉默地扣着扣子,低垂的眼睫掩去他眼底的嘲意。 幸运? “话说,宴倾和覃与你比较喜欢谁啊?”蒋宸压低声音,还不等他回话就自顾自地猜测道,“我猜你肯定选宴倾吧,好歹一起当了这么久的同桌,人还几次叁番给你出头……” 他顿了顿,似乎察觉到这事并不适合继续往下谈,立刻转了话题,“不过要是我的话,我肯定选覃与啦……” 游柏穿外套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覃与足够可爱啊,啊,不是说宴倾不漂亮的意思,”蒋宸嘿嘿傻笑两声,“我喜欢小个子一点的女孩子,能举高高的那种。” 游柏不禁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可想来想去,画面里的覃与都是一张冷脸,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过来,感觉不到半点所谓的可爱。 他默默把外套拉链拉好,拉开帘子走到了还在自顾自幻想的蒋宸面前:“我请你吃午饭吧。” 蒋宸立刻弹跳起身:“快,一食堂的卤肉饭!” 看来,对覃与的喜欢还不如一碗卤肉饭呢。 游柏心里暗叹,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为什么非得喜欢个人,被躁动的荷尔蒙支配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就像喻殊,为什么他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对方还是锲而不舍地紧咬着不放。她的喜欢与执着,究竟是为了感动他,还是为了感动自己呢?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了下课铃响之前站到了卤肉饭的窗口,顺利在大部队到来前找了座位安心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游柏的错觉,他总感觉今天看他的人有点多了。 那种隐晦的打量已经不算什么了,更有甚者直接拿出手机对准了他,不知是在拍照还是录像。 游柏皱紧了眉头,对面正刷着手机的蒋宸突然惊叫一声,将手机递到了他跟前:“游柏,你和覃与的事被人拍下发帖了,现在都盖到叁千楼了!” 游柏盯着帖子里两人亲密无间的照片,缓缓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得益于现今手机的超高像素,这位不知道站在哪里拍摄的楼主极富摄影天赋地将他和覃与唯一的一次对视抓拍了下来,不仅画面清晰、角度绝佳,甚至还拍出了一种情意绵绵的氛围。 情意绵绵?不得不说,这张照片简直把无中生有这个词表现得淋漓尽致。 “kdl是什么意思?”游柏拿过手机,皱眉翻了翻楼主除照片以外的话。 蒋宸失笑:“不是吧,你连这都不知道啊?就是嗑到了,一般用来形容很有cp感的一对。cp是什么不用我给你解释吧?” 这个游柏倒是知道,毕竟风行很久了。 他往下翻着评论,越是看眉头皱得越紧。蒋宸见势不妙,一把将手机抢了回来揣进口袋:“咳,吃饭,别看了,都是些没营养的话。” 游柏抿了抿唇,想到楼里里占了大半的都是说他配不上覃与的评论,其中不乏拿二人上次相差30分的月考成绩做比较的,甚至还有人爆出他和另一个同班女生纠缠多时……真真假假的爆料,对他基本都是持着恶意的态度。 游柏的心情复杂极了。 过往数年他都过得顺风顺水,结果一上高中遇着个喜欢他却像仇人一样对待他的喻殊不说,转了校,连多年的第一都没能争过覃与,不仅受她鄙视,还被她的这些拥护者当做巴在她脚下的烂泥一样看待。 他什么时候竟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蒋宸见他神色沉沉不由得心下一突,一紧张越是兜不住话:“你别在意,毕竟是覃与,她在我们学校的毒唯粉比宴倾的路人粉还多,每次有点风吹草动的都能整得跟世界末日一样,吓人得很。和咱们班一起上体育课的邱让认识吧?他不是最近就和覃与走得挺近嘛,他也算咱们育英一号人物了吧,贴吧上一样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还有人想人肉他,扒他的黑历史呢!” 提到和覃与一起出现在器材室的邱让,游柏又回想起了被二人目睹的不堪画面,眼底情绪越发晦暗:“这是犯法的。” “要不怎么叫毒唯呢,”蒋宸心有戚戚地叹了口气,“还好管事的那个头子及时阻止了,否则邱让不定裤子都叫人扒下来呢,太惨了。” “那你还说喜欢她?” “嘘嘘嘘!”蒋宸连忙制止他,压低声音道,“那会儿不就我俩嘛,我知道你不是个能往外传八卦的人才跟你掏心窝子说的真心话,可这话哪敢放外面说啊,这周围指不定就有她的毒唯粉竖着耳朵搜集情报呢!” 游柏侧头看了看四周,还真见着不少打量的视线蓦地缩了回去,但说不准是看了帖子对他好奇的人还是蒋宸口中随时盯梢的毒唯。 “育英的学生怎么会有这么多闲心关心这些无聊的事?”好歹也是S市最好的高中,游柏总觉得不至于这么疯魔。 蒋宸叹了口气,凑得更近:“你不懂,你是一门心思学习的学霸,我也不懂,我是需要努力才能维持成绩不退步的普通学生。像这些有空闲去做这些事的人,要么家境好不需要成绩这道镶金边未来就有青云路,要么呢就是学有余力找点乐趣调剂一下空闲时间。你像覃与,她就是两个都占,而且两个都是顶尖,所以才有能力被这两类人奉做偶像,各种追捧。” 他丧气地戳了戳餐盘里的饭,又长叹一声,“要不是这群人惹不起,覃与又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收到一个男生的表白呢!哦,现在有了,邱让真是勇士啊!不过我一点也不羡慕他,说实话,见着他被匿名区挂起来各种辱骂,还差点被人肉时,我心底一阵阵发凉,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游柏皱眉咽下嘴里的饭:“你说的这些,覃与知道吗?” 蒋宸摇摇头:“她平时很忙的,高一刚开学那会儿班里几个很早就认识她的富二代就提起她好像已经开始跟着她爸爸学习生意上的事了,除了学校的课,她还得学很多其他课程。你不是一开始坐她旁边吗?她上课睡觉你知道吧?” 游柏想到初次见到覃与的时候,她确实是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彼时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和喻殊一样不可救药的混混呢,结果呢? “她爸爸一早就和老班打过招呼的,说是覃与身体不太好精力跟不上什么什么的,所以她上课睡觉老师们也不管,体育课也是按照覃与自己的需求,想上就上。”蒋宸想起高一上学期还有不少不满的声音,结果被覃与一连串的年级第一打得晕头转向,再也没敢表示不满了,“以前还有人看她上课睡觉不爽呢,现在大家都被她的第一搞麻木了,看她睡觉反而比考试还紧张,毕竟她睡觉就说明这知识点她早就懂了,那自己没懂可不就得着急嘛!” 蒋宸抬眼看了看游柏,“真羡慕你啊,头脑这么好,一转过来就把洪渊挤到了第叁名,哎,不像我,一年半了还在七八十名飘着。” “育英的七八十名也是市里的前列了。”游柏难得安慰了他一句。 “得了吧,你是不知道这两年别的学校挖尖子生有多恐怖,一高的周放,每次考试市里永远前叁,还好比咱们高一届,不然考完一次老班就得念叨一次,想想都可怕。” 蒋宸叁两口将盘子里已经变温的饭扒完,又恢复了点精神,“好了,马上期末考了,咱们抓紧时间回教室复习吧,这些糟心事就先放着不管了,横竖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这群人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折腾出朵花来吧。走走走,回去咯!” *** 宴倾面色苍白地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幽黑的眼底像是燃起了两簇熊熊火焰。 千防万防,愣是没能防住游柏这条不知好歹的癞皮狗!果然,表面上装得再怎么冷淡,实际上却是个最擅长装可怜卖惨的白莲花!一边和喻殊纠缠不休,一边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接近覃与,真是好深的心机,差点就被他给骗了过去! 握住手机的手指越收越紧,关节处都崩得发白,冷风随着急促的呼吸蹿进气管,宴倾不受控制地呛咳起来。 好不容易退下去的温度在这毫无遮挡的天台再度被寒意裹挟着卷土重来,叫他稍稍清醒的头脑又一次被剧烈的情绪侵入霸占。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再顾不得见到覃与,会被她如何对待,转身走下了楼梯。 正在图书馆看书的覃与看着屏幕上新弹出来的消息,玩味地挑了挑眉,解锁将所在的位置发了过去。 她还真没想到,放出去的饵才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有一条鱼咬钩了。 或者说,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其他的鱼儿也已经咬钩了呢? 就不知道另外的两条大鱼能不能在最后这点时间里,凭借自身努力搅浑游柏这滩水呢?毕竟,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成绩了,当然要不断在他得意的领域反复打击他才行啊。 覃与托着脸,猫儿似的眼心情极好地弯了起来。 初始世界37:失去理智的男主 游柏和蒋宸在食堂门口被人拦住了,准确来说,被拦的人只有游柏一个。 蒋宸瞄了一眼周围已经嗅到好戏将要上演而停留的叁五观众,悄悄拿手肘捅了捅游柏,低声提醒道:“叁十六计先走为上!” 游柏也不想留在这儿被人当热闹看,可架不住对方一双眼阴沉沉地盯着他,很显然,对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你先回教室吧,”游柏一脸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邱让,话却是对蒋宸说的,“我和他聊聊。” 蒋宸看了一眼和平时完全不同的邱让,本想和他打招呼的念头在他这副冰冷严肃的模样威慑下也默默咽了回去。 “行,那你早点回来啊,脚还伤着呢。” 后面半句自然是故意说给邱让听的,可惜对方一心一意地盯着游柏,完全没care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多余的人走了,一直沉默的邱让也终于开了口:“换个清净的地方。” 游柏点头。 两人前后离去,有好奇的想跟上去听点男人之间的八卦,结果被邱让一眼扫来不甘不愿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走了,讨论的帖子却没停歇。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邱让不笑的样子呢,说实话,和平时完全两个人。” “他走前还瞪我们了,眼神看起来怪瘆人的。”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邱让找游柏干嘛吗?” “楼上装什么傻,两个人的交集就一个覃与,还能为啥找他?” “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难怪邱让都不笑了。” “邱让该不会被甩了吧?这么急着找游柏撒气?” “拜托,都没交往过甩什么甩!少给邱让贴覃与的标签,他配吗?” “所以游柏是插足者咯?” “说实话,两个人都不错,可惜配覃与都差了点。” “哈,再这样下去,覃与高中叁年是别想正儿八经在育英谈场恋爱了。” “专心搞学习,专心搞事业,赞!” “话说邱让会动手吗?感觉游柏不太抗揍的样子。” “他不是队里的小太阳吗?要真动手岂不是崩人设了?” “崩了更好,早看他不顺眼了,天天哈巴狗一样追在覃与后边!” …… 被各种揣测的两人已经走到了室内篮球场,午休时分这里是空着的,安静私密,很适合谈话。 游柏其实已经后悔了,在自己和覃与的照片被人莫名其妙拍下来发了帖子,自己被各种恶意揣测不说,现在还被覃与的暧昧对象找上门来……这诸多的意料之外,在短短两个小时内一次又一次地动摇了他想借覃与压制喻殊的打算。 虽说确实两次都是靠着覃与暂时打消了喻殊的逼近,但这一次的后果颇有些得不偿失的意味。 “我希望你能离覃与远点。”邱让单刀直入地开了口,他的声音和之前在器材室听到的差不多,既冷又硬,透着十足的不耐烦。 游柏抬眼看他,相较于自己一米八的身高,作为篮球队一员的邱让要更高,体型也更加结实,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平日的开朗活泼。 “她今天只是出于同学立场送我去了一趟医务室而已,你没必要特意跑来警告我。” 游柏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平静,他的双眼一派清明,窥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难不成你出现在那里也纯属巧合?”邱让笑了一声,“你觉得谁会相信这种鬼话呢?” 的确是巧合。 如果不是喻殊,他甚至完全不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废弃的器材室。但,确实太巧了。 “说不出话来了?”邱让逼近一步,六厘米的身高差因为距离的缩小生出了压迫感,“我好不容易才站到她身边,所以,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别来碍眼。” 如果是从前的游柏,绝不会把这句和他无关的威胁放在心上,可转校来接二连叁的不顺,外加今天接踵而至的麻烦,叫他的心态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于是,面对邱让这番类似“正宫”的发言,他破天荒地用自己那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了堪称嘲弄的话。 “且不说我没做,哪怕我真做了,那又如何呢?你现在又是以什么立场,在警告我呢?” 衣领被重重揪住,游柏仍旧神色不变地看着他怒火燃烧的双眼,“难不成你是她男朋友吗?” 兴许是“男朋友”这个词过于刺耳,游柏的话音还没消散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在这一拳的冲击下彻底崩塌了。 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家长口中好孩子的游柏,头一次用上了他认为粗暴鲁莽且无用的武力,拼着满腔堆积的愤懑与憋屈,同样冲着邱让挥出了拳头。 与此同时,图书馆里的覃与正托脸冲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宴倾微笑。 他的刘海和胸前的发梢还有些湿,看来是来之前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不过发烧带来的高温在冷水短暂缓解后加剧地卷土重来,把他冷且艳的脸蒸出两片红云,一双眼更是因为状态不佳泛着粼粼水意。 他很擅长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无论是对着学校的师生还是覃珏赵女士这些长辈,这叁年多来他都做得很好。 而对着她时,那种摘掉面具后最真实的一面也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 容貌、性格、说话的语音语调、看她时的眼神情态,他非常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更好地满足她、诱惑她。 但他或许不知道,他那一系列带着目的雕刻出的美,远不及他无意识下展露出的天然美。 恰如此刻。 覃与并不急着开口,虽然她知道宴倾主动来见她极大可能是因为那个钓鱼贴,但她还是想听他主动开口,看看他究竟是想坦诚一切,抑或是顾左右而言他地继续头脑发昏拈酸吃醋。 宴倾看上去十分紧张,纯白色的呢外套领口处有一圈雪白的兔绒,压在他尖尖的下巴下方,越发衬得这张脸楚楚动人。 “主人……” 他眼睫轻颤着,蹲到她身侧,发烫的脸颊依恋地贴着她胳膊,仰头看她,“艳艳好难受。” 覃与唇角笑容不减,支着脸颊的手覆到他面上,说话的声音轻柔,眼底情绪却是冷的:“你在发烧。” 手指抚过热意蒸腾的细腻脸庞,在收回的前一刻被他薄唇衔住了尾指关节,然后移到指尖,最后没入湿热的唇舌间。 覃与眸光一沉,视线落在他因仰头而露出的雪颈上,平时不太明显的喉结此时正上下滑动着。 “主人,我在发烧。”湿漉漉的尾指仍贴在他双唇间,吐字带出的热气扑在上面,带出无限暧昧,“您不想吗?” 初始世界38:复杂的情愫(宴倾part,微h) 空置许久的单人宿舍终于迎来它的主人,空调口吹出的热风还没来得及拉高房间里的温度,覃与的手指顺着他光裸微凉的肩头向上,从颈后插入发丝,而后重重一拽。 宴倾吃痛发出一声轻哼,微眯着的眼沁出星点泪花,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双唇间隐约可见里面灵巧的软舌。被这根软舌挑弄起情欲的下身正缓缓向外吐露着愉快,被猝然打断的快感在花心深处鼓噪着。 覃与却没理会。她一手仍拽着顺滑的发丝,另只手则沿着他脸颊轻抚,好似在安慰她适才的粗暴行径给他带来的痛楚。 宴倾猫儿般地蹭着她手心,浸湿的眼睫掀起,纯黑的瞳仁里一片雾气。他乖巧顺从地赤身跪在她身前,神态动作无一不在向她展示着他的柔善可欺,沉默无声地向她诉说着他能接受她的一切粗暴对待。 “宴倾,你没有自尊心的吗?”覃与又一用力,将他拽离自己的手掌,带着笑意的话语却比刀还要锋利。 宴倾眼中的雾气凝成泪水大颗大颗滚落,他看着覃与,无声地哭泣着,却没有吐出半个反驳的字音。 覃与胸口烧得发烫,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在她身体里四处乱撞,却迟迟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猛地丢开手里的发丝,从床沿站起来,虚扶着她膝盖跪在地上的宴倾因为她起身的动作虚弱地歪了一下,又很快地扶着床沿跪稳了,膝行着跟过来:“主人……” 他的嗓子已经全哑了,没有伪装的声音本是清润的少年音,如今带着沙哑,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覃与走向门口的脚步一停。 她仿佛听见心里某处枷锁被打开的声音,那些被她关在最深处的恶意混合着胸腔中激荡的冲动径直地蹿向了她的大脑。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手指勾向衣领处的蝴蝶结,看着面前眸光微闪的宴倾低声开了口:“记住,这是你自找的。” 覃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很明显和同龄女孩子差异极大的性格的。打她记事起,她就没吃过半点苦,家境富足,从出生到十岁都生活在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中,哪怕后来父母和平分手,给她的爱也半点没有减少。她生来就在云端,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烦恼,按照成长轨迹,她可能长成娇滴滴的小公主,或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无论哪一种,都该是站在太阳底下熠熠发光的纯洁善良美好。 但她没有。 不知道是哪条轨迹出现了偏差,她的聪明不仅给她带来了更快吸收知识的能力,还过早地催熟了她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过于富足的生活条件让她的独立变得如此轻易,而独立带来的自由也让她的那些想法有了更加适合生长的土壤。 她变得冷漠,一切过于轻易得到手的东西对她而言并不存在太高价值,从东西,慢慢地变成人。 老师,同学,朋友,甚至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压根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单单凭借着一张可爱乖巧的脸,她就能轻松收割每一个和她产生交集的人的好感,而后与那些再无交集的人形同陌路。 她对一成不变的生活开始产生厌烦情绪的那一天,她遇到了宴倾。 那时候他还不叫宴倾,还不是育英鼎鼎大名的女神,与她更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的人。 但命运偏偏就这么凑巧地让她见到了他。 那该是一枝高高盛开在雪夜枝头的寒梅,亦或是寂寂深谷独自芬芳的幽兰,那种遗世独立的冷艳美丽,却如此脆弱又轻易地由人攀折,摁进泥泞。 那双幼鹿一般清澈纯稚的眼,偏又跟着他骨子里的倔强不屈生出股带刺的拧,好似黑夜中的两簇火,如此的明亮鲜活生动。 于是她听到自己胸腔久违的热烈跳动。 想要呵护这朵美丽的花无虞盛开的念头与想要彻底摧毁这捧挣扎的火焰的欲望在她身体四处冲撞,顺着血脉游走,随着心脏鼓噪,不断地、不断地怂恿着她、刺激着她,叫她在善恶边缘摇摇欲坠。 直到那双眼睛看到了她。 剥离掉愤怒与屈辱后,略带着诧异和疑惑的眼,像是清晨薄雾弥漫的森林里独自立于山泉旁低头啜饮的幼鹿,被身后突然发出的细碎响动惊吓到,忐忑不安地回头看过来的情状。 在那一瞬间,她的手比她的大脑动得更快。 手里还冒着冷气的易拉罐就那样径直丢了过去,砸在其中一个男生背后发出的闷响也瞬间拉回了她走神的思绪。 围殴的四人转过身来,连同踩在他头上的那只脚也一并挪开了。 于是被放开的花枝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纤细的枝条,青涩的花蕾,伴着大雨的冲刷,在她面前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她就这样撑着伞,隔着泼天的雨幕,却好似毫无遮挡般,看清了他眼底的焦急与催促。 明明被逼到这份上,遇到难得多管闲事的好心人,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害怕牵连了她。 是从前未能蒙受类似的好意,还是认为她并没有摆平一切全身而退的能力? 那两种矛盾的心理因为她对他的好奇而暂时偃旗息鼓,不再作祟,她终于腾出空闲来处理这四个碍眼的施暴者。 随身携带的报警器在嘈杂的雨声中仍旧发出了震慑人心的尖啸,正要上前的四人略显恐慌地对视一眼,还没交汇出个结果,就在见着急匆匆赶来的司机后毫不犹豫地落荒而逃。 很多时候,面对武力值或威慑力明显高于自己的存在,哪怕是身为惯犯的施暴者也会聪明地选择避其锋芒,自我保全。 壁虎尚会断尾求生,身为高等动物的人类又怎么不知道趋利避害呢? 可,或许是她伪装的外表足够善良无害,也或许是她确切将他从别人的拳脚下救了下来,当她将伞撑到浑身湿透的他头顶,问出那句“你要跟我走吗”时,他竟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头。 她捡到了一只漂亮又可怜,柔弱又倔强的小猫,而呵护他、培养他、想要看他能够成长到何种状态的心理暂时占据了优势,于是她将那些阴暗的、凶残的念头一并藏进内心最深处,暂且选择了用善良的表象去安抚这只初来乍到的小猫。 最初的半年,她的确是非常认真地在清理这只脏兮兮的小猫。 杂草一般不堪的过往,被踩在脚下欺负的屈辱,上不得台面的畏缩怯懦,一点点地,连根拔起,然后,赋予新生。 于是这只自己选择抛弃此前一切留在自己身边的小猫,浑身上下,彻底烙上了她的印记。 喊了他半年“艳艳”后,他终于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宴倾。 曾经狼狈不堪的花蕾,终于被她养出了一点精致模样。而他对她的无条件信任和全身心依赖,也叫那本就不甚牢固的枷锁裂开了一道缝隙,恶意从里面一点点渗出了浓黑的触角,悄无声息地往这努力生长的花朵上一点点蚕食着。 他或许并没有意识到,他如今用在她身上这步步为营的试探,正是她此前用在他身上的手段。 温水煮青蛙一般,将他一点点地驯化。盯着他盛放的同时,也时刻思考着,摧毁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覃与闭上眼,唇缝溢出细密的轻喘,她的指尖毫不怜惜地嵌进手下细滑的肌肤,任由热水带着淡淡猩红色从指缝流走。 这一次,她会摧毁他吗? 初始世界39:宴倾的第一次(高h) 温热水流沿着面颊一路向下,经过锁骨分流至双峰,其中一缕随着少年略显急切的吸吮被吞咽入喉,发出咕咚的咽声。 覃与一手抱在他后颈,另只手摸索到身后的花洒开关,将最后一点水流彻底关掉。 水珠沾在她眼睫上,让目之所及都添加了几分朦胧的水雾感,唯独埋在她胸口的感触越发清晰敏锐。 她能感受到甚少有人触碰的胸部从根部被人轻柔推高,火热潮湿的口腔像是贪恋母乳的婴儿般恨不得将那小巧的柔软尽数吞纳,强劲的吸力中灵活舌尖绕着变硬挺翘的乳珠打转,大力戳刺着正中一点,似乎想从其中吸啜到甘美汁液。 覃与鼻腔发出低吟,揽在他肩颈的手顺着他因低头动作越发明显的脊椎骨向下轻划,路过数道被她残忍挠破的血痕,来到后腰处缓慢打着圈。 喷洒在她胸口的鼻息越发滚烫。他依依不舍地吐出被吸得胀成花生米大小的红珠,扬起雾气弥漫的一双眼表情难耐地看向她:“主人……” 少年清亮的嗓音染上浓厚情欲,原本冷淡艳丽的一张脸此刻因着高烧与情动变得瑰丽靡艳,那种直白的、招摇的、近在咫尺的散发着香甜气味的果实,叫覃与久违地产生了一种渴意。 她视线落在他湿润殷红的双唇之上,而后重重吻了过去。适才在她胸口作祟的舌头这会儿像是被吓呆的幼兽般龟缩蛰伏在牙床中,却在入侵者的横掠扫荡下被迫纠缠。唇舌纠缠的水声暧昧极了,覃与口中残留的白桃味漱口水味道和他口中的薄荷味彻底混在一起,原本清透的水液因着情动纠缠变得黏腻厚重,被覃与攻城略地毫无招架能力的宴倾鼻腔似乎已经失去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本能,整个人因为缺氧而低低呜咽着,唯有在颤抖着咽下二人交缠的水液时才能短暂获得氧气。 他的呜咽声听上去可怜极了,像是雨夜受冻无家可归濒临死亡的小奶狗,绵软又哀切。 覃与游刃有余地退开,暧昧的银丝也伴随着她动作落回犹在失神喘息的宴倾唇边,而后被他下意识舔去。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激烈地与人接吻,更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吻宴倾是在多久以前了。 长久以来她习惯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快乐,所以很少用亲吻这种更接近爱侣间增进感情的方式来获取身体上的愉快,多数时候她的“玩具们”都会卖力地伺候她的下半身,偶尔她兴致好时才会额外添加上半身的保留项目。 而此刻,她面对的是自13岁那年捡到身边、维系兴趣时间最长的宴倾。 覃与抚上他滚烫面颊,再度吻过去。只是这一次,她的吻变得轻盈柔软,不再暴戾疯狂。 宴倾眼睫颤动,高烧和高涨的情绪让他此刻精神恍惚、头重脚轻,可等待这么久终于要得偿所愿的幸福感叫他不甘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度过他的第一次。 他卖力地回应起这次温柔得好似梦境的吻,发酸的眼眶里眼泪止不住地漫出来。 覃与察觉到他哽咽落泪,心底不由得轻叹一声将人抱紧,另只手顺着他光滑小腹向下,握住他胀大的漂亮性器。 他很好地遵守着她定下的规则,哪怕这里是头次被使用也没见到一根没必要的毛发。白皙干净的下腹,笔直粉嫩的性器。 覃与缓慢撸动着茎身,偶尔在冠状沟下转过一圈或是指尖在铃口处轻轻刮过,叫伏在她肩头发出无意识呻吟的宴倾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手中的性器变得越发炙热硬挺,圈起的掌心和指腹都能感受到那种往外膨胀的挤压感。覃与晃了一下神,命令道:“进来。” 贴在她颈侧呻吟轻蹭的宴倾在听清她话里意思时明显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要跪下替她做前期准备工作,却被覃与捏着紧要处贴得更近。 “直接进来!” “主人……”宴倾刚想摇头,性器前端已被塞入湿热紧地,叫他后面的话语尽数堵在了喉咙眼里。 覃与缓了口气,尽量放松自己,攀在宴倾肩膀,双腿夹住他纤细腰身:“自己进来。” 宴倾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修长手指扶在覃与腰侧,将她缓缓按向自己。 毫无缝隙的贴合仿佛将他丢进了真空环境,极度的缺氧逼得他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他定定看向二人结合的地方,巨大的幸福感几乎将他冲昏。 察觉到体内硬物的又一次胀大,让没有充分前戏还在适应中的覃与禁不住闷哼出声:“去床上。” 宿舍不大,从浴室到床也不过十几步,可就是这十几步,茎身传来的紧窒裹吸快感几乎就要让宴倾缴械投降。 覃与同样不好受,行走间产生的摩擦更让她觉得胀。但这种不愉快,在她被轻柔放到床上,伴随着下身充盈的挤压感消失,宴倾埋首自她下腹吻下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主人永远不必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比平日还要湿滑火热的舌头近乎虔诚地抚慰着她下身的敏感,没有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技巧,舌面自下而上反复舔弄着两片山峦之间的谷缝,直至花径朝他幽幽打开,他才将露面的那粒宝珠小心含住、细细吸裹。 这种慢刀子磨肉的方式是覃与之前未曾经历过的,她难耐地用腿勾住宴倾后脑,主动抬腰蹭着他埋进其间的脸。 宴倾抱起她双臀,主动埋得更深,挺直的鼻子也成为取悦她的道具,和双唇一样很快沾满了晶莹的水液。 覃与的这次高潮来得尤其长,她甚至能察觉即便宴倾努力舔舐吞咽仍旧无法耗尽的水液自她收缩的甬道汹涌而出,身下的床单都湿了一小片。 她眨了眨眼,将还伏在她下身清理的宴倾推开,握住他久久没能纾解而憋成深红色的硬挺径直坐下。 宴倾酡红的面颊上还残留着被喷溅的水液,一双眼这会儿已经红了个彻底,他微微皱着眉,通红的眼睛里似乎又要流出泪来。 “主人……” 覃与撑在他胸膛,分在他跨侧的双腿迅速起落,肉体拍打的声音十分清脆,而这种体位也让她吞得更深,含得更紧,她高潮过一次的身体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作为第一次的宴倾忍得有多难受。 他很快交待出来,胳膊横在眼睛上,发出细碎的哭声。覃与扒开他手臂,声音还带着喘:“哭什么?” “我的脏东西、射到主人身体里了……对不起、我没忍住……” 她很少来宿舍,自然也不会准备安全套,再加上和宴倾这次纯属意外,她来时也压根没有准备。虽然覃与安全意识很强,但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兴起,竟然犯了这种错误。 她按住心头那一缕不对劲,俯下身将他抱住:“横竖都已经逃不了吃药,干脆再来一次吧。” 轻抚着宴倾因为哭泣和发烧绯红一片的眼尾,覃与的手指顺着他脸庞、下颌骨一路缓慢下行,在他因为身体的兴奋而战栗不止的锁骨、胸膛游移打转。粉嫩的乳尖俏生生地挺在微微凸起的乳肉上,小小的一圈乳晕也是漂亮的粉色。 覃与无视下身甬道中因为停留其中重新硬实起来的茎身缓慢挤出的浊液,垂眸趴在宴倾胸前,专心致志地把玩起他细腻绵软的乳肉。 “主人……”宴倾眯着水雾迷蒙的眼眸,无力地喘息着盯着胸口故意折磨他的少女。 “继续喝药控制的话,”覃与在他粉嫩乳晕上画着圈,掀眼看向他,“这里是不是还能继续长?” 她猛地掐住乳尖,激得宴倾剧烈地抖了一下,埋在她幽道深处的硬物也跟着膨胀得更大。 宴倾眼角沁出点泪光:“我、我不知道……” 覃与盯着他忍耐的面孔,手指还捏着那点来回搓弄。 “哈……”宴倾眼尾滚落一滴泪珠,浑身抖得更厉害,“主人喜欢的话,我可以去问问方医生……” “我喜欢的话?”覃与品了品他这话,笑了,“我让你当了叁年女生,你不怪我吗?” 宴倾下意识抱住她的腰,神色紧张:“主人……” 还真是好懂。即便只说出这么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已经替他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覃与抱住他脖颈,夹了夹他这会儿已满满当当挤在下身的硬物:“这回你来动,我累了。” 初始世界40:喜欢,那又如何? 怀中人的体温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但从昨天晚上一直持续到今天中午的精神紧绷,滴水未进,加上刚才经受的各种恶劣折腾,他仍眼尾通红地蜷在她怀中,皱眉睡得昏沉。 覃与刚动了动被他抱住的胳膊,对方就下意识地抱得更紧了。 肌肤相贴处融开的暖仍旧未能消除她情欲退却后铺陈于眼底的冷,她看着那些自己刻意留下的痕迹,视线重新落回宴倾苍白的睡颜上。 这朵她精心培育的花,最终还是从枝头义无反顾地落到了她手中。 他陪在她身边叁年半,除开最初的半年,后面的叁年时间她甚至慢慢地都不再掩饰自己恶劣糟糕的个性,对于她的本性,他应该是离得最近,也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 可无论她如何试探,他始终都羊羔一般柔顺而沉默地接受,一次又一次地让出底线供她挞伐。 她一面期待着他永远的忠诚驯服,一面又盼望着他猝不及防的叛逆反抗。 在他身上,她永远有着相伴相生的矛盾心理,而他,就像最宽容无私的海,无论她向他灌输了什么,他都包容且甘之如饴地尽数消化。 他明明最清楚她的危险可怕,却从未有过一刻产生过哪怕一秒钟逃离她的想法。 他像是自她脚下生长的影子,无论她如何无视、践踏,都紧紧牵连住她,陪伴住她。 覃与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好不容易停歇的两道意志这会儿又开始热火朝天地争斗,激得她整个人混沌不堪,郁卒烦躁。 她再次尝试着将胳膊抽出,仍旧被宴倾更紧地抱住。 似乎唯有在熟睡时,他才会展露出孩子一般最真实的一面,顺从心意地黏住她,不管不顾清醒时的分寸感。 心中的烦躁叫嚣着,似乎要从喉咙眼怒冲出来,她伸出的另只手在挥向宴倾脸颊不过一公分处堪堪停住。 覃与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换上轻柔的力道覆上他脸颊,低哄道:“乖,松手。” 睡梦中的少年好似被这样叁个字轻易安抚,紧皱的眉头松开,箍住覃与胳膊的两条手臂也听话地放松了些。 覃与静静看了他两秒,而后果断抽出胳膊掀开被子起了身。 小沙发上的两套校服凌乱地堆在一起,她抽出第一件穿上身时才发觉自己错拿了属于宴倾的那一件。 肩膀和袖长都空出一截,她好似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宴倾的修长与高大。 为什么他日夜陪伴在她身边,她却从未察觉到他到底有多高呢? 是觉得无关紧要,还是日日相看早已习惯,抑或是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印象的定格? 覃与侧过脸,嗅了嗅衣领处传来的熟悉香气,确实是她惯用的香水味,熟悉到都已经无意识忽略掉了。 她记得这款香水价格不菲,按照她故意克扣宴倾的零花钱来算,他应该是存了好几个月才买的同款。 覃与抓着衣服的手指缓缓收紧,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一丝丝渗了出来。 酸酸的,麻麻的。 她知道宴倾总在模仿她。除却她给他的那些固有的标签,他最常做的事就是观察她,然后模仿她。无论是房间布置,还是饮食偏好,他在繁杂的学习之余所剩不多的空闲时间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她。 哪怕是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的练琴或是看书,他都能够很专注地看她很久,一个字也不用说,就那样,痴痴地看着。 她以为他观察她只是因为她故意刁难他的那个指令——伪装成女生陪在她身边,而正巧,离他最近的只有一个她而已。 可事实上,他过往耗费在她身上的观察并不是为了学习如何伪装女生,而是出于对她的喜欢,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迷恋? 覃与眸光微闪,试图回忆起他最初用那种眼神看着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那种纯粹的、赤诚的、闪闪发亮的眼神。 “我叫你艳艳好不好?”那是捡到他的当晚,洗漱干净的小猫怯怯站到了她的跟前,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彼时惊惶未定,青涩又拘谨的花枝就冲着她摇动了自己的嫩叶。 他小鹿一般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然后抿着唇对她柔软微笑:“好。” 明明温暖如春的房间,覃与却生出一种赤身站在凛冽北风中的错觉。 她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那时候的她并没有如今对异性好感如此敏锐的察觉力,更因为脑中多出的那一段莫名其妙的剧情而对所谓恋爱,所谓一见钟情尤为抵触,彼时的她,虽然已经成为覃家独一无二的主人,但实际上行为心理都更偏向于顽劣的孩子。 她没有意识到。 而当她升上高中,将所谓的剧情忘得差不多时,她已经习惯了身边的宴倾,就像习惯了她喜欢的那款香水味道。他对她而言,是刺激值无限趋近于0的存在,无法像许骋、沉胤这些陌生人一样给她带来属于异性的情绪刺激。 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想着将他据为己有,但那种占有欲,和对一只喜欢的宠物、一个新奇的玩具是没有区别的。 毋庸置疑,她是喜欢他的。若非如此,她完全没必要将他留在身边。 可那时候,她的喜欢是任性的、猎奇的、情绪化的、孩子气的,不存在任何异性之间的暧昧旖旎,是除了亲情以外的笼统偏爱。 换句话说,她遇到宴倾太早了。 早到她还没发展出对异性的关注,他就过早地来到了她身边,而长时间的陪伴,又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他。 哪怕后来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他的迷恋、挣扎、痛楚与自我厌恶,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应他,因为在她眼中,他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宠物,就是玩具。 人会爱上自己的宠物吗?当然不会。 可以是对宠物的爱,但绝不会是对异性的爱。 这或许就是她到今天才真正意义上动了宴倾的原因。 她用他一直渴求的东西来惩罚不听话的宠物,希望在这个不合格的玩具回厂重塑前彻底将他击垮,然后抛弃他,将他送去眼不见心不烦的大洋彼岸。 她对他的腻烦,当真只是因为他的不服管教,还是因为她迟钝地察觉到了从初遇起就落叶一样堆迭至今的不对劲? 换言之,她急于毁灭的,究竟是不听话的作品,还是自己对宴倾感情上的变化? 她如此冷漠又善变,为何单单在宴倾身上耗费了叁年多的关注? 她明明不在意他对她的那些炽烈情绪,为何又接二连叁地刺激到他失态? 或者问题回到最初,她明明只是将他视作一只有趣的宠物,为何又非得逼着他伪装成女生时刻陪着她? 或许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最初,她对他的那种占有欲就掺杂了一丝她都未能觉察到的其他感情,而伴随着时间渐久,她对情感的划分越来越精细时,那丝别样的感情就被捕捉到了。 细微到只有潜意识才觉察,从而做出了一系列违背她淡漠天性的行为,而这种种行为,都被那两股相伴相生的矛盾情绪极好地包装了起来,连她自己都骗了过去。 如今误打误撞,她和宴倾越了线,主人和宠物的身份被彻底打碎,那丝和恶意一起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也随之重见天日。 过往的一切,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之所以多管闲事地救下宋赟,是因为他的倔让她想起了初遇时的宴倾;她能维持对许骋的微薄兴趣,是因为他看着她时那双亮晶晶的眼;她喜欢周放对待学习的专注与认真,所以从不曾真的对他越界;她被沉胤的冷傲吸引,却尤其爱看他情浓时靡丽的眉眼;她对故意引起自己注意的邱让产生兴趣,期待着他更多的小心机;她逗弄故作姿态装淡定的胥燃,热衷于把玩他那一头顺滑长发…… 这些让她产生情绪波动的异性身上,她最喜欢的点,都有宴倾的影子。 初遇时的心动,在这叁年多的潜伏期间,不断地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提醒着它的存在,只不过时到今日,过往坚固的关系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分崩离析后,她才终于发现。 她对宴倾的喜欢,并不仅仅只是对一只顺眼宠物、一个新奇玩具的喜欢。 她转头,看上床上昏沉睡着的少年,终于明白了长久以来盘亘在她心头的两种矛盾心理。 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善恶,只是孩童的恶劣心性和尚未意识到的喜欢在交锋作祟罢了。她的凉薄本性,让她想要摧毁他骨子里的傲气,这是破坏欲;她对他的喜欢与兴趣,让她想要护着他无虞盛开至最美的模样,这是保护欲。 原来,她一直是喜欢他的。 可,那又如何呢? 哪怕潜意识作祟,将这种喜欢投映在各种人各种事上,也无法证明十叁岁那年无意识的心动就一定正确强大。 她不过是纵容它无声无息留在心底叁年半而已。 对于她的人生而言,区区叁年半算不得什么,尤其是,这种微弱到叁年半才被她看清的喜欢。 她确实遇到宴倾太早了,可换个思路,纵是她觉醒了对异性的情感后再遇到宴倾,她或许压根就不会做出和十叁岁的自己同样的选择。 她不会心血来潮地下车去便利店买那罐冰可乐,也不会注意到大雨瓢泼的巷子里有人正在被欺凌,哪怕真的都按照当时的情况一样发展到她注意到了被踩在泥水里的花蕾,她也不太可能像十叁岁的自己一样被那点怦然心动促使着贸贸然上前救人了。 一切,从起点开始,就有了无数种截然不同的走向。 或许她和宴倾之间,只注定了那个点的相遇,就好像两条交叉的直线,有且仅有的一个交点,再往前或者再往后,就永无交汇的可能。 哪怕再遇到,他也不会是属于她的那个宴倾了。 “宿命吗?还真是浪漫呢。” 覃与轻笑一声,脱下不合身的衬衣,换上了另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衬衣。 可那又如何呢? 初始世界41:男主的觉醒 覃与从宿舍出来时才看见手机里堪称井喷的各路信息。她点开谭潇潇的对话框,一路看下去,才终于把她颠三倒四说的一堆事的来龙去脉都梳理清楚。 撒下去的鱼饵很明显起到了她想要的效果,甚至远超她的预期——因为高岭之花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游柏,现在被传为了她和校篮球队的邱让大打出手。 大打出手? 覃与玩味地细品了品这个词,点开学校贴吧,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线吃瓜群众上传的图片。 邱让左脸的颧骨处红了一片,说实话这种程度的擦伤连药都不用上,但比起这过家家一样的小小外伤,照片上他的眼神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用下面回复的话来说就是“感觉好吓人”。 这就是平时人设树太过的坏处了。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小太阳怎么可以有这样阴鸷沉郁的表情呢? 平时表现得太过完美,潜移默化拉高别人的期待,于是真性情暴露的那一刻,反噬也就越发可怕。这种道理,娱乐圈几乎年年都有闹得沸沸扬扬的例子,过分追求完美,实际上很件很危险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再对宴倾强调,温柔大方并不意味着没脾气、软包子、好欺负,她要求他盛开得足够美,足够动人,却也长满细刺,让人知道他的危险,明确冒犯他会带来的痛楚。 很明显,没有人教邱让这个道理。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外表现出如此阳光的一面,但从别人对他的评价来看,他前期的经营是非常成功的。 如果没有遇到她的话。 如果他没有设计人摸走她的手机又自告奋勇地将手机追回,覃与压根不会注意到他。 单从她有过来往的异性看,她实际上是真的不太热衷于吃窝边草的类型。一来距离太近,免不了频繁见面,这样很容易快速消耗她本就稀少的兴趣好感;二来高中作为她学习生涯的重要节点,她希望别人对她的关注不是那些类似花边新闻的暧昧恋情,而是优异的学习能力;三来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感情被太多眼睛关注,更不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其他人好为人师地点评指导。 除开这几年因为父辈间生意来往频繁而早早熟悉的洪渊和一直女装带在身边的宴倾外,她和育英的男生基本没有所谓的交往过密,哪怕是同班的那些男生。 而洪渊比起她来更会自我隐藏,明明是颗亮瞎眼的钻石,偏偏装得比路边的石头还要不起眼。 至于沉胤这棵马上就要离开育英的窝边草,对她而言比其他学校的人更安全,称得上没有后顾之忧,毕竟他选择了去异地创业,关系结束也就轻易不会再见。正因如此,她才破天荒地给了他为期一个月的正式男友身份,虽然那一个月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最终分手也是干净利落、毫不留恋,但初恋的名号给了他,他根本不亏。 只有邱让,在育英这个被她训练得铁桶一样的环境下,仍旧大胆地接近了她。 她不在乎他出现时耍的小心机,也不在乎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起了意,在她看来,他既然能够精心维护自己的外在形象,费劲地安排一场“浪漫”的巧合,那想必他一定是个聪明人,一个做好了准备一着不慎就被她周遭爪牙撕得血肉模糊的聪明人。 他既然做好了准备,那她也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究竟能调动她多少兴致,吸引她多少目光。 可显然,他并不是一个她预想中的聪明人。他将她当做普通女生来追求,时刻向她展示着他的热情诚挚,希冀着量变能引发质变,让他从预选升级为正式,但偏偏这是她最不吃的一套。 微末的兴致被加剧地消耗,他毫无意外地沦为了弃子。但毕竟真心付出过的,她总得给他一点报酬。 于是匿名区的人肉贴被她拦了下来,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暂时被她安抚了下来,他不必再为自己可能被翻出来的黑历史而提心吊胆,哪怕他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半点不安恐惧,但肢体的亲密却非常诚实地显露了他的内心。 那种急于确定什么的渴切与卖力,她已经在同样缺乏安全感的宴倾身上感受过许多次,所以再熟悉不过了。 可他不说,她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如今,他这枚弃子也算得上超额完成了任务,从另一种层面上给与了男主致命一击,变相地替她将男主两次招惹她利用她的代价多少收了些回来。 覃与看向图片上的另一位主人公,心情愉快地弯了弯眼。 这位看上去可就惨多了,原本清隽雅致的一张脸如今已经有些看不得了。 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一看就输得彻底,但看了看底下的评论,这一波倒是赚了不少同情分。 就是不知道,喻殊见了游柏这副惨样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掀起怎样的风浪。 但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出于好心送了同班同学去了一趟医务室,其后的一切发展她全都不在场啊。 而上一次被请家长的威慑力还在,无法对着她出气的喻殊想必会将一切情绪发泄到另外两人身上,首当其冲的就是同班的游柏。 这次,她应该不会让她失望吧?只希望这命中注定的一对再快一点走到一起才是。 毕竟,她扮演催化剂也是十分的辛苦呢。 *** 游缨接到石老师的电话时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忍不住地又确认了一遍:“游柏?打架?” 电话那头的石老师只觉得近来头发掉得越发严重了,她叹了口气:“是的,没错,麻烦您尽快过来一趟吧。” 游缨愣愣挂了电话,只觉得自打上回去了趟学校后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 从没拿过第二名的侄子被第一名甩了三十分就够让她惊讶了,然后还牵扯出转校并不是为了追求更好的师资条件,而是完全是被一个女生硬生生逼得走投无路的结果,现在,竟然还因为打架被请家长? 她宁愿相信自己还没揣上的崽以后继承她跳脱的基因做出这种蠢事,也不敢相信自己那个从小到大都仙童一样的侄子会做这种事。 打架?和谁打?为什么打?受伤了吗? 游缨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急匆匆收拾了包请假,下电梯时手指却悬在丈夫的拨号界面迟迟没有按下。 说真的,不到半个月被请两次家长,连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姑姑都觉得难堪,难以想象没有血缘关系的丈夫听到游柏打架的事会是什么心情。 一个天天被她挂在嘴上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侄子,现在却一而再地打她的脸。 游缨将手机收回包里,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瞒下去。 可当她来到学校,见到鼻青脸肿的游柏时,她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 不仅瞒不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丈夫,甚至也不能瞒远在W市的哥哥嫂子。 毕竟孩子送到她身边这么短的时间,接二连三地出事,现在还被人打成这副惨样,不论什么原因,都算她这个做姑姑的失责。 “游柏!”游缨心疼地看着他抹了药后越发恐怖的脸,伸出去的手都不敢去碰他肿起的脸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找你的麻烦?” 她倒没怀疑是喻殊,毕竟对方疯是疯,但不太可能对喜欢的男生下这种狠手。 这力道一看就知道是个男生动的手。 游柏抿了抿唇,这一细微的动作却牵动了他破损的唇角,撕裂的痛让他皱了皱眉。 他觉得难堪极了。 挥出的那一拳毫无疑问激怒了本就心情欠佳的邱让,被邱让按在地上打的时候他就觉得难堪。 那种同为男性却悬殊的力量,比起被身为女性的喻殊切近接触还要让他觉得伤自尊。 在双眼发红的邱让拳头下,他软绵绵的格挡完全没有任何防御力。 更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是,这场单方面的“打斗”并不是因为邱让主动放手而结束的,而是有人带着巡逻的老师过来救的场。 邱让是被老师带着几个同学从他身上架开的。 而他的惨样被跟过来瞧热闹的十来个学生看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不敢去想学校贴吧里究竟有多少个帖子发了他惨败的照片,又有多少人在对着他鼻青脸肿的照片评头论足,挖苦嘲笑。 那一瞬间,被冲昏的头脑就像被迎面泼了一大桶冰水,顷刻清醒了过来。 但,已经迟了。 他甚至想不通究竟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叫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一步步被瓦解至此。 是他不该刻薄挑衅邱让? 是他不该让覃与送他去医护室? 是他应该甩开喻殊抓住他的那只手? 还是他就不该在那次请家长时昏了头一样地对喻殊说出那句“我帮你”? 或者更早更早,他就不该一时好心,将自己的伞递给楼梯口等雨停的喻殊? 他今日的颜面无存,是不是就该怪他那难得一次的心软呢? 明明他性格里就没有所谓的“乐于助人”、“热心肠”,为什么偏偏就在那一次鬼使神差地去当了一回好人呢? 那一刻的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宁肯冒着淋雨感冒耽误学习的风险,也非得把伞递给有大把时间等雨停的喻殊? 她家里有权有钱,身边小弟成群,随便一个电话就能叫动人来给她送伞,哪里就非得自己多此一举地借伞呢? 他还说了什么来着?是了——“你是女生”。 “你是女生”? 他那一刻是疯了吗?从来寡言少语的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同班问题少女说出如此矫情的一句话来? 若非这些记忆清清楚楚地保留在他脑袋里,他甚至怀疑做这件事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了。 像是被鬼迷心窍了一样,完全违背了他的本性,做了他根本不可能做的事,说了他根本不可能说的话,招惹了他根本不会有交集的喻殊。 然后,多骨诺米牌效应来了。 喻殊对他一见钟情,开始以她独有的方式来接近他,逼走了他正常的交往的朋友同学,像一只圈定地盘的狗一样,在他四周留下了她的印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彻底打乱了他之前数年的生活节奏,甚至在他转校希冀着能够回归正常生活后穷追不舍地跟了过来。 她的存在,似乎就是在不断提醒着他,他不可能再回到遇到她之前的生活了,他的未来已经因为她而开始改写。 就像错轨的火车,沿着另一个方向,越开越远了。 可,凭什么呢? 正坐在图书馆看书的覃与只觉得脚下的地面突然震颤起来。她抬头看了看柜台里仍旧安然玩着手机的管理员,心头还没来得及涌起疑问,那股震颤就停了。 所以是错觉吗? 她揉了揉额角,拿起一旁的手机,搜索了一圈也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地震的消息,看来确实是自己的错觉。 点开角标99的微信,最上面的赫然是邱让发过来的三十多条消息。 覃与点开,长短不一的文字表述的都是同一个意思——不是故意打的游柏,希望她不要生他的气。 生气?她才不生气,不过…… 覃与支着脸,指尖轻点着脸颊,要不要再找男主收点利息呢? “算了。”想必这次之后他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吧。如果还想算计她的话,那她就真的不客气了。 “明天想吃草莓。” 对方很快回复:“好的!我一定挑最甜最大的给你。” 看样子这次打架是双方和解了,不然不可能现在就有时间给她发这么多消息。所以,男主那边在老师和家长心目中的形象也算得上是崩了大半了吧? 这种时候,我们的女主怎么可能不趁着机会怒刷一波存在感呢? 想必两人的感情也该突飞猛进了吧? 初始世界42:另一个游柏 何芳咏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从上车开始就脸色阴沉、情绪躁动的儿子这会儿终于对着手机露出个笑容时,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语气温和地开了口:“小让,晚上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粉蒸排骨好吗?” 邱让这才从手机上抬起头来:“不要,我今天吃了泡芙回去就得健身了。” 何芳咏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都有些记不清从前胖胖的儿子究竟长什么样了。 她恍惚了一瞬,很快笑起来:“那妈妈给你做点沙拉吧,不长肉的。” 邱让淡淡应了声,又低头去看手机:“先送我去超市,我要买点草莓。” “是准备做甜品吗?上回那个雪媚娘做得还挺成功的,那个女孩子喜不喜欢……”她兴致勃勃的声音在后视镜里的那双阴沉眼睛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她有些狼狈地躲开邱让盯过来的视线,默默捏紧手下的方向盘,只觉得心里一片苦涩。 她和丈夫前些年一直忙着生意,儿子生下来就是爷爷奶奶在带,直到五年前趁着风口生意稳定下来才把儿子接到S市。 可长时间的聚少离多让身为父母的他们和儿子之间感情淡薄不说,从偏远地方转到大城市的落差也让孩子在学校被各种嘲笑和冷暴力,本就内向敏感的孩子开始用暴饮暴食来排解心里的压力。等到她和丈夫意识到不对劲时,儿子已经变成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大胖子了。 后来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何芳咏什么都不做,就单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守在孩子身边,陪他说话,给他做饭,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希望着能让他慢慢走出来。 好在儿子一点点好转,对外界的反应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迟钝,然后某次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竟然主动开口提出要减肥。 何芳咏差点当场流出眼泪,不仅花钱给他在家打造了专门的健身房,还重金请了一个私教在家里一对一地给他上课,自己还跟着营养师学习了不少东西,天天换着花样做给儿子吃。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上高中前的那个暑假,从邱胜改名为邱让的儿子不仅成功减肥,身高更是一口气蹿到了一米八,与人交流起来也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哪怕是不理解他为什么执着选择去育英压力这么大的地方上学,她和丈夫也还是果断花钱买了个入学名额。 值得高兴的是,高一没过多久邱让就被选进了校篮球队,几次校级联赛都表现良好。就在她和丈夫以为儿子已经彻底好转时,最近这段时间的邱让又表现出了阴沉躁郁的一面。 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厨房忙乎,一开始是做菜,后来又开始做甜点,她和丈夫一开始还以为是做给他们的,结果一提出想尝尝的意思邱让就用那种阴恻恻的眼神盯过来,俨然一副被触到逆鳞的模样。 后来见着装餐盒的毛绒手提袋,她就立刻意识到这些应该都是儿子为某个喜欢的女生做的。 谈恋爱的话,应该是件好事吧?毕竟他之前从未有过如此积极主动去尝试某件事的情况,如果对方能够让他如此费心费力地讨好,那对他而言,应该会变成促使他变得更好的动力。 可她预想中甜甜蜜蜜的恋爱并没有发生。 邱让神经质一样地尝试各种各样的甜点,满怀期待地带去学校,然后又原封不动地带回来,报复性一样地全部吃完后又去健身房疯狂运动,然后继续去厨房,继续做甜点,恶性循环。 非但如此,只要有空他的眼睛和双手那就是完全长在手机上的,有时候大段的文字在好不容易编辑好准备发送的前一秒又暴躁地全部删掉重新再写。 别说何芳咏了,就是偶尔见过一次他发狂砸手机的丈夫都觉得心惊胆战。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让心理医生介入给他做一下疏导,可往往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的邱让暴躁打断。 接连半个月,她和丈夫是半句重话也不敢在邱让面前说,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他生气,叫他情绪崩溃。 所以今天接到老师电话说邱让在学校打架时,她甚至有种心里悬而未落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的踏实和放松。 甭管究竟是为什么打的架,但这憋着的火气好歹发作了些出来,到时候再和医生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借着这个口子多多开导开导。 不过对方家长选择和解也是她没想到的,毕竟那孩子被打得不是一点惨。 何芳咏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刚才儿子冰雪消融一样的笑,一会儿是她说错话后对上的那双阴冷的眼,一时之间只觉得无力极了。 儿子拒绝去看医生,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毛撸,等他松了口再让专业的人来解决对口的事。 何芳咏一边想着,一边将车开往附近的超市。 *** 游缨带着游柏回了家,看着一脸伤的侄子,她最终还是心疼地叹了口气:“我给你去买点药。” 游柏沉默地点点头,目送她关门离去后也低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书包被扔到椅子上,疲惫酸痛的身体也被扔到了柔软的床榻。 游柏睁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只觉得这一刻的自己陌生得可怕。 空荡荡的大脑,酸软的四肢,以及半点不剩的斗志。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无故旷课,哪怕这次是游缨给他请了假,对他而言也是头一遭在还没放学前离开学校,是一种傲慢,也是一种怠惰。 距离下周一的期末考,除开周六周日两天假,就只剩下明天一天的时间了。 对于从前的他而言这是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的黄金时间,但偏偏,他跟着回家了。 再多的后悔与不解早在清醒后的脑袋里复盘了无数遍,此刻的他,没有怨恨,没有自责,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像是海里失去方向的船只,随着海浪漂泊,却四顾茫然,不知自何而来,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在更多有关喻殊的细枝末节被回忆起来后,他可笑地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一直逃避厌恶的人如此关注。 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一个成天学习的自己,为什么会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一个自己避之不及的人?甚至是他与她每一次遇见时她穿的衣服,看过来的表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这真的合理吗? 可记忆骗不了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如此陌生。好像事关喻殊,他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一双眼明明没有看她,记忆里却都有与她相关的画面,仿佛身体里存在另外一个人,一双眼,替他时刻关注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然后事无巨细地全都填充到他的记忆里。 更可怕的是,如果不是这次打击,他不会回忆起那么久远的一次相遇,更不会借由那次初遇挖掘出记忆里这些不合常理的怪异之处。 那种隐秘的,想起喻殊时不受控制的细微情愫,也被他这次深入思考一并挖掘出来了。 那是什么? 不应该属于他的陌生情感,像是缠绕在与喻殊相关记忆上的藤蔓,随着他越来越多、越来越细的发现,让他的心脏加快跳动的同时也带来了更深的恐惧。 他是疯了吗?如果没有,那怎么解释这一步步挖掘出的诸多怪异? 似乎身体里潜伏着另一个自己,他非但不排斥步步紧逼的喻殊,反而将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甚至还埋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甜蜜——只待时机成熟,便破土而出,将如今的他,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想到这个诡异的可能,游柏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包揽了一切荣誉、赞美,像是被推上神坛的天才,可天才真的是他这样的吗? 从有记忆起,他就和同龄孩子不一样。别人玩耍嬉闹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拉帮结派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谈情说爱的时候,他还是在学习……与其说是天才,不如说是勤奋。 可似乎没有人意识到他稳居第一后究竟比第二名的人付出了多少时间心力,别人只会说“游柏又是第一,果然是个天才啊”。天才?神童?他们需要像他这样努力勤勉吗? 不,真正的天才是覃与这种,哪怕上课睡觉,哪怕课后还要学习各种其他知识,哪怕考前和人谈情说爱,最后也能轻松甩开全力以赴的他足足三十分的这种。 可她甚至不认为自己是天才。 那他之前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一直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呢?他为什么就能够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所谓“天才”“神童”的赞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德不配位呢? 他只是一个如此普通的人,唯一比别人强的地方或许就是足够专注、足够勤勉、足够认真。可如今,这种心无旁骛也在发觉种种事关喻殊的不对劲后变成了一个笑话。 属于他的标签一个个被剥落,最后留给他的还有什么呢? 喻殊喜欢的男生?喻殊喜欢得从W市追到S市的男生? 如果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喻殊,只是为了成为以喻殊为前缀的所有物,那何必花前面数年辛苦营造他这样一个迟早要被取代的形象? 他是游柏吗? 游柏这个名字还属于他吗? 或者他应该按照记忆里的那些蛛丝马迹,早早对着“心动”的喻殊缴械投降,成为对方名正言顺的所有物? 可,凭什么呢? 他为自己勤勤恳恳地活了十七年,当了为自己的将来而努力奋斗十七年的游柏,哪怕陷在他人的夸奖中活得不太清醒,可这十七年,确确实实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他凭什么为了一次昏头的意外延伸出来的种种不合理让出属于自己的十七年? 虽然无法理解记忆里那些违背他意愿出现的种种怪异,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他,他也绝不会对着这些后来者妥协让步,任由自己辛苦经营了十七年的领地就这样被人轻易占领掠夺。 他是属于他自己的,绝不会成为打上某个人标签的所属物。 喻殊想要成为他人生路上的扳道工,那还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而已经找到如此多漏洞的自己,难道还会任由她这个不良影响继续扩大下去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初始世界43:抛弃前的温柔 覃与从书上抬起头,皱眉看了看脚下厚实的地毯。 又是错觉? “主人。”床的方向传来细弱低哑的呼喊,覃与顺声望去,果然是宴倾已经醒了。 宴倾的喉咙像是被火燎过,疼痛唤醒了他还不清醒的头脑,在察觉到自己此刻不是在学校宿舍,而是在覃家属于自己的房间时,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地拉开被子一角看了看自己的情况。 覃与被他这反应成功逗乐,迎着他发白的面容轻笑出声:“是方医生帮你换的衣服,别紧张,没人发现。” 方医生是覃家的私人医生,更准确一点来说,他是属于覃与的私人医生。 宴倾从被捡回覃家开始的一切相关事项,都是方医生经手的,甚至连育英的体检报告,都是他伪造的。当然,除了性别那一栏外,其他数据基本真实。 宴倾攥住被子的手指松开来,发白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可随之而来的是昏睡过去前大段大段堪称疯狂的画面,身体留下的痕迹仍旧隐隐作痛,可更多的是渴望多时的空虚被填补的满足与甜蜜。 他垂下头,借着发丝的遮挡余光偷偷看向窗前坐着的覃与,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而他发丝间露出的通红耳尖毫不客气地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覃与合上书站起身来:“你就一点不担心你这一身的伤被方医生全都看去了?” 飘到鼻尖的熟悉香味像是一张网,无孔不入地渗透着他每一分意志,而落在脖颈的手指顺着一颗颗被解开的睡衣纽扣缓缓滑到他心口。 他双眸失神地喘息着,墨黑的眼瞳浮起细密水雾,然后在紧随而来的剧痛中攸地化作一声闷哼,与此同时下唇被人猝不及防地咬住了。 他的眼睫剧烈地震颤着,抠在被子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抱住面前的人,就被覃与抢先一步躲开了。 她垂眸看了看他又开始流血的伤口,视线在被她恶意咬破的下唇上停留了一秒钟后,抬脚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整理一下,下楼吃饭。” 宴倾伸出手,缓缓抚上渗出血珠的下唇,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主人,亲了他? 方:抽空来医院做一次体检,差不多半年了。 覃与:有半年了吗?我怎么记得还不到五个月? 方:……为你着想。 覃与挑了挑眉,意会到他的意思:我都有做好安全措施。 对方半晌没回话,换了个话题:他的伤最好按时擦药。 覃与:会留疤? 方:这取决于你。 覃与的手指悬在打字键盘上,最终还是回了句:我不喜欢有疤的。 方:我知道了。 阿姨端上来一盘橙子,覃与刚叉起一块,桌上的手机又亮了起来。 方:明早八点我来接你。 丰沛的汁水在唇齿间爆开,覃与惬意地眯了眯眼:知道了。 一盘橙子差不多吃完时,收拾好的宴倾从楼上下来了。 阿姨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上菜的时候还心疼地叮嘱他多吃一点。宴倾礼貌应了,看着面前熬得浓稠的鸡丝粥,拿起勺子:“主人,不喝吗?” 他的声音又细又弱,像是还没满月的小奶猫,樱粉色的唇上破损的那块十分显眼。 覃与移开眼:“嗯,明天约了体检。” “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有些紧张,“我记得开学之前才检查过。” “常规检查而已,”覃与叉起最后一块橙子,还是看了他一眼,“好好吃饭。” 宴倾乖乖低头喝粥,露在发丝外的耳尖又染上了薄红。 覃与看见了,默默收回了视线。 她已经理清了自己对宴倾矛盾情绪的由来,自然也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靠着反复折腾去摸索确认。 她承认自己对他可能多出了些许真心实意的喜欢,现下也的确新鲜感还在,但这并不妨碍她改变要送走他的想法。 这点喜欢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也动摇不了什么,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后面至关重要的半年时间里自己身边存在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所以,宴倾还是会被送走。但至少,不是现在。 考试结束后他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陪在她身边,来验证那点喜欢在摆到明面上后,还能维持她多久的兴趣。 不急,先让他安心结束掉这次期末考。 宴倾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碗里的粥,甚至都没有尝一口摆在面前的四碟小菜。 他自然察觉到了事情发生后两人之间气氛的变化,她对他好像平淡了不少,但好像也温和了些,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相较于他如今看她一眼或是被她看上一眼,情绪起伏远超从前的状态而言,她的平淡让他觉得十分不安。 从前他也不安,尤其是看着一个又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男生时,那种不安更多的掺杂着不甘、痛苦、挣扎和自卑;而今这种不安,却更像是一种害怕,害怕他会像那位昙花一现般的前男友一样,轻易被踢出局。 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他是没有任何优势的,无论是家境、样貌、体魄、成绩,她身边都有比他强的存在。从前他离她最近,看似亲密,却从没有被当做异性看待,只能嫉妒又无力地看着她身边人来人往。可现在,他靠着装傻卖痴上位,也剥去了身为“女生”的最后一层伪装,那他还有能够留住她视线的优势吗? 他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生,扔在那一堆的竞争者中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 她不看他,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戏弄他,是因为她不满意他之前的表现吗?还是说,她这么快就厌倦了他? 覃与余光瞥见他吃粥的动作停了许久,侧脸看过去时正撞见他的眼泪掉进碗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哭什么?” 宴倾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双眼更是波光潋滟,眼尾勾着薄红。 “我……” 覃与啧了一声,站起身来:“周一就要期末考了,快点吃完上楼我帮你复习。” 宴倾呆呆看着她从餐厅离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帮你复习”这五个字,连忙擦干净泪,叁五口将剩下的粥都喝完,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覃与不是不能理解男生经历过初次后对于喜欢的人的亲近,哪怕特立独行如沉胤,也曾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表露过堪称痴缠的一面。 喜欢一个人,渴望亲近她,迷恋她的香气,沉浸于她肌肤的温度,她鼻息的热意,她失控的心跳……甚至只是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心脏就会像浸满蜜糖的海绵般,鼓鼓囊囊的,满盈着喜悦与甜蜜。 “主人,喜欢,”撒娇的小猫软乎乎地蹭着她膝盖,水雾迷蒙的一双眼望向她,“好喜欢你……” 覃与倾身,捧住他微烫的面颊,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好了,回去复习吧,别忘了答应我的年级前十。” 宴倾眨了眨眼,缓缓回过神来,乖乖从厚重地毯上站起身来,甜甜一笑:“主人,晚安。” “晚安。” 落锁声响起,与此同时覃与面上温和的笑意也一并消失了。 她低头抚平裙摆的褶皱,给远在F国的覃珏打了一通电话。 “提前高考?”覃珏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诧异,“那不是只有半年时间了?” 覃与转动着手里的笔:“对。” “有多大把握?” 覃与笑了声:“您猜?” 覃珏愣了愣,失笑:“我知道了,明天我让秘书去一趟。” 覃与应了,又听见他问,“想要什么礼物吗?我下周叁就回来了。” “不用……”覃与顿了一秒,“算了,替我带一瓶香水吧。” 她报出品牌名和味道,覃珏“咦”了一声:“这个好像不是你喜欢的那一款?” “嗯,之前那款和人撞香了。”她垂眸,在题目括号里填上一个A。 覃珏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但自家公主都在这么说了他肯定就照做:“行,要不我多挑几个小众点的味道一起带回来,你自己试试喜欢哪款就留哪款?” 覃与笑了:“好,谢谢爸爸,爸爸真好。” “期末考加油哦!”覃珏笑着挂了电话。 覃与将手机放到一旁,托住脸看着右手转动的笔,唇角上扬着:“送你走前,再多给你一点点温柔吧。” 就是不知道,真到了分别的那一天,你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呢? 一定会哭出来吧?比起没有得到的嫉妒酸涩,得到后又被毫不怜惜地抛弃才更加叫人难以承受吧? 那可不行啊,艳艳,人生地不熟的未来,你可能遭受的,是比这些还要直接,还要难捱的苦痛,所以,这次就当做是我再次送你新生的最后一个礼物吧。 与其一直留在我身边做一只漂亮乖巧的猫咪,一点点消耗掉我对你的喜欢后沦为废品,再不起用,不如借着我推你下悬崖的这次冲击,成为振翅高飞的雄鹰,来吸引我对你的关注吧。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 所以,熬过每一次撕心裂肺,忍过每一次热泪盈眶,从每一次无法彻底摧毁你的痛不欲生中,开出真正属于你自己的花吧。 到那个时候,我或许会承认你的与众不同,真正不带任何有色眼镜去正视你所能带给我的怦然心动。 至于那个时候你对我还剩多少热情,都不要紧。 我会是一个最优秀的驯兽师。 初始世界44:自荐枕席的医生 覃与下楼时宴倾还在餐厅吃饭,看他那细嚼慢咽的模样就知道是在拖延时间等她。果不其然,听见她脚步声后抬头看过来的一双眼亮得惊人,连笑容都克制不住地绽放。 完全就是一副深陷其中的模样。 “睡得好吗?”覃与坐到他对面,托脸看他。 宴倾抿住面上过分招摇的笑,点头。他看上去气色好多了,整个人宛如迎着春风绽放的花蕾,朝气蓬勃,鲜艳夺目。 覃与看了一眼厨房方向,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宴倾立刻开口解释道:“阿姨出门买菜了……” 他的尾音消失在覃与笑看过来的视线中,慌慌忙低下头往嘴里填了一小块吐司。 手里的手机传来短促震动,覃与看了看方顾发来的“到门口了”四个字,起身走到宴倾身边。 “主人……”宴倾怯怯抬头看她,身体在她手指抚上他颈后的瞬间紧绷起来。 覃与弯腰,在他耳后轻咬了一口,盯着他骤红的耳朵嘱咐道:“别迟到,好好听课。” 宴倾心里像是孵化出千万只蝴蝶,不断地盘旋着、撞击着,叫他为这些细微的亲昵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着。 覃与到门口时,正巧遇见隔壁门的奉烜推着车出来,他皱着眉,脸色不是很好看,但看见着覃与反倒笑了。 要不怎么能当男二号呢,这样一笑当真有种云破月出,世界为之一亮的美,只可惜覃与对他半点好感也没有,纯属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奉烜见人一丝停顿也无地坐进眼生男人的副驾,脸上笑容一僵,捏在车把上的手也蓦地收紧了。 “同学?”方顾坐在驾驶座上,正对着奉烜家的大门,自然把刚才奉烜那个笑容看得一清二楚。 “唔。”覃与闭着眼歪在座椅里,懒得多说。 方顾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困顿,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一路开到预约好体检的私人医院,和覃与相熟的护士已经笑脸盈盈地走上前来打招呼:“覃小姐,方医生。” 覃与走出两步,有些疑惑地看着还跟在自己身边的方顾:“你不换衣服?” “嗯,我也约了今天体检。” 覃与倒无所谓是不是他负责自己的体检,点了点头就跟着护士上了电梯。 一套流程走下来还是挺累人的,好在全程陪同的医护人员十分专业贴心,给她节省了不少时间精力,一个小时出头项目就差不多都做完了。 “覃小姐,这边还是按照您之前的口味准备了早餐,您看还需要加点什么吗?”护士将早餐目录递给覃与。 “就这吧,谢谢。”覃与将iPad递还,接过外套穿上,跟人一起下了楼。 偌大的餐厅没见几个人,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加上广播里轻缓的乐声,一切都极大程度地给人带来了舒缓心情的作用。 覃与在窗边落座,热腾腾的餐食很快就送了上来,和在家时一样,菜式多分量小。 “那覃小姐这边慢用,稍后体检报告出来会发送一份到您的邮箱,纸质版的还是寄到您之前的地址吗?” 覃与点点头,护士表示明白后先行离开了。 刚吃没两口,覃与就见着方顾端着餐盘过来了,他的那份小米南瓜粥和豆浆相较于她这小半张桌子的配置显得十分朴实无华。 “吃得这么养生?” 方顾看了她一眼:“你的也不差。” 覃与笑了笑,低头吃饭。 方顾忍不住又抬眼看她,今天天气好,这会儿的太阳灿烂却不刺眼,暖洋洋的光照在她面上,一切都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一会儿我把体检报告发给你。” 覃与下意识“唔”了一声,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停下筷子看他:“你说的是谁的体检报告?” “我的。”对面的男人安静看着她,神情不见半点波澜。 两人对视差不多叁秒钟,覃与突然笑了起来:“这算什么?自荐枕席?” 方顾没说话,也没否认。 他本就生着一张极具书墨香气的脸,哪怕表情极少也不会觉得他冷淡、不近人情,反倒有种泉水泠泠的清澈感。 若非如此,颜控的她也不会独独选中了他来当自己的私人医生。 在她看来,他是一个话不多嘴很严的可靠雇员,无论是样貌还是专业素养都很让她满意。两人虽然认识了快四年时间,可仅仅只是一个人出钱,一个人拿钱办事的雇佣关系,连朋友都不算。 可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 覃与收敛了面上的笑,戳了戳盘子里的西蓝花,复又将视线重新放回他面上:“如果是职称上的事,你可能找错了人。” 方顾知道她误会了,皱了皱眉,虽然是在解释,可吐字清晰,语气仍旧不疾不徐:“和职称无关。” 覃与打量着他,确定他眼眸清澈,没有半点伪装的痕迹后又笑了一声:“你今年24了吧?我对非处男不感兴趣。” “我是。” 覃与眯了眯眼:“你是?” 方顾点头:“对,我是。” 覃与放下叉子,拿餐巾擦了擦嘴,冲着方顾歪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方医生昨天才亲眼见着宴倾身上的伤,今天就来找我自荐枕席,莫非是有些什么奇妙的爱好?” 方顾神色不变:“没有。” 变相的恐吓和试探都没能达到期待的效果,覃与意兴阑珊地靠到椅背上:“不行,我暂时对你没兴趣。” 方顾没问为什么:“那什么时候才会有兴趣?” 覃与被他这问话逗笑了:“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难道不是你来想办法来引起我对你的兴趣吗?就像雄孔雀开屏,靠着漂亮的尾巴来吸引雌孔雀——或者,方医生,你有漂亮的尾巴吗?” 方顾眨了一下眼,似乎有点不明白她最后那句话。 覃与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条件还是处了,笑着起身:“那你慢慢思考着,我先去学校了。” 赶在他起身之前又加了句,“不用送。” 覃与随手拦了辆车,去学校的路上顺便处理一下手机里堆积如山的信息。 其中一条来自覃珏,发的是来学校替她处理转班事宜的秘书资料。 相较于之前那位心机深沉、油头粉面的杨助理,这位女秘书看上去舒服多了,清爽、干练、目光坚毅又不乏野心勃勃,她倒是很喜欢。 “和校方约的下午两点,届时她会提前联系你。” 覃与回了个“OK”,继续往下翻,发现昨晚上洪渊竟然难得主动地给她发了消息。 一共叁条消息,其中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消沉颓废的小胖子,另一张是一个茶壶。 最下面是一句话:听说青春期的胖子多数是下面这样哦。 覃与皱了皱眉,发过去一个问号。 对话框上方很快从“洪渊”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两条消息很快发了过来。 “胖子是邱让。” “茶壶指下面。” 覃与倒回去看了看上面的两张照片,终于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大笑出声。 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刚想搭讪,前面的红灯就转绿了,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到嘴的话就这么一下子咽了回去。 好在覃与没有笑太久,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你这算是人身攻击吧?” “科普而已,谨防上当受骗。”果然还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覃与懒得点破他这些话后隐藏的小心思,只回道:“下周一的期末考很有把握?” 那边迟疑了很久,发来一个“亲亲”的表情包企图萌混过关。 覃与笑了声,又返回消息列表,看着那一长串后面带红色数字标识的对话框只觉得头大。 虽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只有一两条消息,发消息的人也知道她可能要很久才会看到回复,算得上非常有分寸了。 可她还是连对话框都懒得点开。 对她而言,这些男女之间的暧昧小游戏只是她闲暇之时的调剂品之一,在她心里,算不上什么排得上号的重要事。她有时间、心情好,自然乐意为自己找点消遣快乐,可现在,她很忙。 马上到来的期末考先不谈,想要顺利转到高叁势必需要面临一系列的测试考察,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麻烦事还层出不穷地找上门来。 想要利用她来对付喻殊的游柏,神经兮兮像要玩黑化的邱让,小动作小心思不断的宴倾,以及今天突然冒出来自荐枕席的方顾……虽然这些处理起来花不了她多少时间,但她讨厌把重要的事情挪到这些碍眼的感情小事后面。 是的,小事。 就像她无法理解剧情中那个为了游柏失去自我的“覃与”一样,青春期的喜欢多数来自于自我感动和幻想脑补,荷尔蒙的分泌让她们变得冲动、易感,更多的注意力会被分散到自身变化以及身边异性。但偏偏,决定一部分重要人生走向的高考就在这个时间点。并不是说这个年龄的感情不美好、没必要,只是想要更好地平衡青春萌动和未来走向这两者,实在不是件简单事。 “覃与”优秀吗?毋庸置疑,哪怕没有家境的加持,她的未来也会是一片康庄大道。 可结果呢?一个如此优秀的“覃与”竟然会成为遭人厌恶的丑角,似乎是个人就能对她的一腔单相思评头论足,骂她一句“活该”。 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第一名被游柏夺走了。 哈,多可笑。 始终维持着第一名的“覃与”,绝不可能因为一次被人超过就直接跪地臣服,她明明家境优渥,那自小接受的各种教育怎么可能让她被一个无关紧要的成绩打击到失了智,彻底变成恋爱脑的丑角?她的努力上进,她的优秀美丽,难道只是为了衬托男主的高洁出尘、魅力无限吗?她会因为男主男二对女主的关注,而歇斯底里地做出一连串完全不符合她身份性格的事情,难道只是为了把外表不堪的女主内心真善美的一面对比出来吗? 开什么玩笑?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一个人嫌狗憎的暴躁校霸,一个无力反抗家庭只会欺压更弱者的伪君子,凭什么要让她来做成全他们美丽故事的丑角? 他们配吗? 一段需要别人来催化的感情叫什么“命中注定”?两个靠着把别人踩在脚下来突显自己美好的人叫什么“主角”?而叁个要靠牺牲丑化其他人来达到 happy ending 的叁角恋叫什么“甜”? 校园恋情可以,前提是拿自己的东西去赌,不要影响到别人,更不要拿别人当这段感情的磨刀石,甚至是垫脚石。 那么轰轰烈烈也好,头破血流也好,兰因絮果也好,自己结的果,自己尝。 甜也罢,酸也罢,涩也罢,苦也罢,悔也罢,恨也罢,终是自己选的,怨不得他人。 青春期的感情固然美好,但美好的是青春,而不是感情。人们热衷于刻画青春年少的爱情,是因为正值青春的人爱幻想,而年华不再的人却爱追忆。 回过头再看,你爱的,不过是年少时候,能够炽烈表现爱意的自己罢了。 就像她不理解“覃与”,也同样不理解剧情中眼里只有游柏的喻殊,不理解眼看着喻殊搅乱一滩浑水,后知后觉喜欢上她的游柏,不理解践踏“覃与”善意,却义无反顾追求在自由洒脱女主身后的奉烜。 他们不像鲜活的、有生命、能思考的人,反倒像一个个被 操纵的、没有自我意识的木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提着,做出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而牵系起他们的,正是“校园恋情”这个关键词。 何其傲慢的剧情? 只可惜,一切从故事的最初开始,就一路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狂奔了。 她不是剧情中提线木偶一样的“覃与”,她只是她,她也只属于她。 初始世界45:学不乖的男主 覃与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司机老吴的车已经提前到了。一路上几次想要挑起话头无果的司机见着覃与从那低调奢华的豪车司机手上接过手提袋,不禁咋舌,心道难怪这么傲,原来是豪门大小姐。 “确定不用我送您进去吗?” “不用,”覃与举了举装得满满当当的包,表示自己可以,“走两步就当运动了。” 说是走两步,实际上从育英大门到高二教学楼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不过仔细想想,以后再走就是走另一个方向了,所以最后再走一次远点也无所谓了。 途径网球场发现有学生趁着天气好跑来了室外打网球,一水轻装竟也打出了一头的热汗,其中一个一头蓝灰色头发,个子最高,显得格外招摇。 覃与眯了眯眼,只看到他白生生的一截小腿,肌肉线条好看且一点不夸张。 她不禁想起宴倾的那双腿,又白又长又直,是同为女生的自己看了都羡慕的类型。可要恢复成男生身份,这样一双腿似乎有些过于“孱弱”了。 细想来,她身边擅长运动的男生还是不少的,邱让和许骋篮球都打得不错,宋贇的拳击也很厉害,周放一门心思读书但跳高也是个好手,沉胤更是每年都会跑几个半马。 看来送走宴倾之前,还需要稍微调整一下他的体格,异国他乡太弱气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尤其他被自己捡到之前本就因为一张过分漂亮的脸承受了不少霸凌。 当然,提起锻炼更多还是为了她自己。 提前高考也就意味着提前一年拿到大学生的身份,她也就能够展开拳脚做更多的事,精力跟不上势必会影响办事的效率,所以干脆顺便带着宴倾一起锻炼锻炼。 “嘿,闻铮,你发什么呆呢!”男生一巴掌拍在闻铮背后,顺着他视线看向场外,只看到一个走远的背影,“哟,哪位美女啊,能把你魂勾走了?” “走开。”闻铮一手扒开他凑近的脸,拿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从球筐里重新拿了个球,球拍对着男生一挥,“赶紧站过去继续。” 覃与在自习室坐了一会儿,等到下课铃响才回教室。一进门就见着游柏那张格外引人注目的脸,再旁边就是双眼亮晶晶地看过来的宴倾。 还没到座位就被人团团围住,有人问题,有人关心昨天游柏和邱让打架的八卦,也有人好奇她手里露出一角的手提袋。 “是之前说好的礼物,”她回应了问包里是什么的同学,“正好撞上期末考,就当给大家助助兴。” 一说到礼物,大家的注意力果然都被转移了。覃与干脆将包递给挤到最里边的宴倾,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宴倾,你来帮我发吧。” 这会儿人太多的确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时机,宴倾点点头,打开包从围在身边的这一批人开始发起。 包围圈很快从覃与座位旁边撤走了。 早一步收到礼物的谭潇潇叁人倒是留了下来,小声问着昨天的打架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把游柏送去医务室后就去图书馆了,然后和宴倾一起去宿舍休息了一下。”覃与苦恼道,“还是你告诉我我才知道游柏和邱让打了起来,可说是为我也太荒唐了吧,究竟是谁传的?” 姚黄和林丹曦对视一眼,摇摇头。 谭潇潇看了一眼第一排不动如山的游柏,本就不大的音量被压得更低:“听说昨天双方家长都被叫过来了,好像是游柏这边主动和解……” 覃与皱了皱眉:“邱让倒是给我发了消息,只说不是故意,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林丹曦叹了口气:“不管是为什么,邱让下手也太凶了。” 姚黄点头:“是啊,游柏都被打破相了,昨天喻殊还气得不行,看那样子是挺想找人发一下火的,结果两个当事人都被接回家去了。” “不知道今天又会有什么腥风血雨,”谭潇潇心累道,“我只想快点结束期末考回家好好放松放松了。” “是啊,”林丹曦又看向覃与,“不出意外的话,覃与这回肯定又是第一名吧?” “那没跑了,毕竟上次足足30分的差距呢!” 谭潇潇对着姚黄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考的第一名,得意个什么劲儿!” “哼,我替覃与骄傲一下不行?” 骄傲?是啊,剧情中的“覃与”哪怕一年多来都维持着第一名的成绩,也没有因此而骄傲过,可偏偏在她的第一被男主拿走一次后,她就立刻成了人人都能说道说道的失败者。 多可笑? “对了,下学期我可能就要去高叁了。”覃与平静地丢出一个重磅炸 弹,把正在开玩笑互相挖苦的叁人炸了个猝不及防。 “高叁?”姚黄惊讶得扬高了声音,好在教室里这会儿正因为发放礼物十分吵闹,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 “嗯,我准备提前高考。” 谭潇潇抿了抿唇,眼神复杂:“学神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触碰的高度。” 林丹曦也幽幽地盯着她:“虽然高二一班失去了一个上课睡觉也能蝉联第一的覃与,但高叁一班却能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享受到这份独一无二的快乐。” 还没来得及悲伤的姚黄差点被她这话逗得笑岔气,脸上表情几近扭曲。 谭潇潇也笑了:“别说,这噩梦转嫁过去,我多少还有点舍不得。” “没事,还在一个学校呢,想我了随时来看我。”覃与弯弯眼,“手机号、微信号,各种联络方式都有呢,随时联络感情。” 几人都笑了。正巧上课铃响了,也就各自回了座位。 说是随时联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在一个班了,感情自然而然就会淡掉。 育英的叁个年级无论是上课时间还是放学时间都是错开的,这也就意味着,在校期间除了叁个年级有重合的午休时间外,其他时间基本上是碰不到面的。尤其是只剩最后一学期冲刺的高叁生,两周休一天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无论是学习压力还是学习内容、奋斗目标,高二和高叁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再加上覃与本来就忙,回信息的频率更是随机,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住友情的热度,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这个阶段,爱情和友情都是锦上添花的花,真正的锦,该是日复一日学习得来的坚实基础。 几人都不是蠢的,之前覃与聊绯闻男友那会儿就能看得出来,因此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没必要特意点出来。 物理老师在台上借着考前的最后一节课强调易错题和重要知识点,覃与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一笔,看投影时不期然瞥过讲台正前方的游柏,视线稍稍停顿了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游柏似乎比之前的状态稳多了。 虽然他脸上的贴布没能完全挡掉他被打得青紫的皮肤,但他的神情、气场,无论是对比刚转来那会儿,还是被喻殊重点纠缠的这段时间,都显得更为深沉、冷静。 如果说之前的游柏是一条面无波澜却暗流汹涌的河,那么现在的游柏就更像是一面静水幽深的潭。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喻殊昨天和他见上面说上话了,还是昨天崩人设一事给他造成的打击太大了? 覃与微微眯了眯眼,收回视线,重新专注到屏幕上的重难点。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完全没有必要继续对着男女主使劲了。虽然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掺和到他们这段所谓“命中注定”的感情中,可架不住游柏的放任不理、喻殊的殃及池鱼,所以她才让宴倾从中周旋,保证一班不受太多干扰。 然而她小看了“宿命”和“剧情”的强大,喻殊一尺子划拉下来,气焰不可谓不嚣张,领头羊一样的宴倾受了伤,整个一班都陷入了空前激烈的情绪漩涡,她没办法继续袖手旁观,为此,甚至请出了覃珏。 好在这迎头一击称得上一击必中,可喻殊本就是个越压迫反弹就越厉害的狠角色,她无法保证覃珏的施压能够换取她多久的安宁,所以借着游柏来覃家的机会,她也顺势推了一把。 得益于宴倾孜孜不倦刷出来的好感度,被她言语刺激到的游柏果然一时上头给喻殊画了个大饼,喻殊的注意力被悉数转移到了游柏身上。至此,两个人的恋爱就变成了他们俩之间的事,再与他人无关。 可惜,毫无担当的游柏竟然想借她的势,把喻殊这滩祸水东引到她头上,从而换取自己的片刻喘息。 她真的给过他机会的,奈何他铁了心地追过来赖上她,毫不客气地利用了她呢? 那收点利息总是可以的吧?毕竟不问自取是为偷,如此高洁清白的男主怎么可以和这个字挂上钩呢? 而今,她的代价也确切收到了,只要男女主不主动找事,她绝不会继续浪费时间针对他们—— 不过,似乎一切总是事与愿违。 “覃与,”喻殊眯眼,低头看她,“谈谈?”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可无论是她的表情,还是撑在她脸侧的手都透出不容拒绝的强势。 覃与弯眼一笑:“当然可以,前提是让我先去洗个手。” 她竖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喻殊侧开身子,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镜子映出她阴沉的眉眼。 温热的水流从指缝间淌过,覃与噙着笑,盯着双手的眼底一片寒霜。 为什么这两个人就是学不会自己的事情别把他人牵扯进来的道理呢?难道身为剧情女配,她宝贵的时间和生命就得为这两个无聊的人让路吗? 她真的是,超级超级不爽呢! 初始世界46: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已经结束,课间的喧闹声潮水一般退去后,耳边只剩下肃冷的风声。 覃与将手机收回校服裙口袋,搓了搓没穿外套的胳膊:“喻同学,如果你没想好怎么开口不如改约到午休再说?” 谁能想到只是出来上个厕所的工夫就能叫人堵了?她的外套还留在教室,这人偏偏把她带到了教学楼外的小花园。 喻殊皱着眉,靠墙低头站着,听到她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还是没开口。 覃与耐心告罄转身要走,结果被她两步追上一把拽住了。 “你……喜欢游柏吗?”她总算是说出话来了,可眼神刚对上覃与的,便慌慌忙地避开了。 覃与眼中的诧异留存了那么两秒,很快从她的表现明白了她特意来堵自己问出这话的原因。 看来,她的确和游柏联系上了。不仅联系上了,甚至极有可能被游柏狠狠地伤到了。 怎样的话语才可能对目空一切的喻殊产生如此有效的伤害值呢?很简单,找准软肋戳刀子就行。 对她避之不及的游柏,对她许下承诺又反悔的游柏,以及态度180度大转变直面她,对她说出各种厌嫌之语的游柏。 前两者虽然也有杀伤力,可躲避性的态度对于这种性格的喻殊而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纵容。唯一能够伤到她的,只能是游柏针锋相对的厌恶。 他会用他那种冷淡又客气的语调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她他对她的抵触、排斥、厌恶,而她呢?会顶着一颗受伤的心继续用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去逞强地追问,希冀着从他嘴里能漏出哪怕一句软话来推翻他说出的这些诛心之语。 可已经找准方向的游柏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现在的她,对他而言远不是剧情后期那个外刚内柔、脆弱需要人呵护的暧昧对象,她只是一个逼着他放弃了生活数年的地方、狼狈逃离故土的始作俑者,是侵略他安宁世界罪大恶极的外来者,是带给他层出不穷麻烦的元凶,他只会竭尽所能地说出能伤她最深的话。 而现在,永远强势的喻殊竟然会躲避她的眼神?那么找到她,问出那句话的原因就很清楚了。 “怎么,难不成游柏告诉你他喜欢我?” 捏在她手臂上的力道随着这句笑语蓦地加大,覃与不悦地皱了皱眉,“喻殊,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喻殊咬牙看向她,明明是张漂亮的脸,却偏偏总用上那些最减分的表情惹人讨厌。 “你像一个管不住自家狗的主人,见着狗主动跑去给其他人看家护院还反过来咬你时,你却跑来责怪别人骗走了你的狗。” 覃与被愤怒地推开,对她而言大得有些过分的力气差点就要让她摔到地上,好在被人及时从背后扶住了。 对面一脸怒容的喻殊这会儿像是见了鬼:“你……” 覃与侧头看向来人,弯眼龇牙:“你大可以来得再慢点。” 游柏松开扶在她后背的手,面容平静地看向对面的喻殊:“我想我昨天已经和你说得足够清楚了,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喻殊神色慌乱又凄惶:“不,不用,我还有事……” 她转身就跑,背影称得上狼狈。 覃与啧了一声,挑眉看向身旁游柏。这么近距离看,之前感觉到那种变化果然更加明显了。 “抱歉,又把你牵扯进来了。”相较于楼梯口的那次,这次的道歉倒显得真诚了些,不再是松了一口气的情绪占多数。 “是啊,又。”覃与把“又”字拉长,转身面对着他,“所以,你准备怎么赔偿我呢?” 游柏眸光微动,垂眼看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找我麻烦无非也是被你话语暗示了些什么吧?”覃与揪住他敞开的黑色羽绒服两侧,抬头看他,“比如说,你喜欢我?” 游柏抿了抿唇:“我没有说任何人,是她自己代入的。” “是吗?”覃与的下巴已经快要贴到他里面的校服上,猫儿一般的眼又圆又亮,“所以你说的是,你喜欢优秀的人?” 游柏眼睫轻颤,没说话了。 覃与扬起嘴角,双臂顺势抱住他的腰,整张脸都埋到了他怀里。 游柏有一瞬间的僵硬,一是覃与始料未及的拥抱,二是被她牵扯到身上的伤传来的痛楚。 覃与嗅着他衣服里传来的淡淡药膏清香,竟然不觉得排斥,甚至觉得这腰与胸膛的触感还挺不错? 不等游柏推开她,覃与就已经率先放开了手,结束了这差不多叁秒钟的拥抱。 戏演完了,演员也该谢幕了。 “游柏,你为什么总喜欢把别人拽到你自己的泥潭里呢?”覃与歪了歪头,声音很轻,“利用我的代价,你当真付得起第二次吗?” 游柏眼瞳一缩。 “喻殊确实是个不错的武器,只可惜她还没能完全被你掌控,威力对我而言也不太够。难不成你以为只要把责任推给她的自我脑补你就能置身事外,万事大吉了吗?”覃与轻笑出声,“还是说你认为自己足够优秀,优秀到我会为了你的这句语焉不详的暧昧卖命,给你保驾护航?”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覃与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下他眼中的震动,“扛不住的话,可以来求我哦~” 走到拐角处时,覃与冲着贴墙站着的那人伸出了手,冰凉的手很快就被温暖包裹住了。 宴倾将带来的外套给她穿上,刚松开没一会儿的手又重新将她握住:“我去给你买瓶热牛奶吧。” 他微微皱着眉,低头替覃与搓着冰冰凉的手,半点没提刚才自己看到听到的事。 覃与也懒得提不知好歹的游柏,跟着他到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热牛奶后回了教室。 她的无所谓和不提及,在宴倾看来,却完全是另一种解释了。 虽然收到她消息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让游柏过去一趟,但他还是听话地照做了,然后在老师进来后也找了个借口跟了过去。 于是他听到了覃与和游柏暧昧的对话,看到了那个刺眼至极的拥抱。 那一刻他感受到的是比从前见着许骋等人和她在一起时还要浓郁十倍百倍的嫉妒,与恨意。 是的,恨意。 相较于那些一开始就对覃与表露出十分明显的喜欢的男生而言,一直表现得无心风月、疏离冷淡的游柏在这一刻越发显得虚伪狡诈,叫他无法忍受。 虽然昨天他也同样产生过这种情绪,但那是在大脑被高烧掌控下放大了他对覃与的患得患失,因而也牵连了和她同框出现的游柏,可实际上,他并不觉得游柏对覃与有任何私心。 但刚才,游柏非但并没有否认覃与问的,更没有拒绝覃与的拥抱。一切,似乎并不符合游柏之前表现出来的冷淡不关心,也不像他昨天猜测的那样单纯无私心。 宴倾捏紧笔,忍不住侧眼去看右手边端坐的游柏。 仍旧和之前一样除了学习万事不入眼的专注平淡,若非他刚才亲眼所见,恐怕还要被他这张假模假样的脸继续骗下去。 他闭了闭眼,强自收回心神,也按住胸口翻涌的嫉妒与愤怒。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招覃与厌烦的蠢事,当务之急还是先对付即将到来的期末考。一味地关注游柏会不会影响游柏的成绩他不知道,但一定会拖累他自己的状态。 平心静气,集中精力解决目前最重要的事。年级前十,他不能让她失望。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时,覃与收到了邱让的消息,问的是去哪里等她。 覃与想了想,余光掠过右前方的游柏勾出抹笑来:二食堂吧,想吃小砂锅了。 邱让几乎秒回:想吃哪道?我去给你占座。 育英的体育生升学压力相对而言没有文化生这么大,邱让的成绩她也知道,毕竟之前贴吧就有人发帖骂过。但看他行事作风似乎不太在意成绩,覃与也就没太关心他总旷课早退的事了。 她回了菜名,很快收到一连串OK卖萌的表情包。 育英的叁个年级教学楼分布在不同的方向,为了更好地服务学生,一二叁号食堂都离各自的教学楼比较近,另外两个小食堂则在学生宿舍和教职工宿舍附近,主要负责的是早饭和放学后的加餐。 这种划区域分出年级的做法极大程度地方便了学生各方面,也更利于统一管理。除了一些公共场合,比如操场、室内外篮球场、足球场、网球场之类,不同年级的学生基本很难碰上面。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覃与说等到自己去了高叁和谭潇潇等人之间的关系就会自然而然地淡下去的原因,因为不同年级的话,无论是主观心理还是客观条件基本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而覃与选择二食堂的原因也很简单,离教学楼最近,一定是游柏中午吃饭的不二选择。 不管怎么说,他都给自己准备了喻殊这么个别开生面的礼物,她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会让他误会自己的反击挺成功的? 打脸嘛,一要朝着最痛的角度打,保证一次下手终身难忘;二呢,一定要打得及时,免得时效一过给人造成些没必要的错觉,也大大折损了自己的震慑力。 游柏最在乎的成绩她给的第一耳光清脆响亮,那么期末考也势必不能放一点水,哪怕这是她和他最后一次站在同一起点了,她就好心地给他再留一个短期内很难超越的记录吧,只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能再勤勉再刻苦,把自己逼得再狠一点才是。 而他第二在乎的面子,如果邱让的拳头还没让他幻灭,那她不妨再推他一把。毕竟昨天才打过架的两人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一定能够回忆起昨天被按在身下揍得毫无还击能力的耻辱吧? 明明她昨天才打算放过他来着,啧,真是吃不惯甜头的人就爱自讨苦吃呢。 初始世界47:疯狗的正确使用方法 下课铃响起,结束了本学期最后一节生物课的老师笑着留下一句“预祝各位同学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后拿着电脑离开了教室。 宴倾走到覃与座位旁:“中午一起吃饭吗?” 覃与抬头看他一眼,收拾书本的动作没停:“约了人。” 宴倾垂眼,眼尾泄出一丝受伤,很快又抿出个笑:“那我先下去了。” 覃与点点头,扫到桌上那瓶已经冷掉的牛奶时顺手拿起递给了他。 宴倾愣了愣,默默将瓶子握紧,眼底的情绪亮了些。 之前她安分上课的那一个星期里基本都是家里送饭过来,那也是难得和宴倾早中晚饭都一起吃的时候,那一段时间宴倾肉眼可见的鲜活明亮,精神饱满。 虽然昨天两个人的关系算得上有了实质性的突破,但覃与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区别于之前的态度,因此宴倾心里多数还是不安占了上风。 再加上刚刚游柏的刺激以及这会儿自己的拒绝,按照他敏感多思的性格,一定又是好一阵心绪难平。 换作之前她肯定是懒得理会,但考虑到她对他的那点才发掘出来的喜欢,以及不久就要送走他的事实,她还是愿意顺势而为安抚一下他的心神,至少不要影响到他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才是。毕竟,虽然已经联系好了那边的学校,这边的成绩还是得拿得出手才行。 怎么说都是她经手的作品,多少都带了她的标签,哪怕是流放,也不能丢了她的脸。 覃与在座位上等了大约五分钟,确定这会儿下楼的人已经少了才从没剩几个人的教室离开。 出教学楼时她见到了一个眼熟的发色,就站在通往食堂的那条道上,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覃与虽然没怎么按时来学校,不过记性很好,整个高二教学楼里没人敢染这么跳脱招摇的发色,显而易见对方和她不是同级生,最可能的就是高一的。 不过高一的学生怎么会跑到高二这边?难不成是特意来二食堂吃午饭? 覃与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从被两个女生围着搭讪的灰蓝色头发身后离开。 刚上二楼就察觉某一片格外热闹,相较于其他就餐区而言坐得那叫一个满当。走过去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已经买好饭等他的邱让,以及相隔两个餐桌距离的游柏。 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群见着她走过来,面上的兴奋又明显地上了一个台阶。 一脸不爽的邱让余光瞥见她立刻换了张笑脸,不仅贴心地把消毒湿巾递给她擦手,还把放着砂锅的餐盘和他准备的餐具摆到了她面前:“鱼片我特意挑的没刺的,微辣。” 覃与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 邱让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慌慌忙将准备好的草莓也拿了出来:“砂锅还有点烫,要不草莓你先尝两个甜不甜?” 新鲜红艳的草莓整整齐齐地摆在盒子里,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几乎都没太大差异,足以见得准备的人十分用心。 覃与也没辜负他灼灼盯着自己的期待眼神,拿起一个吃了,满足地开口:“好甜。” 邱让笑了,灿烂的笑容半点看不出昨天被人拍下照片时的阴鸷偏执。 “脸上的伤,不要紧吧?”覃与一问完就明显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了。 “不要紧。”虽然还是在笑,但眼神里却多了点沉重颜色。 “你们昨天到底怎么回事?”覃与拿起第二个草莓,好奇问道,“你说不是故意,有道歉吗?” 邱让抿了抿唇:“是有点误会,我们昨天就已经和解了。” 他避开了“道歉”这个词,只说了“和解”,显然在他看来游柏是“欠揍的”,而他自己是站得住脚的,所以不需要用上“道歉”这个词。 难不成游柏还真对他说了些什么挑衅的话?看来是真的被逼急了。 覃与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浮出不赞同:“我看他伤得好严重,如果是误会的话,要不我过去帮你再道个歉吧,他就在那边吃饭。” 覃与扭头,指了游柏所在的那桌,余光瞥见邱让一瞬间狰狞的表情。 她一正回脸,邱让早恢复了面上的平和:“不用,没必要。” 覃与假装没听到他变得冷硬的声音,按住他的手背站起身来:“走嘛,他人很好的。” 邱让紧抿住嘴,僵硬地跟在她身后走到了游柏的桌前。 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因为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变得沉滞,游柏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覃与。 她正冲着自己弯眼笑得亲切可爱,但行为却无异于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昨天要在喻殊追问自己“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种无聊问题时心血来潮回了一句“我喜欢优秀的女生”,但他就是那么做了。 明明在和邱让发生冲突后他就已经无数次地反思了自己,也重复告诫自己往后不应该冲动行事,也不要说出一些没用的或是与自己无关的话。 可他还是说了。 他喜欢谁?他压根没有喜欢谁。除了记忆里那点不属于自己的对喻殊的在意外,他唯一接触比较多的也就是身为同桌的宴倾。 可他也不喜欢宴倾。哪怕对方开解他、维护他、宽慰他,他也只把她当成一个相处舒服的朋友,或许压根算不上朋友,只能算是关系比较亲近的同学而已。 可在理清诸多思绪后,他也发现了自己失控背后属于覃与的手笔。 无论是成绩上的折戟,还是被打得颜面无存,他的勤勉与自制,全都或直接或间接地毁在她的手上。 联系到她几次看他时那冰冷厌恶的眼神,他很难说服自己对方是无意的。哪怕成绩百分百真实,而对他动手的也是邱让,他仍然无法消除心里的那些怀疑。 他不明白一个明明没有几次接触的人,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敌视,做出这些让他痛苦万分的事来。于是,他和喻殊说了那句话。 优秀的女生。最能阐述出自他口中“优秀”一词的,除了覃与还有谁呢?更何况还有下午被拍到贴吧的那张照片助攻,哪怕思维和一般人不太一样的喻殊也绝对能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或许在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么多,但事实上,潜意识已经侵占了他的思维,替他说出了对覃与的愤恨,也给火箭炮一样的喻殊指明了方向。 他确实以为一切足够隐秘,哪怕是被叫到小花园和喻殊面对面时,他也维持了足够的冷静。 在他选择主动将一切逃避客气全都摊到明面上并且对着喻殊毫不留情地撕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和喻殊之间这长达一年半的闹剧该收场了。 当他已经无惧一切喻殊带来的影响和结果时,他觉得自己不会再觉得恐惧,不会再想要逃避—— 可覃与叁言两语就拆穿了他一切自以为隐秘的小心思。 她的眼睛像两丸深棕色的玻璃珠,又圆又亮,明明浸润着孩童般的天真和狡黠,说出来的话却叫他不寒而栗。 他的心机、手段、软肋,她全都了如指掌,甚至连那些他都不太确定的猜测,她都很是坦荡地承认了。 所以,邱让的针对,不过是她向他索取的、名为利用的代价。 他出于私心把她拖到了自己和喻殊的这个泥潭,所以她才要他付出利用她的代价。 他突然明白了器材室出来她对自己说出的那番话究竟代表着什么,她恶意地踩住他受伤的脚踝又笑眯眯地拉他起来说“救人救到底”,并不是因为她突发善心,而是她想到了更好的方式来索取代价。 那就是,借刀杀人。 而现在,她又带着这把刀来到了自己面前,连同周遭许多带来针尖般刺痛的目光一起,看着他这只又一次主动撞到她网里的猎物。 如果说之前在覃家她捏着宴倾的下巴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懦弱,他只觉得她锋利的话,那么昨天她居高临下蹂躏他受伤的脚踝,他又给她贴上了“喜怒无常”这个标签,而此时此刻,笑坐在他对面的她却让他确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残忍与冷酷。 他似乎永远在涉及到她的时候产生那种无能为力的后悔情绪,现在也是一样。 他不应该招惹她的。 是他错误估计了她的善良仁慈,把之前没能被她直面痛击当成了她的力有不逮,于是贸贸然把喻殊推了出去,再一次惹怒了她。 于是,他见识到了。 她的“人若犯我,我必百倍犯之” 。 这一巴掌何其响亮?直接扇醒了他的错误以为,扇醒了他的意图报复,也扇醒了他最后那点自我感觉良好。 “游同学。”她声音清甜,一如第一次听见时,尾音稍稍扬起,好似猫儿的尾巴扫过皮肤。 “我带邱让来给你道歉了。”她笑容明媚,比起外间的冬日暖阳也毫不逊色。 但他知道,坐在他面前的,并不是第一印象里躺在阳光下懒洋洋睡觉的猫咪,而是被不速之客吵醒后愤怒地发出低吼的狮子。 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必要时候能够号令一切力量为她所用的 ,王。 而她的身后,此时此刻正站着一只紧盯过来的鹰隼,顺从又乖巧地等待着主人一声令下,便将他,撕成碎片。 初始世界48:邱让的过往 “不用了,”游柏维持住面上的冷静,与邱让对视一眼后重新看回真正做主的人,“我们昨天都已经说清楚了。” 覃与觉得游柏特别有意思,尤其有意思在他这个没意思到极点的性格导致他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后,他竟然觉得自己的示弱会换来别人对他的怜惜? 剧情里明明高岭之花一样迷倒无数女生的人设,到她面前变成了一个空洞乏味又妄自尊大得不行的苍白灵魂。 简直无聊至极。 越是离得近,越能感受到自这副皮囊下的千万个孔洞中呼啸而出的风声。 她的确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和游柏纠缠,但更不想因为这点没必要而轻易放过他。毕竟像他这样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人,若是察觉到试探后真的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了,他不定还以为自己魅力挺大。 防微杜渐,这一巴掌她打定了。 “是吗?”覃与皱了皱眉,抬头牵住邱让的手,“你下手那么重,是不是至少该给人买点药?” 刚为她主动牵住自己而高兴没两秒的邱让,在听到她对游柏说出下一句话时表情陡然阴沉下去。 “你身上是不是也受伤了?我好像有闻到膏药的味道。” 游柏面上的冷静有一瞬间凝固,他甚至大脑宕机到不知道应不应该接下句。 面前神色担忧的少女不久前还把下巴抵在他胸口对他笑得灿烂,此时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到了悬崖尽头。 邱让咬住牙,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一点,至少不要吓到覃与。 但他实在忍不住地去想,覃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闻到了游柏厚重衣服下透出来的膏药味道。她固执地带着他来给游柏道歉,这种近似于为游柏讨公道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他下手太重造成的影响不好,还是心疼游柏在他手里遭了罪? 他想到昨天就是因为游柏的突然闯入导致覃与头也不回地跟着人离开,心中好不容易储蓄的那点快乐激动就被暴涨的愤怒瞬间冲散了。 而游柏的沉默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对于两人关系不寻常的佐证,暧昧又粘腻,秘密一般的藏在他这张不动声色的脸庞后。 似乎正嘲笑着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的他。 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已经紧握成拳,被覃与握住的手仍旧柔软顺从。 “是吗?”邱让声音很轻,落在游柏身上的目光却格外沉重,“那我确实得给游同学买点药了。” 覃与对两人绵里藏针的互动装作毫不知情:“那我们吃完就去?” 她晃了晃邱让的手,很快得到对方一个堪称纵容的眼神:“好,那先回桌吃饭?” 覃与满意地起身,还不忘再对游柏甜甜一笑:“那游柏,一会儿回教室我把药带给你~” 游柏浑身僵硬地看着两人重新坐回自己的餐桌,周遭的讨论声像苍蝇一样在他耳朵里嗡嗡乱窜。 覃与并没有好心地放过他。她不仅让邱让出现在了之前从没出现过的食堂,还带着他主动到他跟前说了那句堪称暧昧的话,成功地让邱让蓄满了怒气值。 他已经见识过了邱让的疯,那些拳头带给他的不仅是残留至今不能触碰的痛楚,还有足以摧毁他精神意志的侮辱意味。 他再也不觉得之前对于覃与是幕后推手的判断是自己想太多了,此时此刻,直面她攻势的他才后知后觉到她之前对他的仁慈,或者说是,手下留情。 他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对比昨天只是觉得招惹覃与带来的麻烦大于收益的他,如今的他只觉得后悔和恐慌。 那是比起喻殊之前一年多来带给他的,更加深刻和痛苦的后悔和恐慌。 而这一次,他又能往哪里逃呢? 这边坐着的邱让也是食不知味,他盯着吃得十分愉快的覃与开口问道:“你好像很关心他?” 覃与眼睛一亮:“你知道吗?他刚转来那次月考就考到了年级第二!之前他还找我讨论了一下数学题,感觉他逻辑思维能力很不错。” 邱让是个妥妥的学渣,他知道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到现在贴吧里还有人骂他成绩差,不过他不在乎这些。但现在,游柏的好成绩从覃与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他十分介意了。 他抿下心里的不爽,陪覃与一切如旧地吃完了这顿味同嚼蜡的午饭,然后又去医务室买了一些游柏用得上的药。 可在看到覃与堪称热情地从校医手里接过纸袋时,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心理防线又崩塌了。 他可以装作不知道覃与究竟是怎么闻到了游柏身上膏药的味道,也可以对她提及游柏时那双亮晶晶的眼视而不见,但在校医把药袋递给她,看着他打趣说出那句“他的伤不需要这么多药”时,覃与看过来的眼神却叫他产生了巨大的失落与恐惧。 那一点点惊讶,似乎是此时此刻才惊觉他脸上那道显眼的伤痕或许也需要用药。 如此的漫不经心。仿佛从见面到此刻,她都不曾真正有过一分一毫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以至于都已经替游柏拿了这么多药后,她都没有想过顺手替他拿一管药。 然后她笑了:“不是给他的。” 那校医有一瞬间的愕然,明明落在他身上的只是不到一秒钟的视线,却让他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他像是回到了五年前刚被接来S市那会儿,蜗牛一样犹犹豫豫地伸出自己的触角试探着全然陌生的新环境,却在下一秒就被冰冷现实狠狠刺伤—— “咦,你好土哦,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别跟我讲话!” “喂,听说你是农村转来的?那你会种地吗?你家里是养牛还是养猪啊?” “他读英语好搞笑哦,这发音怕不是被小学二年级吊打?” “就这水平还敢来我们班?怕不是特意转来拉低我们班平均分的吧?” “哈,他哭了!不会回家还要找爸爸妈妈告状吧?” “好恶心哦,他鼻涕都冒出来了!” “天,他怎么越长越胖了?真不愧是家里养猪的,营养就是好哦。” “臭烘烘的,你是几天没洗澡了吗?” “老师,我不想和他同桌,我都被他挤到走道上了!”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胖这么丑还出门晃悠的?都不怕破坏市容吗?” “是我的话就待在家里不出门了,他到底照过镜子没有啊?” …… 他自小生活在淳朴又闭塞的乡下,好不容易被父母接回身边,还没来得及融入这个陌生的叁口之家,就被周遭弥漫的恶意肆无忌惮地驱逐、排挤。 于是他缩回了并不太坚硬的壳里,顺带着将自己彻底锁在最黑暗最安全的角落。 他拒绝和这个世界交流,拒绝恶意也拒绝爱意,拒绝晴朗好天气也拒绝阴天暴风雨。 直到他被妈妈带去医院接受心理治疗,他才又一次慢慢地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触角。 而这一次,身边围绕的,都是对他充满善意的人。 他终于从那个自我放弃的泥沼中被人连拉带拽地帮着艰难爬了上来,一点点找回了这世界的声音、色彩和温度。 然后,他邂逅了一场风。 那合该是春初叫醒沉睡万物的风,带着冬末最后一丝冷,裹着春日势不可挡的暖,如此不经意地,拂过了他脸颊,只留下了摸不着留不住的一抹温度,和碎开满心的悸动。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轻柔又霸道的力量,明明只是惊鸿一瞥,偏偏轻而易举地侵入他的心中惊起一滩鸥鹭。 那少女精灵一般脚步轻盈地与他擦身而过,投入容貌漂亮、神态拘谨的少年怀中,抬头冲着少年粲然一笑。 他猝不及防地陷入了爱河,可看着镜子里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时,他胆怯了。 他不能允许自己用最不堪的一面去接近她,所以健身、减肥、学习、看书、练习说话的技巧、调整表情神态……直到他终于做好准备,和她进了同一所高中。 可无论他表现得怎样好,她也没有看过他一眼,哪怕一周一次绝对会见面的体育课,她也从不曾分过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给球场上拼命表现的他。 他关注着她的一切信息,无论是亲眼见的,听人说起的,还是关于她的那些帖子,无一不在向他诉说着她的完美和高不可攀。 “虽然你很优秀,不过对方是覃与的话还是劝你算了吧。”这是他曾借着开玩笑对好友吐露的真心,结果刚起了个头就在下一秒就被好友似笑非笑地打断了。 别人说他是队里的小太阳,可实际上真正的太阳只有一个,优秀如宴倾尚且只能是被她光芒映衬的月亮,他这个假的,又怎么能轻易靠近呢? 可他自惭形秽地打消了念头,一群人却厚颜无耻地缠了上去。那,如果他们可以,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于是他出钱雇人配合自己演了一出偷手机与追回手机的戏码,成功和她搭上了话。 而相较于初见已经长开不少的少女,用那双依旧灵动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时,他听到了因为奔跑而加速跳动的心在一瞬间的停滞后有了更为剧烈的反应。 “邱让?”她笑眼弯弯地看着他,拿手机的那只手不经意地蹭过他手腕,细微的痒却带动他攀升至脑后的热。 他期盼着能够尽可能表现得冷静淡定,可完全无法控制脸颊蒸腾的热意。 他想,这次初见真是糟糕透了。他看上去一定又傻又呆,可笑极了。 那种羞窘得恨不得扭头就跑的冲动在她拿走手机发出一声轻笑后,还是化作了对她的好奇。 他迟疑着抬头,撞进她好似铺陈着星子的笑眼。 “你真可爱。”她如此说道。 他想,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棒的初见。 叁年多的时间,他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历经重重打磨,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追逐的那场风。 初始世界49:人设崩坏的男主 人是由贪念催化的产物。从野兽进化到直立行走,再到利用工具,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 而进化得越来越聪明的人类,似乎也将基因里那本就无师自通的“掠夺”运用得越来越熟练。 刚出生的婴儿不需要接受任何学习就懂得吸食母乳,长大一些后更是懂得通过各种手段逼迫爱自己的父母妥协让步,那正值青春萌动期的少年们又怎么可能在自己在意的人或物上做到“知足”呢? 爱,多数具有排他性,简单来说,就是独占欲。 从迟疑观望到最终迈出付诸行动的这一步或许消耗了邱让大半的勇气,可一旦迈出这最艰难的第一步,后面的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他有了站在她身边的权利,获得了她的关注,于是渴望着能成为获得她最多关注的那一个,再接着,便是挤掉所有同台竞技的对手,成为她的唯一。 人性中的贪婪与以爱为名的独占欲,足以放大一切细枝末节带来的影响,更何况是本就情绪不稳的他。 同台厮杀,仅仅是发觉对手比他强就足够他难受了,如果是在他的主场半道杀出一匹“黑马”,他又怎能不疯? 那种看着越握越紧的手心越流越快的沙的无能为力,对于本就一根筋又神经质的邱让而言,无疑是一剂逼疯他的猛药。 就好像找到自己面前的喻殊,她是游柏派出妄图撕咬掉她一块肉的疯狗,只可惜训练的时间太短、杀伤力又远不如前;而她的这条狗,却实实在在是个疯的,而且杀伤力惊人。 但那又如何呢? 以牙还牙罢了,她都是跟着男主学的。 “覃与,多看看我好吗?”身后高大的少年像是一株几近渴死的藤,无助又小心翼翼地缠抱住她,低低哀求着,“别喜欢他……” 还真是,得寸进尺呢。 覃与讨厌没有分寸的人,尤其是倒贴过来后被她施舍的那么一点好就自我脑补、自我感觉良好到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追求者身份的人。 沉胤的霸道她多少还能理解,毕竟人是她主动接近的、男友的名号也是她亲口承认的,可分手后她就没兴致继续陪他玩那些无聊的爱情游戏了,他口中的那些霸道又自信的言论在她听来只觉得好笑和腻歪,除此之外别无他感。 而洪渊呢?除了偶尔无聊地宣誓主权外,他其实把自己的真性情藏得还算不错。毕竟彼此私底下见面的次数还不及每次排名榜上见面的次数,更多时候他就像是潜伏在海底的巨鲸,默默地观测形势,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 她对洪渊的兴趣,更多的来源于近几年来发展极快的旭峰集团。稍微花点精力在身为旭峰太子爷的洪渊身上,或许就能给她带来上千万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而邱让呢?他的无聊和死板极快地消耗完了她对他仅有的那点兴趣,之所以继续和他见面,并不是所谓的“良心发现”来呵护他那敏感至极的神经,毕竟她还不到17岁,没兴趣去给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男生当妈,操心一些与她无关的事,散发所谓的圣母光辉。 她愿意浪费时间见他,无非是因为他目前还有点用处,但这样看似卑微实则霸道的得寸进尺,实在是让她非常不爽。 毕竟用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最趁手,并不代表着他的不可替代。 对付游柏,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和精力,除了自己以外,她对别人多一分额外的关注都纯属浪费自己的时间,实在是没必要。 这条狗诚然是个疯的,但再疯也不该对着主人咆哮。如果连最基本的听话都做不到,她何必选他来碍眼呢? 敏感那就意味着对情绪的捕捉能力非常强,就像含羞草一样,只需要一个轻微的信号,便足以让他认清自己此刻的处境了。 覃与垂眼,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该回教室了。” 轻飘飘的六个字,却叫邱让像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碍于身边有个宴倾,所以覃与深知这种不带任何情绪的说话方式有多强的杀伤力,尤其适合用在被她好言好语笑脸相待后、头脑发热飘飘然忘乎所以的人身上。 因为没有感情输出,往往意味着抛弃的前奏已经响起。越是敏感的人,越是畏惧。 而邱让想必很快就会从患得患失的忐忑提前进入害怕被丢弃的阶段,春风得意时的高歌凯进被一盆冰水泼下来,这会儿只剩下幻梦破碎认清现实的瑟瑟。 他不是这段堪称一厢情愿的感情的主宰者,他只是一个自愿奉上身心乃至一切渴望着自己的神明能够垂怜一二的信徒。而伴随着与神明的接近,他那颗欲壑难填的心被自己的兴奋雀跃蒙蔽,生出了能够长久独占神明的幻觉与贪妄。 而游柏,在他看来就是突如其来的那盆水,泼醒了他的妄想,也叫他看清了自身的处境。 他哪有什么能力立场指挥神明?他不过是匍匐在她脚下希冀着她偶尔关注的可怜虫。 她已经对他不耐烦了,再不知死活地妄动,只会让她说出那句决绝的话。 他清醒了,也松开了手,甚至脸上的阴沉也顷刻堆出无懈可击的明朗笑容:“嗯,去吧,马上期末考了,是得抓紧复习。” 覃与略一挑眉,回头看他时面上带着抹笑,连语气也温和下来:“你也是,好好加油。” 两人状似温情脉脉地分别,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各自有了盘算。 已经在没必要的人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覃与懒得再去理会邱让会如何发疯,也懒得去思索游柏会被邱让怎样迁怒,她比较关心的是晚点去办理转班程序学校这边会给自己出哪些题型。 手机里她的体检报告已经发送到了邮箱,她点开简单地看了一下,确信没有问题后就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没有去理会微信里那一串的未回信息,包括方顾发来的他的那份体检报告。 诚然,方顾的确称得上优秀,且满足她要求的“干净”,但覃与对于这种她没兴趣但对方非得主动贴上来的人,好感度都是直接折半或者干脆清零的。方顾想要成为被她考虑的对象,不做点能引起她兴趣的事她是绝不会浪费半点时间在他身上的。毕竟对她而言,她的时间远比他们在她身上付出的东西更加宝贵。 她不是缺爱的小女生急需靠这些甜蜜来填补内心空虚,更不需要靠着这些男生对她而言毫无用处的爱慕来衬托自己魅力值。 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层面她都非常富饶,她有着清醒的头脑和明晰的未来规划,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锦上添花的感情游戏上,她更乐意用来自我充实、自我实现。 她的优秀来源于自身,哪怕脱离覃家她也能够靠着自己的能力成就一番事业,被一见钟情、被爱意环绕,这些偶像剧一样的情节对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一样的稀松平常。 人没必要去追逐爱意,当你足够优秀时,自会有爱意前赴后继地向你奔来。 这也是她想要宴倾领会的,无论是过去恶作剧一般要求他成为端方的淑女,还是将来希望他成为自行发光的明珠,她都期待着他能成长得离“优秀”这个词更近一些。 但目前来看,他除了学到最大程度地利用资源来充实自己外,距离自行发光还有很长一段路程。 就是不知道她对他的这点喜欢,究竟能不能维持到他真正变得优秀归来的那一天呢。 游柏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少女,捏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 “那,游同学一定要记得按时擦药哦~”鼓鼓囊囊的纸袋被放到桌上,覃与无视周遭的起哄声,视线落在一旁面色发白的宴倾身上,伸手揉了揉他发顶,“认真点。” 宴倾呆呆看她,眼底明明还残留着沁出的水光,唇角却不禁为她这丝亲昵扬了起来:“嗯。” 覃与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提前打个招呼,虽然这个提前有够仓促的,但毕竟早一步通知她也是好的。 至于她走后留在教室里的游柏会怎样就不关她的事了。 “转去高叁?”石老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现在?” 覃与点头:“嗯,我想提前一年高考。” 石老师倒不是怀疑覃与的能力,她只是觉得这个时间点有点奇怪,毕竟不是没有过提前一年高考的学生,只不过多数都在高叁上学期就选择了跳级。 “怎么这么突然?”石老师想了想最近班里发生的事,皱眉道,“是因为游柏和喻殊吗?” 对于石老师将游柏和喻殊摆在一块拿出来说这事儿覃与的诧异也不过一瞬,毕竟她早在男女主登场之前就把舞台道具乃至群演班底全都换了,对于男女主的观感和反应自然和剧情里有很大差异。 对于石老师而言,一开始的游柏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她也存了要好好培养的心思。可伴随着喻殊的到来,班里被搞得乌烟瘴气,别说身处其中苦不堪言的学生,就连她这个教数学却被迫成为德育老师的班主任都烦得不行。游柏成绩是不错,但为人处世她的确是看不上的,更何况班里除了游柏外,其他优秀学生也不在少数,且别人更省心,也更懂得主动处理自己惹出的麻烦,不至于像游柏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再加上昨天他才和邱让在篮球场大打出手,学校贴吧讨论的帖子都占了整个版面,闹得沸沸扬扬,这一出越发叫石老师对他的失望更上一层楼。 正因如此,在石老师心目中,他和喻殊两个人完全就是半斤八两,妥妥的惹事祸源。 覃与笑了笑,没兴趣在这种事情上落井下石,毕竟真正蒙受损失的班上大有人在,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这个多数不在学校的人来诉苦。 “不是。”多的也没必要透露了。 任谁损失一个常年霸榜第一的学生心里都不好受,但作为老师,看到如此上进的学生又怎么可能不欣赏呢? 石老师叹了口气:“一会儿我陪你去一趟。” 初始世界50:浴室play(h) 被覃珏派过来的女助理比约定好的两点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她看上去比照片上要年轻一点,打扮得十分简洁利落,无论是和覃与说话还是和学校领导交谈都显得进退有度,神态语气都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覃与抽空给覃珏发了条消息:“这位明助理倒很不错。” 留下明助理在这边交接走程序,覃与跟着高叁的两位老师去了另一间空的自习室做测试。 实际上按照覃家的分量是没必要做什么测试题的,不过覃与还是比较热衷于凭借自己的能力达成目的,所以坚持走程序。 这两位老师也是临时收到的消息,就着手头的资源打印了两份试卷带过来,一份英语,一份数学。 好巧不巧,覃与做过。 “12月份市里的联考卷?”覃与笑了笑,“这个我已经做过了。” 两位老师诧异地对视一眼:“这……” 覃与拿出手机翻出自己之前拍下的卷面情况:“两位老师先看看吧。” 两人接过手机头凑在一块看了没一会儿眼神就变了,其中一位年长的老师开了口:“既然已经做过了,不如就按照这个分数报上去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把你分去一班。” 每个年级的一班都是默认的尖子班,这话说出来已经算是一种莫大的肯定了,但仅仅如此覃与当然不满意。 “高叁的期末考是下周四周五对吧?我记得还是市里一套卷的联考?” 两位老师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你是打算一起参加?” 虽说刚才已经在手机里看了她之前做的试卷,也看到了最终的分数,但毕竟不是亲眼见着她做,这里面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谁也不知道,所以即使那分数十分可观,两人心里也多少存着点疑。再加上高叁竞争越到后面越呈现出一种白热化的焦灼,她的分数哪怕真实且好看,万一只是波动期的高峰值呢? 所以对于覃与,两位老师肯定归肯定,但绝不像高二那边的老师一样重视她。 而最快叫人心服口服的方式自然就是正大光明地抢占高地,更何况她这么久以来只和周放切磋实在憋得有些心痒。 “是啊,我也想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覃与弯了弯眼。 最终商定的结果和覃与预期的分毫不差,先考试再安排转班,横竖高叁生也得放假回家过年,一应事宜也不复杂,高叁开学前搞定就行。 不过石老师听到覃与还要参加高二的期末考时还是有点惊讶。 “凡事有始有终嘛。”覃与笑道,毕竟她还得给男主树立一个“好榜样”才行嘛。 石老师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听她这么说倒是一脸欣慰和感慨:“好在年级第二还在我班上,多少有点安慰啊。” 年级第二?就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落到游柏头上了。 碍于下周一就要期末考,最后一天的课程在下午五点就宣告结束。石老师还是照旧做了一番动员,视线扫过覃与时还是没忍住流露出一丝可惜。 覃与看着窗外的暮色发呆,直到被周围的欢呼声惊醒才察觉高二的上学期已经正式结束了。 她合上手边的课本,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清理起课桌里的东西。 周一再来就是直接去考场考试了。 而再开学,她就属于另一个一班了。 她扫过四周兴奋的同学,浅笑着按下心头那丝不舍。 聚散终有时,不过是一个阶段换一个新环境罢了。 早早就整理好书包的宴倾很快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课本替她继续整理桌肚里剩下的物品,微垂的眼睫盖住眼底情绪,白皙细长的手指在黑色漆皮包之间穿梭,下唇上的那点伤口已经快要痊愈了。 覃与伸手揽住他腰身,歪头靠在他一瞬间停止动作的胳膊上,然后被他轻柔地托住脸抱进了怀中。 “早上起太早累了吗?”他的声音轻柔,从头顶也从耳畔靠着的腹部传来。 覃与闭了闭眼,另只手环住他,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快点。” 宴倾看着她绽出个笑,手上动作更快,不到五分钟就将覃与的桌子整理得干干净净。 “好了,回家吧。”宴倾将两个包拎在右手,腾出左手将覃与牵住,和谭潇潇等人道别时笑得格外灿烂。 他大概也不知道,这次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对她们说“再见”了。 “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我……”因为她的注视而分外紧张的宴倾刚支吾着开了口,尾音便被凑近前的人吞没在唇齿间。 他反射性地揪住衣角,浑身犹如过电般战栗,顺从地闭上眼任由那条柔软在他口腔肆意妄为。 覃与抚上他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顺着那细腻的肌肤下滑到胸口:“伤好些了吗?” 她暂且放过了已经喘不上气的宴倾,抬眼盯着他晕红的一张脸,“有乖乖擦药吗?” 宴倾迷离的双眼逐渐回神,有气无力的回答中还裹着断续的喘息:“有,我很乖。”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的一双眼清澈乌黑,表情无辜偏偏被那眼尾双颊的红勾出无边媚态。 无法否认的是,这样动人的一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依旧会或多或少地牵动她的情绪。 这点喜欢,这会儿似乎还鲜活滚烫,那她又何必迟疑呢? 覃与再次贴近,温热吐息扑在他耳后,按在他胸口的那只手继续下滑,直到宴倾触电一般窝到她脖颈抱着她低低求饶:“主人……” “挺精神啊……”刚从她这里学会的技能这会儿被反用到了她身上,覃与闷笑了声,另只手顺着他发烫的耳朵摸到他后颈,稍一用力将人扣得更紧,唇齿十分耐心地陪这个初学者玩耍。 宴倾再次被放开时像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剧烈起伏的胸膛都快压不住因为缺氧和身体的愉快而失衡的心跳,他羞愧地用胳膊挡住眼,无用地并拢了腿,却无法挡住那张爆红的脸和惨遭教育的唇。 覃与轻笑出声,坐直了身子:“好了,不逗你了。” 宴倾缓缓放下胳膊,雾蒙蒙的一双眼看向她,朝着她倾身,开口的嗓音还透着哑:“主人,今晚我能陪陪你吗?” 他面上红霞未退,说出口的话比从前更加小心翼翼。 覃与十分受用地摸了摸他脸颊:“要保证不会留疤哦。” 宴倾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笑开:“我会认真擦药的!” 温暖潮湿的水雾像是一团团云絮填充在偌大的浴室,覃与坐在洗手台上虚虚靠着镜面,低垂的眉眼顺着少年绸缎一般的发丝滑向他身上湿了大半的衬衣。不同于育英校服里挺括厚实的面料,此刻穿在他身上的是她之前从未见他穿过的一款真丝男士衬衣,十分有垂感的面料在被水打湿后像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一样贴在他白皙的肌肤上,隐隐约约透出其上暧昧又狰狞的伤痕。 是了,他永远知道如何最大程度地对着她展示他的美。 送走他后,她可能很难再找到如此符合她心意胃口的少年了。不过,偶尔调剂罢了,差不多就行。就好像餐后水果,没有草莓,吃点橙子也不是不行。 似是察觉到她的走神,身下的攻势蓦地加强,叫她游离的思绪不禁重又聚合拢来。 “轻点。” 少年果然乖乖放轻了力道,一边动作一边抬头看她,小狗一样惹人爱怜的眼恳切又渴望地盯住她,还挂着水珠的面颊又是一片火烧云。 覃与伸手撩开他刘海,露出他完整一张脸,含笑的声音像是裹着枫糖:“艳艳要是能为我生个孩子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少年动作因为惊愕一滞,睁大的双眼轻易泄露了他的情绪,那双因为狂喜而格外明亮的眼成功逗笑了覃与,她挑起他下巴,视线扫过他水润润的唇,落在因为跪坐而格外显得纤细的腰身上,不自觉脑补出了他满脸母爱地托着自己孕育生命的肚子喃喃细语的画面,也终于明白了一些男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让女人怀孕。 如果是这样身段这样容貌的孕夫,那她觉得她也会喜欢。 …… 胸膛留存的气息又一次宣告不足,宴倾泪眼迷蒙地仰望着缓缓坐直身子的少女,已经无力维持完美形象的他张着嘴大口地呼吸着,手却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再度缠了上去,攀住少女按在他胸前的手臂支起上半身循着她的唇再度覆了上去。 “主人……主人……”他忘情地低喃着,像是濒临死亡的鱼终于找到了它赖以生存的水源。 怀中少女如此美丽轻盈,攀在他肩膀上,用那双泛着雾气的眼笑看着他。 美好得像是一场幻梦。 而害怕梦境醒来的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纠缠在这难得一遇的温存中,期盼着它的永不落幕。 堪称荒唐的一夜过去,两人毫不意外地睡到了中午。准确来说,是被覃与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宴倾在听到铃声的第一时间就清醒过来,他动作轻柔又迅速地起身,从覃与那头的床头柜上拿到了手机,按停了响铃。 可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却没办法让他果断拒接,因为打来电话的是覃珏。 他皱了皱眉,还是俯身摇醒了覃与:“是覃叔叔的电话。” 覃与坐起身来,拿过了手机,而宴倾也识趣地披好睡袍在覃与的示意下离开了房间。 覃与不怎么喜欢接电话,除了创业最初为了更迅速的交谈之外她几乎很少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与她同龄的都知道她性格,所以没什么急事基本都是通过短信或是微信给她发消息,没回复就代表没看到,看到了就会回复。而喜欢给她打电话的宴倾,之前的很多电话她基本都是不接的,剩下的就是一个覃珏,但他也不怎么会主动打扰她,所以打电话来一般都代表是要说正事。 但今天这正事,着实有点出乎她意料了。 “宴倾,是男生?”电话那头,覃珏沉声问道。 初始世界51:男主的福报 覃与倒不意外覃珏会发觉,实际上她觉得他这会儿才发觉确实有点迟了,但细想来自己这堪称离经叛道的行径一般人确实做不出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倒也正常。 “嗯,对。”覃与很是坦然地承认了,这不痛不痒的态度着实把电话那头的覃珏气了个够呛。 “你把他带在身边叁年多!你为什么把他打扮成女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覃与默默将手机移开了些,等到那边吼完才移回耳边:“我也没有特意瞒您,扮成女孩也只是觉得好玩罢了,您不觉得他女装很合适吗?” 那头覃珏简直要被她气个仰倒,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强自恢复冷静:“所以还有多少人知道?” 覃与觉得这个“还有”用得就很妙,但她直觉赵女士不会这么大嘴巴地泄密,那么就很好确定告密的是谁了。 “除了奶奶和方医生外,仅有的一个知情人就只有不知道怎么和您联系上的奉烜了。” 洪渊那个妖怪就忽略不计了。 覃珏那边哽了哽,憋屈道:“连你奶奶都知道,我还得通过外人才知道。” “奶奶是自己一眼看出来的,至于方医生得帮我扫尾不得不知情。”覃与笑了声,“再说了,妈妈那边也完全不知情,这么一想是不是好受点了?” “好受个鬼!”覃珏没好气地咬了牙,“奉家那小子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是学校里被他撞见什么了?” 事关隐瞒的兴师问罪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是打电话来的主要目的了。 “没什么大事,我能应付。”覃与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覃珏还没来得及为她这态度松一口气就被她接下来的那句话呛到了,“不过我打算送他走了。” “什么?等等,什么叫送他走?”覃珏咳了两声急急问道,“如果是学校这边发现的话,我可以安排他转去别的学校,保证这事不会有人知道……” “不是,”覃与打断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只是觉得他继续待在我身边走不远。” “您这几年也是看着他成长的,您应该知道,他有往上走的潜力。” 这句话说出来,覃珏就懂了。他悠悠叹了口气,又回想起上次见到两人时宴倾纵容覃与把自己不吃的草莓塞他嘴里时的神情。 “他还不知道你的打算吧?” “嗯,我也没打算告诉他。”覃与顿了顿,“毕竟打磨璞玉不可能动作温柔。” 覃珏沉默半晌:“什么时候?是准备送去哪里?” 怎么说都是自己当半个女儿看待的孩子,虽然比不得对待覃与这样上心,但想想他这叁年多来陪在覃与身边的表现以及扮女孩受的委屈,覃珏多少还是有点愧疚心理。 就像祁笙一样。 “已经和妈妈打过招呼了,那边的学校也联系好了。至于时间,”覃与垂眼,“等年过完吧。” 也就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我知道了,”覃珏的语气有些疲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相较于一直处于相对单纯的环境生活的祁笙而言,混迹商场的覃珏虽然同样对宴倾心怀歉疚,但这种歉疚并非来源于覃与对他的抛弃,而更接近于一个知晓女儿恶作剧去收拾残局的父亲对“受害者”的一种理亏。身在这样的环境,他所看到的、接触的,比一心追求艺术的祁笙更加全面清晰,所以他也知道宴倾留在覃家的这叁年多来收获的远远超出他所付出的,乃至于这种在祁笙看来像是被抛弃的行为,在他看来却是帮助宴倾更上一层楼的绝佳助力。 正因如此,他打来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并非只是因为自己被蒙蔽所以来兴师问罪,更多的还是关心覃与对这事的后续处理。 无论覃与是想公开,还是打算继续隐瞒,他都有能力为她处理好一切。只是他没想过,覃与会决定把宴倾送走。 打磨璞玉的确不能上软刀子,她的这个决定倒是让覃珏又琢磨起了她对宴倾的态度。 一开始以为是女孩之间的亲密,如今再看,宴倾恐怕老早就泥足深陷不可自拔,这段感情,无论是单向还是双向,主宰者肯定都是覃与。只不过,宴倾对覃与的影响力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上不少。看来,这叁年多来被驯化的也不仅仅只是宴倾。 覃珏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倒分不清是欣慰更多还是难受更多。 小时候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不知为何渐渐变得沉静冷淡,她超乎常人的聪明与敏锐常常让他都觉得难以招架,对于周遭事物轻而易举的得到也让她对一切都丧失了珍惜的情绪。她从一团紧实的云朵一点点溢散成了稀薄的云絮,轻轻柔柔地飘在高高远远的天上,似乎一伸手触碰就会彻底消散不见。 他曾为此不止一次伤心自责,怪自己忙于工作对她关注太少,以至于她变成了这种万般事物皆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甚至偶尔在看到祁笙一如既往轻松愉快的朋友圈动态时,忍不住心里的难受迁怒于大洋彼岸什么都不知道的前妻,恨她在孩子心境变化最大的时候选择离开,且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意思。当他实在忍受不住这份煎熬,逃去自己母亲身边流泪倾诉时,只得到母亲一声低叹:“这怪不了你们,与其日日相对做戏,不如遂了她的愿搬远些,给她一点空间吧。” 于是他从覃家搬去了青坞,表面上看是覃与急于独立把他赶了出来,实际上更像是他承受不住覃与的变化选择了落荒而逃。 然后,宴倾出现了。 他惊喜地发现覃与对他的热情与喜爱。宴倾就像一块磁石,一点点将她溢散的情绪重新收拢起来,她开始恢复从前的精神面貌,对他也有了真实凝结的情绪表达。 这也是他默认了来历不明的宴倾继续留在覃家的理由,也是他放手一切让覃与自己处理宴倾的原因。 她的这点热情来之不易,他不敢自作主张地替她打算,惹她厌烦,因此也成了到现在才知情的那一个局外人。 让他欣慰的是,宴倾陪了她叁年多,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稳住了她的情绪心态,甚至让她生出了继续雕琢他的心思;但难受的是,即便是陪了她叁年多的宴倾,她同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将他送走。 他知道她聪明敏锐,这种聪明不仅仅表现在她从未失手的学习上,同样表现在她才跟着他学了没几年的生意上,他甚至能够预想到覃氏将来交到她手中时会走上怎样让人惊叹的高峰。 他欣慰她的果断,也同样为这份决绝心惊。他希望她成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公司决策者,但更希望她保留更多柔软宝贵的情绪。 就比如,她对宴倾的这点喜欢。 她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相反,她对许多东西的热度往往保质期非常短暂。他无法预知在送走宴倾后,她对宴倾残存的这点感情能够维持多久,他也无法确信是否会出现第二个“对的人”帮他稳住好不容易才回归的覃与。 一味地放任宴倾自己闯荡,没有资源的灌注往往很难在短期内获得成效。或许,他应该推宴倾一把? 不,还是先等等,至少让他先确认一下覃与对宴倾,究竟还有几分喜欢。 盲目做了推手,万一归来的宴倾已经不像如今一般能够维系覃与情绪,他岂不是做了无用功?是的,先看看情况。 挂掉电话的覃与也不可能继续再睡,毕竟周一周二的考试结束后她还得面对周四周五的全市高叁联考,哪怕再有信心也不能过分托大。 收拾好打开房门,果不其然见着等在外面的宴倾,一和她对上视线就目光闪躲,面颊飞红,这无限娇羞的模样和昨晚上纠缠不休的简直两个人。 覃与上前,几乎不用她伸手,宴倾就万般配合地低下头与她交换了一个海盐薄荷味的吻。 果然害羞什么的都是装出来的。 *** 游柏冷眼看着将自己书包翻得一团糟的邱让,心里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自嘲。 “如果是在找那包药的话,我已经把它扔到了从行政楼出来的主干道上第二个垃圾桶,”游柏无视他愤怒看过来的眼神,“现在去找的话,或许还能找到。” 被扔在地上的书本沾了些化开的雪水和污泥,这会儿又被毫不客气地踩了一脚,看起来比之前篮球馆里被按在地上的他还要狼狈不少。 衣领再次被恶狠狠地揪住,邱让因为愤怒而显得十分凶狠的眼睛泛着红,盯着他就好像盯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事实是,昨天之前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游柏不禁想起喻殊那一系列在他看来堪称疯癫的行径,再看面前的邱让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与疑惑,难不成喜欢一个人真能变得如此疯狂,叫人恐惧吗? 那覃与呢?她难道不畏惧这个饿狼一样爱慕者吗? 不,她和他不一样,喻殊于他,是暴力入侵的外来者,她破坏了他原本的生活,让他厌恶,避之不及,而邱让对覃与而言,更像是一头家养的、驯化完成的猛禽,只会听从命令去伤人,不会自寻死路地噬主。 这头凶狠的狼在她面前比起家犬还要忠诚温驯,她怎么会畏惧呢。 游柏禁不住笑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被大力握紧喉骨带来的窒息感。 “你觉得很有意思吗?”邱让逼近,纯黑的瞳仁透出一股偏执的光亮,“从我身边抢走她的注意力,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成就感?他被整成现在这副惨样,真正有成就感的应该是她吧? 脖颈上的压迫感更重,他甚至已经感觉到头部充血的涨痛,可偏偏掐在他脖子上的这只手像是钢浇铁铸一般,任由他指尖掐进肉里也没有半点吃痛松开的意向。 就在游柏双眼发黑的下一秒,他被重重搡开了。 手掌擦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嗞开火辣辣的痛,通过急促呼吸快速填补的氧气终于冲淡了大脑的涨,可脖子上的压迫感迟迟没有消散。 他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看过来的邱让,开口的声音嘶哑犹如破风箱抽动:“邱让,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对覃与没有任何想法。” 邱让嗤笑一声,语气比夜色还冷:“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覃与如果在这儿一定会觉得这一幕格外眼熟,因为剧情中许多被喻殊针对的女生也曾对喻殊说出过同样的话,而今一切却上演在剧情里那个一直逃避害遍身边无辜最后还能爱情事业双丰收的男主身上。 这或许,就是福报吧。 初始世界52:男二的困境 奉烜走进自己房间见着悠闲坐在沙发上吃车厘子的覃与时,才恍然他妈刚才催他赶紧上楼的殷切劲究竟从何而来。 “你怎么有空过来,不用陪你那群男朋友吗?”他放下肩上书包,坐到她对面沙发,还十分顺手地从果盘里捏了一颗车厘子塞到嘴里。 覃与笑了声:“都快考试了还旷课去煽风点火,也真是能耐。” 奉烜擦嘴的动作一顿,也笑起来:“没想到覃叔叔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他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宠你。” “卖你?你还没这个殊荣,只不过我思来想去,身边最喜欢背后放暗箭的也就只有一个你了。”覃与叹了口气,靠进沙发,“说实话,虽然这种恶心的行径我应付得来,但始终任由它放在这儿我心里难受,所以我来了,想说什么也没必要费劲巴拉地去联系我爸了,直接跟我说吧,小烜哥哥~” 奉烜毫不意外被她看穿自己找覃珏的意图,毕竟她的聪明,他已经从多个角度见识过了。 “我想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小与妹妹?” 覃与讥诮地勾了勾唇角:“我看上去那么像好心的冤大头吗?还是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我想要得可以为你痴狂的地方,能够让我不问缘由不求回报地帮你?” 奉烜眼底情绪一闪即逝,他前倾了身子,隔着一个圆形小茶几靠近覃与:“我身上难道真的没有吗?” 他有一张极能引起女生好感的脸,无论是脸型还是五官都搭配得恰到好处,温润雅致的样貌,透着良好修养的言行举止,以及一双没有半点锋芒锐气的如水眼眸,都在向人透露着他的温柔亲和,而自幼培养出的贵气优雅又给他镀上了一层不可亵玩的光环。 覃与一点都不怀疑面前这人对于女生的吸引力,如果没有那段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剧情影响,她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他这完美的皮相和表现所迷惑。 哪怕不至于像剧情中一样被他践踏好意,乃至羞辱尊严,但一定的亲近肯定是少不了的。这样一想,更加觉得恶心。 即便如今的他还未对她表露恶意,甚至屡次一反常态地释放交好的信号,但这并不影响覃与看穿他的本性,厌恶他的为人。 无论是隐藏在暗处的多次窥伺,还是察觉宴倾身上的秘密背地对覃珏告密,都能反映出他这个人的虚伪狡诈,不择手段。 如果是在生意场上,那么这种性情也就无可厚非,毕竟狐狸越是狡猾越能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混得好。但身为一个还没接触到家族事业的纯粹学生,他这些行为就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这些小心思被用到了她的身上时,她就没办法视若无睹了。 覃与倾身,还沾着水的手指捏住他下巴,像是观赏一件艺术作品般微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奉烜的脸,而对方也十分配合地跟着她那点力气左右侧过脸任由她打量。 她的手指微凉,上面还沾着车厘子上的水珠,不知道是她手指上残留的,还是呼吸间带出的淡淡果香幽幽飘至他鼻尖,叫他回家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的喉咙泛出了些许的渴。 脸被正回,四目相对。捏在下巴上的手指顺着往上,轻柔地摩挲起他的脸颊,少女靠得更近,带着车厘子清香的吐息柔柔撒在他唇上。 “你在期待什么?”她的声音极轻,像是一片羽毛扫在他的耳膜上,故意压低的嗓音少了点平时的甜,多了点罕见的魅,“要接吻吗?” 奉烜眸光微动,正想开口就被她另只手按住肩膀推开了。 适才还与他鼻息交错,言语暧昧的少女这会儿冲他笑得讽刺:“不是吧,这么饥渴?” 奉烜眯了眯眼,轻笑一声坐直:“我可什么都没说。” 意思就是一切都是覃与的脑补。 “承认又能如何?”覃与嗤笑出声,懒散瘫坐回去,手指绕着头发看他,“我也懒得和你兜圈子打机锋了,横竖期末考结束咱俩就不在一个班了。现在给你机会你不说,到时候恐怕就更难找到机会了。” “当然,如果你想要借着宴倾来威胁我什么的,我也劝你省省力气。一来他对我而言没你想的那么重要,二来他考试结束应该也不会继续出现在育英了。” 奉烜皱了皱眉:“你打算带他转校?” 覃与露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你耳朵长着是摆设吗?我说我和你是不在一个班,而说他是不会出现在育英,所以现在你听懂了吗?” “你转班,而他转校?”奉烜眉头皱得更紧,“不会是害怕我把事情……” 后半句成功在覃与越发无语的表情中咽了回去,“所以是为什么?”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没必要告诉你。”覃与站起身来,“好了,我该回去了。” 奉烜紧跟着站起来:“等等!” 覃与转身,神情透出不耐:“最后一次机会了。” “邕禾的那个项目,”奉烜抿了抿唇,“能加一个名额吗?”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自然,难听点来形容就是逃跑无望被老鸨逼着接客却又不太情愿的那种,想要获得切身的好处,却又舍不得拉下脸去讨好。 感情就是想白嫖呗。 覃与笑了一声:“又回到那个问题了,名额不是不能加,但你拿什么来交换呢?人呐,总想着不劳而获肯定是不可以的,小烜哥哥是个成年人了,这种道理总不用我教吧。” “20%的收益。”奉烜盯住她,沉声给出了他的报价。 覃与挑眉,笑容越发讥诮:“你打发叫花子呢?覃氏又不是吃不下这个项目,感情我分你一个名额,你拿走80%的利润,只留20%给我?” 奉烜捏了捏拳头:“可这一部分都是我们在出人出力……” “这么辛苦的话也可以不用参与,”覃与懒得听他废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走到门边时又回头加了一句,“让你们家真正可以做主的人拿出点诚意去和我爸谈,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别想着拿从前那点比纸还薄的人情走捷径,生意场上亲兄弟都得明算账,更何况我们两家这几年也就剩点面子情了。” 覃与目光落在他因为咬牙而绷紧的面部线条上,“至于你,我也明白说了吧,像你这样背靠家族生长的幼苗对我而言就像刚结出的果子,不仅不好看而且还难吃,所以让你爸妈别想着通过你从我这里下手了。有时间去搬弄是非,不如花点心思提升一下你那丢脸的成绩。” 门打开,正撞上唐莹一脸复杂地看过来,看这表情应该是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至少她最后那段话应该是听到了。 覃与还是和来时一样冲她甜甜地笑了:“阿姨,车厘子挺甜的。” 唐莹嘴角提了提,似乎是想回她一个虚伪的笑来掩饰自己在外偷听的行径,但最终还是没能笑起来。 覃与解决完奉烜这个背后搞鬼的小人,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只留下脸色难看的唐莹冲进房间冲着满心难堪的奉烜一顿输出。 奉烜几次想要顶嘴还击,但最终还是神情阴鸷地忍了下来。 虽然覃与说话难听,句句直戳他的肺管子,但她说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他的确是个依附家里、毫无话语权的幼苗,只能被动地服从安排去做一些违背他意志的事,下发的命令永远都拿“为了奉家”这样沉重的理由来圈缚他,压着他不得不从。 出国也好,回国也罢,没人问过他的意见,也没人在乎他能不能适应。他只是父母用来延续优越生活的器具载体,自小接受的那些教育,乃至接触的那些玩伴,也都是为了更好地打造出一个更好用、更合心意的继承人。从小到大,与其说他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独生子,倒不如说他是一个被精心圈养在套子里的宠物。主人对他的细心呵护、尽心培养,为的只不过是在用到他那一天更加理直气壮地拿这些付出来逼他妥协罢了。 他不重要。 妈妈关心的是自己身为富太太的快乐生活,关心的是她能否维持过往荣光继续过品质不下滑的好日子。爸爸关心的是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该如何稳住,关心的是他能否通过往日旧情登上覃氏这艘平稳航行的大船。 而他们之间,别说爱情了,仅剩的那点亲情都维系在还算富裕的家境上。两个在外各有情人,早就貌合神离的人,唯独在面对他时达到了惊人的默契。无论是拿整个奉家的未来压他,还是细数过往他们为他付出的种种,似乎不用刻意地去统一口径,他们都能用高度重合的话语来给他施加双倍的精神压力。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好笑,认为这对不合格的父母某种程度上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他呢?身为奉家的一份子,哪怕顶着成天像水泥一样灌到他脑袋里的精神压力,哪怕满心愤懑不甘,他也无法否认自己生在这个家里至今所享受到的一切。 一边不甘,一边妥协的他,无法反驳父母对他的数落,也无法对覃与点破的一切据理力争。 或许他自己本就是和他父母一样的人,不思进取,却又厚颜无耻。 初始世界53:套近乎的学弟 覃与到考场外看到贴着的座次表时才发现今年高二的期末考竟然和高一的混在一起了,不仅高一高二同考场交错坐,甚至连名次都是反着来的。 覃与所在的一号考场坐了高二上次月考的前20名,如果是按照顺次来排,她后面就应该是一个叫靳芽的女生,可现在,她后座贴着的是一个叫闻铮的名字。 对每个年级排名靠前的名字还算关注的覃与十分确定这个名字没有一次出现在高一的前十名过。 所以学校这么安排也是想来个跨年级的“先富”带“后富”吗?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提的建议,竟然还被采纳了。 覃与确定自己还是老位置后就从门口退开,一转身就见着一前一后走来的游柏和洪渊。 游柏看上去精神还不错,两天的休息让他脸上那些伤消退了不少,冷冷淡淡的样子又找回了点刚转学过来的矜贵感觉。 覃与勾起嘴角:“嗨,游同学,药好用吗?” 游柏刚上楼就见着她了,倒不是因为她个子多高,而是明明走廊站了不少人,偏偏没人和她站在一块,大家像是拱月的众星,不约而同地将门口那块位置让给了她。直到她看完离开,众人才围上去看座次表。 无论他承不承认,面前这个性格恶劣、睚眦必报的少女确实是很多人发自内心拥护的对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听闻她这话看过来的目光中有几道不太友好的存在。 一个邱让就让他十分头疼,他实在不想招惹更多她的疯狂粉丝。 “还没跟你道谢,我好多了。”他的声音很平淡,“多少钱我转给你。” “没必要这么见外吧,”覃与掏出手机,把微信二维码亮到他面前,“不过可以加个好友,到时候讨论问题就更方便了。” 已经拿出手机的游柏看进她的眼睛,只觉得里面涌动的不是表达同学之间友好的善意,而是等待一场好戏上演的兴味。 点下那个“添加到通讯录”后,游柏收好手机:“好了。” 覃与看到了通讯录那栏的红点,也没点开:“收到。” 目的达成她也没必要继续和游柏废话,抬头瞄了一眼不远处靠着围栏的洪渊,朝楼梯口那边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刚把牛奶从货柜里拿出来,牛奶就被横过来的另一只手给拿走了。 “加他微信干嘛?不怕刺激到我心态?”戴着眼镜俨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洪渊轻松拧开瓶盖,将牛奶重新递还给她,“我没拿到第二名你负责吗?” 覃与喝了一口温温甜甜的牛奶:“你要非把自己的无能栽到我头上,我也没办法。” 洪渊噎了一下,眯了眯眼:“老实说,你和我约定的第二名其实就是不想再见我是吧?” 覃与禁不住笑了:“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洪渊欺近:“你休想摆脱我,第二名我拿定了!” 覃与嘴唇抵着瓶口边沿,低头闷笑。 洪渊真是拿她没办法,在学校伪装久了连说话方式性格特点都更贴近这副呆板木讷的形象,没办法像原本面貌时候一样拿捏她,想来她也是算准了在学校里所以故意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搪塞他。 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搞成现在这副邋遢样。 洪渊四下看了眼,迅速伸手抬起她下巴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好了,”他笑着抿去嘴唇上的牛奶味,“有劲了。” “别让我失望。”覃与歪头,双眼弯弯。 考试铃响起,覃与后座依旧是空的,负责分发高一考卷的老师在覃与身后悠悠叹了口气,似乎十分无奈。 覃与也没去搭理高一的最后一名来没来,拿到试卷后先简单浏览了一遍,确认了一下难度和上一次月考相差不大后果断开始认真做题。 等到语文卷的正面已经填答完毕,覃与抬头看了一下黑板正上方挂着的时钟,距离开考已经过去了25分钟,这个答题速度还是可以的。 她将试卷翻了个面,放下笔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门口就走进来一个高个子男生,蓝灰发色,还真挺有辨识度。 覃与视线落在他脸上,稍稍挑了挑眉。 这人倒是长了一张比发色更有辨识度的脸。 好巧不巧,正一脸不耐烦被堵在门口安检的男生侧过脸来,目光正对上了覃与看过去的视线。虽然他立时就移开了视线,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生好像下意识绷直了自己的肩背,连带着表情都变得僵硬了些。 本就高挑的身形越发显得挺拔,看上去的确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线。不过,与她无关。 覃与收回视线,继续拿笔埋头做题。 男生在经过她座位时带动了一阵细微的风,夹杂着雪松的冷冽淡香,悠悠然飘到了覃与鼻尖。 几乎瞬间她就判断出了这款香水的名字。 品味不错。她心道。 沉浸在刷题中的时间永远过得飞快,覃与再次放下笔时两小时的考试时间只剩下了半个多小时。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和脖颈,就察觉到后面的衣服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她侧过头去,率先见到的是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而后是少年那张堪称赏心悦目的俊脸。 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他还没来得及缩回的手指稍稍瑟缩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小声开口:“能借我一支笔吗?” 覃与极快地扫过他除了试卷外空无一物的桌面,另一侧余光落在了已经走到她座位前的监考老师,在没有收到对方任何警告的提示后,覃与拿了自己桌上另一支备用的笔递了过去。 “谢谢……”道谢声从她已经正回身体的侧后方传来,覃与低下头开始检查。 确定自己的卷面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后,覃与收拾好文具起身交卷拿了讲台的手机径直离开了考场。 可刚走出教学楼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急匆匆追来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回头肩膀就被人从后面轻拍了一下:“喂,你的笔……” 覃与再没发现对方的小心思就多少说不过去了,她接过笔放进大衣口袋,仰头看向少年:“还有事?” 正盯着她发呆的少年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不自然地撇过头去:“没,就……谢谢你……” 覃与笑了声,没去拆穿,说了声“不客气”转身离开,结果刚迈出腿又被人抓住了胳膊。 “学、学姐,”少年缩回手,“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像是要掩饰自己这唐突的搭讪,他急急加了句,“你好像是高二第一名对吧,能帮我补补课吗?” 覃与眯了眯眼:“不好意思,我的时间不太方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再转身又被拉住,覃与不悦地皱了皱眉,“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是!”少年无措地看着她,“我不会经常打扰你的,就、就问一两道题……” 他的声音随着覃与的注视渐渐低下去,连同拉在她胳膊上的手也一并松开,“抱歉,打扰学姐了……” 覃与从他明显低落下来的眉眼间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离开。 说实话,这种拙劣的伎俩她老早就见识过许多次了,哪怕是现在,她身边仍然有两位十分擅长装可怜装无辜来让她小小妥协的高手,一个是付迁,另外一个就是宴倾。 这个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少年确实样貌优越,不过她身边长得好看的男生也不少,单论样貌,他打不过已经出道的项晔和同样被她一眼相中的宴倾,但更重要的是,她对他着实没太大兴趣。 从他穿的私服和用的香水判断,他的家庭条件应该不差,再看他期末考都能迟到快半小时,甚至连笔都没带一支来考试的嚣张行径,八成不是头一回这么做了,结合她刚才拒绝给他联系方式他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装可怜的伎俩,覃与已经完全可以断定对方就是她最不喜欢的纨绔子弟那种类型。 所以找上她是纯粹的见猎心喜,还是说她那群战斗力爆表的粉丝在高一那边的“威名”没能吓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 覃与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回家和宴倾吃了个午饭小睡了一会儿后又开始了下午的数学考试。 相较于语文卷,数学卷的难度明显提升了些,覃与浏览了一遍试卷,思考了一下宴倾这回期末能拿到前十的可能性。 说实话不太乐观,不过无论他拿到什么名次对于已经被定下来要送走这件事而言影响不大。倒是可以借此来发挥一下?不过,说太多的话会不会让他产生一些不该有的错觉呢?比如说,他会不会以为她很在意他优秀与否,所以有了更加明确的目标和更加清晰的动力? 她可没打算在接下来的这场戏中扮演什么正面角色,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抛弃这个不太合格的玩具而已,并没有任何兴趣成为他脱胎换骨的助力。毕竟前面的这叁年半来,已经很好地向她证明了,温和的培养并不能完全地催放这朵花的美丽,他需要在更加残酷的环境生长、用更加严苛的手段对待,方能从荆棘中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 初始世界54:四个鲜肉作陪的饭局 覃与照旧提前了十分钟交卷出来,下午考试既没迟到也没整出什么借笔的幺蛾子的男生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跟到主干道的时候覃与回了头:“闻铮对吧?” 男生原本下意识避开她视线扭过去的头在她明确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惊喜地转了过来,看着她的一双眼透着股热切:“嗯对,我是闻铮。” 他的眼睛有点像宋贇,眼尾稍稍下垂,是以装无辜的时候显得格外幼态,但和宋贇多数时候在她面前呈现出的老实巴交不同,他的眼睛更大,皮肤更白,正常时候透出的都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人才能拥有的光灿神采。 某种意义上,他很像从前的她。 覃与掏出手机,原本想说的话也跟着心念一转:“我先说好,我很忙的,电话通常不接,消息也只会看情况回。如果是真的想问题目,最好还是找专业的家教辅导。” 闻铮在她亮出二维码的瞬间就拿手机扫了,听到她后面紧随而来态度疏离的那一句话时,翘着的嘴角也没放下来,甚至还巴巴地用眼神催促覃与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学、学姐……”覃与明显感觉到他自己也叫不惯这两个字,但比起告诉他名字倒不如保持这种有距离感的称呼,“我下午没有迟到哦,也有很认真地考试。” “嗯,看到了。”覃与无视他一脸期待的表情,淡淡点了点头,“明天继续加油。” 对她而言,她能对着一个自说自话贴上来的陌生人浪费这几分钟就已经很亏了,她没兴趣知道他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打算,在她眼里,这个帅气男生对她的吸引力还比不上一道数学题。 闻铮目送她走远,面上的期待渐渐冷成一片平静。他低头看着手机,默默将刚添加的微信号备注成了“我的覃与”。 宴倾回来时明显状态有些低迷,但相比于上次月考后的惨淡还是要好上不少,八成这一个多月来还是从游柏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别多想,好好准备明天的英语和理综。”覃与揉了揉他头发,语气温和。 宴倾将脑袋轻靠在她肩头,双手环住她腰身:“主人,你对我有信心吗?” 事实证明她的信心往往对他作用不大,如果他真能按照她的要求把每一个指示都百分百地完成好,那么这会儿他就不至于因为一科数学带来的压力问她这种蠢问题。 “尽力了就好。”看似温柔的陷阱换来的是猎物因为感动而越发卖力的效忠。 覃与仰起头,任由他鼻息发烫地在她脖颈落下轻柔绵密的吻,微微眯起的眼底一派冷静。 周二的考试仍旧波澜不惊地结束,除了在考完最后一科后额外拒绝了闻铮一起吃饭的请求外没有发生任何突发情况。 周叁一早宴倾就被覃与安排着送去学车,虽然还没到法定拿驾照的年纪,但家里有专门的司机一对一地教,干脆就别浪费时间。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分数和排名其实已经出来了,他留在家里就得在她跟前掩饰自己的不安和纠结,看着烦,干脆找点事情给他送出去,自己也好安心准备周四周五的考试。 是的,因为每一科预留的时间足够充分,所以基本上每考完一科老师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试卷改完,今早九点覃与就收到了高二期末考的分数和排名。 735分,仍旧稳居第一。而第二名…… 覃与勾起嘴角,接通了恰如其时打过来的电话,洪渊那大提琴一般优雅的声音裹着笑意。 “这次我跟得很紧了,对吧?” 覃与弯眼:“729分,恭喜。” “不考虑替我庆祝一下?”那头的声音压得更低,类似电流一般窜过她耳朵。 覃与下意识揉了揉耳朵,换了另一边:“等高叁那边考完吧。” “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一场考试,”洪渊顿了顿,“那就周五晚上,我直接去学校接你?” “吃饭?”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像是深吸了一口气般松了口:“覃与,我还不行吗?” “我说过的,等不了随时可以退出。”覃与听着那头骤然沉重的呼吸声,已经可以猜想到此刻洪渊的神情。好在她不在他跟前,否则少不得又得看他发会儿疯。 大约过了五秒钟,那边传来洪渊冷静下来的声音:“覃与,我会赢的。” “拭目以待。”覃与笑了声,“周五见。” 说完便率先挂了电话。 界面回到接电话前的表格,覃与的目光扫过第四名的游柏和他最后的“720”,落在了堪堪卡在第十名的宴倾的各科分数上,703分,应该是他有史以来考到的最高分吧。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给他在育英的学习画上了一个漂亮的句点,当然,也是他新旅程的一个不错起点。 晚上回来得知自己成绩和排名的宴倾显得格外激动,如果不是考虑到第二天要去考试,覃与还得被他这温柔乡迷得荒唐半宿。好在覃与及时叫停,把这只明显兴奋过度的小猫赶回了属于他的房间。 “主人,我做到了,”头发还没完全吹干的少年临走前还不忘抱住她撒娇,带着鼻音的话黏黏糊糊的,“你看,我可以的。” 睡意来袭的覃与敷衍地捏了捏他后颈:“嗯嗯,艳艳很棒。” 宴倾站直,眼底隐约泛着水光,他定定看着眯眼打呵欠的覃与,嘴唇动了动,笑着说了声“晚安”。 其实他感觉到了,只是他不敢问。他害怕一旦开口,现有的一切美好温柔都会被彻底打碎,再也拼不回来了。 就像他布满痛楚却又满心甜蜜的第一次,无限的矛盾心理自他终于能够以异性身份被她正视的那一刻起,时刻盘亘在他心中,无论他怎样自我宽慰都无法纾解。 被抛弃的恐惧,在那之后,更甚从前。 他做到了他的保证,但这似乎并没有让她打消丢掉他的念头。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了…… 黑暗中他默默收紧双臂,像是要挽留那早已消失的香气般紧紧抱住了自己,温热的泪无声融进蓬松柔软的枕头,很快消失不见。 *** 覃与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座位,很巧的是,考场里竟然还碰着个熟人。 “嗬,你怎么跑高叁考场来了?”一头爆炸短发、发尾枯紫的吴盈长腿一跨,叁两步就走到她座位旁,手臂一勾就贴到她脸上,语气和她长相一样张扬艳丽。 覃与任由她蹭脸:“准备下学期直接去高叁了,考个试摸摸底。” 吴盈揩油动作一顿,细长的眉毛一挑:“是摸底还是当敲门砖啊?” 覃与笑了。 吴盈将人松开,从旁边空位上捞来个椅子坐下,涂着和发尾同款颜色甲油的手指托着下巴看她,语气有些无奈:“你初中就跳了一级,现在高中还来,要不要这么凶残?我妈要知道了,又得念叨我好一阵了。万幸你应该是直接进一班,不同班我压力要稍微小一点。” “你少夸张,靓靓姐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念叨你?”覃与看她,“再说了,你都到这个考场了还要怎么没压力?” “停停停!”吴盈抬手,“你别以为喊我妈一声姐你就能正大光明拿我当小辈了,一小屁孩别仗着成绩好长得漂亮我就不敢教训你了,也不打听打听高叁这边盈盈姐的威名。” 覃与捂额笑了声:“行吧,那我到高叁就全指望盈盈姐照顾了。” 吴盈被她这声软绵绵的“盈盈姐”叫得舒服极了,唇角得意地上扬:“再喊一声。” 覃与乖乖又叫了一遍,这回还刻意带上了撒娇的语气,果不其然见着吴盈快飞上天的颧骨。 “成,一会儿考完姐请你吃饭。”听见监考老师已经提醒人回座位,吴盈也不耽误时间,起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高叁卷和高二卷完全没有可比性,再加上又是统考,难度比育英自己出的卷子更大。好在覃与早就跟着周放一路锻炼过来,除了没有正儿八经跟着上一个学期的高叁课程外,该学的该做的一样都没落下。 和高二考试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回覃与没有提前交卷了。 毕竟也算是自己进入高叁的凭证,怎么样好看怎么样来,无论是成绩还是印象分都不能拉胯。 不过,相较于试卷本身,吴盈请她吃饭所带来的惊喜显然要更大些。 覃与看着包厢里四个风格各异的美少年,还握在手里的门把一时没有松开。吴盈自后揽住她肩膀,将人拥进房间,还不忘长腿一伸,将门带上了。 “想哪去了?这是我这段时间挖掘的新人,让你来掌掌眼,看看能不能送去你那个经纪公司做练习生。”面对覃与怀疑的目光吴盈解释道,她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无奈包厢里静悄悄的,略显得局促的四人也都听到了。 “那个最近很火的项晔,不就是你挖到的吗?” 覃与叹了口气,被她按着坐下:“你至少等我考完试再说吧。” “嗨,一场小考试而已,怎么难得倒你,”吴盈坐到她旁边,冲四人招了招手,“过来认人,叫覃总。” 覃与听着四声“覃总”,头疼地摁了摁额角:“先吃饭吧,饿了。” 吴盈示意四人坐下,笑眯眯地按了服务铃:“上菜。” 初始世界55:变味的饭局(含洪渊part,微h)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为了消食和醒脑,覃与还特意选在了距离高叁教学楼最远的学校大门下车走去考场。 吴盈双手插兜放慢脚步走在她身侧:“感觉怎么样?能混出点名堂吗?” “你这么积极干嘛?里面有你喜欢的?” “咳,”吴盈清了清嗓子,“哪儿能呢?我就是想你点评一下我的眼光。” 覃与看她眼神飘忽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要有资本包装,一坨屎推出去都能有人买单。不过我的建议是,你要真对姓严的那个有点兴趣最好别送他去娱乐圈。” 吴盈愣了愣,下意识提高了音量:“你这眼睛也太毒了吧,怎么看出来的?一顿饭下来,我都没怎么跟他说话吧!” 覃与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靓靓姐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单纯的女儿。” 吴盈扑上来借着身高优势抱住她:“快说,为什么不能送严琦去娱乐圈?难道他长得不好看吗?” “长得还行,心很浮躁。”覃与掀眼看她,“别被他小白兔一样的外表欺骗了,他野心大着呢。” 吴盈眼神又开始飘忽:“我就想帮帮他,他说他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能被看见的演员……” 覃与叹了口气:“要不人家怎么找上你了呢,你好骗呀~” 见着吴盈表情她也不好继续挖苦下去,“我劝你态度高冷一点,用他钓你的那一套反过去钓他,毕竟是他要借你的势往上爬,你才是该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冷落他两天他就该反过头来对你热情起来了。” 吴盈还没问出的那句“你怎么知道他钓我的那一套是什么”就这么连着口水一起咽了回去:“然后呢?” 覃与挑眉:“下得去嘴就收着吃两顿呗,味道不错就留着,不行就一脚踢开。” 吴盈瞪眼:“你、你这……” 覃与笑了笑:“横竖就那码事,说不定你尝过一次就清醒了呢。” 吴盈耳根一红:“你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 “哦,对了,别忘记让他去体检……”话没说完吴盈就面红耳赤地跑远了。 覃与无奈,掏出手机给她发过去了一份注意事项。 果然,凭外表很难判断一个人,谁能想到大大咧咧的“盈盈姐”竟然如此纯情又好骗呢?无怪乎男人都热衷于对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展开攻势,毕竟对他们而言,这种最是单纯好上手,无论是拿下还是丢弃成本都是最小。 爱情,本就是用来禁锢女性的最大谎言,偏偏长年累月的驯化下,很多女生最吃这一套。 席间吴盈忙着避嫌大概没看到姓严的那个男生究竟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她,只可惜,她身边比他长得好看的、比他手段高超的大有人在,想要借着一顿饭爬到她身边,简直天真。 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男生的存在告诉了吴盈的妈妈,也就是她口中的“靓靓姐”。凭靓靓姐这么多年叱咤商场的本事以及作为母亲的身份,收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完全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相信这件事后,她就会明白,把吴盈事无巨细地保护得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了。 毕竟有些男性渣滓最是热衷于玷污纯白无垢的净土。毁灭一个纯真的女性对于他们而言不是罪恶,而是一份炫耀的新鲜谈资,他们无法从与男性竞争的领域获得功成名就的快 感,就把目光和屠刀放在了更加单纯柔弱的女性身上,他们拿虚伪的爱情套住女性,等待着她们用生来就比男性多出的奉献精神套住脖颈,而后像对待牲口一样驱逐她们、奴役她们,享受着那份独一无二的高高在上。 吴盈家世、样貌样样不差都能被当成肥羊盯上,一个放到娱乐圈溅不起半点水花的男人仅凭花言巧语就能轻松掌控她的一切喜怒哀乐,甚至还想要借着吴盈这个好用的梯子再往上爬得更快些。 只可惜在他高歌凯进的路上遇到了她这么一座攀不过去的高山。既然遇到了,自然得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就当是为吴盈和往后可能会被他欺骗的女生出出气了。 *** 捏在她大腿上的手伴随着身下越发猛烈的攻势更深地按进她腿肉,叫她吃痛地收紧双腿想要摆脱这过于大力的禁锢。可这一动作却叫埋首在她双腿间卖力舔弄的人会错了意,那本就恨不得把她那两片嫩肉吸进嘴里的力道变得越发过分,甚至开始动用牙齿细细研磨那颗好似要被吮破皮的蕊珠。 覃与腿都开始发软,她试图将腿心的脑袋推开,却只换来对方更紧地抓握住她大腿嵌进更深处。她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直至抓在沙发上的手陷进柔软靠背,甬道内奔涌出大股大股的水液。 她在裙下传来的吞咽声停下后,终于颤抖着身子把人推开,一边起身平复呼吸一边整理弄乱的衣服,洪渊就着她那点力气仰躺在沙发上,一双在灯光下透出些蓝色的眼睛仍黏在她脸上。 他故意发出的喘息声这会儿终于消停,覃与身上那一层层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也终于偃旗息鼓地落了回去。 “……”她丢过去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对方一脸得逞地笑着舔了舔湿润润的嘴唇。 这两天约人吃个饭怎么总是变了味呢? “干嘛?我做得不好吗?”他单腿跪在沙发上从后攀住覃与肩膀,掐出一点鼻音的低沉嗓音扑在她颈侧,“虽然是第一次,但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很愉快,那么多水……” 覃与一根手指抵在他脑门上:“去漱口。” 洪渊笑着将剩余的骚话咽了回去:“遵命。” 初始世界56:崩溃的男主 等到两人慢悠悠吃完饭,覃与到家都快九点了。早出晚归学车的宴倾就等在客厅,一听见她进门的动静连忙上前替她拿拖鞋、脱外套。 碍于他这副贤惠样,覃与就还是和之前一样假装没注意到他每次借着给她挂外套闻她外套上味道的动作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生活中的很多人喜欢自虐,就像宴倾,也像剧情中的“覃与”。明明都对结果心知肚明,偏偏非得在南墙上撞个头破血流,遍体鳞伤。除了喜欢自 虐外,她想不到任何其他合理的解释。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通过痛楚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还爱着,毕竟在她看来,与其浪费时间在压根无法改变所处情境的自我折磨上,不如尝试着用另一种有用的方式来改变这种于自己不利的情况。原地踏步,不如另寻活路。 她之所以选择到时候不给任何解释地送走宴倾,就是因为她太了解他了。如果他一直留在她身边,或者是得知她送走他的真实意图,那么被她疏远、被她冷落、被她抛弃这种痛楚会让他产生一种“并非不能忍受”的错觉,就像冷水泡进锅里的那只青蛙,完全察觉不到水温的变化,最后傻乎乎地丧命其中。 现目前的痛楚已经让他产生了足够的抵抗力,单单是让他留在她身边这一点便足以抵消他的诸多难受,所以她需要更加锋利更加残酷的痛楚来磨砺他,哪怕前期她可能会被憎恨,被埋怨,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真的会恨她怨她吗? 不,他不会。他可能会为了从她这里谋求多一点的关注做出一些试探她底线的行为,但那些小心机、小伎俩的出发点都是爱,他对她哪怕有恨有怨,也只会是针对他自己。他会自省,不断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犯了错惹得她厌恶,落得一个被抛弃的下场,绝不会对做出这种行为的她有哪怕一丝怨恨。而这种自我怨恨,将会成为最为适宜他生长的沃土,日复一日地滋养着他,直到他开出最艳丽的花朵。 或许现在,他就已经开始察觉到了。 那两点落在她后背皮肤上的温热眼泪,或许就是他无力而绝望的最佳佐证。 可即便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抛弃的结局,即便已经痛苦到连如此紧密相连的拥抱姿势都无法抚平的程度,只要她还没有明确又决绝地说出口,他仍旧可以抱着那明知微末到不剩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自欺欺人地留在她身边,无比热烈地爱着她。 多傻啊。 游柏看着手机里的成绩排名,从第一名的覃与,到第二名的洪渊,再到第叁名的谢颖,最后才是第四名的“游柏”。 他有一瞬间恍惚。 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心里有某一块不可缺少的地方被人毫不留情地掏了出去,空荡荡的,似乎有风声从胸膛被洞穿的这一块呼啸而过。 不该是这样的。他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着。 但,现实就是如此。 他攥紧了手机,死死盯着属于自己的那一行数据,只觉得眼眶发酸。 上次只有一个覃与,大刀阔斧地甩了他叁十分,那一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好几天都没回过神来。而这一次,同样的难度,他明明已经在分数上往前追了一大截,可最终的结果却比上次月考的结果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一次只能被称作是失手,如果输给一个人只能算作棋逢对手,那么这次呢?分数咬得更紧,领先他的覃与仍旧以15分的绝对优势甩了他一大截,而上次被他以7分之差夺走第二名位置的洪渊,这次反甩了他9分,重新回到了第二名。 他这次甚至连第二名都没有保住,而回到第二名的洪渊,上次的成绩才更像是一次失手。覃与雷打不动的优秀,无人能及,而洪渊则是被他这个转校生打了个措手不及,上演了一次马失前蹄——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其他人看见这个排名后的想法,因为事实所呈现出来的就是如此。 他被两次如此大的分差压得不能动弹,很明显当不了覃与“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洪渊轻松压他9分回到第二,很明显上次失手只是意外,所以他最多只能排到第叁——但谁说得定呢?毕竟以往都在7、8名反复横跳的谢颖这次冲到了第叁名! 万一后面那些人一受刺激就直接冲到前面来了呢?毕竟,游柏又不是不可战胜的嘛!你看,他都掉到第四位了,就他那成天和喻殊纠缠不清的调性,还跟人打架呢!能有多少心思放在学习上呢?被一点点拉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啦!等着瞧呗,嘻嘻~ “闭嘴!闭嘴!”游柏猛地将手机反拍在桌上,紧皱着眉头捂住双耳,“我不会输!我还没输!还有下一次!还有下一次!” 门外传来敲门声,夹杂着游缨担忧的呼喊:“游柏,游柏,发生什么事了?” 游柏睁开泛红的双眼,看了看手机屏上碎开的蛛网里自己破碎的面孔,哑声回道:“姑姑,我没事,我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 门外的游缨默了默:“行,那赶紧收拾好,一会儿吃完午饭我就送你去高铁站。” “我知道了。” 他就拿着这么个成绩回家过年,呵。 初始世界快结束了了,各位宝子们,留点珠珠吧,嘤嘤嘤 初始世界57:最后的表白 收到高叁卷分数和排名的覃与正式进入了放假状态,但所谓的放假,似乎比上学时还要更忙一些,每天的时间被各种活动占用,安排得满满当当。练车、骑马、射箭、游泳……以及一堆公事,真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来用。 好在扛过了最初几天的不适应后,被开发的体能也能渐渐跟上要求达成的指标了。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也多亏了宴倾的监督和鼓劲,所以这次去赵女士家吃年夜饭她也就额外带上了他。 来开门的胥燃还没来得及表露出的那点欢喜在见着宴倾和她交握的双手时化作了一瞬间的怔愣。 覃与感受着右手被收紧的力度,冲胥燃笑起来:“今晚在这儿过年吗?” 胥燃点头侧身迎她进来,又从鞋柜拿出一双客用的拖鞋摆在早早准备好的她的专属拖鞋旁边,刚要去替她脱外套就被一旁的宴倾抢了先。 覃与也没去管抱着自己外套的宴倾怎么换鞋,穿上自己的拖鞋就往里走。胥燃腿长,两步就跟上了她,借着身形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左手。 这段时间因为安排太满素了许久的覃与扫过他微红的耳尖,小指挠了挠他虚虚握着的掌心,胥燃眼睫微颤,抿着唇缩回了手。 宴倾很快追了过来,见着两人并无亲近稍稍松了口气,本想和之前一样去牵覃与,却又因为已经到了赵女士家而按捺住了。 “奶奶,爸爸。” 覃与一边叫着人一边在胥燃帮忙拉开的椅子上落座,宴倾也跟着叫了人,被另一个佣人安排坐到了她对面。 刚才还聊着什么的母子俩见着覃与来也顺势截住了话头,看见一同来的宴倾,两个已经知道内情的狐狸也没流露出一丝古怪,还和从前一样的态度,就连覃与都没看出半点破绽。 两人关心了一下学习的事,覃珏听到宴倾考到年级第十时还夸了他两句,赵女士则对她高叁拿到的第二名表现出了一点惊诧:“虽然这么问有点凡尔赛啊,不过把你压在第二名的是哪家神童啊?” “是个叫戴芒的女生,”覃与笑了,“她一直都是高叁的第一名。” 覃与说的这个“高叁第一名”指的可不是育英这个范围,而是整个市的第一名,戴芒的优秀,哪怕是作为她半个老师的周放也难撄其锋。 自古以来相同成就的男女所受的赞誉从来都是不平等的,哪怕是21世纪的今天,仍有不少人习惯性贬低或唱衰女性,就像明明稳居第一的戴芒,在很多人嘴里却随时可能输给身为男生的周放。 女生拿了第一是男生粗心大意“让”出来的,而没拿第一的男生永远有冲劲,随时能够拿到那个早被人坐热乎的第一宝座。 可事实上,无论他们再如何掩饰,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刻,女性的优秀与坚韧也从未有过一刻输给男性。 她能将剧情中学神一样存在的游柏牢牢踩在脚下,不是靠着他的发挥失常让出来的,她能,谢颖也能,男主光环尚且能够被打破,她们女生又怎么可能永远只是男性功勋上镶边用的花样呢? 高一的靳芽,高二的她,高叁的戴芒,不都已经证实了女生并不比男生差吗?而之所以叁个年级的第一名唯有她在众人心中占据了不可动摇的第一位,也不过是因为她背景够硬、声量够大罢了。 若她背后没有一个覃氏,单单是凭借她自己的魅力或许很难拥有如此体量的优质拥趸,那谁又会在她被质疑迟早被抢走第一名时打了鸡血一样冲锋陷阵、据理力争呢? 权力是个好东西,男人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自古以来才会有如此多的限制枷锁套在女性的脖颈上,将她们驯化成最温驯的牛马,任意驱使。 如今,明面上的枷锁被所谓的平等粉碎了,但隐形的枷锁仍存在于不少地方。她没有那么伟大,伟大到能够动摇一个社会的几千年来的沉疴宿疾。但她相信,每多一个像靳芽、戴芒、谢颖一样的努力发光发亮的女生,那么终有一日她能等到女性的优秀被正视的曙光。 赵女士了然地点点头:“那可真不简单,等你到了高叁,一定要和她多多交流多多学习。” “放心。” 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不知是她这几天的朝夕相伴还是刚才覃珏对他的肯定,宴倾明显比上回寿宴时神态要轻松了不少,还跟着喝了两杯葡萄酒。 覃与上次就见识过了自己的酒量,每次碰杯倒不像宴倾一样实诚地喝上一大口,只微微抿一抿就罢,倒是被赵女士强制性按在覃珏对面坐下一起吃饭的胥燃每次见她抬杯时都会悄悄看过来一眼。 八成是想到上回她喝醉后发生的事了。 只可惜座位之间隔得远,他又在她斜对角,不然桌下拿脚逗逗他看看他紧张的模样还是挺有意思的。 宴席末尾覃与接到了祁笙打来的电话,横竖已经酒足饭饱,她干脆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虽然这几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父母之间感情还在,双方也没有再找伴侣的意思,但她并没有想要撮合两人的想法,毕竟这莫名其妙拧巴的两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没必要强行改变现有局面,让二人尴尬不适。 无论是覃珏一直延续至今的不打扰,还是祁笙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的自责,她身为女儿,哪怕看得分明,也实在没什么置喙的立场。毕竟感情嘛,是个非常私密的东西。 祁笙还是和往年一样照例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成绩,又说起今年一样掐着点会在明天就送到的各种礼物,最后才额外加了句:“这边一切都安排好了。” 覃与道了谢,又捏着她最喜欢的嗓子说了些甜言蜜语,结束了这通快一个小时的电话。 转过身来就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宴倾,他靠着墙,大约是因为醉意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显得反应缓慢,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连眨眼都像开了慢倍速。 覃与的通话没有外放,所以她很确定宴倾没有听到祁笙那唯一一句事关于他的话。可转念一想,即便是听到了那又怎样呢? “醉了?”覃与走近,伸手抚上他温暖面颊。 宴倾缓缓倾身抱住她,淡淡的酒香萦绕在她鼻尖:“主人。” 覃与“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后文,似乎他只是想要抱一抱她,叫一叫她。 这样的安宁与温馨持续了也不过叁分钟,耐心耗尽的覃与刚要推他就被他更紧地抱住。 “覃与,我爱你。” 他用呢喃一般低柔的耳语说完这句话后便放开了她,转过身朝外走去时脚步还踉跄了一下。 覃与冷冷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只觉得心头那点柔软在这句话中逐渐生出戾气的尖刺。 初始世界58:主动割舍(含胥燃part,微h) 这算是酒后吐真言,还是他指望着她把刚刚那句话当成是幻觉? 爱?现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她的人也配跟她说这个字,还真是,好笑。 衣不蔽体的乞丐可以爱给他带来温暖热量的太阳,吟游诗人可以爱给他带来激 情灵感的月亮,但他们都知道,再浓烈的爱也无法让他们真正拥有它们、独占它们,这种爱是崇拜、是敬畏、是臣服。 但很明显,他的爱不是。 甚至为了避免她误会,他头一次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来取代“主人”这个词自带的阶层感。多可笑?他难道把她当成古代戏文中爱上落魄书生的千金小姐,以为她施舍给他的这点小恩惠就是为他贡献一切的前奏,以为她会为他这个一文不值的“爱”字感动吧? 如果真是酒精的作用激发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她只能为他这么久以来装出的脆弱卑微拍手叫好。 多么精湛的演技啊! 但如果这句话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单纯只是想要平等地来表明他对她的爱意深厚,那她同样觉得他好笑。 她还以为这么久他已经学明白了些道理,没成想还是如此天真烂漫。 平等?如果真的想要平等地表达爱意,至少得在物质或是精神上追上她再谈吧?他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大胆地向她展露爱意,就像是一个双手空空的奴仆对着城堡里的公主宣誓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她。可问题是,他有什么呢? 他一无所有。 她知道他爱她,但知道并不代表着她可以容忍他说出来,还是以这种语气。 “嘶……”胥燃被她一口咬在肩膀上,吃痛地皱了皱眉,却下意识地轻抚她后背,温声开口,“怎么了?” 覃与松开已经尝到血腥味的嘴,拽住他头发将他脸硬拖到自己面前,然后故技重施地咬上了他的嘴。 胥燃的身体因为痛楚轻微一颤,默默将她抱得更紧,顺从地侧着头张开嘴容纳她的肆虐。 这场略显血腥的吻足足持续了快五分钟胥燃才被覃与放开,她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出,任由二人断开处温热的水液一路滴落,追着她进了浴室。 胥燃抿了抿被她咬破好几处的嘴唇,迟疑地起身跟了过去。 浴室的灯比起卧室里特意调暗的床头灯要亮得多,干净的镜子映出他此刻的狼狈以及正漱着口的少女冰冷的眉眼。他聪明地没有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接过她递来的水杯清理干净带血的口腔,然后跪下身去托起她双腿埋首下去,尽可能地抚慰她此刻莫名的坏心情。 宴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他靠墙站着,明明听不见里面半点响动,却完全能够猜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事。 他不嫉妒胥燃,因为他知道对方和他一样,对于覃与而言,都只是还算合意的玩意儿,一旦她失去兴趣,就会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或许得益于她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和他在一起,他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安抚,让他自从关系变质后就一直混乱不堪的大脑有了久违的清醒。 他意识到纠结难过、装傻卖痴甚至是放弃尊严的哀求都无法改变自己被抛弃的结局,反而会加剧消耗她对他的那点零星好感,他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他需要寻求真正破局的方法。 于是他摊牌了。 坦诚似乎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可怕,至少无论是赵女士还是覃叔叔都没有对他表现出哪怕一个眼神的嫌恶。他们的平淡也让他越发确信了自己早就暴露的事实,那索性就把他心里那些贪妄也一并说出来吧。 赵女士闭了闭眼,轻出一口气:“剩下的你们俩谈就行了,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书房只剩下了他和覃叔叔时,覃叔叔主动开了口:“小与把你扮女孩带在身边这事确实做得不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补偿一二。”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轻松,他将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贪妄如此厚颜无耻地掀了出来,如此宠爱覃与的两人竟然没有对他有过一句斥责喝骂。 但转瞬他就明白了,他们既然老早就知道他是男生,那也一定很早就看穿了他对覃与那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或许他们很早就已经嘲笑过他的痴心妄想,但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根本不屑于在意他的这份喜欢。 因为他和覃与,根本就不可能。 或许这才是他能够一直被放任留在覃与身边的真实原因——在他们看来,他同样只是覃与一时兴起捡回来的玩意儿,并不是一个能够被考虑是否与覃与般配的人。 他和覃与,不啻于泥云之别,根本不是能够放在一起考量的等级。 他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这份难以跨越的天堑,也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加确切地醒悟到改变自己的迫切。 他和覃叔叔做了交易,在目的达成之前绝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只是说一句再见的余地,他也没有给自己留。 覃珏看着回到自己面前的少年,眼神复杂:“你真的想好了?其实可以留到年过完再……” “覃叔叔,”少年哽咽着抬头,眼泪大颗大颗掉落,“走吧。” 覃珏心头一酸,拍了拍他略显孱弱的肩膀,万语千言最终只化作两个字:“走吧。” 飞机在短暂的颠簸后恢复了平静,空姐走进头等舱声音甜美地询问乘客需求,走到第叁排时只看到座椅里哭成泪人的漂亮女孩儿,可无论她如何询问对方都只是摇头,无奈她只好去到下一排。 宴倾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心口刀绞一般的疼痛,可不管怎样努力,他仍旧痛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只是离开她就已经这么痛了吗?她呢?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呢?会惊讶,会生气,还是如释重负地微笑?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温热的泪水溅在紧咬在口中的拳头手背上,覃与在浴缸里缓缓睁开眼,抹去了滴在脸上的水珠,起身跨出了浴缸。 正吹着头发的胥燃见她赤身出来,连忙找了件干净浴袍给她穿上,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小心着凉,就被她轻轻抱住了。 她的脸颊有点冰,贴在他领口露出的皮肤上叫他下意识地将她抱紧:“怎么了?” 覃与垂着眼,声音很轻,透着股未醒的懵懂与柔软:“我也不知道。” 就是突然,心里好像痛了一下。 初始世界完—— 当然是假的。这本原计划写短篇就停在这里,不过写着写着很喜欢女主性格,所以决定写成快穿文。 去肉版有试过发其他平台,不过审核真的给我难受死了,果断来这儿发疯了。 看到很多小伙伴很喜欢我的覃与宝贝,感到非常开心,会努力写下去~ 初始世界一开始是清水文来着,但奈何其他平台审核不做人,所以很多肉是后来修改加进去的。 第二个世界的含肉量会直线飙升(捂脸),第一次写这些,真的非常、非常艰难,希望到时候大家觉得肉香的话多投投珠珠、来点留言给我鼓励,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哭哭) 再次感谢给我投珠、留言鼓励我的宝子们,爱你们(*  ̄3)(ε ̄ *) 初始世界59:向女配命运,彻底道别 覃珏告知覃与宴倾离开的始末后也只得到对方一声轻笑:“麻烦您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了让他觉得意外的程度,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于她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宴倾的猜测究竟是对是错,于是他斟酌着开口道:“虽然他说的是时机成熟之前绝不回国,但过去也就睡一觉的时间,你随时可以……” 覃与微笑看着他,在他自觉截住话头后才慢悠悠地开口:“爸爸,我有分寸。” 覃珏心下轻叹,伸手摸了摸她脑袋:“爸爸一直相信你,小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覃与垂眼,难得沉默地任由覃珏顺毛。 宴倾留下了她为他置办的一切,只带走了她给他的那个名字。 覃与拿着那个和自己同款的手机,只觉得想笑。 莫非他以为这样就算与她划清界限,两不相欠了?他也不想想他走时拿的那些新东西哪一样不是覃家给的?覃珏能答应他所谓的交易,看的也无非是她的面子。 她的确该称赞他的勇气和难得的清醒,但像这样自作主张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还真是让她十分不爽呢! 覃与没有兴致去看他手机里可能留下的“肺腑之言”,也不想去探究他那个完全照搬她房间格局摆设的房间内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她让阿姨将属于宴倾的一切全都搬进了他的那间房锁死,干脆利落地清除掉了覃家一切与他相关的痕迹。 然后继续按照她所规划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即便突然少了一个人,负责课程的教练也十分聪明地没有多问一句,照常安排她的各项课程训练。 只是耳边少了那人絮叨的声音,她总会不期然地出神那么一下。 但也就仅限于那几秒钟的不适应了,因为一开学她就很快融入了全新的环境,变得异常地忙碌,忙到已经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去想那个已经离开自己的人了。 “嘿,覃与,外面有人找。”戴芒拍了拍埋头做题的同桌,见着对方抬头没忍住捏了捏她脸,“是不是又瘦了呀?感觉捏起来没刚开学那会手感好了。” 覃与白她一眼,拍开她肉肉的爪子,探头往窗外一看只看到那人半个袖子:“谁找我?” “是个高高帅帅的男生,看着有点眼熟,就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覃与皱眉,排除掉不可能张扬到来高叁这边找她的洪渊,以及前段时间已经敲打过的邱让,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会是谁。 她放下做了一半的英语卷,起身出去。 来的竟然是游柏,覃与有些诧异。 说实话,进入高叁繁忙的学习已经叁个多月的时间,她每天忙着学习,忙着工作,忙着和戴芒“相爱相杀”争第一名的宝座,已经差不多把这位男主的存在忘得一干二净了,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跑来高叁教学楼找她。 游柏比起上一次见面时明显要消瘦许多,育英春季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多出一点忧郁味道,像是潮湿的梅雨季节,永远灰沉沉的天空。 一直关注着各年级前十名名单的覃与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身上这股萧瑟不得志究竟从何而来—— 她两次大分差踩在他头上的第一名,突然转到高叁的错层赛道,再加上高二那边从开学到上周五一共四次的大型考试,他想用来自我证明的第一名却始终没有轮到他。 一鼓作气冲上第一名的谢颖像是一头占山为王的老虎,对着每一个试图来抢占她位置的挑战者毫不留情地交战撕咬,始终坚守在她第一名的地盘,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她这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从高二搬走后,一直紧跟着她脚步的洪渊以及后面的许多人就像解除禁锢的出笼野兽般,红了眼似的想要抢夺那个被留下的第一名,空前高涨的竞争让前十名里冷不丁会有新的名字杀出线。 因为她的离开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影响,比她之前所预想的还要严重地影响了游柏,一而再再而叁地被人踩在头上,从只有她一个,到如今除她之外的另外九个,更遑谈后面追得极紧的那些,他的骄傲与自信,已经被打击得所剩无几了。 如果说他刚转学过来那次月考得到的评价是“仅次于覃与的第二名”,那么现在的他大概只能和班上其他冲进前十名的同学一样得到一视同仁的评价了。再没有额外关照,也就意味着他彻底从神坛被拉了下来。 自己承认自己并非天才是一回事,被别人视作普通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小就被视作天才的游柏无法接受这种落差,也无法走出这个死胡同,日复一日的自我怀疑与超负荷努力,不仅让他身心俱疲,还很大程度地影响了他的清醒与理智,让他那颗聪明的大脑开始变得运转缓慢,对很多知识开始出现了消化不良的情况。一个自幼饱受赞誉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一步步变得平庸呢?于是加倍地努力、加倍地追赶,也得到加倍的心理压力和加倍的身体疲惫,如此,恶性循环。 他不再是那个轻松就能拿下第一名的学神,光是从前给他带来快乐与满足的学习如今都变成一种煎熬,他又哪来的精力分给被他戳破一切、黯然离开一班如今只敢在暗处默默观望的喻殊呢? 这条命定的红线,就像游柏的心理防线一样,崩得彻底。 覃与嘲弄地勾了勾唇,却被一直盯着她不说话的游柏误会了,他几乎用上了算得上刻薄的语气开口:“一切如你所愿了吧?” 大约是因为憋了太多的情绪,微微颤抖的低沉嗓音里还透出些崩溃前的歇斯底里,翕动的嘴唇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又像蚌壳一般紧紧闭上了。 “如我什么愿?”覃与歪了歪头,好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在一个完完全全的手下败将身上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吧?睁大眼睛看看世界吧,游柏,承认比你强的大有人在很难吗?何必把自己的懦弱与无能栽在我头上,难不成你以为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与压力?” 游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捏成拳:“如果不是你……” 覃与嗤笑一声,打断他这番刚起了个头的诡辩:“以前喻殊对你百般死缠烂打也没见你受到半点影响,如今我不仅替你把喻殊赶出了一班,给你提供了最适合学习的环境,还考虑到你的能力特意转到了高叁,腾出了第一的位置,如此多优厚的条件都让你享受了,结果你自己烂成这幅鬼样子还要跑来我面前恶心我?你不觉得可耻吗?” 她走近,一把揪住他胸口衣料,“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跌出前十名了,明白吗?你应该感谢我高抬贵手放了你一马,否则,你只能收获比现在更加清楚而深刻的无能。” 上课铃响起,覃与结束掉和这位男主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将人搡开,转身回了教室,也没去看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戴芒拿手肘撞了撞她,压低声音问道:“谁啊?怎么还动起手了?” “一个不知好歹的路人甲罢了。”覃与回道。 是的,她已经彻彻底底去那段被搅得乱七八糟的校园恋情故事中剥离出来了,剧情中高高在上从未有过败绩的男主,以及外刚内柔最终得偿所愿的女主,已经成了和她再不会有半分关系的路人甲。 从此天高海阔,她是自己独一无二的主人公,再也不是用来衬托谁的女配角了。 初始世界60:洪渊的第一次(h) 六月份的S市热得像是一个蒸笼,落地窗外的景色似乎都因为过高的温度产生了些微的扭曲,覃与坐在沙发上回复着手机里各路井喷的消息,腿却在第一时间夹住了身下的脑袋。 “我说了等我回完消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她垂眼,对上洪渊那双因为刚刚洗完澡而沾染些水汽的眼睛,大腿再一次用力扛住了他的突进。 明明是这样滑稽的姿势,搞笑指数却全被此刻少年的貌美冲得支离破碎。 墨黑濡湿的发还在缓慢向下滴着水,松垮垮的浴袍只由着腰间的系带收住,露出大片精悍却不夸张的胸肌,由着跪地的姿势散开的下摆,赤裸大腿的深处被阴影半遮半掩地拢住大半风光,但是身体发出的暧昧信号就足够引人浮想联翩,更何况他还有一双极其幽邃迷人的眼。 以及低醇如酒的嗓子:“又不是在打电话,你回你的,我舔我的。” 覃与眯了眯眼,突然笑着卸掉了腿上的力,主动将双腿架到他肩上,将人拉近:“好学生,秀秀技术。” 洪渊托起她腿后,一句废话也没说地埋首进去。 裙摆掩去下间情状,覃与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美少年的服务,一边婉拒各路邀请。 高考结束了,她为期两年的高中生活彻底画下了句点,回顾一下竟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在她离开高二赛道直接进入高叁生活的这半年里,身为男主的游柏还在为了保持年级前十苦苦坚持,过往的轻松不复存在,课堂上的勤勉也逐渐侵蚀了他课下的生活,他已经疲于应付给他带来越来越大压力的学习,从原来的学神落回了人间,成为了育英一名最寻常不过的学生; 身为女主的喻殊被覃珏这位来自社会高层的成年人简单一击,直接击溃了过往高高在上、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能帮她兜底的自负,被迫在期末考结束后灰溜溜地转到其他班。没有了游柏这根吊在眼前的胡萝卜,她的人生似乎变得毫无意义,原本火焰一样张扬的个性也在一次次被游柏冷漠无视后彻底熄灭成一团余烬; 身为男二的奉烜在被她直言不讳地拆穿卑劣行径后,成为了家里的“罪人”,在奉父放弃让他接近覃与、自己亲自去找覃珏谈合作被婉拒后,这次失利变成了烙印在奉烜身上的罪证。家里一团乱,他却又无力脱离只能日渐阴沉下去,再也没办法像剧情里一样陪着女主笑闹,成为好人缘好修养的万人迷了。 似乎离开了她这个作为燃料牺牲的女配后,原本属于他们的灿烂青春也变成一部死气沉沉的黑白默片,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供欣赏的地方了。 至于其他人,在她离开S市去到自己心仪的大学后,自然而然地就会演变成她路过的风景,有些被记得久一些,有些则很快被忘记…… 可在那之前,她还有个不得不去见的人。 “嘶……”覃与吃痛回神,一把揪住洪渊头发,“你到底是舔我还是吃我呢!” 洪渊仰着头看她,慢吞吞舔了舔嘴唇,眼中光斑闪烁,有种邪肆的诡魅:“好想吃掉你,这样我去哪儿都能带上你了……” 覃与眯眼,手上力道更大:“那怎么不是我吃掉你呢?” 洪渊眨了眨痛出泪花的眼,委屈道:“你要带着我去碰那些臭男人,我不要。” “少在这儿给我发疯,”覃与一把将人搡开,顺势在他浴袍上擦了擦自己沾湿的手,“能舔舔,不能舔滚。” “好绝情哦,”洪渊轻笑了声,表情和语气又恢复了正常,他分开覃与双腿,再次低下头去,“可是我好喜欢。” 覃与默默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这几年矫正过来了,没成想还疯着。 “我警告你,再敢咬我我打死你。” 裙下传来一声轻笑:“怎么办,我竟然好期待。” “闭嘴!” 手机弹出一个特殊的消息框。 1:变态。 覃与勾了勾嘴角,亲眼见着那凭空出现的消息框又凭空消失了。 可是谁能比你更变态呢?我素未蒙面的1号小可爱,永远、随时随地、事无巨细地偷窥着我生活的、鬼魂先生。 到底哪一天才能将你拽到阳光下,面对面地叫你一声“我的小Kitty”呢? 快感一阵阵传来,覃与发出一道享受的轻喘,将关了机的手机塞回了沙发缝隙里,确保它没有一点边角露在外面后,她才将腿心的脑袋夹得更紧,到达了高潮。 老早就盘算着今天的洪渊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处男,反倒像极了一位经验老道的熟男,这虽然让覃与无从体验那种少年的羞涩和慌乱,但却能更好地享受性爱过程。 又被洪渊唇舌送上愉悦巅峰的覃与正双眸微湿地平复呼吸,察觉到洪渊已经托起她双腿,那处硬烫已经抵上她湿润入口时丢过去一个安全套:“戴上。” “没必要,”伴随着他话语欺近的,还有挤进甬道的火热性器,“我在你16岁生日当天就去结扎了。” 覃与愣了愣,下一秒就侧头躲过了他吻来的唇:“你刚舔了那儿还没漱口。” 洪渊抵在她颈侧闷笑一声,下身停滞的硬烫猛地往内一送,顶得覃与一声惊呼。 “哪儿?这儿?” 覃与张嘴喘息:“你刚才……还没进完?” “怎样?不比那些小猫小狗差劲吧?”洪渊舔舐着她脖颈,又拿那种叫人浑身起毛的嗓音说话,“你毕业了,那些小猫小狗可以丢掉了吧?我会好好陪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丝滑的幽道进出,“你喜欢哪种舔法,哪种体位,我都能学。而且,我不用戴套哦,感觉怎么样?” 他的唇已经滑到她胸口,舌头色情地绕着她乳珠打转,自问自答般,“很舒服吧,你这里都硬起来了。下面好多水,又湿又紧,挤得我都要动不了了……” 覃与忍无可忍地捂住他的嘴:“闭嘴!” 洪渊弯了弯眼,在她手心一舔:“下面反应好大,你很喜欢我发骚吧?” 他猛地将人抱起往浴室方向走去,覃与被他这个姿势顶得更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努力平缓呼吸。 洪渊有些可惜地感叹了一句:“没有全身镜啊,下回去我家吧,我特意装了防雾的全身镜,就在浴缸正对面。哦对了,还有单向玻璃,到时候我们就在落地窗前做……唔……” 覃与拧开漱口水就对准他喋喋不休的嘴灌了进去,终于换来了片刻安静。 洪渊将她双腿环到腰后,单臂将人腰揽住,另只手打开了水龙头,冲掉他吐出来的漱口水,顺带洗去了唇上的残留。 他弯了弯眼:“你再不主动堵上我的嘴,我又要继续发骚了哦。” 覃与无奈地叹了口气,勾住他脖颈吻了过去。 初始世界61:紧急接驳新世界 洪渊之前撩到脑后的发这会儿也湿哒哒地垂下几根黏在额角,汗湿的发形如墨染,越发衬得那双透出幽蓝的眼酒一般迷人。 “热。”覃与微微扭过身,无力地推了推像是长在船底的藤壶一般紧贴在自己后背的人。 洪渊眯了眯眼,低头亲了亲她背脊,啜去那些又一次渗出的细汗:“……好了。” 他如大提琴一般低醇的嗓音带着餍足的愉快,唯独没有一点该有的疲惫。 体力简直黑洞。 覃与被撞出两声细碎的喘:“人体排出的汗是什么成分不用我跟你科普吧……” 洪渊上半身也完全贴上去,用嘴巴堵住了她这张故意败坏兴致的嘴:“只要是你的,我都乐意,刚刚喝了那么多还不够证明吗?要不,我……” 真.时刻在发骚。 覃与整个人被抱着泡进浴缸时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她闭着眼任由洪渊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洗,那种自他呼吸和动作间带出的愉悦让她回想起了宴倾的第一次。 “怎么了?”洪渊见她突然睁开眼定定地看住自己,没忍住亲了亲她鼻尖,“怎么突然这样看我?是不是我技术太好,你后悔没有早一点收下我?” 他轻快的嗓音像是苏打水里上升的气泡,好听极了。 可覃与却突然发现,她已经忘记了宴倾的声音,甚至就连他的长相都一并变得模糊起来。 正滔滔不绝输出骚话的洪渊见着她一瞬间空白的神色陡地止住了话头,手指抚上她面颊,声音放得更轻:“覃与,覃与,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被连着叫了好几声的覃与终于回过神来,抓住他放在她脸上的手:“我累了,想睡觉。” 洪渊面上的紧张褪去,一边抱她起来一边像哄孩子一样哄她:“先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闹你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 覃与靠在他身上,摇了摇头,疲惫地闭上了眼。 意识到自己一下午闹得太出格的洪渊不说话了,默默将她用浴巾擦干抱回了已经整理好的床上:“我陪你躺一下?” 覃与翻过身,用肢体语言表示了拒绝。 洪渊叹了口气,吻上她面颊:“那你好好休息,过两天出分我再来看你。” 门关上了,覃与缓缓睁开眼,手指抚上心口,神情有一刹那恍惚。 洪渊下楼的时候正遇上这半年来负责覃与三餐的女生买了菜进门。见着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陌生少年,女生愣了足足三秒才双颊爆红地将堪称失礼的目光从洪渊脸上移开,尴尬而羞愧地低下头。 和在覃与面前痴缠的模样不同,哪怕是面对自己老爸,洪渊都是一副极其冷淡矜贵的态度,那张继承父母双方长相各自优点并放大、带着点细微混血感的脸对女性而言本就是一件大杀器,更不谈他这几年来孜孜不倦经营今天终于成功如愿的那种餍足情态和尚未散去的风情,只是不期然和女生对上双眼就叫对方脸红心跳呼吸加速,几乎连手脚应该怎样摆放都忘了。 和女生的小鹿乱撞不同,洪渊在看到女生的瞬间,周身萦绕的那丝快活很快就变成了冰冷。 时刻关心着覃与一举一动的洪渊其实在宴倾离开覃家的第三天就收到了消息,他当然也知道覃与抹掉了宴倾在覃家生活过的一切印记,甚至就连照顾她起居好几年的阿姨也换成了如今这位年轻的女性,车、司机、定时来做清洁的公司也一并换掉了,整个覃家除她之外再也没人知道这里曾经还住了另一个人。 但这样干脆利落堪称决绝的行为却让他敏锐地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见过覃与处理沉胤的态度,也深知她对于丧失兴趣的东西完全不可能产生如此大的反应。于是得知碍眼者离去消息的愉快褪去,他内心的堤防更深了一层。 好在这半年来她专注于学习,又在高三遇到了棋逢对手的戴芒,加上闲暇时还得分心处理蒸蒸日上的工作,她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能够分给之前那些纠缠在她身边的人,当然也包括他。 洪渊收回视线,淡声开口:“她刚睡下,饭菜做好的话先温着,不要上楼吵她。” 本就低着头的女生点头应好,耳朵这会儿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直到洪渊离开,女生才像松了口气似的抚着胸口抬起头来,顶着还残留在心间的惊艳走进了厨房。 “我明天飞一趟F国。” 覃珏皱眉看着手机里覃与发来的信息,许久才回复了一条“好”,抬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眼角,又想到那晚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少年。 “已经半年了啊……” 飞机平稳地驶入平流层,隔着走道坐在覃与右手边的男人用着蹩脚的中文和她打招呼,属于西方人的高鼻梁深眼窝里两颗翡翠色的眼睛闪烁着捕猎者的兴味:“嗨小姑娘,你家里人呢?他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飞去巴黎?” 覃与看都没看他一眼,结果那人越发得寸进尺,“你是准备去巴黎哪里?有人来接你吗?要不要我顺便捎你一程?” 察觉到覃与转过头来的视线,男人面上表情越发激动,可还不等他继续套近乎就得到了对方用法语说的一句“闭嘴”。他没料到对方会用他的母语骂他,还不等他回神就见着被对方招来的帅气空乘,于是到嘴边的话暂时咽了下去。 英俊高大的异国空乘微笑着蹲下身听她说完脸色立刻冷淡下来,他很快起身走向了男人,礼貌又不失强硬地“提醒”他不要打扰其他乘客休息。 男人脸色难看地收下了他好心的提醒,也不敢再拿覃与当做天真懵懂好下手的猎物了。 空乘去而复返,带来了一小块布朗尼和一杯甜葡萄酒,借着覃与接酒杯的动作十分隐晦地拿尾指暧昧地擦过她手背,留下了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起身时递给她一个电力十足的wink。 覃与抿了口酒,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餐盘,抱臂闭目养神。 她对这种不知道有过多少段情史且体毛重的男人没有半点兴趣,哪怕对方长着一张如此英俊的脸,不干净的东西她从来不乱吃。 本来只打算闭着眼睛休息一下的覃与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再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她皱了皱眉,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肢体,耳边突然传来类似电流的噪声,依稀掺杂着些模糊的字音。 她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乘客,发现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时,又一次想到了很久之前自己曾在图书馆经历的那一幕。 耳边的电流声越来越大,其中“世界线崩塌”“接驳新世界”两个关键词被她清楚捕捉到了,可还不等她反应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就像被一阵巨力抓住双脚般径直拖拽向下,与此同时脑袋里传来沉闷的嗡鸣。 “滴——新世界接驳成功——” 覃与的双脚终于落到了实地,短短几秒钟的失重感却叫她十分难受地晃了晃身子,脑海中的嗡鸣消退,额头上的刺痛却叫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满手的血与一角焰红的衫。 她抬头,对面拿着匕首防备状放在胸前的古装少年抖了一下,很快又故作强势地瞪她:“覃与,我们约定过的,成亲只是权宜之计,你、你不能对我硬来……” 大段挤进脑海的剧情以及在看到自己身上同样颜色、花样繁复的婚服时瞬间化作浓郁的杀意迸发出来。 成亲? 一来就给她这么一份大礼,还真是、好得很呐! 第二个世界1:扒掉喜服关柴房 “本世界女配线彻底崩塌,紧急接驳新世界,滴——新世界接驳成功——” 覃与脑袋里刚结束机械语音播报的这一句话,整个人的意识就像被人抡了一记重拳般恍惚了好一会儿,耳朵里甚至发出了极长的一声嗡鸣。 她捂住刺痛的额角,手心的黏腻也唤醒了她失重般的意识。 入目的鲜红让她本就因为莫名其妙被塞到一个陌生世界以及接收到的关于这具身体的信息十分不好的心情再一次直直往下跌到了谷底。 她目光阴沉地抬起头,看向对面手中还捏着匕首的少年。他形容不过十六七岁,换算到现代社会也才是个高中生。 高中生,呵,她何曾在高中生身上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本就因为一时冲动伤了她而惴惴不安的少年这会儿瞧见她愈发阴沉的神色时,心下暗道不妙,捏着刀柄的手指却因为心虚而收得更紧:“覃与,我们约定过的,成亲只是权宜之计,你、你不能对我硬来……” 他本就后怕,越是说到后面越是没了声音。 是了,这具身体还是个十足的舔狗,她对面前这少年一见钟情,这半年来像狗一样追在他身后对他各种献殷勤不说,甚至为了少年清白不顾父母的反对硬是将人“娶”了回来。而刚刚,她只是想要离他更近些说话,就被少年一匕首划伤了额头。 然后覃与就被塞进了这具身体,接手了目前这个烂摊子。 舔狗?对她来说还真是新鲜。 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紧张的少年,只觉得对方比起她搜罗的那一筐子帅哥而言实在平庸至极。 “来人。”她出声,外间候着的贴身婢女和一应听着动静却碍于她之前吩咐不敢进来的仆从立刻鱼贯而入,见着她半张脸的血污时立刻惊呼着出声。 尤其是贴身婢女碧玺,二话不说就掏出帕子心疼地按住了她还在冒血的伤口,眼泪说流就流。 覃与皱了皱眉,不太适应这种陌生人的亲近,但还是强忍着没躲开,冷声吩咐道:“去个人给我请大夫,另外……” 她斜眼看向在人进来瞬间就变了脸色的少年,对他这会儿的强自镇定哼出一声嗤笑,“这人拿刀伤我,给我剥了他这身喜服关进柴房,严加看管。” 少年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覃与,你要关我?” 覃与懒得理会,手一挥便有仆从上前,三两下扒了少年身上那身一看就造价不菲的喜服,压了少年两根胳膊,将挣扎不休的少年扭送出去。 “覃与,你若真这样对我我绝不原谅你!”少年挣得头发都散开了,因为屈辱一张脸涨得通红,本就只有六七分的样貌瞬间掉到了及格线下。 覃与皱了皱眉:“聒噪。” 立刻有会看脸色的仆从用帕子堵了少年的嘴,世界瞬间清静。 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强行穿越的后遗症,覃与这会儿有些发晕,刚被碧玺扶到桌前坐下,就听得外间急匆匆的脚步声。 原身父母来得比府医还快。 “哎呀我的与儿,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那慕家小郎真是半点良心没有,竟对你下这么重的手!若非你救他出了火坑,他这会儿早不知被谁祸害了,他怎么对你这般狠心!”这是抱着覃与哭天抢地的覃母。 “我早跟你说过了,他不是个安分的!从前慕家尚在他便对你不假辞色,足以见得他心中无你,后来慕家获罪,他也云端坠落,身陷囹圄了倒是想起你这么个冤大头了!你倒好,怎么说都不听,这回好了,洞房花烛夜见了血,还偏伤在脸上,你真是……哎!”这是一脸怒其不争对着覃与说教的覃父。 覃与皱眉听着,适才还没来得及消化的细节也随着二人话语一一呈现在她脑海。 感情还是个鸭子! 覃与脸瞬间黑了,哪怕还没来得及被怎么样就让原主救了出来,但怎么说都是那地方待了几天的人,谁知道沾了些什么脏东西。 “你少说两句!与儿正是慕少艾的年纪,少不得被一些花言巧语蒙蔽,是我们做父母的把她宠成这副天真性子,往后慢慢教她便是,明知她这会儿正难受呢你还念叨她做什么!”覃母搂着覃与,愤愤瞪向覃父。 覃父张了张嘴,看着小脸苍白的覃与眼中漫起心疼,只得岔开话题:“陈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已经狂奔到门口的府医连忙应声,气还没喘匀就挤到了覃与跟前。 碧玺松开帕子,覃母见着那被血染红了大半的帕子低低抽了口气,拢着覃与双手的手默默收紧了些。 “伤口不深,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我这边有上好的膏药,每天厚敷一层,注意些饮食,两三日便能结疤。”府医将药递给碧玺,又拿出脉枕示意覃与将手放上来把脉。 覃与抽了只手放上去,额头上碧玺已经开始给她上药了。 本以为覃与经此一事心绪或许大有起伏的陈大夫有些惊诧地将手移开:“小姐没有别的大碍,按时擦药即可,这伤口只要好心养护绝不会留疤,小姐尽可放心。” 覃与点了点头:“有劳。” 她神情过于平静,语气又是波澜不惊,倒让陈大夫又惊疑地看了她一眼。 覃与才懒得去管自己崩没崩原主人设呢,不征得她同意就硬把她塞到这世界来的幕后黑手该不会以为自己会是安分守己做任务的性格吧?开什么玩笑,她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从不耐烦看别人脸色。 陈大夫离开,覃家夫妻二人也察觉到覃与的怪异之处,但只把她的不同当做是被慕遥伤到心的表现,追问了几句关于如何处置慕遥,得到覃与“我来处理”的回复后,夫妻俩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了碧玺照顾好覃与后便离开了。 覃与知道他们不是不想管,只是被这段时间原主的举动逼得不敢管。不过,这也极大程度方便了覃与的行事。 碧玺伺候着覃与换下那身张扬喜服,过程中更是察觉到覃与注视而越发显得小心翼翼。实际上,覃与只是在观察这略显繁复的衣裙结构罢了。 待得一身负累尽去,覃与也觉得轻松得多,这才想起借着拆头发的工夫查看一下这具身体的样貌。 这会儿的铜镜打磨得再如何光亮也比不得后世的镜子,但看清个七八分也足够覃与确定原主和自己的样貌起码有八分相似,只不过比起高中刚毕业的自己,这个明明同龄的身体却更加成熟。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起伏,越发觉得憋屈。 区区一只鸭子,架子还真不小! 覃与才懒得理会对方是不是剧情中的男主,游柏和喻殊那么吃香的设定还不是暴露出了所谓的天生一对是多大的笑话。她只知道,她将人救出了火坑,他已经成了她的所属物。 拆掉她最后一件饰物的碧玺无声舒出一口气,结果刚抬头就见着自家小姐紧锁的眉和阴沉的眼,一时间只觉得惊惶不安,心中把惹出祸事的慕遥又痛骂了一顿,这才温柔开口:“小姐,时候不早了,先歇吧。” 房中暖香怡人,冬季确实是个好睡觉的时节,而四处透风的柴房,也确实是个磋磨人的好地方。 慕遥把手拍痛了、嗓子喊哑了也没能得到外面的只字片语,但他知道,门外守了人。可无论他怎么搬出覃与来威胁,甚至是拿自己压根看不上的覃家姑爷的名义来诱惑,对方都毫无回应。 北风从透风的缝隙窗沿钻进来,发出诡异的呜咽,远处传来夜枭啼鸣,叫一腔愤怒消退的慕遥浑身一颤,尖锐的寒意顷刻裹挟了衣衫单薄的他。 冷。 这种冷让他生理性地回忆起了随着慕家倒台,全家被下狱等待审判时候的凄惶恐惧。 那自出生以来头回遭遇的巨大变故无疑成为了他心中最为黑暗的存在,更不谈自那延伸出的一切苦痛后续。 震惊、愤怒、屈辱,以及深深的无能为力。 慕遥蜷在角落,默默抱紧了自己,渴望着从这种力度中汲取哪怕一丁点温暖与勇气。他想到了自己心上的姑娘,回忆着她的一颦一笑,驱赶着无孔不入的寒气。 可很快,再甜蜜的回忆也抵不过这滴水成冰的冬夜。他开始频繁搓动自己的胳膊,试图用嘴里的热气去温暖冻僵的双手,但那点热度就像寂寂深夜中的一星火光,完全入不敷出。 然后他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一时冲动伤了覃与,他明明可以有更加柔婉的方式与她周旋,却偏偏选择了最不可取的那一种。 是他长期以往的骄傲在作祟,也是覃与一如既往的死缠烂打让他忘记了慕家败落的事实,恍惚还以为自己仍是那个人人艳羡的慕家小郎。 可实际上,他早被充入贱籍,还险些成了红楼楚馆中迎来送往的“公子”,而覃与,仍是风陵城首富的独女。 他俩的身份,如今已是云泥之别。 他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不该因为一时意气断送了往后的谋划。想到覃与那时候看过来的眼神,哪里还有往日半点爱意可言? 他是不是做错了?若她当真对他失望,或是覃家夫妇硬要赶他走,那他是不是又只能回到之前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那个腌臜地了? 第二个世界2:青涩可口的“表哥” 覃与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若非府医叮嘱要按时换药,覃与觉得自己还能继续睡。这具身体虽然比她自身要丰韵些,但也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昨晚才被塞到这具壳子里就被放了血,导致她今天整个人都有点手脚发软、使不上劲。 碧玺小心翼翼地替仰躺在自己腿上的小姐上药,那谨慎程度比前边几年加起来还要夸张。实在不是她小题大做,主要是昨晚上她刚冲进房来见着半张脸是血、目光阴沉得能杀人的小姐时确切被吓到了,导致她一晚上做梦梦里都是那幅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小姐,好了。” 覃与缓缓睁开眼,手刚伸出去就被碧玺很是伶俐地扶着,借力从床上翻身起来,双脚还是没力气地晃了下。 “啧。”覃与很是不爽现今这副过于娇弱的壳子,松开面色紧张的碧玺,自行去洗漱了。 等她再坐回桌前时桌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的丰盛饭菜,虽说碍于生产力和诸多品种还未引进等原因,能供选择的菜品范围小了许多,但覃府家大业大,不同菜系的厨子都有七八个,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直等到覃与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小碗饭,身边伺候的碧玺才轻声提起昨晚被关到柴房的慕遥感染风寒起了高热的事。 覃与擦嘴的动作一顿,掀眼冷笑:“他还真是娇贵。” 碧玺只觉得悚然,毕竟从前别说是慕公子感染风寒高烧不退了,就是他皱一皱眉自家小姐都能神伤半天、心痛难忍的,怎么昨天成亲还好好的,那一刀子下去情况变得如此之快?她还以为昨晚发落了慕公子只是小姐的一时之气,没成想到这会儿小姐态度也没见着半点回暖,难不成小姐当真是厌弃了那位慕公子? 碧玺唇角带出点笑意,一回神就瞧见自家小姐双目紧盯着她,顿时吓得俏脸刷白:“小、小姐……” 覃与一眼就看穿了碧玺内心的窃喜,毕竟作为旁观者,哪怕是用脚趾头想就能知道原主身边的人对于她的舔狗行为有多怒其不争,如今见着她幡然醒悟拍手称快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真盼望着她去关心什么劳什子慕公子?碧玺告知于她,更大程度是害怕她气消了后见着慕遥的惨样怪罪她们这些下人知情不报。 “不用紧张,我没打算再和从前一样哄着他,拿他当神仙供着。”覃与嗤笑一声,“告诉陈大夫把命吊着就行,没必要太精细地伺候。人嘛也别抬到客房去,直接找个有空床的下人房扔进去就行。” 碧玺咽了咽口水:“那小姐您要过去看看吗?” “看他?我还怕他把病气过给我呢,”覃与起身,“陪我去外面走走吧,消消食。” 碧玺见她态度自然,不自觉松了口气,眼神示意一旁丫鬟收拾桌子,临出门又招来个丫鬟低声吩咐了两句,这才噙着笑陪覃与散步消食。 虽说覃府景致在那段接收的剧情中有,但自己亲眼看却是另一种更为直观的感受,纵是家世不菲的覃与也没想过能拥有这样一座气势恢宏的园林。不得不说,这是被强塞过来目前唯一让她觉得舒心的点了。 虽是严冬,但好在天气晴朗,一路走来气血活动开也就不觉得多冷,赏着美景,覃与也有了兴致整理那乱七八糟的剧情。 相较于游柏和喻舒那对不合逻辑完全按头凑一起的校园cp,这回剧情里的慕遥和宋玉致就显得合理得多了。两人年岁相当、家世相当、样貌登对,又带了点青梅竹马的情谊,一个是钟鸣鼎食之家张扬炽烈的小少爷,一个是官路亨通扶摇直上的重臣家知书达理的小姐,任谁看了不说一声般配? 只可惜未经打磨的男主角拥有少年的烂漫纯稚,却没有属于男人的成熟稳重,于是天降横祸,满门下狱,年纪轻轻的慕遥更是备受折辱地充入贱籍,被送进了伺候人的风月场所。昔日辉煌,一夜破灭,原本天作之合的两人顷刻变成云泥之别 ——但,那是男主角啊,作为天选之人,他怎么可能由人糟践? 于是冤大头出现了,不仅花了大价钱救他出囹圄,还敬他、爱他,不求回报地提供一切资源助他东山再起、洗刷冤屈,然后在他彻底站稳脚跟后被一脚踹开,眼睁睁地看着他朝着自己的白月光义无反顾地奔去。痛苦、不甘、嫉妒让她发了疯一般借用自家力量来针对与她素无交集的女主,然后一次接一次地被男主打脸、厌弃,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遭人玷污后撞柱而死的下场。 得知此事的男主内心毫无悲痛,反倒抱着女主松了口气:“如此,这世间也少了一个针对你的人,只愿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少些疯狂执念,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吧。” 覃与扶住柱子,胃里一阵翻涌,登时就吐了出来。 碧玺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接过丫鬟递来的温水给她漱口,紧张极了:“小姐,您哪里不舒服?是头晕吗?我让陈大夫过来……” “不必。”覃与按住她手臂,待得胃里平静才直起身子,眼底的阴沉散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 碧玺替她擦去唇上水珠,声音更轻缓:“前面就是商公子的住处,我扶您过去歇一歇。” 商公子?覃与皱了皱眉,这才从犄角旮旯找出这么个人名,一时只觉得无语。 原主的脑袋里慕遥占了八成,覃家父母占了一成,剩下的所有人合在一起占了最后一成,也难怪她对自己这个寄住在此快一个月的“远房表哥”没有多少印象。 说来也是有趣,原主痴迷慕家小郎,无论旁人如何规劝都起不了半点作用,覃家父母寻思着自家女儿表现得如此热切也不过是因为见的男性太少,被慕家小郎那副皮相迷住了,于是自半年前起覃府就时不时会远道而来一些“亲戚”,各个皆是正当年华的俊俏少年,这位商公子已经是来的第四位了。 不过碍于原主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慕遥身上,印象里这位商公子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 碧玺见她皱眉还以为她不情愿,刚想转口就听见她说了声“好”。 收到先一步来报信的丫鬟通知时商槐语正在练字,等到他从书房迎出来时碧玺已经领着覃与进了院子,于是时隔大半个月,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他的目标,覃府千金,覃与。 可几乎是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古怪之处。 覃家小姐生得富贵,养得精细,那样貌不说比肩神女,却也生得一等一的明艳动人。偏她生得一双猫儿眼,目光清亮又纯粹,显得天真烂漫又透着未知事的孩童般的娇憨。 这该是一朵被捧在掌心呵护的玉芙蓉。这是他第一回见着从府外回来的覃与时,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她看着他,眼里透着好奇的打量,却没见着一丝一毫的羞涩,落落大方毫无拘泥。于是他知道,他极难成事。 好在覃府老爷夫人宽厚,见他求学心切,哪怕他没能成事也仍旧将他留在覃府,还给他提供了一个做梦都没想到的读书机会。这大半个月来他一直留在院内专心读书,一次都没动过去偶遇覃与制造机会的念头。没成想她会主动来找他,而且…… 覃与隔了几步远就和商槐语对上了视线。在看清他长相后又往下打量了一下他身材比例,而后兴味地勾起唇角挑了挑眉。在对方局促地移开视线后,她更是觉得覃家父母原本的猜测不无道理。面前这人不就哪儿哪儿都比慕遥强得多吗? 商槐语犹在为她那似笑非笑的一瞥心慌意乱,耳边就听得对方娇声喊了他一句“表哥”,登时热气上涌,蒸得双耳通红。他完全不敢看她,只举袖匆匆回了一礼将人往里引:“表妹里边坐。” 那转身之迅速,步伐之矫健,看得覃与不禁乐出了声,那点被剧情恶心到的难受也荡然无存了。 碧玺瞧着自家小姐笑靥,又看了眼进屋时险些被绊倒的商公子无措背影,眼睛霎时亮了。 这这这、小姐莫不是真开窍了?! 不同于心态平和专心品茶的覃与,对坐的商槐语和身后站着的碧玺都有着各自的心潮澎湃,尤其是在覃与吩咐碧玺去厨房端两碟她平素惯吃的糕点时,两人的情绪几乎到达了峰值。 碧玺是雀跃欢喜,商槐语则是紧张忐忑,特别是碧玺挥退了房外的丫鬟们和他唯一的一个小厮并抿着嘴关上门的瞬间,他几乎要从椅子上直接跳起来了。 覃与搁下茶盏,掀眼看向坐立不安的少年,语带笑意:“表哥为何如此紧张,莫不是怕我吃了你?” 商槐语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大冷的天额角愣是渗出几滴汗:“表、表妹说笑了……” 说实话覃与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么纯情的少年了,她还真是好奇覃家父母究竟是从哪里挖来这么一个不会演戏的愣头青,指望他来勾引原主还真是为难了他。 覃与轻笑一声,托着下巴看他犹犹豫豫地抬起头,一撞上她视线立刻又灰溜溜地低下头去时,也懒得继续逗弄他了。 横竖她对他的身材样貌都很满意,再加上他这表现,不用想了,肯定是个干净的,既然如此,那收下也无不可。 “商公子,你进府不是来勾引我的吗?如此胆怯,怕不是要辜负我爹娘雇你的花费了。” 商槐语如遭雷击般僵直了身子,滞滞抬头:“表、不,覃小姐,我……” 还真是连谎都不会撒啊。 覃与悠悠叹了声,起身走到他跟前。大约是打击太大,他这会儿苍白着脸倒没了适才那些心思暧昧的躲闪,抬头看着她嘴唇轻轻颤抖着。 这副雨打梨花禁受不住的模样还真是可人。 覃与捏住他下巴,俯身吻住他,迎着他蓦地瞪大的双眼轻笑了声:“乖,闭眼。” 少年如同被蛊惑般眨了眨眼,而后眼睫轻颤着顺从地闭上了眼,捏在双腿的手却在她愈发过分的攻势下不自觉松开,无师自通般抱住了她腰身。 覃与微垂的眼眸闪过一丝流光,在身下少年双颊憋得通红几乎要喘不上气时从他唇齿间退了出来,捏在他下巴上的那只手按住了他柔软温暖的舌头,也让几乎溺毙其间的少年缓缓回过神来。 他剧烈喘息着,秋水长眸中氲起袅袅雾气,微启的唇却下意识闭合,含住了她带着香气的手指,懵懂地望着她。 足有三秒钟,他凝滞的思绪这才清醒,侧头躲开她灼人的视线,也一并吐出了湿漉漉的手指:“覃小姐……” 他的声音魅得惊人,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本就偏过头的脑袋直恨不得扭到脖子后边才好,露在衣领之外的脖颈都透出羞窘的粉色。 覃与轻咬了一口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听得他十分敏感地喘了一声后这才退开,看着他别扭缩着的双腿眼中闪过一抹笑:“我很满意,今晚过来找我。” 商槐语张着嘴,呆呆望着她。 第二个世界3:我很满意,今晚验货 覃与带着一脸傻笑的碧玺回到自己院子时,原主母亲王氏已经守着她让碧玺吩咐厨房准备的两盘点心在她房里等着她了。 “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听丫鬟说你身体不适现下可好些了?” 覃与托住她伸过来的手,扶着她重新坐下:“已经没事了,不必忧心。” 王氏见她气色还好,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忙将桌上精致的点心推到她手边:“转了这一下午该是饿了,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多做几道好菜,你且先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覃与确实饿了,也不扭捏,粉白色的点心做得正合适入口的大小,一口一个,也不用担心掉渣的问题。 王氏一脸慈爱地盯着她吃点心喝茶,直等到她吃得差不多时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娘听说你下午去松涛苑了?” 松涛苑住的正是商槐语,覃与点头:“对。” 王氏眼睛一亮:“那,你可见着你表哥了?” 覃与不是原主,也没兴趣装得贴近原主性格,她虽然不得不接受留在这幅壳子里,但实际上她根本没打算去扮演别人的人生。或许有人会觉得她平白无故占了原主的身体,就应该为原主的父母亲眷考虑考虑,但说实话这种麻烦事谁乐意谁来,她被莫名其妙弄到现在这副局面气都没处撒,就更没有做圣母的那份爱心与耐心。 于是她也就直说了:“我很满意,今晚验货。” 话一说出口,别说是房内伺候的几个婢女了,就连王氏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秀目圆瞪:“与儿,你、你这……” 覃与才懒得去管别人怎么看待她性情大变这事,要她说,那招呼都不打一个随意安排她人生的电子音如果连这种小事都没办法处理妥当,它也没必要继续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了。没用的垃圾自觉进去垃圾站销毁不行吗?非得出来害人。 覃与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也给出了一点时间让瞠目结舌的王氏消化她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你们特特找来这些个和覃家没有半点关系的‘远房亲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看这个商槐语虽然贫苦出身,但确实是个乐学上进的,往后稍加培养不定能够入仕为官,给我覃家多一层保障。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要留在身边了。” 王氏刚从被她大喇喇戳破心思的震惊中回神,就被她对商槐语未来的安排迎头喝了一棒:“入仕为官?” “目前来看他性情纯直,应该是个知恩图报的,但人心易变,谁也不知道他若是翅膀硬了还会不会承认这份恩情,”覃与放下茶盏,抬眸看她,“总得有个东西拿捏住他。” 王氏被她清凌凌一双眼看得一个激灵,只觉得面前的女儿陌生极了。 她与老爷就得了这一个女儿,生得玉雪可爱,两人几乎在她身上灌注了全部的爱,这也导致了女儿长到如今年岁依旧纯良稚气,过分天真。但他们并不讨厌这份纯真善良,甚至早先就盘算好待得女儿长大,便给她择一佳婿入赘覃府,保她一世无忧,快乐生活。 可一次宴会,女儿就这么一头栽进了痴恋慕家小郎的坑里,任凭他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虽说他们已经尽力肃清覃府内的规矩,没叫外面那些难听的话传进来伤了女儿的心,但那些无法断绝的蜚短流长却叫他们为人父母的备受煎熬。任谁都无法承受自己捧在手心疼爱长大的宝贝,被人说成是倒贴也没人要的野草,可覃家纵是富贵滔天,也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于是便有了这个昏招,挑选一些样貌品行不错的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以远亲的名义上门,名为探亲,实为相看。 可无奈,一心只有慕遥的女儿对着这些少年郎完全没有半点动心的迹象,他们只能叫停这荒唐计划,唯一留下的就是身为孤儿的商槐语。 理由不过是看他可怜,无处可去,干脆将人留在覃府,横竖也就多一张嘴,权当做善事。 可如今被女儿这么一点,她突然意识到留下商槐语原来还能有这等用处。若是对方不堪大用,他们也损失不了什么;但对方若真能一举得中入朝为官,作为他恩人的覃家自然会有更多实质性的收获,简直是一本万利。 可这样长远的考虑,女儿又是怎么想到的呢?毕竟别说是生意,就连最平常的读书,女儿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呀。 王氏定定望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覃与任由她打量,神态从容。王氏看了半天,终是幽幽一叹:“你想用什么拿捏他?” 这便放过她了? 覃与挑了眉,也没去深入分析她的心路变化历程:“今晚先看。” 王氏一听她提今晚,又想到她刚才说要“验货”的话,一个隐晦的眼神扫过去,房里伺候的婢女们尽数退了下去。 “你当真看中他了?”王氏压低声音问道。 “容貌身段倒还合眼,不过学识能力和忠心程度还有待考察,”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覃与补充道,“至于要不要给他名分,还得再看。” 王氏从前恨她一根筋的深情,如今听她这口气倒是愁她恍若走极端的薄情。时下也不是没有三夫四侍的权贵女子,但总归而言都是背地里风流,不敢像覃与这般大喇喇地摊到台面上来说的。毕竟男人当权的社会,如此行径的女子并非他们想要的温顺恭良、柔婉持家,因而即便是有,那也多数是被文人攻讦的离经叛道。 覃府荣华富贵,又只得这一个女儿,自是如珠似宝般呵护爱惜,她和老爷虽是出了个像选美一样的昏招,但从未考虑过要她身边不止留下一个男人的结果。毕竟他二人感情甚笃,深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自也希望女儿能够如此。 可眼下性情大变的女儿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要不要给名分还得再看”这种风流薄情话来,当真叫她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了。 “安心,我能应付好。”覃与冲她微微一笑,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偏偏再寻不见过往熟悉的神情。 王氏愣愣看她,最后神思恍惚地离开了。 废话时间: 本世界设定共打磨三个合格“玩具”,所以是1vs3结局,大肉都在中后期,而且非常多——前期主要根据女主性格打造宜居环境,外加必要的人物介绍(不存在一来到陌生世界就饥渴难耐地搞男人!想看这类型可以绕道。 覃与人设性格里 事业最重要,男人纯属点缀) 再次强调覃与的性格——外温内冷,一切皆由好恶决定,任性,男女关系上纯纯渣女恶人,别指望她对谁好一点就是爱谁,基本都是因为兴趣或是好用!!!本世界尤甚,不要相信她表现出来的温柔! 三个“攻略对象”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请理性看待。 男主是覃与试探剧情的关键道具、道具、道具,因为暂时还没做出剧情里的恶心事,属于可回收垃圾(后面的世界剧情男主不一定) 中后期调教好之后会很可爱,而且很好用,不过建议不要对任何“玩具”投入太多感情,玩玩而已。 保持渣女心态看文,你们的评论和珍珠是我写文的最佳动力~ 第二更在22:00~爱你们 第二个世界4:笨拙的口舌初试 夜间,做了足有两个时辰思想斗争的商槐语最终还是咬着牙磨磨蹭蹭来了。 覃与正支着脸在桌前看书,碧玺在她身后尽心尽力地拿帕子替她绞着头发,听到开门声时侧脸看过来,欢喜提醒着专注看书的那人:“小姐,商公子来了!” 覃与视线扫过来,见着瞬间像熟透的虾子一样遍身通红的商槐语时轻笑了一声。 她搁下书,声音懒散:“过来坐。” 碧玺很是知情识趣地收好帕子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二人。 商槐语的脚像是粘在了原地,听着关门声时胸膛里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他甚至有种想要立刻扭头夺门而出冲回自己院落的冲动,但与此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拉扯住他,让他半晌挪不动脚。 有害怕,有羞窘,但更多的,似乎是期待。 “要我过去请你?”那道摩挲着他耳膜的声音又一次开了口,他被那点笑意挠得不禁颤了颤,抿紧唇走了过去。 尤带着水汽的香味伴随着距离的拉近更为清晰地包围住他,他控制不住地干咽了一下犯渴的喉咙,低垂的视野里却伸过来一只手,似下午那会般捏住了他下巴。 在越发剧烈的心跳声和吞咽动作中,他的头被缓缓抬起,然后,迎上了她的双眼。 那是一双异常漂亮的猫儿眼,既圆又亮,清澈剔透的深棕色瞳仁在烛火辉照下勾勒出一圈金色,充盈其间的,是无喜无悲的神明正下视芸芸众生的慵懒、冷淡、高高在上。 几乎瞬间他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毛骨悚然,就像是被强大的野兽盯上无路可走的兔子,瑟瑟发抖地想要跪地臣服。但那只手就那样轻轻捏在他下巴,却好似一并托住了他的惊惧逃避。 “我不喜欢你这副怯懦模样,明天起改掉。” 害羞纯情确实很符合她兴致,但也仅限于闺房乐趣。往后还要培养他,让他能发挥最大的用处,那么这副姿态自然是不合格的。不过不要紧,她是一个很擅长驯兽的好主人,但凡真正有点用处的,她都能够很好地将他们培养起来、利用起来。 商槐语眼睫颤个不停,他无法低头避开她极具倾略性的双眼,也无法摆脱她丝毫没有用力捏在他下巴上的手,只能这样傻傻地看着她,听着她对自己的不满意,一边羞愧难当,一边难过地红了眼眶,无法控制地落下泪来。 下巴上的那只手有一瞬间的僵硬,与此同时,一直与她对视的他察觉到了她恍惚了一刹那的眼神,而后被猝然起身的她粗暴地按在了桌子上,张口咬了过来。 圆润的桌沿抵住他的腰侧,他整个人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被斜着按在了桌上,压在身下的头发撕扯出的痛意被她凶狠咬在唇上的痛意轻松覆盖,他闷哼一声,忍不住皱起了眉。 可还不待他睁眼,视野就被那人手心掠夺,徒留一片黑暗。 “乖艳艳,叫主人。” 他尚来不及反应这呢喃似的耳语到底是什么,从唇舌开始蔓延到全身的酥麻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将自己一切呼吸心跳全都交到了她手里。 予取予夺,身不由己。 过于生涩的回应让覃与很快从短暂的失态中回过神来,她松开了捂住商槐语双眼的手,按在他肩膀的力道也收了些回来,但还是颇有耐性地陪着身下双颊绯红双眸紧闭的少年“探讨”完了这漫长一吻才退开。 商槐语手肘无力地撑在桌面,弥漫到耳际的潮水伴随着重回规律的呼吸缓缓褪去,他睁开水雾弥漫的一双眼看向已经坐到妆镜前梳发的少女:“……什么?” 纵使只有两个破碎的字音,覃与仍旧被他这甜魅的嗓音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心里泛起些痒,于是重复道:“我问你,学会了吗?” 商槐语眨了眨眼,才消退的红晕又迅速卷土重来,他羞涩地坐直身体,刚想低头就回忆起她适才说的那句话,强撑着看她:“会了一点。” 覃与捏着差不多干了的发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烦闷。 相较于信息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这个世界虽然也有一些教导的相关图册,但说实话过于贫瘠。她过往与人做这事,哪里需要教?可现在…… 她悠悠叹了口气,起身朝着床榻走去:“过来。” 商槐语捏了捏袖口,将手心的汗擦去,绷着身子同手同脚地跟了过去。 被掀开的裙摆下是少女嫩生生的两条玉腿,它们毫不避讳地朝着两侧打开,将内里圣地清楚明白地摊在他眼前。 “舔这里。”尤带着点粉色的指尖剥开两瓣嫩肉,艳红湿润的花道与幽谷便一览无余。 如此香艳的一幕激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偏生他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任由着那指尖带领,自洞口往上,最终停在羞涩得还不肯露面的花蕊之上。 覃与简单将范围圈定,料想着如此一来再笨也该懂得伺候一二,于是收回手用湿帕子擦干净后吩咐道:“伺候吧。” 商槐语膝行到她腿间,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微微凑近前去。鼻尖除了她身上的香气外,还嗅到了一股微甜的潮湿气味。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伸出舌头舔了过去。 少年的讨好显得生涩又笨拙,好在最初的窘迫和慌乱褪去后,适应了这份羞怯的少年发挥出了他性格里的温柔与细致,一点点地、从内到外地完成了他的第一次伺候。 覃与松开手里丝缎般的墨发,垂眼对上他酡红一张脸上泛着雾气的水眸,伸手摸了摸他发烫的耳朵,略带些哑的嗓音裹着丝笑:“做得还不错。” 商槐语眼睫震颤,抿了抿红润润的唇,强撑着没再避开她灼人的视线,咽下嘴里的水液,轻声问道:“小姐,还要吗?” 覃与扬手,勾住他倾过来的脖颈,在他面颊落下一个吻:“明日起搬过来与我同住。” 商槐语眼底一片震惊,他愣愣看着覃与,又确认般喊了她一声:“小姐?” 覃与已经放开他困倦地倒回床上,冲外边喊了声碧玺,听见门开的商槐语赶紧从床帐里退了出来,略有些局促地掩饰住适才伺候覃与胀起至今还未平复的下身,低头站在一旁。 喜气洋洋进门来的碧玺见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她张了张嘴又徒然闭上,就听见床帐内覃与懒散的吩咐:“把之前特意布置的那间厢房收拾出来,往后他就住我这边。” 眼神灰暗的碧玺一听这话立刻活了:“是!” “着人送商公子回去吧。” 吩咐完事情的碧玺很快回来,烛光将她床帐外的身影投射到床榻上,也叫覃与即使闭上眼也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 “小姐,要叫水吗?”碧玺面红耳赤地低声问出口,勾缠在一起的几根手指都快绞成麻花。 覃与这才反应过来她适才进门来见着候在一旁衣衫齐整的商槐语时为什么表情那么复杂了。对于后世而言比较私密的亲热在这个时代可以称得上是“现场直播”一样刺激了,毕竟隔音不行,外间还有一堆竖着耳朵听候吩咐的下人。 覃与揉了揉太阳穴:“不用。” 碧玺沉默了一下,又硬着头皮追问道:“那,避子汤?” 只不过考察了一番商槐语嘴上功夫的覃与忍无可忍地起身,一把掀开床帐,见着被她面色吓得下意识跪下的碧玺后缓缓呼出一口气:“起来吧,还不到让他伺候到那一步的时候,往后这些话别问了。” 碧玺垂着头瑟瑟发抖地站起来:“奴婢知道了。” 覃与视线落在她面上:“碧玺,我知道这些话是母亲差你来问的,但我更希望你想清楚,这偌大覃府究竟谁才是你真正应该效忠的主人。” 碧玺面色一白,重重跪下,可还不待她告罪求饶,已经重新落回去的床帐内就传来那人冷淡命令,“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第二个世界5:书房调戏 覃府下人动作很快,覃与第二天起床时双眼红肿的碧玺就告知她商槐语已经搬到隔壁厢房了。 覃与昨夜敲打碧玺也并非是责怪她听命于王氏、擅自打听她的隐秘,看过剧情的覃与自然知道碧玺的忠心不二,哪怕是原主落魄直到生命尽头,这个傻姑娘都一直陪伴在她左右,始终拿她当自己的小姐对待爱护,可愚昧的忠诚对现在的覃与而言并无太大益处。她既已毫无选择、毫无退路地接手了这副壳子,自然得按照她的需求打造出她用得顺手的人才行。 无论是商槐语还是碧玺,她看中了他们,那就势必得好好打磨这两块璞玉。 于是惴惴不安的商槐语和暗自后悔的碧玺很快就发现,事情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右手因为长时间地悬腕练字而酸软不堪的碧玺,抬头看向桌前安静看书的覃与,而后又看向另一张书桌上同样埋头看书的商槐语,脑袋里闪过一连串问号。 小姐和商公子看书都还好理解,可为什么她也要一起啊? “十张练完了?”明明视线还停留在书上的覃与突然开了口,走神的碧玺立刻回过神来继续专注练字。 “快了……”语气里透着股被抓包的慌张和心虚。 “慢慢写,不要出错。” 错一处就要重写的碧玺咽了咽口水:“奴婢知道了。” 听到覃与说话的商槐语也从手里的书本上抬头看过去,端坐在书桌前垂眸阅读的少女好似蒙了一层轻纱的神女,纤长的睫,挺翘的鼻,以及殷红的唇。 昨夜旖旎顷刻吞灭他心中宁静,过分鲜活又清晰的记忆将那些细节尽数放大,叫他一瞬间气血上涌,呼吸一重。 而那慈悲的神女似有所察般转头看来,平静得略显冷淡的眸微微凝住他,菱唇轻启:“安排给你的内容都看完了?” 商槐语咽下喉咙眼的干涩,强装冷静地点点头。 覃与放下手中的书,靠到椅背:“过来,我考考你。” 商槐语诧异地上前,他准备站到书桌前方,不料对方让他到她身边,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再近些。”在两臂远处停住的商槐语抿了抿唇,顶着微红的耳尖又往前迈了一步,而后被人拉住了衣袖,拽到了她腿上。 覃与搂住怀中像被烫了一般立刻就要起身的少年,察觉到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紧张局促后,慢慢悠悠地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一张脸红得彻底,只能憋屈地以半蹲姿势虚坐在覃与腿上的商槐语差点就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咬着牙,只觉得这种姿势下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偏身后那人尤嫌不够般贴得更近,带着香气的温热呼吸打在他耳后,“嗯?不会?” 少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想回应,哪成想刚松开嘴唇间就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轻吟,哪怕他立刻闭上了嘴,却已经无济于事了。 碧玺看着纸上歪掉的一笔,愣愣转头看向羞愧得鸵鸟一般埋首在自家小姐颈肩的少年,红霞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她的脸。 将两人反应尽收眼底的覃与推开怀中少年,重新拿起桌上的书,淡声道:“定力太差,继续。” 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少年低头脚步仓皇地回到自己座上,掩耳盗铃般用书遮住自己羞愧窘迫的脸。而被少年那声魅到惊人的轻吟惊到毁掉一张字的碧玺同样羞愧地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取过另一张新纸继续从头开始。 一上午的工夫覃与已经借助原主记忆和手里这本史书消化掉了目前所处的朝代信息。 虽然同为“商”朝,但覃与十分确定自己如今所在的大商和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中鼎鼎大名的那个殷商没有半毛钱关系。13岁那年获取自己剧情的覃与就曾经关注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体系,她知道这种情况属于架空。 坏消息是因为是完全架空所以压根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历史,钻不了空子;但完全架空的朝代同样也意味着各种机会,她有着更多可供发挥的余地。 就比如说各类还没发明出来的工业技术、各种还没传到国内的食物种类以及目前相对开放平等的社会制度,于她而言都是机会。 大商建立至今不到三十年,开国皇帝正是经商出身,因此不同于历史上“士农工商”这种等级森严的歧视链,商人在大商可以说是占据着天然的优势,是以覃家目前社会地位还是非常高的,这是其一。 其二,陪着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的还有他将门出身的夫人,这位皇后不仅骁勇善战,陪着皇帝在乱世中杀出一片天,更是和皇帝鹣鲽情深,带头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甚至无意间推动了民间对这份专情的争先效仿,覃家夫妻正是其中之一。虽说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商多数奉行的就是一夫一妻制,这也是原主之前坚持要与慕遥成亲被覃家夫妻反对的主要原因。 其三还是得益于皇后的明星效应,大商朝女子的地位不低,有点家底的都会让自家女儿读书认字,甚至很多行业都能见到女子的身影。就拿慕遥之前被送去的那家潇湘馆来说,它面向的客户也并不都是男性。这样开放的风气自然也在无形中减少了覃与的诸多阻力,要是把她送去不仅裹小脚甚至还裹小脑的地方她估计得炸。 最后就是大商的官制,虽然同样沿用的三省六部制壳子,但细节处又有不同。大商朝国土面积不大,但因为富庶,人口也不少,再加上领土之内多为平原,一应官道早早就修起来了,从位于正中央的都城呈辐射状遍布整个国土,交通十分便利。或许正因如此,大商各地甚至没有具体的郡县,都是划城而治。除却最初建国的十年是中央直接下派官员管理外,后来都是城民选举出最有贤德的管理者,任期一般是三年,若治下安宁祥和,则可以续任。 和平年代,国富民强,交通便利,且女子社会地位不低,这样有利的开局还真是出乎覃与意料。 毕竟在她曾经看过的那些觉醒文、穿越文中,女主不仅开局惨绝人寰,甚至后期成长过程都伴随着无处不在的争斗与阻碍,各种糟心事层出不穷不说,和人相处更是时刻得提心吊胆、处处提防。 虽然不少读者纷纷表示这种从微末一点点靠着自己的机敏与自强不息做大做强、打脸各路人马、最终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女主实在太有魅力了,但覃与却只觉得累。 好在虽然她并不明白自己好好的为什么会被盯上沦落为穿越女,但第一个世界还不算那么挑战她下限,所以她也没打算真的摆烂。 她无法确定这一次穿越是偶然一次意外还是今后会不断出现,也没有明确收到相关的任务通知以及回去自己世界的方法途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在这个新世界学习吸收更多的知识与技能,为今后预料不到的可能多添加一点获胜的砝码。 而近在眼前的,就是风陵城的下任城主选举,只剩不到半年时间了。 第二个世界6:遴选忠仆 覃父是个经商好手,同时也是个大善人。覃与对着府里的账簿简单算过,这些年来覃父做慈善花出去的银子如果按照现代社会的货币换算,最起码得拿一个省级的十大杰出企业家或是慈善家这类表彰称号,可覃父比不得那些表面做慈善实则博名声的伪君子,这些年的慈善做得那叫一个默默无闻,那些本该落在他身上的好名声也全便宜了那些只出了嘴皮子的地方官员。 覃父对这些虚名也不执着,只觉得捐出去的钱粮切实帮助到人了就行,至于百姓感谢谁他并不在意。王氏与他自幼青梅竹马的情谊,深知其为人,自然和他看法立场一致。而原主作为掌上明珠一样娇养着的天真小姐,只需要每天过得开心快乐就好,府中事务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但现在换了覃与来做这覃府小姐,她自然不满足于覃府只做这风陵城的首富,毕竟钱财是死的,权势才是活的。剧情中的男主之所以能够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一路帮助自己的“覃与”,无非就是因为他有了凌驾于覃府富庶之上的权势,才能在后期如此轻松地整垮不识趣的覃府。 虽说现阶段本该被“覃与”当成菩萨供起来的慕遥这会儿正凄凄惨惨地撑着病体住在下人房里苟延残喘,但覃与从不小瞧任何可能给她造成威胁的因素。过往的她聪明且自负,虽然13岁那年就觉醒了所谓的“剧情”,但压根没有把剧情中可悲的未来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但历经这一遭莫名其妙的穿越,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成为了另一个“覃与”的她,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万事不放在心上了。 既然拥有了这种类似先知的能力,那她一定是要物尽其用起来的。虽然除掉男主能够彻底解决未来可能出现的惨剧,但一来覃与来自法治社会,做不来这样轻易要了人性命的事;二来慕遥作为剧情男主,她无从知晓贸贸然杀掉他会带来什么后果,这种不确定性让她没办法去赌;三来目前慕遥还没在殿试上舌战群臣获得皇帝赏识而后一飞冲天,她完全可以尝试着将这支潜力股化为己用,如果实在没办法将他收入麾下,那她也完全有时间来壮大自身力量的同时剪除他的羽翼,确保自己万一真的正面碰上也绝对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想要培养出在朝中得用的人才是项非常漫长的工程,商槐语的学识能力究竟如何没有经历过古代科考的覃与自然没办法做出确切评价,但这几天考察看下来,他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都还不错,待到后期给他专门找个科考方面能够帮上忙的老师再提点一二想必效果会更好。 不过这几天共处一室相处下来覃与倒是将商槐语的性子多少了解清楚了,之前同王氏聊起过要找个东西拿捏住他以免他忘恩一事倒是完全没必要担心,毕竟像他这样恋旧情懂感恩又柔善可欺的人,哪怕是从前受过别人一饭之恩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覃府如今给他的,是他最最渴望的求学机会。只要往后他不是被人夺舍了性情大变,那么覃府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绝对不可撼动的。 只是这动不动就面红耳赤的毛病到底得多久才能彻底掰过来呢? 覃与视线从他红玉般的耳垂移到他轻颤的眼睫,再落到他温声答题一开一合的唇瓣,停留在他腰身上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挑开他外衣,缓缓探去。 商槐语声音一顿,下意识捉住她作祟的那只手,微微侧过脸看向她,唇瓣微抿。 “继续答。”覃与带着手背上那只压根不敢用力的手继续向内摸索,面上神情和语气一样平淡。 谁能想到那只尤带墨香的手会在桌后做出这等事呢? 商槐语绷紧后颈,接着方才所答继续开口,只不过随着那人手心温热一层层深入接近,清明一片的大脑似乎也紧跟着被搅成浆糊,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有些跟不上他思路了。 指尖触到光滑紧实的腹部时,虚坐在她怀中的少年轻颤了颤,手已经很是熟练地捂住了差点又禁不住发出轻吟的口鼻,原本贴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很快扶住了桌沿,稳住了因为腿软险些坐下去的身体。 覃与像是压根没有发觉他此刻的反应,紧贴着肌肤的手正沿着那因为吸气而越发明显的肌理纹路抚弄,微垂的双目仍旧锁定在另只手拿着的书本上:“继续。” 那头练字的碧玺早在这几天练出了两耳不闻身边事的本事,不仅无视了商槐语这两次断得突然的回答,更是自动屏蔽了后边惹人遐想的一字一顿和刻意压低的喘息吞咽声,专心致志地盯紧着手中的笔和桌上的纸,一笔一划落得又准又稳。 好不容易坚持将后半段答完,商槐语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无力地撑在桌沿,大半个身子都从椅子里歪了出去,额角的发丝被渗出的汗水打湿,濡成墨一般的颜色,衬着那双水雾弥漫的眼,成功让恶作剧的覃与露出一丝笑来:“答得很好。” 她简单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在他尤在失神的面颊轻轻落下一吻,声音压得更低,“去清理一下吧。” 商槐语像是打了个寒噤似的回过神来,抿着被咬得殷红一片的唇羞恼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红着眼眶撑着酸软的双腿起身离开,比起前几日倒是有了些进步,至少无论是应对还是外在形象的维持都显得从容得多。 “小姐,”书房门被敲响,外间传来红娆恭敬的声音,“夫人请您过去。” 昨晚和王氏提及想亲自挑几个身边得用的人,想来这会儿是把人都集合起来要她过去“面试”了。 覃与应了句“好”,看向那头已经站起身来的碧玺:“已经练完了?” 碧玺抿唇一笑,神情间带出些小骄傲:“是。” “不错,”覃与也笑了,“明日再加十张。” 碧玺面上笑容一僵,蔫头耷脑地应了是,跟着覃与去了王氏的住处。 *** 菡香院的前院已经站满了人,除开年满二十的奴仆竟然还有近百之众,覃与再一次对覃府的财大气粗有了更确切的认识。 端坐在最前方的王氏一改在她面前时候的温柔模样,微敛着眉目喝茶,明明一言未发,周身气势已经压得下面一众奴仆大气都不敢喘,近百人在的院子里一片寂静。 伺候在她身旁的绿妩远远见着红娆领着覃与来了,忙低声禀告,王氏神色一缓放下茶盏,美目往下一扫,沉声开了口:“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从你们之中挑几个知情识趣派得上用场的去栖梧院伺候。” 栖梧院正是覃与住处。除开碧玺这个贴身婢女外,能进房伺候的也就两个二等丫鬟,旁的就是些粗使婆子,偌大一个栖梧院里里外外空得很,在府里下人眼中可谓一处极有发展前景的宝库。若非这些年栖梧院的人员调度都捏在王氏手里,再加上府里那些妄动的前脚刚蹿到小姐跟前、后脚就被发卖出府做了那被杀来儆猴的“鸡”,栖梧院不至于到今天还这般清净。 而王氏之所以严格把控栖梧院的人员流动,无非就是知道“覃与”生性单纯天真,怕她被身边一些别有用心的下人撺掇带坏,所以才始终捏着这块没敢撒手。好在原主虽然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并不似被惯坏的娇小姐般讲究,无论吃穿用度还是身边伺候的下人,够用就行,不太在意什么排场。 和她同龄的碧玺,七八岁就被安排到了她身边伺候,两个人说是主仆,其实也和姐妹没太大区别。正因为一处长大的情谊,自记事起就把忠诚二字刻进脑袋里的碧玺对原主算得上是无脑听从,一应伺候人的事宜倒是都学得精通,但心计智慧是远不如跟在王氏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红娆绿妩的。 不过王氏之所以没把碧玺往聪明机敏的方向培养覃与也多少猜得到缘由,毕竟在覃家夫妇看来,自己是绝对能够护得独女一生顺遂的,纵是将来女儿成了家那也是招人入赘,一切终归是捏在自己手中。既然如此,那干脆就随着女儿的性子,叫她开心快乐就行,旁的不需要她操心。 比起心腹,碧玺更像是玩伴,用来填补原主作为独女的孤独,陪伴她更好地成长。 若是没有招惹上慕遥,没有排除万难地将他赎回身边当菩萨供起来养大他的胃口,没有掏心掏肺地付出一切送他上位,没有被他过河拆桥地打击报复,那么原主这一生应当都会按照覃家夫妇为她打算的那样幸福顺遂地和温良老实的丈夫风平浪静走到尽头。 可惜的是,剧情需要一个冤大头,需要一个有能力救男主出火坑且奉献一切将他重新送回云端的人,没有什么理由能比“爱”更伟大了,也没有什么镣铐能比“爱”更加无私而浪漫。 男主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能够让一个自小被爱浸泡着长大的天之骄女对他一见钟情,她甚至可以无视掉他的冷漠绝情、无视掉他的心有所属,以最为虔诚、低到尘埃的姿态生生剖出自己的一颗真心供他践踏,她难道不伟大吗?不,她当然伟大,可惜他不爱她。 多可笑。就因为爱,她放弃尊严用尽一切去讨好,而他也可以在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后因为一句“不爱”合理得不能更合理地弃她如敝履,甚至因为对心上人的“爱”轻松击垮她的后盾,连一席安身之地都未曾留给奉献一切的她。 他与心上人的终成眷属是痴心一片,是忠贞不渝,而她救他、护他、助他,最终落得不得好死却是死皮赖脸、纠缠不休——同样是爱,怎么还得分出个高低贵贱? 真正该觉得可耻的,从来就不是追逐爱、奉献爱的人,而是接收爱却无情践踏爱的人。 在整齐的问好声中,覃与缓缓勾起唇,接过了迎上前来的王氏伸过来的手。 没关系,他们欠你的,我会一件件全都替你讨要回来。 第二个世界7:“卧龙凤雏” 漫长一下午的“面试”最终只选出了两个还算合眼的下人。年长些的女子今年十九,唤作芸娘,之前是厨房里负责洗菜看火的粗使丫鬟,低眉耷眼一副木讷样,被选中时脸上也没什么喜色,只闷声闷气地谢了恩,在周遭一片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中站到碧玺身边,迅速和背景融为一体。 对于覃与选中芸娘很是费解的王氏也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诧异,只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站定整个人灰扑扑的芸娘,又吩咐后面的奴仆继续做“自我介绍”。 是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成完亲就性情大变的女儿究竟是从哪些地方学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一路看下来她倒真看出些东西。 不善言辞的介绍得磕磕巴巴,别有用心的各种吹嘘显摆,无论是从他们嘴里说的话,还是他们说话时的神态都能非常迅速地判断出这个人的性格特点。当然也有在芸娘那番木讷发言中选后投机取巧模仿她想要成为第二个幸运儿的,自然而然就被淘汰掉了。 而第二个被选中的则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少年,是府里负责采买的一个鳏夫从外面捡回来当干儿子养在身边、准备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孤儿,没有名字,府里认识他的就跟着鳏夫喊他“小狗子”。长得白白净净,尤其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和嘴巴一样能说会道,明明是让介绍自己,结果冲着覃与一通马屁拍得,愣是把“招聘会”开成了粉丝见面会。 王氏听得面沉如水,尤其听到他那句“仰慕小姐已久”时眼里都要腾起火来,刚想招呼了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扔出府去时,身旁坐着的覃与却轻笑出声,悠悠道了句:“既是如此,那就选你吧。” 王氏懵了,碧玺懵了,只有那滔滔不绝的少年在短暂一瞬的怔愣后立刻喜滋滋地跪地磕头,嘴皮子一碰又是一连串感恩戴德的彩虹屁。 后边也有动了心思想要效仿一二的,但一来有模仿芸娘反被更快淘汰的先例,二来少年适才一通舒出太猛不仅难以超越,而且再用相同话术反倒显得不够诚心,于是心思摇摆的众人反倒有些束手束脚起来,表现比起前面一批越发显得平平。 等到淘汰的奴仆被打发走,王氏憋了许久的话才终于吐出来,她也不在意被吐槽的两位正主就在跟前,直言二人不靠谱,说是明日要带覃与去牙行重新再挑。 覃与笑眯眯的,扭头看向身后一木讷一活泛的两人:“你们怎么想?” 一直低着头的芸娘默默看她一眼后又低下头去,嘴唇翕动:“奴婢听从安排。” 始终挂着笑意的少年也没有半点被嫌弃的懊恼伤心,点头应和:“奴才听小姐的。” 覃与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半晌,复又看向王氏:“娘,您不妨信我一回。” 王氏深觉头疼,毕竟她上回说出这话就是要把慕遥从潇湘馆赎出来成亲,这回又挑了这么两个不靠谱的下人。眼见她这几日陪同商槐语在书房读书安歇了数日的心,这会儿又禁不住提了起来。 但她又能怎么办呢?劝是劝不住了,从前就是一头认死理的倔驴,现在态度倒是温和下来,可认定的事谁也置喙不了。慕遥说扔就扔至今也没去看一眼,成亲第二日商槐语就进房伺候,说是雷厉风行也不为过,这态度简直比覃父还要强硬,她只能点头。 覃与将人领回了栖梧院,第一件事就是给二人改了名,紫莹和霜玦。 两人拿到写着自己新名字的白纸时都有些发愣,连沉闷的紫莹都没忍住开口问道:“小姐为何选中我,还赐我这般贵重的名字?” 覃与笑了:“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选中你吗?” 紫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覃与又看向一旁还盯着纸上名字发愣的霜玦:“霜玦,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她吗?” 被人叫了快五年“小狗子”的霜玦乍然听到自己的新名字被覃与从嘴里念出来,灵动的眼中闪过一刹那的迷茫,那名字在他耳中绕过一圈后稳稳落在心头,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覃与在问什么。 “她和奴才一样,读懂了小姐听到满意的话时故意在桌上敲击的手指。” 紫莹猛地扭头看他:“你……” 覃与满意地点点头:“还有呢?” 霜玦继续道:“她不仅辨明了小姐满意的是哪句话,还把这些话都记住了,然后一字不差地整理好说了出来。” “小姐之所以选择她,一是因为她善于观察,二是因为她记性好,三是因为她足够听话。”霜玦看向端坐在椅子上微笑的覃与,“若奴才没猜错,夫人说要打发走我们时如果我们表露出一丝不愿,小姐您都不会留下我们,对吗?” 覃与拍了拍巴掌:“很不错。” 她看向已经恢复冷静的紫莹,“他把你猜得如此透彻,你不妨也猜一猜我为何会选中他。” 紫莹抿了抿唇,斟酌着开了口:“霜玦的聪明有目共睹,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会道,极其善于察言观色……而且他自幼被赵鳏夫带在身边跟进跟出地负责府里采买,又是男子身份,十分适合为小姐处理府外事务……” 霜玦眯了眯眼,覃与挑了挑眉:“你从何得知我需要人为我在府外处理事务?” 紫莹抠了抠手指:“自小姐大婚以来一改往日成天在外玩闹的作风,我听说这几日小姐一直待在栖梧院读书且昨日还找账房要了账簿查看,再加上今天夫人将府中未满二十的下人全都召集起来突然说要为您挑选‘派得上用场’的人,所以我猜测,您大概决心做番事业,所以才想着先从府里挑选合适的。” “很好,足够细心,足够聪明,善于分析。”简直就是“韬光养晦”的典型代表,“霜玦,你觉得她分析得对吗?” 霜玦吸了口气,那种流于表面的幼滑已经很好地随着表情沉淀下去,不再滴溜溜转动的眼睛黑白分明,泉水一般清澈透亮:“对,却不完整。” “哦?”覃与斜靠着椅子扶手,单手撑住脸,“还缺什么?” “奴才斗胆一猜,还请小姐恕罪。” 覃与笑了:“直言吧,恕你无罪。” 霜玦道了谢,这才开口:“小姐选中奴才固然有让奴才充当府内外传声筒的作用,其实更要紧的,恐怕是为了,慕公子。” 他悄悄觑了一眼覃与神色,见她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后方才补充道,“慕公子成婚当日冒犯小姐被关到柴房,后又因感染风寒被扔在下人房里反省,虽说小姐未曾前去看望,但府医一直有关注慕公子病情,显然是听从小姐吩咐不能叫他出事。奴才想,小姐是想让奴才去磨一磨慕公子锐气,好叫他自觉向小姐服软……” 最后两字轻不可闻,覃与捂额闷笑:“这覃府还真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啊,一个二个的明明没在栖梧院伺候,却把院内情报摸得一清二楚。该说你们聪明,还是该说我这小姐当得半点体面没有,大小事宜全成了下人茶余饭后拿来消遣的笑话?” 最后半句几乎成了质问,紫莹霜玦被她话中情绪震慑,连忙收敛那点聪明得意,惊慌失措地跪下,额头低到了地砖上。 覃与冷眼扫过他们,对于府里暗地里嚼舌根传八卦这事倒没有多意外。别说是她这个没掌权的天真大小姐,恐怕就连身为主子的覃氏夫妇也逃不过被八卦的命运。 下午那一通面试,其实就已经暴露出诸多问题,面上表现得再恭敬又如何?当着一大一小两个主子的面也有不少下人敢兴致盎然地“口出狂言”,甚至公然仿照中选的紫莹投机耍滑,可见这群下人背地里有多放松肆意,不把捏着他们身契的主子放在眼里。 若非如此,覃与也不至于近百人中才选出这么两个能用的。怪只怪这群蠹虫将主人的宽容视作理所应当,生生将自己的下人身份抬成了半个主子,一边享用着主人家的庇护,拿着超出其他府下人的月钱,一边偷懒耍滑、背地编排、拿主子做谈资取乐。 覃与甚至怀疑原主恋慕男主这事被外边传得这么难听,极大可能是因为“知情人士”爆料增加了可信度,于是流言越发甚嚣尘上。 而原主执意将慕遥从潇湘馆赎出并成亲,一来当然是出于爱重,想要在覃府给心上人一个不尴尬的身份,二来估计也有想要借着二人成亲洗刷掉外界对她、乃至对教养出她的覃府的一众坏印象。剧情只有个模糊大概,她并没有从中得知原主的这场亲事究竟有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但就从今日所见所闻来判断,她认为覃府内部腐蛀不除,这类流言是没办法彻底根除的。 覃家夫妇良善,许多东西只要不越线他们是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容忍过去的,虽说那流言闹得最凶的一阵子发落了几个明目张胆嚼舌根的下人,但心慈手软换来的未必是底下人的感激,反倒有可能成为他们得寸进尺、觉得主人可欺的根据——若非如此,紫莹霜玦又怎么可能通过那么多线索梳理出这么多有利于证明自己可用的力证呢? 肃清前路,不妨就从府内开始整顿吧。 覃与松开捂着双眼的手,重新靠回椅背:“你二人既然如此擅长搜集情报,想必府里一众下人品性如何都心知肚明。” 跪在地上的二人闻言一凛,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座中少女。 “府中人心溃散,蠹虫太多,我有意着手重建秩序,就看你二人动作能有多快,情报能有多准了。”覃与语气轻缓,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一经说出会引发多大动荡,她垂眸看来,腮边手指轻点,“当然,你们二人身上的麻烦我也会尽快替你们解决掉。” 紫莹面色一白,霜玦倒是在短促一震后立刻俯首谢恩。 “很好,出了这扇门就意味着你俩与过往一刀两断,从此只有听令于我的紫莹和霜玦,再无覃府的芸娘和小狗子。”覃与视线掠过重新抬起头来的二人,“既是看中了你二人,希望你二人千万莫要辜负了我赐给你们的名字。不甘认命,那就好好选择高枝拼命地往上爬。回去好好想想,明早巳时过来给我答复。” 第二个世界8:想成为人的“狗” 面积不大却一应俱全的新下人房里温暖如春,躺在全新厚实被褥里的霜玦听着被房屋彻底隔绝在外间显得细微轻柔的风声却久久难以入眠。 想起今日所见与传闻截然不同的少女,那句意味深长的“你们二人身上的麻烦我也会尽快替你们解决掉”犹在耳边。霜玦闭上眼,思绪却伴随着胸膛渐快的跳动变得越发清醒,他起身摸黑穿好衣服后离开了房间。 冰冷的寒风肆意摧残着刚从温暖处所出来的年轻躯体,绕着他快活地打转呼啸,叫那才短暂享受了不到两个时辰自由舒适却已经无法忍受回归往日拘束痛苦的少年难耐地裹紧了身上并不厚的旧衣,脚下步伐更快地朝着目的地走去。 当他还没被赵东选中捡回身边当养子前,他还是一个居无定所、随时可能冻死在这样寒冷冬夜中的流浪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他就像一只瘦弱的麻雀,常常得为了那零星一点吃食和其他孩子抢个头破血流。 城西早已荒废多年的破庙,却是像他们这样无家可归的孤儿和乞丐难得的栖身之所,也是牙行抱着捡便宜的心态偶尔会来的地方,但真能碰上愿意给上奴籍的却少之又少,毕竟若是卖出去的价钱还抵不上办奴籍花出去的银钱牙行就得亏本了,这种事不会有人乐意做。可这种环境下,又怎么养得出能卖好价钱的脸蛋呢? 霜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风陵城,他从记事起就过着这种生活,懵懵懂懂,不像人,更像是一条狗,依循着求生的本能与人抢夺食物。 等到他稍微从其他年纪比较大的乞丐身上学会些人的模样时,赵东开始出现在破庙里。一开始他似乎只是因为生活不如意想要找个地方发泄,每次喝得醉醺醺地出现,随手丢出一个馒头或是吃剩的饭菜,就会引得大半个破庙的孩子像是池塘里争食的鱼儿般一哄而上地抢夺。每每这时,赵东都会开怀大笑,他大概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随意执掌着这群连身份户籍都没有的贱民的生死。 霜玦也抢过,但他才九岁,压根比不过那些成年的力壮的乞丐。几次被撕得遍体鳞伤后,他就不再浪费力气了,缩在一边,好奇地盯着衣衫齐整却状若疯癫的赵东。 他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顺着他瞪大的双眼看向那群争得头破血流的乞丐,心中涌起无尽茫然。 他当然不懂,毕竟在他自小长大的环境中,像畜生一样哄抢食物是常态。风陵城治安严明,像他们这种脏兮兮的乞丐,别说去饭馆茶肆乞讨了,就是出现在城里都会遭到城防军毫不留情的驱逐。 他是没见过除了残羹剩饭之外的东西,也并不知道正常人都是捏着筷子坐在饭桌上吃饭的。那些衣衫齐整的人踏足这里也只会发号施令般命他们一个个抬起头来,然后站在三步外眼神嫌恶地迅速扫一眼。像赵东这样的,是异类。 可即便破庙人再多再饿,也没人敢因为贪心去抢只身前来的赵东。因为对他们而言,穿着齐整衣裳的,是人,而他们这些连贱籍都没有的,是畜生。畜生伤了人,会被毫不留情地打死,他们是亲眼见过的。 他们不懂什么叫做人的尊严,毕竟他们压根也从没有被承认过是人的身份。所以哪怕赵东故意在食物上吐吐沫、撒尿,也有饿得不行的人冲上去抢。 他观察了赵东很多次,每每听着他那刺耳的笑声,再看看供他取乐的那些乞丐,他开始思考,为什么同样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赵东是人,而他们却不是呢? 怎样才能成为人呢? 很幸运的是,赵东在断断续续玩了一年投喂游戏后开始腻烦这种从压根不懂羞耻为何物的贱民身上获得低级愉快的愚蠢行径。那种短暂成为神、在重新面对回现实时就会百倍千倍反扑到自己身上的挫败感,让他第无数次地思考起自己这四十多年来究竟活了个什么名堂。好不容易花了半辈子积蓄娶来的小妻子难产死在床上,一尸两命,连个香火也没留下来,而他一把年纪又长得难看,身上更是摸不出二两银子,想要再娶根本就是做梦。 这一次他再也笑不出来,坐在朽了大半的门槛上嚎啕大哭,惊得庙里一众面面相觑。 “我再也不来了,你们别等了!”他哭了一场,醉红的眼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摇摇晃晃起身往外走,结果被自己一绊,咕噜噜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摔得人事不省。 霜玦说不上来自己是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地去扶他,也许是害怕他死在庙里会招来城防军,也许是想借机献殷勤让他施舍点吃的,但总归不是因为他善良。 毕竟在畜生一样活着的世界里,善良是最没用的。 可无论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把死沉死沉的赵东扶着往城门方向走去,迷迷瞪瞪醒来的赵东或许是错误感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温暖,一边哭着一边说要把他带回去当儿子养起来。 他没想到赵东真把他捡了回去。 “这里是覃府,你肯定没有听说过吧?哼,你们那群连城都不怎么让进的贱民怎么可能见过这么阔绰的府邸呢!我就在府里做采买,就是负责采购一些府里需要用到的物品,嗨,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听不懂。反正你记住了,往后你就是我养子,和我住一处,你放聪明点,能干的活抢着干,不能去的地方别乱去,等我再存二两银子就给你去办个户籍……” 他在覃府最不起眼的一处小小下人房里生活了五年,从最开始被圈养在小小一处院子不允许出去,到后来可以跟着赵东出府采买,给府里其他下人跑腿。他学得很快,言行举止间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狗一样在地上疯抢食物的影子。 他被人领入了人的世界,快速学着人的一举一动,学着人的一言一句,学着人的一颦一笑……渐渐的,他变得好似和人没什么两样,可他是人吗? 不,他仍旧不是被律法承认的人。 第二个世界9:别怕,很快就解脱了 最初承诺过他要存钱给他办理户籍的赵东明日复明日地推诿搪塞,在察觉到他聪明又肯干后,并没有履行说要把他当儿子养的职责,反而变本加厉地拿他当自己的专属奴才使唤,什么粗活脏活累活全都推给他,自己却成日拿着月钱买酒喝得人事不省,心情好了给他饭里加两片肉,心情不好时不仅不给他饭吃还拿树枝抽他。 他进入了人的社会,却并没有过上人该有的日子。他还是一条狗,只不过从流浪狗变成了家养的狗,做着比从前辛苦百倍的事来换取还算干净的饭食,却要忍受这个虚伪肮脏肥猪一样的男人隔三差五的抽打虐待。 可他至少学到了人的体面,有了蔽体的衣物,有了容身的陋室,他能自如地和人交谈、聪明地供人驱使,他拼命地转动着他那颗聪明的脑袋,海绵一样吸收着周围一切有用的知识,让自己变得有用,起码和狗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这就够了,足够他心怀希望地撑下去,撑到那永远存不下来的铜板足够去府衙办理一张证明他是人的户籍,撑到嗜酒如命的赵东像那个被搀扶着痛哭的夜晚一样良心发现、真的将他视作儿子一般让他上桌吃饭、不再对他拳打脚踢,撑到他能够不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游走于最低等下人出没的场合,撑到他能够自由地、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之下…… 可一切,在赵东又一次醉酒打完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回去,反倒掐着他的脸邪笑着去解腰带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如果他还是一条什么都不知道的狗,或许他并不会感觉愤怒羞耻恐惧惊慌,但他已经不再是一条狗,他用这双眼睛看到了很多,用这对耳朵听到了很多,用这个脑袋思考了很多,哪怕不是一个合法的人,他也不再单纯是一条狗。 于是五年的忍受强撑在察觉到男人意图的刹那,心中对他仅存的那一点希冀也彻底破灭,他挣扎、反抗,因为饱一餐饿一顿而显得瘦弱的身体在感知到人伦崩坏的一瞬间,爆发出了他未曾预料到的强大力量——他用凳子,砸晕了男人。 木材和头颅撞击出的沉闷力度反馈到他手心时,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冷静。他怔怔看着男人额头渗出的血液缓缓沁入黄土地面,染开一片褐色,头一次意识到他是有能力反抗的。他不再是破庙中抢吃食被撕得遍体鳞伤的幼童,长达五年的劳作让他拥有了快速成长的力气,哪怕面对三个自己胖的男人,他也并不会落在下风。 他感念那份知遇之恩,将男人视作自己养父孝敬恭顺,所以才能够一次次忍受他毫无缘由地抽打虐待,但现在,那仅剩的一点感恩也在他露出狰狞面孔的一刻彻底被他从心中划去了。 这样猪狗不如的人怎么配他孝敬?他面无表情地上前,用脚彻底废了男人小指长的孽|根,然后用绳子将昏迷中的男人绑了起来,堵住嘴扔到了角落。 他或许应该感谢男人这几年来的偷奸耍滑,正因如此,他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他。可问题是,即便他做得再天衣无缝,即便男人的死去再悄无声息,没了男人的他又该何去何从? 老爷夫人心善,会留下他吗?可他甚至都没办法见到他们,又怎么能够求他们留下他呢?那他会被赶出覃府吗?可没有身份的自己压根没有办法在城中生存,他不想被赶出城,不想重新回到破庙过从前那种生活……他好不容易从狗变成大半个人,不能更不愿重新做回狗。 他得留下,留在覃府,哪怕是做最下等的事也好,只要有个容身之所,哪怕月钱再少也无所谓,他不像男人需要喝酒,他可以吃得再少点,把钱攒下来,等到有钱去办理一个户籍,他就有更多选择了。 生活总会变得更好的,他会等到的。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屋内沉闷滞涩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血腥味混杂着排泄的臭味让少年皱了皱眉,一路走来早已适应黑暗的双眼很快捕捉到房间角落蜷缩着的人影,耳边还能听到他细弱的哼唧声。 少年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亮仅剩小半截的蜡烛,缓缓走向短短两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 他额头上被砸破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血迹仍大片地糊在脸上,脏兮兮的裤子面上还有星点晕开的血斑,身下排泄过的水痕还没干透。一贯凶狠的一双眼在嘴巴被堵得严实的情况下很是诚恳地转述着他的恐慌和畏惧,喉咙里哼出的大约也是求饶的话语。 但谁在乎呢? 少年蹲到他身前,看着他拼命示弱讨好的眼睛,似乎看见了过去常常被无故殴打的自己。 他笑了,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因为背着烛光越发显得幽深可怖:“别怕,很快就解脱了。” 他起身,确保每一处的绳子都绑得结结实实,且男人绝对发不出任何声音后果断吹灭了烛火锁门离开。 明天,一切都会不同的。真好。 第二个世界10:罪恶披露 紫莹跟着丫鬟进房的时候覃与正仰靠在椅子上闭眼由人按着头,不远处是正皱眉捧着书读的碧玺。内屋暖风送香,光线明亮,和外间的冷形成强烈对比,隔成两处人间。 “小姐,紫莹到了。”通秉的丫鬟屈了屈膝,声音轻柔,在覃与挥手示意后又悄然退下。 紫莹沉默地看向烛光中的少女,此刻的她和傍晚时候在书房的她又有不同,双腿翘在桌上,整个人好似一只倦懒的猫儿神情轻松惬意地窝在椅子里享受着专人的服侍,再寻不见书房问话时的冷冽与犀利,连同那压得人呼吸困难的气势也十分内敛地收回了这副金雕玉琢的身子里。看见的,只有常年浸润出的好样貌,嗅到的,也只有自骨子身处幽幽渗出的馥郁香气。 她半晌没开口,那方站着念书的碧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话语不过稍有滞缓就被覃与一声“嗯?”压得瑟瑟回神,继续专注在手里的书上,眼神再不敢乱飘。 直到一章读完,一直闭眼假寐的覃与这才将双腿从矮桌上移开,身后因为按摩手法极好被提拔到房里的丫鬟青玲极有眼色地替她整理好后背的靠枕,乖乖退到一边将温度正好的茶端到覃与手边。 “想好了?”双脚放回软底毛绒寝鞋,覃与接过花茶喝了一口,这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半分表情的紫莹点了点头:“想好了。” 将书签夹到读完的页数,将书放回书架后的碧玺听到自家小姐吩咐她伺候纸笔时,刚放下一半的心重又高高提回了嗓子眼,但这几天锻炼下来的条件反射让她十分麻利地来到书桌前铺好了纸、润好了笔,而后抬头看向悠悠喝完一杯茶的小姐。 “坐下,慢慢说。”覃与将空杯递给青玲,视线和书桌后的碧玺对上,微妙地露出个笑,“你也坐下,慢慢记。” 那点看到自家小姐笑容时涌出的不安很快落定成心灰意冷的“果然如此”,才捡回书本不到十天的碧玺认命地坐下,唯一的安慰是贴心的青玲同样给她送来了一杯温度合适入口的花茶,附赠一个甜美微笑。 紫莹之前就是大厨房打杂的下人,她率先供出的同样是大厨房的人,不过这位熊嬷嬷作为覃府“老人”,如今已是大厨房里说一不二的主管。大到人员流动,小到食材供应,全都由她一手把持。任谁看了像熊嬷嬷这般身无所长的人得了这样的肥差,都得夸一声覃府体恤。可偏偏,人心难测,欲壑难填。对方不仅没有在拿到这个位子后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主人,反倒欺上瞒下做尽了恶心事。 覃与闭眼听着紫莹那平板声音一条条披露熊嬷嬷所做之事,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点着。 书桌后的碧玺捏紧笔,面色越来越难看。 她自幼与“覃与”一起长大,性子也有意被覃家夫妇养成和“覃与”一致的纯澈,栖梧院就像两人的象牙塔,读书、认字、按部就班地长大、然后被人一路守护,她真正相熟的也不过自家小姐,哪里知道世间还有这样贪婪的人心、丑恶的嘴脸? 而现在,紫莹将她从未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的那些阴私,用最质朴、最客观的话语一一真实地摊开在她面前,其冲击力可想而知。 覃与哪怕不往那边看也能猜到碧玺的脸色和心情。对她而言,无论是紫莹还是霜玦都是她接下来计划的一环,唯独碧玺,不管是出于她自幼和原主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剧情后面对原主的不离不弃,都让她无法纯粹地将她视作一个工具来指挥操纵。 她逼着她重新读书习字,逼着她从紫莹嘴里直面人性的肮脏,都是在给她自己选择的机会。无论她是心灰意冷地缩回舒适区、只愿意留在她身边做个伺候人的普通下人,还是愤慨激昂地想要成为她手里开路的利刃,她都尊重她的选择,前提是她先让她认清象牙塔外的世界,明白栖梧院并非她人生的起点与终点,如此,选择才有意义。 待到紫莹将自己所在的大厨房中一应居心叵测的仆奴都抖搂出来,覃与也适时出声叫了暂停。 青玲倒了杯茶给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的紫莹,又去书桌那边换掉了碧玺手边动也没动一口、已经冷掉的茶。 她是覃与从王氏院子里要来的二等丫鬟,虽说比碧玺还要小上一岁,但并不似一直局限于栖梧院的碧玺那样单纯。虽说紫莹今晚说出的这数人暗地里的那些勾当确实也惊到了她,但她调整得很快,也越发对自己这个新主子的眼光佩服得五体投地。 谁曾想看上去死气沉沉的紫莹竟能将大厨房里的人心看得如此清楚,连他们做过的事都能从前往后一顺条理清晰地细数出来呢? 下午那场古怪的选拔,最终选出了的这样两个奇怪的人,别说一众奴仆了,就连陪同在侧的夫人都是一副理解不了的模样。可此时此刻,那些嘲笑小姐小孩子玩闹“有眼无珠”的下人里又有谁敢说自己能有紫莹一半聪明细腻呢? 捧着茶杯的紫莹抬头望向座中敛目沉思的少女,她的面色窥不见半点情绪波动,没有想象中的大惊失色,也没有预估里的暴跳如雷,细白指尖敲在扶手上,反倒透出一切尽在把握的闲适。 她抿了抿唇,正想询问是否可以继续时,覃与说话了。 “青玲,着人去请陈大夫来一趟。” 青玲目露疑惑,但还是听命去外间吩咐。而凳子上一直没有表情的紫莹却在听到她这句话时陡然苍白了脸色,险些就要站起身来。 但覃与那轻飘飘看来的一个眼神却瞬间将她钉在了原地,浑身僵硬地按捺住心里的惊慌。 不可能的,应该只是小姐自己觉得身体不适所以才…… 她咬紧牙,看着那边碧玺捧着几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走到了覃与身边。 “读吧,顺便让紫莹听听有没有缺漏的。”覃与没接,单手支额重又闭了上眼。 第二个世界11:腹中孽胎 碧玺眸光微动,深吸一口气缓缓将纸上记录的那些念出声来。 适才通过紫莹口述、自己记录时感受到的那份恶心,这会儿再经由自己的嘴念出来,她虽表现得比方才镇定得多,但心里仍旧一滴滴往下淌着血。 那些人怎么敢!享着覃府的庇佑、拿着覃府的月钱、阳奉阴违地大口大口啃食着老爷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过着比自家主子还要张扬的快活日子……他们怎么敢! 覃与听着她强压住愤怒而显得漠然的声线,心里却琢磨着应该用怎样的法子一次性解决掉这些覃府里的蠹虫。 大商的户籍制度非常有意思,奴仆生下的孩子自动归为奴籍,仍旧是高门大户的奴仆,也就是她听说过的家生子。但和家生子不同的是,奴籍其实是可以往上升做自由身的民籍,前提是有足够升籍的银钱以及至关重要的放归书,也就是家主慈悲,愿意放还自由的凭据。 当然,家中的仆役不可能一辈子没有变动,如果主人家不喜欢、或是做事不牢靠,主人家是可以发卖掉的。这一类被发卖的仆役会被送到牙行统一管理,要么等待下一个主人选中,要么自行花钱赎身、而后自己想办法找事栖身。但无论哪种选择,后面一份工作都会看到户籍上记录的被发卖的原因,有些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政审,对未来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如果一个仆役既无一技之长,又找不到愿意收容他的家主,生活不下去的仆役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成为城防军见一次打一次的街头乞丐,要么降籍为官府统一管理的贱籍,去做一些最脏最累钱又少却能勉强混个温饱不死的活。 贱籍,多为犯罪或是能力不足且品性低劣之人,他们由官府统一收编、强制性派遣任务,有武力威慑、有权威管理,是最累最不自由的社会底层。 奴籍,背靠大树好乘凉,相对自由且待遇不错,甚至部分能够自主选择自己想做的工作。大部分奴籍都是存了升籍的心思,一边好好工作伺候好主人,一边努力存钱等待时机,遇到主人家心慈,他们将来的后代也能搭上顺风车成为真正的自由人。 前面数日,覃与一边从书籍中了解自己所在的社会,一边通过覃府管家郁伯了解这府里上下的情况。 像紫莹交待的这些欺上瞒下自以为无人发现的蠢货,她在今天的选拔之前就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当然,除了她所在的大厨房,别的,那位清醒又精明的管家已经老早就整理好送到了她桌上。 包括紫莹和霜玦的一应信息,她也在选中他们之前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覃父能将生意做到今天的盛况自然不是蠢人,但他见多了苦难,生活顺遂幸福,于是一颗心柔软又善良。对他而言,覃府这些明显大大超出需求量的下人也不过是些最寻常不过的百姓,自己有能力,多留些在覃府,就当是做善事。 而那位险些死在逃难途中、有幸蒙覃父相救捡回一条命来的郁伯,为了报答覃父的救命之恩,虽是民籍,但仍旧义无反顾地来到覃府做起了管家,数年来一直为他打理偌大覃府。他不似心善的覃父对人永远怀抱温柔与宽容,相反,逃难途中的所见所闻已经足够他原本就算不得软的心肠彻底硬下来。 近些年来府中下人越发惫懒应付,他也不止一次向覃父反应过情况,但始终拿覃父“不踩底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慈悲没办法。若非覃与找到他,这位年过半百的管家实在不知道继续坚持搜集这些“罪证”到底有没有必要了。 好在大婚后的小姐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不仅主动要管府里的事,甚至连府外的生意都开始关心起来。更让他老怀甚慰的是,对于这些侵蚀覃府基底的蠹虫,小姐不仅不打算容忍,甚至决定用最有效的手段连根拔起! 想到覃府马上就将迎来崭新的面貌,颓废隐忍了这些年的郁伯瞬间精气神都提起来了,整个人都像年轻了十岁。 碧玺念到最后一张纸时,外间的门被敲响,于此同时,一直等在门口的青玲开口秉道:“小姐,陈大夫来了。” 覃与示意碧玺将纸收好,抬眼看向额角渗出冷汗的紫莹,平缓开口:“进来。” 陈大夫一听说是栖梧院来人急急忙背着医箱就跟着来了,这会儿一进门见着覃与面色红润,微微皱了皱眉:“小姐何处不适?” “不是我,”覃与食指一伸,指向凳子上脸色大变的紫莹,“是她。” 陈大夫听她说不是自己时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这才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向满头大汗的紫莹:“这位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紫莹走去,可一贯沉寂如霭的紫莹这会儿却像是被吓到般腾地从凳子上站起,眼见着就要逃跑。 “你可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身后沉静女声像是一道道利箭刺穿了她的双脚,叫她再难前进半步,“还是说,你真打算把肚子里那个孽种生下来?” 第二个世界12:肃清恶奴 紫莹是两年前进的覃府。她不是覃府的家生子,而是风陵城城南一家赵府的家生子。原本在赵府,虽然月钱不多,但和父母一起生活得也算安逸。可伴随着父母接连染病去世,赵府家主也获罪被抄了家,十五岁的紫莹就这样和赵府其他仆役一样被送到了牙行。 为给父母治病,家里早些年的积蓄早被漫长的治疗消耗殆尽,她一没有升籍的银两,二没有赵府家主的放归书,只能像货物一样等着被下一家选中。 选中她的正是大厨房借口人手不够奉命出来采买仆役的熊嬷嬷。一听说是去覃府做事,紫莹心里高兴极了,一来覃府老爷厚道,月钱给得多,二来覃府老爷夫人都是心善之人,这些年来风陵城中仆役放归最多的也是覃府。 她以为她一脚踏进了天堂,未曾想竟是被人抓到了地狱。 熊嬷嬷挑中她,一是看她年轻貌美,二是看她毫无依傍,带她回去也并不是为了让她去厨房帮忙,而是存了让她帮自己那个傻儿子传宗接代的心思。 满心欢喜的紫莹一见到那个含着手指涎水淌满下巴、像三岁小孩儿一样吵着闹着要吃糖在地上翻滚耍赖的男人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想过逃,可下人院里都是熊嬷嬷的狗腿,她根本逃不到可以求救的人跟前;她哭泣过、跪着哀求过,换来的却是女人毫不留情的殴打;她也曾在那个痴傻男人靠近自己时反抗过,但很快就迎来了蹲守在外的熊嬷嬷更痛的拳打脚踢。 她开始装,装顺从,哄着那个傻子假“圆房”,一边哀哀叫唤一边无声流泪,直到门外听墙角的熊嬷嬷满意离开才割破手肘将血擦到床上。 熊嬷嬷白日盯着她,夜里就守在房门外,看着她肚子的那双眼活似恨不得扒开她肚皮看得更清楚些般急切。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足足过了两年,从十六岁进府,到上个月年满十八迈进十九岁的门槛。 迟迟没有等到好消息的熊嬷嬷半点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甚至变本加厉地直接到她房内亲自盯着那傻子与她敦伦。她忍辱负重强颜欢笑地替那傻子脱去鞋袜外衣,刚想拉下帘子盖上被子应付过去,就被熊嬷嬷一把掀了被子,一双眼冒火似的盯住二人。 破身的那刻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已经死了,被不爱的男人污了清白,被人像畜生一样看着做这事,像母猪一样被盼着下崽,两年来痛得麻木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去了。 天下之大,除了这里她哪儿都去不了;世人之众,能救她的又在哪里? 她就像一朵正当年纪的花,迅速地枯萎下去,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阴沉沉的死气,活生生一具行尸走肉——直到管家亲自过来带走了府里十三岁到二十岁的下人,说是小姐下午要亲自来挑人。 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那句“解决掉你们二人身上的麻烦”竟然不是玩笑话。 她捂着自己肚子,捂着那个甚至连熊嬷嬷都还没发现的孽胎,缓缓转身冲那座中少女心悦诚服地跪拜下去:“紫莹恳请主人救我!” 本以为早已流干的眼泪这会儿竟似泉涌般夺眶而出,胸膛中的那颗心终于开始清晰有力地重新跳动。 陈大夫和留在屋内的碧玺青玲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话震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座中少女发出一声极轻的笑来:“放心,伤害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此好的环境不知珍惜,如此仁慈的主人不知感恩,拿着鸡毛当令箭地磋磨更柔弱可欺的人,那就让她看看,他们被打下地狱时痛哭流涕的模样吧。 “陈大夫,替她打掉肚子里那个玩意儿,药用最好的,务必减少对她身体的伤害。”她顿了顿,语气微沉,“另外,今晚房里发生的事,我不希望有多一个人知道。” 陈大夫一头汗地和碧玺青玲一起恭敬应下,这才给被青玲扶到桌前坐下的紫莹把脉。 “碧玺,去请郁伯来一趟。”有些事,专人来做效果更好。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她把这些垃圾们做人的权力一撸到底了。 正房里的灯直到子时才灭下去,一直半开着窗户盯着那边动静的商槐语这才悠悠叹了口气,起身收起手里被攥出印痕的书,合上窗熄灯上床睡去。 这几日相处下来虽不似之前松涛苑见面时候那般紧张局促,但他每每见着那人心中悸动却是越发汹涌,那种渴望更加亲近的情绪甚至压过了他往昔对读书的热情与执念。 可她越来越像天际浮动的云,可望而不可即。除去那夜去她房中被她按在桌上亲吻时曾短暂感觉到抓住过她外,后来的这些天,哪怕她将他揽在怀中故意逗弄,他仍旧感觉离她遥远。 商槐语翻了个身,黑暗中的一双眼好似寒夜里的星子:“艳艳……是谁?” *** 覃与难得起了个早床。碧玺站在她身后为她盘发,身上还有未曾散尽的疲惫,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小姐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人?” 额头的伤已经彻底看不见痕迹了,她放下手指勾起的刘海:“放心,一会儿就带你去看好戏。” 碧玺眼睛微亮,很快又暗下去:“可老爷那边……” 覃与笑了声:“婚姻大事尚且由我了,这点小事难道你还怕我应付不来?” 碧玺想到之前因为慕遥一事自家小姐和老爷之间关系僵了好几天,结果最终还是老爷妥协让步,松口二人成亲,但条件是不对外宣扬成亲一事,让二人默默在府里低调完婚。 但终归确实是老爷让了步。 思及慕遥,碧玺又回想起昨晚自己送陈大夫出栖梧院时对方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还是顺势提了一嘴:“小姐,慕公子那病似乎迟迟未好。烧虽退了,可后续的药没跟上,至今还咳着……您看,要不要让陈大夫开点药?” 覃与甚至都忘了那晚匆匆见过一面的男主到底长啥样了,她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府内的杂事,还没往他那儿使劲呢。 “又是发烧又是咳嗽,怎么那么娇气?”覃与皱了眉,剧情里的男主可没说是走的病弱挂啊,怎么到她这儿就变成“林妹妹”了,“让陈大夫看着开两副药吧,往后不是什么要紧事别来烦我。” 碧玺乖乖应了,给她插进最后一朵珠花,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 不惦记好啊,她巴不得自家小姐休了这位不知好歹的慕小郎才好。 才出房门就见着恭敬等候在外间的紫莹和霜玦,虽然还没到昨日和两人约定的时辰,但两人还是非常聪明地来了。 覃与视线在精神好了不少的紫莹面上停留半晌,露出个满意的笑来:“这会儿过去应该正赶上热闹,走吧。” 府中杂役多数安置在前院特定的下人房中,似碧玺一类贴身伺候主子的奴婢则会被就近安排在院子里住,昨日紫莹二人住进去的正是栖梧院空置多时的下人房。 霜玦不似紫莹昨夜来过,知晓覃与此行目的,但伴随着一行人往前院方向走去,耳边隐约的哭喊声变得越发清晰时,他心下一惊有了猜测。想到被自己五花大绑锁在房里的赵东,他心中不安渐盛,崭新轻便的棉衣里有心慌意乱裹出的热意凝成汗水,顺着背脊滑落。 还没到前厅,长廊尽头等候多时的郁伯已经迅速迎上前来,语气间是憋屈多时的心头难题破解的轻松畅快:“小姐,人都拘在了堂内。” 覃与唇角翘了翘:“无一缺漏?” 郁伯眼睛发亮:“五十七人,无一缺漏。” 他侧脸,短暂地扫过面色不太自然的霜玦,并没多说什么,只陪护在覃与身侧,引着她往那哭闹声的源头走去。 大商未设郡县,城主投票当选,但城中军队的调度权却捏在中央下派的辅佐官手中。风陵城虽非王城,但离王城近,出了覃家这么个庞然大物,又是曾经百年世家的慕家所在,算得上帝王心中重视度排名极为靠前的风水宝地了。正因如此,风陵城的城防军足有一千之数,下派的辅佐官更是兢兢业业,因此城中纪律严明,处理事情更是神速。 覃父要真下了狠心要处置这些人,哪怕没有郁伯辛苦搜集的罪证,只要上报城主府,想必不出半月,这些满肚肥肠的下人就能在狱中的各种手段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毕竟覃府的能量,哪怕是放眼整个大商,也是数一数二的。帝王尚且要重视这家纳税大户,何况手下官员呢? 只不过是覃父仁慈,一次次的容忍这才养大了这些人的胃口,叫他们当真飘起来罢了。 直接送他们去吃苦头当然好,但一次性丢这么多人去牢里,如果没有明明白白的证据摆给城中百姓看,他们只会觉得覃府过往仁善皆是假象,实则私下都是些暴戾又残忍的主。 这当然有悖于覃与初衷,所以她不仅要这些人受苦,将这些年作威作福享的福同等换成痛,她还要整个风陵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唾弃他们的阴毒贪婪,将覃父树立成一个毫无污点的圣父形象。 城主虽没有军队调度权,但城中一应事务的处置上他享有高度自主权,像今日覃府这般情况,他也可以指派辅佐官前往处理。这种近似于土皇帝的好位置,覃与自然是想托自己人上位的。 覃父的圣父形象,等到这些年做慈善的真相一点点被“揭开”后,想必很快就能为他缴获一大批人心;而此次摆着清楚明了的证据,雷霆手段地处理掉府中这些毒瘤,现任辅佐官的奏报应该也很能让高座之上的帝王欣赏。 下任城主,她志在必得。 第二个世界13:三号玩具露面了 中央下派的辅佐官虽然打着辅佐的名号,但实际上手里握着的权远大过名义上掌管一城的城主,无论是近千名可调动的城防军还是一系列颁布下去的决策,王权的霸道在这些辅佐官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是蠢人。 要是身在她自己的时代,她倒是非常乐意和这位辅佐官打打交道。只可惜她现在这副壳子,哪怕说是女性有着不低的社会地位,但一看权力场里找不到半个女人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她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无谓的观念改变上,干脆当个幕后操盘手,派鹰犬去前面厮杀即可。 这个时代,隐形人远比靶子当得舒服。 所以她贴合一个不问俗事天真烂漫的大小姐人设,凭着一时气愤揪出这么多恶奴,甚至不惜请来辅佐官和城防军,拿最残酷严苛的方式去对待这群吃里扒外,乱嚼舌根的仆奴也就不足为奇了。 最恶的是懂事明理的成人吗?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不辨善恶,不通律法,一切仅凭喜恶办事的人,才是最残酷的刽子手。 她要将覃父推成怜悯世人的圣父,也不介意自己成为他的弱点打消朝廷的顾虑。毕竟覃父自身形象越正面就越发能够赢得更多民心,而如此鲜明的弱点也能让朝廷更加放心大胆地去用他,进而巩固自身王权统治。 当然,辅佐官的表现也没有让覃与失望,他神情严肃地命人拷走了那跪了满地的奴仆,甚至示意城防军拔刀压在其中几个哭着喊冤想要撒泼耍赖的人脖子上。 刀锋出鞘的锐响叫偌大的厅堂瞬间落针可闻。 覃与无视辅佐官王珣看来的视线盯着鹌鹑一样众人愉快地翘起了唇角,尽职地将覃家被宠坏的大小姐扮演得极其生动。 五十多人被蚂蚱一样用绳子串成两列跟在队伍后面,两侧还有全副武装的城防军守卫在侧,这样大的阵仗,一出覃府大门就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覃与揣手站在门口,视线掠过长队,悠悠落在最前边骑在马上的那人背影之上,弯了弯眼。 没想到下一任的辅佐官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如此年轻。 只不过那样出色的身段,不该只有一张如此平凡的脸才是。该说不说,这个意料之外的新玩具想要拿下还是挺有难度的。不过不要紧,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慢慢玩,享受狩猎的过程同样是一桩美事,不是吗? 就像,宴倾。 想到那架还未落地的飞机,想到那个离开自己半年就已经变得模糊的人,覃与轻舒一口气不再关注已经走远的队伍:“进去吧。” 来由不知,后续不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的每一天,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覃家的这位小姐还真是被宠得不知世事,”王珣捏着缰绳轻笑一声,“她大概不知道,进过牢营的人哪怕最后清白着出来也很难再过回从前的生活了。这么大一帮子人,最长的在覃府做了十七年,说一句是看着她出生长大的老奴也不为过,而今因为其中一个下人言语之失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并送去牢营审判,哎……” 他絮叨说了半天,老长一声叹息都落了地却没听见身侧那人回应,好奇抬头看去竟发现那人正罕见地发着呆,“穆追?” 马上的少年蓦地回神:“什么?” 王珣笑了:“难得见你出神,在想什么呢?我说覃家那位娇小姐……” 他又把刚才那番话说了一遍,“若是顾念一点旧情,无论如何都不该直接把人往牢营送……” “可那些人在覃府这么多年也并未被亏待一分一毫,”穆追的语气毫无起伏,就像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若是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已经仁至义尽的主人家也没必要继续替他们遮掩,似这类人,不就应该揭露出来警醒世人吗?” 王珣一哽,突然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穆追的下一句就来了,“你我出身刑部,做的就是陛下手中的利刃,查过的那些官员也好,世家也罢,哪个不比这些人身份尊贵?可做错了事,就得承担罪责,我并不认为覃小姐做错了。” 穆追眯了眯眼,盯住他,“反倒是你,在这风陵城做了快三年的土皇帝,莫不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上了?” 王珣额头冒出点汗来,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身边这位少年不仅是自己的后辈,如今更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不能再自持过来者的身份指手画脚。 下个月回京述职若是陛下问及此事,他今后的官路是否顺遂全在这人一念之间。 “绝没有!”王珣赶紧否认,“是我今早吹了冷风不太清醒,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还请少司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穆追又盯了他一眼,这才放过他:“三年之期眼看着就要到了,我希望大人您能拿出最公正的态度好好给自己的这段任期收个尾,届时咱们回去也能给陛下一个好的交代,对吧?” 王珣哪还敢像之前一样拿乔,连忙点头赔笑:“一定一定!” 第二个世界14:父女人设 覃与这边刚回到前堂就见着后一步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覃家夫妻,两人神态凝重,但情绪各不相同。 王氏明显是担心她一个人出面应对辅佐官以及手握兵器的城防军,而覃父在这之上又多了一层忧虑,针对的除了被拷走的那群人之外,应该还有对她今后风评的忧虑。 覃与琢磨着要是这会儿把她的打算和盘托出或许覃父就没有时间去忧虑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了。但当城主毕竟是关系着一城百姓的大事,加上覃与还没有开始营销覃父形象,太早说出来反而不美,干脆先压下这点恶趣味,等到时机成熟再说破吧。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知不知道我听见说城防军进府到处拿人有多心慌,你怎么敢一个人出面应对?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好!”王氏心有戚戚地搂住她,“都说成亲了就该懂事了,可你这成了亲我反倒比往日更提心吊胆了……” 眼见着那泪就要掉下来,覃与赶紧拿了帕子:“您先别哭,我这边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 王氏边哭边念叨,覃与也难得耐下性子轻声细语地哄着,足一刻钟才将王氏哄走,这才有时间和一直面色沉重等待在旁一言未发的覃父单独聊聊。 “你……”碧玺换好两杯热茶后便悄声退出了房间,而覃父也终于艰难地开了口,“你早就想好要做这事对吧?否则郁聪也不可能将我瞒得如此之好。” 他虽是在问,但明显已经想明白其中关窍,神情语气虽无怪罪,但眼底的疑虑却半点不少,“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呢?” 都问到这份儿上了,覃与也就懒得再顾忌时机到底合不合适了:“我想助你登上城主之位。” 语出惊人,纵是已经做到风陵城首富之位的覃父也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炸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不同于现代社会钱权老早就被混为一谈,有权的无师自通懂得捞钱,有钱的也深切明白权势才是最大的底气,想方设法往队伍里混的不在少数。大商虽然没有明显的“士农工商”歧视链,但民和官却是分得极开的。正因如此,原主对于慕遥的追求才会被人嘲讽得如此厉害。纵你有个首富爹,也抵不过人慕家百年清流、在朝为官。 覃与虽然进到这幅壳子不过大半个月,与覃家夫妻平日接触也算不得多,但她早把二人性子摸了个透彻,自然知道覃父对权势并无野心。但无论是为了覃家往后可能遭受的无妄之灾,还是单纯地为她自己考虑,她都有必要逼着覃父走上这条更有保障的荆棘路。 “你何时有的这个想法?”覃父盯住她,沉声发问。 覃与顺水推舟:“风陵城人人笑我不自量力之时。” 她唇边噙着浅笑,却激得作为父亲的覃父双眼发酸,“我身为风陵城首富独女,身世样貌哪样不出挑?偏偏看上个世家公子便被人贬低到泥土里,成了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这等羞辱,难道还不够吗?” 回忆起那些难听至极的话,覃父桌上的拳头缓缓捏紧:“是我的疏忽……” “不,世风如此罢了。”覃与打断他的慈父发言,“把府里这一遭一看您就该知道,一味的仁善并不能叫人感激您、敬重您,反倒可能在这片无垢净土中养出无数贪婪蠹虫。您有菩萨心肠自然不是错事,但身处高位,您更需要雷霆手段来为您的菩萨心肠保驾护航。您可以施恩不望报,但这并不意味着接受您恩惠活得像个人样后的那群人可以反过头来踩在您头上作威作福。他们得怕您,才能敬您,您的施恩才能真正被他们感激,继而爱您。这之中,您差的,仅仅只是权利。” 覃与望进覃父情绪翻涌的双眼,“下届城主之位,必须是您的。” 空气好似凝滞一般死寂,覃父额角渗出湿汗,他屏息盯住对座如此陌生的女儿,心中掠过无数念头。他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欣慰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但他清楚地知道,女儿说出来的那句话已是板上钉钉,由不得他推诿抗拒。 毕竟,再多的钱财也无法让女儿难得一次的心动换来该有的尊重与祝福,想要彻底洗掉那些被流言中伤的疤痕唯有主动让嚼舌根的人闭嘴、将说出来的话重新咽回去——权势,他不得不争。 见着覃父表情重回淡定覃与便知他已下定决心,她喝下最后一口茶,笑着放下杯子:“若我没有猜错,今天跟在王大人身边的少年便是下任辅佐官。如此年轻便能被派往风陵城督职,此人想必来头不小,这也更加证明了皇帝对风陵城的看重。” 她话锋一转,看向覃父,“同时,这也意味着皇帝对您的看重。所以,您想上位,这次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覃父自然察觉到她这次说的是“您想”,而不再是“我想”。他再一次感慨自己女儿的深藏不露,从前那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莫非只是为了迎合他与夫人刻意装出来的吗? “既是看重,也是提防。”覃父叹了口气,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对于覃父的敏锐,覃与很是满意,她勾起唇角:“所以,拿捏着我这个弱点就相当于拿捏住了您,进而也就拿捏住了整个风陵城。” 覃父一愣,猛然明白了她今早将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的用意所在:“所以你……” “刁蛮跋扈,”覃与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覃父,笑盈盈道,“爱女如命。” 第二个世界15:恶犬就位 霜玦还没进门就听见里边传来的咳嗽声。他收起眼底的情绪,重新换上那副机灵友善的笑脸,“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正艰难从床上伸手够水杯的慕遥动作一顿,视线循着开门的响动偏了过来。 霜玦见着这张因为病中而显得清瘦苍白的脸,先于惊艳与了然蹦出的竟是嫉妒。他按捺住心头的妒意,急匆匆将手里的被子等物丢到另一张空床上,端起桌上的水杯递到慕遥手里:“慕公子,快喝吧!” 这茶早就没了半点热气,若是按照他往常讨人欢心的做法势必是不可能这般送到人手里的。可谁让这会儿要喝茶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慕遥呢?他没将这冷茶泼他脸上就算好的了。 慕遥怔愣也不过一瞬,他从前享受了数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生活,这会儿被人茶递到手边下意识就接过来了。冷冰冰的茶水入嘴,他蹙着眉沉默咽了,干痒的喉咙这才好受些。 “慕公子还要吗?”候在一旁的霜玦见他点了头,立刻手脚麻利地又给他续了满满一杯。 待在这下人房中半月有余的慕遥已经很久没有接收到如此善意的对待了。 按照上一个与他同住一屋的下人所说,他成亲当晚就被关进了柴房,第二日就受了风寒高烧不退,那会儿昏迷不醒的他还被安置在客舍,府里的大夫也是尽心尽力地医治照料。可一等他情况稳定就被送到了这下人房,别说派专人照顾了,就连吩咐同个屋檐下的下人多多照看之类的话也没留下——这些慕遥当然不知道,他在柴房里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已经身处这简陋的下人房中了。 一开始他的精神还算不错,那下人或许也顾及着他覃府姑爷的身份,虽称不上谄媚,但面子上还是维持了几分礼貌,可没几天就态度大变,对他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不仅嘴上污言秽语嘲讽他没本事留住自家小姐的芳心,还明里暗里挤兑他是不是技术太差才被洞房之夜撵去柴房。 慕遥生在百年世家的慕家,自小接受的都是世家公子的精英教育,哪里见过这等粗野小民如此生猛的粗鄙之语?良好的修养更是让他有口难言。而这等表现越发让那下人以为戳到了慕遥痛处,对方不仅没有半点收敛,反倒越说越有劲儿,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态度转变的源头捅了出来。 原来是松涛苑的商公子得了覃与青眼,现下已经搬进栖梧院,与覃与同吃同住,甚至一处读书,那姿态之亲密,是挂着姑爷名号的慕遥都未曾享受过的。 于是府里都在传,慕公子中看不中用,连伺候人都不会,还不小心伤了小姐,这才被关去柴房,往后这姑爷之名指不定要像他那晚被扒掉的婚服一般从他身上扒掉,转送他人了。 正是意识到商公子的风头正劲,再对比被丢到下人房里不闻不问的慕遥,最擅长拜高踩低的下人们自然望风而动,连带着那一层虚伪的客气也一并扒下了。 慕遥听到覃与同别的年轻公子出双入对的事时,头脑有一瞬间空白。习惯了贬低覃与的他很快生出些不屑,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惶恐不安。被关去柴房后伴随着严寒侵蚀,意志开始动摇,思绪却越发清晰。他知道此刻身无一物的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也只有一个覃与罢了,他想翻身,那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覃与手中握有的资源——他需要她。 可过往对自己一腔痴恋的人好似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不仅面都不露,甚至连句话也未曾命人来传,现下更是同另一个人表现亲密。种种,都像是一个接一个甩在他脸上的巴掌,嘲笑着他自醒来这几日的自作清高。 她哪里像是在同他置气?她分明是彻底忘了他这么个人! 莫非种种谋算都要栽在他那一刀下吗?想到还关在天牢的父母叔伯,想到同他一般被充入贱籍、散落四海的兄弟姐妹,他好似被人迎头一棒,整张脸瞬间没了血色。 那人见他这模样,最后一丝侥幸打消,行事越发没了顾忌。口头羞辱已经满足不了他想折辱这位风陵城曾经高高在上的慕家小郎,虽然不敢搞出太大动静招惹是非,但不给饭吃、泼湿褥子这等折磨人的小事还是可以多少给他带来点趣味的。慕遥本已好转的身子也是因为那人几次三番小动作折腾成如今这般病弱模样。 照理来说,他未被束缚自由本可以去找覃与问个清楚的,但不论是自尊心作祟还是那点连他都没察觉的害怕,都困住了他的脚步。 还不等他想出个好的破局之法,昨日一大早那下人便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径直从床上提溜走,至今都没见回来。 听他这么一问,霜玦的笑容瞬间真诚了许多:“你问他们啊?被小姐一并打包送去城主府了。” 慕遥一愣:“覃与?” 从他被赎出潇湘阁秘密住进覃府再到没有宴请一人的婚宴,期间总共也不到十天,而这短短十天已经足够他搜集很多有用的信息了。比如覃家夫妇对覃与这个独女的宠爱程度,以及覃与似孩童般天真又浅薄的性情。 “是啊,一应罪证俱在,白纸黑字足足装了三大箱。”想到昨天堂中所见,霜玦的眼底盛放出连他都未曾意识到的痴迷,“涉事之人五十有七,全被绑了游街带去城主府,今早就放出了其中五人的判决。” 慕遥动了动嘴,只觉得不可置信。那个只会捧着脸看着他发痴的覃与,如此雷厉风行地发作了府里五十七个刁奴?不仅如此,她还真把罪证全都搜集出来了? 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可此刻,这个少年面上的神情告诉他,一切都是事实。 慕遥垂眼,不知为何想起了成亲那夜被自己划伤额头后再抬头看过来的那双眼。 难道此前她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伪装吗?慕遥抿紧唇,心里有个连他都不敢深入去想的念头,那就是,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覃与对他的痴恋,莫非也是假的吗? 他没意识到自己不敢深想这个问题究竟是出于一应以覃与为基石的平反大业容不得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还是这半年来覃与在他面前种种表现皆是一场他单方面嫌恶的虚妄。 霜玦的视线落在慕遥失神的面上。毫无疑问,哪怕落魄病弱这人也依旧是好看的。漂亮又极具特色的凤眼微垂,长睫又黑又密,玉石般的肌肤透着好家世浸润出的萤光,整个人好似风中秀竹,有种无法言说的韧劲与倔强。 心头又泛起蚂蚁咬般细微泛酸的疼痛,霜玦捏紧手心,再三自我提醒住进来的目的,这才将心中翻涌的嫉妒缓缓压了下去。 是了,他会让面前这人乖乖求到小姐跟前的。他尚未能品味到那些曾经加诸在小姐身上的谣言中伤,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一直默默躲在暗处安享太平呢?他欠小姐的,他一定会叫他百倍千倍地偿还才行。 府内的宜居环境打造好了,现在开始准备打磨三件“玩具”~ 第二个世界16:隔街对视 对于霜玦一门心思想替自己讨公道的打算浑然不知的覃与,这会儿正带着碧玺来到了自家酒楼,本意是来看账,顺便观察一下城中众人对覃府之事的看法。 成为“覃与”至今虽说不过一个月,但这还是她头回出门。考虑到原主之前长达半年的漫漫追夫路惹出的动静,已经在这一个月时间内潜移默化完成穿衣打扮风格转变的覃与仍旧选择额外穿上了一件带有兜帽的披风出门。 事实证明,吃得饱过得好的风陵城人对于八卦的热爱程度基本直追现代社会成天闲出屁的吃瓜群众了。覃与带着碧玺进楼时,满堂都在热议今早城防军张贴出来的那五人的画押书及判决书,压根没人注意到她俩。 覃与跟着态度恭敬的掌柜上楼的间隙粗略听了一耳朵,发现舆情目前和自己预估的并无太大差异,只是…… “覃家家主究竟是怎么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的?家中恶奴欺上瞒下十多年,宝贝独女不知廉耻追着儿郎跑,照我说啊,钱赚得再多又如何,家里闹成这般田地至今也没见他出面有过半点表示,难不成就打算这样装没事人了……” 堂中乍然一静,立刻有几人笑着应和,贬低覃与的同时也不忘踩两脚一直置身事外至今未有表示的覃父。 掌柜听得冷汗直冒,一旁的碧玺更是恨不得直接撸着袖子上前理论。 覃与伸手拦住她,目光捕捉到挑起话题那人,问向一旁紧张的掌柜:“那人是谁?” “回小姐话,那是城北张家的三老爷。” 城北张家?覃与点头,瞬间明白了,复又额外同还没恢复淡定的碧玺提醒了句:“冷静些,别被有心之人利用挑拨了情绪。” 碧玺一愣,还没来得及问,身旁的覃与已经迈了脚,她只好按捺住疑惑赶紧跟上。 包厢敞亮,装饰清雅,花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尊金鼎,正悠悠然往外吐着熏香白雾。 覃与摘下兜帽,将披风递给碧玺挂好,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后才回答碧玺疑虑:“城北张家掌家的是老大,他与覃府一贯交好,没道理派自家三弟来覃家名下的酒楼特意说这种话。很显然,这位张家三老爷幕后另有他人,他撺掇着与覃家交好的张家人出面,无非就是想利用这一番话传播覃张两家合作关系破裂的信号,继而激起其他商户对父亲的不满,打击覃府声望罢了。” 碧玺惊呆了:“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覃与笑了:“生意场上多的是明枪暗箭,这等伎俩还真算不上恶毒。” 碧玺本还操心覃府声誉受损,可见着自家小姐这副淡定模样又默默放下心来:“小姐,您这般从容,是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吗?” “何需应对?”覃与起身推开窗,看着瓦蓝天空弯了弯眼,“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碧玺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听得出自家小姐很是自信,因而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正巧掌柜敲门,送来了楼里近来十分畅销的糕点及一应账簿,这话题也就彻底揭过了。 离开酒楼已近黄昏,出来将近两个时辰也算勉强将酒楼生意里外梳理了一遍,在方针策略上也做出了对应的调整,保守估计一个月后就能看到这次调整的效果了。 全程听着自家小姐和掌柜聊得热火朝天的碧玺这会儿还有种眼冒金星的眩晕感,没听懂就没办法搭话的她只能埋头试吃,给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一通下来倒是胀得胸口都堵得慌。 “小姐……”碧玺正要问询自己一下午装进肚子里的诸多问题,就见着街那头齐齐整整列队跑来的一队城防军,不偏不倚冲着的正是酒楼方向。 “城防军?”碧玺一个怔愣,下一刻就被覃与按住肩膀避到一边。 为首的城防军余光瞥过来一眼后便率领着身后一队气势汹汹地进了酒楼。 “小姐,是酒楼出了事吗?”碧玺攀住她胳膊,语气发颤。 覃与的视线却准确无误地落在跟在城防军之后,却没被任何人注意到其存在的黑衣少年身上,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别紧张,指不定是来抓其他人的。” 黑衣少年沉默站在对街檐下,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十步远,却都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的存在,默契无比地对上视线。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明明陌生的两个人却好似在这无言的对视中已经交流完了千言万语。 好似在应和她的猜想,那队城防军进去没一会儿就压着五个人出来,为首的正是适才在席间大放厥词嘲讽覃父德不配位的张家三老爷。 覃与收回视线,冷眼见着一众人来去匆匆,复又看向对街的少年微微一笑,这才登上候在一旁的马车回府。 穆追还在为那一笑失神,适才领头的城防军已经恭敬走到他身边:“大人,此处五人已全数落网。” 穆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吧,争取今晚把嘴巴都撬开。” 城防军打了个寒噤,看着这会儿工夫就已经只剩下半道弧光的夕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要命,这下任辅佐官真是个办事效率惊人的工作狂。 第二个世界17:剧情女主 覃与在照常翻开自己梳头时用来打发时间的书时发现原本的书签被换成了一张字条,看清上面写的信息后她越发确定那位新来的辅佐官对她有意。虽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有意和自己对他的有意是不是同一个指向,但这种偷偷潜进她闺房,准确找到她第二天要看的书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原本书签的本事,越发让覃与坚定了要将人收入麾下为她所用的想法。 一个武功如此高深、地位如此尊贵的人,竟然也会选择如此迂回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善意,某种意义上还真算得上纯情了。 覃与将纸条收到一旁妆匣中,继续翻看起手中的书。妆镜前选择困难症发作的碧玺挑挑拣拣了这一会儿终于选定了她今天搭配的头饰,适才的事压根没注意到。 覃与本打算今天和覃父一起去趟书局,没料到覃父临时来了客人,一问才知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城北张家家主。 “似乎是为昨日张家三老爷在逢胜楼说的话特意上门赔礼道歉……”郁伯这么一点覃与也就明白了覃父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了身的,她点点头,领着身后诧异的碧玺乘车离府。 “小姐,还真给您猜着了,”碧玺显得十分雀跃,“那昨日张家三老爷一行人被带走是不是城主大人在查他们幕后指使?” 覃与撩着窗帘往外看路边景致,闻言“嗯”了一声,由得越发兴奋的碧玺天马行空一通乱猜。 其实即便没有那人特意的提醒,她也多少能够猜测到惊动城防军的这一番流言背后水有多深。若只是寻常的嫉贤妒能犯不着如此迅速又如临大敌的应对,因此只能是事关重大,这位初来乍到甚至还没被城中百姓所知晓的下任辅佐官才会在第一时间处理干净后又特特深夜送来提醒。 把昨日一看,两届辅佐官手中的权利已经交接完成,调度城防军的大权也都落在了那少年手里。如此,也更能证实其身份能力的不同寻常——哪怕他如此年轻。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剧情中的路人甲角色,这也就意味着,他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极有可能是假的。 还真是期待见识见识这位少年辅佐官的庐山真面目呢。 书局将近,车夫放缓了行进速度,这也让覃与将门口那抹雪色清楚地纳入眼帘。 几乎瞬间,她就已经认出了那人身份。好巧不巧,正是剧情女主宋玉致。 能成为女主的人自然不可能不漂亮,纵是涉及覃与自己的那段剧情中让她百般看不过眼的游柏和喻殊,她也从没批判过他们的样貌。抛开剧情的恶心程度和两人黏黏糊糊的个性,她其实很喜欢喻殊的长相。明艳生动,是热烈蓬发的火,是瑰丽无边的霞,是自由烂漫的花。 但宋玉致的样貌完全和喻殊是两个极端。她纤瘦白皙,五官清淡犹如写意山水画,一双琉璃目更是裹着高山之巅缥缈的云雾,有种挣脱红尘飘然遁去的错觉。她穿着素色的冬衣,明明全身上下都清雅得近乎寡淡,却自带一股飘逸出尘的仙气。 这样的人,也难怪眼高于顶的慕遥不愿放手。 覃与正想着,马车已在书局门口稳稳停下。还在发散思维的碧玺倒是耳聪目明,率先下车,扶着覃与从踩凳上下来。 早听说覃与要来一直警醒着盯住门口的掌柜已经脚步匆匆迎出门来,笑着冲覃与作揖:“小姐来了,三楼已备好雅间,楼上请。” 覃与略一颔首,跟着掌柜进门,宋玉致正站在柜台前垂眸翻看自己前些时候指明要的书。 接待她的伙计似乎和她已是熟识,这会儿正笑眼弯弯地一边摆着书一边同她说起这几本书搜集得极为不易。 宋玉致专心看书,身旁的婢女倒是主动上前掏出钱袋就要付账。 “这位宋姑娘的书钱往后都免了。”覃与这一出声,倒是成功叫宋玉致抬头看过来。 覃与笑着上前,“好久不见了,宋姑娘。” 见惯了她从前横眉竖眼模样的宋玉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对上号,稍稍蹙起的两条细眉松开,平和喊了她一声“覃小姐”。 覃与无视对方身边一脸提防的婢女,开口做请:“有些话想同宋姑娘谈,可否赏脸楼上小坐片刻?” 婢女捏着钱袋,紧张地看了看自家寡言淡漠的小姐,对方的视线却落在台上那几本书上,而后点了点头。 覃与适才就将几本书名听在耳中,侧头吩咐掌柜道:“将宋姑娘这几本书仔细包好,另外再找两本一并打包。” 她又报出两个书名,掌柜恭敬应了,宋玉致倒是略带新奇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什么意味覃与自然明白,她也懒得去做过多解释,领着碧玺率先往楼上去。 啸雨凑近宋玉致,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小姐,这覃小姐恐怕来者不善。” 宋玉致看着在伙计手里被重新包好的书,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她今日喊我宋姑娘。” 啸雨愣了愣,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见着宋玉致已经将包裹接到手里,她立刻伸手拿了过来:“奴婢来吧。” 宋玉致看着她怀里的包裹发出一声细若蚊吟的叹息,这才转身上楼。 第二个世界18:呆萌女主 无关人等都打发出去后房内仅剩的两人对坐半晌,久久无语。倒不是尴尬,而是双方都十分默契地在观察对方。 先忍不住的是覃与。她托着腮,猫儿一般的眼里藏着笑,说出的话却直白得不行:“宋姑娘喜欢慕遥吗?” 宋玉致十分短促的怔愣了一下,皱起了眉。 “是不喜欢,还是不知道?”换算成现代的年纪,宋玉致也不过是个高中女生,在远不及现代信息大爆炸的古代,她或许压根分不清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宋玉致摇了摇头:“旁人都说我与他门当户对,地设一双。” 她嗓音舒缓干净,如泉眼有条不紊往外吐露的甘醴。 覃与挑了眉,又问:“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上次从父亲口中听闻慕家获罪,上下五十余口尽数被押送王城。后来便不知道了。” 覃与已经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被贬为奴籍,月初送进了潇湘楼。” 宋玉致拧眉,一双琉璃目不带任何情绪地盯住她,等着她的下半句。 “我已替他赎身,”覃与顿了顿,“如今,我俩已成亲。” 宋玉致微微瞪大了眼,可惜除了那丁点错愕外,覃与再找不见任何别的情绪。 没有气愤、没有嫉恨,她甚至连这点错愕也只维持了不过三秒钟就很是淡然地点头道了句“恭喜”。 覃与真是被她逗乐了:“看来你对他当真无意。” 宋玉致看住她:“为何这般笃定?” “你若对他有一丝超出朋友的情谊此刻高低就该骂我一句了。” “我因何要骂你?” 覃与坐直身抿了口茶:“过往半年我成日追在慕遥身后,那些人如何说我的难道你没听到?” 宋玉致回忆了一下那些难听的话,不悦地抿了下唇:“流言蜚语,不堪入耳。” 感情慕遥视作珍宝的青梅竹马之谊,在她心中还不及路人甲嘴里令她不快的一声骂来得有存在感。 覃与放下茶杯:“既如此,往后我便可放开手脚行事了。” 宋玉致眨了眨眼,一脸呆萌:“你尚未告诉我,你何以如此笃定我对慕遥无意。” “举个简单的例子,”覃与弯了弯眼,“如果慕遥和你适才买的那几本书一起掉进了水里,你救谁?” 宋玉致眼睫一颤,连同嗓音都失了平稳:“那可是我等了小半年的书。” 覃与捂住额,笑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真想让慕遥也听听她的回答啊,想必少男心碎一地的表情那是相当好看的吧。 房间里一派融洽,房间外候着的啸雨和碧玺气氛就没那么好了,尤其是一直担心着宋玉致的啸雨,看那紧张模样,似乎只要听到里面有点动静就要捏着拳头冲进去了。 过去因着覃与痴迷慕遥,两人也没少见面,但因着各自主子处境尴尬,此前几乎算得上是一句话没说,但早早交手过无数遍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啸雨看不惯覃与的殷勤倒贴以及对自家小姐的敌视,因而也对碧玺这个愚忠的狗腿子十分看不上;碧玺从前或许因着自家小姐被慕遥总和宋玉致出双入对的情景屡屡刺激,回到家总得委屈难过好久一事,自然而然地迁怒起一切害得自家小姐受委屈的人,老妈子一样照顾着宋玉致的啸雨自然也在被怨恨的队列中。 但覃与已经转性快一个月,这段时间她过得忙碌又充实,从前那点狭隘的想法早被消磨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如今的覃与对慕遥表现得那叫一个冷酷无情,因着他而起的种种也就无关紧要了,是以碧玺表现得很是淡定自若。 “我家小姐又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你何必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样?” 啸雨心道:你家小姐还不够可怕吗?每回不知从哪冒出来非得跟上,跟上后又各种幽怨眼神在慕公子和我家小姐身上飘来飘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室出来捉奸来了。若非自家小姐不在意这事,她无数次都想自作主张出声驱赶了。 啸雨没说话,只给了碧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碧玺这段时间被自家小姐折腾出花来了,性子也磨平了不少,虽然不满啸雨这内涵满满的眼神,但还是笑脸迎人:“我家小姐早不是过往模样了,她如今对慕公子可是一点兴趣没有。” 啸雨又露出一个“你当我傻子”的表情。 碧玺轻哼一声:“我家小姐如今有了商公子,哪里还有闲心去想什么慕公子羡公子的!” 啸雨脑中把风陵城姓商的公子快速过了一遍,完全没听说谁入了覃家小姐的眼闹出半点风声啊:“哪个商公子?” “是我家夫人的远房侄子,生得丰神俊朗,才学更是出众,府里请来的几位夫子可都交口称赞呢!”碧玺如有荣焉抬了抬下巴,斜睨了啸雨一眼。 覃府接连请了城中最有威望的几位大家进府教学一事啸雨倒是有耳闻,只是她没想到竟不是为传闻中的覃小姐请的,而是为府中常住的一位商公子请的。若当真能得那几位一声赞,这位商公子应该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想到过往覃家小姐对慕公子的痴恋模样,啸雨忍不住猜想道:莫不成这覃家小姐就是喜欢这种才子类型的?如今慕家获罪,慕公子被一同下狱至今没有音讯,所以覃家小姐又换了个目标? 啸雨默默松了口气:若真是这样,自家小姐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了头。 “如此甚好。”啸雨真心实意道。 慕公子也好,覃小姐也好,行行好退出她家小姐平静的生活吧。 覃与不拆真正相爱的有情人,和宋玉致确定慕遥属于一厢情愿之后就可以放开手脚啦~ 第二个世界19:父母试探 啸雨和碧玺一样,也是自小跟在自家小姐身边一起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比姐妹也没差什么。只和碧玺覃与不同,啸雨长出宋玉致快五岁,按着长姐如母的说法来算,她在碧玺眼中留下的“老妈子”形象也算得上十分贴切。 宋家虽比不得慕家百年世家,但往上三代也都是读书人,书香门第虽称不上,但比起大多数人家还是要多几分书墨清香。只宋父这代运气好,碰上大商初建急需人才,也就乘着风口扶摇直上。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宋父自身当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再加上为人清正,又是个不热衷站队的纯臣,皇帝自然也就乐得照顾些。 官位一级一级地往上拔,这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就连过去一直都不太乐意慕遥和宋家交往过密的慕家人也开始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宋父为官数载自然懂得这态度转变的由来,但慕家地位摆在那儿,他也没必要揪着过往不放,平白显得小气;跟着宋家辗转迁徙,因着下人身份见多识广的啸雨自然也懂,但她区区一个奴婢,没资格说,说出来反倒会给主家添麻烦,于是她也咽了。 至于宋玉致,她纯粹是没那个时间精力去理会——她得看书,抓紧所有一切的空闲和自己最爱的书在一起。 慕家小郎的一见如故也好,宋父面带忧色的询问也罢,甚至是啸雨一个字一个字掰开了揉碎了喂到她耳朵里的提醒,顶多也不过是打扰她看书的一只蚊子,嗡过来那就等它嗡过去就行。 对于旁人而言,世家公子的倾慕,富家小姐的嫉恨,同龄人的羡慕,都是自身足够出色的佐证,但宋玉致只觉得言语吵闹。那些掺杂着爱意也好,妒意也罢的话,只是打断她看书的杂声,是叨扰她安宁的恶人。若非慕遥才学出众,言之有物,她甚至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 可人人都说他们相配。哪怕是毫无交集的卖花老妪、年迈船夫,甚至是得了她铜钱的路边乞丐,都要夸他们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这样吗? 可面前这个往昔对她永远满眼控诉与不甘的少女此刻却捂着脸笑得花枝乱颤,极为肯定地说她对慕遥真的无意。 像是等了好久已近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甘霖,她这几年来反复挣扎的某个念头,终于缓缓地落下了地。 她不再是慕遥的所有物了,是吗? *** 覃与从掌柜嘴里得知了自己所需要的消息后踩着暮色回了覃府,王氏仍旧固执地等在门口,嗔怪她险些又误了饭点。 北风渐紧,如今是一日冷过一日,虽说王氏穿得不少,但迎风在外多少得受点罪,可覃与劝过多回也没用,只得老实低头听训,由她挽着往厅堂去。一边听着她说起年节将近府里的一应安排,一边回忆起过往和祁笙在一起的画面。 对她而言,母亲这个角色一直都是祁笙这种类似久不联系却又时刻挂记的朋友,但成为这个世界的“覃与”后,她也避无可避地遇到了宠爱女儿恨不得事无巨细处处关心的王氏这般的母亲。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轻车熟路地应对,过去也不过一月。若全说是应付,倒也不尽然。 她是个识好歹的人,对于这种没有任何利益置换百分百纯粹的爱,她自然也不会不知好歹地去嫌恶糟蹋。 说起这个…… “娘问你,”王氏突然凑近,叫覃与回过神来,“你预备如何安排槐语那孩子?”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试探。 这段时间覃府请来的一众夫子都对商槐语交口称赞一事在府内早不是什么秘密,那日一口气交出五十七人后,被肃清一新的覃府如今可以称得上铁板一块,仆从们不仅做事效率高了,府内府外更是严丝合缝,一点消息都不敢透露出去。王氏有此一问大约也是从一众夫子的态度上窥出了商槐语的价值所在,她这般试探,除了因为那次碧玺代表她意思问出那些话惹了覃与不悦外,还或多或少地顾忌到了覃与如今正儿八经拜过堂、还挂着夫君之名的慕遥。 毕竟过去半年的杀伤力犹在,王氏可不敢贸贸然让她在慕遥这事上给出个明确态度。 再有就是,开春便要科考,过去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下场的商槐语今年是一定得去的。王氏大约考虑到把事情定下来也好安定商槐语心态,叫他好好发挥有个不错的成绩。 覃与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确有数日没有顾得上商槐语那边了,也难怪王氏主动开口问了。 “一会儿我去见他。” 王氏观她面上带着浅笑,并无半点腻烦不耐之态,心下默默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腻了才故意冷落。 覃家三口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是一起吃晚饭的,人口简单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不存在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三人有说有笑吃了小半个时辰,覃与就跟着覃父来了书房,将今日各自手里捏着的信息交换了一遍。 今日一大早来拜访覃父的张家家主确实是为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赔礼道歉来的,但关键不在于张家三老爷的口无遮拦,而在于张家三老爷是被人怂恿买通的。张家家主好不容易从张三老爷的随从口中问出来这点信息,当即就匆匆赶去了城主府想见一见自己那见钱眼开的蠢弟弟,结果得知弟弟早被下狱,过往还能用银子操作一二的城防大牢如今也不好使了。张家主无奈,只能祈祷弟弟识相些尽快供出主谋争取量刑,今早就带着赔礼着急忙慌地赶到覃府表忠心了。 覃与点头,事情果然和她预料出入不大:“那随从有透露出钱收买张三老爷的人相关信息吗?” 覃父摇头:“只说是前几日三老爷突然收到一封信看完后大喜过望,张家主去他房里找过,没找到。” “城防军这次反应如此迅速,倒像是早有防备。”覃与沉吟片刻,“恐怕不是风陵城其他眼红的商户在背后放冷箭。” 覃父皱了皱眉,突然一悚:“你的意思是……” “十有八九。”再联系到那人特意送来的纸条,覃与看向面色微沉的覃父,“这段时间若无必要您还是尽量少出门,那人用张三等人挑拨,无非就是想逼着您露面。您越是沉住气,对方越有可能狗急跳墙。他若一着不慎露了底,相信下任辅佐官很快就能拿他刷出自己的第一笔业绩了。” 覃父点头,又道:“我这边暂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出门,你那边呢?” “我?”覃与挑眉,想起街对面与自己对视的少年以及妆匣中的字条不禁笑了,“放心,有人会护住我的。” 覃父本想追问,但想起自己女儿近来表现也就把话咽了回去,只叮咛一句:“别逞强,凡事量力而为。” 覃与心想着自己这么个靶子进进出出配合办案,不知道罪犯缉拿到手后那人会不会给她额外颁个热心市民奖什么的。 她把今天去书局了解的当今印刷发展水平结合自己的一点想法说了出来,跨过不成熟又费时费力的雕版印刷术,直接提出了活字印刷术,还根据过去半年倾倒在原身身上的各种流言压力以及昨日张三老爷公然挑衅这件事表明了掌握舆论话语权的重要性。 覃父还来不及从活字印刷术一旦普及将对社会造成的影响等一系列展望中抽身而出,就被覃与的后半段话震得回过了神。 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想要民心所向,自然得让人知道你过往做过的事。从短期看,这个叫报纸的东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他过往善举不动声色地搜集起来,然后真实可信地散播出去,这无疑能成为他竞争城主之位的极大优势。从长期看,一旦民众养成了从报纸上了解时事、获取观点的习惯,那也就意味着往后越来越多的人将被或多或少地受到报纸上信息的影响,只要稍加操作,这东西绝对能成为控制民众思想的一把利刃…… 覃父目光微动地盯着下首面容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以及前所未有的庆幸,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伤痛。 第二个世界20:胆大包天 覃与远远就见着栖梧院门口等着的那人。碧玺语调欢快:“呀,是商公子呢!” 对于她这粉头嗑CP一般的兴奋覃与早已习惯,无论是因为有慕遥这个对比的存在,还是因为前段时间一起读过书的几分情谊,碧玺对商槐语明显更喜欢和支持。 不得不说,这位捏着人淡如菊人设的少年郎天生就是最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讨人欢心的个中好手。碧玺也好,王氏也罢,乃至于那些夫子。 想来也是,一个贫苦出生的孤儿能顺利长得这么大,甚至在之前那样的处境中都能读上书,他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呢? “怎么等在外面?”走得近了,能见着那人瓷白细腻的一张脸,被灯光染出橙黄的眼睫尖和吐息间蓬松的薄雾。 覃与覆住他微凉的手背,从他手掌间取出灯笼递给身后的碧玺,另只手很是自然地与他相牵。 “想着你大约快回来了,便过来等等。”他垂眸,宁静的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脸,声音里裹着令人安心的温柔。 他搬进栖梧院大半个月,可除了最初几日和她同在一处读书外,后面就很难再见着她了。说来可笑,明明同住在一个院子里,想见她一面倒成了件奢侈的事。 他的课程安排很满,但他一刻也不敢疏忽。他深知这些名家大儒花费不低,更知道这些人身后的能量之大,他不敢也不愿辜负,尤其知道这背后都是她的心血时,也就半点不能松懈了。 他知道她也很忙,且不说府里被清理出去的五十七人究竟耗费了她多少心血,就连这之后也时常能见着她厢房里的灯一直亮到很晚。所以他不敢打扰,也不应该去打扰。 那些一旦空闲些便似见血的蚊子般纠缠过来的种种事关于她的思绪,也只能由他自行安抚忍耐。 他知道,他不该放肆的。可覃夫人旁敲侧击地问到时,他还是没忍住流露出那点落寞神色。 然后,她果真如愿地来了。 明明只是牵着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那些日夜啃噬着他心神意志的思绪竟轻而易举地被安抚平复。 “想我了?”那人环抱住他肩膀,带着笑意的话语柔柔扑在他颈侧,一双眼清楚地映出他。 她说她不喜欢他过往羞涩怯懦模样,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夫子们面前表现得很好,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唯独再面对她,面对这样一双好似将他一切心思全数看穿的眼睛时,他又忍不住想变成缩回壳子里的蜗牛。 那人手指轻抚过他面颊,鼻息更近,直逼得他强自镇定的双眼再次承受不住地躲闪低垂:“嗯,想你。” 耳旁传来那人状似得逞的轻笑,柔软温热的吻自他面颊缓缓游移,直至与他呼吸交错,强硬至极地攻城略地。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缓缓抱住她的腰身,抑制不住的细喘从鼻腔齿缝溢出,尤带着水雾的视野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独自她身上传递来的暖意与香气越发清晰。 “明知我不是‘覃与’还敢与我亲密,你还真是胆大呢。” 毫无起伏的话语好似一道惊雷,激得他心神俱颤,浑身发紧。适才旖旎一扫而空,唯有那人微眯的双眸沉静地盯住他,宛如一只等待撕碎猎物的凶兽。 覃与不是没有见过在她面前耍心机的男人,相反,她见得太多了。除了带在身边由她一手打磨的宴倾外,后来不断优化自学懂得把握尺度在她底线上试探的许骋和凭借偏幼态长相最擅长甜而不腻装傻扮痴的付迁都是她身边很会耍心机博关注的异性。 偶尔纵容,对她而言只能算得上是情趣。她有时间了、有心情了,自然乐意找喜欢的人见面玩乐,但借着长辈的势来变相敲打她的,商槐语还真称得上第一个。 她确实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也不介意在这么个陌生的世界给自己找个能放松的乐子。但她主动给和他变相要,完全是两码子事。对待陪在身边明确喜欢的宴倾她尚且都不会惯着,更何况是一个目前还不具备任何价值的半投资品。 她靠坐在他怀里,一只手搭在他僵直的肩颈处,另只手轻抚着他因为情绪紧张而绷紧的面庞:“早在松涛苑见我的第一眼你就有所感觉吧?什么时候确信的,嗯,让我猜猜,该是前几日我处理府里那群刁奴后……” 他唇上还残留着适才动情的水润,此刻面上薄红早已褪成一片惨白。 覃与的指尖撩过他喉结,落在他屏息的胸膛上,而后俯下身去听那紊乱的跳动,“我给过你机会的,但看来,比起我给你安排的,你似乎更喜欢挑战些更高难度的。” 商槐语艰难地咽下喉咙眼的涩意,垂眸看向她。 怀中的少女微微仰着头冲他笑着,深棕色的眸子里却是冷淡得近乎凉薄的审视,“聪明如你,应当也看得出来我所谋甚大。所以,你的回答是?” 商槐语眼睫颤动,捧住她的脸颊吻了下去:“我愿意。” 愿意成为你的,俘虏与走狗。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要做什么。 H预警~ 商槐语第一个察觉应该在他出场那一章就写得很明显了吧,大家还可以猜猜看还有谁也发现了覃与不是原装的,哈哈哈,有个人你们肯定猜不到 第二个世界21:初夜(商槐语part,H) 仅剩一件松垮里衣勉强蔽体的少年仍旧和上次一般跪在她双腿间,精进不少的唇舌工夫让覃与很快感受到了身体升腾的热度,踩在他紧实胸膛上的右脚缓缓向下,隔着一层轻薄的面料准确无误地踩在了他不知何时昂起头的炙热上。 少年骤然加快的鼻息带出一点喘,仍旧像带着细密钩子般媚得覃与晃了下神。 脚径直绕后,柔软的囊袋颇具分量,是只轻轻一踩似乎就要炸开般的充盈。 覃与没忍住笑了一声。 少年抬眼看她,迷蒙双眼写满恳求,精致的喉结正上下攒动。 覃与将他重新按回去,脚倒是好心地放过那两个沉甸甸的囊袋,顺着根部往上游走,直至两趾卡在那道明显的环沟处,才借此机会将整个茎身压到他因为跪姿而紧绷的大腿内侧。 “哈……”少年唇舌僵在张开的嘴间,朝着湿润的花地呼出一蓬潮湿热气,要紧处被触碰刺激的陌生快感逼得他眼底蕴出湿漉漉的泪意。 他面颊紧贴着覃与腿侧,在覃与越发恶劣的作弄下仿似一条离水之鱼双眸迷蒙地张大嘴无力地喘息着。 覃与不是没听过异性在床上喘,喜欢在她耳边喘的更是不在少数,她不否认那种因为愉快无法控制的喘息咽声能够一定程度上刺激她的兴致,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商槐语一样,发出如此自然不做作,缠绵诱人、甜而不腻的叫床声了。 是的,叫床声。不同于情不自禁的闷哼喘息,也不是洪潜利用音色故意为之的叫床声,从碰到他性器到他泄出来这十多分钟的时间,覃与已经被他的呻吟叫麻了半边身子。 她垂眸看着瘫软在地,头还无力枕在她腿上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尤沉浸在适才快感中的面颊。 “去擦洗一下。” 商槐语缓缓回神,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涨得通红,他慌忙起身,生怕腿间的狼狈污了覃与的眼。可偏生喷发的浊液太多,虽然多数黏在了亵裤上,但少部分还是顺着他大腿根流了下来。 他几乎是逃到了梳洗的屏风后边开始替自己清理,下腹一片泥泞,因着之前覃与读书时就作弄过他几回,所以他很是听话地剃掉了这处本就不多的毛发,因此打理起来并不费事。只是温热巾帕擦过还半硬的器物时,还残留在体内的情念又很快回忆起了适才少女在此处的动作。 商槐语面颊烧得发痛,他强自定了定神,以最快的速度确保自己身上一点残留的气味都没有后才拢着长及大腿的亵衣走了出去。 覃与放下书,打量着神情间羞涩和窘迫并存的少年,看着他下意识裹紧来遮羞的轻薄上衣以及衣摆下明晃晃的两条大长腿,顿时领悟了下衣失踪的美妙之处。 她弯了弯眼,朝着商槐语递出手去:“上来。” 商槐语一手攥着领口,另只手伸上前去,还不等他主动上去,覃与就已经使劲将他拽上了床榻压在身下。 他呆呆看着压坐在他身上的少女,尤其是意识到紧贴在他小腹处的柔软潮湿是哪里后,红晕便似潮水般从他耳后漫灌而上:“小、小姐……” 覃与双手拢握住他胸口软肉,一边揉捏一边贴合着他肌肤缓慢往上移动下身。残留在花径处的汁液随着她动作逶迤成一条晶莹的细线暧昧地自他下腹延伸而上。 指尖乳珠已因为情动硬实挺立,覃与伏在他脖颈,贴着他红得滴血的耳廓低语:“你喘得我下边都湿了,该怎么办呢?” 商槐语睁开雾蒙蒙的眸子,手环上她腰身:“愿替小姐效劳。” 覃与扬长脖颈,感受着下身嫩肉在他下半张脸上回来摩擦带来的快感,抓着裙摆的手在腰间越握越紧,直至体内情潮积蓄到峰值,顷刻满泄,那被攥皱的裙摆才飘飘然落下,遮去了下边少年急切吞咽的艳景。 充分的前戏让这根尺寸可观的性器进入不算艰难,只是覃与实在受不住少年枕在她颈侧甜腻的呻吟。要知道这可不比现代的隔音效果,他虽声音不大,但这寂寥夜色实在过分安静,外加守候在外听候吩咐的下人估计多数都提着耳朵在外分辨动静。 她虽然放得开,但实在没什么兴趣给旁人提供自己的现场来欣赏。可少年适才替她舔过还未来得及漱口,她实在没兴趣用嘴巴给他堵上。 覃与心下幽幽一叹,单手拉开衣领,按着少年发烫的后颈往下:“舔。” 少女特有的馨香伴随着温热体温直扑而来,商槐语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陷入两团柔软面团,沉浸在越发汹涌的欲念中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此刻处境,就条件反射地依着覃与命令张开了嘴。 凝脂一样的绵软像是一碰就碎的嫩豆腐,只是稍稍吸吮便会留下一道淡色红印。商槐语面红耳赤地闭眼舔弄着自带香气的软肉,在舌尖碰到那点稍硬时他不禁沿着周遭勾过一圈,伴随着少女在头顶低低抽气声响起的,还有她间接明了的命令:“吸。” “覃与”的身体明显比她自己的要更加敏感,尤其是胸前这对丰盈。 商槐语的含吮毫无技巧,可仅仅如此就已经让她腰肢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吞吐的动作。好在上下两道刺激下,她身体很快迎来高潮,被甬道疯狂挤压的硬挺也紧随其后缴械投降。 属于这具身体的漫长初夜终于结束了。 …… 碧玺面红耳赤地招呼着人将一片狼藉的床榻收拾干净后头也不敢抬地从房间退了出去。屏风后水汽袅袅,披着半湿头发的商槐语坐在浴桶后拿木梳打理着覃与的长发。 他眉目沉静,唇角微微翘着,视线扫过闭眼靠在浴桶里的少女时,眼中柔情几乎要掐出水来。 “我该叫你做什么?” 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覃与也不得不对这个古代土着身份的少年说一句佩服,似她这异世来客的诡异身份,他倒是接受良好。 “覃与。” 商槐语愣了愣,心念转过一遭就明白了她并不是要他默认她如今的身份,而是她本身就是另一个叫覃与的少女。 “那你,可曾婚配?” 覃与笑了声:“我与她同龄,距离我们那个世界合法婚配的年龄还差三岁。” 商槐语抿了抿唇,把心头那个疑问暂且按了回去:“水有些凉了,起来吧。” 覃与大大方方地由他伺候,完全不在意他根据她的各种表现获取关于她的真实信息。只是瞧见他渐红的耳垂后还是没忍住逗弄了一番,任由他声线颤抖地轻声求着饶,却控制不住地发出叫她都有些招架不住的细喘。 刚把自己打理清爽的覃与可不想再洗一遍澡,毕竟这里可不比有吹风机的现代社会,这么长的头发洗一次都是件麻烦事。 于是她暂且从他衣襟收回作祟的手,亲了亲他沁出水意的眼睛:“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商槐语后颈被她逗弄得一片粉红,湿漉漉的一双眼好似被欺负的幼兽,明明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状态,他仍旧听话地起身披上了外袍,将自己打理齐整。 “好好休息。”他目光在躺回床榻的少女平静面容上流连半晌,温声叮嘱完这一句后退出了房间。 提着食盒等在房间外的碧玺见着他出来,连忙低下头去,生怕自己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唐突了他。 商槐语视线扫过她手中食盒,眸光黯了黯,低声说了句“辛苦”后便往自己厢房去了。 碧玺确信他走远,轻呼一口气敲了门进房,端出那碗还热乎的汤药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边小几。 覃与扫了眼她面上忐忑,端起碗一饮而尽,皱了皱眉。 碧玺连忙给她端来清水漱口,待到她眉目舒展地重新躺回去后才收拾好东西,吹灭房间里不需要的灯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二个世界22:主动现身的男主 舌根的苦涩久久没散,覃与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不便利,她倒不是不可以让陈大夫琢磨一下男人的绝育药,且不管这想法是不是过于惊世骇俗,单说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医术她都深感怀疑。更何况,就算真能研制出来,会不会直接影响使用是一回事,还能不能恢复生育能力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实在没必要拿无辜的人做实验。 横竖她也不是什么色中饿鬼,这些事不过兴之所至罢了,日后稍微注意些就行。 不过,如果说身在剧情中的她如今还被剧情本身所影响着,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作为女配绝不可能和男主产生任何强大得可以影响剧情发展的意外? 倒是可以做个实验…… 夜色渐深,外间本就细微的声响也缓缓沉寂下去,不知是适才那通闹腾还是喝下的那碗药的缘故,覃与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 她听到外间微弱的风声,以及打在瓦片屋檐窗棂和叶片上雪籽的轻响,但疲惫使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思绪却在某一处凝成专注的清醒。 她似乎听到临着后院花园的那扇窗户被人推开的声响,凛冽寒风裹着冰雪的凉意搅动着室内蓬松温暖的空气,烛火晃了一瞬,床帏上投映出一道浅影。 鼻尖嗅到了幽远静谧的落梅香气,夹杂着微凉的寒意。 那人目光如有实质般,轻柔扫过她额头、眉眼、鼻梁,最后落在她唇上稍稍一滞,而后又默默收了回去。面颊上睡乱的那根发丝由人细致地拨开,耳廓留下一点不真实的微凉触感。 汇聚的那点清醒思绪终究抵不过身体的疲累,好似被打散的游云般,自这片融融暖意中彻底消弭于无形。 覃与醒来时外间已是天光大亮,很明显,她睡过头了。 在见着书里凭空出现的又一张字条时,她意识到那点残存的记忆并非梦境。昨夜,那位少年辅佐官确切来过。 “障滟蜡、满照欢丛,嫠蟾冷落羞度。”纸条上的字铁画银钩颇具风骨,诗文之下还画有一簇盛放的海棠花枝。 “咦,小姐何时改用这种诗文书签了?”正给她梳头的碧玺无意扫到,还没认清诗句内容就被这陌生笔迹吸引,“别说,还挺新颖的。” “是挺新颖的。”覃与笑着将纸条放回妆匣,继续翻看书后边的内容。 一个半夜私闯未出阁少女香闺的登徒子,竟还自比是夜半秉烛赏花的爱花之人,不得不说,有够闷骚的。 *** 为了达到更好的“钓鱼”效果,覃与倒是安稳在家待了两日。期间除了把之前提及的印刷术原理详细和覃父探讨完尽之外,就是陪着覃母布置整个覃府了。 那夜下过的雪第二日午间就融了个干净,天气晴好,晒到第三日湿润的泥土就重新干了回去。覃与陪在王氏身边,准备穿过梅园去布置覃父常去的寒柏院,不期遇到了园中赏花的慕遥。 覃与一开始还没意识到树下站着的那人是慕遥,只王氏和碧玺一见那人便脸色大变、一副慌得想架着覃与火速逃离的模样让她反应过来那人身份。 “与儿,这前边路还没干,要不我们从回廊那边走吧?” “是啊,小姐,您脚上刚穿的新鞋踩脏了不值当,我们改道过去吧?” 覃与都要被她俩逗乐了:“好了,不必那么紧张,我过去同他说两句话就走。” 树下那人似是听到这边动静,遥遥转头看来。恰逢一阵风过,枝上花瓣如雪纷扬落下。隔着弥漫幽香的花雨,覃与终于认真地看清了剧情男主的长相。 若论美貌,他当真算不得宴倾、项晔那般的顶级,但清流世家自幼时起便灌进骨骼血脉中的教养气质却叫这张脸瞬间拔高了档次。如果说宴倾是优雅的兰,商槐语是不争的菊,那慕遥合该是傲骨的竹,从骨子血脉里透出的倔,有种永不低头的拧。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还是小小地戳到了她的痒处。多这么一个收藏品,似乎也无伤大雅吧。 自成亲那晚被狼狈拖出房间后,这还是慕遥时隔大半个月再次见到覃与。她披了件雪白狐裘,脖颈处还围了一圈细白兔绒,俏生生的一张脸竟逼得这满园的花色都黯淡了几分。过往幼圆的一双猫儿眼此刻微微眯着,看过来的视线好似在打量一件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就连唇角噙着的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此刻都伴随着她走近的脚步变得越发带有侵略性起来。 慕遥没由来地心漏了一拍,意识到自己此刻竟对覃与产生了过往从未有过的诡异情绪时,他强止住了自己想要后退逃避的动作,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走到面前的少女。 覃与扬手,毫不意外地见着他骤缩的瞳孔以及预备后撤的肢体动作,但她仍旧从立刻僵停在那里的少年头上拈下一片花瓣,语带笑意地问道:“这些时日,你终于想通了?” 慕遥愣愣看着她,明明熟悉的一张脸此刻却变得异常陌生。 往昔永远写满痴迷与沉醉的猫儿眼,此刻凝望过来却好似带着常年居于上位者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胸膛里的那颗心。 他呼吸一窒,心跳伴随着她指尖花瓣的飘落开始失序。 这是……覃与? 第二个世界23:赶鸭子上架 少年极具特色的那双凤眼明明正专注地看着她,内里却突兀地浮起一抹迷茫之色。他好似被面前这位言行举止和过往截然不同的少女搞得有点懵,一贯从容恣意的脸上出现了空白的呆滞。 覃与还是很吃反差萌的,于是她笑着又问了一遍:“这些时日,你终于想通了?” 慕遥陡然回过神来,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因为覃与失神而生出羞恼的情绪,就险些被她这句话中透出的轻慢冲昏了头脑。好在来时他就已经多次做过心理建设,这会儿也强制掐住了几乎要宣泄出口的情绪。 他垂下头,顺带也垂下了可能会泄露真实情绪的那双眼,后颈折出瓷白的肌肤,有如被劲风压弯的青竹。几乎不需要任何应答,似这般示弱的姿态已是过往风一般潇洒明媚的少年郎从未流露过的模样了。 “我……”他咬了咬唇,眼睫轻颤着快速掀眼从她面上掠过,又将头低得更甚,“伤,好了吗?” 覃与不得不佩服男主的可塑性,明明心里恨不得将把他逼成如今模样的自己大卸八块,面上还真能拉得下脸来对自己玩这些欲言又止的暧昧游戏。 事实证明他之前那些时日一直蜗居装死,只不过是还没被逼至绝境所以才敢拿捏着原主过往的情谊以为她这个新来的覃与会率先低头,给他台阶下。看来,自告奋勇搬去和男主同住的霜玦这几日还真是捏到了男主的痛处,而商槐语这个靶子,还真是意料之中的好用。 只不过,以家族为理由自我说服的慕遥或许还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偏偏是在得知商槐语的存在后才下定决心站出来。究竟是因为如今穷途末路的他所能倚仗的翻身资本全系于覃与一身,还是他不能接受从始至终都将他奉作心头明月、自过去到如今都未曾动摇改变过半分的覃与当真要另爱他人,进而抹消掉了心里那唯一一处还鲜明记录着过往风光的自己。 家族倾覆、被贬奴籍、流落青楼……这一系列变故让他还来不及对原主又一次急切热情的倒贴做出和从前不同的表现,因而也让他模糊了太多来不及、或者说是下意识不敢去细想的东西。 风陵城中当真只有一个覃与能够救他出囹圄吗?怎么可能?慕家祖籍在此,耕耘百年,比如今的大商王朝历史还要悠久。虽说明面上没有敢公然跳出来反对帝王裁决、为慕家喊冤的,但背地里能帮慕遥的不在少数。他为什么没有求助那些慕家故交呢? 若说是迫于颜面自尊,能有什么比讨好过去自己不屑一顾的覃与更加叫他难堪的事呢? 若说是害怕被别有用心之人拿住把柄上告朝廷惹来更大的祸患,这也不符合从始至终贯穿了慕遥整个剧情线要为家族平反的执念,更何况,连试都没试就放弃绝不是慕遥的作风。剧情后期,他能快速晋升除了依靠自己的心智谋算外,还有来自于这群慕家故交的助力。他当然会寻求帮助,但不是现在,为什么呢? 因为这时候的他,虽然抱有强烈的动机,但接连遭遇的打击让他没有一个可以实施行动的稳定身心。 一夕之间从云端坠落泥沼,这种打击哪怕是官场浮沉半辈子的慕家家主都承受不住的,更何况是自小被宠溺着长大的天之骄子慕遥呢? 无论是出于男性的自尊,不愿意让心上人见到自己此时的凄惨落魄,还是害怕见面后没经受住考验的人性,他都是不敢在宋玉致面前露面的,就连自己被押送回风陵城一事他都不敢透露出半点消息。 他可以在功成名就、尘埃落定后抱着宋玉致风轻云淡地说起这段最让自己不堪的过往,也可以在得到对方一个温柔的抚慰后像孩子一样痛哭出声,但他绝不会允许心上人真正见到他真实落魄的一面。 于是,工具人女配登场了。 哪怕是面对如今身份低贱到尘埃里的慕遥,她仍旧像过往一样跪在地上将他高高捧起。她明明可以凭借身份指挥他做各种讨她欢心的事,但她没有。她也大可以将他赎回府去,拿捏着他的奴籍和他细水长流地培养感情,但她也没有。 她不仅和前来劝说的父母大吵一架,还花光了自己的积蓄买下了他,甚至跪在覃父面前苦苦哀求他动用关系为他升籍。非但如此,她还与他定下“君子协定”,允诺成婚后绝不强迫他履行一应夫君之责——这是何等感天动地的大冤种精神啊!若非她此刻就是这个大冤种女配,她简直要出钱请人给她写一首赞歌。 而被原主找上门的慕遥呢?这短短几个月内他经受了太多轻视鄙夷的目光与话语,他在潇湘楼里不服管教地反抗,与其说是自持过往身份的负隅顽抗,不如说是没能最大程度换取利益的不甘,但原主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僵持。 她一如既往的狂热与痴迷让慕遥潜意识觉得安心,那座衔接着他前面十七年幸福人生的桥仍完好无损地架在她眼里,透过她的一举一动,他能清晰地看到过往的气派与风光,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地明白过往种种都不是幻梦。唯有在面对她,面对那双不减热情的双眼时,他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明媚快活的慕家小郎。 他的潜意识替他选出了最适合他调整心态的地方,那就是覃与身边。 这种心理其实很好理解,遍体鳞伤时最能疗愈人心的只有爱这一剂良药。尤其是当你已经没有能力和底气去产生爱这种奢侈情绪时,别人对你的爱越是强烈、越是无私,越能最快抚平你内心的伤痛。特别是你清楚地知道你不会对这个“别人”产生超出感激之外的感情时,你就能够毫无负罪地尽情享用对方单向的、炽烈的、不求回报的爱意了。 剧情中被原主一日更甚一日的爱意滋养了近半年的男主,自然而然地从那晦暗无光的几个月中缓过神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借着覃府的便利联系慕家故交,进而疏通关节,争取到了翻身的机会,由此开始了他的朝堂戏份。 可覃与甫一到来就破坏了原本的剧情,慕遥的趾高气昂换来了柴房一夜,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自信与朝气全被那夜冷风冻了个干净彻底,而后续经历的下人们的冷嘲热讽又叫他回忆起了慕家被抄家的那段晦涩记忆。他急于来见覃与,更多的是想留住她眼中过去意气风发的自己,或许也有那么一点轻易被人取代的不甘心。但具体有没有、有多少,可能连他都不知道。 不过对覃与而言,这些都不重要。此时此刻急于留住过往自己的慕遥在她看来可以说是浑身漏洞,想要拿捏简直轻而易举。他或许意识不到自己对“覃与”的那点微妙感情,但覃与总会叫他明白的。 她轻笑出声,似乎为他的这句关心很是高兴:“这里风大,你身体还未痊愈,早些回去吧,我晚点去看你。” 覃与将手中暖炉塞到他怀里,转身脚步轻快地往还等在原处的一行人走去。 没想到她说是两句话就真的只说了两句话就回来的王氏皱起的眉头伴随着她走近缓缓松开,神情中虽然还留有一丝忐忑但并没有去追问覃与究竟和慕遥说了些什么,只由她挽着换了条道,顺着适才聊到一半的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她相信女儿有分寸的。再则,槐语那孩子不见得比慕遥差什么,日久见人心,相信与儿不会亏欠他。 慕遥带着香气未散的手炉容色沉沉地回到房间时霜玦还没回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府里除他这个闲人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去见覃与确实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但真正走到这一步低了头又轻易得到了自己想到的反馈后,往昔因为时局压下的那点不甘心又丝丝缕缕地弥漫了上来。 他当然知道覃与口中说的“晚点来看你”绝不只是简单地过来同他言语叙旧,栖梧院要了避子汤一事瞒得住其他人,却瞒不住机敏又好人缘的霜玦。当他昨晚睡前用近似感慨的语气提及商槐语的好运气时,慕遥心中除了惊愕外,更多了一点微妙的气愤。但下一秒他就强行将这零星一点莫名其妙的愤怒解释为自己身上仍披挂着“覃府姑爷”的名头,而覃与,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哪怕他不爱她,但二人确是在覃家夫妇跟前正儿八经拜过堂的夫妻,这种事,自幼接受世家礼仪熏陶的慕遥心中自然会有疙瘩。 慕遥看向还捏在手里的手炉,抿了抿唇,而后闭上了眼。 他是男子,于这事上自然不会吃亏。可是…… 想起记忆中清丽绝尘的那个少女,慕遥只觉得心头剧痛。那是他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的心上人,是他原计划考出属于自己的成绩就上门提亲、预备相守一生的那个人……可一切都变了。本是并肩齐飞的纸鸢,如今他却成了断线跌入泥泞的那片残缺,身份相当时他尚且只敢以朋友之名默默守护,而今低贱之躯,又怎敢生出痴心妄想呢? 慕遥再睁开眼时,适才的那点挣扎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毫无疑问,他需要抓住覃与,哪怕付出再大代价。只要能够让他找到借力施展的机会,他就一定能够重新回到高峰,为家族平反,也……再次与她并肩而行。 覃与:调教一个满意的玩具,还需要对症下药 第二个世界24:争宠桥段 暮色四合,烛台下的烛泪越积越多,恰如此刻慕遥一点点沉下去的心。她没有来。为什么?是有事在忙,还是忘了白日的那句许诺,亦或是被那个商槐语牵绊住了手脚? 慕遥甩了甩头,不,他那会儿瞧得分明,她眼中的情意不似作假,她是喜欢着他的。那,她为何还没来? “叩叩”,屋外的敲门声蓦地惊醒了他,他眼中一亮,连忙起身打开了门。 被他面上惊喜晃了一下眼睛的青玲愣了愣,很快回神冲他略一福身:“慕公子,奴婢奉小姐之命请您过去一趟。” 想来也是,堂堂覃府大小姐怎么可能纡尊降贵跑来下人房与他见面。 慕遥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点头跟着青玲离开。 早在来覃府的那十日里他就把整个覃府的地形摸透了,所以他很快辨别出青玲并不是把他往栖梧院带:“这不是去栖梧院的路。” 青玲提着灯笼,恭敬回道:“小姐邀您在涤月轩一会。” 慕遥脚步一僵。 覃府家大业大,比起百年经营的慕府占地还要广阔,手中捏着大把银钱,这覃府自然修得无处不美、无处不精,其中拥有几十眼温泉的涤月轩更是一般人家想都不敢想的奢华气阔。 慕遥没想到覃与会选择涤月轩。若是其他地方,哪怕是坐拥荷塘、假山、芙蓉园、九曲长廊的栖梧院也不至于让慕遥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些风景慕府也有,纵是稍稍逊色于金堆银砌的覃府,他也不会觉得差什么。唯独涤月轩,那可是连住在皇宫里的帝王妃子都未曾拥有的几十眼温泉。 那点因为覃与过于轻易就上钩的习惯性鄙夷又悄悄散掉了。 覃家富可敌国,这点确切是毋庸置疑的。慕遥心底再次默念了几回“我需要她”,这才收拾好情绪顺着青玲手臂所指方向拾级而上。 石道很宽,虽是冬日却没见半点雪痕残留,两边设有石柱灯台,纵是雨雪天气也能无虞照亮这一片天地。山势并不高,坡度也很缓,盘桓在山体上的数眼大小形状不一的温泉在灯光中飘出暖白水雾,混着被风撩动的白纱帷帐,给人一种如登仙境的错觉。 碧玺见着人上来掐着手心同亭子内的覃与汇报,得到一句“你先下去”后面色一瞬间复杂起来,但很快她咬牙控制住了表情,冲着已近前来的慕遥微微福身,而后退下。 慕遥在亭子外停住了脚步。饶是早有准备,他也真没办法做到从容进去直视一个未着寸缕的女子身体。他本想着,若覃与当真要做那事,他便熄了灯摸黑草草应付就成,可如今,她选在了这么个地方,虽然有凉亭帷帐,但对慕遥而言与幕天席地无异了。 巨大的羞耻感席卷了他。他咬紧牙关,缓缓捏紧拳头,拼命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和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回头一切又得重来。 “我进来了。”他心一横,掀开帷帘走了进去。 像是扑进一团温暖湿润的水雾,混着香气的暖风顷刻间柔和地包裹住了他因为夜间行走冻得有些发僵的身子,骤然变化的温度叫他还没痊愈的咳嗽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溢出喉咙。 “啧。” 他好似听到一声细微的咋舌,这让他一直垂看地面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了发出声响的地方。 那少女乌发尽数盘在头顶,露在水面的脖颈纤长,秀美的两道锁骨一路延伸到肩膀,一只胳膊屈抵着池沿,另只手则抵着后脑,被明亮烛光涂成金棕色的猫儿眼遥遥看过来。 慕遥被那细腻雪肤晃了眼,急急收回视线低下头,爆出的咳嗽也全数被惊了回去,连适才听到的那声不满的咋舌都忘记了去追究。 “脱衣服下来吧。”池中少女语气懒散,“正好你还未沐浴。” 慕遥有一瞬间难堪。照理来说这个点他早该洗漱,但想到来见这人可能发生的事,他就恶意存了点恶心人的小心思,未成想这人全都知道。 不仅知道,那种高高在上又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真的将他视作了潇湘楼内那些低贱奉迎的少年郎。这完全超出了慕遥的预期,叫他一时之间不知应当作何反应。 似过往般自持身份横加指责?他怕又惹恼这人换来柴房一夜。但依从她所言宽衣下浴?这等柔顺势必又显得他奴性卑贱。 “啧。”这次倒是听得分明,他捏着襟口抬头,便见着满脸讥诮不耐的少女,“我还当你是真的想通了,没成想还是如此不识趣。既不愿,便滚吧!” 慕遥愣了。 他不是没有领会过覃与的怒意,可新婚那夜是他太激动出手伤了她的脸,她才一时怒极令人将他拖去柴房,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所承受的也不过覃与一句话和一个眼神。可现在,他不过是没有立刻按照她话来做,她便如此不耐至极,甚至连“滚”这个字都用在了他身上! 果然是因为商槐语吗? 正是因为对他的那份痴迷喜欢被转移到了商槐语身上,因此对他才再没有从前的一半热切…… 慕遥眼底掠过一丝涟漪,双手下行,解开了腰间系带。而对面少女仍旧支头看着,双眸清澈平和,不见半点惊喜之色。 慕遥喉结微动,放下外袍的指尖轻颤着,又一次落回单薄的里衣领口,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着少年胸膛,伴随着他手臂动作,平缓紧实的腹部也呈现在覃与眼前。 慕家小郎世家出身,文采是风陵城出了名的,于武学上也并未懈怠,虽比不得终日舞刀弄剑的武夫健硕,但并不是孱弱的白斩鸡身材。锻炼得当的少年体态修长,浑身紧实没有一丝赘余。好巧不巧,正是覃与偏好的那种白皙精瘦款。 她唇角微扬,视线却极具羞辱意味地下移:“还差最后一件。” 慕遥蓦地咬紧唇,只觉得心头爆开的难堪与愤怒几乎要将他仅有的那点理智全数击溃。便是潇湘馆中被压着去学那些羞耻伎俩,也远不敌此刻想要绞杀一切的念头来得强烈。 他强迫自己回想仍被关在天牢中的族人们,反复自我说服着此刻面前这个故意耍弄他的少女对他而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小姐,”亭外突然传来声音,“商公子病了。” 慕遥眼睫一颤,便见着对面一直保持悠闲姿势的少女坐直了身子:“很严重?” “是。”外间的声音继续道,“他一直在昏迷中喊您名字……” “哗啦”一声,池中少女蓦地站起身来。慕遥只觉得余光一白,慌张移开视线,垂在腿两侧的手指却陡然收紧。 适才因她故意折辱生出的愤恨在听清外间禀报的内容时被突兀折断。他虽未亲身经历后宅争斗,但自小已在慕府见过多回。这般低劣的争宠手段往往却是最好用的,他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剩下的筹码已不足以支撑他再赌一回了! “别走。”刚把浴袍穿上身的覃与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属于少年的身体温暖柔韧,声线带着与身体一致的细微颤抖。 外间婢女再次低唤:“小姐……” 第二个世界25:这是你求我的(慕遥part,h) 怀中少女明显有了离意,慕遥收紧手臂将一步还没迈出去的人牢牢嵌进怀中,而后迅速后撤两步,二人共同栽进温热泉水。 覃与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带,鼻腔呛进些水,还不等她开骂,慕遥便笨拙地吻上前来。 “别丢下我一个人,”他沾水的眼睫配着泛红的眼眶有种被欺负到极致又毫无办法的绵软妥协,胡乱亲吻蹭湿的唇微抿着,“别丢下我,覃与。” 覃与静静地看着他,终于轻叹一声抚上他脸颊:“这是你求我的,慕遥。” 慕遥心头一紧,对上那双犹在等待他回应的幽邃眸子,眼眶一酸,只觉得身体与灵魂好似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痛得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一面是天牢中形容枯槁的族人们,一面是如今遥不可及的心上人,反复闪现,似一道道刀光,将他剐得鲜血淋漓。 “嗯,我求你。”他听见他这样说道。 覃与吩咐亭外:“我不回去了,让陈大夫好生看顾。” 亭外默了一瞬,这才恭敬回了声“是”,脚步声渐渐退远了。 覃与转过脸,目光落在慕遥脸上微微眯了眯眼。 那么从哪里开始吃你比较好呢?自以为聪明的,男主。 慕遥于一片恍惚中当真觉得自己是被劈作了两半,明明心里头想的是随便做戏糊弄一二即可,身体却在那人手中不知羞耻地昂扬沸腾。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水下那只手是如何三两下就激得他那不争气的性器兴致勃勃地朝着“仇敌”点头敬礼,那灵活手指绕着茎身打转旋握,时不时像弹琴一样拨弄鼓胀的筋络,在激动得吐水的顶端小孔按压抚弄。 脑海中像是迸开了绚烂的烟火,在滔天的快感充至头顶之际,他颤抖着情不自禁抱住身前少女,眼中神采有如水纹散开。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意识回笼的慕遥活似受惊炸毛的猫儿,蹭地从覃与身上弹开,后背重重撞在池壁发出一道吃痛的低呼。 余光撑过来一截藕臂,顺着望去便见满目莹白,适才因为疼痛褪去的羞窘这会儿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 不知何时已解开系带的衣袍仅剩两条袖子还湿漉漉地缠裹在少女身上,欲盖弥彰地将少女曼妙的胴体呈现在他眼前。圆润细腻的饱满胸脯上颤巍巍地立着两朵艳丽红梅,曲线优美的纤纤柳腰,以及没在水中却越发诱人探索的下半身。 慕遥双目发直地看着她慢悠悠地脱去大半飘在水面的衣袍,迎上她抬眸看来的视线时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早就湿透的袍子被甩上岸,好巧不巧和他那最后一件摊成一片,随着少女走近,热意已欺上他双颊。 “我……”刚想用身体疲惫作为借口推脱,哪料才吐出一个字就被那人按上胸膛的另只手全数激得吞了回去。 是,方才那只手…… 身体残留的热度还未消散,脊椎上涌过电般的战栗,他的身体半点不受控制立刻地产生了羞耻的反应。他想擒住那只作祟的手,却浑身绵软使不上劲,只能无力地搭在她手背,就连故作凶狠瞪着她的那双水汪汪的眼,都像是在勾引着她继续肆意地作弄自己。 覃与单手揽在慕遥后颈,借着池水的浮力还算轻松地上下起伏,胸前软肉紧贴着他紧实胸膛挨蹭着,另只手还得自行在水下做好前戏润滑。 她冷眼睇着慕遥被欲念一点点侵蚀的脸,心里想的却是这样意志单薄的人竟然也有成为剧情男主的资格? 若非为了验证自身猜想,她是绝对看不上这种人的。 因为摩擦缓慢硬挺起来的乳珠重重碾过慕遥胸前那粒,他像是被摁到哪处开关般自喉咙里发出一声猫叫似的哼哼。 覃与拿膝盖蹭了蹭他腿间,性器果然已经硬了。 她也没指望从这场纯属完成任务的性事中获得什么乐趣,感觉到甬道已经足够湿了,便直接自我催眠,把慕遥那物当做按摩棒一点点塞了进去。 慕遥发出一道短促的呻吟,他紧抿着唇,因为克制而微微眯起的眼含着点水光看向覃与。直到覃与双腿盘到他腰后,将剩下的那一截没根吞入后,他才哆嗦着抱住覃与,失控地朝着她光裸的脖颈亲吻。 慕遥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双目迷离、云霞遍身的下贱模样。那最后一点强撑着的理智也很快地在她越发强势的作弄下溃不成军了…… 第二个世界26:失控(慕遥part,h) 事情逐渐失了控。 不知是混在香炉里的药同样影响到了提前服用过解药的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本来只打算做一次便结束这场体验感极其一般的义务性事的覃与,竟然足足做够了五次。 下身被过度的抽插摩擦得几乎麻木,红肿的花瓣仍旧舍不得放过进出的茎身,连同甬道都像有自我意识般疯狂蠕动挤压,一次又一次地唤醒体内射过一次又一次绵软下来的性器。 比覃与更惨的是慕遥。 这炉里的香本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可并不是什么能叫人变成畜生的烈性春药,只是纯纯用来助兴的类型。换言之,若是本身没有那念头,就是烧再多也毫无用处。 这也是为什么覃与见着慕遥如此轻易情动时那么鄙夷的原因了。 除却一开始拿手给他泄过一次,后面主动吞纳过一次外,剩下的四次多数是慕遥在出力。无法消解的欲望加上催情香的作用下,他明显解锁了意识不清醒状态下发泄的本能,从汤池到软塌,从亭柱到围栏,完完全全打破了过往世家公子端方守礼的假象,若非这具身体表现出的种种不合常理的迎合适应,恐怕真得把覃与折腾个够呛。 覃与靠在池壁,感受着手指不断带出的浑浊白液在池水里被稀释开,小腹深处仍旧残存的满胀感让她觉得有些反胃。她强忍着恶心不断扣弄,直至确信再流不出多余水液后才顶着满身爱痕从汤池中站起身来。 慕遥到最后甚至连视线聚焦都做不到了。他仰躺在塌上,分不清身上的是池水还是汗水,干哑的喉咙借着微张的唇吞咽着亭内越发厚重湿润的空气,企图以此来缓解身体的干渴。涣散发飘的视线里还有未褪去的水雾,薄纱一样笼着从水里出来的那道人影,被击溃的思绪却好像有自我意识般回放起了适才的画面。慕遥难耐地想要并拢双腿,可遍身的酸软让他无力动弹。 人影走近,一切变得愈发清晰。她拿绸巾擦拭着身上水珠,还未褪去红晕的面上一双眼盈着水波般潋滟的笑意,自他发痴般看过来的双眼往下,有如实质般掠过他身体,而后在某处稍稍一顿,轻笑一声:“不能再闹了,我才洗干净。” 慕遥眼睫震颤,刚想辩驳那人已俯下身来,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补偿给你总行了吧?” 辩驳的话语就这样被堵在了干哑发痛的嗓子里,他慌忙移开视线却撞见她胸前那双适才被他捧在嘴里放肆吸吮出无数红痕的白腻浑圆,耳根腾地烧红,重重闭上了眼。 那人似乎又笑了,却没再调侃他,只轻柔地说了句:“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找人来服侍你。” 慕遥听见衣料摩挲声,料想是她正在穿衣,闭着眼的同时也抿紧了唇,可越是如此,脑海中的画面越是不受控制。 他艰难地扯过半湿的被子,将又一次热起来的自己裹了进去。 覃与收回视线,唇角勾起一丝嘲弄,适才眼中的脉脉温情此刻早已不见半分踪迹。她穿好衣服掀帘走出亭子,不知何时等在阶下的商槐语抱着她的那件狐裘迎上前来,默默给她披在身上。 “春闱在即,你不该分心。” 商槐语给她系带的手指一顿:“我知道了。” 覃与托住他脸颊,看进他风平浪静的一双墨眸:“没必要为无用之人费神,槐语,记住你的任务。” 商槐语覆住她手背,眼底泛起星点光斑:“我知道了。” 覃与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语气温和下来:“回去吧。” 一身被冻住的血液似乎自双手相牵处一点点解冻,然后转暖,奔涌。 商槐语默默将手收紧了点,就好像收紧心里藏着的那点甜。 覃与一贯不喜欢人自作主张,虽说安排青玲前来告知商槐语生病一事是假,但商槐语这大半夜地亲自过来着实有点出乎她意料。她当然知道他心思,王氏旁敲侧击一事是一,那擅自过来一事便是二,凡事不过三算是她额外留情的原则,但另一个原因却是她又一次从他身上窥见了宴倾的影子。 她从不曾对任何人产生过所谓愧疚亏欠的心理,哪怕将人耍弄得遍体鳞伤她也只会觉得那人太过蠢笨、挣不开这样脆弱的情感镣铐。但见着他并不多问,只温柔细致地为她穿衣系带,她不由得想起了过往无数次等在客厅的宴倾。 在这个陌生的、未知的世界里,她诡异地生出了一丝亏欠心理,然后,或多或少地移情到了商槐语身上。 第二个世界27:恶心的设定 霜玦捧着衣物进来时,慕遥正裹着被子盘坐在塌上双目发直地盯着某一处,活似被抽走了魂魄的一具躯壳般,无知无觉。 他视线扫过凌乱一片的亭子内部,最终重新落回呆滞的慕遥身上,那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红痕像是一条条鞭子抽过他的眼睛,他吃痛般将袖下手指握得更紧,指尖重重掐进手心。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连叫了叁声“慕公子”才将慕遥的魂魄唤归位。 “霜玦……”沙哑得几近破碎的声音不难让人脑补适才这里究竟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战况”,霜玦几乎要撑不住脸上的假笑。 “小姐让我来给你送衣服,”他示意了一下怀里的衣物,“需要我来帮你吗?” 才被自己声音吓了一跳的慕遥连忙摇头:“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霜玦将衣物挂在唯一一处没受波及的屏风上,垂下眼:“那我在外面等你。” 慕遥整理好出来时只剩下耳廓还留了点绯色,霜玦看着华服加身的翩翩少年郎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汩汩往外冒着黑水,他面上笑着,称赞道:“这身可真衬慕公子。” 慕家虽然没落,但慕遥前面享受了数年的贵族生活,自然知道这料子势必金贵。他摩挲着柔滑衣料,眼中情绪明灭不定。 “对了,小姐把慕公子安排到了杉云苑,我现在就带你过去。”霜玦絮叨着杉云苑换了什么器具,布置了什么书房,安排了多少仆婢……慕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杉云苑……若他没有记错,正是和商槐语之前所住的松涛苑一样用来安置客人的住处。现在,她安排他去住杉云苑。 他还以为经过今晚一切都能重回正轨。他都、他都牺牲到这个地步了,最终只换来一个杉云苑。 他还记得成亲之前覃与拉着他去看她精心布置的婚房,以及为了防止他抵触而另行布置给他的偌大西厢。 “商槐语……如今住在栖梧院的哪里?” 霜玦看着他略一迟疑:“这……” 慕遥笑了:“想也知道,定是西厢房了。” 她为他特意布置的一切,那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如今全都便宜了半路杀出来的商槐语。可他又能如何?是他新婚之夜那偏激的一刀伤了她,也给了旁人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与其去怪别人厚颜无耻地讨好,不如怪自己自视过高一再错失良机。 还不晚。她对他爱意仍在,兴致尤浓,他还有机会将那些流失到他人身上的爱意痴迷一点点回收。如今的覃与,再不是过往天真烂漫的少女,她手中捏着覃府大半资源,比起从前那个还得求着覃父才能成事的娇小姐而言,更加值得他付出代价去笼络。 既已走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往后也没什么好迟疑的了。 闭了闭眼,眨去眼前安静看书的少女身影,他率先迈开了脚步:“走吧。” 霜玦跟在他身后,黑白分明的眼底凝出尖锐敌意。 …… 碧玺面无表情地将温热的汤药倒进了花盆里。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不喝这碗药,难道她终究还是放不下慕公子,想要怀上属于慕公子的血脉吗? 她鼻头一酸,又想起往日小姐追在慕遥身后不受待见的卑微场面。她真不知道那个慕遥究竟有什么好的?论家世?是,慕家确实曾经烜赫一时,可如今呢?满门下狱不说,慕遥这个昔日贵公子如今还是靠着自家小姐去求老爷才好不容易升回民籍。论文采?是,慕家还在时慕遥确是人人称赞的翩翩才子,可慕家没落后呢?城中哪里还听得见这位慕大才子的名字?与其说是赞扬他的文采,倒不如说是捧慕家的臭脚。论样貌?是,他确实一表人才,可老爷夫人搜集来的那些个公子哪个不是文质彬彬、仪表堂堂的?各式各样的美男子,只要小姐喜欢,府里养几十上百个也不是问题,怎么就偏偏执着这个人呢? 碧玺抹了抹脸上的泪,将空碗装回食盒,心情沉重又委屈地离开。 一片漆黑的西厢房里,将送药倒药全都看进眼里的商槐语转过身,靠着墙壁缓缓吐出一口气,苦笑了一声。 覃与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眼角,疲惫好似涨潮的海浪一波波侵袭,身体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酸痛和乏力。 很奇怪。 她此行只为刺激慕遥下定决心迈出以身饲“魔”的第一步,并没有打算如此胡闹。她承认慕遥委委屈屈不情愿又不得不求着她时的样子很有意思,但这点兴味还不足以构成喜欢的情绪支撑她在他生涩的应和中得一回趣,更何谈后面那一连串让她匪夷所思的行径。她表现得简直就像饿了半个月的狼,直恨不得将慕遥翻来覆去生吞活剥似的。 终归不是自己的身体,对慕遥的迷恋似乎融进了骨骼血液,哪怕内里已经重换了魂魄,身体却因为得以亲近倾慕之人而自发产生了反应。 覃与移开手,睁开的双眸中一派冷意。 同名同姓又如何?你终究是你,我终究是我,现今这副壳子既再无你,你就该安安分分让出一切权限由我调度!若再似今日这般影响于我,既动不得你,那便只能彻底解决掉影响你的人或是物了。 烛火发出一声细微炸响,房中光线似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便重归平静。 覃与呼出一口气,也懒得理会这个身体会不会回应她心中所想,脱鞋上床,闭眼睡觉。 她突然从记忆的某个角落挖出来一件事。那是她和她所在剧情的男主游柏的唯一一次肢体接触。那种在轻视、鄙夷乃至厌恶游柏的情况下,她依然能从那个故意为之的短暂怀抱中捕捉到名为愉快的情绪。 她清楚地记得他身上的淡淡膏药味,记得他一瞬间绷紧的胸膛,记得他被碰到痛处时眼睫的颤动…… 一个被她视为路人甲早早从记忆里清扫出去的垃圾信息,为什么在这么久之后仍旧清晰无比地存在于她的大脑中? 难道说,身为女配,即便跳脱剧情安排,身体却依旧留有对男主生来就自带的好感与亲近?就像她对游柏,就像这具躯壳对慕遥。 还真是傲慢得让人作呕的设定。它该不会以为将自己拘禁在这副壳子里,再借由身体上的意乱情迷就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她,进而让她重新回归冤大头女配的剧情线吧? 开什么玩笑?男女情爱,于她,当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不过它这样看重它的男主,倒让她对慕遥的安排有了点别的想法。她能轻易废掉一个游柏,就同样能够废掉如今的慕遥。 第二个世界28:双重的引蛇出洞 听闻覃与要出门覃父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城主府那边还没见着动静,你这个节骨眼出门恐怕不合适。” 因着昨晚的胡闹覃与这会儿都还没恢复精力,她唇上涂了一层提气色的脂膏,双手拢在袖子里懒散笑道:“再不去还愿菩萨该怪我不诚心了。” 这倒不是借口,毕竟原主在潇湘楼中再见到慕遥前就曾虔心去城东佛寺祈过愿,只不过后来见着慕遥又被诸多事情耽误,等到她来到如今,才终于有闲心去还愿。 覃父皱眉,还待再劝,话就被覃与率先截下了。 “父亲放心,我自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一切早就做好了布置。再说了,一味地躲避保不齐叫幕后那人狗急跳墙,做出些应付不及的事来,倒不如趁着这会儿他们被晾了两日的急切主动出击,引君入瓮。” 覃父语气仍旧沉重:“你当真有把握?” “东城门到寺庙一条道上我都布置好了人马,对方即使真要动手也绝不可能出动太多人,毕竟这些日子城中巡逻越发严密起来了。”最关键的是,她还有一位迟迟不愿意露面的高手在暗中保护盯梢。 覃父叹了口气,再叁叮嘱她小心行事后目送马车离开。 覃与靠在特意改良过的背垫上打了个哈欠。今日一行,除了她和覃父外,再无第叁个人知晓她的真实目的,就连随行的碧玺也以为她是真的为了还愿。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昨晚当她拒绝喝下那碗药时碧玺脸上的不可置信,她完全猜得到碧玺的内心活动,但她并不在意这个误会。对碧玺而言,她再不理智也是应该忠心的主子,哪怕很多行为无法理解,碧玺仍旧不会对她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哪怕是埋怨。但慕遥就不同了。在碧玺看来,她这个主子做出的各种不合理行径皆是因为慕遥,一应怨恨不满自然而然就倾向了祸根慕遥,而且是成倍的。 嗯,有点脑残粉那味儿了。 覃与看了一眼今天格外沉默的碧玺,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而后闭上了眼。 碧玺毫无疑问会成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而慕遥为了达成目的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重新回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但对他积累了如此多恶感和不满的碧玺,哪怕没办法明着给他使绊子,但仅仅只是对着慕遥和商槐语表现出两套完全不同的应对方式,恐怕就足够让慕遥心里起疙瘩。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双标那就完全是赤裸裸的鄙视了,是个正常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如今遭逢变故心境未定的慕遥呢? 剧情中以爱之名将宋玉致娶到手、让她叁年两胎在家做娇妻的男主,既如此钟情于折断爱人双翅、将其困于后宅的情节,想必也一定能很好地适应她给他安排的这条路吧。 车身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颠簸,伴随着马儿的嘶鸣以及外间车夫大喊出声的“敌袭”,覃与一手抓住栏杆固定身形,另只手迅速将失去平衡的碧玺拽住,目光如电地看向自窗口射进来的箭。 “伏下身,别出声。”覃与按低听话捂住嘴一脸惊恐的碧玺,声音沉稳不见半点慌乱。 车外传来兵器交接的脆响,已经护卫到车窗旁的家丁一边挥开射来的箭,一边快声安抚车内的主人:“小姐无事吧?” “无事,”覃与冷静吩咐道,“放出信号,提高警惕。” 车外家丁迅速应声,与此同时头顶响起尖锐的鸣镝声。 “不好,中计了!”反应过来的那人距离马车已经很近,他的喊声清晰地传到了覃与耳边,“撤!” 刀剑碰撞声越发混乱,似乎也离马车越发近了。守卫在车外的家丁叫了句“不好”便被疯狂反扑的敌人割断了喉咙,刀刃割开肌肉、血液喷溅、躯体倒地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大,在车帘被掀开的瞬间,一直趴伏在地的碧玺浑身颤抖着扭过身子护住了身后的覃与。 满身是血的陌生男人举起刀眼看着就要砍下,覃与一把掀翻了手边的坐垫,抱着碧玺在被刀锋破开的漫天羽绒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劈砍而下的刃光。 男人一击不成,下一刀也很快横刺而来,他眼中光亮逼人,像是临死前的最后一簇火焰。而覃与的手也已经扣到了车壁处的机关,率先将怀中的碧玺往已经掉下一半格挡的车后推了下去。 鉴于古代落后的交通条件,她一早就在着手改善出行的马车,不仅用上了更大的车轮,还降低了马车底盘,将固定死的四面车厢都改成了可拆卸的结构,方便根据季节改变车身形态——此刻马车早被逼停,加上碧玺穿得很厚,这样低的底盘掉下去也不会伤很重。 虽说覃与早有安排,但她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能在穷途末路之际疯狂反扑,看这架势,压根就没打算活捉她,而是改为就地格杀了。 刀锋紧跟着她避闪方向而来,覃与美目微眯,此刻注意力是前所未有的集中。 “咔”一声轻响,右侧车厢也豁开了半边门,本已无路可逃的覃与在门开的瞬间保持之前倾倒的姿势翻了下去,最后退出来的左边手臂不幸被剌开一道口子,鲜血顷刻浸湿了衣袖。 而这两击的瞬息已足够覃与的人手近前将马车围住了。 “小姐!”挂着不少碎石草屑的碧玺在覃与翻下车的瞬间就抱了过来,“你受伤了!” “卸掉他下巴!”覃与盯住已被刀剑加身的男人,冷声吩咐道。 家丁眼疾手快地卸掉正要自尽的男人下巴,捏开他牙关,果不其然从后牙处看到芝麻大一粒毒药。 “拿东西包好作为证物带回去。”覃与按住碧玺包在她手臂伤口处的干净帕子,环顾了一下周遭交锋的惨状,面色难看,“伤者就地医治,殉职之人带回去好生安葬,后续一应事宜覃府负责到底。” 哒哒的马蹄声很快近身,覃与目光沉沉地转过身看进为首那人幽邃双眸。 千算万算,她竟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人能掉链子。 第二个世界29:抓捕计划 “覃小姐。”穆追急急翻身下马,视线落在她半条被血染红的衣袖上,蓦地抿紧了唇,一双墨眸翻腾起浓郁杀意。 他扭头冷声催促一同被带过来的医者下马救治伤患,可怜平素连马都没怎么骑过的文弱大夫们一路颠簸着被挟带而来,这会儿被拎下马腿肚子都在打颤。 “快!”穆追直接将其中一位大夫提到已被碧玺扶至马车坐下的覃与跟前,哪怕只是一个字,语气里的愤怒已经骇得那本就面色发白的大夫一头冷汗。 碧玺噙着眼泪将浸湿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掀开来,见着那寸长几近见骨的伤口时默默流下泪来。 覃与垂眸,视线落在膝前一块,对着守候在侧的穆追视若无物。 除了适才那一眼,她没再看他一眼,当然,也没和他说一个字。 穆追袖下双拳紧握,声调微涩:“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一句话足以解释他来晚的原因。但那关覃与什么事呢?他该不会以为她会谅解他? “是吗?那可真是无能啊。”她语调轻快,带出的却是讽刺的冷笑。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穆追声音发哑:“是我无能。” 正给覃与包扎的大夫听着二人对话冷汗都流下来了。他生怕再多听到些不得了的东西,手上动作越发利索,叁下五除二地包扎好伤口又叮嘱了一边注意事项后,很是自觉地去旁边医治其他伤患了。 “小姐,我扶您进去换身衣裳吧。”碧玺一颗心都挂在覃与身上,除了适才大夫的嘱咐外再没听进去任何东西。她只想把这刺目的半袖血红换下来,似乎这样也能将她适才的无力与拖累一并抛掉。 穆追目送那抹裙摆消失在门帘后,缓缓松开发麻的手指,也没去理会指尖的黏腻,举步走向覃府护卫中领头的那个。 他万没想到一贯警醒的自己为何能中这么低级的陷阱,即便他很快反应过来赶往此处,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不仅叫覃与损失了近十名护卫,还叫她身陷险境受了伤。 他会叫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耍弄他的代价。 碧玺替覃与换好干净衣物后,正想掀开帘吩咐人继续出发,却发现穆追带来的那二叁十名城防军连同覃府死伤的一批人都已经不在外间了,留下的除了一同护卫的六人外,就只剩下一个穆追了。 她正要返回车厢告知情况,骑马到车窗附近的穆追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我让他们先一步将人都带回去安置了,御溪寺离这不过七八里路,你先进寺休息,我已吩咐人提前过去为你熬药。”他声音低缓,相比刚才要温和柔软得多。 许久,他才听见车内传来少女的回应。 “仅此一次。” 穆追眼睫轻颤,紧抿的唇角缓缓放松:“好,仅此一次。” 御溪寺占地不大,环境却是清幽。因着冬日清寒,寺内并没有太多游人信众,只偶尔小道上会出现一两个扫雪的小和尚。 覃与刚一躺上床就被昏沉睡意包围,等到碧玺双目通红地将她叫醒喝药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她自然知道这会儿身体的疲乏并非是因为今日这场意料之外的刺杀,但没必要解释,无论是对着碧玺,还是这会儿还留在寺中的穆追。 苦涩药汁下肚,她还没来得及接过碧玺递来的清水漱口,守在一旁的穆追就递过来一个精美的匣子,打开的盖子里是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糖渍梅子。 “压一压药味。” 碧玺诧异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年,虽然已经确定这人和城主府关系匪浅,但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着实叫她心生忐忑。 覃与瞥了一眼那卖相极佳的梅子,接过碧玺手里的瓷杯自顾自地漱了口。 被变相拒绝的少年面上也没多出一丝情绪,他从容地将匣子收回,语气仍旧平和自然:“我送小姐回府。” 覃与依然置若罔闻,领着碧玺出了客舍。 “小姐,”已经坐上回程马车的碧玺小心翼翼地抓住覃与没受伤的那只手,压低声音,“这位大人莫非是……” 覃与睁开眼,点了点头。 碧玺抿紧唇,眼中多出些不安:“既是辅佐官,我们适才态度会不会惹恼他?” 覃与轻嗤一声,很是不屑地重新闭上眼:“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抓个人抓了这么久都没成功,我特意配合他出来这一趟,结果自己还遭了罪。该生气的人是我还差不多!” 碧玺愣了:“小姐,您是故意出来的?” 她想到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帮手,又想到匆匆赶来的城防军,再结合之前逢胜楼里被抓的那几个口出狂言之徒,一连串的线索摆在一处,她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猫腻。 “您既是知道还有同党在逃,何必冒险出来?”碧玺眼眶一红,“若是今日再惊险些,您可能就……” 碧玺反应这么快倒让覃与很是惊喜,为此她倒不介意多给她解释一二。 “幕后之人盯着的就是覃府,一计不成自然还有其他明枪暗箭。既是知晓城防军在大力搜查,那配合着引蛇出洞才是最佳选择,一味逃避、将指望都放在别人身上是最不可靠的。”覃与视线落在窗口,似乎能够隔着那层帘布看到跟随在侧的少年,“只是我没想到,城防军会如此不济,险些叫我搭进一条命来。” “小姐!” 覃与知道穆追在听。凭他的本事,哪怕她们在车内说话声音再小他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将他的无能,毫无顾忌地剖开给他看。 看,她都如此聪明地配合他了,他却这样蠢笨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一刀,这场惊吓,都是源于他的自傲与无能。 他会明白这一点的。然后,补偿她。更多的关注,更加频繁的探访,更加热切的感情。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那个深夜来访的影子,然后,顺着这道影子,抓住他立于阳光之下的真身。 辅佐官,多么有利于她计划的身份呐,既然是他自投罗网,那就永远别想着离开了。 第二个世界30:示弱下套 目送覃与从始至终维持住冷漠姿态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覃府两扇缓缓闭合的大门后,穆追眼底滑过一丝黯然。想到今日两趟下来被活捉关押的嫌犯,他幽邃漆黑的眼底迅速窜起升腾的杀意,调转身子快步走向城主府。 也不知道穆追到底是怎么安置的,今天跟出去的人显然都被提前打点过,哪怕回来时少了两个人也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而先一批被安排回来的人也并没有出现在覃府,整个覃府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平静。 应付完一脸担心赶过来的覃父后,覃与吩咐强撑着笑脸的碧玺守好门,不让任何人打扰自己休息后,又很快昏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漫长,恍惚中她似乎听见外面碧玺和人交谈的声音,一次平和,一次则险些吵起来。她猜出大约是商槐语和慕遥都来过,只是都被碧玺拦在外面不让进来。但她确实太累了,没有闲心醒来去理会这点小事,索性继续埋头苦睡。 被人半抱起来喂药时,覃与模模糊糊感受到自己体温的异常。眼皮格外沉重不说,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才发现室内一丝亮光也没有。好在嗅觉并没有因为高烧退化太多,因为距离极近,她清晰地嗅到了那人衣襟上渗出的幽幽落梅香。 这人还真是,白日里像是一抹最不起眼的影子,沉默寡言不说,身上是一丝其他味道都没有;结果到了晚上,明知她睡得无知无觉却偏偏盛装打扮而来,肆无忌惮地凑近不说,还骚包地给她留下各种字条提示她他的存在。 区别这样大的两个人,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呢?还真是,有意思。 “乖,喝了药再睡。”那人嗓音轻柔,像是一道涓涓细流淌过她耳朵。 覃与虚弱地闭着眼,手却攥住他一角袖子:“你今日,为何不来?” 她用几乎是气音的问话狠狠在来人心口凿出偌大一道豁口,叫他手里的汤药险些因为端不稳溅出两滴。 “我以为你在的,”她发出细微哽咽,眼角沁出一点水痕,“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那刀好快……” “我痛极了……” “流了好多血……” “那药好苦……” 一句句呢喃般的低诉像是一把把扎进他心脏的钢刀,他轻柔将人抱紧,脸侧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 怀中少女似是累了,顶着湿润眼角重又睡去。他轻哄着将变温的汤药喂完,临走时万般不舍地将还拉在他袖子上的那两根手指放回锦被。 “好好休息。” …… 覃与再次清醒已是第二日清晨,牛乳般的晨曦从窗棂弥漫进来,无声提醒着她今天是个好天气。 烧已经退了,伤口处的痛楚也变得微不可查。想来,那人昨晚特意来喂的药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她刚坐起身子,碧玺就神色慌张地闯进屋来,说是自己昨晚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误了她晚上该喝的药。 “没事,我已好多了。” 碧玺泪盈于睫,头发都是乱的,看得出来昨天那事给她带来了不小阴影。 覃与叹一口气:“我这几日都不会再出门了,你且回房好生收拾一下再来见我吧。” 碧玺前脚走,青玲后脚就领着两个丫鬟进房来伺候她洗漱穿衣。覃与察觉她在涉及到她伤手时动作格外轻柔,就明白自己受伤这事儿八成已经不是秘密了。 “母亲知道吗?” 青玲系带的动作一顿,恭声回道:“夫人暂不知情,家主的意思是瞒过这回。” 覃与点点头,坐到已经摆好饭菜的桌前:“你去告诉父亲,我吃完饭就去书房见他。” 要说服覃父自然得带上陈大夫,万幸的是,在陈大夫告知“只需好生休养十天半个月久能痊愈”后覃父难看的表情终于暴雨转阴。 “这就是你说的不必忧心?”屏退房中其他无关人士后,覃父沉声问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已经伤了两回!” 覃与无从抵赖,只好避重就轻:“但此次幕后之人应该已被一网打尽,今日起覃府众人就能安然出门。” 她扫过覃父仍旧紧皱的眉头,继续加大筹码,“且这点小伤确实替我换回了下任辅佐官的亏欠,他甚至放下了好不容易抓到的犯人亲自送我回了覃府……” 覃父无力地捂住脸,语气颓丧:“与儿,若争这城主之位要靠你屡次身陷险境来换,为父宁肯就这么窝囊着过。” 覃与张了张嘴,深知这次受伤确实有些挑战覃父这个女儿奴的承受极限了。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的伤已经无法逆转回溯,那就让它尽可能地为她谋夺更多利益。 “父亲,我说过,城主之位是我想要的,所以,无论为此付出什么都是我自己应该承受的。事情虽然有些超出我预期,但收获的效果却远超我意料,总的来说,得大过失,那我就是赚了的。”覃与迎上覃父视线,语气坚定,“从前我做了那么多得不偿失的事,尝到的尽是苦涩,得到的全是难堪。若非您和母亲的支持与关爱,我或许早早丧失了去赌去拼的勇气。而今,我想通了自己想要的,也仍旧怀揣一腔热忱去争取,我希望您和母亲仍旧是我前进道路上最坚实的后盾,而不是劝我选择另一条非我所愿之路的阻碍。” “我承认,昨日是我轻敌招致了没必要的损失,但您走南闯北将覃府生意做到如今局面难道就没有遇到过风浪吗?畏首畏尾之人,是做不到您今天的地位的,您敢,身为您的女儿,我同样敢。” 覃父与她对望,沉默良久后终于妥协:“你可以不怕事,但也需要能最大程度减免伤害、供你放开手脚去做事的保护。我留在陚禹城的那队护卫最迟明天下午就能到风陵城,往后,你的人身安全就交由他们负责。” 陚禹城的护卫,名义上是护卫,实际上更像是覃父的私兵。他走南闯北全靠这队集结了天南海北各路高手的私兵护卫,只是这次回风陵城在覃府待的时间太久,覃父就把人尽数留在了陚禹城没有带回来。 覃与没有推辞。毕竟风陵城大选在即,覃父肯定不可能离开,那么这队私兵与其晾在外面,不如来她身边为她所用。 “有能人护卫自然不错,但紧急时候更需要自保的能力。”覃与提及昨日车上惊险以及穆追被调虎离山导致来迟,“我想招募一个武学师父,不求能学成高手,只盼着突发情况下再不像昨日那般被动。” “你想在风陵城内挑选?” 覃与弯眼:“对。” 昨晚下的套,这回你总跑不了了吧? 第叁个玩具非常有用,所以覃与花的精力最多,步步为营 第二个世界31:假山亵玩(慕遥part,h) 覃与把昨日从御溪寺求来的平安符送给王氏,又陪着一起用过午饭后才被放出菡香院。碧玺被强制性摁在房里休息,这会儿陪着她的还是青玲。 “紫莹身体如何了?”相较于一心一意专注她的碧玺,青玲作为王氏院中调.教出来的二等丫鬟更懂得统筹全局,像这些事问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奴婢昨日去看过她,气色已经好多了,只是从前身体亏欠太多,陈大夫说最好再养段时日。” 覃与点头,脚步停在岔路口:“昨晚槐语和慕遥都来过,你说我应该先去谁那里呢?” 青玲恭顺地垂着头:“奴婢不敢妄言。” 覃与笑了声:“你服侍我时间也不短了,自是知道我脾气,既问你了,大胆答复就行,说吧。” “商公子这个时辰应当在和向夫子练琴,小姐可以先去慕公子处稍坐片刻,商公子申时就能结束今日课业了。” 覃与视线在她发顶稍稍停顿了片刻,“唔”了一声:“那我先去慕遥那儿,对了,他被安排到哪个院子了?” “回小姐,杉云苑。” 两人往杉云苑去,一路遇到的仆从都各司其职,没见着闲话躲懒的,见着覃与都很是恭敬地屈膝行礼,并没有上前过分谄媚讨好。 和剧情里的覃府完全是两副模样。 干净利落地剜掉了覃府的腐肉后整个覃府的气象一新,而本该被捧上天的覃府姑爷慕遥也没了剧情里的优势,如今只是住在客苑等她赏脸一见的忐忑少年。 那她也应该给青玲一个机会。毕竟这么多东西都改变了,青玲也不见得会和剧情中一样成为慕遥的爱慕者之一,为他前期在覃府暗中统筹一应势力,后期更是成为他手中操持后宅的一大助力。 这样的人才,还是留在自己手中比较划算。 覃与只带了一个青玲,所以一直到杉云苑门口才有小厮急急忙忙进去通知慕遥说是小姐来了。 昨天下午听说覃与回来特意跑去栖梧院,结果被碧玺阴阳怪气挡在门外的慕遥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再加上前天晚上的荒唐,这会儿气色算不得好。听到覃与来了,他下意识地照了照镜子,见着里边面色憔悴、眼下发青的自己时不由得皱紧了眉,下意识想找些什么遮一遮自己的黑眼圈。 可惜,时下簪花傅粉虽并非女儿家独属,但过往眼高于顶又风华无双的慕家小郎压根不需要也不屑于刻意妆扮,因此房中也就没有供他用来遮盖的脂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呆了一瞬,继而拍了拍脸自我劝解般说了句:讨好她只是为了大计。 是的,只是为了大计。 覃与见着盛装出现的慕遥时,余光掠过一旁垂首而立的青玲,唇角一扬:“这套衣服果然衬你。” 慕遥坐到她下方座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几。霜玦将另一杯茶放到他手边,沉默退到他身后。 “昨日我去你院里找过你……” 覃与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直看得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眼,避开她过分直白炙热的凝视。 “想我了?”覃与单手托住下巴,带笑嗓音好似淌着蜜。 慕遥耳根一红,没敢抬头却也没否认。 霜玦面无表情地攥紧手中的托盘边沿,胸口情绪翻涌。 “我本想让你多休息几日的,看来你已大好了。” 慕遥像是被烫到一般蓦地抬头看她,对上她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睛时好不容易淡忘的画面又砰地在他脑海炸开。这回倒不用装羞涩了,整个耳朵全红了。 “院中闷得很,喝完这盏茶陪我出去转转。” 慕遥听她说要出去,心中蓦地一松,捧起热茶,缓缓驱散了脑袋里那些不合时宜的荒唐画面。 *** 石拱桥下的水面并未封冻,如此寒冬,水里仍有锦鲤活跃其间,这会儿见着人来立刻摇头摆尾聚拢来乞食。 覃与从手中的小碗中挑出一匙鱼食撒下,便见着围拢来的鱼群发出热闹的扑腾。她抬头看向一旁面色发红的慕遥,语气和此刻的天气一样,冷中又带着些暖意:“不舒服?” 慕遥手还按在越跳越快的心口,乍然听到她说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覃与放下鱼食,手已经探上慕遥面颊:“有些烫。” 她的手指微凉,贴在他发烫的脸上叫他舒服得下意识地吐出一口热气。但恍惚也不过一瞬,他往后退开半步,扭过头去:“许是一路走来发了汗,不要紧的。” “是吗?”覃与不再继续追问,站回围栏继续专心喂鱼。 慕遥抬头看她。适才她手掌带来的那点凉意这会儿早被更加汹涌的热意取代,心内蒸腾的火叫他有些晕眩。微风带来她身上的香气,他知道,那是来自于她衣服上残留的熏香。 不得不承认,她和过往留在他心中的那个模糊印象截然不同了。哪怕从前他没怎么正眼瞧过她,但他也知道从前她每每紧随他脚步追逐而来时必是盛装打扮的。华美繁复的衣裙,琳琅贵重的饰物,香气扑鼻的脂粉,每一样都无声地向他倾诉着她对他的痴迷重视。可越是这样大张旗鼓,他越是觉得她俗不可耐,尤其,是在玉致的对比之下。 而自成婚那晚后的这几次再见,他却看得分明。即便没有脂粉修饰、华裳衬托,她却远比从前更加引人注目。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质。从容,自信,比起玉致还多出一分身居高位的雅致与傲慢,和过往那副迫不及待想要倒贴的掉价完全相反的姿态。 她看着他,对他笑,甚至是亲密之时,双眼深处都沉淀着让他无法忽视的疏离冷淡,子夜寒星一般,闪闪烁烁,却又真实存在。那种近似于看陌生人一般的漠然,就好像在对他无言叙述着他记忆中过往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热切痴迷目光全是他的大梦一场—— 不可以。他听见心中爆发的抗拒与不甘,急切地想要确信。 身后拥来一道暖热,覃与手中银匙敲在小碗边沿,发出细微一声脆响。 她侧仰过脸,正对上慕遥略显羞赧的目光。他的脸比方才更红,哪怕隔着这样厚的冬衣,她依旧能感受到他胸膛有力的跳动。 茶里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大半碗的鱼食随着玉碗一并落到水中,大群锦鲤先是一惊,紧接着又被那诱人鱼食引着兴高采烈地争抢起来。 慕遥主动吻过来时覃与迟疑了那么一秒。按她主观意识来说,她是不喜欢慕遥的,她也从不会和自己不那么喜欢的玩具接吻。哪怕前天晚上荒唐至此,她也只是敷衍地蜻蜓点水般吻过他两回,至于他情迷意乱时急切的索吻也尽数被她避开了。 可思及这具躯体的特殊性,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牺牲一下做个实验。于是她不仅接住了慕遥的吻,甚至还主动“热情”地回应了他。 桥下水中群鲤争食搅弄出细微水声,桥上相拥的二人唇齿交缠亦是一副春意缠绵的景象。 漫长的一吻结束,覃与稍稍退开,长睫掀开便纳进一张双眸紧闭面色潮红仍沉浸其中的脸。她大拇指轻柔揩过慕遥唇角淌出的一点晶莹,望进他因药力作用动情湿润的一双眼:“想要了?” 她的声音很轻,混在他杂乱无序又嘈杂有力的心跳声中,听不清晰。但他发红的双眼却无法从她丰润殷红的唇瓣移开,他紧盯着那处,又一次产生了血液熊熊燃烧的错觉。 这种痴态似乎很好地取悦到了她,她转过身来,一手揽住他腰身,另只手已移到他腰带。 仅存的一点理智唤醒了他的羞耻心,他按住她的手:“不要……”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言行不一。但她还是很顺从地松开了。 被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又缓缓落了回去,可伴随着怀中少女的转身,一种莫名的空虚立刻席卷而来。 慕遥抓住从腰身离开的那只手,喉咙咽了咽,声音极轻:“不要在这里……”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微微笑起来,反客为主地拉着他下桥,跑进了一丛假山。 假山很高,遮尽天光,突如其来的黑暗剥夺了他的视野,可身体上的感触却越发清晰。在少女手臂勾住他脖颈的瞬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含住了他渴慕已久的柔软唇瓣。 细碎黏腻的呼吸吞咽并着少年从鼻腔带出的轻哼,涟漪一般在这隐秘黑暗狭窄的空间弥漫开来,像是一层层蛛网,对着踏入陷阱的猎物,悄无声息地缠绕。 前些时日飘进假山里的雪还没融化完,这会儿正随着少年蒸腾的体温一点点化成水滴落,洇湿了披挂在山石之上少年那层层迭迭的纱质外衣。少年低垂着脑袋,似是归家的雏鸟般将头扎在覃与颈侧,湿热的呼吸急促地拂动着她衣领上的绒毛,反馈到鼻尖脸颊上的那点痒在下方滔天的愉悦中仿若泥牛入海,再找不见半点踪迹。 覃与一手在少年光滑的肩胛骨轻抚,另只手机械地动作着。她深棕色的眼瞳在这暗处呈现出一种近似墨色的深幽,明明此刻二人紧密相依着,她的眼中也寻不见半点情意,只盯着一角山石上缓慢滴落的水,感受着少年在她腰间越收越紧的双臂和滚烫皮肤下越发明显的战栗。 下在茶中的药量并不大,也不是什么效力惊人的猛药,陈大夫说得很明白,此药只是助兴,纾解一次药力便散了,对人并无伤害。助兴,总归只是个辅佐用途,若慕遥无意,这点药效折磨不了他,可这会儿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覃与心想,无论是游柏还是慕遥,她似乎对他们期待有点太高了。 慕遥像条缺水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散开的衣襟遮不住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被逼出泪意的双眼微红,还未弥散的愉快仍旧支配着他高度兴奋的大脑,让他下意识地捧起面前少女的脸万般缱绻地吻过去:“覃与,覃与……” 覃与仍由他在她面上乱亲,眼瞳深处是意乱情迷的慕遥未曾发觉的意兴阑珊。沾了浊物的巾帕悄无声息地落在松软湿润的泥土上,下一刻便被一只绣鞋准确无误地踩了上去。 第二个世界32:似水柔情 覃与到榆雾苑时,授琴的向夫子早已离开。按理来说栖梧院足够大,不说空置的后院,就连主院那偌大一个书房都完全撑得起一众夫子在内教习,但商槐语却偏偏另择了院落学习,说是怕生人进出打扰了覃与。王氏闻言自然是心中熨帖,越发看好这个知情识趣的少年。覃与对此倒无所谓,他把后院空出来,或许明日她就能用上,如此一来,他和她各自上课互不打扰,也是好事。 商槐语正在堂中复习琴曲,一身淡青色袍子,眉目低垂处一双白净修长的手于弦上拨挑勾弄,恍若花间嬉戏的蝶翩跹起舞。直至一曲终结,耳畔传来掌声,他才抬头看来,湖面般澄澈平静的双眼霎时裂开无数波纹,喜悦几乎要从那灼人的光亮中倾泻而出。 覃与放下手,也冲他缓缓笑开。 陈大夫顶着商槐语颇有重量的视线替覃与换了药,见着换下来的纱布上的血迹后还是额外叮嘱了一句尽量少用这边胳膊。 覃与这边点了头,商槐语却紧跟着陈大夫出了门,想来又是去问那些注意事项的。 青玲安静收拾了桌子,沉静眉目看不到半点情绪起伏。之前她和衣衫半湿脚步不稳的慕遥从假山出来时,比起不小心从眼神泄露情绪的霜玦,青玲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这样的人,当真会钟情于剧情中的堪称无情无义过河拆桥的慕遥吗? 王氏御下虽严,但对忠于职守的下人还是没话说的。青玲虽是二等丫鬟,但除开红娆绿妩这两位心腹,她也算得上是重点培养的心腹备选,平素许多事也是交由她去办的。若非如此,王氏在覃与选人进栖梧院前也不会放心将她送来身边伺候。 青玲身世并不复杂,早在王氏将人送来那会儿她的一切过往也都摊在了覃与桌上,普通人家,清白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底的那种。青玲虽非覃府的家生子,但自十四岁那年被选进覃府做事至今已有近四年,这期间一路恪守本分,从无犯错受罚。无论是每月的银钱还是受到的重视都远远高出风陵城其他高门大户,可以说覃府对她绝无亏欠,反倒还有培育之恩。似这样的人,覃与着实无法理解剧情中她做出的那些事。 覃与虽然对慕遥这么个剧情男主并没有什么想法,但诸多变数皆系于其一身,在万事尽在掌控之前,她必须拨出一部分注意力在他身上。今日再次试探,一是确认这具身体对慕遥的自发亲近度是否有所下降,二是潜移默化培养慕遥对她身体的依赖性,进而让他产生自我怀疑。事实证明,若即若离的态度的确很能刺激将她作为救命稻草一般存在的慕遥,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用肢体的亲密来证明她对他过去乃至现在的喜欢都是真实存在的——而这具身体,也明显安分了许多,不再像前晚一样表现得像是色中饿狼一样。 等到她将慕遥驯化成一只见着她就想着用身体来争宠的蠢狗后,她就可以进一步地来雕琢他的奴性,将他彻底变成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后宅夫男了。 商槐语去而复返,还带回了今日的药,守着她一口气喝完又给她递水漱口,如水长眸中泛着后怕与忧愁:“伤口还疼吗?” 覃与笑着摇了摇头,示意青玲先出去后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不等他劝阻就从衣襟里掏出最后一枚平安符递给他,成功止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商槐语一手撑着椅子避免将重量落在她腿上,另只手捏着那小小一枚平安符轻柔摩挲。 “一共叁枚,爹、娘和你。”覃与对上他明亮双眸,手指抚上他面颊,在他顺从低下的唇上落下一吻,抵着他额头低语,“槐语,你是不同的。” 晚饭时王氏果然问起商槐语,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已经把对方当做覃家的一份子,暗示覃与应当将人带来一起用饭。 覃与回道:“夫子留有课业,两边跑反倒耽误了他的宝贵时间。” 王氏一脸心疼:“不过用顿饭的时间,这孩子也太过勤勉了,可别把身体累垮了。” 覃父倒是满意:“正是吃苦的时候,再如何勤勉都不为过。” 覃与看出二人对商槐语的态度,想来有了慕遥这个前车之鉴,如今随便换来个安分点的他们都该喜不胜收了。她垂眸抿了口果酒,不再参与二人对商槐语的评价。 一顿饭很快用完,王氏已经习惯覃与留下和覃父商讨生意上的那些事,照常叮嘱覃与不要太晚休息便率先领着婢女离开。手脚麻利的下人很快收拾好桌上杯盏,为还留在座上的父女俩奉上清茶。 “聘请武师傅的告示已经派人贴了下去,明天便能集中考核第一批人,具体时间等郁函统计好人数再去通知你。” 覃与受伤一事,父女俩很有默契地瞒住了王氏,而今武师傅一事自然也得瞒住,告示上只说要招人,城中众人也都照常认为是为覃府那位姓商的公子招的,一面感叹商公子的好运气,一面就着覃与过往那些糗事明里暗里地嘲笑覃府“用心良苦”,其中也不乏阴阳怪气商槐语身为男子“自甘堕落”的。 覃父自然听说了,心中不快也不敢带出分毫,生怕覃与知晓了又似过去般伤心,“书局照着你说的法子改良了印刷法子,我准备明日过去看看情况,届时考核就让周扬和郁函陪着你。” 周扬正是覃父那列亲卫的队长,晚饭前率先赶到,适才桌上提了一嘴,只说是为着年后的生意暂住覃府一段日子。王氏主理内宅,生意上的事基本不过问,听闻这事也就吩咐了红娆好生招待,别的也就没有了。 覃与点头表示知道:“负责撰稿的读书人也该尽早备好,年一过完有些声势就该造起来了。” “此事我已传书各处吩咐留意,另外妙笔书生沉方知也已应下邀请,届时有他把关,报行撰写的稿子想必也能多几分保障。” 这段时间除了整顿府内的风气、巡视覃府在风陵城的店铺、盘点这一年覃府各处生意的收支情况外,覃与的其余时间全都用在了搜集情报上面,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看了快百本书。这种可怕的阅读速度,别说碧玺了,就连帮她搜罗各种书籍的覃父都震惊了。 虽然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表示错愕,但自带的一百米爱意滤镜足以让他们对诸多古怪之处自圆其说。覃与有猜测过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究竟是送她来此处的不明力量的外部强制性干涉,还是因为覃家夫妇亦是剧情早期的重要角色之一,毕竟不在登场人物范畴内的商槐语就并没有被规则强制性干预的样子。 覃与收回心神:“能请到鼎鼎大名的沉方知自然是好事,但报行决不能成为一言堂,更不能拘泥于同一种风格的文章。可许重利,但一应大权还需要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中。此外,读书人惯是自傲,那些终日受人吹捧的大师多数目下无尘心高气傲,明文规定还不够,居中周旋的话事人相当重要,这个人一定得好好挑。” 覃父满眼欣慰:“放心,为父一定挑个最顶事的。” 覃与点头:“若是父亲这边有了人选还请告知于我,我打算送个人过去观摩学习。” “是那个改叫紫莹的丫头?” 覃与不意外覃父知道,自她开始整顿覃府的那一刻起,覃父也一改过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开始有意识地将手下人的一应动静悉数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说,这覃府如今对他而言已经是透明状态了,当然,这些也都是因为覃与的默许。 不过有些私事覃父还是不知情的,比如说慕遥。毕竟原主在慕遥身上做了太多荒唐的决定,覃家夫妇对慕遥这个名字已经产生了PTSD,这些事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是她,她受了遭罪身子还没养好,是以如今没在身边伺候。年后出发,倒是正好。” 覃父点头:“行,你选的人当是错不了,我一定让人好生栽培。” 覃与笑了,起身先行离开。 覃父见着她面上因后续的酒意泛起的红晕,送她出门时额外叮嘱了青玲一声,让她回去煮点醒酒汤备着,以防覃与明早起来头疼。 青玲恭敬应了,倒是覃与笑他小题大做,领着青玲往栖梧院去。 商槐语还是固执地等在院门口,见着覃与走近眼中情绪好似活泉翻涌,喜悦几乎要流泻而出。 青玲将他面上情状尽数收归眼底,沉默地垂下眸去。 “饮了些酒?”商槐语将人小心揽在怀中,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酒香后短促地皱了下眉,“你手臂有伤,饮酒有碍恢复。” “不过两杯果酒,不妨事的。”覃与面颊贴着他衣襟,微微的烫。 商槐语轻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灯递给后边的青玲,稍一弯腰便将人打横抱起往院内去。 覃与半边脸靠在他颈侧,低笑地说了句什么,商槐语脚步微顿,神情间又是愕然又是无奈,最后只低头在她额前极其温柔地落下一吻。 远远坠在二人身后的青玲停下脚步,目送二人身影消失在重重花树之后,这才调转脚步往小厨房去。 还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第二个世界33:大鱼上钩 一早郁伯就带着周扬等在了堂中,见着一身利落短装的覃与进门时,二人皆是眼前一亮。郁伯毫不吝啬地夸道:“小姐往日打扮已足够明艳,不想这副装扮越发衬得人英姿飒爽。” “蒙郁伯夸赞,希望一会儿表现不会叫你失望。”覃与弯了弯眼,同一旁的周扬打了招呼,顺势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应聘者”名单。 名单上字迹不一,明显是出自于前来应聘之人,多数潦草凌乱,唯独一人的字神形皆具,在一众字迹中活似鹤立鸡群。 覃与手指滑过“沐辽”二字,眼底浮起星点笑意。 果然来了。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演武场试一试这些人的真本事吧。” 别看外面覃府名声传得难听,可实际上人人都巴不得往覃府里钻,即便前些日子覃府高调处置了浩浩荡荡一批恶奴,也抵不住覃府的优渥待遇带来的诸多诱惑。这次武选也是如此,甭管教的是谁,能成为覃府的武师傅就意味着单月俸方面就比同行领先了一大截,是以虽是昨日临时张贴的榜文,今早的面试也来了近二十人。 覃与没在人前露面,只站在视野极佳的二楼廊后,几乎一眼就从一众人高马大的壮汉中锁定了那个格外显眼的少年郎。无他,在这群风格粗犷的糙汉中,他实在突兀得像是走错了片场的演员,衣着华丽,打扮精致,一张脸更是招摇无比。 看来不光是字鹤立鸡群,就连人都如此别具一格。 覃与想到那张绘有海棠的信笺,唇角一勾,无声吐出两个字:骚包。 不料站在最后面的那人竟是若有所感般抬头看来,明明中间隔了无数道身影,二人视线仍旧于半空交汇。 少年目光凝住她唇角笑意,墨黑一片的眸子中掠起细细涟漪。 她是在冲他笑吗? 他紧张地捏了捏发汗的手心,只觉得背脊像是有数只蚂蚁在爬,又痒又麻,叫他无所适从。 她喜欢他这副装扮吗,抑或是觉得他这样浮夸的打扮惹人发笑? 他喉结微动,默默收回视线,继续去听前方作为考官的周扬宣布比赛规则。 他其实有种莫名的肯定,觉得这次选拔就是冲着他来的。她那晚昏昏沉沉中对他说出的那番话很是叫他自责难过了两天,得知覃府要选武师傅,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他。 这种认知简直叫他欣喜若狂,不仅特意跑去“观摩学习”城中最受女子喜欢的那位林公子的言行举止、穿衣打扮,今日一早更是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定下如今这副装扮,只为给她一个最好的第一印象。 可,他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搞砸了?看看周遭这一片灰扑扑的莽夫壮汉,他只觉得自己精致得有些滑稽。 好在比赛开始,及时转移了他大半的注意力。 第一场是抽签两两对抗,胜者晋级下一场,比赛时间设定为一炷香,大约是想避免流血冲突,是以第一场禁止携带任何武器,比的是实打实的拳脚工夫,其中一方认输即可结束比赛。 沐辽对于有没有武器比拼不甚在意,他自幼习武,授课师傅门派功法皆有不同,是以在周扬宣布完比赛规则引起周遭一片不满声时,他仍旧背手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处。 “那位少年郎倒是冷静。”陪同在侧的郁伯自然也注意到了与现场情境格格不入的锦服少年,“似这般,若非不谙世事那便是有所依仗了。” 覃与笑了:“依郁伯看,他属于哪种?” 郁伯捋了捋长须:“虽打扮不合时宜,但目光湛湛身姿挺拔,我猜该是个高手。” 覃与没接话,果然等到了他的后一句。 “只是城内叫得出名的武者中似乎并未有过相貌这般出色的年轻少年,榜文张贴前我已将城内好手中可能前来的名单再次梳理了一遍,确定并没有这位名叫沐辽的少年。” 覃与听明白他话里的深意,自然也知道他把沐辽的突然出现和她前两日出门遇袭一事联系到了一起,担心这凭空出现的人是背后敌人刻意送上来的诱饵。 若非对沐辽身份有把握,覃与也会像郁伯这样起疑心。她挑选武师傅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也不单单真的只是为了钓出三不五时前来夜探的沐辽,更关键的原因还有两个。 一是盯着覃府不放的幕后势力来头不小,单单前日那一次交锋,她并不认为对方已被全部擒拿,是以她需要沐辽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来到她身边保护她。 二是她不确定如何脱离这个世界,也不知道离开后能否顺利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所以她需要练就一门真正能够自保,无论到哪个世界都能用得上的真本事,而沐辽能自如出入覃府且掌握她身边一应细枝末节的情报,便足以证明其能力之强,这样的人,无论是明面上的身份,还是背地里的伪装,都值得她多下点工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覃与眯眼看向下方已被安抚的众人,视线落在被划分成四个赛场的演武场东南角,“若当真来者不善,曝于面上的远比隐在暗处的更好应对。” 郁伯点头:“小姐说得是。” 虽说覃府高薪调动了大批人的胃口,但能来的也绝不是没本事纯纯凑人头的蠢货,正如此刻站在沐辽对面壮得像是一座小山的男人。 好巧不巧,抽签正好遇着这批人里最魁梧凶悍的一个。 无视周遭参赛者投来的同情目光,沐辽在一旁负责督赛的男人敲响锣面的下一刻就轻巧闪过了壮汉携风而来的拳头。几乎瞬间他就断定了男人的武学路数,以刚猛迅疾闻名的拳法,也是一群被卸掉趁手武器后武力值对半砍掉的人最害怕遇到的硬点子。 思索间拳影如雨点般霹雳而至,沐辽左闪右避弯腰下折,一副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狼狈模样。而壮汉在周遭还未上场参赛的选手起哄声中出拳越发凌厉,颇有种要将沐辽一拳打死的凶悍:“小白脸还敢来竞选武师,我看你这瘦弱样儿还是赶紧回家找娘多吃两口奶补补吧!” 沐辽眸光一寒。 他选择精心打扮是为了来见自己心爱的姑娘,或许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身锦衣华服在一众利落打扮的糙汉中显得不合时宜,可能会引她发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容许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对他这副打扮指手画脚!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周扬正要下台阻止壮汉暴行,却听到适才还大着嗓门嘲讽人的壮汉嗷的一声惨叫,不等他走下台的这几步,位于东南角的这处擂台胜负已分。 因为小山一样魁梧的壮汉被径直踢出了擂台范围,一面惨叫着一面强制性脸刹拖出一道烟尘。 适才还围在擂台边上起哄的众人活似一只只被掐住喉管的鹅,涨红了脸,表情兴奋,眼里却填满不可置信地盯着还在擂台上拿手帕擦手的淡定少年。 手帕飘飘然落地,这短短数息已足够周扬从台上过来宣布胜者名单,也足够痛苦万分蜷缩在地的壮汉被人搀扶着带去诊治了。 可那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一张脸已足够强横地向方才还看不起沐辽的众人证明了他神鬼不察的速度和深不可测的能力,于是轻视尽数转为沉重,更有甚者,已经起了退缩的心理。 沐辽并不在意旁人目光,听到周扬宣布他获胜时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地离开擂台,退到一旁等待第二场比赛。 但伴随着身上那一刹那的杀气消弭,他颇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二楼那处不起眼的长廊拐角。 她看到了吗?她会怎么想?是觉得他厉害,还是觉得他残忍? 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避也不避地同他对视后,弯眼绽出一个明媚笑容。 心头刷刷盛开无数花朵,嘴角在他尚未注意到的情况下已经有了自己意识般微微牵了起来,生涩地回应了对方一个浅笑。 见多识广的郁伯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知道是应该先说少年适才神之一手的制敌技巧,还是先说他这会儿纯得有些发蠢的笑容。 他目光微动地看着侧前方半步微笑着的覃与,心中的忧虑一点点凝成敬畏缓缓落定。 看来这位性情大变的小姐此次招聘的目的就是这人了。只不过,这位连他都没探查到真实身份的少年究竟是敌是友,他还需要更加警醒地从旁观察才行。 第二个世界34:互演甜蜜 比赛结果毫无意外,沐辽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闯过了第二关的武器比拼,又在最后一关和周扬的切磋中和他对拆了足足五十招。 这一成绩可以说是吊打在场的众人,就连以切磋为名的周扬也在后边沐辽越发凌厉的招式中现出一丝狼狈。 覃与挥退周扬,单独留下了跟在他后头进来,至今都低眉敛目一言不发的少年。 他仍旧一身胜雪白衣,半点窥不见适才大杀四方的汹涌气势。 覃与凝神打量着他,思索着该从哪里下手把这人真实性情挖掘出来。 沉寂的厅堂,许久都没听到座上少女说话,自打进门起就一直心头发痒的沐辽终于没忍住,抬头看过去,恰恰撞进那双久候多时的清澈眼眸,一时竟呆住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少女弯眼,声如蜜糖,他却被她眼底明灿笑意烫了个激灵,仓皇避开视线。 虽说他心中早早认定此次选聘就是为他而来,但当她如此笃定地认出他并将他主动前来一事上升为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时,他仍旧不可自抑地觉得心弦颤动,浑身上下的血液里都分泌出一种名为羞涩的甜蜜。 覃与将他的躲闪看得分明,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怪异。 “你为何不肯看我?莫非是白日的我不如夜晚好看吗?”覃与缓步走至他身前,低着头自下而上去寻他躲闪的双眼。 沐辽耳根刷地红了。夜探女子香闺本就不是什么君子所为,何况他还是非请自来,越发显得轻薄无礼。过往因着情不自禁而刻意被忽略的礼节如今被她这样大喇喇地点破,竟叫他近二十年来头一回生出无地自容的窘迫。 见他仍不回应,覃与面上露出点失落:“也对,喜好深夜赏花之人,大抵是对白日里的花朵无甚兴趣的……” 覃与话音未落,嘴巴就被沐辽轻轻捂住了。她扑扇着眼睫,猫儿一般剔透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地印出他此刻面上的晕红一片。 “别说了……”他求饶一般看向她,面红耳赤的窘样半点看不出适才在楼下比试时候的淡然自若。 覃与在他空出的掌心中嘟了嘟嘴,嘴唇擦过他因紧张而湿热一片的掌心,叫轻柔压在她脸上的手指都禁不住抖了抖。他抿紧了唇,盯住她,却没松手。 “所以呢?你是喜欢白天见到的我,还是钟情于晚上睡着的我?”声音隔着一只手传出来,有点闷闷的,但给这撒娇一般的问话更添了一层小女儿家的娇俏可爱。 掌心传来她说话时轻柔的吐息,明明不热,却好像笔直烫进了他心底,叫那颗冷硬的心都溃不成军地软烂下来。 她或许不知道她此刻有多么生动可爱。 他努力克制住心底喧嚣的冲动,低下眼艰难地将视线从她面上撕开:“我都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害怕一表现出来就会把你吓跑。 覃与眯眼盯住他,眼底情绪一闪而逝。她扒开松松捂在自己脸上的手,一头扎进他怀中轻哼一声:“骗人!若非我主动找你,你大约一辈子都不会主动现身于我面前吧!” 察觉到这人下意识回抱的覃与心道果然,没受伤的右手已经很是放肆地揽住了他劲瘦腰身,一张脸更是耍赖般埋进他结实胸膛。 沐辽喉结滚动,只觉得浑身僵硬。他既想依从心中想法狠狠将她抱紧,又畏惧太过急切显得孟浪,按在她后背的那只手好似石化般定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更要紧的是,面对她的诘问,他竟是有口难言。 他身份特殊,领命前来,却不想遇到她这么个变数,十九年来的冷静克制全喂了狗,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也没能拦住他深夜溜进她房里偷见她的龌龊行径。甚至在意识到这次武选是她用来“捕获”他的陷阱时,他仍旧甜甜蜜蜜地打扮好自己过来了。 他当然知道一旦他以“沐辽”的身份与她光明正大见面,也就意味着他真正的身份在白日存在的时间被极大限度地压缩了。他明知道在“沐辽”之前还有更重要的身份和使命需要他去完成,可想到她唇色惨白浑身是血的模样时,情感压过了理智,他还是来了。 想到她遭的那场无妄之灾,又想到那晚喂药之时她低声呼痛,沐辽心底一声轻叹,缓缓将人抱紧,无声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覃与自然不会指望着三言两语就能逼着他“效忠”,若他当真如此恋爱脑,她反倒要怀疑这人究竟有没有她想的那么好用了。 好在如今第一步已经按照计划将他暗处的身份揪出来,至于那明面上于她更加有用的身份何时露出水面也无所谓,毕竟人就在身边,想要培养感情加深羁绊的法子就多得是。如此一来,他是沐辽也好,是辅佐官也罢,能替她做的事都逃不掉。 两人默默抱着腻歪了好一会儿,虽然是沐辽单方面沉溺其中,但覃与也近距离确认了一下目前这张脸的真实性。 不得不说,沐辽这张脸的确对得起适才周扬称赞他的“少年侠士”,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整个人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刃,从内到外都透着凛凛锋芒。 确实和那位成日面无表情的辅佐官完全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若不是她一早猜出二者联系,恐怕连她也绝对想不到外貌性情如此不同的两人竟会是同一个人。 不过人有两面这情况她见得多了,不提过往她身边那些,就说如今覃府里的这三位,哪一个不是做戏的高手呢?她倒无所谓他们面上一套心里一套,横竖只要不影响她的事,她乐得装不知情配合演戏。 就像面前这位武功高强、地位特殊的“沐辽”,只要他能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那她装一装乖宝宝撒撒娇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毕竟,他很好用啊。 第二个世界35:半开的情窍 覃与不可避免地开始忙起来,好在她伤在左手,右手行动并未受到多大限制。沐辽大约也是想着尽快教给她最有用的制敌和自保之法,所以并没有强求她先从锻炼体魄开始,去做一些需要耗费太多时间的基本功。 这也是为什么覃与特意撒网也要把沐辽这条目标鱼抓到身边来的原因了,毕竟能打破常规在最短时间内学到最有用的东西这事,估计也就只有沐辽能替她达成了。换做了其他武师,恐怕单是个基本功也得练个三五月,她没那个时间不说,也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无聊事上去浪费这么大精力。 “手腕,这里用力。”捏着飞镖的右手被人自身后包裹住,修长手指覆在她手指上,带着她用力。 指尖的飞镖听话掷出,咻一下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陷进去一半。 “你未习内力,如今只能先练技巧,掌握好发力点,哪怕无法一击致命也绝对能够击伤对方留给自己足够的逃生余地。”沐辽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枚飞镖放到她手中,继续引导她练习。 如此练了数次,沐辽放开手看覃与自己尝试,见她动作逐渐熟练时,眼底不禁浮现出星点笑意。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先前几次不尊礼法的夜探,若非如此,他可能很难见到她的这一面。不同于惩治恶奴时候的娇蛮肆意,也不是夜间安睡时的甜美无邪,更不是横眉冷对时的凛然淡漠,而是一种由内滋长出的、叫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明亮色彩。像是破云之月,穿翳之阳,光灿的,明媚的,生命力。 “沐先生,喝点水吧。” 沐辽正看得专注,一旁碧玺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瞬间敛去嘴角那一点笑弧,冷淡道完谢后接过了碧玺托盘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自然认得这是覃与身边自小一起长大最得她信任的婢女,这几日来他已经无数次接收到了来自于她那毫不掩饰的带着敌意的目光,尤其是像方才那般近身教学时,若是视线可以杀人,他后背恐怕老早就被这姑娘的视线扎了百来个洞了。 至于这敌意从何而起他也是知道的。 想到覃府内但凡提及必是赞声一片的那位商公子,沐辽藏好眼底那抹深色,将空掉的茶杯放回了托盘上,重新走回覃与身后裹住她的那只手。 覃与动作一顿,侧头看向身后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笑了:“怎么又生气了?” 沐辽忽视她话里的“又”字,抿了抿唇:“没有。” 他才不至于和一些无关之人生气,碧玺也好,商槐语也罢,他都不在意。他只在乎她,只要她看着他,对着他笑,那就已经足够了。 覃与余光扫过一旁的碧玺,顿时明了。 被双标当然不好受,但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比起欣赏两个男人隔空斗法,她更关心目前自己的学习进度。而且,覃府这两位的存在,恐怕在沐辽对她起兴趣的当晚就被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他若当真介意,恐怕也不会巴巴地入了她这明晃晃的瓮。 男女情爱天然自带排他性,覃与虽然擅长驯服人心,懂得如何逼人妥协乖顺,但对于沐辽这一反常的行径还是多少带点疑惑的。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身边有人,无论是笼络了覃府上下人心的商槐语,还是目前仍占着她夫君名分的慕遥,他都能视若无物。 是他对她的喜欢不够吗?很显然不是。 一个稍稍被她逗弄就会脸红躲闪、又热衷于和她肢体接触的纯情少年,一个宁愿压榨自己处理公务的时间也要陪着她重复练习这些“雕虫小技”的朝廷重臣,他的行为本身已足够向她证明他对她的喜欢。 是认为这两人无法对他构成威胁所以才能全然无视吗?应该也不是。 若当真视商槐语的挑衅为不自量力的秋后蚂蚱,那他不会带出而今这副不悦情绪。很明显,即便表现得再淡然,他仍旧从碧玺的双标对待中泄出了一丝隐晦的不甘。 独占欲啊…… 覃与盯着树下那一地散落的飞镖,视线缓缓移到零星几个借着沐辽的手钉在树干上的幸运儿,心底浮出一丝玩味。 看来我们这位少年英杰的辅佐官大人情窍只开了一半啊。 可惜她这会儿没精力陪他玩什么恋爱调教游戏,姑且就让还没找到赛道的他在场外先自行摸索一番吧。毕竟,商槐语的科考在即,那同样是她检验成果品质的重要时刻,可不能叫他又多一个分神的存在吧。 沐辽并不住在覃府,考虑到他职责所在,覃与很是善解人意地将授课时间定在了上午,理由也是现成的,毕竟她如今也是诸事缠身,没办法把所有时间精力都耗在武学上。如此,二人也算得上是宾主皆欢,各自拥有相处和自由的时间。 而自打沐辽正大光明露面后,他也没必要继续深更半夜地来偷看覃与了。这也让覃与夜间行事少了许多顾忌,可以放心去关心一下商槐语的学习情况了。 h预警 第二个世界36:两件玩具的不同打磨方式(商 商槐语是个非常擅长学习的学生,无论是他之前未曾涉及的琴艺,还是他作为新手的口活。 花瓣在反复含弄舔舐的过程中颤巍巍地绽开,将其间宝贵的蕊珠拱卫于上,幽谷裂缝中淌出的蜜液在少年舌尖起舞,连成透明的丝线,而后被积少成多地吞咽。比起平静外表炽烈百倍的鼻息扑撒在她湿润殷红,叫那处嫩肉越发敏感,臀部不自觉地向上弓起,抵在床榻上的脚趾深深陷入柔软床褥。 覃与紧绷的脚背缓缓放松下来,她盯着帐顶平复着呼吸,察觉到温热触感落在脚背,近乎虔诚地慢慢向上。 她垂眼看向床脚,撞上那人明澈双眸安静又专注地盯着自己,湿润殷红的唇瓣轻启:“还能再来一次吗?” 想到适才体验覃与喉咙发痒,她眼中还未消退的涟漪已经很是明确地回应了他的提问。 商槐语眼底温情更浓,他垂首,吻向她小腿。 细密的吻如春日雨丝般落在她肌肤上,留下似有若无的湿润与温情。柔软唇瓣游走到大腿时,开始改换策略,由吻变为含。白嫩软肉被暖热口腔轻轻吸着,密密的痒顺着大腿窜到腿根深处,她难耐地动了动另条被他轻柔抚摸的腿。 商槐语眼中滑过一丝笑意,他放过嘴里叼着含吮的嫩肉,顺带将残留在她微微发红的皮肤上的水液舐去,来到久等多时的要紧处。 指尖分开合拢的花瓣,唇舌却并不急着安抚急切的蕊珠,反倒沿着两瓣嫩肉细细描绘吸啜,激得幽谷震颤着淌出涓涓细流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将那点甘霖卷走,重又回到早被他含吮得殷红晶亮的花瓣上继续逗弄。 覃与被他激出一颈的薄汗,面颊脖颈都泛起惹人怜爱的粉色。 她并起双腿,将少年脑袋困在其间,湿滑阴阜已急不可耐地主动找寻可供舒缓的凸起。那根作怪的舌头终于被打乱动作,艰难地在越发紧窒的空间中戳刺着。等到发硬的蕊珠陷进柔软唇间,被强韧有力的舌头大力裹吸缠弄时,覃与终于发出一道满足的长吟。 重又梳洗一遍已是亥时将尽,覃与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坐在他怀中,由着他动作爱怜地替她梳发。 “我的伤都快好了,其实不用这么顾忌。” 商槐语动作一顿,低垂的眼睫下情绪幽深:“是药三分毒,我不想为我一时欢愉叫你身体遭罪。” 覃与一愣,仰头看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型是那种稍长的杏眼,看上去自带亲和力,毫无攻击性,瞳仁是纯粹的黑,棋子一样覆着层玉质的柔光,黑白分明,看人时给人一种极其专注的真诚。 而今,这双眼正看着她,满含温情和关心。 想必无论是谁都无法抵挡拥有着这样一双眼、这样一张脸的这样一个人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哪怕是覃与也不得不承认,就连她也恍惚了那么一刹那,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对他萌生了一种羞愧的亏欠感。 若非她也是调控人情绪的高手,她恐怕还真得栽在他身上。 虽然早就知道他绝非一般人,但无论他的一言一行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覃与都得叹服一句好本事。 商槐语此人心细如发又极其擅长说话的艺术,是她目前遇到的所有异性中最为复杂也最难掌控的一个。明明外表是进退有度的世家公子,却常被她三两下逗弄得面红耳赤;明明不动声色间就能化周遭一切因素为他所用,却偏偏总能让每个人都觉得他与世无争、受尽委屈。而今来看,似乎是她占据主导,轻松将他拿捏在手中,可实际上,他手中仍藏着一副随时能够反咬的底牌。 明面上是不想她喝那避子汤伤害身体,实则是以退为进传达自己的懂事与忍让,且这乖卖得不露声色,极为高级,叫人轻易察觉不到其中的不对劲。 是有意也好,是无意也罢,她没那个兴趣陪他做什么阅读理解,也没那个耐性照顾他情绪哄人。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有闲情逸致她不介意说两句甜言蜜语烘托一下气氛,但遇着得寸进尺拎不清的,她就只能叫他们狠狠摔痛一回长长记性了。 更何况,他已不是第一回了。 “不用再试探了,”覃与笑着搭上他脖颈,一如她挑明自己来历那晚般贴在他耳畔低语,“我不会为你们任何人生孩子。” 商槐语呼吸放缓,眼睫微动。 “你也好,慕遥也罢,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够为你们牺牲自己的身体,饱受怀胎十月的痛楚生下一个压根不是真正属于我的血脉呢?” 商槐语身体一僵,仍旧不敢与她对视。 覃与手指滑过他脸颊,落在他下唇轻点着:“你明明最清楚的,我不是‘覃与’,自然也不会一辈子留在这里。” 商槐语蓦地抬头,瞪大的双眼中是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撕碎的情绪。 *** 当晚留在商槐语房中的计划当然是没了后文,碧玺面色忡忡跟着她回了房,但好在还把握着分寸,没有替商槐语问出一些叫她失望的话来。 熄灯后的床帏一片漆黑。覃与睁着眼,不由得又想起她说出“不会留在这里”后商槐语眼中崩裂的冷静。 他确实很像宴倾。 沉默又温柔地等待,有私心却又不敢张扬,想试探却又害怕被厌恶。他深知无法用身体留住她,于是努力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吸引她尽可能多的目光留驻。 读取人心且对症下药并非一件简单事,与此同时他身上还肩负着科举的重压。不难想象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才能赢得覃府上下一众的赞赏与看好。 单是这点他也很像宴倾。但哪怕有一定的移情原因,她也很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宴倾。 宴倾是笨拙的。他无法像商槐语一样琴棋书画样样出色,也无法争取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人事物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的爱生涩又胆怯,像是蜗牛小心翼翼探出薄壳的柔软触手,一旦碰到她的冷眼抵触便会哭唧唧地缩回壳子里自我疗愈,然后又一次不死心地试探。 她有意拔除他身上所有尖刺,将他从一株倔强的玫瑰驯化成茎枝柔软的兰,然后狠心将他从已经适应的温室中残忍丢弃。 宴倾不是商槐语。他从没有为自己留下一丝退路保障,也没有借用在她身边时候的身份去为自己谋求更多一条发展之道。他固执地守在她身边,全身心地绕着她打转,甚至在察觉被抛弃的命运无法被避免后,保留了最后一分体面从她身边主动离去。 这大概是他在她身边做过最聪明的一件事。或许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在分离大半年后仍旧对他心存留恋。 对她而言,哪怕在这里如今已经混得如鱼得水,和从前的生活也没太大区别了,但她始终清楚,这里并非她主动想来之地,亦非她乐意停留之所。 商槐语也好,慕遥也好,哪怕还未彻底得手的沐辽,都只是她视作中转站上的小小消遣。她自可以无视所谓剧情,不去搭理任何人,坦然摆烂。但一切后续无法掌控,为了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她只能抱着有备无患的心理去学习一切有助于她的能力。同时接触这些剧情非剧情人物,也是在摸索脱离这个世界的方法。 她能体会到商槐语背后的用心与深情,但她也觉得实在没必要在一个已经知道她非此间来客的人面前继续伪装。他既然试探了,她就干脆如实以告。至于他能否接受,往后又会否转变态度,她都不在意。 她不想因为深入这个世界而逐渐忘却了真实的自己,提醒商槐语,也同样是在提醒自己。哪怕此间经历再真实,她也仍旧不属于这里,她只是自己的那一个覃与。 慕遥又一次在深夜睁开眼。 他坐起身来,双手抵在发烫的额头,整个人自厌地蜷缩起来。此刻脑海中仍清晰地存留着适才梦里一幕幕的活色生香,而身体的热意持久未散,提醒着他的情动。 为什么会这样……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频繁地梦到这些东西,莫非是他生性便如此荒诞淫秽,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他揪住自己头发,直至头皮传来刺痛感,那股子在胸腔中肆意冲荡的情绪才稍有平息,可空白了那么一刹那的脑海又一次再自然不过地浮现起那人冲他微笑的模样。 覃与…… 他咬住唇,只觉得难堪至极。 一个过往百般看不上的人,如今日夜不休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甚至自己还不可自抑地产生那种淫乱可怕念头。他是疯了吗? 往日清凌凌的一双眼已被这些时日来的求而不得折磨出细细血丝,眸眼深处透出些赤红的戾气。 他凭什么不可以?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纵是主动求爱也是无违礼法,谁也说不得他不是。 他没有必要再忍下去了。 慕遥起身,将桌上大半杯冷茶一饮而尽,这才稍稍平缓了喉咙里的干渴。他低头看向仍张牙舞爪顶弄着亵裤的那处凸起,自厌地将手探进去,可无论他如何动作,手中的昂扬仍旧不见半分要委顿的模样。 他难堪地咬住唇,走到柜子前取出之前覃与塞给他的那只手炉,小心翼翼地凑近鼻端,独属于少女的那股幽香瞬间蛛丝般缠绕住了他,适才一直没有反应的性器竟然在无人抚弄的情况下轻颤着流出一点清露。 慕遥目光变得复杂极了。 他拼命自我说服着,却在嗅着手炉上仅存的那点残香撸动着烫铁般的茎身、获得铺天盖地般的快感时,被折磨这些时日脑中仅剩的那点理智也在到达高潮的瞬间,彻底湮灭了。 废话时间: 慕遥身体的隐形贞操锁开始形成~ 第二个世界37:身心软化的男主 年关越近,雪也下得越勤了。 空间宽敞的室内演武场中,沐辽急急松开捏在覃与脖颈上的手,适才被她一通角度刁钻的招式逼出的零星杀意也伴随着松手的动作一并撤去:“得罪了。” 一旁观战二人交手的碧玺已经疾步走上前来查看,确信覃与颈上无碍后还是没忍住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沐辽。 覃与由她拿帕子拭去额角的汗,对上沐辽幽黑双眸时轻笑了声:“能逼得先生使出点真本事,看来这几日我也算学到了些东西。” 沐辽眼底因为适才险些伤到她生出的愧疚被她这句话击消了大半,他点了点头:“小姐确实进步神速。” 覃与弯弯眼:“全系先生尽心教导。” 沐辽唇角勾起一抹浅弧,正待说什么便听见外间婢女的声音。 “小姐,慕公子求见。” 沐辽敛了那点笑,幽黑双眸中泛起细微涟漪。一旁的碧玺比他还要情绪外泄,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到脸上了。 慕遥频繁掐着点来找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覃与自然知道他是因何而来,有意磨磨他的性子,前几日都借故没见,而今想来他也该到极限了。 “不想这么快便到了时辰,我送先生出去吧。” 沐辽视线扫过她笑脸,心头情绪却不受控制地下沉。他抿了抿唇,仍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必,外间风寒雪大,免得小姐受寒。” 覃与也不勉强,看向一旁碧玺:“你替我送送先生。” 碧玺克制着情绪开门相送,见着门口一副“盛装打扮”过的慕遥时眼底都要冒出火星,但碍于有令在身,只得请了沐辽出门,一并离开。 慕遥一身雪白大氅,墨发仅用一根碧玉簪子半挽在脑后,手里还拢着前段时间覃与塞给他的那只手炉。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外,身后漫天雪片、朱红廊道、赤金灯笼乃至园中秀致风景都成了点缀。 覃与满意地打量着这件被打磨了一小半的玩具,只觉得男主如今这副模样比起先要顺眼得多。 慕遥接连来了六日,终于见着覃与的面,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着门内走出的英俊少年,一时间愣了愣。 待到碧玺领着那人从身前走过,鼻尖嗅到一丝幽远梅香时,他才皱着眉回过神来,循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看去。 不知为什么,这人总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怎么,莫非你不是专程来见我的?”覃与接过青玲带来的甜羹,出声唤回了门外犹自出神的慕遥注意力。 慕遥这才注意到覃与今日的装扮,这一看又愣了愣。 霜玦在他身后轻咳一声,慕遥这才耳尖微红地走进房中:“我做了几样点心,想着送给你尝尝。” 霜玦打开手里的食屉,将内里的三盘点心一一摆到覃与手边。 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覃与勾起唇角,冲着慕遥伸出手。慕遥刚将人牵住,就被覃与一把拽了过去,险些整个人都跌到她怀里,好在反应及时,撑住了椅子扶手虚虚靠住了。 他扭头,撞进覃与一双极富侵略意味的眼中,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青玲抬了抬眼,悄悄往门外退去,还不忘扯一把没眼色仍杵在原地的霜玦。 霜玦袖中早已是双拳紧握,待得青玲将门重新合上提示他再退远些时,才绽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姐姐先去忙吧,小姐这边万一有吩咐呢?总得留个人随时候着吧。” 青玲也不勉强,点了头率先离去。 霜玦目送人走出长廊,脸上笑容瞬间褪尽。他贴到窗边,悄悄推开条缝,朝里面瞧去。 覃与一手端着甜羹,另只手揽着虚坐在怀中的慕遥,唇边笑意不减:“单是糕点未免噎人,佐以甜羹才最适宜。” 慕遥鼻尖尽是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整个人好似浸在名为覃与的温泉之中,不知何时蒸腾的热意熏得他都有些恍惚了。 覃与将碗沿抵到他唇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乖乖将汤喝下。其间还有些来不及喝的甜羹便顺着他唇缝淌下,一些滑向耳后,一些顺着下巴滴在他衣襟,很快便晕出一片湿印。 一碗甜羹分量不多,喂完也不过几息之间。覃与将碗撤走后,慕遥的狼狈便更加清晰地呈现在她眼中。 这些时日被药性侵蚀许久的意志这会儿已经彻底缴械投降,酡红的双颊,迷离的眼眸以及唇角下巴处透明的晶莹。覃与再一次感慨起那秘药的效用,以及身为男主却脆弱如纸的操守。 覃与解开他大氅扔到一边,调换二人坐姿在他腿上面对面坐下,一根手指寻着他下巴的干净位置将人脸抬起来,直至确认那双迷蒙双眼映出她,这才缓声开口:“甜吗?” 慕遥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反应明显比刚才慢了一拍,甚至开口前还下意识舔了舔唇瓣残留的味道:“甜。” “是吗?那我也尝尝。” 覃与低头,舌尖轻轻舔过他耳后,明显察觉到怀里人瞬间僵硬的身体。 她掀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清隽侧脸,只觉得他眼睫扑扇的频率未免快得好笑。想来也是,除了初次那回真刀实枪地练过几回,后面都是她敷衍了事帮忙弄过一次就完事,若非忍耐不住,他恐怕还能继续忍着那回在假山中的羞耻不来见她。不过既然他主动送上门了,她也不介意再身体力行地好好调教他一回。 舌尖不紧不慢地逡巡着他下巴上残留的痕迹,路过他喉结时,慕遥下意识往后仰去方便覃与动作。覃与在他不断吞咽的喉结上轻画着圈,而后双唇衔住他喉结重重一吮。 “唔……”慕遥颤抖着抓住她胳膊,喉咙里发出一道软绵绵的闷哼。 覃与直起头,迎上他弥漫起水雾的凤眼,慢悠悠地点评道:“确实很甜。” 抓在她胳膊上的手蓦地收紧,那双湿润的凤眼紧紧攫住她,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渴求。 覃与还环在他腰上的那只手缓缓摩挲着:“想要什么都得自己争取,前面几次你不是都做得挺好的吗?” 慕遥混沌的大脑有一瞬间清醒,一种难言的窘迫在被覃与轻易拆穿的瞬间在他脑内炸开。擂鼓般的心脏还在蓬勃跳动,身体的欲望却那么直白地反驳着他的矜持。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荒唐一晚,整个人被劈成两半,一半快意地下沉,另一半艰难地支撑—— 可,最后呢?他不还是成为她手中随意揉搓的玩意儿,身体不受控制地由她牵引玩弄? 既然挣扎毫无用处…… 慕遥眸中光斑闪动,人已坐直身子反客为主地攀住覃与肩颈,覆唇过去。 他急切地舔拨着覃与丰润红唇,微垂的眼睫盖住眸中蒸腾情欲,待得覃与松开一线,他已迫不及待地挤进门扉,还带着丝甜味的舌尖讨好地舔过她上颚,带来丝丝麻麻的痒,而后似前边覃与教授过的一般勾起她香舌共舞。 相较于前面几次的生涩,慕遥这次的口头工夫明显高出不少。他勾缠着她舌头,掠夺着她口中津液,吸得她舌尖都发麻起来。 覃与眯了眯眼,手按上他早已昂扬多时的坚硬,在慕遥一声似爽似痛的呻吟声中获得了片刻的自由。 慕遥又一次咽下嘴里掠夺而来的香津,变得殷红的唇瓣微抿着看她。 隐隐发红的眼眶里填满了比适才更加炙热的渴求:“覃与……” “自己脱。” 场景似乎都和那晚重迭,只是这次他不再如那晚一般扭捏矜持。几乎没犹豫太久,他解开了腰带。 第二个世界38:主动求欢(慕遥part,H) 房中虽有地暖,但温度始终不如人体的热。覃与撩开他层层迭迭的衣衫,任由两侧衣摆盖住他两条赤裸大腿,无视中间已忍耐成深红色的肿胀,手掌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腹部缓慢上移。 慕遥被刺激得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随着覃与的手掌落在他胸前恶意一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人抱紧。 久久没有得到抚慰的硬物随着二人身体相贴蹭在了覃与腰上,被她镶嵌着金属的腰带戳刺了一下,禁不住沁出更多清液。 慕遥打了个哆嗦,低头吻上她颈侧:“覃与,给我,给我。” 覃与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逐渐变硬的茱萸,笑问道:“什么给你?” 慕遥被憋得眼眶更红,他下意识地蹭着适才给自己带来刺激的腰带,呼吸越发急促:“我好难受……” “哪里难受?”覃与掐住他那粒已涨成红豆大小的乳珠,“是这里吗?” 慕遥急喘一声,抓住她闲着的另只手带到他下身,迷蒙双眼中雾气几乎要凝成眼泪落下:“帮帮我,好胀。” 覃与低头,指甲刮过那还在往外吐水的孔洞,便见着这根深红激动地晃了晃。茎身早被清液浸湿,看上去油光水滑,好似一根造型精致的玉器。 该说不说身为男主,这玩意儿还真跟他脸一样得天独厚。 听着慕遥靠在她肩头低低喘息,覃与恶趣味地没再动作:“你不说明白,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帮你呀。” 她声音柔和甜美,却硬生生逼得慕遥额头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被家族视作下一代家主教育,自小学的都是君子端方,即便此刻血液都要烧起来,也绝不可能违背前面数载所学,如她所愿说出那些污糟话来。 此刻箭在弦上,她却偏存心戏弄,慕遥咬住下唇,心一横,强制性圈住她手指覆上去,如她之前所做一般上下滑动。 覃与本也没指望男主能这么快打破矜持雅贵的世家公子人设,说出些淫言浪语污染她耳朵。她虽然身边人不少,但并没有此类癖好,也从不指望通过言语刺激产生更多快感。她的玩具们从不在床事上叫她操心太多,甚至多数都会私下学习自我提升,以期给她带来更高级别的享受。 说实话慕遥今日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出乎他意料了,想来这段时日自请去他身边的霜玦可出了不少力。 覃与神游太虚,全程由着慕遥的手带着动作,几乎称得上是消极怠工了。 好在慕遥被憋了这么些日子,很快便完事,只是等到覃与反应过来时,温热白灼已经顺着茎身沾到了她手上。 她皱眉挣开慕遥同样黏兮兮的手,将手指在他衣摆上逐根擦干净。慕遥仍闭眼抵在她颈侧平复呼吸,并未察觉到覃与嫌恶动作。 手上已看不出任何痕迹,但那种黏腻感好似仍旧残留其上。覃与眼中升起不耐,懒得继续逗弄慕遥,掐着还未缓过神来的男主下巴径直吻了过去。 慕遥刚泄过一回照理来说不该这么迅速再硬起来,可大约是这段时间憋得太久,积蓄太多,也或许是覃与技术实在叫他无力招架,他好不容易消停些的身体很快又滚烫起来,迟钝的舌头已经开始灵活回应,下意识去汲取覃与口腔中珍稀的琼浆玉液来润泽他干渴的喉咙。 覃与微眯着眼,一边应付着慕遥越发急切追逐的唇舌,一边解开下身束缚自己做着前期准备。 若非为了试探剧情,她压根看不上青涩别扭又毫无服务精神的慕遥,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一贯是被服务的那一方,哪里用得着委屈自己动手?可为了避免误差,她不得不几次三番和慕遥成事,而今也不过就差那临门一脚,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点小情绪前功尽弃。 察觉到下身足够湿润,覃与也不多费事,半跪起身,单手握住慕遥硬挺一点点吞吃进去。 慕遥闷哼一声,敞开的胸口已被情欲染成粉色,两粒乳珠红豆般挺立在温暖空气中,脖颈青筋跳动。 覃与缓了一口气,待得那胀感稍消便抱住慕遥脖颈简单直白地命令道:“动。” 慕遥眼角一片湿红,完全一副爽到不行的表情,看得覃与越发来气。好在他还没彻底失智,这会儿听到覃与首肯便很是自觉地捞起覃与两条腿动作起来。 覃与上衣未乱,衣摆遮掩下几乎看不见任何破绽,倒是慕遥,被拨开的层层衣衫这会儿早就因着他动作散开,从肩头垂落到手臂,整个人几乎全裸。 覃与只扫过一眼便没了兴趣,她仰起头任由慕遥在她脖颈舔吮亲吻,只盼着他快点完事。 但伴随着慕遥动作更重,埋在她体内的肿胀并没有半点要泄的意思,甚至是脖颈上的吻已经有了想继续向下探索的趋势。 覃与皱眉推开他脑袋,大腿根稍一用力便听见好不容易掌握了节奏的慕遥又一声重喘,等到紧绷的后背松缓下来,覃与也被轻柔放了下来。 终于完事了。 覃与翻身下地,提起褪至脚踝处的裤子穿好,没走两步就适应了稍有酸麻的腿脚,也没去管身后还瘫软在椅子上的慕遥,径直打开了门。 萧瑟寒风呼旋着进来,吹散了屋内的暧昧气味,也让慕遥空白一片的大脑有了丝清醒。 而覃与对上了屋外霜玦黑白分明却填满混沌情绪的一双眼。 有点意思。 “只你一人?” 霜玦乖顺垂眼,只颤抖不休的眼睫提示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青玲姐姐吩咐厨房布菜去了,碧玺姐姐还未归来。”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小姐若有任何吩咐,霜玦都能效劳。” 这话说来其实没什么,但结合着此刻处境以及适才他那眼神,对覃与而言已经称得上僭越。 彼此都是交过底的人,自然都能听懂他话里的暗示。 覃与将人看住,猜想着此刻他心中定是惊惶中掺杂着一丝希冀,加之这会儿下身的黏腻以及适才压根未能享受一二的憋闷,她笑了声:“既如此,随我来吧。” 她率先朝着另一间厢房走去。 霜玦:姐姐们,V我两颗珠珠,助我上位!(抱拳) 第二个世界39:蠢动的戾气(霜玦part,h) 霜玦后背细密的汗缓住,虽说方才因着情绪上头说出那句实属不该的话来,但他清醒过来后还是将自己的本职工作放在了首位。 “公子,”他垂首朝着门内回禀,“小姐出了汗,我恐怕得去厨房叫趟水,你这边一个人可以吗?” 药效散去大半的慕遥这会儿还在忙于收拾自己以及整理复杂情绪,哪里有时间去管随侍这些小事,他一面拿帕子清理下身狼藉一面唾弃自己适才沉溺其间的没用表现:“去吧,我稍后自己回院。” 霜玦得了允,唇角禁不住上扬,但想到适才窥到的一切心底又生出一股子嫉恨。 他将这些不甘妒忌尽数压在心底,脚步匆匆地追去了覃与所去的厢房。 因着这两日沐辽开始教授近身制敌,覃与每回与他对战完都折腾得出汗,所以早早就吩咐了下人到点就准备好热水供覃与沐浴,这会儿房内都是弥漫开的水雾。 听到外间开关门的动静声时,覃与身上仅剩一套里衣。她转过身,对着霜玦张开双臂:“还愣着做什么,近前伺候。” 霜玦活了十五年,自有记忆起就从没有羞涩这种情绪。前面十年他活得像狗,只有拼命生存下去的本能;后来被赵东收养,他又只剩下想晋升成人的野心。他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身体,早在还不知事时,他就无数次目睹流浪男女的野地苟合,甚至很多时候他们会旁若无人地像野兽一样公开发泄、多人参与。只是当时年纪小,见着这种场面也并不懂得是什么。后来进了覃府,默默学了许多东西,身在下人院里,自然也见着不少腌臜事,其中偷情野合的不在少数。可他懂了许多道理后只觉得这事恶心,尤其是在赵东那晚企图侵犯他后,他更是对情欲一词恨之入骨。 可适才,他自那道窄缝中窥见救他出囹圄、甚至愿意给他做人机会的主人被慕遥抱在怀中亲吻时,伴随着强烈的嫉妒心升起的还有下腹胆大妄为的欲念。那种不同于生死关头命悬一线的热血翻涌以及完全不受控制冲向大脑的激烈情绪,都是他此前从未有过的。 可此刻他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那种偷窥之时的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嫉妒全被现实冲了个干净,理智回归后,不可逾越的身份阶级壁垒横竖在他面前,容不得他半点僭越放肆。 他垂下眼走近,手指刚要去解她上衣系带就被按着跪下身去。肩膀上的那只手很轻,哪怕隔着厚厚冬衣他也能想象得到它的柔软细腻。 他仰头,对上少女盈着笑意的双眸:“好好表现。” 那双深棕色的猫儿眼中铺陈的了然,瞬间让他明白了,自她出来对上他的第一眼,她就已经彻底读懂了他阴暗放肆的内心。 霜玦眼眶一酸,哆嗦着替她脱下亵裤。瓷白细腻的大腿内侧黏腻湿痕正缓缓淌下,而源头处是殷红闭合的羞涩花瓣。 只一眼霜玦脸便红了个彻底,他压根不懂得如何伺候,哪怕他身处杉云苑也事无巨细地打听着栖梧院的事,对商公子的每一次伺候都了若指掌,但也仅限于哪日伺候的、伺候了多久、何时叫的水、是否用过汤药以及留没留宿这些,再隐秘些的他就全然不知了。 好在他虽没有具体了解过这些,却是个懂得举一反三的聪明人。结合着过往模模糊糊的耳闻目睹,加上适才所见已足够他做出正确的反应。 他不敢放肆去抱主人双腿,只好跪坐在地上仰着头,从下往上一点点舐尽她腿上浊液。鼻尖氤氲的香气好似从她温热肌肤内渗出来的一般,明明是极为幽淡的香味却叫他整个人有种如坠云端的晕乎。好在克制力仍存,舌尖在处理完那些碍眼的浊液后及时停下了往上探索的道路。 他仰头看向覃与,好似信徒在等待着他的神明下一步指示。这种乖巧很好地取悦到了覃与,她伸手摸了摸霜玦发烫的脸颊:“继续。” 霜玦稍显迷蒙的双眸陡地一亮,一双手按在地上腰身压得更低,只把一张脸扬平,朝着幽谷湿地狗一样伸出舌头卖力地舔弄着。 不同于商槐语的循序渐进、步步紧逼,霜玦的动作明显狂放无章、毫无技巧可言,可他力大灵巧,即便是在没用到手的情况下也几乎把整条舌头送进她体内,不仅如此,他和商槐语一样,能够根据她身体的细微反应十分机敏地判断出她的敏感点,继而重点攻破。 覃与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狂放伺候了。 她的玩具各有千秋,长相身材性格皆不相同,但在面对她时却同样表现得极为温柔小意。除了沉胤找来后带着点赌气成分的那次外,也就洪渊这个小疯子敢这么闹腾过一次。 可此刻感受却是截然不同。 毕竟对她而言,无论是沉胤还是洪渊,这两人家世出身和她都称得上旗鼓相当,因而在交往上除了她凭借着对方的偏爱牢牢占据上风外,心理层面上她是没办法真的把这两人和其他能更轻松抛弃的人放在同一个天平来衡量的。因为她深知这种随时能找到她跟前的麻烦,是她实在不想也没有办法不去应付的。 但霜玦不同。比起宴倾、宋赟这样的小可怜,他更是无根之萍,所有一切都得靠她这个当主人的恩赐。对他而言,她是完完全全的统治者。正因如此,这种无法逾越的强弱关系下,她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碾压式的快感。 覃与半倚在软塌上,微眯着眼看向跪在榻前埋首侍奉的少年,顺势将不知何时盈溢胸间的戾气无声舒出。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头的那点幽暗想法莫名被放大了无数倍,险些要冲垮她意志的清明,成为一只只会屈服于本能的野兽,将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欲望肆无忌惮地发泄在身下卑贱少年身上。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堵心。先是莫名其妙迷恋男主身体,而今还有种不知名的力量放大她心底的黑暗面。似乎有什么隐匿在她周围,不怀好意地窥伺,只等着她一着不慎暴露弱点就直扑而上,将她啃食殆尽。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覃与”,哪怕知道尊卑有别,也绝不可能将无辜之人视作草芥。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将府内罪奴一一取证后交由城主府,而不是自行责罚。在这个时代,她可以有优越感,但切忌妄自尊大。 在她的世界里,她尚且知道不要去小看任何人,凡事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轻易出手,更何况是如今身处这个陌生的世界呢?纵是爱女如命的覃家夫妇、人淡如菊无依无靠的商槐语,乃至如今几次三番主动出击的慕遥,她都没有一刻放下过对他们的警惕。 她甚至有种莫名的直觉,若是方才她没能及时清醒,或许后面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的戾气企图征服她,直至将她驯化成另一个覃与。 如果直觉无误,那么她大概已经触碰到穿越至此所经历的种种怪异背后那股不为人知的目的一角,虽然仍旧不知穿越缘由为何,也还在试探剧情找寻突破口,但这个发现无疑让她能够多出些防备的余地…… 身体积蓄的快意到达峰值,身下那人似有所感般加快了唇舌动作,直至汁液喷溅到他脸上他才放缓动作,细细安抚,慢慢吮尽后退开两步,抬头看去。 覃与一手撑在榻上,另只手搭在扶手上,微微脱力的脑袋轻靠在手臂上,歪着脸看向侍奉完又回归忐忑与羞涩的少年。她眼角仍有情动时晕开的红霞,潋滟眼波夹带着惑人心神的温柔,看得霜玦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毫无疑问,他很年轻,年轻到在今天发觉他眼中情绪之前她压根不会把他往这方面想。白净一张脸称不上多出色,但胜在黑白分明的那双眼填出些天真灵动,有种小白兔的软糯可欺。 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白切黑啊…… 覃与笑了,这一笑叫紧盯着她的霜玦瞬间红了脸,不知所措地垂下眼,触到覃与脚踏上那双白生生的脚时又呆住了。 覃与站起身来朝着浴池走去,及至整个身子都泡进温热中才懒洋洋开了口:“你可想来我身边伺候?” 跪在原处的霜玦心弦一震,他朝着覃与方向俯身下拜:“霜玦以为杉云苑极好。” 和聪明人说话感觉就是好。 覃与语气越发轻柔,夸了句“很好”便吩咐他先行退下。 霜玦小心翼翼站起身来往门口方向退去,临走之际还是没忍住遥遥朝着那抹背影看去一眼,心中除去那些不甘、嫉妒、卑怯外又隐隐多出一丝甜蜜。 卑贱如他,但至少小姐并未拒绝,不是吗? 第二个世界40:日渐沦陷 小年这天起覃与便给沐辽“放了假”,一则是各地账簿陆续送来,覃与需要花时间理清覃父遍及各地的生意;二则沐辽身为朝廷命官需要和上任辅佐官王珣一并回京述职,再不出发恐怕赶不上王宫年宴,于是覃与便以琐事繁重为由暂时停了武学课程。 若非一早知晓沐辽身份,她还真不知道若她不主动开口,沐辽何时才能找个借口暂时离开。至少他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完全看不出半点有要紧事的模样。 可要说改变也不是没有。 慕遥自那日尝过甜头后便像打卡一样掐点报道,或许是察觉到她和商槐语之间出了问题想伺机上位,回回精心打扮不说,还都得带上几样亲手做的吃食。沐辽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冷淡逐渐变得难看起来,这种外露的不悦甚至连碧玺都开始察觉到了。 和他商量年假这天沐辽一反常态地让覃与送他出门,也就顺势冷落了等在廊外的慕遥。 “外间风冷,去倚暖阁等我吧。”见着慕遥眼中失落,覃与很是贴心地安排道。 慕遥翘了翘嘴角,视线扫过一旁面色沉凝的沐辽,带着霜玦转身离开。 他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副情状像极了争宠成功的小妾,若有尾巴这会儿就该翘起来了。 覃与面上挂着笑,眼底却是阴郁的暗色。她支开碧玺,和沐辽并肩往长廊外缓步走去。 小道早被清扫出来,院子里的雪堆积足有一寸高,覃与没叫人动,于是整个院子里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她自若欣赏雪景,一旁的沐辽却是心绪翻涌,难以成言。 他这些日子难捱得很。起先觉得只能趁她夜间熟睡时悄悄来见她一面就足够难捱,而今白日里时常见面反而越发煎熬。 亲近后越想亲近,独占后更想独占。明明最初只是想要三不五时见她一面,同她好好说几句话,再到后来竟是连执手相拥都无法泯灭他心中升腾的嫉妒。 是的,嫉妒。 不知何时起,那些不被他看在眼里的人和物开始成为碍眼的存在,他讨厌看到她对其他人温言细语、款款微笑,尤其是那两个与她关系匪浅的男人。只是想想他们无需借用任何理由便能光明正大与她相拥亲吻,他就觉得心头堵得慌。 这种情绪陌生至极,超出了过往他一切过往认知,叫他除了郁堵于心外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 他一贯效率至上,遇到问题从来不会留到第二天,偏偏在这事上,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挫败感。 他甚至不知道借口将她带出来应该要说些什么,只能用余光注视着一肩之隔的人,默默酝酿着临别该说的话。 覃与却没打算错过这次趁热打铁,逼着沐辽袒露第一层身份的好机会。虽说二人早在选拔当天就对彼此心思心知肚明,但说开与不说开完全是两码子事,更何况这人身份一层套着一层,实在比洋葱还辣手。而今报行人手已经挑选得差不多,最迟年后就要造势发力,她至少得把沐辽身份剥到辅佐官那一层才行。 “说起来,跟着先生学习半月有余,除了先生姓名年纪,其他皆是一无所知。”覃与转头看向沐辽,“似先生这般年纪,想来家中该操心婚事了吧?” 沐辽一怔,脑海中隐约擦过一道光亮,但不等他反应那是什么嘴巴就先于他回答了覃与的问话:“我幼时便离家拜师,而今孑然一身,早已没有亲眷关怀。” 话一出口他倒先觉不妥,怎么听都有种卖惨的嫌疑了。她该不会觉得他是在博取同情吧? 沐辽眼底闪过一缕懊恼,好在覃与并未朝着这个敏感话题深究,她愣了一瞬便转过头去看雪中寒梅,语气沉了些:“那先生日夜寒瓦冷灶相对,岂不寂寞?” 寂寞?沐辽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他七岁拜师,十三岁那年毅然决然脱离家族为皇室效力,其间闯过无数刀光剑影,哪怕见过无数人间灯火为他人而亮,他也从未有过寂寞的概念。 师父曾说他性情寡淡无趣,若非是个练武的奇才,或许更适合去当个清心寡欲的道士。这几年因着天南地北地出任务,他见识过很多新奇风光,也遇见过各种类型的男女老少,可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叫他萌生出额外的情绪,直到他奉旨来到风陵城,跟着王珣见到了覃与。 她就像是水墨画里色彩鲜明的独特一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以叫他眼中其他任何人事物瞬间褪色。 他像一个贼,偷偷摸摸地暗夜潜入,只为认认真真地看她一眼。在街角的那次遇见,当他与她隔街相望的一刹,他听见了自己胸膛激烈的跳动。想见她的冲动一日胜过一日,在她因他疏忽受伤流血时,他头一回感受到了剜心的痛楚。 他抱着她,听着她细弱委屈的呜咽时,便再也无法压抑住与她见面的念头。他甚至会为了给她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而辗转失眠思考对策,也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不自觉地生涩地回应。 她就像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开了他这一潭死水,带来了全新的生命力。他身兼二职,忙得脚不沾地,但哪怕再疲惫,想到第二天一早便能与她见面,心中便只剩下无尽的欢喜与期待。 遇到她前,他不明白什么叫寂寞,可遇到她后,他却一下子明白了。而且,这种见面便能缓解的有效期,伴随着他与她接触愈深,变得越来越短暂了。 从最初见一面能管近十天,到后来三五天,而今却是半天不见都觉得度日如年了。她给了他近一个月的时间休息,也就意味着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无法见到她—— “当然会寂寞……”他看着她,不自觉地将心里话低声吐露。 覃与听得分明,心下稍安。今日能激得他说出这句话来,也不枉费她这半个月来十倍认真地去学习了。 “先生说什么?” 沐辽对上她那双含着疑惑的眼,适才轻飘飘说出口的心里话这次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没什么。”他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整理这纷杂凌乱的思绪了,或许暂时离开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送至栖梧院大门,沐辽便道了声“留步”,覃与也不勉强,目送他走出几步后将人喊住,迎着他幽邃双眼笑眼弯弯地开口:“先生,提前祝你新年好了。” 沐辽抿了抿唇,很想回她一个笑容,却发现离别沉重地挂在他嘴角,叫他没办法在今年的最后一面留给她一个温柔表情。 “你也一样。” 覃与缓缓收敛笑意,靠在墙边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或许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除却比武那日他表现得像是一个初陷情网、害羞慌张的毛头小子外,后面的每一天,这个伪装而来的形象就越来越淡了。像是被雨水冲刷掉外面仓促涂上的鲜艳色彩,一点点露出内里沉默灰暗的色调。 随着二人熟悉,他表现得越来越接近他原本的自己了。 想到那些暧昧情诗、那些鲜艳服饰、那些目光躲闪耳根泛红……真不知道他伪装而来的这一部分究竟是找谁取的经。 原本只以为这人没开情窍,而今看来或许他的过往经历极大程度上剥夺了他的大部分情感,导致这个人没办法拥有他之前伪装而来的那种鲜明的情感波动。这位主动靠近,在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表现出浓厚兴趣的少年辅佐官,攻略进度着实推进得有些难度了。 不过不要紧,所谓距离产生美。这相隔两地无法见面的大半个月时间,恐怕会替他做出判断。待他明白了这些日子的不甘究竟源自何处的时候,这份感情的主控权可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第二个世界41:不知危险将近 回到倚暖阁照例和慕遥对坐饮茶,听他聊起自己今日所做的琐事,期间时不时搭上两句话就准备结束今日份的见面时长时,前一秒还在聊着游记有感的慕遥突然截住了话头,抿唇盯住了她。 覃与支着脸,从碧玺剥好的一盘松子里捡了一颗递到唇边,掀眼看向他:“怎么?” 慕遥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被她的容貌晃了一下眼,他暗自掐了一下自己手心,强装自若地开口道:“我许久没出门了。” 不算来到覃府后的这两个多月,再往前推到慕家被封查,可以说他有快一年时间没有自由可言了。若非覃与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他原计划是假成亲后便借机收拢覃府几个下人替他出去打探打探情报,进而及时调整策略准备实施计划的。可覃与突然不藏拙了,覃府上下被她整顿得铁桶一块,他虽衣食不愁却没有能够用来拉拢其他人的金银珠宝,更何况即便他有,如今留下来的下人恐怕也不是他拉拢得来的。 这些天来,借着商槐语被冷待,他也依着霜玦的法子主动上门示好,果然和覃与之间关系好转不少。尤其这几日,两人虽没有肌肤之亲,覃与却愿意陪他坐着,和他聊些无趣琐事,他竟生出些岁月静好的难言满足。 也正是因为这几日的相处,慕遥这才壮着胆子开了这个口。 覃与慢悠悠嚼着口中松子,一双眼却牢牢锁在慕遥脸上,让他有种自己正被她慢条斯理吞吃的错觉。 眼见着男主都要被自己盯得炸毛,覃与抿了口茶,轻飘飘丢出一句:“正好今夜家宴,我陪你出去置办几身新衣吧。” 慕遥愣了愣:“家宴?” 覃与点头:“正好你也花点心思给爹娘挑两件礼物,到时候席上送给他们高兴高兴。” 直到坐上马车出门,慕遥还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覃与扫过一眼懒得理会,撩开车帘去看路旁街景,眼底情绪如霜。 又是过年。 宴倾也是家宴的当晚不告而别,远渡重洋,自此音讯全无。 凭她的本事想要知道一个人的消息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可她并没有去问送走宴倾的覃珏,也没有动用任何渠道去获取宴倾的消息。或许打从一开始她也抱着和沐辽同样的想法,想要借此机会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去判断这个人对自己而言究竟算什么。 然后她变得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少地想到这么个人,甚至有时候冷不丁想到他时还会产生一种不合时宜的荒诞。拜托,一个能被遗忘成模糊影子的人还有什么必须留在记忆里的必要吗? 可这道影子顽强得很。在她结束高考,独自完成与他约定过的高中生涯时,那道影子又一次出现了。 她记不起他的样貌,却好似听见了他的声音,嗅到了他的味道。那是一种既新奇又玄妙的体验,所以她乘上了他所在城市的飞机。 却来到了全然陌生的世界,成为了另一个名叫覃与的少女。 好笑的是,在这个毫无熟悉痕迹的世界里,她开始清晰地回忆起曾经与他相处的细枝末节。遇到的每个人似乎都带着他的某一部分印记,反复地提醒着她,他远比她想象中对她而言更重要。 甚至因为无从比较,那种感觉被放大美化,叫她心绪混乱,烦躁不堪。 她坚守着自己的本心,生怕被任何情绪连累得城门失守,进而被入侵被篡改被同化。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偏生他还总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刷存在感,扰乱她心防。 覃与攥紧手中帘布,骤然生出一股子无力。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或许正是因为有着这么一个不受控制的存在,她才能一次又一次地从那些相似的情境中迅速清醒过来,将自己和“覃与”界限分明地划分开来。 如果自己是被放逐广袤虚拟之中的一条数据,那宴倾,会是她的锚点吗? 覃与松开手,缓缓靠坐回去闭上了眼。 马车在成衣铺子门口停下,慕遥一马当先地跳下了车,径直进了铺子。碧玺自后面那辆车上下来,怒目圆瞪地横了一眼早没了影儿的慕遥,正要上前去扶覃与时,发现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托住了覃与伸出来的那只手。 是霜玦。 还得是小姐亲自挑的人比较靠谱。碧玺一边这般想着,一边上前替下来的覃与整理披风系带。霜玦乖巧地退到一边,左手默默将右手手心里还残留的那点暖香小心翼翼地握住。 “一会儿进去你俩也挑两件衣服。”覃父宽厚,自来年节都会额外发些米粮银钱给府里下人,而今府中用度这块郁伯都直接汇报给她,属于变相由她拿捏了。 琳琅阁自不用说,也是覃府名下的铺子之一。作为风陵城里最大的成衣铺子,从源头布料到时兴样式皆是服务于有钱人家的精细别致,经营范围包括但不限于男女老少的衣裳鞋袜,甚至各路配饰都一应俱全。但凡你付得起钱,大可以一身旧进门,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出门。 覃与早在拿到风陵城中覃家的商业版图时,就管中窥豹地获知到了覃父那些遍布天下的生意能量之大,是以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必要的武学练习,其余时间她都跟在覃父身边潜心学习他的生意经。 虽说时日尚短,但收获还是颇丰的。这也算是穿越以来最让她感到舒心的地方了。 重头戏预警 第二个世界42:调教之法 覃与领着碧玺霜玦进店,前几日来府里送过账簿的掌柜已经眼尖地认出覃与,忙迎上前来招呼了。 “忙你的,我自己逛逛。”店里生意极好,专门服务于贵客的三楼都依稀见着穿梭其间的伙计身影,覃与干脆将人打发走,自己也好实际逛一逛这时代的半个商场,看看有什么可以取长补短的地方。 掌柜乐呵呵地离开,身后的碧玺却在目光搜寻了一圈后气闷地开口道:“慕公子倒是猴急,一下车便跑没了影。” 覃与正翻看着展台上平铺的衣料,闻言头也没抬地笑了声:“若叫你关在屋里连着读一个月的书,你出来准比他蹿得还快。” 碧玺涨红了脸:“小姐,您怎么净帮着他说话!” 覃与笑着没应,一旁沉默的霜玦倒是出了声:“小姐,我去找找。” 覃与点了点头,又摸上另一块料子,全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碧玺见着霜玦离开,这才觉得松快些,她凑到覃与耳畔小声询问道:“小姐,您就放任慕公子这样出来吗?” 她明亮的杏眼里掺着忧虑与疑惑,虽没明确说,但覃与却顷刻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想来这些日子她和商槐语冷战,又和慕遥屡屡亲近叫碧玺又回忆起了当初“覃与”被慕遥迷得五荤八素时候的恐怖回忆,碧玺有此一问,不仅仅想要试探她对慕遥的态度是否还符合她先前说过的“没兴趣”,更是提醒她这里是慕遥自小长大的风陵城中,认识慕遥的不在少数。 “但凡你把这聪明劲儿用在读书上,我觉得你都能冲一把女状元了。”覃与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重新落到布料上,唇角的笑虽在,轻缓语气却让人背脊发凉,“越是故地熟人,才越能感到物是人非。” 碧玺一愣。 “与其将一只蠢蠢欲动、自由之心不死的鸟儿关在笼中,不如放他回归早已没了他家园根系的故土,让他清晰地意识到,笼外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残酷百倍千倍,”覃与眼底幽光浮动,抚过布料的手指却越发显得动作轻柔,“如此一来,他就会心甘情愿地回到笼子里,安分地取悦主人。” 密密麻麻的寒意顺着背脊上窜,碧玺只觉得浑身僵直、头皮发麻。她陡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担忧是多么愚蠢和多余,而那些充满敌意的针对又是多么幼稚和可笑。 她抿紧了唇,又一次恼恨起自己对小姐的认知浅薄至此,顺带再次自我提醒一定要相信如今的小姐绝对清醒、绝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像是看出她心思般,明明头也没抬的覃与轻笑出声,补充道:“别否定你对他的那些针对,你要知道,如果我真觉得你的行为不合时宜,我一定不会一直放任无视。” 覃与手指点在选中的布料上,示意柜台伙计拿出一匹,侧头看进碧玺震颤的双眸,“他之所以急不可耐地想出来,你在中间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明明她的目光不带任何重量,碧玺却好似被巨石压身般整个人都承受不住地踉跄了一下。 在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不自禁涌出的恐惧感时,碧玺的脸瞬间雪白一片。 覃与并不在意她的失态,确认好自己选中的布料被单独放在一处后转身继续走向下一处展柜。 碧玺低头,无法控制住颤抖的手证明着她适才一瞬间几乎被吞灭的惊恐与畏惧。她愣愣看向少女背影,无声地喊出:“小姐?” 不知为何,她胸口溢满饱涨的难过,眼一眨,那酸涩便再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 覃与面上专注看布,脑海里却还在回放方才那刻碧玺震惊恐惧到苍白的面容。其实她知道,想要最舒适无虞地在这个陌生世界生活下去,循着“覃与”的性格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点点做出改变才是最安全的。但她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一来,她穿越并非本愿,性子里也从未有过牺牲自己迁就他人的温顺,她并不乐意委屈自己去扮演被人,也同样担心自己在扮演过程中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二来,她也存了试探心理,想要知道自己如此明显的变化是否会对剧情本身、乃至她的这趟穿越产生任何影响;三来,迎合人设去改变他人对“覃与”的印象,这件事本身就是对“覃与”的一种否定,她可以和“覃与”性格行事截然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理直气壮地否认她的一切,这是一种致命的傲慢,也是她永远提醒自己不能犯的大错。 更何况,她从不认为“覃与”有什么好否认的。作为风陵城乃至整个大商首富的独女,她并不骄纵任性,反而天真纯粹。年少慕艾便直白大胆地追求,那些在他人眼中所谓的“痴缠”都发生在公共场合,都是大庭广众下清清白白地跟,从未有过不知好歹擅闯私人领地的事。 这样的身家样貌,世间怎样优秀的儿郎配不上?若非慕遥有着男主光环的普照,他恐怕早成了由人糟践,伏身恩客之下哀哀叫唤的残花败柳。被“覃与”所救,如此大恩不想着当牛做马回报,也该自觉伏低以身相许,不就欺负“覃与”倒贴好拿捏吗? 她莫名来到这里,莫名占了“覃与”的躯壳,在无法确定“覃与”何时会回归,而自己何时能离开的情况下,她只将自己当做一个过客,并不在意暴露自己和“覃与”之间再鲜明不过的差异区别。 别说适才被她一吓可能有所惊觉的碧玺了,恐怕这些日子一直耐心教导她的覃父一早也隐隐约约有所猜测了。 无论他们接受与否,又或是出于什么考量隐而不发,覃与都装作不知。这样很好,她是她,“覃与”是“覃与”,没有人会混淆对她们的情感,也让她时刻提醒着自己,这里并非属于她的世界。 再优渥的家世也好,再温顺的情人也罢,一切外在皆是镜花水月,清醒地活在梦中,待得梦醒,一切又自然而然地回归原位。 目前看来,商槐语、覃父、碧玺的察觉并未对她产生任何影响,而屡次折腾慕遥也没能让那死了一样的电子音再发出一个字,她此番带慕遥出门也是为了加大试探强度。 只希望这些熟人能给点力,为我们的男主带来多一点的刺激。 第二个世界43:被折辱的男主 “小姐。” 覃与扭头看向去而复返的霜玦:“人找到了?” “是,”霜玦垂着眼,顿了顿,“不过情况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听到她语气里的轻慢笑意,霜玦心下稍安:“似乎是在二楼遇着几个过往交恶的熟人。” “被缠住了?”覃与面上笑意更浓,见他点头又问道,“身为仆从,你为何不上前解围?” 霜玦抬头:“奴是只属于小姐的仆从,未得小姐吩咐不敢贸然上前。” 覃与弯了弯眼:“哦?那你觉得,我该派你上前解围吗?” 霜玦背压得更低,姿态越发谦卑恭敬:“奴以为,慕公子该得到点锻炼。” 锻炼? 覃与噗嗤一笑,看向柜台里一路跟着她节奏专程伺候的伙计:“二楼可还有僻静点的厢房,我突然有些困了。” 那伙计被她笑得有点发晕,不住地点头:“有的有的,小姐请随我来。” 覃与扫了一眼霜玦:“走吧。” 右手掌心像是突然被烫了一下,霜玦眼睫轻颤:“需要奴叫上碧玺姐姐吗?” 覃与笑了:“随你。” 霜玦按捺住心头狂跳的欢喜,犹如踩着云般轻飘飘地跟着覃与上了楼。 …… 慕遥刚挣脱其中一人的束缚跑到门边就被早早候在一边看热闹的两人各自抓了一条胳膊搡了回去,桌椅移位、杯盏落地的声响中慕遥一身华衣狼狈倒地的惨状激起了一片嘲笑声。 “慕家小郎这么急着干嘛去啊?你慕家被抄,如今再不用急着回去吃饭吧?” “嗨呀,慕家被抄,举族获罪,还哪有什么百年世家举世无双的慕小郎?” “瞧瞧这一身寒玉纱,怎么也得值个百两黄金吧,看这一身打扮,倒是比慕家还在时更显阔绰了。” “他这穿的就是传闻中的寒玉纱啊?啧啧,看来慕家小郎始终还是慕家小郎哟,哪怕慕家不在了,他也能穿金戴银继续过人上人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怎么单单就你一人被放了出来,莫不是那牢头也被你文采折服了?” “文采?瞧他这簪花傅粉的骚样,怕不是被他这风骚的身子给迷晕了眼吧?” 又是一片大笑声。 慕遥几次要起身都被人重新踹了回去,那身造价昂贵的纱衣早被污得不成样,连束得规整的头发都凄凉地落下几缕,越发衬得此刻的他势单力薄、尤为好欺。 为首的男子姓严名瀚,身高八尺,高大魁梧,生得尤为壮硕,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是自小生活在慕家小郎光环下的同龄人,这位更是与他结怨已久。适才亦是他一眼认出进门来的慕遥,不由分说地吩咐了家丁将人“请”上来。 “风陵城中人人都说慕家小郎是天上谪仙,一身的冰肌玉骨,凛然不可侵犯,不若我们将他扒干净挂到窗外供大家欣赏一二?” 早受够慕遥压在头上多年的众人自然起哄应好,甚至有两人第一时间响应上前,想要将慕遥扒个干净快些扔出去。 剩下几人或站或坐,有呐喊助威的,也有抱臂旁观的。其中适才点出慕遥穿的是价值百两黄金的寒玉纱的那人倒是凑到严瀚耳边,稍稍透露出自己的担忧:“虽说慕家获罪,但观慕遥如今模样却半点不显落魄,他背后恐怕有能人庇护,我们还是不要闹得太大为好。” 严瀚冷哼一声:“自他被请上来足有一盏茶工夫,若身后真有人护,再慢也该来了。更何况,慕家本就犯了重罪,而今慕遥这么大剌剌地现身人前,不定牵扯出官场渎职,我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那人一想也是,便不再劝,视线落回地上拼命抵抗仍旧被拉开半边外衫的慕遥身上,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昔日天上客,而今泥中犬,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覃与撑坐在长桌边沿,鹿皮短靴踩在跪在她双膝间的少年大腿上,一边把玩着手边托盘里样式精美的玉簪,一边问着在她腿心卖力含弄的少年:“你说他还能撑多久?” 霜玦舔着滑嫩软肉,含糊不清地回道:“慕公子世家出身,想必不会轻易认输。” 覃与笑了。 身为男主当然不会轻易认输,但这种情境下,无论他认或不认都无从改变他是输家的既定现实。被自小便不如自己的同龄人嘲笑、羞辱,获罪的家族、卑贱的身份,每一样都是封喉毒药,每一句都是剜心利刃,怎么能不痛呢? 但只有痛不欲生,只有遍体鳞伤,只有心如死灰,只有在被冷冰冰的现实一而再、再而三地教做人后,你才会明白,留在我身边是一件多么安宁又幸福的事,你才会知道,我无私给出的爱是多么珍贵又治愈的良药。 然后,留下来,归顺臣服,卑微地乞求我施舍哪怕一丁点爱意。 被打造成尚能解闷的玩具。 覃与拿起一根竹青色的玉簪,迎着窗外的阳光眯眼欣赏了一番后,插进了少年乌黑的发间:“送给你了。” 霜玦顿了顿,顶着湿润润的双唇抬头看向覃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发间的簪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被惊喜点得越发明亮:“奴谢谢主人。” 覃与收拾好衣裳,心情颇好:“走吧,是时候去英雌救美了。” 第二个世界44:男主的心境变化 在被扒得只剩一件亵衣时慕遥的目光都灰暗下来,他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出来,又是为什么急于摆脱覃与独自一人冲了进来,导致如今这双拳难敌四手的悲惨局面。 明明这些天和覃与相处下来,他甚至找回了从前生活的那种静谧安宁,为什么她都已经爽快地带他出来了他还是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呢? 她有做过什么实质性伤害他的事吗? 除了毫无眼色地出现在每一处他出没的地方,除了拿那双眼傻乎乎地对着他笑,除了存在感极强地打扰他和心上人的见面……她过去所做的,无非是对他毫无意义地追逐,但从没有哪一次是真的上前破坏了他和玉致来之不易的见面。 然后呢?家族获罪,天牢羁押,唯独他这个原定的家主被流放回原籍,充作潇湘楼的男奴,差点就要被压着接客——他挣扎着、内心不断呼喊着希望有人来救他,唯独没想到,来的竟是被他厌嫌的覃与。 他是溺水的人,在见到施救的她时,想到的不是如何报恩,而是如何借着她让自己脱离苦海、重新上岸。 她几乎是无底线地答应了他的一切要求,傻乎乎地穿着嫁衣、牵着红绸,和他完成了一场压根不受律法承认的亲事。 那或许是她堵上了一切期许换来的她和他的新开始,但却被他当成是稳住覃家夫妇、进而化覃府资源为己用的手段,甚至在她最为欢喜的洞房花烛夜,划伤了她花容月貌的一张脸。 一切由着那一刀划下被彻底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极。她过往对他的那些喜欢,好似被打碎的镜面,偶尔被光照着刺出一片雪亮,他才能惊喜地拾起这一块,隐约感觉到从前的那些爱意。 或许开始的委身是为大局筹措,可随着商槐语的登场,他不得不开始花心思去竞争。他搜集她的信息,从别人的口中获知了她的所作所为,震惊于她的雷厉风行,感慨于她的长算远略,钦佩于她的知人善任。过往幽灵一般只会惹他厌嫌的模糊影子,像是揭开了头上一层又一层的纱,渐渐变得清晰。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了覃与。 那种急于探究的渴切,在以大局为动机的推波助澜下,发展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转变。 他不再厌恶见到她,甚至会下意识地期待与她见面,如果她久久不来,那他便主动去找。 他开始注重穿衣打扮,甚至会根据她每次看他的目光判断她更喜欢他穿哪一套衣服。听闻她喜欢甜食,他甚至能摒弃掉“君子远庖厨”的圣人规训,费心请教反复尝试,直至做出能带给她品尝的成品。 他不再排斥与她亲近,甚至开始着迷于她身上独特的香气,夸张得似乎只需要她皮肤的接触,他就能感受到心跳的加剧和身体不可控制的反应。 他甚至开始提防起她身边每一个年轻异性,得知商槐语成日闷在雾榆院读书大门不出时,他隐秘地生出一股优越感;可目睹那英俊武师将她搂在怀中教学时,他又觉得气闷不已;甚至偶尔两人府中散步遇着殷切上前问好的仆从,他也从头到尾把人盯住,生怕他们做出什么谄媚行径。 那是一种强烈的情绪起伏,时高时低,忽冷忽热,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就这样蛮横不讲理一日日地侵蚀着他的心,叫他日思夜想都是她,完全分不出任何心思在别的事情上。 若非今日覃与提及晚上家宴要带他同行,他都几乎要忘了那场婚礼的初衷、忘了他主动讨好的缘由、忘了他放在心里快六年的心上人…… 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般,他从这段时间的幻梦中清醒过来,然后,巨大的恐慌将他牢牢包裹其中。 他甚至不知道,是忘却了家族大事沉浸在这儿女情长的甜蜜中让他恐慌,还是意识到覃与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隐约有超过玉致的趋势让他惊惧。 他心慌意乱地上了马车,哪怕一路安静得足够让他有空闲去梳理脑袋里这团乱麻,他也完全没能找到任何突破口。 专属于她的马车车厢里都是和她身上如出一辙的香气,那股幽香无孔不入地钻进他五脏六腑,叫他体内血液不安地鼓噪起来。他羞恼于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回忆起那些香艳画面,死命掐着手心逼回自己神志,却又不可遏制地想到今晚的家宴。 他知道覃家夫妇并不喜欢他,可架不住覃与的一意孤行。那晚的婚宴,除了覃与是真心实意地高兴外,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是别有用心。他是想得到覃府姑爷的名号,借着覃与的喜欢从覃府内部向外渗透,发展自己的力量;而覃家夫妇只是想借这场没有任何效用的拜天地,让独女满足心愿罢了。 这两个月来,他都没有再和覃父覃母见面,最初是觉得没必要,毕竟拿捏住覃与就足以拿捏这对爱女如命的夫妻;而现在,他却是有点恐惧于去见他们,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对覃与感情的变化,哪怕他还不敢去确认这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感情。 于是他慌不择路地逃下了车,然后被过往不看在眼里的这群人发现并强行带上楼,冷眼旁观、嘲笑讥讽、拳打脚踢、乃至此刻扬言要扒了他衣服示众,一切一切,不仅让他想起了天牢里的那些日子,更让他回忆起了初到潇湘楼的那数天,他抱着双臂将整个人蜷在一起来逃避被扯掉最后一件衣服的命运,一双眼却紧紧盯在那因为泼溅茶水又被踩了无数脚而变得脏兮兮皱巴巴的纱衣上,心里想的却是,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第二个世界45:英雌救美 他一大早起来便炖上了新学会的甜羹,一边准备着要和她分享的诗歌游记,一边换上她最喜欢的这套天青色纱衣,等到差不多到她下课的时辰,他就兴冲冲地带着甜羹过去了。 她支脸看着他兴致勃勃地说起书中趣处,双眸盈着让人心醉的温柔,唇边的笑容看得他一下子呆住,完全忘了自己说到了哪里。 在甜羹中搅动的汤匙嗑在碗壁发出清脆响动,他盯着她丰润红唇,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怎么?” 他明明艰难咽了下口水,却不知为何越发觉得渴:“甜羹……” 她仍噙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什么?” “甜羹……够甜吗?”他感到后背热出了汗,那是为这低劣晃眼而生出的羞恼,“我没尝过……” “是吗?”她歪了歪头,拿起汤匙抿下一口,被滋润过的双唇像是涂了一层蜂蜜般看起来格外可口。 “咕咚”,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动静:“怎、怎么样?” 她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唔,我说不好,最好还是你自己尝一尝。” “怎……”么会?他明明尝过的…… 可后边的字全在她按住桌沿倾身过来的瞬间消失在了二人相贴的唇间。 羹汤香甜,却不及她自带香气的唇齿。他像暴晒在荒漠的囚徒,如饥似渴地汲取着这汪暖泉中的甘霖玉液,哪怕再吸不出更多一点琼浆,他也舍不得松开那条香腻湿滑,直至她手指按上他喉结,他才吃痛退开。 她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温柔模样,似乎并不恼于他方才孟浪。他却觉得双颊灼烫,不自在地避开她视线。 “甜吗?” 他睁大眼,还是不敢看她,只感到浑身血液都尴尬地烧了起来,却故作镇定地回道:“好像糖放多了点,我下回少放些。” 她发出一声笑,心知肚明却又纵着没拆穿:“好,只是下回你可以自己先尝一尝。” 她的意有所指让他羞恼又甜蜜,那张笑眼弯弯的脸甚至比适才缠绵悱恻的吻还要让他目眩神迷。 或许是气氛正好,也或许是分享的那本游记扣动了他沉睡的心思,他提出了要出府转转的想法—— 然后,落到这副田地。 不同于沦落潇湘楼时心中呼喊的无数旧交故识,这一次他只想见到那一个人。 覃与……覃与…… 哄笑声中陡然插进一道懒散女声,犹如平地乍起的一道惊雷,瞬间扫清了周遭的一切喧嚣。 “能麻烦不要对我的人继续动手动脚吗?” 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慕遥隔着人墙与眼中薄薄一层水雾,看向了缓缓走进门的少女。 “弄脏了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呢。”覃与领着霜玦走过众人自觉分开的小道,也没去看脚边可怜兮兮的慕遥,径直停在了领头人的面前,“我一旦不顺心了,严家很有可能成为被我玩垮的第二个汪家哦~” 本还一脸玩味看热闹的严瀚瞬间眯起了眼:“覃小姐口气未免太大了点。” 覃与笑眼弯弯,她甚至俏皮地歪了歪头:“严二少如果不信邪的话大可一试,只不过严老爷和严大少估计不太乐意为了你拿整个严家出来赌,你觉得呢?” 严瀚眼瞳一缩,脸色难看起来。他拍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走前还不忘看一眼已经爬起来收拾自己的慕遥,冷笑道:“我且等着看你能被她护到何时!” 乌泱泱一群人跟着离开了房间,除了和她对话的严瀚外,其余几个人从她进门到他们离开这中间都没敢说一个字。 毕竟覃与说的“玩垮汪家”可是这几日城中闹得最大的一件事,这些人虽不是家族的继承人,但也多少听到家里再三叮嘱过千万不要招惹被覃父溺爱到一言不合就能搞垮偌大一个汪家的独女覃与。 唔,颇有点天凉王破那味儿了。覃与坐在霜玦擦过的椅子上,如是想到。 她看向还背对着她在收拾自己的慕遥,给了霜玦一个眼神,见他悄声往门外退去后才放软了嗓音冲着慕遥开口:“过来我看看。” 慕遥梳理着头发的动作一顿,适才被百般羞辱也没能逼他落泪,却在覃与进来后急剧红了的眼睛,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立刻滚落了两颗泪珠。 他咬着唇赶紧擦去,却迟迟不敢转过身去看她。 他明知当初她救他出潇湘楼时就已经见过他的狼狈落魄,可依然害怕被她看到此刻的自己。 他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甜蜜、苦涩、委屈全都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叫他整颗心胀得快要爆炸。 “唉。”近在咫尺的轻叹声随着腰部被人环抱住在他身后悠悠响起,她的声音柔软包容又带出一点无奈,“伤到哪儿了?” 无视他身上的脏污和适才被欺辱的无能,她仍旧一如既往地贴靠着他,关心他是否受伤。 被戳刺了上百刀的一颗心这一刻终于找到可供疗养的庇护,委屈满溢而出,伴随着那被放肆而无声的眼泪冲刷得越发明显的情意,一并冲向了她。 在被反身抱住的瞬间,覃与缓缓勾起了唇角,一手揽在他腰间,另只手轻抚着他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这只冲出笼子撞得遍体鳞伤的鸟雀。 “没事了,我在。” 是因为有我在,你才能没事。所以,乖乖地收回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听话地留在我身边吧!你想要的平和宁静,唯有我才能给你,而你,只需要牺牲那么一点点自由,就能过上最无忧无虑的生活。 一次不够的话,我还能给你安排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自折双翅,主动为我歌唱。 废话时间: 想了想还是在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第二个世界的几个问题。 1、为什么覃与不一开始就物理折磨别有用心的慕遥? 答:因为初来乍到,一切都处于未知状态,但覃与知道这个世界剧情是围绕身为男主的慕遥来展开的,所以她选择通过逼着慕遥 主动妥协改变 的方法来试探剧情,为后面世界能够自由行事做出一点对她而言 收获远大于支出 的小妥协(指调教不太符合她审美的男主)。男主是这个世界的宠儿,他身上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所以覃与可以放任身边一切人对男主的敌对,但她不能主动暴力出手。(后续会交待覃与选择从内部瓦解男主的方式是唯一有效的途径) 2、为什么覃与始终选择做好人来改变慕遥? 答:上面也有涉及到,她这种迂回战术一时的不方便是为了后续的一切方便。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延续原主对慕遥的作用,充当慕遥心灵的“安全地带”。她营造出了各种不安定来刺激慕遥,就是为了让他主动投靠,心甘情愿成为笼中鸟。所以覃与始终在扮演“好人”角色,但实际上她才是对慕遥最残酷的一个(相当于强行改变人格了)。 很多小伙伴不能理解,认为覃与是在委屈自己,但说实话这个世界设定里面没有一个蠢人,就拿穆追来说,你觉得他安全无害,实际上他随时可能因为很多原因一刀噶了覃与而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他的温和无害,都是覃与花了心思周旋而来的。对穆追这个剧情里没有出现的角色尚且谨慎如此,对慕遥她更不可能放松警惕。 3、覃与到底吃没吃亏? 答:如果是和自己的世界比(压根没有可比性,一个是她主场,一个相当于从零开始经营的客场),肯定吃了亏,因为慕遥活不好(指没有主动服务的意识)。 但就这个世界而言,她一点亏没吃。 慕遥身为男主配置,俊美聪明器大是必须的,虽然为了试探剧情和他义务doi,他爽了,但覃与也不存在没爽到的情况。 ①覃与拿他当人形按摩棒用,目前只是没其他玩具那么爽而已,注意,目前。 ②通过他试探到了剧情(非常重要),这个直接影响所有穿越世界。 ③肉体、心理双层面地调教一个玩具,且进程非常顺利。(后面还有其他好处) 综上所述,慕遥可能小赚,但覃与才是真正的赢家。 4、慕遥到底什么情况? 答:沿着覃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时间线来梳理一遍:①被关柴房,心情忐忑,等覃与妥协②商槐语上位,开始动摇,主动现身③为了大业,选择献身,开始走身体攻略路线④霜玦内应各种旁敲侧击+药物控制,开始各种打探覃与消息,正式了解覃与⑤日常相处,身体+心理双重沦陷开始,但、拒、绝、承、认⑥遭逢剧变后从象牙塔出来直面处境落差,顿悟了对覃与的感情,开始承认,然后快速沦陷 5、覃与对三件玩具的看法? 答:对商槐语,存在一点对宴倾的移情,日常排解+商品投资;对慕遥,剧情男主,纯试探剧情的工具;对穆追,好用,大环境维稳+能学技能。 三件玩具调教完成前,不存在任何真情,纯纯利用。 再次申明,本世界无蠢人,慕遥感情上小学鸡(没见过几个女的),心理上迂腐大男子主义(家族长期不良灌溉),他目前表现出来好像很蠢的原因是:①突逢巨变,无枝可依 ②覃与打造了覃府这个牢笼,没有任何可以借用的人和物,消息完全闭塞(所有听到的都是覃与想让他听到的)③手段非常稚嫩,完全玩不过覃与——但他不笨,后面会写到 不要小看目前有名有姓出现过的任何人,因为如果来的不是聪明又谨慎的覃与,大概率会死很早 第二个世界46:覃与,我可以吻你吗? 换过房间后的慕遥仍旧情绪不算稳定,霜玦招呼人把水送进来后见着慕遥仍旧一身脏兮兮地靠在覃与肩上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慕公子,我来伺候你梳洗一下吧。” 覃与和他并坐在倚塌上,左手被他以十指紧扣的形式抱在臂弯里,右手还在翻看先一步送来的成衣款式书册,闻言就要起身,却被慕遥更紧地拉坐回去。 覃与侧头看向他,面上露出些疑惑。 先前恬不知耻借着甜羹索吻的羞赧又卷土重来,只是这回慕遥顶着发红的耳尖没有移开视线:“你的衣服,也被我弄脏了……” 霜玦袖下手指蓦地掐进手心,震颤的瞳孔几乎要掩不住他蓬勃的怒意,他只好低下头,拼命捏紧拳头。 覃与眼底滑过一丝涟漪,她盯着慕遥越发羞红的脸笑了声,吩咐霜玦道:“我来照顾他梳洗,你去找掌柜照他的尺寸改一套‘弄影’送上来。” 霜玦低着头应了,缓缓退出了房间。 “可满意了?”覃与捏了捏慕遥脸颊,拉着人起身往里间走去。 虽说已不止亲密过一回,但慕遥仍旧不太好意思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哪怕她这会儿也背对着自己在脱衣服…… 温泉那一夜的记忆因为彼时昏沉而一直断续模糊,但后面两次他却记得每一个细节。察觉到自己身体又有反应,慕遥赶紧脱掉剩下的衣物整个地泡进了水中。 可温热的水波却无意间唤醒了他最初那晚的画面片段,甚至连覃与被他按在围栏上顶弄时发出的细微呻吟都重回耳边。 慕遥急急仰起头,被发丝带起的水珠四溅,而他赤红着脸,瞪大眼看着捏着帕子走过来衣衫齐整的覃与猛烈地大口喘息着。 “怎么脸这么红?水很烫吗?”覃与无视钉在自己脸上的灼烫视线,将帕子浸在了水中,“没有啊。” 慕遥已经羞得不知应该作何解释了,他双手扶在木桶边沿,不让她看见自己此刻兴奋的下身。 覃与单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又发情了,只是和往日拿药催过不同,她这些日子可没兴趣碰他,所以霜玦那边自然也没再用药。 也就是说,他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覃与抬起他的脸,帕子轻柔拭过他面颊,在他越发柔情专注的视线中轻嗤一声果然。 不过她在没有百分百把人摁死的情况下绝不轻敌,他对她是由欲生出的爱也好、是相处过程中衍生的爱也罢,这道口子一旦破了,想要彻底将人驯化就更简单了。 擦过耳后的手蓦地被抓住,覃与抬头,看进慕遥清凌凌的一双凤眼。 十七岁的少年浑身湿漉漉的,他的眼神懵懂又直白,握住她的手却又紧又烫,滚动的喉结诚实地传达着他的渴求:“覃与,我可以吻你吗?” 擦脸的帕子落回水里,激起一片涟漪,在缓慢吸饱水后渐渐沉底。 覃与微倾着身子,由他将手带到他肩膀扶住,闭眼感受着那如春雨般细密轻柔的吻从她额头一路向下,直至落在她唇上。 若非他鼻息紊乱又滚烫,覃与还真要以为他此刻和自己一样心如止水了。 她睁开眼,迎纳一直在她唇缝游移的舌尖。 触到少女柔软舌尖时,慕遥呼吸一屏,接着便似遇着玩伴的幼童般,痴缠住对方,邀她共同玩耍。 喘息声变得越发粗重,覃与整条舌头都要被他吸痛,眼见着搭在他肩头的袖摆有滑落的趋势,敲门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覃与偏头躲开慕遥唇舌的痴缠,任由他炙热的吻落在她脸颊:“我去开门。” 慕遥仍捧着她的脸没有放开,一边吻着她脖颈一边哑声道:“再等等。” 覃与心下腻烦,挣开他双手在越发急促的敲门声中离开了里间。 出乎她意料的是,门外站着的不是霜玦,而是碧玺。 覃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霜玦的聪明,再看看碧玺表情,她毫不意外碧玺会做出和覃父一样的选择。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即便如今回顾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他们也仍旧抱着那一丝侥幸心理等着熟悉的那个人能够重新回归这副躯壳。于是,最不会伤害彼此也最自然的方式就是装糊涂。 覃与见她眼圈周围一圈红,就猜到她一定跑去某处大哭过一场了。 她倒是无所谓覃父和碧玺这装糊涂的对待,毕竟她也只是个被临时安排到这个世界的角色,没立场也没必要要求原主的亲人朋友对她毫无保留地掏心掏肺。 聪明人之间,心知肚明,这样相处起来才不会太累。 覃与转身,任由碧玺沉默地跟着进了门:“我在楼下给你挑了匹布,一会儿回去你记得带上。” 碧玺愣了愣,只觉得眼眶发酸,轻声应了句“好”,便守在一旁没再说话了。 大约等了小半盏茶工夫门外才又传来敲门声,是带着改好尺寸的衣服回来的霜玦。 覃与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进去伺候吧。” 霜玦眼睫轻颤了一下,捧着衣服进了里间。 覃与见着房里有人照应也不耐烦继续留在这里枯等,径直领着碧玺下楼挑晚上家宴要送给覃父覃母的礼物。 等到礼物挑好,霜玦也跟着收拾一新的慕遥下来了。 他身上穿的仍是价值百金的寒玉纱,只是和来时那件天青色不同,“弄影”是层层浅银色堆迭出来的光华流转的银灰,比起天青色多一分沉稳贵气,少一丝清新活泼,算得上各有风采。 “很衬你。”除了宴倾外,她还是第一次给异性买衣服,好在男主这些日子被调教得顺眼了不少,这钱也不算花得冤枉。 慕遥迎着她面上笑意走近前,第一时间就牵住了她放在柜台上的手。 覃与挑了挑眉,倒没挣脱,只示意伙计将她适才挑好的两件礼物放到慕遥跟前:“时候不早我便擅自替你挑了两样,你晚上记得送给我爹娘。” 慕遥视线从两样精美的玉器上收回,又粘到她脸上:“好。” 碧玺上前接过合上盖的礼物,拿出印鉴摁在了一式两样的凭据上,收好其中一份后跟着已经牵手走出铺子的二人离开了。 h预警 第二个世界47:马车取悦(慕遥part,h,慎) 覃与这回是慕遥亲自扶上车的,还不等她坐稳,后她一步进来的慕遥便又寻着她的手牵住,紧挨着她坐下了。 这么黏人? 覃与确认他脸上没有任何药物催出的情欲痕迹,那双凤眼依旧清亮剔透,越来越近地印出了她的脸庞。 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她嗅到了清新的薄荷淡香,极近距离地对上了少年的双眼:“覃与,我想要你。” 细微的吐息紧贴着她双唇低语,少年倾身过来,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极有侵略性地逼近。 覃与偏过头去,眼底的流光一闪而逝:“这是在车上。” “外面很吵,不会有人听见的。”他嗅着她脖颈里透出的温热香气,含住她小巧耳垂用舌尖轻轻拨弄着。 这样直白的求爱的确是她想要调教的结果,但这种强硬的态度她可不怎么喜欢。 覃与靠到车壁,彻底摆脱他的唇舌范围,深棕色的眼中柔情不再:“慕遥,我已经拒绝过了。” 慕遥愣了愣,避开她冷淡下来的眼神,抿了抿唇:“我想取悦你。” 覃与没说话。 慕遥眼神黯了黯,继续道,“我知道我今天表现得很差劲,让你不开心。” 不仅仅是因为被她见着自己的狼狈无用,更是因为他来时一路的心不在焉、甚至下车时等都没有等她。 没有人会喜欢被忽视的感觉,他也不希望覃与认为自己不重视她。 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有过如此强烈的重视,哪怕是曾经放在心上、想要娶做妻子的宋玉致。 他非常,在乎覃与。 可好像……搞砸了是吗?她以为他是想要强迫她吗? 慕遥难过地咬紧了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取悦我?” 慕遥转头看她,语气有些低落:“我记得,那时候你很快乐。” 覃与眨了下眼,歪了歪头:“其实,用另一种方式取悦我我能更快乐。” …… 慕遥眼睫震颤得厉害,明明是坐在柔软地垫上,他却有种如坐针毡的错觉。他看着落在鞋袜上的那抹刚从她下身褪下来的白,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脸颊被一道温热蹭过,慕遥顺着那搁在他肩头的白玉小脚看去,见着少女撩起的裙摆下隐匿在大腿深处的风景时,屏息着瞪大了眼,而后脸颊爆红地迅速转过头去。 “不愿意就算了……”覃与就势要缩回的腿却被慕遥一把抓在了手心。 他像一只熟透的虾,嗫嚅的声音都带着和他眼睫同步的震颤,抓握在她脚腕的手却异常坚定:“我愿意……” 覃与双手撑在座椅上,往下滑了点,双腿架上他肩头,缓声道:“再不快点我们就到家了哦。” 慕遥双手扶在她腿侧,闭着眼睛凑了过去。 “嗯……”被他鼻尖撞到的覃与轻哼了声,那声音像是一道开关,让慕遥终于睁开了眼。 鼻尖适才顶到的地方软得一塌糊涂,属于少女的独特幽香在这处格外潮热的所在变得越发清晰浓郁,叫他下意识想要贴得更近闻得更多。 而此刻,白嫩小丘上芳草柔软服帖,往下是被矮峰包夹的幽谷,深粉的两瓣嫩肉像羞涩的花片,因着少女此刻敞开的腿根,隐隐露出其下的幽邃秘境。 慕遥喉结微动,红着脸看她:“我该……怎么做……” 覃与靠在车壁上,微微歪着头:“这应该问你,你想怎样取悦我?” 慕遥抿了抿唇,唇缝间润上一层水光,一如此刻他眼中无措的纯稚般诱人:“我想……舔……” 少年的舔一板一眼,最开始甚至连舌头都打着颤,贴在她嫩肉上哆哆嗦嗦地平扫着,但伴随着最初的试探期过去,他的动作变得顺滑,连舔弄的力度也在不自觉变大。 不知道是不是覃与的错觉,她今天好像格外敏感,连这样毫无技巧的舔弄都让她身体发起热来。 她看着腿间越舔越找到窍门的少年,在他舌面压过冒头的蕊珠时低低抽了口气。 慕遥愣了愣,试探性地在那点硬实上着重舔弄了几次,在听到覃与变快的呼吸声时,张嘴含住了那一小块,用双唇慢慢抿着。感受到唇间那点越抿越硬后,他终于没忍住重重吸了一口。 “呃啊……”覃与腿根抽了抽,小腹一紧,只觉得下身一股热流缓缓淌了出来。 慕遥痴痴地盯着覃与微皱着眉的脸,只觉得此刻的她和温泉那夜记忆中的她终于缓慢重合起来,还在不断扫弄的舌尖尝到了一点其他的味道,湿滑,带着一点点涩和腥甜。 很奇怪的味道,但混着少女自带的香味后,又变得让他有些上瘾地想要再尝更多。 于是舌尖向下,来到花瓣之下掩映的洞口勾卷起更多水液送进喉咙,就着覃与泛起红晕的双颊咕咚咽下。 她看上去很快乐。 慕遥心中鼓噪起一层又一层甜蜜,这让他的舔弄越发放肆大胆。为了舔到更多水液,也为了不错过覃与面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他双臂托起少女柔软臀部和后腰,让她几乎半坐在他脸上,并张嘴堵在了秘道径口,舌尖往更深处戳刺。 “哈……”覃与揪紧座椅上的毛毡,微扬着颈发出愉悦的低吟,“不……不行了……” 身体敏感得不行,下方甬道急剧收缩,试图缠住戳刺进来的舌尖,体内涌出一股又一股热潮,全被那张嘴大口大口地吞咽下肚。 覃与缓慢掀开潮湿的眼睫,便撞进慕遥那双痴迷专注又光亮异常的眼。她愣了愣,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从前的宴倾。 恍惚也不过一瞬,她很快意识到他眼里这份炙热的光亮是什么。 ——占有欲。 由爱而生的,占有欲。 慕遥舔了舔唇,支起身凑近她,刚想说话就被覃与从嘴角揩下一抹红色。 “血?”慕遥瞳孔一缩,迅速俯下身去查看,果不其然见着她下身缓缓淌出的血迹。 覃与皱了皱眉,难怪这几天胸口胀得厉害,方才身体又那么敏感。 她按住慌张的慕遥,掏出帕子交迭着垫在身下:“别紧张,是癸水。” 慕遥面上紧张半点不减,急急询问她:“痛吗?需要去医馆吗?” 覃与将人拉回座上,取了另一块干净的巾帕沾了茶水替他擦掉唇角下巴处还残留的红痕:“不痛,也不需要去医馆。” 慕遥握住她空着的手:“可是那么多血,你不难受吗?” 他想到刚才自己舔弄那处时覃与快乐的表情,又问道,“我再帮你舔一舔,好不好?” 覃与呼吸微顿,眼底情绪一深。 他大概不知道顶着这样一副表情说出这样色情的一句话杀伤力有多大。 “好喝吗?”覃与抚上他面颊,声音轻得好似从云端飘来。 慕遥被她眼中潋滟的波光晃得目眩神迷,舌尖似乎又传来适才吞咽过的滋味,那点独特的甜被无限放大,竟让他开始无意识地分泌出口水。 “好喝。”只要是你的。 还带着一点湿气的发丝水一样穿过指缝,重新落回少年后颈,然后沿着他肩头滑落,扫过她大腿内侧,带来些许的痒。 覃与垂眸看着埋首于腿间细致舔弄的少年,感受着他舌尖温柔的沿着细缝来回,心底的情绪一点点沉淀。 欢迎踏进爱情的陷阱,我的金丝雀。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调教呢?整个过程都特别愉快呀~ 男主要进化了,嘻嘻嘻 第二个世界48:我帮你舔掉好不好?(慕遥pa 覃与是被慕遥从车上直接抱下来的,碧玺小跑着过来想要接应时被慕遥侧身避了过去:“她不方便。” 覃与在车上被舔泄了三次,整个人都是软的,她看向变了脸色的碧玺,轻声解释道:“我月事来了。” 碧玺愣了愣,立刻回了句“奴婢这就回房准备”,匆匆进了府。 慕遥下车前已经漱过口,他将覃与抱得更紧,带着薄荷淡香的唇落在她额头,目光柔软又爱怜。 “请陈大夫过来看看好不好?我很担心。” 覃与懒洋洋地靠在他颈侧,连声音都有些倦意:“不用,我想先回房休息一下。” 慕遥拧不过她,只默默加快了回栖梧院的脚步。 碧玺替覃与擦洗的时候慕遥怎么都不愿意回避,覃与有意将他往那方面培养,加上方才车上都经历过那一遭了,她在慕遥面前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于是拦住了就要发作的碧玺,允了他的“参观学习”。 等到覃与躺下,慕遥还是一脸忧色地抚摸着她略失血色的脸庞:“一会儿的家宴能去吗?” 他一路咽下了多少血水他是最清楚不过的,适才碧玺端下去的那么大一盆水也被染成了淡红色,足以见得就这会儿工夫她流了多少血。想到刚才碧玺告诉他的这种情况还得持续三五天,他心里就一阵接一阵的堵得慌。 往日只听人说起女子生产是过一遍鬼门关,没成想她们每月还得遭这种罪。 覃与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鼻腔带出点困意的惺忪:“我小憩半个时辰。” “好,我到时辰喊你。” 指腹下的肌肤白瓷般细腻,闭上眼的少女仿佛误入凡间的仙子,叫他片刻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精致的脸上移开。 他从前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这张脸令人厌嫌呢?她明明这么可爱,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地长在了他最喜欢的地方。 慕遥趴在床沿,痴痴地盯着少女的睡颜,唇角都不自觉地挂上了满足的浅笑。 王氏带着陈大夫进来时就见着这样一副画面,她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处,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扬起,拦住了还欲上前的陈大夫。 “我们先出去。”她神情复杂地扫过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里来了其他人的少年,放低了声音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身旁的碧玺,“且让陈大夫候在院内,待与儿醒了先诊诊脉,若无大碍再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碧玺恭声应下,将陈大夫安置在东厢客房后又回到了覃与住处,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再进去。 她心里乱得很,哪怕已经下了决心要像之前一样对待这位“小姐”,但真正面对她时仍旧有种隔着一层的慌张。 回忆起自新婚之夜受伤后便性情大变的“小姐”,碧玺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涩。 原来自立自强给她带来无数憧憬与向往的,并不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小姐。她为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做出明确辨认感到羞愧,也为自己的小姐没能挣破情网破茧成蝶感到难过。 她既不敢去问一切的缘由,更恐惧于可能得到的答案,只能龟缩在情感的安全区,希冀着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事情能够得到完美的解决。可,一切真能如她所愿吗? 想到这段时间她亲眼所见的慕遥的转变,她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自己此刻内心的复杂情绪中究竟包含着什么。 碧玺靠在墙上盯着空无一物的天空缓缓叹了口气,眼角又红了。 覃与是被耳朵上传来的细密痒意弄醒的,她下意识伸手去挥,下一秒手也被人捉住,温热的吻落在她手背,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慕遥的声音:“覃与,该起来了。” 没有点灯的房间里只剩最后一抹余晖的微光,覃与循声侧过头去,还没激活的大脑有些迟钝:“慕遥?” 带着鼻音的话语又软又糯,明明只是简单地叫了他的名字,他心中却不可控制地生出丝丝缕缕的甜蜜。 “要喝水吗?蜜茶是温的,我给你倒一杯好不好?” “嗯……” 覃与被他半抱着坐起来喂完了大半杯蜜茶,意识这才清醒过来。 “还要吗?”身后慕遥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在她摇头拒绝后,她听到了他的下一句,“那我吻你了。” 覃与的疑惑还没出口就被慕遥略显急切地尽数吞没在了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中。 受制于后仰的动作以及刚睡醒精神和身体的双重不清醒,覃与的发挥并不理想。当她气喘吁吁地仰靠在慕遥胸口时,她听到了伴随他轻笑声同步传来的他胸腔里的震动。 穿来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真切舒缓发自内心的笑声。 适应了房中昏暗的双眼捕捉到了这个难得的笑容,略略弯起的凤眼中盛满秋水般的清澈笑意,温柔又专注地低眸看着她,仿似奔波千里的风,带着北疆的雪、中原的月、南城的花,轻轻柔柔地为她奉上了整个春。 覃与垂眼,心头掠过一丝涟漪。 “月事带,我帮你换好不好?”慕遥双手自后往前将她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她发顶轻晃着,“我刚刚认真学了。” 覃与应了,见他兴冲冲地去点了灯、打了水、捏着帕子在她床前半蹲下抬头看来时,不禁生出一点恍惚。 明明她穿来才两个月,见着转变如此之大的慕遥,竟有种已经过去好久的错觉。 温热的巾帕拭走腿间残留,掠过敏感那点时单腿站立的覃与抖了抖,立刻引来腿间少年紧张的抬头:“是我手重了吗?” 覃与摇了摇头:“快点。” 慕遥加快手里速度,将整个阴阜都擦拭干净后没忍住凑近亲了一口。 覃与喘了声,架在他肩头的那条腿抽了一下。 慕遥耳根微红,见着下方重新漫出的一点红色抿了抿唇,眼眸微动:“覃与,这一点我帮你舔掉好不好?” 覃与还没回话,慕遥的舌头已经舔了上去。 经期的身体比平时敏感了上十倍,覃与压根架不住他越发激烈的攻势,无力地扶住床柱,不住地喘息:“哈……慕遥……不要了……我不行了……” 眼见着覃与就要栽倒,慕遥根本无暇顾及到嘴的水液,眼疾手快地起身将人抱住。 比刚醒时状态更糟糕了。 覃与虚弱地闭了闭眼:“还是让碧玺进来帮我吧。” 慕遥面红耳赤地点了头,飞快漱完口将一直守在门外的碧玺叫了进来。 第二个世界49:家宴修罗场 等到碧玺打点好,得到消息的陈大夫也到了。 覃与神情恹恹地支额坐在桌前,另只手被陈大夫隔着帕子捏在腕上。 “想来是前些时日思虑太重才导致月事推迟这么久,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陈大夫收回手,顿了顿。 一旁的碧玺还没说话,慕遥已经急不可待地追问道:“只是什么?” 陈大夫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沉声道:“只是元气流失太过,这房事还是适度为宜,尤其是这种特殊时期。” 慕遥瞬间变成了熟透的虾,讷讷低下头去。 覃与笑了声:“劳烦陈大夫替我开些补气养血的药膳,我吩咐厨房这段时间做着。” 慕遥巴巴看了她一眼,待到碧玺跟着陈大夫出去,他才扭捏着坐过来:“那些药膳,我替你做好不好?” 覃与笑盈盈地看着他:“你还问我做什么,适才我让你停下也没见你听话。” 慕遥耳根通红,眼神躲闪。 “药膳你可以慢慢学,不过,我这几天可能确实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 覃与将唇贴到他耳边轻语,退开便见到他因为羞窘而盈着一层水光的眸。 “可大夫刚刚说……”他视线落在她胸前不到一秒便烫到似的移开,“可以吗?” 覃与托腮凑近,声音放轻:“你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对吧?” 慕遥的脸又红了个彻底。 …… 覃与和慕遥带着礼物来到正厅时,饭桌上除了覃父覃母外还坐了个意料之外的人。说是意料之外也不尽然,只是覃与没想到会在小年夜的家宴上提前见到他。 商槐语穿着的还是一贯的竹青色棉袍,相较于慕遥的张扬华贵,他显得格外朴素,甚至有种朴素到了落魄的感觉。 覃与视线掠过他没有丝毫停留,冲着覃父覃母笑着打了招呼,顺便将身边神情局促的慕遥拉上前来。 “爹……娘……”慕遥硬着头皮叫了人,将手里的两份礼物递上前去,“买了点小东西,希望你们喜欢。” 覃父唇角笑容不变地打开盒子看了,递给身旁下人收好的同时还不忘温言说句“有心了”。 慕遥松到一半的气却在王氏那里被掐住了脖颈。 “这对耳饰玉色温润纯粹,怕是价值不菲吧?”王氏抬头看来,面上明明挂着笑,眼中确实一片冷色,“就不知道慕公子这钱自何处来呀?” 慕遥面色刷白,难堪地咬住了唇。 “娘,是我和慕遥一起挑的,您要不喜欢我再给您换件更好的。”覃与笑着贴住慕遥袖下紧握的拳头,沿着他指缝钻入与他十指紧扣,默默给他安慰。 王氏见着二人交贴的衣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余光瞥见一旁一言未发的安静少年,心底一声轻叹,面上却是笑了:“你这孩子!好了,快坐快坐,一会儿菜该冷了。” 覃与牵着慕遥落座,迎着他一直注视的目光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笑。 对面传来碗筷撞击的脆响,覃与抬头,只见到商槐语低着头整理面前的碗筷,眼角隐约泛着水光。 “抱歉,我不小心弄掉了筷子。”瞧,连嗓子都开始沙哑了。 覃与眯了眯眼,便感到大腿被右手边的慕遥戳了一下。 她侧过头去,见着他不悦抿起的唇。 得,强行修罗场呗。 覃与干脆谁也不看,举起杯中的桂花酒酿先敬覃父覃母。三人乐呵呵地来回说了一堆喜庆话,等反应过来时覃与面前的酒壶就已经空掉大半了。 她刚要再倒一杯就被人按住了手,和慕遥声音同步响起的,还有对面商槐语的声音。 “不要再喝了。” “少喝点。” 适才热闹的氛围因着这两道声音瞬间静了下来。 覃与眨了眨眼,手里的酒壶连同面前的酒杯都被慕遥夺了过去。她听到他用笑意虚伪的嗓音冲着商槐语客气地挑衅:“久闻商兄大名,不如我俩喝一杯?” 他用她的杯子满上他酒壶里的酒液,起身对着商槐语举杯。 对面的商槐语也满上一杯站起身来:“久闻愧不敢当,倒是慕家小郎成名已久,不知往后学术上有不懂之处,可否叨扰一二?” 慕遥眸光一冷,唇角却扬得越高:“商兄相邀,岂敢不应?请。” “请。” 二人隔空碰杯,面不改色地一口饮尽。 覃与就着二人斗酒的画面进食,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悠闲自在。 王氏眼见着商槐语身形开始站立不稳,立刻吩咐仆从将人扶回房休息,商槐语没挣扎两下就彻底醉倒昏睡过去,被仆从扶了出去。 王氏皱着眉,面上满是心疼:“吩咐厨房送碗解酒药过去,一定看着人喝了再让他睡,免得明早醒了头疼。” 红娆紧跟着退了出去。 这边瞧见商槐语被架出去的慕遥前一秒还站得笔直,下一秒就瘫坐在座位上捏着空掉的酒杯对着覃与傻笑:“你瞧,我就是比他厉害。” 覃与支脸看着他笑:你就是比他傻才对,傻白甜。 覃父无奈地摁了摁额角,也照着方才王氏的吩咐安排仆从将慕遥扶下去。 宴席只剩一家三口,王氏憋了一晚上的话也终于问出了口:“与儿,你预备冷落槐语到何时?我眼瞧着他一日比一日消瘦,上个月做的衣服腰身都多出一寸有余了。” “端看他何时能想通了。”覃与接过绿妩递来的花茶浅浅抿了一口。 王氏皱了皱眉:“是他同你闹脾气了?因为什么?慕遥?” 覃与垂眸笑了一声,杯盖拂过茶面漂浮的花苞:“他想要的太多了。” 覃父喝茶的动作一顿,还没递到唇边的茶杯又重新放回桌上。 “他想要什么?”王氏了解商槐语性情,他绝不是什么贪慕荣华之人,覃与说他贪心,她实在无法理解。 “他想要一个孩子。”覃与抬头,正撞上覃父震颤的双眸。 “孩子?”王氏也惊了,万万没有想过竟是这个答案。她沉思了半晌,又道,“你现在年纪尚幼确实不适合有孕,他也才年满十九,怎么就这么急着想要孩子呢?这样吧,我明日去劝劝他,要孩子这事暂缓两年,待得你年满二十再说。” 覃与没说话,只拿杯盖拨弄泡开的花苞。 “劝什么!”覃父沉声开了口,“他孑然一身、一事无成,有什么资格要孩子?身为男人,莫非还指望着孩子生下来全靠我们出钱出力吗?” 王氏被他吼得一愣:“与儿的孩子自然由我们抚养,难不成他/她不姓覃改随父姓?这事我们不是一早就商量好了吗?” 覃父听到她说“与儿的孩子”时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他面色如霜,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纵是姓覃,我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孙辈有个不成气候的生父!他做不出一番成就,有什么资格让女儿给他生孩子!” 王氏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也不好再争,看了看对面一脸平静喝茶的覃与,更是满心的无从下手。 可覃父的担忧不无道理,换做她是与儿,她也不希望自己为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辛苦十月、九死一生地怀孕生子。 她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吧,我是管不了了。” 今晚家宴最重要的事告一段落,吃饱喝足的覃与也就不再久留。她走出正厅,带着候在门外的碧玺慢悠悠地朝着栖梧院走去。 可等了一路也没听见身后半步的碧玺说一句话,失望之余她又多出一丝怜悯。 若她的魂魄在某处看着这一切,相信等她回来,她会彻底明白真正值得她去反馈一切爱意的究竟是谁。 走到主院的花园时,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本该醉醺醺躺在自己房间的商槐语眸光清明地等在她房间的廊外。 见她回来,他扶着廊柱缓缓站了起来。 “能聊聊吗?” 覃与示意身后的碧玺退下,抬步走向台阶上的那人。 不乖的玩具放置play这么久后也该适当打磨一二了~调教可真快乐 第二个世界50:不如,去死吧「Рo1⒏red」 清冽酒香伴随着那人倾身抱来的动作飘到她鼻端,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纯净,没有任何名贵香料的熏染。 “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很轻,清晰的吐字又一次向她彰显了他几乎已成本能的、炉火纯青的自发性伪装。 从低调朴素的着装、到打翻碗筷的心慌、再到拼酒后的装醉,前面数年的伪装已经成功帮助他一次又一次地达成所愿,以至于他的察言观色已经形成本能,对周遭一切资源的有效利用也成为了压根不用触发条件就能被动运转的技能。 即便是她已经几次三番地敲打过他,这种数年形成的习惯压根没法轻易被改变—— 果真如此吗? 并不。 已经成功驯服过无数玩具的覃与稍微用了点劲将人推开,错身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被他从后面抱住了。 “覃与,别不要我。”颤抖的哽咽埋进她颈侧,滚烫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溅落在她皮肤上,如同他此刻的脆弱,明明白白地碎在她面前。 “我是你的,如果你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前一秒还觉得他“明明白白”了的覃与这一秒直接笑出了声:“你该怎么办?不如,去死吧。” 腰上的手臂缓缓收紧,身后传来那人声音:“如果这是您想看到的话。” 禁锢松开,她无趣地转过身看向那人背影:“商槐语,做戏不累吗?” 那道身影略一停顿后继续朝前走去。 “何必呢?遇到我之前你还不是好好地活过来了,怎么现在我一句话你就能为我放弃辛苦十九年挣回来的这条命吗?”覃与的声音仍旧慢悠悠的,但由于深夜寂寂,她的话传得格外远,“血脉留我不住,现在改走道德绑架路线了?还是你觉得,我真的会为你的死掉一滴泪?” 已经走到花园拱门下的商槐语停住脚步,他没有回头,平淡的声音却裹上了冬夜的凄寒与绝望:“看来,您确实是不要我了。” 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了。 覃与眯了眯眼,摁住心头那点腻烦径直转身回了房。 迷迷糊糊被碧玺叫醒时,覃与才得知商槐语真的跳了湖。 他没有选在覃府任何一个巡夜人会经过的湖,而是绕去了最偏僻的一个很小却很深的湖,巡夜人追着狂叫的狗过去发现湖里漂着的人时,商槐语只剩下那孱弱至极的一口气。 碧玺眼圈通红:“陈大夫救了一晚上烧也没退,人事不省地躺在那里,胸口一点起伏也没有。” 覃与沉默了半晌,起身穿衣:“我去看看。” 碧玺不知道昨晚二人谈了些什么,但她敢肯定商公子的轻生症结一定在小姐身上,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唤醒他,那一定只能是小姐。 覃与带着碧玺赶到雾榆院时,王氏正坐在花厅的小桌前由红娆按着头,她发髻不似平常齐整,看来也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眉目间的疲惫清晰可见。 “娘。” 王氏睁开眼,见着是她挤出个安慰的笑,伸手牵着她坐下,轻拍着她手背:“别担心,会没事的。” 覃与这会儿当然不会说出什么“我不担心”之类的欠揍言论,她默默点了头:“娘,您先回去歇着吧,我在这儿守着。” 王氏眼底还有熬出的血丝,她沉默地看了覃与许久,悠悠叹了口气:“与儿,若是槐语能救回来,有些话咱们往后好好说行不?娘实在不想你俩用这种方式闹到如今这副田地啊!” 覃与抿了抿唇,垂眸:“娘,我知错了,您先回去休息,别叫我担心好吗?” 王氏拿帕子擦去眼中的泪,也没让红娆扶,吩咐道:“我房里还有绿妩照顾,你就替我留在这边等消息,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红娆点了头,覃与便指了碧玺送王氏回去。 王氏低头轻抚着覃与面颊,虽是一言未发,眼神却已道尽万语千言。 覃与将人送出门,再回来时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冰冷的压抑。她走进内室,挥退守在床边给商槐语擦身的小童,从盆中拧出一块帕子,亲自替他擦拭起烧得酡红的面颊。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安静的床帏间只有她蕴着笑意的自言自语,“你就一定要赌这一把?” 帕子很快变得滚烫,她重新换过,继续擦拭他修长脖颈,俯身贴到他耳边,姿势亲昵宛若情人相依,说出口的话却阴冷无比,“你明知王氏待你最为真心,却偏偏为了激我这个丝毫不关心你死活的人来伤害于她,你可真狠心。” 帕子停在他喉结下方,缓缓按下去,“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会迫于王氏的施压妥协呢?你以为我对她态度不同是因为我缺少母爱?不,你猜错了。” 她松开手,深棕色的眼眸中流淌着凝结的浮冰,“我不仅家世优渥,还父母双全。我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所以无论你想以什么方式将我留在这边,都是徒然。” 帕子被扔回铜盆溅出几滴水花。覃与抬头,贴住他滚烫柔软的双唇,轻抚着他滚烫面颊:“槐语,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警告,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往后放弃试探,真诚地留在我身边陪我度过我还留在这里时的日子,那你醒来后我们重新开始。如果你无法在我面前剥掉那层虚伪的假面,还是坚持兜着圈子跟我耍心机,那么你趁早死,我说到做到,绝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床上少年因为高烧绯红一片的眼尾缓缓淌下一滴泪。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第二个世界51:我可以舔这里吗?(慕遥part 红娆见着覃与进去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出来告诉她自己要回去时愣了愣:“您确定不留在这边吗?大夫说……” 覃与笑了笑:“放心,他很快就会醒的。” 红娆怔怔目送她离开,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王氏。毕竟大夫说的情况凶险万分,保不齐人就突然没了。可小姐态度却那么笃定…… 红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她叫回擦身的小童继续替人降温,自己则重新坐回桌边等待。 覃与这边补了个回笼觉睡到正午,一醒便见着趴睡在床头的慕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亏得他这样的姿势也能睡得这么香。 覃与轻手轻脚地下床穿鞋,脚还没伸进去就被人从侧方拦腰抱了回去,在松软床榻上滚了半圈被人半压在身上。 慕遥埋在她颈侧,声音惺忪:“我适才去看过他了,烧已经退下来了,人也暂时没事了,只不过估计得到晚上才能醒。” 横竖就是她现在去也没任何意义呗。 覃与眨了眨眼:“我得吃饭。” 慕遥撑起身子,眼圈挂着层疲惫的红:“嗯,我给你带了药膳。” “你做的?” 慕遥点头:“我让霜玦卯时叫醒我熬的,本来想拿给你当早饭的,结果来时听说你还在睡。” 覃与摸了摸他的脸:“所以你一直守在这儿?” 慕遥覆住她的手,眼睛一刻也没从她脸上移开:“嗯,我喜欢看着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一个骄矜臭屁的世家子被驯化后竟然意外地走直球路线……简直和商槐语完全性格互换了。 覃与亲了他一下,捂住他立刻就要吻过来的嘴:“我先吃点东西。” 慕遥捏住她的手,在手心亲了两口,翻身下去拿小厨房那边热着的药膳了。 覃与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将自己这两日对慕遥偶尔浮现的心软情绪归结为生理期在作祟。 慕遥的手艺意外的不错,山药熬得软烂,几乎融进了糯糯的粥里,小指长短的齐整小排嫩而不柴,十分入味。 覃与吃了两碗,对面的慕遥支颊盯着她看,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困倦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点呆萌。 慕遥收拾好食盒,见她拿薄荷水漱完了口便俯身径直吻了过去。覃与愣了愣,很快迎合起他温柔的交缠。 待得两人分开,慕遥的手仍旧托着她的脸,拇指温柔摩挲着她微微泛红的面颊。 “去床上睡一会儿?”覃与察觉出他困倦,刚如是建议道就被慕遥打横抱起,径直往内室走去。 “陪我一起。” 覃与倒也佩服慕遥困得思维都转不太动的情况下还能记得给她更换月事带的事。察觉到他视线定在她下身半晌没有动作,覃与生怕他又和昨天一样贸贸然舔上去了,好在他没有。 只是帕子在洞口停留的时候,抬头问了句:“这里这么小,是怎么吃下去的?” 覃与一愣,他已经将帕子移开,很快绑好月事带,替她穿好亵裤后自己也脱了外衣抱她躺进了满是她香味的被子里。 慕遥蹭进她披散的发间,呼吸掠过她耳廓:“下次,可以让我看仔细点吗?” 意识到他这句话是紧接在适才的疑问之后,覃与笑了:“可以,不过到时候你得先取悦我。” 慕遥呆呆看着她,被下的手自她腰后将人侧搂住,另只手已撩开她亵衣下摆向上拢住了她胸前浑圆。 “这里还胀吗?”他侧过脸,盯着她面上表情,“这样揉可以吗?” 覃与眼睫轻颤:“下次你可以先问过再动手。” 慕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落在她唇间,手已寻到她后背处肚兜的系带:“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喜欢。” 覃与只觉胸前一空,下一瞬慕遥的手掌再无任何阻隔地揉捏起她的丰盈,唇上逡巡的舌尖趁着她喘息的瞬间溜进她嘴里,吸吮着她每一处的津液。 “好甜,好软。”他的呼吸逐渐升温,揉捏着胸脯的手指无师自通般拨弄起她顶峰翘立的红珠,“我可以舔这里吗?” 覃与眼底眯出一层水光,几乎不用她回应,他话音刚落,那颗挺立的红珠便被他舌面重重舔过,与此同时,寂寞许久的另一边也迎来了滚烫手掌的爱抚。 白腻软肉被吸裹进炙热口腔,舌尖逡巡完成标记后被“啵”一声松开,她的胸口很快变得湿漉漉的一片,而下身在无人舔弄的情况下竟也敏感地分泌出大股爱液。 被重点照顾的两粒红珠早已兴奋得充血肿胀,硬邦邦地被舔得亮晶晶的,透着诱人的水光。 覃与眼中一片迷蒙雾气,她微微张着嘴,垂眼看向胸口花样舔吸了足一盏茶工夫的慕遥,止不住地喘息道:“可以了,已经不胀了,不用继续了。” 慕遥紧紧盯住她这副惹人怜爱的情态,自两侧堆高双峰,直至两粒红珠能够同时被他包裹在嘴里,舌面自缝隙中间穿过,口腔用力,舌面拼命挤压着两粒肿胀。 覃与抓在床面的手指深陷进柔软床褥,好半天才无力松开。 慕遥终于放过被蹂躏得惨兮兮的乳珠,在她唇上轻轻啜吻着:“这算取悦到你了吗?” 一身精力全随着高潮泄尽的覃与又觉得困了。 她怀疑这人的瞌睡被转移到她身上来了,所以他才有精力折腾她这么久。 她将亵衣归拢系好,没去回答他这明显带着自得意味的提问,背过身去闭上了眼。 实在是没精力再去洗个澡了。 慕遥轻松将人翻过面来抱在怀里,右手搭在她腰上轻抚着:“其实我还挺想舔那里的……好浪费啊……” 覃与在他的疯言疯语中意识如游云般急速散去。 在针扎似的细微头痛中醒来,覃与意识到自己这一天睡得太久了。 今天天气晴朗,这会儿外间阳光正好,无需烛光她便足以看清同床共枕的少年模样。 大约是经由自己的手调教雕琢出来的艺术品,相比起初见那会儿的厌恶,此时再看竟是顺眼了不少。 流畅优越的面部线条,不显得过分硬气的剑眉宽窄长度都恰到好处,星子般明亮的凤眸睁开时永远自带少年的清澈朝气,这会儿闭上时两道密长如扇的眼睫看上去又有种别样的沉静。 覃与视线凝在他唇峰,心底浮起一丝疑惑情绪。还不等她抓住那缕过电般的思绪,正对着她的慕遥就缓缓睁开了眼。 他眼中的迷茫在对上覃与双眼时陡然化作惊愕,整个人鲤鱼打挺般翻坐起来,瞪圆的凤眸紧盯着她,耳朵又浮起一层绯色:“覃与?我怎么……”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蓦地抿紧了唇,面上是肉眼可见的羞恼。 “清醒了?”覃与撑坐起来,宽松的领口因为睡姿拉得更开,双峰间的沟壑清晰可见。 回想起自己不久前在这处做了什么的慕遥头低得更厉害:“抱歉……” 他其实不太能喝酒的,十四岁那年喝过一次结果第二天醒来他就变得古古怪怪的,不仅做出了许多平常只敢想想不敢付诸行动的事,说话还变得尤为直接,得罪了族里不少同龄子弟。虽说清醒后回想起来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在那之后他还是听从父亲告诫再没沾过酒了。 直到昨晚。 他承认自己后来喝得越多语气越呛,但他就是讨厌商槐语。从最初他被送到下人房养病,却听闻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待遇都被商槐语取而代之时,他就开始讨厌起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了。 再后来为了夺回覃与,他也开始加入竞争,处处逢源的商槐语就成了他被排挤被嘲讽的悲惨境况的对比组了,他对他的讨厌更是与日俱增。 等到昨晚家宴,见到商槐语在覃与和覃父覃母说话谈笑时一直专注看着覃与的眼神,他心里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他针锋相对,商槐语也寸步不让,见到对方斗酒率先败下阵来他当真有种扬眉吐气的愉快。可等到他醒来听闻人投湖自杀如今昏迷不醒时,他又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好像这些时日他抢来的快乐安宁,很快就会因为商槐语这破釜沉舟的一跳,重新回到商槐语的手上。 那股不安让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他迅速赶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头。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盯住这份他不愿意让步的幸福不被人抢走。 是的,对手再如何出招,他一步也不会让的。 “今晚,还需要我帮你揉吗?”他抿了抿唇,抬头看她。 卑鄙也好,不知羞耻也罢,他无所谓府里的人会如何看待“趁虚而入”的他,他只在乎覃与,只要她需要他、喜欢他,什么样的骂名他都不在乎。 如果她喜欢他直白地说出各种火辣情话,那他可以为了讨她欢心去克服骨子里的端方持礼,变成一个没有她爱怜就活不下去的浪荡少年。 只要她,再像从前一样,眼睛只看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来了来了,目前争宠小分队:2人 第二个世界52:第一件合格的玩具,完成 商槐语在傍晚醒了过来。覃与到时,先后前来探望过的覃父覃母已经离开了,他呆坐在药味仍未散尽的房间床头,盯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来人脚步声,他迟缓地扭过头来,还挂着两团病态潮红的脸上,空洞洞的一双眼在映出覃与身影的瞬间重新绽放出往日的光亮。 “我活下来了。”他哑声说出第一句话,微微笑起来,“您的允诺算数吗?” 覃与重新迈开脚步,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抚上他还烫着的面颊,动作间满是温情,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直接难听:“死过一回的滋味如何?” 商槐语如往日般安静地注视着她,眸光幽静如深潭静流:“说实话,不太好。” 看来确实是把她早间来时说过的话一句没漏地都听进去了。 覃与眼底浮起一星笑意:“若我再叫你去死,还敢吗?” “会有点怕。”商槐语捂住她停在脸上的手,垂眸轻轻蹭了蹭,“您还在这里的每一天,我恐怕都不太乐意去死了。” 覃与笑了一声,探上前吻住他,用舌尖水液一点点抚平他因为高烧干燥起皮的地方:“我不会食言。” 只要你像如今这般,坦率地、真诚地、乖巧地留在我身边,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好玩具。 商槐语向后稍稍避开她意图深入的吻,因为得到她的允诺而泛红的双眼在彻底暗下去的床帏内闪着泪光:“您会被我感染风寒的。” 覃与将人放开:“往后可别再做这种傻事。” 商槐语没应,只道:“待我好一些,我会去向老爷夫人请罪。” 他的避而不谈已经十分明显地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能保证她在时舍不得死,却没答应她从今往后都不再寻死。 意思是他很可能在她离开后会追随她而去吗? 覃与想通关节,叹了口气:“槐语,你当真是我见过最死脑筋的一个。” “能在您心里担一个‘最’字,我已经很满足了,”他轻轻笑起来,眼中光亮缓缓流淌起来,“这样一来,无论您去到哪里,我都能在您心中占据那一个角落。听起来就好像,我和您从未有过分离。” 覃与心弦一动,情不自禁将人抱住:“你知道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商槐语乖顺靠在她肩头,轻问道:“那他也像我这么傻吗?” 傻?记忆中的那道身影似乎又隔着一层水雾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唯独那双眼,在她看过去时永远都看向她。那种专注,就仿佛她是他的全世界。 “他和你一样出身悲惨,前面的十几年都过着杂草一样的人生。他也和你一样聪明好学,懂得借用身边一切有利条件去争取他想要的生活。”覃与顿了顿,“他也和你一样傻,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即便是,被她抛弃。 商槐语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轻柔握住又放开,反反复复揉捏出叫他想要流泪的酸。他闭上眼,克制住流泪的冲动,声音却泄露他的情绪:“如果我生在您所在的那个世界,我能长成您喜欢的模样吗?” 作为奴隶降生于世,仅仅是想要活着就已经需要他拼尽全力去争取、去谋划。偏生低贱如他,却还妄想着有尊严地活下去……如果不是这么苦的话,如果命运再优待他一分,给他一口喘息的余地,他是不是就不至于长成如今这副假面和原貌混杂着撕也撕不开的丑陋模样呢? 如果他出生在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他能在遇到喜欢的姑娘时真诚地、毫无算计地、给她一颗最完整的心吗?那样的话,他和她之间,是不是就不用落到现在这样,反复拉扯、试探,最后彼此都不愉快的境地呢? 卸掉伪装的少年柔软得不像话。 覃与感受着他滴落在她颈侧的泪水,那是一种卑微的乞求,可她的话语仍旧没有给他任何侥幸的余地:“如果是这世上最无能的两个字,我从不做假设。” 商槐语得到他预想的回答,只觉得心头某处摇摇欲坠终于陷落,那种尘埃落定的难过却轻松得让他笑了:“您永远懂得如何用最真实的话戳破我的幻想。” 如此理智、如此清醒、如此残酷。 “你也从不是一个沉溺于幻想的人。”覃与放开他,捧起他泪流满面的脸,“槐语,继续朝着高处走吧。” 商槐语颤抖着垂下头,抓住她手臂,眼泪大颗大颗落在身下的被面上。 他知道这场单方面的深爱于他而言毫无益处,他背弃前面十九年养成的本能去追逐天边的皎月,拿性命做赌也仍旧只赢回她这点怜惜。可他就像是已经义无反顾跳下悬崖的人,只能毫无办法地等待着在尽头落地,摔得粉身碎骨的一天。 “求您……一直看着我吧……”至少在您还留在这个并不眷念的世界里的有限的时间内,请您的目光,哪怕只得一缕也好,一直看着我吧。 血肉模糊的假面被撕下,层层竖起的心防也向她敞开了大门,他的盔甲与利刺尽数被他主动卸下,从今往后,他在这段感情里彻底沦为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而她,可以毫不费力地伤害他,乃至、杀死他。 覃与缓缓扬起嘴角,将人重新抱回怀里:“好。” 一件真正意义上合格的玩具,终于经由她的驯化,完成了。 第二个世界53:是,我想要(慕遥part,湖心 覃与从商槐语屋子里出来时,慕遥先碧玺一步迎了过来。他看上去有些紧张,一手环抱住她,另只手还伸到袖下与她十指紧扣:“怎么进去这么久?他如今病中,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 迟他一步的碧玺抱着覃与的披风,神色复杂地站在一旁,被覃与视线扫过时明显背脊一僵。 覃与心底轻叹了声,不知是该夸她对原主感情足够深,还是该骂她作为奴婢心理承受能力和业务能力都不太行了。 好在慕遥一旦撬开口子就攻略得很是顺利,碧玺能否像之前一样双标地给他制造心理压力已经不重要了。她不顶用,覃与总能找到别的好法子代替。 “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你住的院子,正好白日休息够了,吩咐人把菜送去你那边吃吧。” 这种主动了解透露出的亲密意味对慕遥而言明显很是受用,他那点紧张情绪很快被高兴取代,竟还破天荒地开口吩咐此前对他态度一直不好的碧玺:“你去厨房那边招呼一声,我和覃与慢慢过去。” 碧玺看了一眼被他牢牢圈在怀里的覃与,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 “外间风冷,小姐还是把披风穿上。”她没主动上前伺候,只将怀里捂得暖热的披风递给了自然伸手的慕遥便先行退了下去。 覃与垂眸看着慕遥在她颈下系带的动作,心里不由得轻笑一声。 要不怎么是男主呢?碧玺这会儿心境变化她作为影响原因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没成想慕遥竟然也察觉出来了。 无怪乎原剧情中他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把控整个覃府,还把青玲这么个厉害下属挖到身边效力。这种敏感的嗅觉和精准的把控力,比起商槐语前边十九年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本能也不遑多让了。 这就是百年世家悉心栽培出来的下任家主吗? 被勾住后颈的慕遥一个“怎”字刚出口,抬眼便见着覃与仰头递上的吻。他眼睫一颤,身体已比大脑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反应,俯身接住了这个吻。 已经完成任务的双手自然垂落到她腰间缓缓收住,将少女柔软的腰肢一点点贴向他。 逐渐升温的鼻息交错着纠缠,覃与轻喘着分开,视线落在慕遥吞咽的喉结缓缓向上,直至看进那双泛起迷蒙薄雾却又异常光亮的凤眸。 她的手贴在他胸前,即便隔着层层衣衫也能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不够。” 慕遥听到少女如是开口,他眨了眨眼:“什么?” 覃与因为被吸吮而越发丰润殷红的唇绽出个笑来,慕遥只觉得下身已经抬头的那处被她大腿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一张脸顿时红了。 “我说不够。”她扬首贴得更近,夹带着香气的吐息柔柔擦过他下巴,弓起的大腿还在那处游移,“慕遥,你也想要的,是吧?” 她的声音轻柔,却像是引人堕落的低语般,幽幽透着要将人溺毙的蛊惑。 慕遥盯着她那双紧紧攫住他目光的深棕色猫儿眼,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着痒。他将廉耻咽下,如她所愿地开口回道:“是,我想要。” 想要你的抚摸,想要你的亲吻,想要你的注视,想要你的……爱。 寒风放肆穿行在毫无遮挡的湖心亭中,被扯开的衣领层迭着凌乱地挂在他肩头,露出其间大半白玉般的胸膛,迎着寒风轻轻战栗着。分跪在少女大腿两侧的膝盖即便有脱下的裤子垫着稍作缓冲,仍旧被这冷硬石板咯得发麻。但这一切感触,都抵不过低头在他胸前舔舐的少女带给他的快感。 因为暴露在外冷得发硬的茱萸即便没有爱抚也十分精神地挺立着,慕遥身上和他下边那件性器一样,都是玉一样干净,没有一点让她反感的毛发。胸前乳晕和他还没充血胀大时的性器一样,是淡淡的粉色,乳头的颜色是稍深一点的粉,看上去小巧可爱。 她对男人的身体没多大兴趣,基本只把他们视作取悦自己的好用工具,偶尔兴致来了,她也不介意动动手,借此来欣赏他们不一样的表情。 但舔男人胸部这事,她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还是那句话,好在慕遥底子好,极大地减轻了她的心理负担。 舌面平平扫过第一下时,慕遥就敏感地喘了一声。 他红着耳朵,有些委屈地看着她:“覃与,这样好奇怪……” 以这种羞人的姿势被她舔那么羞人的地方,他不禁咬了咬唇。 “有什么好奇怪的,”覃与含住其中一颗,舌尖轻柔打着转,“你午间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慕遥被她舔得浑身发软,他眼底渗出薄薄的雾气,在覃与故意咬上去的瞬间发出一声呻吟。 抱在他腰间的手松开了,慕遥喘息着睁开眼,便迎上覃与抬起的笑脸。 “要射的话提前说一声哦。” 他还没反应过来,下身硬物就被攥在了柔软手心,与此同时,胸前两点也被少女或舔或捏地攻击着。 他被这骤然来临的快感刺激得弓了一下腰,放在少女肩头的一双手下意识抓紧了些。披风上的绒毛钻进他指缝,被他急剧升温的手心染上一点潮湿的情动。 “哈……哈……”他喘息间带出大团蓬松的白雾,一出口便被窥伺多时的寒风撞了个七零八碎,一如他此刻遍身游走的快感,左支右绌,刺激得脖颈下方乃至胸口都泛起暧昧的红色。 “覃与……覃与……”他只觉得喉咙渴得不行,隔着越发迷蒙的视野,他忘情地喊着她的名字,伸手捧起她脸颊低头去寻她双唇。 在吻上那处柔软的瞬间,他自鼻腔挤出一道满足的轻哼,舌尖滑进她张开的唇缝,开始贪婪地汲取着她口腔中的甜液。 暴露在寒风中的身体火热滚烫,他沉浸在蓬勃燎原的情欲之中,只觉得血液都要快乐地燃烧起来。 胸前的抚弄变成了揉掐,被清液浸得湿漉漉的茎身上毫无阻碍的撸动越发粗暴狂野起来,他吮吻着少女湿滑香甜的舌头仍舍不得放开,只皱紧了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覃与不仅嘴巴从内到外地麻了,一双手也快废了。她越发坚定了要继续用药调教男主这金枪不倒的顽强身子的念头,放在他胸前的手也径直移到了下方,掂住那两颗柔软饱满的囊袋轻轻揉捏起来。 “唔……”慕遥被刺激得双目通红,他终于无力为继,松开了被她这一弄瞬间脱力的舌头,任由舌尖勾出的银丝沾到他下巴,只捧住覃与的脸,红着眼盯着她剧烈地喘息着。 覃与只觉得手中囊袋收缩,滚烫茎身也开始不安跳动,她掐准时机松了手,就被慕遥重重嵌进怀里颤抖着身子胡乱地吻着。 “覃与……覃与……”他的声音急切又热情,一如他游走在她脸上的吻。 可还是不够啊,慕遥。在你彻底被打造成任我摆弄的合格玩具之前,你的这些聪明,只会让我感到威胁和不安。 所以再努力一点吧,循着你已经找到方向的路线,再大胆点、再浪荡点,成为一只没有思想的、见到我就会发情的雄兽吧。等到我用爱情的镣铐彻底将你圈禁在我手中之时,再找回你的聪明才智,为我所用吧。 覃与眯眼,迎进他落在唇上的吻,耐心地回应等待他高潮平息。 待到二人温情款款地分开,慕遥眼中的水雾已经散去,水洗一般的清澈凤眸盯着她,其间绵绵的情意几乎要从他面上每个细微之处满溢而出。 他抵住覃与额头,又一次轻柔又坚定地喊出她的名字:“覃与。” 郑重得,仿佛某种认定。 废话时间: 调教男主太香了,虽然第四个世界还没写,但是好期待哦~ 第二个世界54:敲打霜玦 霜玦端着茶点进来时覃与正站在书架前翻看其中一本书上慕遥留下的批注,室内光线充足的烛光给她专注面庞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橘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别样的温柔。 霜玦放下茶点,掐了掐手心。 他有点忐忑,也有点烦躁。虽说慕遥在他把换洗的衣物送进了浴房后就把他赶了出来,但一回来就急着沐浴更衣这事本就足够奇怪了,更何况他确实有瞄到那堆被换下来的衣服上星星点点的白斑。 他知道那是什么,毕竟自那日窗缝中窥见香艳情事、又切身上嘴侍奉过后,他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让他明白了这回事。 可比起对慕遥日渐加深的嫉妒,他对这两日覃与的态度更加感到忐忑。无论是昨日慕遥对覃与表现出的依恋与呵护,还是今日两人相偎进来时的一切尽在不言中,都让他有些摸不准覃与如今的想法。 她是爱上慕遥了吗?因为他在幕后的推波助澜出谋划策,导致慕遥重新俘获了她的芳心? 手心被掐出密密麻麻的红印,他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覃与认真看完这一页的批注后意犹未尽地将书合起,这才发现站在书桌那边表情变幻不定的霜玦。 也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覃与走出书房范围,霜玦很快清醒过来,在她坐到桌前的下一秒就拧好了还冒着热气的帕子递到了她手中。 “他在沐浴?”覃与将手指一根根擦过,青葱一般白皙细长的手指透着玉质的温润细腻。 “是。”霜玦低头接过她用完的帕子,却没第一时间放回原处,只捏在手中,余光盯着她拈起一块点心送进唇间。 他抿了抿唇,重新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点心清甜,粉质绵软细腻,吞咽也不噎人。 “这也是他亲手做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覃与轻笑了一声,又拈起一块,“他手艺倒是不错。” 霜玦捏着帕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心底又升起蚂蚁咬的嫉恨。 覃与慢悠悠吃掉第二块点心又喝了口花茶,这才噙着笑容看向石头一样沉默着杵在一旁的霜玦:“配给他的香,别停。” 霜玦一愣,抬头就对上她铺陈着冰冷笑意的双眼。 “平时的剂量一点点加上去,做得漂亮些,别叫他起疑。” 霜玦好似树上飘下的叶片,这会儿才飘飘悠悠落了地:“奴明白。” “近前来。” 霜玦小心翼翼地跪到她脚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种压抑的、蠢蠢欲动的祈盼。 覃与拈起那钱币大小的点心,俯下身,放到他乖巧张开的嘴里。她的手指没有离开,只松开点心,在他舌尖轻划着:“霜玦,我把你挑出来是为了用你,你若是心思跑偏,耽误了我的正事,我恐怕只能把你这个废物处理掉了。” 霜玦眼瞳一缩,心里的那点旖旎顷刻烟消云散,只剩不断加快的心跳还在提醒着他适才一瞬间身体不禁蹿起的恐惧。 点心的下方边沿已被唇面的水液浸湿,张开的口腔因为糕点的甜味自觉分泌出的口水已经顺着少年唇角缓缓溢出。覃与收回那只手,自他手里重新拿回巾帕,缓缓坐直身子重新擦拭起手指。 “他远比你想象的聪明敏锐,从前不过是心思不在此处,如今,你行事须得再谨慎百倍。”覃与将擦完手的帕子扔回他脸上,声音冷淡,“去整理干净再回来。” 跪在地上的少年恭敬起身,就这样顶着脸上的帕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覃与支着脸,盯着角落的一处烛台架子发呆。 碧玺明显不能用了,紫莹即便身体养好也是外放出去办事的,霜玦而今心思浮动不知道敲打过后如何,但慕遥身边肯定是不能缺人的。 她悠悠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处理碧玺不难,但贸然调走她王氏势必起疑,若这般将就把人留在身边,恐怕她俩都得不自在。 好在商槐语如今不必耗费太多心神,慕遥进度也大致过半,府内基本没什么需要她太操心的地方。至于府外—— “穆追……穆少司!” 穆追陡然回过神来,发现一旁的王珣正一脸担忧地看过来,“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是有什么案子没处理完吗?” 案子?他摇摇头:“不是。” 听他回的是“不是”,而并非“没有”,王珣嗅到了其中八卦的气味,试探性地追问道:“不是案子,莫非是哪家的姑娘?” 穆追那双深潭寒水般的眸子瞬间盯住了他,王珣头皮炸起,差点就下意识要夹紧马背逃命,但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还是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这才勉强保持住了此刻的风度。 “你如何晓得?” 王珣闻言心里顿时被惊掉了下巴,一边回想着近些时日穆追身边出现的女子,一边故作高深地摸着胡子笑道:“你近来办案时常走神,偶尔还会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咳,我的意思是,甜蜜的笑。” 穆追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笑了?” 王珣好奇心简直被越提越高,脑袋里的片段越翻越快:“我是说之前有几次。” 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办案累昏了头发了梦,结果一掐自己发现穆追嘴边还挂着那抹叫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意,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今见穆追这副表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从来刀锋一样沉默骇人的家伙,竟然真的有了意中人。只是任由他思索多少遍,仍旧找不出任何一个有迹象的怀疑对象。 “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气,竟能得到我们穆大人的喜爱,想必她身上一定有诸多过人之处吧?” 王珣继续试探,想从穆追嘴里挖到尽可能多的线索,岂料对方竟像是中了邪一般呆滞住了。 喜爱。 他脑中电光一闪,而后轰隆炸开一道惊雷,仿佛之前一切朦胧情绪在这一瞬间,被揭开了所有遮盖,清晰无比地告诉了他答案。 源于爱的喜欢,所以才想见到她、关注一切与她有关的消息、偷看她、给她留下城中女子喜欢的诗句、收敛起自己的冰冷木讷仿照那位深受女子欢迎的林公子做出各种生动表情…… 原来他对她,已经不仅仅只是喜欢了。 在他决心藏起不被人喜欢的自己,下意识地伪装成另外一副招人喜欢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时,他对她,就已经不再是看一眼就心满意足的喜欢了。 他想要的,变得更多了。 于是从前可以无视的、不在意的人开始变得碍眼起来,而习惯独来独往的自己,也开始频繁地品尝到寂寞的滋味。 原来,是这样。 废话时间: 男三申请加入这个家庭 第二个世界55:那就坐我脸上(慕遥part,高 覃与感觉男主有点被玩坏了,连带着她也有点要坏掉了。 绵软白腻的双乳上残留的水液早已被皮肤的高温蒸干,只剩下密密麻麻吸吮出来的红印还在缓慢消退,挺翘的乳珠因为身体不间断获得的快感始终保持着充血硬实的状态,伴随着她的呼吸,在她胸口颤巍巍地抖动着。 覃与跪坐在床上,整个人因为后缚的双手肢体呈现出一种后倾的姿势,正因如此,她低头只能看到自己适才又被慕遥舔弄了快半个时辰爱迹斑斑的胸部,看不到正在她腿心卖力舔吮的慕遥。 她尝试着动了动被摁在后腰处的手腕,却无法挣脱慕遥那滚烫的手心,只能勉力撑着一阵阵发软的腰身,期待着他这漫长的舔舐快点结束。 “不行了……”覃与整个人都被这漫长的快感冲得晕乎乎的,她因为双颊灼烫烧得一双眼睛都有些迷蒙,“慕遥……嗯……我腿软了……” 老天作证,她从前床伴多归多,可从没在生理期折腾过自己。没曾想来了这,荒竟唐到了这副田地。 大腿内侧的肌肉发出了抽搐的信号,小腹内那一点点不适的垂坠感早被身体各处的快感冲得无影无踪,她是真的要维持不了这个跪坐的姿势了。 “那就坐我脸上……”慕遥的声音从下方飘来,唇舌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来一秒。 “哈……唔……”覃与干咽了一下,“陈大夫说过……啊啊……别这么用力……” 慕遥松开嘴里吸得硬邦邦的蕊珠,舌尖安慰性地舔了舔:“我已经吩咐厨房那边熬好补药了,一会儿端给你喝。” 他舌尖下滑到被已经完全舔开的缝隙,在刺进不停翕张的殷红孔洞前又补了一句,“放心,流失的元气,我会帮你补回来的。” “啊啊啊……”到达高潮时覃与很是失态地叫出了声,她颈侧崩出青筋,整个胸口都漫开惑人的粉色,早就到达极限的大腿彻底软下去,还在痉挛的软肉压到了慕遥唇瓣处,挺立的蕊珠还重重擦过了他鼻尖,甬道内又颤抖着吐出一股水液,被慕遥尽数接住,大口吞咽。 重获自由的双手软绵绵地撑到床面,水雾弥漫的视野内只看得见慕遥铺开的墨发和脑袋。她感到适才按住她手腕的那双手顺着她臀部下滑,稍稍用力托起腿根,调整她坐在他脸上的阴部,湿滑舌尖继续扫荡着遗漏的水液。 “别舔了……”覃与声音都发着抖,软绵绵的像奶猫叫唤,成功吸引了慕遥的注意力。 但他并没有打算放过挣扎着想从他脸上逃离的覃与,滚烫鼻息扑撒在她阴阜:“昨日在马车里,你连着泄过三回的。” 意思是还差一回? 覃与刚想说话,下身又被他整个含进嘴里,不间断舔弄了她半个时辰的舌头仍旧强韧有力,专挑她敏感的点发动攻势。 “啊哈……不行了……呜……”本就还处在兴奋中的身体又一次迎来高潮,甬道强烈的痉挛带着她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覃与彻底地软下去,半张脸都栽进蓬松枕头,眼前一阵阵地发花,身体仅剩的感知,便是还未平息的甬道以及最深处花心的跳动。 这到底是调教谁啊…… 慕遥满意地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阴阜,终于舍得从覃与腿间出来。扭转身子刚想邀功,便被此刻活色生香的一幕刺激得他呼吸停滞。 未着一缕的少女浑身泛着被狠狠爱怜过后的粉,墨发半遮了她的脸,大半披散在床面,剩下几缕被她后背沁出的汗水打湿,紧紧贴在她白瓷般细腻的后背,尾端指向她腰臀间那道诱人的沟壑。柔软饱满的臀肉泛着细腻的光泽,因为还未来得及调整姿势而保持着打开状态的腿根处,被蹂躏多时的两片嫩肉无力地张开,露出隐约还在收缩的孔洞。 慕遥咽了下口水,俯身撑到少女身侧,缓缓拨开她脸侧的墨发。双颊酡红的少女缓缓睁开不安震颤的长睫,波光粼粼的眼眸有种醉酒后的迷蒙与纯稚,看得他本就一直胀着的下身陡然一紧。 意识到自己太过孟浪的慕遥瞬间红了脸,他抱起覃与下床,朝着早已备好水的浴房走去。 湿热帕子擦过胸上红珠时,犹在失神的少女不由得轻颤了下,带着本就壮观的乳肉一并晃荡起来。 慕遥自后抱着她,见到这副情状,只觉得抵在她大腿上的那根硬物越发胀痛。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专注正事,一点点擦过少女曼妙的胴体。 等到换洗过几次的绸帕来到下身时,覃与也终于缓了过来。擦洗过的身体清爽多了,只是流失的力气仍旧没有回归,她软绵绵地靠在倚塌上,看着跪在她腿间替她擦拭的慕遥。 真难想象过往那个眼高于顶的恣意少年郎竟然能被她调教成如今这副模样。 还未消肿的嫩肉被轻柔擦过时仍旧带出她无法控制的轻颤,覃与闷哼一声,迎上慕遥看来又瞬间低下去的一眼。 “怎么了?”她的脚踩到他大腿上,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慕遥咬了咬唇:“我怕我又忍不住……唔……” 适才还在他大腿上的小脚这会儿径直踩在了他亵裤里高高顶起的那一块上。 “专心擦。”覃与根本没力气,只能将那根硬物反踩到他紧实的下腹,借着双向作用的力量一边踩着,一边在下身被擦过敏感点时低低吸着气。 慕遥擦着靡艳诱人的嫩肉,听着覃与猫儿叫似的哼哼唧唧,下身还不断传来茎身被挤压的快感,他只觉得身体很快升温,然后越窜越高、越窜越高,直至小腹紧缩,茎身喷溅出一股股黏稠浊液。 他捏着帕子撑在覃与身体两侧,感受着紧贴在下腹处的布料上缓慢淌下吸收不了的黏液,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轻吻着覃与大腿。 慕遥没能留下覃与在杉云苑过夜,覃与给的理由也让他无从辩驳。 “再待下去我估计明天就被你吸成人干了。” 慕遥被她嗔怪一眼看得面红耳赤,脑海里不自觉回忆起她软倒在床榻上的那一幕,凤眸里又多出些亮晶晶的喜悦。 “那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又是“好不好”,覃与无奈地揉了揉额,点头:“好。” 第二个世界56:洗脑男主 覃与第二天便因为发烧卧病在床。病还没好的商槐语还以为是自己把病气传给了她,差点就要强撑着病躯过来探望,好在被陈大夫拦下了。 “小姐没事,静心修养两日便能痊愈。”说好的要克制,结果月事期间还闹得这么凶。 陈大夫对着商槐语叹了口气,“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吧,小姐让我替她带句话给你,说是等你除夕一起放灯呢。” “放灯?”商槐语眨了眨眼,抿出个笑来,“烦您回她,我一定快快痊愈。” 陈大夫被这一来一回的带话闷得心里发堵,只恨不得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遇着个能互诉衷肠的第二春。 得知覃与病了的慕遥也第一时间带着做好的药膳过来,好巧不巧正碰上陈大夫给覃与诊完脉,阴沉着一张脸看向他。 然后便被陈大夫拉到一旁好一通训斥,并再次叮嘱:“特殊时期女子很是脆弱,这样折腾很容易给身体留下暗伤,再如何想要也得克制!” 慕遥直被他训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面红耳赤地再三保证绝不再犯后,才终于被陈大夫放过。 覃与已经喝过药了,这会儿正靠在床头看书。见他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过来,就猜到陈大夫说了他什么。 慕遥坐在床边盯了覃与好一会儿,见她一个正眼也不给自己,干脆脱了外袍和鞋子上床,把人抱在怀中。 “昨日在外面被脱了衣服吹冷风的明明是我。”慕遥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小声嘀咕道。 覃与翻过一页,语气波澜不惊:“你自己数数我被你折腾了几回。” 慕遥下意识地去回想昨日情景,绯色顺着他面颊染到了脖颈:“我分明给你喂过药了。” “喂仙丹也经不住你那么个舔法。”要不是亲身经历了慕遥,覃与还真不相信有人能一晚上真刀实枪地做满五六次。 慕遥埋进她蓬松的发间,嗅着她发丝的香气,小声道歉:“我知道错了。” “好了,你再腻歪下去说不定明日府里又多出一个病号。”覃与推了推他脑袋,结果被他捉住手在发热的手心落下一吻。 覃与偏头,撞进他一双清凌凌的凤眼。 “生病,很难受的吧?” 覃与眨了眨眼。 她自己其实很少生病,顶多就是精力不足,上一次生病还是高考之前的某次模拟考因为前一晚做题做太嗨,第二天早起头晕错过了考试。 再往前就是宴倾还没走时的那场感冒,究其原因还是宴倾人为,并非是她体质太弱。 这次发烧她也没太大感觉。但任谁都不会喜欢生病的感觉,所以她也没否认。 “我小时候被父亲压着读书总傻乎乎地盼着生病,可当真生病了又只能难受地躺在床上,既不能出门玩耍又不能舒服地睡个好觉,于是我又想还是不生病的好。”慕遥想到小时候,语气都不由得放轻,“其实不论出不出门我都找不到愿意陪我玩的人,后来就干脆听父亲的话,专心留在家里读书了。”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怨怼不满,仿佛只是在平静地回忆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小事。 覃与被他抱紧,再看不见他表情。 “你大概想象不到,我在和玉致相遇之前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及始终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那个名字,“玉致拯救了我的孤独,于是,我误以为那是爱情。” 覃与没说话,只感受到他低头落在她颈侧的轻吻,“直到不久前我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时,我才知道,我对她并非男女之情。” 并非男女之情…… 覃与心底禁不住地冷笑,剧情里你可是为她守身如玉,你可是以她为心灵寄托才一步步爬到最高点,然后在家族翻案后的第一时间求娶,火速三年抱俩……现在你告诉我,你对她并非男女之情? 覃与真不知该笑剧情稀烂,还是该笑人设浅薄了。 而现在,他的所谓爱上了她,又到底掺了多少真情、夹了多少假意呢? 她已经切身地尝试过了,哪怕每一次和慕遥做到最后一步、任何避孕措施也不做的情况下,她仍旧没有怀上慕遥的孩子。这是否就意味着,身为女配的她,是不可能违背剧情的基本法,生下一个一旦出生就绝对会影响剧情走向的男主的孩子呢? 难道即便已经调教到这个份上,他也迟早会回归剧情,成为那个忘恩负义、虚伪至极的剧情棋子吗? 这傲慢剧情是把她这段时间的辛苦经营当成什么不堪一击的垃圾了吗? 她能废掉高岭之花的学神游柏,就能同样废掉少年相材的高官慕遥。真也好,假也罢,这份单方面的感情种,能立于不败之地的人,永远只会是她。 覃与仰起头看他,手指抚上他脸颊:“慕遥,你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被掌控的孩子了。你长大了,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决定自己要不要生病,也可以决定自己生病时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想见谁。” 澄澈平静宛如湖面的双眸本该清晰映出她此刻面容,此刻却泛起圈圈涟漪,晃荡的水光染红眼眶,也叫他抿紧了唇。 “不用再背负百年世家的传承重担,不用再作为风陵首席的少年表率,也不用再绞尽脑汁地创作什么惊世之才的诗词文章,在我身边,你可以只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慕遥。” 慕遥眨了眨眼,眼睫沾染上眼中湿意越显墨黑,他看着覃与,问得小心翼翼:“真的可以吗?” 覃与笑了:“当然。” “那,”他托住她侧脸,低下头,“我想吻你。” 覃与侧过身,双臂揽住他脖颈,一边回应,一边笑道:“那就一起生病吧,慕遥。” 慕遥眨去眼底水雾,带着鼻音回应道:“一起。” 第二个世界57:慕遥,你现在还想逃吗? 幸运的是慕遥并未染病,而覃与第二日一早便大愈了。因着月事她也暂时停了武课的练习,反倒静心留在房中看书。几次想要去探望商槐语都被每天一大早像是打卡上班似的慕遥缠住,完全不得法。好在慕遥而今十分懂得分寸,只要能缠得覃与不去见商槐语就行,并没有强求她陪着自己胡闹。 只是…… “你这样抱着我不累吗?”覃与耸了耸肩,想把慕遥下巴抖掉,却被对方托住脸趁机又亲了一口。 这样的把戏也不嫌腻歪。 “不累。”慕遥笑眯眯的,“你累不累?我帮你捏捏脖子好不好?” “脖子倒是不累,”覃与仰头靠近他胸前,闭了闭眼,“眼睛倒是酸得很。” 字体和排版方式都让她看起来不太习惯,最关键的是每回看都得自行在脑袋里完成文言文转白话的翻译过程,一本书看下来要比同样厚度的现代书籍多耗费两到三倍的精力。 慕遥给她调整了一下靠起来更舒服的姿势,终于往她手里的书上分了一眼:“是这本?” 覃与掀眼看他,她本就是幼圆的猫儿眼,这样动作越发多出一点幼兽的可爱。 慕遥没忍住又亲了她一口:“我背过,要不我直接背给你听。” “算了,照本宣科只会更让我昏昏欲睡,我还是自己看吧。”覃与正要起身就被慕遥搂着腰重新抱了回去。 “我讲给你听,若是不满意了你再自己读,好不好?” 不满意?她怎么可能不满意?这可是未来能够封侯拜相的男主,被她这样大材小用地当成个一对一家教,若是剧情有人形估计都得被她这样糟践自己的男主气得跳脚。 慕遥的声音清朗干净,像是穿过竹林的风,带出些植物特有的凉爽与清香。他的讲述不急不缓,不仅还原了文章本身的意思,还会简短地加入几句自己的看法,到晦涩难懂处,他还会用举例子的方法帮助覃与理解、未免她觉得过分枯燥,娓娓道来却又引人入胜。 覃与甚至觉得有点可惜,这样的外形条件、声音条件以及信手拈来的文学修养,如果是在现代,完全可以像项晔一样被打造成她那家娱乐公司里的第二棵摇钱树。 覃与并不介意在慕遥面前展现自己的聪明,对于一个尚未完成驯服的玩具而言,主人的聪明才智也是一项非常容易提升好感的魅力值。 因而明明一开始只是单纯地读书,发展到后面都要开成学术交流会了,甚至意见不和时,还会演变成带出点火药味的辩论赛。 慕遥抱着她倒在枕头上,一双明灿逼人的凤眸中还残留着适才酣畅淋漓辩论迸出的火花,他盯着覃与,语气都比平时要昂扬得多:“畅快!我好久都没和人辩得如此畅快了!” 他狂热地亲了覃与一口,声音尤其响亮。 覃与扯过他袖子擦去脸上那点水痕,白他一眼:“输了还能这么开心,有够奇怪。” “覃与,”他又将她紧抱在怀中,力度大得覃与都要喘不上气,也不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叫着她的名字,“覃与,覃与……” 覃与被他念紧箍咒似的念得头疼,浑身被紧抱着无法动弹,只好抬膝往他腿间顶了一下。 慕遥一喘,终于不再叫唤,脑袋埋到她颈侧,瓮声道:“你别激我……” 覃与经历了前面那几回可是真切领悟到还没被削弱的男主疯起来的恐怖劲儿,她也不敢再闹,只好将话题引向一早准备好的方向。 “王城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打点了。” 慕遥身子明显一僵。 覃与放轻嗓音继续道:“除了流放各处的小辈我还在想办法寻找外,羁押在牢中的慕家人如今身体都还算康健,狱卒那边也都疏通过了,除了没法明目张胆改变天牢环境外,衣食这边都会……唔……” 慕遥捧住她的脸,吻得又重又急,覃与只觉得自己脸上哪哪都痛。 “覃与,你怎么这么好……”覃与睁开眼,撞进他一双盈着泪光显得格外晶亮的眼,一时有些恍惚。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眼神了。 宴倾离开后,她全身心投入了高考最后一学期的冲刺,连那些玩具们也全都冷落下来。他们也很自觉地减少了烦扰她的频率,偶尔学得疲累了,她就会见一见许骋或是胥燃,通过愉快的性事来排解一二。 许骋是热情如火的太阳,胥燃是温柔似水的涓流,和他们的性事总能给她带来截然不同的愉快体验,但他们看她时再如何温柔深情,也始终不是那双眼睛。 那双,宴倾才有的眼睛。 她说商槐语像宴倾,像的是经历、是性情、是最初伪装试探她时的朦胧泪眼。可商槐语也不像宴倾,他比宴倾心智更加纯熟,行事更加稳重,谋算更加深远,也能更好地消化这段晦涩无光的短暂缘分。 而这一刻的慕遥,竟让她久违地回忆起了宴倾看她的眼神。 那种欣然的、感激的、盈满纯粹爱意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真的可能用虚情假意演出来吗?覃与扫过慕遥脸上每一个细节,始终找不到他此刻纯然欣喜的破绽。 她有意诱使慕遥给她讲书,一来是考验他的信息整合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二来是通过与他辩论,让这位过往独孤求败的天才少年意识到她能与他在同水平对话,进而引发他对她的赞赏,通过此时的爱情滤镜进一步加深他对她的爱意,至于省时省力完全是附带的好处。 他是孤独的,不仅仅是自小被严格管教,没有同龄的玩伴,更是因为出身太高加上资源和智商的双重加持让他无法在同龄人中找到可以跟得上他思路的“同道中人”。 覃与给予他的,之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陪伴,他或许可以从这一步步蚕食他肉体的欲念中爱上她,但这种爱太过脆弱,正所谓“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由欲而生的爱绝对不足以困住骨子里都流淌着世家骄傲的慕遥。 所以,她又一次在心理层面加了码。 她当然知道慕遥转变如此之快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药物的牵引,也不单纯是因为她对商槐语的宠爱和对他的若即若离,更是因为他从他所打听到的、霜玦有意透露的那一桩桩她做下的令人惊叹的事情,清楚地看到了那背后所隐藏的真实的她——沉着冷静、睿智果敢、雷厉风行…… 他的沦陷,是在一次次肉体与心理双方面的深层了解中一步步实现的。 而现在,她开始在他最自信的领域大口蚕食,同时拿捏着他的软肋主动施恩。 慕遥,你现在还想逃吗? 第二个世界58:左右为男(跨年修罗场) 商槐语十分努力地在除夕前一天彻底痊愈,陈大夫给他换了后期调养的方子,心里不得不感慨一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刚把纸上墨迹吹干,便见着青玲领了人前来,说是小姐给商公子挑了几件衣裳,让试试合身与否。 商槐语含笑道了声“有劳”,陈大夫酸得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拎了药箱起身就走。 桌上规整摆了四个托盘,衣裳迭得齐整,即便还没见着样式,但见着那泛着光泽的面料便知道其造价不菲。 商槐语眼中温情如水,手指轻抚着其中苍青色的一件,半晌没有动作。 青玲想到这些日子成天守在覃与房中的慕遥,再思索了一下覃与让她这时候送衣服过来的深意,轻声开口问道:“商公子如今病已大好,预备何时回去栖梧院?” 商槐语手指一蜷,微抿了一下唇。 他自是听说了慕遥近些时日的动向,实际上从他那晚与覃与闹翻后,他就一直知道慕遥的所作所为。那种无法控制的嫉妒,混杂着他的后悔与自卑,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他吃不下睡不好,眼前一下浮现往昔与覃与之间的亲密无间,下一刻又听见她无情至极的宣判。这种状态,连来榆雾院探望过他两次的王氏都明显看出了不对劲。 王氏劝他先回栖梧院认个错服个软,说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他只能笑着掩饰,将裂开缝隙的镜面拿轻纱蒙住,佯装岁月安好。 他不是不想回栖梧院,更不是不想见她。服软道歉当真有用的话,他不介意说上千万遍。可他知道,二人之间的症结并非在此。 他害怕见她,害怕再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二人注定无果的缘分,害怕接受某一天醒来她就会消失不见的现实。 所以他逃避。 他闷在榆雾院里读书,企图用过往最求而不得的书籍文字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麻痹自己一想到她就心如刀割的痛楚。可是,没有用。 她永远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他的耳边、眼前、脑海,即便不见面,她的动向总会有无数人传达给他,她的身影也始终无法从他眼前脑海彻底消失不见。 于是他投降了。 他一身寒酸气地出现在家宴上,越发被与覃与携手进来、盛装打扮过的慕遥衬成了地上的一滩烂泥。 看着二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般配,他的心中涌出无限的恐慌与无力。始终纠缠着他的自卑让他根本不敢去看慕遥,他掐住自己手心,恼恨自己为何要穿这样败坏气氛的一身时,又忍不住希冀着她能朝着如此颓丧落魄的自己多看一眼,或许运气再好些,他还能得她一声讥嘲或是关怀…… 可她只是那样轻描淡写地扫过了他,甚至都不愿意多一秒的停留。 他的祈盼,被击得粉碎。 她没有想过主动开口原谅他的试探和妄想,甚至不屑于多分一个眼神给曾经备受优待的他,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被她彻底放弃了呢? 不!怎么可以! 他曾经为了往上走大大小小赌过无数次,可他从不敢赌上他格外珍惜的这条命,而今,任由刺骨湖水漫灌进耳鼻的他,强烈遏制住想要挣扎的本能,一点一点向下沉去。 他会死吗?他不知道。 她会为他的死难过哪怕一瞬吗?恐怕不会。 他不自禁地想笑,为自己这搏命一赌可能落个满盘皆输的下场,也为自己拼命活了十九年终于遇到这么一个人,他不用在这份感情中再去计较收获与他付出同等的爱,他只需要她允许,在她所在的时间里,他能放肆大胆地去爱她,就足够了。 他赌赢了吗?并没有。 可他拿到了她的许诺,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层薄如蝉翼的怜惜,也足以让他获得盈满整颗心的安全感了。 将一切摊开后再看慕遥,那种从出身起就注定的鸿沟仍旧无法消除他的自卑,嫉妒当然也会有,可他知道,她的身边永远为他留有位置,这就够了。 至于栖梧院的住处,本就是他意外抢来的,如今,也该还给它原本的主人了。 “榆雾院我住惯了,栖梧院那边的厢房,还是留给慕公子比较方便。” 青玲愣了愣:“可小姐已经重新给您和慕公子在栖梧院安排了院子啊……” 商槐语一怔,抬头看她:“她……” “您的寒英院还是离主院最近的住处,和小姐的厢房就隔了片蔷薇园,清幽不吵闹,正适合读书,不比榆雾院差什么的。” 最近…… 商槐语垂下眸,微微笑起来:“那今晚我便回去。” 年夜饭的气氛倒比小年夜时的家宴融洽得多,除了慕遥时不时看向商槐语时眼神带出的火星子外。 王氏托着商槐语的手听着他轻言细语的道歉,眼泪转了几圈还是没忍住拿帕子急急擦去。她拍了拍商槐语手背,视线却顺着看向对面的覃与:“往后好好过日子,千万别意气用事了。” 覃与笑着表示知道。 坐在覃父下首的慕遥动了动嘴唇,还没说话就被覃与在桌下拧了一把。他忍着痛将那作怪的小手抓住,很快十指相扣地以示存在感。 覃与还没挣脱,右手便被坐在右边的商槐语轻柔覆住。 还真是左右为男。 她心下轻叹一声,也懒得去挣扎了,翻过右手,扣紧商槐语温热指缝。 好在菜陆续上桌,覃父率先举了杯,左右两边的人也都默契地松了手,和终于得了自由的覃与一道站起身来,喝了今晚的第一杯酒。 覃父作为覃府的主人,自然先被敬过一圈,他祝商槐语“金榜题名”时,覃与明显察觉到左手边的慕遥神色黯淡下去。 如无意外,慕遥在剧情里是踩着最后的报名截止日期参加了开年的这次科考的。但剧情里那个万事顺从他心意的“覃与”早就不在,覃与压根没想过要给这只金丝雀任何飞出去的机会。 科考这架梯子,她当然得替他折掉。 轮到慕遥敬酒时,覃父果然回了个“万事顺意”,大约考虑到他如今算得上寄人篱下,身上罪臣之后的身份又未洗清,也就只能拿这样笼统的祝福先应付着。 慕遥强撑着笑容坐下,微敛的凤眸中满是黯然。 酒足饭饱一行人来到园中放灯。覃父覃母携手共同放了第一盏写上“圆满喜乐”的天灯,便在周遭仆奴的欢呼声中退回二楼看他们在下边玩闹。 覃与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她一贯想要什么都靠自己争取,从来不寄希望于神明外物。 似乎已经调整好自己情绪的慕遥这会儿又活泛过来,兴致勃勃地取了其中一盏,非腻歪地圈着覃与,握着她的手,一起执笔写下“天长地久”,然后非央着她一起放飞。 见着热气满盈的天灯摇晃着从指尖飞走,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也逐渐看不真切了。 覃与盯着那灯逐渐变成黑夜里的一点光亮,整个人又被慕遥抱进了怀里。 他尤为喜欢这种从后边抱来的姿势,因为身高差距,她整个人都被他严严实实地嵌进了怀里。 “覃与,往后我们还要一起过好多好多个除夕。”他将下巴搁在她颈侧,轻声呢喃。 覃与没应,只将头仰靠在他胸前:“我知你早就准备好开春下场,只是慕家之事牵连甚广,我虽托人走动,但不一定能在报名截止前保证你不受影响地去参加考试。慕遥,再耐心等等,嗯?” 从她说第一句话起就一直紧绷着身子的慕遥这会儿又放松下来,他寻着覃与脖颈处露出的那点皮肤亲了亲,瓮声道:“我没关系的。” 覃与摸了摸他脑袋:“有关系的,若是这回下不得场,我向你保证,下一回你一定可以自由做选择。” 这回当然不会放你下场,毕竟你的翅膀只是短暂收了起来,至于下一次——你有没有翅膀都还另说。自由做选择?就看你一年后还舍不舍得离开我了。 覃与挣开他越来越炙热的吻:“爹娘可都在上面看着呢。” 慕遥脸色微红地将人放开,却见着她朝另一旁替仆从们在灯上写字的商槐语走去。适才的感动还没散去,醋味儿便涌上心头。 见着覃与过来,围在商槐语身边的仆从也不好意思再缠着他不放,嘻嘻哈哈地拿了自己的灯四散而开准备放飞,只剩了眉目沉静、眸光温和的商槐语站在原处,冲过来的覃与微笑。 “你的写了?” 商槐语摇头:“我在等你。” 覃与嘴角翘了翘:“写吧,说不定我能替你实现。” 商槐语笑了,伸手将她牵上前来,低声道:“适才他如何,我也想要。” 感情是一直盯着她呢。 “可以。” 于是覃与又被商槐语圈进怀中,一笔一划在灯面写下“只争朝夕”四个工整大字。 挂了满园的灯影重重下,商槐语低头望进她双眼,轻声问道:“能实现吗?” 覃与笑了:“能。” 慕遥见着二人互动简直腮帮子都要咬酸了,他酸气冲天地走上前,见着二人捏着的灯上“只争朝夕”四个字时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这姓商的什么意思?他是马上就要退出竞争吗?也对,科考在即,恐怕他也没多少闲心能缠着覃与不放了,万一没能考个好看的名次,恐怕覃府上下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了。 慕遥唇角扬了扬,看来这些时日覃与都归他所有了。 如是想着的慕遥在听闻覃与要去寒英院时也没多痴缠,带着霜玦径直回了自己的绿卿院。 嗅到了h的味道 第二个世界59:我就舔舔外边(商槐语part, 商槐语许久没有伺候,一时之间竟有些紧张。 寒英院中一切布置比起从前还要再考究精致几分,纵使外边天寒地冻,早早烧起地龙的房内却温暖极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洗干净的身体又开始冒汗了。 覃与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不知是饭桌上那几杯酒的缘故还是这些天吃的药的缘故,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她支着头翻书,双腿交迭在身后晃荡,丝绸的寝裤顺着小腿滑下,在后膝处堆出一小片褶皱。 小腿被轻柔握住,覃与没有回头,只放缓了看书的速度,在唇舌沿着小腿曲线来回轻扫带来细微痒意之际微微眯了眯眼。 宽松的裤腿伴随着他向上舔舐的进度一点点从后膝卷至臀下,覃与能够感受到他湿热唇舌沿着她臀部边沿反复描绘的轨迹。正当她以为他要替她褪去长裤时,后腰灌进来一点风,他的唇轻轻印在她后腰,一点点向上。 这种避开要紧处的行径无疑是隔靴搔痒,但前面被慕遥闹得太过的覃与倒还算适应良好。 她感受着游移在她两处肩胛骨舔弄的柔软舌尖,以及沿着她腰侧摩挲的炙热手心:“可以吗?” 覃与“嗯”了一声,配合着他抬起臀部,褪去了下身遮掩。 白腻饱满的臀肉被轻柔舔湿,然后含进嘴里裹吸,拿牙齿轻轻咬上一口再放开,没得爱抚的另一边则被抓握在手中捻揉,偶尔拉开遮挡,露出下间桃源,影影绰绰,看去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 及至两边挺翘都被爱抚遍,忍耐多时的双手才将臀肉推分开,露出其间甚少见人的羞涩花蕾和衔接至桃源秘洞的狭窄短道。 舌面又热又湿,沿着股沟自上而下重重舔过,直至触到湿润洞口又向上舔回去。 这短促的一来一回叫伏在枕头上的覃与轻喘了一声。 股沟里已经换成灵活的舌尖在工作,极少被人碰触的禁忌处成了它格外钟情之处。 覃与可没有走旱道的癖好,她也不是靠那处获得快感的身体结构。 于是在那舌尖还欲往内探索之际,她终于没忍住地支起身回头,耳根因为羞窘难得染上了红意:“那处不需要!” 抬头看来的商槐语被她这副难得露出点孩子气的表情弄得恍惚了一下,下一秒覃与的脚就踩到了他嘴上,“脏了,去漱口。” 脏? 商槐语捏住她的小脚,懵懂地眨了眨眼:“是香的……” 另只脚也踩到了他嘴上,少女适才停留在耳根的那点红如今已经晕染到双颊,叫她那双猫儿似的眼睛瞪得更圆,潋滟眼波几乎晃得他头晕:“快去!” 商槐语只好起身去漱口,他不觉得覃与哪里脏了,她身上永远清爽散发着香气,就连被情潮裹弄出的汗都渗着少女特有的幽香,更不谈那些用来证明情动的爱液……他每回都会一点不放过地舔去吞下,可她似乎很是嫌恶,若伺候完不去漱口,她是绝对不接受他再吻她的。本以为她会喜欢他方才那样做,没成想她反应那般大。 等等,她不会是以为他想…… 商槐语扶额,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不过能见着覃与像受惊的猫儿一样怒目圆瞪、浑身嗞毛的可爱模样,他真一点不亏。 待到商槐语漱完口回来,覃与已经恢复了先前懒散自若的模样。似乎是被适才商槐语那一遭吓到,她这会儿已经很是警醒地翻过了身。 商槐语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他膝行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拿温热巾帕替她擦拭方才他舔过的地方。 覃与将书甩到一旁,双臂勾住他肩膀,警告道:“往后不许再弄那处了。” 商槐语低眸看她,唇畔染笑:“我真没打那处的主意。” 说话间,擦过后背的巾帕已经向下滑到臀部,擦过一侧臀丘时边沿不小心带过了缝隙。 覃与瞪他一眼。 商槐语把她那一点颤抖看在眼里,一边托起她双腿擦拭另一侧,一边轻声问道:“若是能叫你身子愉快,如何弄不得?” 覃与感觉到温热的帕子已经抵在那处轻柔打起转来,她急急抽了口气,还不待说话便被商槐语噙住双唇。 “你瞧,我又拿帕子擦过一遍了,一点都不脏。”他声音带着诱哄,偏一双眼干净得毫无邪念,“我就舔舔外边,你试试喜不喜欢,好不好?” 这话要换成别人她肯定得怀疑一二,但商槐语这人在床事上从来老实得很,她想他是真的纯纯想试探一下她身体的反应。 覃与半趴在床上任由商槐语在下身舔弄时,真有一种自己已经堕落了的感觉。 似乎到了陌生的世界,成了陌生的“覃与”后,她就有点放飞自我了。过往再如何激烈的性事也绝不涉及的领域,如今接连被慕遥和商槐语越过了边界,她不由得感慨古人还真是会玩。 禁忌之处被刺激的感受格外强烈,因为此前从未经历过,因而注意力不受控制地集中在那舌尖掠过的地方,整个下腹都紧绷着,身体不自禁地伴随着陌生的刺激间或抖动一下,因为姿势原因前坠的双乳来回轻蹭着堆迭在胸口的衣料,顶上两点逐渐硬实。 舌尖终于放过紧缩的那处,来到下方的会阴,洇出湿意的洞口被数次路过而不入,不断汇集的湿意凝成一线晶莹,顺着花径往前淌去。 覃与听到身后商槐语的一声轻笑,与此同时,颤巍巍还没完全露面的蕊珠连同刚刚来到此处的晶莹被大力裹吸到湿热口腔,甬道也被一根手指顺畅刺入。 “唔……”覃与眯了眯眼,揪住枕面,伴随着甬道内手指的频率发出细微的轻哼。 先前被铺垫许久的身体很快迎来一小波的高潮。 商槐语抽出湿漉漉的手指舔净,仰面躺下,压着覃与腰身向下,直至双唇顺利碰上湿滑的嫩肉,这才伸出舌头去品尝这一次的小收获。 又是这种要命的“啧啧”声。 覃与眨了眨眼,刚想支起身来,便感到胸前浑圆被轻柔握住,半硬的红珠被指尖同时拨弄起来。 “哈……”下身嫩肉被整个包裹进口腔,灵活的舌头不断地在其间搅弄着,胸前敏感的两点也被捏在指尖轻轻掐揉,快感急速堆积,透明的爱液一部分顺着花径流入唇舌间,另一部分则滴落到他下巴,顺着脖颈流入衣襟深处。 “啊,到了,到了……” 胸前揉弄的双手迅速下撤,覃与只感觉自己被重重按下双臀,堵在洞口出的唇舌还在逆流而上,戳刺着不断挤压的甬道。 她又有一种被吸干了的错觉。 第二个世界60:喘给我听(商槐语part,h) 商槐语叫覃与泄过两回后便替她做过了清洗,待得自己去浴房清理完回来后便拥着覃与准备睡了。覃与还留着适才高潮后的懒倦,见他没有要继续的意思直接伸手探进了他腿间。 半软的性器隔着层布料仍旧发着烫,她挑眉望进商槐语澄澈眼眸:“适才去那么久,自己纾解过了?” 商槐语将她手挪开扣在手心:“别摸,一会儿又起来了。” “怎么?病过一回力不从心了?”覃与凑近,一条腿搭到他腿上,来回轻蹭着。 商槐语知道她还记着自己适才非得舔弄那处的仇,这会儿故意折腾他。他眼中浮起无奈的笑意,托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覃与一边回应一边往他胸口摸索,谁料才刚放上去就被抓了个正着。 “我的药还得再喝叁回,”他擒着她手吻了吻,“等起效了我任凭您闹。” 覃与眨了眨眼,意会到他说的不是治风寒咳疾的药,搭在他身上的腿也不动了:“什么药?” “绝育药。” 覃与愣了。 商槐语被她这呆萌模样逗笑了,轻抚着她脸安慰道:“放心,不影响房事,只是往后无法叫女子成孕罢了。” 覃与心中情绪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 即便是在她的那个世界,她也没有强求哪个异性为她去做手术,原因很简单,这种行为会让她有负担。哪怕这只是一个十五分钟就能完成的小手术,后续复通也对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她还是不乐意背负谁为了给她带来更好、更安全的体验去做这种世俗眼里的“牺牲”,哪怕对她而言,这“牺牲”微末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并不乐于去改变令她舒适的距离感,无论是追逐于她身后愿意为她奉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许骋之流,还是她已然意识到自己那点不同寻常的喜欢的宴倾。 她的喜欢与兴趣始终维持在随时能够抽身而出的对岸,隔着一道冷静的河,看着河对岸不顾一切想要淌水靠近的人。 正如她始终奉守的等价交换,她讨厌亏欠,哪怕是对方主动做出的选择,仍旧会带给她想拉开距离的抵触情绪。 医术发达的现代社会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这个落后又封建的社会? 敏锐察觉到她情绪变化的商槐语手上动作一顿,急急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借此要求您什么,我只是希望您吃药的风险能转移给我……” 他慌张地将她抱在怀中,语无伦次道,“我想过了,之前想拿孩子绑住您的法子从源头起就是错的,即便我真的得逞叫您为我生下孩子,那其中也没有您一丝血脉,那我又何必执着于此呢?我宁肯叫您在我还陪伴左右的时候过得愉快些,多给我些侍奉的机会……” 覃与悠悠叹了口气,感受着他一瞬间僵硬的身体心底一片无奈:“万一往后你能遇上另一个喜欢的姑娘呢?” “不会有了。”商槐语哽咽了一下,“我很清楚,再也不会有人像您一样了……所以,就当是我向您投诚,请您不要拒绝我,好吗?” 覃与又叹息一声,回抱住他:“傻槐语。” 她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人,相反,在感情领域,她是一个讲究到极致的洁癖患者。她选择玩具的第一要义就是干净,没有被任何人染指过的身体和感情,真正的从内到外的纯洁。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专制的暴君。在她还未对自己喜欢的玩具丧失兴趣前,她是决不允许自己的玩具对其他人产生任何旖旎心思的。 许骋生日那次,为激她出现,他甚至特意带上对他有意思的异性去到他们常去的那家店,默许了和她相熟的经理将他和那女生的照片发给她。 他在试探她,想借此来确定她对他仍旧留有兴趣。但即便她不出现,他也不会真的让那个女生碰到一丝半毫。 她绝不会对自己还留有兴趣的玩具说出“你以后能遇上喜欢的人”这种窝囊话,因为她很清楚,那是她的所有物,能够拱手让人之时势必只在她不要了想要丢掉的时候。 万幸的是,她的兴趣往往只有叁分钟热度,为了留住她那点少得可怜的喜欢,她的玩具们往往都会十分自觉地和其他异性保持尽可能远的距离,洁身自好地自我提升,努力地借着每一回的见面与亲密留住她的兴趣。 她能对商槐语说出这种此前从未说过的话,一来是因为此间并非她真正所属的世界,她也不确定自己能留在这里多久,实在没必要为这段短暂的缘分耽误他一辈子,二来是因为商槐语在这世上孑然一身,若是因她之故血脉断绝,她又觉得有些残忍。 可这人明明聪明又稳重,偏偏事关于她时,偏激至极。 覃与觉得自己又没办法控制地心软了些。 算了,大不了再对他更好些吧。 覃与仰头,含住他喉结轻吮。商槐语放在她后背的手一僵,下意识地咽下几欲出口的喘息:“小姐……” 覃与带着他手滑过自己的腰身、肚腹,探进亵裤,直至指尖触到那处潮热软嫩。 商槐语呆呆看着她,感受着被她小手牵引着在那两瓣嫩肉间来回摩挲,指尖顺着潮湿热源缓慢挤入紧窒软道:“小姐……” “自己动。”覃与松开手,整个人离他更近,被留在幽道中的指节一顶,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掀眼看他,一条腿搭到他腿上,方便他手指动作。 商槐语感受着她在他腰侧摩挲的手指,留在她秘处的手指缓慢进出间按压着甬道内的敏感点。 “腰都瘦细了。”覃与扬首贴住他双唇,轻柔吐息,另只手已经顺着他腹部而下,没入亵裤握住了已经硬了大半的性器,“这处倒是一点没细。” 商槐语只觉得脊椎骨一阵酥麻,他急喘一声,求饶道:“小姐……” “手别停。”覃与夹了夹腿心消极怠工的手,自己却旋握着越来越硬的粗壮茎身越动越快,“别忍,喘给我听,我喜欢。” 商槐语眼底浮起细密雨雾,紧抿的唇瓣松开,递出一声声魅得惊人的轻吟。 覃与抵在他下巴,逐渐加剧的鼻息扑撒在他脖颈。 “小姐,好多水……”他微微眯着眼,一边喘着一边感受着进出甬道的两根手指带出的丰沛水液,“我替您先舔舔……唔……” 覃与攥紧手里的硬烫,眼睫轻颤:“专心点。” 清液将茎身整个地润滑了,甚至还有一些流到下方饱胀的囊袋,在感受到手心隐约躁动的脉搏时,覃与仰头吻住了紧盯着她的商槐语,伴随着甬道的剧烈收缩,和他一同到达了高潮。 交缠的唇舌伴随着余韵散尽动作也变得温柔缠绵,商槐语红着脸和她分开,顶着湿哒哒的裤子下床,替她拧来帕子迅速擦去了黏在她手上的白浊,而后替她褪下同样湿了大片的亵裤,俯身埋首进去,尽数吮尽。 覃与又被他小小地送上了一次高潮,瘫软在床上任由他替自己擦身。 等到商槐语清理好自己再将她抱进怀中时,她已是昏昏欲睡,再折腾不起来了。 商槐语爱怜地吻了吻她困倦的眉眼,低声呢喃:“小姐,我爱您。” 第二个世界61:覃与,我还想再喝一点(慕遥 正月十五过后,远处的一些消息陆续吹进了风陵城。休养了这些时日的紫莹恢复了被蹉跎前的神采,整个人重新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她眼含热泪地拜别覃与,随着覃父的商队离开。 周扬作为队长当然得一并离开,不过走前还是留下了一对姐弟,说是保护覃与出行安全。 覃父自是与王氏依依惜别,细细叮嘱完一切事宜后,又招了覃与上前,摸了摸她脑袋,沉声道:“府中一切皆有郁伯助你,为父只有一点要求,千万平安。” 覃与郑重点了头:“爹爹在外也要注意安全,有空一定写封家书回来,我与娘都盼着您早日归来。” 覃父笑了笑,执起王氏的手与覃与的放在一处,殷殷拍了拍,这才转身上车出发。 待到车队再看不见,扬颈远送的王氏才神色黯然地收回视线:“回吧。” 覃与知道覃父这回出去只是为了落实慈善之名,方便后期的城主选举,所以不会再同之前一样动辄半年无法归家。但城主选举一事事关重大,无论是覃与还是覃父都没打算在事情有确切把握之前把消息透露给王氏。 叮嘱绿妩红娆二人照顾好王氏后,覃与领着碧玺在岔路口分开回去栖梧院。 被重新划分了领地后的栖梧院明显和谐得多。离开主院单独住在寒英院的商槐语有了更安静更舒适的读书环境,比起榆雾院时也离覃与更近。而分到绿卿院的慕遥虽然觉得地理位置比寒英院离覃与远,但一来绿卿院是除主院外最大最漂亮的院子,二来主院那处本属于他的厢房也终于不再被商槐语霸占,他已经觉得比起之前自己远远住在杉云院要好得多了。 回到主院果不其然见到了等在书房的慕遥。 覃与放轻脚步朝书桌前专心作画的少年走去。 他今日难得穿了件素裳,纯粹的白色点缀着暗色的鹤纹刺绣,比起层层精致昂贵的纱衣,这样简单的打扮越发能凸显出他本身的风流蕴藉。 毕竟是曾经明烈如风,炙热如火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覃与在他移笔蘸墨的间隙揽住他腰身,探眼看去:“画得真好。” 慕遥稳住笔,噙着笑看她:“好在何处?” 他画的是一副壮丽山水画,高山巍峨,江水连绵,明明是最简单的墨色,却能自每一处感受到他满溢的灵气。 覃与只是不擅长画,但她在品鉴艺术作品上从未失过手。 她收紧揽在他腰上的手,仰头示意他附耳过来,嘴唇几乎是贴在慕遥耳朵上,缓缓点评出画作的优缺点。 等到她终于放过耳朵已经红得滴血的慕遥,他的手已经在她腰上摩挲得发烫。 “覃与,今日可以吗?”他清泠泠的凤眸微垂着看住她,滚烫手心暗示性十足地沿着她腰线向下。 覃与递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似乎在谴责他的索求无度。 慕遥咬了咬唇,脸颊微红:“都半个多月了……” 覃与这些日子由他陪着读书作画受益良多,偶尔也懒得去计较他在她脸上亲身上蹭之类的小事,但没让他实打实地再尝过甜头。 那下在饭食中的药暂时停了,但每日他房中点的香却在一点点地加大剂量。 他本就沉浸在对覃与的精神和肉体双重迷恋中,如今药效催化,这具身体几乎不用覃与撩拨都能自行反应。 下腹被隔着层层布料顶住,慕遥微红着脸对上她目光:“它已经这么硬了。” 这种直白又下流的话竟然越说越顺畅了。 覃与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笑着解开他腰封:“这样好的画不题词一首岂不可惜?不若你现题一首——” 她手已探进亵裤,握住那根粗硬,饶有兴致地盯着双眸含春,腰肢发软的慕遥,“若能在题完之前不泄,我们就继续。” 她指甲在茎身筋络上轻刮着,听着慕遥止不住地低低抽气声,唇角笑容越深,“你再不动笔,可就真输了哦~” 慕遥喉结微动,他左手按在书桌边沿,将覃与困在身前,右手迅速蘸墨,可甫要下笔就被覃与故意掐了一下,他顿时痛得一抖,笔尖的墨滴到纸上。 覃与靠在桌沿,侧脸看着,幸灾乐祸道:“若毁了画可也算你输……” 话没说完就被慕遥气咻咻地堵住了嘴,待他意犹未尽地撤出舌尖,又重重吮了下她唇瓣,微哑的声音蕴着憋屈的欲望和火气:“你就这么不情愿我碰你?我告诉你,我赢定了!” 他抿紧唇,视线重回纸上,笔落得又快又稳,那滴下的一点墨被他笔走龙蛇般的字迹掩盖其下,完全循不见半点纰漏。 覃与加快动作,可眼见着慕遥额角脖颈都隐忍出青筋,手中的硬烫也始终只在濒临爆发的边沿来回试探,竟顽强地挺到了他落下最后一笔。 慕遥放下笔,脖颈已经胀出血色,他按住覃与动作的那只手腕将她翻过面去,下巴搁在她颈侧,鼻息炙热又急促:“如何?可赢了?” 他紧贴在覃与后背,只空出下身那块的空间,继续带着她还留在茎身上的手快速撸动,然后在覃与宣布他赢了的下一秒彻底爆发。 浓稠的黏液浸染到指缝又流向手背,可被仰面按在桌上承受着慕遥狼吻的覃与已经无暇顾及了。 她的舌头被慕遥又吸又绞,有种舌根都要被他这发疯的力道从喉管里被拽出来的错觉。 那只本想继续拿捏他下身弱点的手被他抓在手里动弹不得,而另只手则被他以十指紧扣的姿势反压在桌面。 本就因为下腰被折在桌上的姿势使不上劲的双腿也被慕遥早一步夹在双腿间,完全失去了反抗的余地。 覃与气喘吁吁地被松开,脸颊眼尾都因过于狂野的掠夺染上了惑人的红晕。 慕遥喘息着看她眼中潋滟的波光,只觉得刚刚泄过的下身又硬得生痛。 他蹲下身去,剥去覃与下身阻碍,埋进那温暖腿心深吸一口气,大力舔弄含吮。 轻易被他咬住敏感那点在唇齿间碾磨的覃与惊叫一声,双腿盘上他脑后,急喘道:“哈……不要这样磨……” 慕遥分开她两瓣嫩肉,往中间湿滑花径重重一吸,发出哧溜吸水的声响,叫覃与微微张开的甬道回应般地痉挛了一下。 慕遥啧啧啜走她洞口水液,火热舌面自下而上舔过花径和两边嫩肉,重重碾过顶端硬实蕊珠后改为舌尖挑弄打转。 覃与被他越来越高超的口技激出一股又一股清液,在他双唇间的腿心颤抖着迎来了第一次高潮。 等到覃与飘忽的神志重新落回躯体,慕遥却仍埋首在她腿间,发烫的脸颊轻蹭着她大腿内侧的肌肤。 “覃与,我还想再喝一点,”他抬头看她,渴切地舔了舔湿润的唇,“可以吗?” 完了,男主好像真的坏掉了。 第二个世界62:情浓后的决裂(慕遥part,H) 笔架上悬挂的各种毛笔伴着书桌的晃动有节奏地来回摇摆着,洗笔盆中浑浊的水击打在瓷制盆壁泼出去小半,细微的水声完全被另一处更大的暧昧水声掩盖。 覃与揪住慕遥后背衣料,被他托着腿弯紧夹在腰侧的小腿无力垂晃着,被快感逼出朦胧水意的眼紧盯住头顶的八宝灯,破碎呻吟着:“太深了……慢点……别这么使劲吸……” 慕遥察觉到茎身传来的越来越强的裹吸感,知道覃与第叁次高潮就要到来。他吐出嘴里吸得艳红湿润的乳珠,改用胳膊托住她腿弯,空出的双手往内,一只手摁住覃与下腹,另只手寻到凸出的蕊珠揉捏起来。 过于强烈的刺激让覃与猛地弓起身子,被钉在桌沿的下身无力动弹,上半身的挺起更让胸前浑圆剧烈晃动,这幅香艳至极的画面深深地刺激了此刻下身正加大力度,双眼却紧盯着覃与神态的慕遥。 紧窒内壁绞得他浑身过电、腰眼酸麻,那种滔天的快感几乎让他眼前出现了持续性的白光,他感到茎身伴随着她甬道的痉挛吐出大量浊液,也感受到小腹处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温热浇了过来。 视野缓慢恢复,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双靥潮红、眸光涣散地瘫软在书桌上的少女。 她雾蒙蒙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眼底似乎写着一丝羞恼的不满。因为喘息而上下起伏的胸口,吮出的那点痕迹已随着高潮几乎全部消退,仅剩下殷红似血的乳珠颤巍巍地挺立在顶峰,好似在诱着人俯身品尝。 慕遥咽了下口水,稍稍退开下身,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一片狼藉的腿心。 翕张的孔洞红得靡艳,白浊混着她的水液缓缓淌出,被玩弄得格外肿大的蕊珠大喇喇地探出白丘,摩擦过度的两瓣凄惨得无力闭合。 慕遥面红耳赤,却无法控制地又咽了下口水。 他头埋得更低,见着桌下那滩格外明显的水迹时愣了愣:“这么多水?” 覃与抿了抿唇,眼底生出些恼怒的戾气:“怎么,觉得可惜?” 慕遥讷讷抬头看她,默认了。 ……她要哪天真成了变态那一定是慕遥逼的。 但终究没变态到那地步。她红着耳根坐起身来穿衣服,不自觉想到那次清晨被宴倾逼着在床上排尿的羞耻经历。 一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覃与堵着一口气下地,结果差点腿软跌倒。好在慕遥一直盯着她一举一动,反应很快地抱住了她。 “我抱你去洗。” …… 慕遥很好用。各种意义上的,好用。 覃与按住那颗几乎要嵌进她腿心的脑袋,轻喘道:“不要了……” 明明从前都是她故意折腾别人,怎么到了这里攻守完全互换了?想想之前那个让脱衣服都能犹豫迟疑很久,扭捏得不像话的人如今如此淫乱地埋在她身下用唇舌为她“清理”呢? 慕遥舔弄着她阴阜软丘,时而轻吮着还肿在外面的蕊珠,水波荡漾,冲刷掉他手指从湿软甬道带出的白浊,溅起的些许水花打湿了他下巴。 “马上就好……”他吻着那软丘,含糊不清地安抚,食指中指却分开花径的遮掩,拇指按住被吮得亮晶晶的蕊珠打转。 “哈……”覃与揪住他头发,倒是将人顺利拽开了些,停留在她下身的手指却越发过分地进出甬道,揉捏蕊珠。 覃与只感觉浑身上下的神经都集中在了他两处手指,在直冲头顶的眩晕中,她已经无力阻挡下身两处喷溅的水液。 发丝自指缝溜走,双臀被抬起的瞬间还在痉挛收缩的孔洞被温软唇舌堵住,令人羞恼的吸吮声和吞咽声又一次响起。 覃与仰面躺在浴池边,已经懒得再去抵抗下身传来的一阵阵刺激。 慕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水里起身,挂着不知名水珠的俊脸上还带着抹可疑的红晕,他抿了抿润泽殷红的双唇,凑近覃与:“味道有点不一样,我可以再确认一次吗?” 覃与:…… 当然是不可以再由着他确认。覃与被清理干净拖着半湿的发尾由着慕遥抱坐在椅子上翻看新一批送来的账簿,慕遥浑身热烘烘的,小猪一样埋在她颈侧发堆蹭来蹭去。 “覃与,你好香。” 慕遥舔了舔她小巧耳垂,下一秒就被按着脸推开了。 “方才还没闹够吗?”覃与冲他扬了扬手里的账本,“再闹下去我今天的账就对不完了。” 慕遥委屈巴巴地用硬了许久的下身蹭了蹭她大腿:“我替你对账,你动动手帮帮我好不好?” 覃与再一次深感那下在他身上的药尽数祸害到了自己身上。但世家出身的慕遥竟然主动沾染最为君子所不齿的铜臭,覃与还是有点意外的。 她就那么定定看着慕遥,直至他脸颊微红地偏过头去讷讷问出一句“怎么”时才开口问道:“你的手难道不是只用来写锦绣文章的吗?若当真替我对了账恐怕往后会叫那些读书人嘲笑的。” 慕遥愣了愣,面颊的红稍稍褪去。他好像一瞬间从某种旖旎的梦境中苏醒过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知作何反应的空茫。 覃与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的不合时宜,看着他用那双凤眼回看她却只能逞强似的说出个“不会的”后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有些东西我们不去提,并不代表着它不存在。”覃与看进他泛起涟漪的双眼,沉声道,“就比如说,等到慕家顺利平反,我们这场虚假的婚姻还可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慕遥眼瞳一紧,猛地扣紧抱在她腰身上的双手:“不是虚假的!” 覃与腰都要被他箍断。她将手撑在他胸前,皱眉道:“你我都心知肚明这场亲事究竟源自何故,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律法承认的又如何?慕家如何容得下我这个商贾之家的女子嫁作慕家下任家主为妻?” “如何不可!”慕遥将她抱进怀中,执拗道,“我蒙你相救才能出囹圄,而今往后,慕家上下,哪一个不是受了你的恩情才能全须全尾地出那虎狼之地?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满?有什么资格不愿?” 覃与眨了眨眼,心道原剧情里“覃与”为你做的更多,可结果呢?不仅是慕家上下,就连身为最大受益者的你慕遥,到她死时都未曾道过一声谢,反倒认为陪在她身边被她爱意滋养的那段日子是最黑暗憋屈的时候。 “更何况,”慕遥放开她,托起她脸颊,认真道,“是我钟情于你,是我想要与你过一生,他们如何反对都没用,我不会放弃娶你为妻。覃与,我那夜发过愿的,要与你过余生的每一个除夕,长长久久,恩爱不移。” 若这话是说给“覃与”听的,想必她一定激动得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可惜,如今听到这话的,是覃与。 她听过太多的甜言蜜语、诚挚誓言,也见过太多的忠贞不二、独特对待,这番“娶你为妻”的承诺保证,只让她觉得好笑。 即便到这时候,你仍旧习惯性地高高在上,将所谓的至高奖赏——婚姻、妻子身份,作为爱我的印证,可笑至极地妄图以此来圈住我、绑定我的后半生。 抱歉,这场感情拉锯战中,立于不败之地的只能有一个人。 是我,而不是你。 “慕遥,我会继承覃家。”她的手缓缓抚过他面颊,人却已经自他怀中站起身来,“所以,我的夫婿,不会是你。” 慕遥眼底掀起晦暗风浪,他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及时止损吧。”她披好外袍,走向门边,“慕家的事我会继续周旋,权当做是,给你的最后一份心意。” 慕遥看着她身影被重新关上的门扉彻底吞没,胸口传来刀绞一般的剧烈痛楚。 第二个世界63:是我伺候得不够卖力吗(商槐 慕遥又“失宠”了。 栖梧院的动静很快传到覃府上下,连一贯看慕遥不顺眼的王氏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她手里缝了一半的花样被放下,美眸中多了丝黯然:“从前是一直提着心,而今是反反复复叫人操心。” 她摸了摸火红嫁衣上新绣上去的半朵花,喃喃道,“这嫁衣,当真有用得上的时候吗?” 红娆轻问道:“夫人,需要奴婢去栖梧院请小姐来一趟吗?” 王氏回神,笑了笑:“不必,随她去吧。” 红娆思及而今被打理得铁桶一块的覃府,也不再多劝,只继续和绿绕一起顺着各色彩线,方便后续王氏取用。 “您是怎么想的呢?”商槐语垂眸望着仰躺在他膝头的少女,轻声问道。 覃与翻过一页,轻笑一声:“你觉得呢?” “您待他似乎格外不同,但您并不爱他,所以这是为什么呢?”商槐语迎上她自书后看来的双眼,“您为何想要困住一个您压根不爱的人呢?” 覃与将书扔到一旁小几上,勾住他自觉低下来的后颈:“槐语,这世上可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不是吗?” 商槐语很快意会到她的意思:“您是在替覃小姐讨公道?” 覃与没有回应这句,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阴差阳错地成为‘覃与’,如今的覃府会是什么境况?” 商槐语顺着她的话想了想,然后就愣了:“您是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扣着他?他……做什么不好的事了,对吗?” 覃与又一次对他的敏锐刷新了认知:“那些都不重要。一切在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困住他、弱化他,都只是为了万无一失。” 商槐语眼中的担心只多不少:“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说来可笑,明明已经察觉到她对慕遥并无爱意,他此前仍旧会为二人的亲近倍感煎熬。若非时刻提醒着自己的身份位置,他真怕自己哪天被这份煎熬冲昏了头脑,做出些蠢事来。好在最蠢的时候已经被她一巴掌抽醒,如今他只想尽他所能地陪在她身边。 覃与抬头在他嘴上亲了亲,笑道:“你努力往上走就是在帮忙了,至于其他,你懂的。” 她翻坐到他腿上,来回挪了挪,“如今可以了吗?” 商槐语被她蹭得面色微红,似她方才般贴上她双唇,轻声道:“早可以了,一直等着您。” 覃与手指往他衣领下探去,轻抚着他丝绸般细腻的胸口,听着他细碎诱人的轻吟,打趣道:“我若不主动问起,你岂不是得活活憋死?还是说,想得痛了自己私底下偷偷泄过了?” 商槐语眼含春波看她:“您明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直留在院中专心读书……呃啊……” 覃与掐了那硬起的乳尖:“槐语,若我要你放弃科举留在我身边,专心替我打理后宅……” “你可愿意?” 商槐语感受着两边被她故意抓握住软肉掐弄的痛楚,眼底渗出幽幽水光:“您明知道我心意……哈……可我知道……您想要的……不是那样的我……” 他再忍受不住地亲了亲她柔软双唇,似乎借此获得了些甜味,抵挡住了她越发使劲的凌虐。 “没有价值的我……对您而言,恐怕……更没有……哈……”发痛的胸口被放过,硬挺的下身则被隔着衣料紧紧掐住,他放在覃与腰上的手哆嗦了一下,仍克制着剧痛没有下意识地去抱紧她,“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一个她压根都没有提及的路人甲,完全没有能与慕遥这个重要人物相争的可能性。若非那次她路过松涛苑,他恐怕终此一生都没机会似如今这般陪在她身边,蒙她恩德过上这等人上人的生活、偶尔获她垂怜允他伺候。 他并不傻到认为跳湖那次换回的承诺真的能够一直维持到她离开的那天,所以他得自己去创造长久陪在她身边的价值。 他得有用。只有足够有用,才能被她看在眼里,用在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拥有吸引她目光停驻的基础,而不被她轻易丢弃。 他无法控制地又一次嫉妒起慕遥来。只是这一次,他嫉妒的不再是他显赫的出身、优秀的学识、以及被覃与一再的亲近,而是他自带那么大的影响力,足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地、让她对他“上心”。 商槐语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肉体和心理都自她手上得到了难以忍受的痛楚,偏偏他又为此刻她只赋予给他的痛感到莫名的喜悦。 覃与只看见他说完那话陡然红了眼,赶紧松开手将人抱住边亲边哄:“好槐语,你哪里对我没有吸引力了?回回欢好皆是我主动,这难道还不够说明我的态度吗?” 商槐语本也不是因为这事儿委屈,见她这样难得地哄着他,又红着眼笑了:“您嫌我不主动,那往后我要得勤了您可别怪我。” 覃与亲亲他眼尾:“这事儿还是得有节制。” 商槐语后来也从陈大夫那边旁敲侧击地问到了覃与月事期间慕遥胡闹一事,他按下心头那丝酸楚,吻住她:“我一贯有节制的。” 即便胸膛爱意熊熊,他也永远只会在她需要时汹涌热烈地表现出来。 他会很乖,很听话,很有用,所以,再让他陪伴更久一点吧。 覃与被大开大合地凶猛进出撞出破碎喘息,她扶着商槐语紧实却并不过分强壮的肩膀,有些恍惚地思考道:这些力气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似是察觉到她一瞬间的走神,只在洞口留了个头子的茎身再度进入时故意朝着内里某点重重顶弄,在听到她短促的惊叫声时低头含住了她被吮得殷红的唇:“您这时候还有空闲想别的,是我伺候得不够卖力吗?” 要紧那点又被快速顶弄了两下,覃与喘了两声,只觉得甬道内涌出更加丰沛的水液:“我只是在想……唔……你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啊啊……” 商槐语紧盯着她的脸,抱在她大腿的手臂更快地起落,伴随着越发猛烈地抽插,激得她双靥生晕,下身不断溅出花汁。 “您似乎并不喜欢过分健壮的体格,但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练。”伴随着茎身被越绞越紧,他的进出也变得吃力起来。他顶着早早传遍全身的快感,努力压抑着泄身的冲动,低喘道,“您喜欢哪里?肩膀?胸?腰?还是臀?” 覃与压根无力回话,只眯着沁出水雾的眼盯着他。 痉挛的花道里挤出大股水液,与此同时茎身的小孔也喷出大量白浊。商槐语贴着她耳廓喘出魅极的一声,性器还在小幅度地进出以此来延缓她的高潮。 覃与贴在他肩膀,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回答他适才的提问:“我都喜欢。” 商槐语轻笑着吻了吻她发顶:“我知道了。” 废话时间: 玩具们通通给我卷起来 第二个世界64:如此,便不是强迫了 走进房间时覃与嗅到了一缕极淡的冷香,那是一股完全陌生的香味,并不像是从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味道,透着一股冰雪自带的寒意。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确信房中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后陡然意识到什么,打了个哈欠借口要休息,打发走了碧玺,径直褪去外袍躺到了床上。 房中潜伏的那人耐性极好,但闭目养神的覃与同样不怵等待。 于是,当那人确信她睡着后现身,掀开帷帐俯身覆上她面颊的瞬间,覃与扣住了他手腕,目光明亮地笑了:“先生如今怎么又开始深夜来访了?” 一身低调夜行衣的沐辽面色平静、目沉如水地看着她,完全没有被抓现行的慌张:“你知道我在?” 覃与松开手,起身盘坐:“好歹当了先生这许久的徒弟,总不能太丢先生的脸。” 沐辽非但没有因为她松开手而退至礼貌距离,反倒单臂撑在她身侧,将距离缩短到了一尺之间。 “我不喜欢你叫我先生。” 覃与笑了:“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沐辽,还是穆追?我的辅佐官大人。” 近在咫尺那双寒星一般的眼瞳骤然一缩,但那一瞬间的震惊宛如漾荡的波纹,不到片刻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你一早就知道了?”他紧盯着她双眼,话语间透出的气息开始散发出和那缕淡香一致的冷。 覃与无视他通过表情、动作、语言三个维度施加在她身上的威压,神情依旧淡然,唇角的笑意也没丝毫消减:“也不算早,只是前脚才见着你去逢胜楼抓人,后脚就收到了‘好心人’告诫我外边乱不要出门的字条,隐约有了些猜想罢了。如今,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确认。” 穆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早之前就露出了马脚,想到后来的种种,他只觉得来时的那腔激荡热血这会儿已经凝成层层寒冰。 “所以受伤那晚,你也是故意对我说出那番话,就是为了激我出现在你面前?” “是故意那又如何?”覃与眸光也彻底冷下来,“许你半夜窥探陌生女子闺房如入无人之境,却不许我为求安心试探幕后之人的真面目?” 穆追愣了愣。 “或者你认为,我合该像所有为你容貌身份倾倒的女子一般,将你的这番强盗行径视作至高无比的荣耀恩宠,理应对着你跪地磕头顶礼膜拜?” 撑在床面的手掌蓦地收紧:“我没有。” 覃与轻嗤一声:“任何一个稍稍懂点礼节的人都该知道,不经允许的窥视都是为人所不齿的行为。你若不是心存轻视,又怎会几次三番明目张胆地羞辱于我?” 穆追抿了抿唇:“不是羞辱。” “我若不想方设法确定你的身份,又故作可怜逼你现身人前,”覃与看进他双眸,沉声问道,“你准备一直这样偷窥我至何时?” “起先是看,然后忍不住动起手来,再然后呢?”覃与眯了眯眼,“莫不是得等到你欲毁我清白那日,我再被你压在身下哀哀求饶……” 尾音被捂在了手掌心。 穆追意识到她气愤的点,似之前那般轻轻捂住了她的嘴,歉然开口:“是我情不自禁有失考量……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害怕……” 覃与冷冷看着他,似乎在无声鄙夷他的这番虚伪说辞。 穆追有些难堪地低眸避开她重若千钧的视线,声音有些发涩:“我第一回觉得这世上竟有一个人如此让我移不开视线,我对你充满了好奇,所以忍不住想见你一面……” “敌国奸细潜入风陵城,有意挑拨商会关系拿覃府开刀,我顺着踪迹查到张有财头上,正巧遇到你出现在逢胜楼,我担心你出门遇到埋伏,又碍于见不到面,所以才留下那张字条提醒。”他重新抬头看住她,只是这回的眼神再没有一丝寒意,反似消融的春水,泛出丝丝缕缕的温情,“我也知道自己夜探的行径于理不合,于是想着其他方面至少做得守礼些——或许你不知道,我每回来见你,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覃与眨了眨眼,没成想竟遇到个面瘫脸打直球的。 “那日覃府贴出告示,其实我心里是欢喜的,因为我猜到背后是你在找我。”他松开捂在她脸上的手,抿了抿唇,“你想见我,这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叫我开心了。” “可我性子沉闷,生得就一副不讨女孩欢心的死板模样,我怕你真见了我会失望,所以特意去学了风陵城中最受女子欢迎的林公子,穿衣打扮、言行举止,”他盯住她,声音放缓,“只为你能喜欢。” 看得出来他学得很是努力,虽然后来相处久了难免暴露原形,但也是在覃与有意装不知情,提供给了他足够安全感的情况下。她丝毫不怀疑,一旦她故意问出一句,他都能立刻加班加点地去学习模仿,第二天又能恢复到最初的翩翩姿态。 可对覃与而言,他的身份远比他的容貌性情更加让她感兴趣,无论他的真实性情如何,都不影响她将他钓到自己鱼塘来的决定。 他在感情上的迟钝的确让她费了不少劲,但这也很大程度上为她减轻了心理负担——毕竟她可不想去攻略什么二手男人。 宁可换条难走一点的路,也绝不委屈自己呕吐。 吃掉慕遥也是一样。但凡他亲过宋玉致一口,或是在潇湘楼被人摸过一手,她都绝不会委屈自己碰他。 虽然吃他第一次心理上多少有点排斥,但那会儿身体还没死透的盲目迷恋很大程度上“麻醉”了她的心理,让她没在这事上留下什么阴影。 而此刻,有意拉开距离让他思考辨别清楚他自己对她的感情的方法很明显起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他另只手也撑在她身侧,整个人像是做好了猎食准备的黑豹,侵略意味十足地贴得更近。 “你喜欢的,对吗?” 覃与不避不让地看着他:“那又如何?” “那我们就算两情相悦了。”他轻笑一声,“如此,便不是强迫了。” 覃与被他狠狠吻住按进了床榻。 废话时间: 目前出场的所有男人里性能力top来了! 第二个世界65:不看着我是如何伺候你的吗( 属于穆追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他熟练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手,无论覃与如何想要把控节奏,下一秒都被他的强势重夺控制权,憋屈地被他舔尽唇齿间每一丝水液和空气,在他终于放开时狼狈无力地大口喘息。 覃与发誓,她接过那么多吻,从来没有谁能像他一样气息长到这么变态的程度。 “你是不用呼吸吗?” 穆追按住她肩膀,单手去解腰带,一双眼像是担心她逃跑般紧紧盯住她:“我的龟息术学得很好。” 覃与见他已经将外袍扔到床外,伸脚踢到他肚子上,结果踢到硬邦邦的一片腹肌不说,还被他抓住脚腕往他腿间炙热上带。 “这里更需要。”隔着一层布料,脚心仍旧能感受到他那处的硬度和温度。 覃与挣脱不得,另只脚也踢了过去:“你都是从哪个姑娘身上学的这些?滚开,别碰我!” 穆追在她肩头某处一按,覃与只觉得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踢出去的脚也软绵绵地跌回了床上,“你想用强?” 穆追已经彻底脱光了身上的遮挡。 因为常年习武他的身材十分精壮,宽肩窄腰,块垒分明的八块腹肌和性感至极的人鱼线,都让覃与有种被他无形散发的荷尔蒙给冲晕的错觉。 “我学的是林公子,潇湘阁的头牌,”穆追托起她另一只脚,用两处娇嫩脚心夹住他那处粗硬上下滑动,“他伺候恩客的那些花样,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快感让他微微眯起了眼,攒动的喉结、紧盯的视线、脚心传来的触感都叫覃与有种自己正被他扒光了舔舐的错觉。 “只今日是第一回操作,生疏之处,还请你多担待。” 他动作越来越快,覃与只觉得脚心磨得生烫,偏偏浑身瘫软,无力挣脱。 “说这么多还不是在对我用强!”覃与怒瞪他。 昏暗帷帐间,他的眼显得格外的亮,像是猛兽夜间的巡逻,透出一股嗜血的凶悍。 覃与强忍着没有移开视线,倔强同他对视。 穆追笑了一声:“如果你不想要,我一定不会对你用强。” 覃与很快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在脚心快被磨破皮,嘴巴都要说干的时候,穆追终于放开她的一双脚,用不知何时拿到手里的她的帕子裹住了下一秒射精的性器。 略显漫长的包裹让覃与确信了他是第一次,因为他明显估错了自己的量,导致一些都渗出帕子沾到了他手上。 “啧。”穆追不悦地皱起眉头,掀开帷帐下了床。 四处的烛台被移到床榻周围点亮,原本昏暗的床帏间瞬时亮堂起来。 覃与没见人回来刚以为自己可以歇口气放松一下酸软的腿脚时,穆追没一会儿就不知从哪儿端回了大半盆冒着热气的水。 今晚她在寒英院闹过一通,自然也是在那边洗了回来的。房里没有给她备水,穆追这水明显是去外面打回来的。 覃与视线在他赤裸身体上扫过,默默念了句:还真是仗着艺高人胆大。 慕遥敏锐地捕捉到她看来的视线,攥干手里的帕子,坐到床边捉起她脚挨个擦过后,才重新投洗过一遍,开始当着覃与的面擦拭起自己的那件“凶器”。 覃与看着蛰伏状态都十分壮观的那物,联想到适才脚心传来的触感,抿着唇移开了视线。 这玩意儿不做好前戏吃下去有够呛。 她只希望穆追适才说的不是假话,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就这么莽撞进入她。想想都头皮发麻,下身一痛。 “你不看看吗?”穆追的声音和平日一样,又沉又稳,完全想象不到他方才那样放肆大胆的举动。 “你一贯爱干净,不看着我把这一处上上下下都清理干净,你放心吗?” 覃与皱眉:“你难不成还偷看过我的床笫之事?” “没,”穆追很是果断地否认了,“往日没想通时我光想想都觉得难受,而今想通了,我只想看我和你之间的。” 覃与简直被他话语的直白震惊了,赶紧转移话题:“什么想通了?” 穆追大剌剌地抬起重新硬起来的那物,将下边也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我喜爱你,我想要你。” 覃与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避开视线,还是该吐槽他这霸总发言,就见着穆追又膝行上了床朝她逼近。 “你说过不用强的!”覃与在他双膝自下顶起她双腿时慌张提醒道,“你不能言而无信。” 穆追又笑了,手指抚过她大腿往下,托起她腿弯将她拉向自己,与此同时本该在她大腿下方的双膝已经来到了覃与后背。 她瞬间明白了穆追的意图,瞳孔一震。 被轻松褪去亵裤的双腿高高架在穆追双肩,除了脑袋和肩颈还留在枕头里外,其余的身体都因着这个姿势呈现悬空的倾斜,另一处支点是在大腿和他肩膀接触的地方。 宽松的下摆顺着这道倾斜滑下,将她自小腹往下的身体都清清楚楚地拓在她眼中。 “林公子伺候这处时那些恩客叫得尤为沉醉,我猜你应该会喜欢的。”他凑近,呼吸扑撒在她白嫩阴阜上,一双眼仍旧紧盯着她震动的双眼,“还是那句话,我第一回做,生疏之处,你可以尽情指教。” 受过专业人士“指导”的穆追和另外两人完全不是同一个赛道的。他不仅第一回做就放得极开,甚至连花样都多得不行。 覃与的叫喊全被无视,眼睁睁地看着他色气十足地用舌面舔湿了她整个阴阜,连那点毛发都变得湿漉漉地贴在水津津的白丘上,被手指往中间挤压得像两片馒头似的软丘间,他火热的舌尖正游刃有余地巡逻,偶尔碰着还躲在肉里的蕊珠时热情狂野地上前打着转招呼。 喉咙发干,覃与被他这般招呼,身体里来回翻涌的热流让她着实有点顶不住来自他动作和视线的双重压力了。 “不看着我是如何伺候你的吗?”他松开挤弄软丘的双指,改用双手分开那泛红的丘地,露出早就被他舔得湿润晶亮的花径,“不指导的话,我就全凭感觉了。” 他舌尖戳进柔软洞口,牵出一条透明水线,淫靡地沾在他唇上,然后被他慢条斯理地舔去。 覃与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就被他朝着洞口重重一吸,湿滑火热的舌面快速又用力地顺着花径上下舔弄。 本就已经在商槐语那会儿“吃饱喝足”、正休养生息的下身,这会被穆追强制性唤醒,很快便在他的舌面舔弄、舌尖挑拨下兴奋充血,变成靡艳的红,颤巍巍地绽开花瓣,盛开在了覃与眼中。 她在穆追手指极富技巧的揉弄下迎来了高潮,痉挛的甬道甚至短暂夹住了他还在其间进出的舌尖,丰沛爱液顺着他并未间断的舔弄滴落,一半被他带回嘴里,另一半则顺着股沟淌向后背。 穆追松开被他揉得发肿的那颗红艳蕊珠,自她腿心抬起头来,迎着她高潮后迷蒙的视线缓慢咽下嘴里的水液,评价道:“好甜。” 覃与: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说出这种她压根不会相信的鬼话? 穆追指尖自她尾椎骨向着臀间滑过,覃与哆嗦了一下,见着那根裹满爱液的手指被穆追递进了唇间,慢动作地吮舔干净。 所以那位林公子到底钻研了多少花样啊? 就在覃与以为今晚在劫难逃时,穆追竟然将她轻轻放回了床榻。覃与没忍住看了一眼他腿间晃荡的硬物,神情间透出点不可置信。 穆追又被她逗笑了,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开口道:“我知晓你今晚已经被商槐语伺候过几回了,再闹你,估计明日得起不来床了。” 覃与撇了撇嘴:“我让你停下也没见你这么体贴。” 穆追眸光微温地望住她:“我只想同你证明,无论哪方面我都是不输给任何人的。我不介意同他们竞争,但绝对尊重你的意愿。” 他系好腰带,俯身贴近她,却在她避开之前停在了她面前一寸距离,“正如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身上的毛发,以及舔弄过那处后不清理是绝不容人亲你的。下次,我会打理好自己再来。” 他看着她,弯了弯嘴角,“这两天好好休息,毕竟下次,你可能得费点力气了。” 第二个世界66:被困住的男主 身体终于得以休息,但思维却越发清醒。覃与抱着被子,开始复盘穆追适才一连串的情绪变化。 他顶着霜雪来见,无疑是因为思她过甚,结合他后边的话语和表现来看,他已经很清楚地了解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甚至还生出了明显的独占欲。 可当她叫破他明面上的身份时,长久的习惯又让他下意识地对她产生了怀疑,乃至杀意。 对此覃与倒没有太多意外,毕竟前期根据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蛛丝马迹,她都很是确定他过往生存的环境毫无疑问是残酷的,是可以泯灭掉他人性中能够被称为温柔因素的那种残酷。 她捏着他新鲜的热切的爱意,用他不合理法的窥伺、隐瞒来痛击他,然后轻易地和他互换了攻守。 后续的半强迫亲密,看上去赢家是她,可真正留下的祸患却不少。 他当真因为她那点斥责彻底打消了对她的警惕和提防吗?不见得。 他看似对她处处了解、处处妥协,难道就真的意味着他对她死心塌地吗?怎么会。 目前占据着身份地位和自身能力两大优势的穆追,一旦谨小慎微的天性战胜了新鲜喧腾的喜爱,也就意味着她的这条捷径会被彻底封死,甚至还可能对覃父的城主选举造成不良的影响。 即便擅长把控人心如覃与,她也无法确定究竟哪方情绪能够占据上风,但她从来不会把宝押在一个人身上。 即便商槐语没能出人头地,成为覃府在朝堂上的助力;即便覃父未能笼络人心成为风陵城主,为她的璀璨人生再添一层光彩;即便慕遥最终还是脱离掌控,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上;即便穆追对她由爱转恨,叫她的计划多出阻碍……她也仍旧为自己留有后路,随时可以抽身而出,及时止损。 她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底气。 慕遥能否在这段时间的冷待中自我突破、化茧成蝶她不在乎,大不了将这个调教失败的玩具彻底放归,从此再见只做路人。 他的学识修养于她而言的确是好用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唯一能用的那一个。穆追也是一样,再好用,也不是不能够被取代。实在不行花钱砸,量变堆质变。 她大可以在这些试验失败后带着覃府偌大的家财远走他乡,避开风陵城和王城这两处剧情集中地,去过不必操心剧情的大把快活日子。 她如今折腾慕遥、鞭策商槐语、乃至“招安”穆追,都只是想要用最短的时间达到最舒适的状态,彻底避开“覃与”的命途轨迹,独立出真正属于她的命运线。 对于剧情的试探,前半段已经告一段落,她确定了身为女配的身体再如何造作都无法孕育男主的血脉——至于后半段,还得看慕遥心里的天平究竟往哪端倾斜了。 若他自觉还好,若是非得走去她不乐意见到的那条路,那她就只能来硬的了。 爱意如果无法令他自折双翅,那她就只能暴力折断他想高飞的羽翼,强制性地将他困在身边了。 …… 慕遥觉得冷。 过去怀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满满当当地被抱在那里,亲密非常,而今只剩空荡荡的一片,他甚至可以听到当胸呼啸而过的风声。 他抱紧双臂,只觉得厚软寝被里仍旧一片寒凉,叫他浑身颤抖不停。 好似回到了被关去柴房的那一夜,只是这回,他想的不再是天牢里的亲人,不再是心心念念的宋玉致,来来回回都是各种模样的覃与。 他已经数不清今日已经是他第多少回想到她了,亦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哪一刻不在想她。 此前的诸多甜蜜亲昵,如今都化作割向他心房的片片利刃,每每想起,都溅起鲜血一片。 她说她要继承覃家,身为独女,这无可厚非。可她说,他不会是她的夫婿。 身份的差距好似一道天堑,强硬地横亘在他们之间,冷静又残酷地宣告着这段看似甜蜜的感情只是他的黄粱一梦。梦醒之时,他与她,只能是两条道上擦肩而过的旅人,而非相伴终身的爱侣。 他从未有任何一刻能像她宣告的那一瞬间般,感觉到慕家百年传承压在他身上的沉重。 自幼接受的规训已经随着血脉组成他身体,慕家过往的辉煌和将来的荣耀都牵系于他一身,他早已习惯这沉重而无形的枷锁,甚至从未有过想摆脱它的念头。 可现在,他只觉得喘不过气。 他好不容易明白爱为何物,有了真正想要相伴一生的女子,偏偏被骨血里流淌的训诫困在原地,无法朝她靠近一步。 自我麻痹被她一语点破,甜蜜幻梦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印出他苍白的脸色。 他无力抵抗血脉里对家族的顺从,也无法接受自己和覃与再无未来,可他知道,家族和爱情,只能二选一。 他知道即便慕家落难,族中众人仍旧守着一身难折的傲骨,哪怕平反后元气大伤,他们也绝不会容忍商贾之女嫁作慕家妻。 于他们而言,满身铜臭味的商贾女是没办法成为端庄大气、操持内外的贤内助,她们只会被其他世家明里暗里地嘲笑,进而成为慕家无法消除的污点笑柄。 名声,对慕家人而言,比性命更宝贵。 他知道,因为他也曾是这样的慕家一员。 他想从覃与身上得到助力,又不想玷污自己今后的名声,这才有了那场没有任何律法效应的假成亲,才有了不得近身的约法三章。 只是,人心难测。覃与如是,他也如是。 一开始还可以视作是虚与委蛇,可后面呢?他越陷越深,越爱越浓,甚至可以为了逗她开颜各种迎合她,说出那些淫言浪语,做出那些轻浮行径。 他如她所言,成为了他想要成为的慕遥,可仍旧被她点破他的不自由。 他以为自己正自由地飞向爱人,没成想却始终被困在名为家族的囚笼之中。 慕遥脆弱地蜷成一团,眼尾淌下一滴泪来。 她不要他了。 第二个世界67:穆追的服输 “病了?”覃与自手里的信件上抬起头来,看向书桌对面恭敬跪着的霜玦,“我记得不曾短了绿卿院的嚼用。” “房中地龙没断过,可……”霜玦想到来报前见着的慕遥,顿了顿,“不知怎的就病得严重。” “陈大夫请去了?” “是,早上过去开了药,好不容易灌了半碗进去,结果全吐了。”见覃与皱眉,霜玦声音更轻,“午间又烧起来,一直念着您名字……” 这倒是有意思了。当初逼他就范用的就是这招,没成想到他头上还成了真。 覃与眼底掠过一丝嘲意,视线重新放回书上:“陈大夫怎么说?” “说是风邪入体,得静心休养。” 静心?若他真能静得下心,那她这段时日辛苦陪同做戏岂不全白费了? “你来,是想问那香的事?” 她声音如常,却叫霜玦打了个寒颤,头垂得更低:“是,还请主人指示。” 覃与睨他一眼,笑了:“照旧。” 霜玦愣了愣,恭声回道:“奴遵命。” 覃与将人挥退,听着门扉合上的轻响眼底浮起一丝不耐烦。 还以为大胆到敢把收养自己的赵东差点折磨死的霜玦能顶点用,没成想才窥到她真实性格的冰山一角就心生退意。真是无趣。 进度停滞不前,身边能用的人也接连暴露短板,一再的不顺让她不由得对此刻身处的异世产生一种难言的憋屈与挫败。 她不想去关心男主死活,也懒得去思索穆追的决定,此时此刻她迫切有种想要放空一切、尽情驰骋的冲动。 古代没有跑车,却有良驹。 见到覃与身手熟练地跨上高头骏马时,碧玺眼中一片沉痛。覃与懒得去顾及她此刻心理,安抚了前来劝阻的郁伯两句,便带着随护在身后的一对姐弟从侧门打马而出了。 穆追接到消息赶到城门口时,只来得及自城墙上见着三道骑在马上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 他按在冰冷墙砖上的手指缓慢收紧,心底浮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被王珣点破自己对覃与的感情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想要赶回她身边诉诸一切的冲动,而是暂且将那股喜悦压抑在心里,逼着自己去沉淀去静思去分析。 效忠王室近十年,他性情里的波澜早被磨成镜面一片,哪怕遇到再大的冲击,他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沉着应对。 可远在王城,他的心却控制不住地往她这里飞。似乎刻意囚禁了身体,意志仍旧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违背本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过分频繁地想到她,比起在风陵城中更甚。 于是他知道了,这股悸动无法靠着距离和时间来打压磨损,他对她的这份感情,是与过往一切情绪波动都不同的,新鲜、绵长、热烈。 日夜兼程地来见她,甚至不再想用伪装讨好的那一面,就这么,原原本本的。 他也不是没有料想过真相暴露的时候,可没想到的是,暴露在这个节骨眼上。 或者说,打从一开始,他的伪装做戏就是一场最愚蠢不过的自我欺骗。 他以为他骗了她,没成想被骗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他无从解释被她拆穿身份的那一刻胸口涌动的情绪中到底有什么,只知道,很复杂。是前面数年腥风血雨走过都从未体验过的,复杂。 刻在骨子里的谨慎多疑让他第一时间反馈到明面上的情绪,是被她反欺骗后的怀疑。他甚至下意识地琢磨起他脑内一切有关于她的情报,思考着到底哪里有可以顺藤摸瓜的蛛丝马迹,能够让他将她定罪抓捕。 可她并非敌国奸细,而此刻,他们相互拉扯欺骗的,名为感情。 新鲜的、绵长的、热烈的……爱情。 他不是维护王室统治的冰冷工具,她也不是被他紧盯着不对之处的奸细。他只是动了心却手足无措走错了道的愚蠢少年,而她,只是他动心的姑娘。 他和她之间,无关任何利益争斗,唯有纯粹的感情博弈。 于是他打消那些没必要的顾虑,在她的讽刺里坦陈了他的情绪,然后依着积压多时的念想,与她肌肤相亲了一回。 他走时揣着满心鼓囊囊的甜,回到住处时又变回了被打磨平整的死沉。 他无法控制地去复盘与她初见后的每一次再见,顶着穆追面孔时也好,披着沐辽皮囊时也罢,他将有关于她的一切细节放大再放大,试图以此来证明她对他的无害。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放心与她亲近,不必忧心会有一丝背弃身后效忠的王室的可能。 可她当真无害吗? 并没有。 非但不无害,甚至通过抽丝剥茧后,他轻易地判断出了她种种有意为之的行为背后,那毫不遮掩的目的。 她看上了他身份的便利和身手的强大,想要将他这把好用的刀,化为己用。 而工具是,感情。 在得到这个结果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冷硬如铁的那颗心破碎的裂声。 而比起他与日俱增的热切爱意皆由她一手操纵更可悲的是,她似乎并不担心他发现她的真实目的,也并不畏惧他发现后可能做出的恶性反扑。 或者更确切地来讲,她不在乎。 不在乎他。 比起看重他能力和成长空间、因而有目的地培养他、打磨他的王室更加残酷无情,又更加理所当然般。 他不知其危险,似扑火的飞蛾般,贸贸然擅自靠近了于他而言火焰一般灿烂的她,而她也被他的有用吸引了注意力,游刃有余地逗弄了他这只单方面陷入爱情的飞蛾。 她是如此的漫不经心,若他仍旧沉湎于她有意为之的虚假温情,继续围绕在她身边,任由火光烧掉他躯干,为她起舞助兴,她仍旧会用充满兴味的目光看住他;可若是他被火光烫伤,豁然清醒过来,失魂落魄地离开她这处险地,她也不会去追赶抓捕,只会看他狼狈背影一眼,无趣地收回视线。 情热之时自她身上攫取到了多少甜,此刻清醒之时就有千倍万倍的苦反噬而来。 他甚至能够听到血液凝结的声响,那是一种比身负重伤、血要流干之时更加令他感到刺骨的冷。 胸口被凝结的情绪堵得严严实实,无论他如何想通过外力的发泄来排解都于事无补。更让他深感无力的是,即便已经到这份上,他仍旧无法利落割舍心中对她的感情。 并非犹豫,而是明明白白的,抗拒。 他抗拒去剥离这份感情,也抗拒去找她将一切说个明白。他承认他的懦弱与畏惧,害怕无法控制自己另投新主,更害怕主动斩断他最后一丝侥幸。 直到此刻,见到她骑马远去,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这一刻,他好似听到挣扎的意志再支撑不住地,跪地认输了。 废话时间: 可怜的霜玦,上位半道被斩下马,默哀 第二个世界68:走极端的试探之法(一箭n雕) 寒风如刀,旷野无边,覃与无视身后追赶的呼唤声,将上身压得更低,和身下的马儿一起在这广袤野地尽情飞驰。 冷风吹翻她头顶风帽,肆意搅弄她发丝,残忍地吻过她白皙小脸,留下冻伤的红痕。 被冷空气肆虐的喉咙又干又疼,鼻腔挤出的温暖白雾还没来得及现身就被击得溃不成军。 覃与攥紧手里的缰绳,一双眼却在越发凌厉迎面削来的风中变得越发明亮。 她有过自己的马,也曾这样肆意地奔跑在绿茵茵的马场上,尽情地挥霍着正当时候的青春年少。 翻倒在柔软草地上,手忙脚乱下马的少年还有些站立不稳的踉跄,他神色焦急地奔向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勾住脖颈反身压在草地上,撬开唇缝吻了进去。 他害羞又生涩地回应着她,在她恶意揉捏他女装之下的肌肤时,战栗着从喉咙里挤出断续的低吟。 十五岁的宴倾在她掌心温顺地红着脸看着她,留到齐肩的墨发披散在青草地上,整个视野所及都是苏醒的春天。 那时候的她,拥有一个被打磨得方方面面都甚合心意的玩具,她未来的人生拥有无数的可能性,每一条路都通往生动斑斓的世界。 而不是现在这样,莫名其妙被囚禁在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陷入一段段被动的情绪,仿佛活在一滩不断下陷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可笑。 她究竟是谁呢?是自己,还是披着所谓自由的外衣却仍旧被困在壳子里的另一个“覃与”呢? 她该怎么回去?她还能回去吗?她不想背负任何“覃与”的人生,她只想做回真正的自己,去过好自己尚且写满未知的一生。 她缓缓松开手中的缰绳,在疾驰的马儿身上缓缓直起背脊,伸开双手。 强烈的风吹得她头皮都有种刺痛感,衣袍发出禁受不住的哀嚎,她却有种久违的自由。 与其被圈养在“覃与”的壳子里富足无忧地过这一生,倒不如依从自己的意愿—— 伴随着颠倒的视野,她很俗气地想到了那句话。 不自由,毋宁死。 “求求你……” 黑暗中她仿佛听到了一道细弱的哭泣。 “求求你……” 浑身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连眼皮都抹上了厚厚一层胶水,耳际的声音仿佛隔着一道水墙传来,极轻极沉极闷,完全失了真的人声,听不出究竟是男是女,陌生还是熟悉。 思维在这处不透一丝光的黑暗中沉沉睡去,她仿佛跌进深不见底的海水,不断地下沉、下沉、下沉…… 结束了吗? 她回来了吗? 意识缓缓注入沉重的躯体,她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哭,那道声音萦绕在她耳边,极尽悲伤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求求您,别走……” 即便沙哑得不像话,她也听出来了,是槐语。 所以,她还是没能离开这里,是吗? 即便这样拿命去试探了也仍旧没能等到那道装死的电子音,看来可以把这个极端的破局方法也排除掉了。 啧。 覃与缓缓睁开眼,眼前的重影慢慢凝聚成清晰的一张脸,憔悴的、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狼狈的、慕遥。 “覃与?”他小心翼翼地喊出她的名字,往日清凌凌的凤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仿似一只被折磨了许久的兔子。 覃与转头看向另一边,已经停止哭泣的商槐语面色苍白地看着她,通红的眼底蕴着忐忑,迟疑地问道:“是您吗?” 覃与扯了扯唇角,朝他伸手:“傻槐语。” 商槐语眼中迸出逼人的光亮,他覆住覃与的手背贴在脸上,止不住地落泪:“我好怕……” 慕遥跪坐在床面,呆呆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好不容易等到覃与苏醒的狂喜与庆幸,此刻全化作了讽刺的冷箭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心。 不眠不休三昼夜的身体全凭着那口气吊着,而今气力散尽,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仿佛看见了覃与看来的目光。 冷淡的,仿佛在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商槐语被突然晕倒的慕遥吓了一跳,还不等他反应便听到碧玺气喘吁吁地拖着陈大夫来了。 覃与房里顿时乱成一团。 等到慕遥被送回绿卿院,确定覃与只需按时服药好好休息便无大碍的陈大夫也紧随着离开了。商槐语在覃与身后塞了个靠枕,刚想给她喂药收到消息的王氏便赶了过来。 她看上去也憔悴了不少,眼圈周围还是红红的一片,来不及补妆的脸上仔细些还能看到风干的泪痕,这让覃与为数不多地涌起一丝愧疚。 “娘。” 王氏红着眼在商槐语让开的床边坐下,刚托住覃与的手泪就落下来:“娘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你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覃与乖顺地靠到她肩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求死的确是试探装死的电子音,但她也确实不耐烦再背负“覃与”的人生,她的双亲,她的心上人,她的未来……一切,都让她觉得束缚。 哪怕覃父再宽厚,王氏再温柔,慕遥再温驯,她也仍旧无法挣脱“覃与”的壳子。 她本是一个任性自我至极的人,而今种种,都让她深感窒息。 王氏帕子捂住眼低泣,她抬头看进一旁正满脸担心看着她的商槐语眼中。 那个在她彻底陷入黑暗时低泣的声音是他吗?总觉得哪里不对,可除了他,又能是谁呢? 在这个陌生的囚笼中,唯有他,是她唯一能够自由释放本性的小小港湾。 仿佛读懂她眼神般,商槐语回给她一个万般柔情的笑容。 覃与闭上眼,轻轻拍了拍哽咽的王氏。 没关系的,只要偶尔给她一口喘息的机会,她就还能牢牢守住自我,继续,撑下去。 废话时间: 找死纯属试探剧情和推进剧情,覃与宝贝从不逃避问题 第二个世界69:隐藏剧情破解 “如果您觉得难受,我陪您搬出去住好不好?”商槐语侧着身子将她拥在怀中,出声问道。 覃与睁开眼,抱着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温暖胸口:“都一样。” 商槐语眸光黯了黯,伸手抚着她的发:“今晚我能留宿在这儿吗?” 覃与知道他心思,应了句“好”,因为药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尾挤出点湿意。 怀中人明明贴得如此之近,他却仍旧有种无法全然拥抱住她的遗憾。 他无法想象,若非护卫拼死相护,他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那样漫长的三天,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明知道求神告佛无用,在最绝望之际,他还是像从前鄙夷的那些人一样,在心中反复祷告祈求,只求能换她回来,哪怕为此折寿三十年、哪怕下一秒暴毙当场,他也绝无二话。 他握着她的手,恐惧地落泪,不安地呼唤,卑微地乞求,一遍又一遍,百遍又千遍。 求求您,别走……别这样残忍地丢下我…… 他甚至想过如果她再醒不过来,他得去求谁将他偷偷葬去她的棺椁。可他又害怕,怕自己义无反顾地找过去了,奈何桥上那个人却不是她。 所以当她醒来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忐忑。自私如他,却反复祈祷着魂兮归来的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而是他愿意生死追随的爱人。 好在,是她。 滚烫的热泪溅落在她颈侧,她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他无助的低泣:“求求您,再多怜悯我一些……” 哎…… 覃与去见了在她坠马的最后关头飞身上前舍身相护的姐姐,窦敢。 相比于被她牢牢护在怀里的覃与,窦敢明显伤得严重得多。覃与还没进到内室,便听到她的弟弟窦勇坐在床头数落她:“那种情况下你也敢飞身去接!若非沟里积雪够厚,你恐怕得落得个脑袋被凿穿、命殒当场的下场!” “我这不是没事吗?还得了不少赏赐呢!这不比咱俩辛苦陪着各处跑商赚?”窦敢笑嘻嘻地回道。 “赚什么赚!命都没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窦勇语气越发气愤,“照我说,真要找死的人救她作甚……” 早被覃与拦在身后的青玲脸色骤变,大喝出声:“大胆!” 房内顿时一静,窦敢焦急的声音响起:“小姐恕罪,我阿弟……” 扫了青玲一眼的覃与迈进屋内,笑道:“无妨,横竖他说得也是实话。往后再遇着一心求死的,可别再像这次一样傻了。” 窦勇白着一张脸杵在床边,一言不发。窦敢急得都要拖着伤腿从榻上起身跪她,被覃与制止了。 “你舍身救下我,我自然不能亏待恩人。”覃与示意青玲上前将那装着厚厚一沓银票的信封放到窦敢床头,“我娘赏的那些你也收着,往后你们想要组建镖局手头上的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这回不止是窦敢了,连棍棒似的杵在床边没反应的窦勇也抬头诧异地看了过来。 “待我爹回来,我会让他写两份放归书,届时你们就可以自由地去做想做的事了。”覃与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的窦敢喊住她,迎着她看回来的视线试探性地问道:“小姐您如此洒脱,那天为何……” 她没再问下去,覃与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必任何一个认识覃与、了解过她这段时间所作所为的人,都不会认为她会寻死。没受任何刺激,也没有任何理由,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人尚且苟且偷生,她一个活在蜜罐子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开呢? 陪同她出门的只有姐弟俩,目睹她松开缰绳的也只有他们,真正知道覃与这回受伤并非意外,而是她自行选择的,同样只有姐弟俩。 窦勇看似对她轻生却害惨窦敢一事相当不满,但在窦敢护住覃与、两人双双陷入昏迷后,他的处理却十分细致得体。 覃府上下都以为是马受了惊导致的覃与坠马,所以适才听到窦勇那番荒唐发言的青玲才会一反常态地贸然出声。 覃与垂眸,临走前倒是丢下一句语焉不详的回复:“我和你一样。” 冒死也想搏一把,只为自由。 窦勇重新坐回床沿,看向还愣在原处的窦敢:“阿姐,她适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窦敢回过神来,照着窦勇脑袋就是一巴掌:“骂过你多少次了,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今日来的若非小姐,换了旁人你我恐怕不死都得掉层皮!往后少在背后念叨别人,管好自己!” 窦勇适才数落窦敢的嚣张气焰早被青玲那一嗓子浇了个透湿,这回儿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任由自己姐姐教训。 覃与在一棵红梅树下停住了脚步,她攀下一枝,细嗅着幽淡梅香,好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你适才可听清楚了?” 于她一步远处站定的青玲愣了愣:“回小姐,奴婢什么都不曾听到。” 覃与笑了,她捻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揉成花泥:“你怎么会什么都不曾听到呢?届时你的主子问起,你也这般答话?” 青玲微垂的眼睫很好地遮掩住了她此刻骤缩的眼瞳,她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沉着淡定:“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覃与转过身,走到她面前,细碎的一点红痕点在青玲面颊,留下一点湿润。 “朝廷的棋子遍布各处,我们这等寻常百姓哪里还有什么隐秘可言?好在我爹一直恪守本分,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你这颗棋才能一直留在暗处延守至今。”她指尖沿着青玲面颊缓慢游走,“慕遥来后你反倒多了些别的用处,就是不知道你那位上司穆大人,有没有告诉你,他让你照顾一二的,是他嫡亲的胞弟呢?” 青玲的眼睫在短促的颤动后又恢复了平静,在覃与说出这短短两句、却信息量爆炸的话的工夫里,她的呼吸甚至只乱过那么一秒钟。 覃与不得不佩服穆追调教下属的本事。 无怪乎他能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呢,毕竟眼前这区区一个青玲,在原文里可都是办事干净利落,深得男主器重的厉害角色。 朝廷费心培养出来的,当真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覃与收回手指,也懒得叫青玲居中当什么传声筒,直白道:“朝廷本就有意借着我爹的声望好好将风陵城打造成第二个繁华王都,既然目的一致,穆追又何必一副我有负于他的哀怨?而今我梯子已经递到他跟前了,若他诚心想谈,今夜戌时我会在栖梧院等他,过时不候。” 青玲捏着汗涔涔的手心看向少女远去的背影,竟头一次失去了佯装无事追上前去的勇气。 过往的认知好似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全被推翻,她甚至有种不是她在监视覃与,而是覃与反过来在监视她的错觉。 那种叫她汗毛倒竖的惊悚,即便是在面对冷硬如刀的大人时都未曾体验过的。 她抚上脸颊,仍旧心有余悸。 所以过往种种,都是装的吗? 第二个世界70:身体,总该献给我吧? 其实在穆追上回透露出她床笫之间的一些习惯时,她就怀疑上了青玲。或者说,从她成为“覃与”,仔细梳理完所谓的剧情后,她就一直对青玲的身份有所怀疑。 所以她借着青玲按摩手法好,将她从王氏那里要了过来,变相地留在身边观察了起来。 散乱的线索由穆追“吃醋”时带出的那句话完成了链接,她也终于把一切觉得怪异的地方全部串联了起来。 青玲对待慕遥的态度有种诡异的好,甚至隐约带着下位对上位的尊敬,无论是她负责采买给慕遥的衣物、还是给慕遥安排的住所、奴仆,都可以看出来是费了点心思挑选的。 覃与过往以为这种“讨好”是源于喜欢,后来想通一切后才知道是源于上级的命令。 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身手诡谲又情感淡薄……联系到他曾说过的,早早脱离了家族,而今孑然一身,覃与已然能够猜出穆追这些年的经历了。 早被王室看中收编的长子毅然决然脱离家族,那慕家的百年传承只能压到身为次子的慕遥身上。而被长子背刺的惨痛教训让这批因循守旧、抱着过往荣耀不撒手的老顽固们,对着仅剩的慕家嫡出越发严厉地输出,进而导致了慕遥性格里的孤僻高傲、冷漠自私。 覃与悠悠抿了口茶,越发佩服起高位上的皇帝。 诚然慕家有各种家训教条压榨,导致了穆追产生了叛逆之心;但更多的,还得是王室洗脑的成功——能够让一个披挂着家族荣耀延续而生的嫡长子,反过来成为葬送整个慕家的尖兵利刃,这一手还真是做得残忍又漂亮啊! 覃与看向头一回自正门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少年,笑了。 褪去那身光灿华服,褪去那层明媚笑脸,褪去一切不属于他的伪装后,与其称他少年,似乎叫他男人更为贴切。 如果将华服披身、笑容明媚的沐辽比作一柄寒光湛湛、锋芒毕露的轻剑,那么寒眸如潭、气质如渊的穆追一定是一把玄铁打造、看似不起眼实则杀伤力惊人的重刀。 他就那样一身毫无装饰的黑衣站在那里,就足够叫人心生惧意、两股战战了。 “你大概是不喝茶的,我就不倒了。”覃与将手里捧着的茶盏放回桌上,噙着笑意自若地招呼道,“坐吧,站着谈怪累的。” 穆追心情复杂地走到桌前坐下,明明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却因为经年的面无表情,像是一颗蒙尘珍珠般,失去了该有的美丽。 穆追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不敢开口,他怕。之前怕她轻描淡写地回复一切他的诘问,然后嫌他乏味无聊,挥手与他划清界限;如今他却怕自己开口的诘问会影响她在这个无聊世界里找点乐趣排解的兴致,进而又一次叫她主动松开手里的缰绳。 是的,那天他终究还是没抵过心中莫名的不安,紧随其后地追出了城,然后远远地见到了她松开缰绳,迎风舒展双臂的一幕。 他无法形容见着她笔直从马上坠落那一刻的心情,那种眼前、脑海都一片空白,无法呼吸、无法发声、无法动弹地无能为力,仿佛一只随风飞上云霄的断线纸鸢,等待着某一刻风停时无力挣扎的坠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住处,又是如何睁着眼等到了青玲回禀覃与并无大碍的消息。 他好似被抽空灵魂的木偶,盯着帷帐,反反复复重映在眼前的,都是她那仿似解脱般从容求死的一幕。 他彻底输了。 早在理清她一切盘算,仍旧无法放弃这段危险感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份心动是由她算计而来,不甘心她对他的兴趣源自他的身份地位所能带给她的利益、而非源自他这个人,不甘心甚至连这点兴趣都可能轻易被她否定抹去……所以他一直强撑着没去见她。 可在亲眼目睹她松手的那一瞬间,一切的计较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只想她好好活着,哪怕性格再恶劣再危险,哪怕对他的那点笑容亲近全然只为利用、没有一点真心……他也希望看见她好生生地活在他面前。 如果她的算计不超出他的忠诚范围,那他为她所利用又有何不可呢? 他不再计较了。 覃与支颊看着对座的穆追,深棕色的猫儿眼微微弯起:“想必青玲已经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你了,既然朝廷有意促成我爹当上这风陵城城主,那这事就完全属于双赢局面了。我觉得我俩也不必因为前期的相互算计而僵持不下了,要不就此握手言和,往后合作愉快?” 她冲着穆追伸出空着的右手,面上一派甜美笑容。 穆追的视线从她的脸一路往下看到她伸过来的右手,虽然不明白她这个举动的意思,但他还是非常聪明地学着她伸出了右手,与她相握。 手指接触的皮肤光滑细腻,是让他安心的温暖。 他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楚。 这便是他于她而言的全部价值了吗? 大概是他盯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覃与的气息已经欺近他耳边他才反应过来。 他错愕地偏过头,只觉得脸颊被一道柔软温热蹭过,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时,覃与的吻已经落在了他唇上。 “穆大人,什么时候来献身啊?”她笑着看住他,清澈双眼倒映出他此刻的呆愣模样。 穆追喉结微动:“你……” 覃与一手撑在桌面,另只手抚过他脸颊:“我爹的城主之位无论我算计与否都是一早定下的,这可算不得穆大人的私心。” 她笑了声,径直看进他双眼,“至于我,从始至终看上的,都是你。” 幽邃潭面的平静被打碎,寒星似的双眸中散开无数涟漪,他紧紧盯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只觉得死去的那颗心又开始缓慢跳动。 “穆大人的一颗忠心早已献给王室,我强求不得,”她手指下滑,点在他左胸位置,“那身体,总该献给我这个,心、上、人吧。” 指尖的跳动骤然变得激烈,覃与在被他箍进怀里急切索吻时,淡定地回抱住了他脖颈。 看来这场苦肉计的催化效果相当之不错啊,如今,就只差一个慕遥了。 嗅到了h的味道 废话时间: 其实前面也有一些小细节透露出穆追和慕遥是兄弟来着,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翻看92章,覃与问青玲“慕遥住哪个院子”以及看到慕遥穿寒玉纱这么贵的衣服时也有看向青玲,这里她都察觉到了青玲对慕遥不是爱慕,而是尊敬; 另外慕遥在112章酒没醒的状态下,就是和穆追一样打直球的类型,如果不是家族严苛逼迫,他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副不讨人喜欢的地步;此外,穆追和慕遥两人长相完全不同,除了嘴巴,所以这一章也有写到覃与盯着慕遥嘴巴看,察觉到了什么~ 总的来说就是覃与观察力非常牛逼,这也是我说如果来的不是覃与,很可能一开始就被花样去世了的原因。穆追见覃与第一面就是在她惩治恶奴那里,但在那之前他已经收到了青玲的情报,说覃与“性情大变”,所以他本身就是带着一点好奇来的,真正沦陷都是在后面覃与做出的种种表现了。 顺便解释一下兄弟俩只隔了2岁为什么慕遥没有认出穆追,实际上慕遥在第一次见到身为武师的沐辽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注意力被覃与分散了; 另,慕家最开始是拿慕追当下任家主培养的,所以他是被单独分在一处接受严苛的教养,和身为弟弟的慕遥并不熟悉,后来去学武了压根就不回家,所以慕遥见到他觉得不对劲已经是记忆力非常好的体现了~ 皇帝非常厉害,慕追拜师的那个门派也是他手下的鹰犬,负责给他培养各路优秀苗子。可惜笔力不够,精力也不够,不然皇帝和皇后那一对可以写个甜宠文,哈哈哈 第二个世界71:我会成为你的刀(穆追part, “哈……穆大人好会舔……”覃与蜷着上身,原本抱在穆追脑后的双手因着身下唇舌越发凶猛的进出不自禁地插进了他发丝,架在他肩头的大腿下意识地将腿心的脑袋夹得更紧,“别、别吸了……啊啊……” 紧绷的小腹抽搐着,被穆追架在肩头的覃与无处借力,只能腰肢发软地抱在穆追头上,感受着他火热唇舌在她下身的舔舐。 “放我下来……”这样的姿势她压根无法看到下方的穆追,于是她只能夹了夹腿,试图唤醒还在她腿心忘我工作的男人注意力。 在今夜之前,她从没有过被人架在肩膀上“高空作业”的刺激经历。后背没有依靠,双手也没有可供扶握的借力,她整个人完全像是被穆追顶在半空中,唯一可以支撑她的,就是他恨不得埋进她下身的那张脸。 甚至察觉到她的紧张,他中途故意松了手,任由她将他脑袋夹得更紧,下身也贴得更近。 两米多高的视野看下去,覃与的第一次高潮来势汹汹,几乎要刷新她的最快记录。 穆追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从她腿心传来,温热的吐息还刺激着余韵未消的嫩肉:“你好像很喜欢,要不要再来一次?” 他的手指从散开的衣摆处向上,稳稳地托住她纤细腰身,“这次我扶着你。” 覃与……可耻地心动了。 心动的下场就是,整个后半段她都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软绵绵地被穆追掐着腰,时不时地抽动一下,嘴里的拒绝全被穆追无视——然后潮吹了。 她不太用这种文艺的词,毕竟在她看来,同属于一个出口,那就是稍微干净一点的尿液。但大概是有慕遥非要研究在前,又有穆追这种姿势逼迫在后,她已经被这兄弟俩折腾得有点麻木了。 甚至在听到穆追的吞咽声时,产生了一种“啊,真不愧是亲兄弟”的念头。 等到穆追终于放过她明显肿痛的下身,抱着她放回床榻时,她已经彻底软成一根面条了。 衣衫齐整的穆追唯有双唇呈现出异样的湿红,他漱过口,又很快打来温水替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被过度索取的下身,察觉到她敏感得哆嗦后又出去了一趟。 再次回来的穆追带回了一个手指长短的小玉瓶,见她好奇的打量,穆追解释道:“是用来消肿的一种药草汁,可能会稍微有点凉,忍一忍。” 覃与感受着微凉水液自阴阜流下,而后被穆追手指细致地涂抹到每一处,甚至是洞口往内一点的地方。 她勾着脑袋嘶了口气,一脚踹到他肩膀上:“都跟你说过轻点。” 她还没恢复力气,脚上根本没点劲,配合着软绵绵的斥责,怎么看都更像是情爱中闹脾气撒娇的小女儿姿态。 穆追收好药瓶,擒住她的脚,定定看着她。 覃与蓦地回忆起上次脚心都要被他那处磨秃噜皮的惨痛记忆,连忙挣扎着想要挽救被他焊在发烫掌心的脚腕:“不行,我今晚没劲了。” 穆追低笑了一声,低头在她脚心吻了一下:“我说过不会强来。” 他寒星似的眼眸中漾开些许柔情,往日抿直的薄唇这会儿也温柔地勾起抹弧度。 这份温柔,比起那晚由她步步紧逼要来的更加自然、诚挚,不再带有任何一丝伪装,原原本本的,属于穆追。 覃与在这一瞬间,有了强烈的想吻他的冲动。 她也如实这么做了。 手指贴在他温度很高的后颈,另只手则很快找到他下身再明显不过的那处硬挺,隔着衣料摩挲起来。 穆追连在性事上都显得沉默。他缠绵地与她唇齿嬉戏,明明拥有绝对力量优势的双手安静地扶在她腰侧,甚至没有想过替她脱掉上衣去揉弄她胸乳来满足他的私欲。 他或许也同慕遥一样有过叛逆肆意的少年时,但严苛的打磨让他将身为人最基本的欲望都本能地克制在了骨子里。 喜欢她,大抵是他这些年做过最任性最出格的一件事。 覃与掀开沾了些水汽的眼睫,双臂交迭环抱住穆追低垂的后颈,恢复了些许气力的腰身带动着衣摆下未着一缕的嫩肉蹭着他坚硬如铁的那处。 穆追神情专注地看着她,灼烫起来的手心无声地倾诉着他平静面孔下汹涌的情潮。 “覃与,”他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也见过很多人,所以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都绝不会再让你感觉到这个世界沉闷无趣。” 覃与撩拨的动作一顿,看进他眼底。 “如果这里的生活让你觉得压抑不快乐,我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他托住她的脸,语气温柔又郑重,“我虽身无长物,但却愿意将我所能支配的一切自由全都献给你。” 覃与看着他双眼中明显呆愣住的自己,感受着他贴在她唇上的温柔吐息,“商槐语正努力想要成为你的后盾,成为你随时可以停靠休息的港湾,而我不愿傻乎乎地等待,我会成为你最锋利最好用的那把刀,凡你所愿,我都能替你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覃与心头一热。她收紧双臂,笑着吻住他:“穆大人,我可没兴趣揭竿起义、自立为王。” 她仰头,下身的柔嫩再次压住他高高顶起的那处,猫儿似的眼中盈满清澈笑意,“我现在,只想检验一下你这处的本事。” 穆追知道她不愿让他继续深挖她的内心想法,有意分散他此刻的注意力。他只好配合着她,提醒道:“你确定?” 覃与挑了挑眉。 穆追抚了抚她细腻面庞,再次好心提醒:“一旦开始,恐怕轻易结束不了,你真的确定?” 覃与经历过身为男主的慕遥,多少吸取了点经验教训:“我先说好,仅限一次,另外,泄在外面。” 穆追笑了笑:“好,就一次。” 覃与很快明白了他再叁警告的缘由。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严谨地遵守着约定,却差点一次就要了她的小命。 第二个世界72:没关系,不会成孕(穆追part 覃与一手按在他肌肉紧实的肩膀,另只手抓握在他往她身下探索的胳膊上,盯着帐顶感受着身体细微又密集的战栗,呼吸越来越急促。 穆追感受着包裹着两根手指的丝滑甬道内又一次紧缩着吐出一股热潮,缓缓松开嘴里吸成花生大小的红艳乳珠:“比起舔,你的身体似乎对吸反应更大。” 他抽动了一下手指,问道,“下面呢?手指比较舒服,还是唇舌比较舒服?” 覃与对于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本着求知的态度一事表示相当的佩服,要不是顶在她腿侧的那根烙铁般的性器存在感十足地提醒着他的欲念一丝未减,她当真得怀疑这人是不是不行了。 覃与白了他一眼,换来穆追的一声笑。 “我猜你比较喜欢舌头,”甬道内的手指不再只停留在原处用于感受她的兴奋程度,反而开始由慢到快地抽插起来,穆追亲了覃与一下,低头再度回到她胸口,“但舌头这会儿会比较忙。” “哈……”覃与扬颈,胸口被吸得更紧的同时,穆追的手指关节也开始故意蹭过她甬道内的那处敏感点,从开始到现在强撑了快二十分钟,覃与还是憋屈地泄在了穆追的唇舌和最后追加到三根的手指下。 穆追吻过她泛粉的脖颈,还在甬道内耐心扩张的手指并没抽出,混着丰沛水液发出“咕叽咕叽”的细微声响。 覃与怀疑再由着他这么慢慢来,自己就得先脱水脱力强制性进入漫长的贤者时间了。 “进来。”她命令道。 “还不到时候,”穆追见她皱眉,拢起的三指平摊开,顿时换来覃与的一声闷哼,“再等等。” 穆追低下头耐心地舔舐着她胸口,时不时和她交换一个缠绵的吻,等到进出的三指让甬道内的软肉彻底适应后,他才抽出湿漉漉的手指,换上久候多时已憋成深红色的凶器。 即便被耐心扩张了这么久,在穆追一点点挤进去时,覃与仍有种喉咙眼都被一点点堵住了的错觉。 穆追脖颈都忍出青筋,他安抚地亲了亲覃与额头:“放松点。” 她已经够放松了…… 整根没入后,覃与被胀得大口呼吸,万幸前期扩张做得到位,除了胀她并没有感到一点撕裂的痛。 “做得很好。”穆追抵着她的额头,让她缓了一会儿,“那,我开始动了。” 覃与只觉得自己体内蠕动的肉壁都要跟着他每一次缓慢的进出不停地被拉扯,下意识想要闭合的双腿被他死死按住膝盖大到最开,腿根处没一会儿就泛起酸。 覃与仿佛缺氧的鱼一般大口呼吸,以期吸进更多可供她延续生命的氧气。全身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在她腿心那根炙热硬铁,胸口的刺激已经不足以转移她的注意力,甬道内不断分泌出更多爱液帮助这根凶器更加顺畅地进出。 穆追看着她下身被撑到极致的洞口,以及跟着他深红性器被带出又送回的嫩肉,强烈的视觉冲击外加经由茎身不断传递到身体各处的快感让他额头渗出细汗,饱满胸肌上的两粒也充血变硬。 他俯下身轻松抱起覃与交换位置,扶着她的细腰坐在他胯上。 骤然转换的体位让覃与发出一声惊叫,还不等她说话,下边的穆追已经托起她大腿,一改适才的和风细雨,狂风骤雨般地朝着她好不容易适应的甬道发起进攻。 覃与被他顶得连声完整的呻吟都发不出来,急剧起伏的胸口和小腹很快迎来了抽搐的高潮。 穆追被她下边裹吸得尾椎发麻,他寒星似的一双眼紧盯着被他入得神情迷蒙的心上人,浓烈的爱意全化作了此刻下身愈演愈烈的拍打声。 覃与又一次被弄到高潮时脑袋里只剩一个想法,那就是往后和穆追做,不能再约定次数,必须得约定时间,否则她可能会被他直接做死。 穆追摸了一把腹肌上被喷溅的水液,将覃与从他胯上抱起。裹满水液的硬物仍旧精神抖擞,完全脱离还在收缩的洞口时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啵”,高兴地晃了晃茎身,又甩掉几滴晶莹。 覃与以为自己已经叫不出来了,可当她被穆追托着径直坐到他脸上,被他含着两瓣被摩擦得红肿不堪的嫩肉和上边硬实的蕊珠贪婪吸吮时,她还是抖着腰发出了哑得不行的“别……”,依旧被无视了。 当穆追的舌尖开始戳刺着她潮吹过两回的小孔时,她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可她压根无力阻止,任由他吞咽了她放弃治疗喷溅而出的习以为常,然后终于将她侧着放回床面。 “原来两处真的不一样,”他自背后托起她一条腿,一边缓缓挤进甬道,一边分析道,“这处水液更黏更润,方才那处则更清更多。” 覃与既要忍受他这种堪称变态的学术研究,又要重新容纳那一点杀气不减的性器,本就被折腾得够呛,这会儿干脆直接开骂了。 “你到底准备何时结束?我适才的药都白擦了,明早还起得来床吗?” 穆追进出的速度加快,见她发脾气搂着她腰身入得更深,舌尖色情地舔着她耳后:“我以为你很喜欢,下面一直留我。” 覃与呻吟一声,反驳道:“这是女子的身体构造,又不是随我心情决定的。” “是吗?”穆追寻到她凸起的蕊珠,一面再次加速次次入到最深,一面揉起那要命一点,“你方才泄我嘴里的应当是喜欢的吧?” 覃与很快又到了,她察觉到体内穆追那件凶器的动静:“不要……不要在里面……” 她自然知道无套做无论体内体外都得喝药避孕,不让穆追在里面只是单纯想要清理方便点。 穆追仍堵在她痉挛的甬道进出,指下仍揉着突突跳动的那颗蕊珠,巨大的快感让他声音有点发紧:“没关系的,不会成孕。” 两人浓厚的体液都被严严实实堵在她体内,覃与眼前白光持续了好一会儿,在穆追退出去、下身黏稠体液争先恐后地往外淌时才缓缓恢复了意识。 “什么意思……” 穆追将人半抱起来,一边给她喂水一边回道:“早些年出任务我就伤了根本,这辈子想有自己的孩子基本不可能。” 温热的蜜水滋润了她干哑的喉咙,她抬头看他,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穆追却笑了:“即便那回不受伤,我八成也逃不掉这下场。无所谓了,反正你也不想生。” 覃与听他这么说也就明白了。生不了孩子也就意味着少了牵挂,如此一来就更能专心办事,也少了家庭这处软肋。确实是个加强控制的好法子。 再想想主动服下绝育药的商槐语……这岂不是意味着她身边这三个男人如今都不可能叫她怀孕了? 这可真是给她省了不少事儿啊。 穆追将她眼中狡黠瞧得一清二楚,他接过覃与手中空掉的杯子,点了点她鼻尖:“若非我早无必要,商槐语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 覃与拍开他手:“脏死了就往我脸上摸!” 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床帏间全是浓郁的情事气味,覃与皱了皱鼻子:“以后不许弄里面了,不好洗。” 穆追将人打横抱起往浴房走去:“怎么不好洗了,我来替你洗。” 第二个世界73:只求一视同仁(穆追part,h) 宽敞的浴池水雾弥漫。 覃与伏在穆追肩上,感受着他修长手指在她体内轻柔的扣弄,被蹂躏这许久的内壁异常敏感,导致覃与在他这明明不带任何狎昵意味的清理动作下又小小地泄了一次。 “一会儿洗完给你涂药,明早就没事了。”穆追结实手臂在水下毫不费力地托着她,适才还在专心为她清理浊液的手下一刻就抓到了她故意往他下身踩的脚,“别闹。” 已经刺探到敌情凶猛的覃与撇了撇嘴,甩开他没用力的手,坐在他手臂上的屁股挪了挪:“下回再弄里面你就给我舔干净。” 重新回到覃与甬道的手指顿了顿,穆追幽邃的目光看住她:“这可是你说的。” 闭着眼挂在他肩头的覃与哼了一声,不知危险地默认了。 穆追眼底掠过一丝微澜,他看着乖乖靠在胸前的少女,手下动作越发轻柔。 “对了,”睡意昏沉的覃与突然惊醒过来,“慕家还有平反的机会吗?” 她这肯定不是为了他问的,毕竟他脱离慕家都十年开外了。想到打一开始就蒙她青眼的所谓胞弟,穆追心底蹿出一点酸味。 “不可能了。”穆追道,“慕家经营百年,上边的老东西顽固守旧、妄自尊大,换了新朝还拿捏着往昔贵族的派头;下边呢,盘根错节,生出无数贪得无厌的害人蠹虫。慕家这些年面上看着光鲜,实际里边早被蛀空了。你当他们为什么那么急切地逼慕遥出人头地?还不是因为慕家已经没人了。就连默许慕遥成日和那宋家小姐出双入对,也都是看中人宋大人在朝堂上的步步高升。” 这倒是和覃与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慕遥是你想办法弄出来的吧?” 穆追点头:“他也不算无可救药,放他出来权当偿了慕家对我的一场生恩。” 覃与眯了眯眼:“身为哥哥,你就把人送去潇湘楼那地儿?” 穆追抿唇,盯住她:“慕家虽然抄家入狱了,但在外还有不少交好的势力,放他入潇湘楼只是为了磨他性子,逼他成器。即便你不去相救,他也不可能真的被送去恩客榻上、任人折辱。” 覃与被他酸到,捂额笑道:“你终日盯着我,莫非这么久了还没看清我对慕遥压根无意?我这会儿还在你怀里呢,醋劲儿就这么大?” 穆追眼睫动了动:“你往日是喜欢他的。” 覃与攀着他肩膀面对面挂到他身上,双腿夹住他又硬起来的热物来回磨着:“嗯?接着说啊。” 穆追丝毫不跟她客气,掌住她大腿帮忙动得更快:“如今你待他,更像是一件玩意儿,看不出多少爱意,却又在很多事上纵着他。” 火热前端蹭过还肿在外面的蕊珠,覃与颤抖着哼了一声:“净盯着我床上那点事儿不放了,你这会儿我不也同样纵着你吗?” 穆追主动挺身,夹在她细腻腿间的热硬越磨越快,一双眼仍盯着她脸不放过她一点表情变化:“我不在意你究竟要留几个人在身边,我只一点要求。” 覃与退开上身,看住他。 “他们有的,我也要有。”穆追吻住她,“你要爱,那就都爱;你要宠,那就都宠;你想丢,那就全丢……我不求特殊,只求一视同仁。” 覃与眯了眯眼。 还以为商槐语已经足够敏锐了,没成想都没怎么和她接触的穆追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他不过问她对慕遥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却从她的种种行为看出了慕遥对她而言的某种重要性,而这种重要性,使得她没办法轻易将他丢弃—— 于是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还真是干净利落地直击痛处啊。 覃与也没回应,只重新将人抱住,笑道:“单你这体力,我还敢再要谁?” 穆追回回自那两瓣丝滑间穿过,直磨得覃与浑身发颤。 “那往后你再看上一个,我就杀一个。”穆追含住她耳垂,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狠戾的话来。 “哈……”覃与身上又被他磨软了,“就你们叁个了,我再没精力多看上任何人了。” 穆追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往前两步将人抵在池壁上,身下动作不停,嘴却趁机衔住她丰润的红唇:“覃与,记住你说的话。” 又被磨上一次高潮的覃与软绵绵地由他吻着,眨了眨眼全作答应了。 穆追又折腾了快十分钟,这才顶在湿滑洞口射出大股白浊。 覃与被清理干净抱回重新铺过的床面上时已经困倦地睡着了。 穆追还没忘给人上药,待得药上完、寝衣穿好、被角掖好后,他才穿回自己的衣服,在床边看了覃与安谧睡颜好一会儿,直至远远一声鸡鸣将他惊醒,他俯身吻过覃与额头,起身离开房间。 在院子里守了一晚上的青玲远远见着穆追走下台阶,这才急步迎上前去:“大人。” 她当然知道二人在里面不是谈话谈到现在,毕竟方才穆追抱着覃与去浴房清洗,进去清理妖精打架现场的就是青玲。 穆追仍旧瘫着一张脸:“早上若无要紧事便让她多睡一会儿。” 青玲想到适才大片洇湿的床面,素来淡定的脸也禁不得烧起来:“是。” “陈大夫开的补药有在定时喝吗?” 青玲想到这些日子慕遥被打入冷宫,商槐语又在专心备考,覃与的心思都放在报行和各处铺子上,平日里有配好的药膳定时做,那补气的汤药也就没再继续吩咐厨房了。 她将头垂得更低:“属下一会儿便去厨房吩咐。” 穆追嗯了一声,盯着虚空沉默了半天,又开口道:“往后不必再额外照看慕遥了。” 青玲愣了愣,想到昨日覃与的话:“属下知道了。” 穆追走出两步,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那个叫霜玦的,给我盯紧点。” 青玲应了声“是”,目送穆追走远后疑惑地皱了皱眉。 霜玦? 废话时间: 穆追,我愿称之为战斗力、性能力、觉察力、行动力 TOP 另,霜玦就是被他搞下马的~ 第二个世界74:醍醐灌顶 慕遥昏昏沉沉醒过来时床边只有一个正打着瞌睡守夜的小童,他哑声喊了句“茶”,那小童便一个激灵地醒过来,迅速给他倒来一杯还温热的茶。 慕遥接连喝了叁杯才觉得喉咙里的干渴暂时止住了,他明知道答案,还是没忍住那一丝丝希冀,开口问小童:“覃与……她来过吗?” 小童摇头,眨巴着眼:“小姐这两日早出晚归,不知道忙什么呢。” 慕遥想到她说要继承覃家这事,然后又顺势想起她的后半句,顿时心头一窒,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 小童满脸紧张地上前给他顺气,见着他移开的手心上沾着星点殷红顿时惊了:“公子,您这……” 慕遥定定看着手心的血迹,视线扫到自己瘦弱的手腕时有些愣了。 他怎么瘦成这副模样了? “镜子!”他扭头,“把镜子给我拿来!” 小童手忙脚乱地拿来铜镜,昏黄烛光照亮镜中鬼一样的一张脸。 苍白、消瘦、憔悴,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光灿模样? 慕遥眼瞳一缩,挥手打翻铜镜,伏在床沿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小童顾不得收拾被掼到地上的铜镜,见着慕遥这模样赶紧跑出去请陈大夫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慕遥像是一片被揉皱的纸虚软无力地趴在床沿,默默流下泪来。 明明前些日子他还不是这样的。 那个成日黏在覃与身边有着绵绵不绝的文思画意、得她允许一闹便能闹半宿的人去哪儿了?这才多久时间,他怎么就变成这副鬼样了? “覃与……覃与……” 陈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时,便见着慕遥流着泪、双目灰暗地念着覃与的名字。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覃与用在慕遥身上的药和香都是自他这儿拿去的,他当然辨得出来即便此刻,这房中仍旧燃着分量不少的催情香。 他让小童熄灭香炉,将房间各处窗户打开透气,亲自上前将仿佛失了魂的慕遥扶着躺了回去。 “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刚按上慕遥腕上就被他狠狠反抓住了手腕。 “陈大夫,我是不是快死了?”他抓握的力气非常大,眼里的光亮仿佛火焰熄灭前夕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 陈大夫安慰的话还没说完,慕遥就大声打断,执拗地瞪大眼:“不,我肯定是快死了!你去告诉覃与好不好?你告诉她我就要死了,让她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陈大夫动了动嘴皮子,看着他那双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覃与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慕遥。若当真不在意,完全可以像之前一样丢得远远的不理会;可若说在意,如今这般把人要逼疯了也没来看上一眼,实在是…… 看着还抓着自己手反复哀求的少年,陈大夫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把药喝了,我就去见小姐。” 慕遥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自己,连忙点头,乖乖坐起身来:“我喝,多少我都喝……” 这些天他瘦了不少,原本的凤眼蒙上一层阴霾,因着两颊肉掉了些,眼睛就显得大了不少,这么忐忑又期待地看人,俨然就是一个懵懂幼童的姿态。 陈大夫只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了些。 房中的香气伴随着窗扇被打开很快就散了个干净,慕遥接过小童倒来的苦涩药汁一口饮尽,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放下碗就巴巴地盯着陈大夫,无声地催着他快些履行承诺。 陈大夫收回按在他腕上的手,脸色和心情一样沉重。 “我真要死了,对不对?”慕遥眨着眼,问道。 “没有。”陈大夫挤出个笑来,“等小姐来见过你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慕遥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灰暗下去:“临死前见她一面也好,把她牢牢记住,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再去找她……” 陈大夫皱眉:“你们明明还有很长的这辈子可以共度,为什么非要寻死觅活地等什么下辈子!” 慕遥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她不要我了,我只能求下辈子……” “屁话!”陈大夫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怒气冲冲地指着慕遥鼻子骂道,“一点男子该有的硬气都没有,扭扭捏捏!软弱无能!” 慕遥呆呆看着他。 “你俩之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无非是慕家倒了你如今当了赘婿!可吃软饭就该有吃软饭的自觉!如今是小姐养着你,是覃府养着你!她若真不要你了早该一脚将你踹出府去,要知道府内府外盯着你这姑爷位子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你若实在不甘心吃软饭,那就趁早死了把位子腾出来让给有志之士,省得委屈了我家小姐!” 慕遥听他话里的“腾位子”顿时鼻酸:“我才不想便宜了别人!覃与那么好,我才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 “那就别让!”陈大夫吼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喜欢小姐那就死皮赖脸地去缠着!前面那几回你不是做得很得心应手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没用了!” 慕遥抿抿唇,垂下眼睫:“可我父母不会容许我娶覃与……” 陈大夫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感情是担心你家里人反对啊?你在担心个屁啊!我都说了,慕家垮了,哪怕人能保下来,那根儿也绝对是要被铲平的!且不说你家里人被放出来都到哪年哪月了,保不齐那会儿你和小姐孩子都能跑能跳了,他们反对能有什么用?再者,被铲平的慕家拿什么跟覃府叫板?你这个所谓下任家主有没有下任能接手还不一定呢!你现在可还吃着我家小姐的软饭,心里就捏起家主的威风了?你慕家如今就是拔了毛的凤凰,还敢对我家小姐评头论足?慕遥,我就一句话送给你——认清现实、接受现实、少做白日梦!” 他心里的那点同情早被慕遥这一通蠢钝发言击得七零八落,说到最后都恨不上去给他两巴掌,另外再给自己一巴掌,扇醒他这不合时宜的泛滥“母爱”!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慕遥进到府里这么久了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呢,成日里想的不是怎么做好覃府的姑爷、讨好小姐,而是暗戳戳地琢磨着慕家起复自己又能当回那云端之上的少爷——真是天真得可笑!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啊? 陈大夫气愤地拎着药箱走了,只留下被一通痛骂骂懵的慕遥还傻乎乎地愣坐在床上。 认清现实…… 灰暗的凤眸一点点变得明澈,慕遥眨了眨眼,突然笑起来:“是啊,慕家回来与否,都不能构成我和她之间的阻碍……我已经……自由了……” 他仰面倒回床榻,滚烫的眼泪顺着眼尾不断淌下。 这一刻他仿佛挣脱了那沉重披挂在身上十七年的枷锁,却也背弃了还殷殷等在牢中望他成才相救的亲人。他竟然生出一种卑劣的庆幸,庆幸慕家的倒台,庆幸他与她之间再无顽固的、无法打破的门第之见,庆幸自己终于放弃幻想、彻底将从前那个自己留在过去—— 他可以卑劣又自私地抛弃家族、只朝着自己想要的幸福发足狂奔吗? 覃与,从今往后,我就只有你了…… 废话时间: 慕遥其实老早就沦陷了,他也想肆无忌惮地留在覃与身边,但他一直记挂着牢里的亲人,这也导致他没办法忘记前面数年受到的“洗脑”,不敢变成覃与一个人的慕遥。前面的蜜月期属于是在自我麻痹,但覃与懒得放任他装糊涂,直接釜底抽薪了~ 覃与坠马事件一是为了试探操纵她穿越的电子音,二是为了逼穆追做出决断,叁是为了让慕遥在家族和她二选一 慕遥就想有个人告诉他自己是可以自私不去顾忌家族的(谁都行),覃与知道但她不说,而且故意拿家族压他,导致慕遥形销骨立不成人样;这样的效果就是,等慕遥放下的话就非常彻底,不会反复无常(意味着彻底调教成功了) 陈大夫属于母爱泛滥来着,他对商槐语、对慕遥都很怜惜,哈哈哈,之所以安排他来打这一巴掌,主要是因为除他之外府里没人能做这事了,慕遥一门心思都在覃与身上,完全活成孤岛了(幸灾乐祸笑) 第二个世界75:覃与,我可以继续吗(微h) 覃与打了个喷嚏,身后的穆追立刻将她裹得更紧:“冷?” “没,大概是谁在念我吧。”覃与适才与他久违地过了招,这会儿懒散地靠在他怀里,两人共乘一马这会儿正走在回城的路上。 穆追单手执着缰绳,另只手将她揽得很紧。 其实今日覃与就几次见着他欲言又止的眼神,虽然可能在别人看来他压根就没有过表情波动,但身为驯兽师的覃与却看得很分明。她猜他大概是想问她一个闺阁小姐为何会擅长马术,却又害怕问得太多招她厌嫌。 也可能他想问的远不止如此,毕竟青玲潜伏在覃府的时间远比她这个异世来客要久得多,她前后巨大的性情变化连覃父都瞒不过,又怎么瞒得住青玲这个优秀的探子呢? 身为首领的穆追想必看得更清楚。 他那日提到慕遥,重点不在她从前的爱慕追逐,而放在了后面的“一视同仁”。比起经她提示才领悟的商槐语更加直切要点。 “穆追,”覃与闭着眼缓缓开口道,“我不会再求死,你放心。” 揽在她腰上的手臂一僵,身后穆追沉沉“嗯”了一声。 覃与知道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能起到的安慰作用非常有限,可她自己尚且不知未来如何,实在没法给他们确切许诺。 偏偏聪明稳重如他们,非在她身上认了死理。 覃与心底轻叹一声,覆上他手背,仰头看他:“这话我同槐语说过一次,而今也说给你听。凡我还留在这世间一日,我身边永远留有你一席之地。” 穆追眼底有散开的涟漪,他喉结微动,低头吻了吻她额头,轻轻应了句“好”。 覃与笑了,重新倒回他怀里闭目养神。 穆追看着她,眼底的那抹沉重这才缓缓浮上来。 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覃与”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所以商槐语才会做出那一连串看似莫名其妙的事。 他见着她坠马那刻的心情,商槐语已经反复体会过许多次了是吗?所以他才会绝望到去投湖,想要借此来换回她一句承诺。 以死相逼尚且只能换来她这种程度的承诺,到底是她薄凉到对他们只有这点感情,还是连她也无从知晓分离到底何时降临呢? 不,不要问。 穆追垂眸,细嗅着她发丝的淡香,内心不断告诉自己,现在还不到他有底气问出这事的时候。他还年轻,他才刚加入这段感情,他还有赢取她爱意的机会。 再等等。等到他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明显爱意之时,再去寻找答案。 “话说你该不会打算上任后就一直戴着那张面具吧?”算起来,自打穆追以“沐辽”为名现身后,就一直没有再顶着初见时那张平凡得不行的假面出现在覃与面前了。 但据覃与所知,他在执行公务时仍旧是顶着那张假面在活动。 “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另一张脸。”穆追回道,“现如今我还未正式接过王珣的掌印,但大部分实权已经转交到我手上了。等到覃……接任城主那日,我也会正式现身人前。” 覃与看着他眨了眨眼:“不喜欢别的脸,只喜欢你真正的脸。” 穆追嘴角扬起:“那就以这张脸示人。” 覃与伸手点了点他唇角:“届时我再这般与你同乘一骑恐怕会惹人围观吧?” 穆追覆住她手背:“那还是见你用这张脸,办公用另张脸,若平日里碰见了,你只做不识便不会惹来关注。” 覃与弯了弯眼,靠回他怀里:“等到我爹当上城主,我岂不是也能自如出入城主府了?届时我能顺便去你住处,有青玲打掩护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你房里留宿。” 穆追眼中噙着笑意听她畅想有他参与的未来。 “对哦,等我爹当上城主,他就得住在城主府了,届时我娘肯定也得跟着住进去。覃府归我了,你随时能来,我前日还特意给你留了个院子,叫暗香院,要不我们一会儿就去瞧瞧?或者你忙起来没时间去覃府,我也可以去城主府小住,届时又能摸去你房里……唔……” 覃与被托起脸深深吻住,后边的话全被他唇舌搅成了细微水声。 “为什么要叫暗香院?” 覃与平复了一下呼吸:“你先前暗夜窥探,身上总沾着落梅香气,不过那香味也挺适合你的。” 穆追笑了:“好,我很喜欢。” 自那日寻过死后身边的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顺心,覃与今日还去城外寻了个庄子酣畅淋漓地同穆追过了招,确信了自己过年这段时间身体机能并没有倒退,她心情愉快地躺下,几乎是秒睡了过去。 睡梦中,腿心传来越来越明显的湿意,她恍惚想起自己月事大约就是这两天。游散的神志缓慢被收拢,她迷迷蒙蒙挣脱睡意睁开眼,才意识到是有人在被子里舔她。 商槐语从来都是依着她的需求来,不经允许,从不越界;穆追白日才见过面,即便真要做这事从来都坦坦荡荡地硬来;能不请自来做出这等偷摸讨好她的事的,有且仅有一个慕遥。 看来这只金丝雀是终于想明白了。 抛弃过去数年的世家公子身份,抛弃还在牢中等他光耀门楣的亲属家眷,抛弃被她打磨到只剩最后一层皮的尊严与执着,深夜前来,这样热切地表达着对她的爱意。 覃与眼中浮起浓浓笑意,却没打算出声惊扰被子底下专心侍奉的慕遥。 她重新闭上眼,认真品味着这个马上就要晋升为合格品的玩具的细致舔弄,甚至十分配合地由他分开双腿敞开门户,让他舔得更全面。 一片昏暗的帷帐内只有极其细微的吸裹声和偶尔响起的吞咽声。 快感堆积到最顶点时,覃与双腿夹住了慕遥的脑袋,主动挺身送得更深。托在她腿下的双手明显地僵了一下,但覆在她下身的唇舌已经下意识地主动吞咽起她甬道内溢出的花液了。 高潮缓慢退去,下身也早被慕遥灵活的唇舌舔弄干净,覃与的腿已经放回床面,被子下的慕遥却没有出来。 就在覃与准备出声打破这片死寂时,察觉到寝衣的系带被解开了。 慕遥湿热的吻由她下腹一路上移,直至吻到胸口位置,被子已随着他往上被一点点顶开,露出他一张闷得潮红的脸。 “覃与,我可以继续吗?” 第二个世界76:临门一脚 慕遥瘦了许多。 若非她坠马醒来那日匆匆见过他一面,她甚至要怀疑自己和他闹翻远不止半个月,而是半年之久了。 但半个月时间能消瘦憔悴成这样,足以见得她的狠药下得实在分量十足。 双靥晕开情潮的少年并未因为消瘦而变得丑陋,相反更多了点懵懂的少年感,看上去越发惹人爱怜。 算起来他好似比这具身体还要小一个多月,得到今年九月份才堪堪十八。 “慕遥,你现在这样,是在做什么呢?”覃与看着他,神情冷静,声音冷淡。 慕遥眼睫轻颤,只觉得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自困于过往太久,以至于在清楚察觉到自己爱意后仍旧自以为是地拿从前的旧眼光来看待身边的事物。覃与那日问他时,或许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但他却顺着她的话陷入了思维怪圈,又拿捏起从前高高在上的姿态,蠢不自知地默认了二人之间仍旧天堑相隔。 渴望长久的是他,内心深处否认能长久的仍是他。他甚至有些明白了除夕夜里,他在天灯上许下愿望时,覃与为何始终没有应他。 或许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自他看似卑微伏低的姿态下看穿了他内心深处的虚伪与傲慢。 她知道他不甘留在她身边,不甘心被冠以“覃府姑爷”的名号过活,不甘心一辈子都以罪臣之后的身份躲在覃府的荫蔽下苟且偷生。 她知道他最初随她回到覃府的目的不单纯,但她仍旧默许了,直到他对她动手的那一刻,她终于打破过往一切幻想,不再继续企图用爱意将他软化——于是,他因为处境艰难以及有求于她只得暂时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甘“委身于她”,然后在一次次的相处和深入了解中彻底爱上她。 可姿态再谦卑,爱意再浓郁,也无法掩饰他骨子里流淌的士族清高。同样是她的男人,他却从未将自己视作商槐语这种蒙受覃府恩德才能继续读书、有机会科考的“下人”。即便为讨覃与欢心,他背弃礼仪做出各种卑贱之举,但他也从未将自己视作覃与的所有物。 他姓慕,他自降生于慕家起享受的便是最顶级的待遇,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艳羡的对象。即便慕家倾覆,他也不认为自己的未来就此注定一片灰暗,他的才华足以让他带着慕家之名重回巅峰,而此时的低谷对他而言只是暂时的。 初来覃府时,他嫌恶覃与蠢笨愚钝,是锦绣堆里被宠大的无脑少女,他将她视作跳板,预想的未来里是没有她任何身影的;可后来他爱上她,对着她各种痴缠,享受着爱情带给他的无限愉快与创作力,也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对他的好,可他却从未真正想过慕家平反后,他与她之间将何去何从。 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慕家的枷锁不会容许他们拥有想象中的美好未来,所以下意识地避开了与之相关的一切,疯狂地沉湎于此时此刻的亲密之中。 他对覃与的种种狂热,大抵也是潜意识的一种补偿,一种无法背弃家族传统、当真与她相伴一生的亏欠。 直到她主动提及对天牢中慕家人的照顾、提及失去机会的科举考试、提及那个他潜意识逃避的未来——冷静地,引着他一步步从幻梦中走出、清醒,然后将他卑劣的内心想法坦陈在她面前。 从始至终她都是最清醒不过的那一个,而他,才是陷入迷梦不愿清醒的愚人。 只是她等待他投诚的耐心彻底告罄了,她看着他的慌乱,失望地离开,然后主动地划清界限。 被困住的人变成了他。 过往成就他的,都成了困住他的枷锁。可笑的是,逼他到绝境的,从来都不是她让他领悟到的爱,而是他舍不得放下的种种骄傲。 直到她意外坠马昏迷被送回府中,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她时,他才骤然发现,那些割舍不掉的过往,远不及他真正想携手与她奔赴的未来。 他不再向往外面的天空,只想每日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逗她开颜。于是,他看着由她打开的笼子门,虽然踟蹰犹豫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敛翅留在了笼子里。 慕遥托起她的手覆到自己面颊,清凌凌的凤眸看住她:“覃与,我是你的,别不要我。” 覃与仍安静地看着他:“慕遥,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很清醒。”脸颊的手被他按到他心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郑重,一如他此刻有力的心跳,“无论慕家最后如何,我都无所谓了。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备受追捧的慕家小郎,不再是被寄予厚望的下任家主,不再是前程似锦的风陵首席,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做你一个人的慕遥。” 覃与眼底浮起一丝涟漪,可她面上并无一丝喜悦,平静得仿佛并未听到适才慕遥一番剖心之词。 “慕遥,”她收回手,在他惊惶不定的注视下缓缓笑起来,说出来的话却叫慕遥瞬间面如金纸,“我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 “而现在,太迟了。” 慕遥眼眶一红:“为什么?怎么就迟了?” 眼见着他的泪就要滴到自己脸上,覃与皱着眉将他推到一旁,坐起身来:“你须知道,这世上之事从来都不是你想开始就开始,你想结束就结束。从前,你做过太多次主宰者,肆意践踏着我的情谊信任,而现在,我已经厌倦了。” 她看着伏在被面,泪如雨下看着自己的慕遥,冷静宣告,“从今往后你想做谁都与我无关,你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会再是我的慕遥。” 慕遥瞪大眼,通红的眼眶中眼泪止不住地流,眼底的光却被她最后半句话击了个粉碎。 覃与冷眼欣赏着男主心如死灰的模样,看着那双清澈明亮的凤眸一片死寂时,她心头掠过一丝微澜。 这个玩具是打磨完成还是彻底报废可就看这一次了,身为男主,可千万别叫她失望才是。 第二个世界77:慕遥,再绝望一些吧(微h) 慕遥像是一尊木偶般定格在那里。 覃与没等到他反应,深感无趣地翻身准备下床去寒英院睡一晚上时,整个人就被迎面扑进了松软枕头里。 她“唔”了一声便感到压在自己背后的慕遥一手横在她胸前,大力抓握着她胸乳,另只手已经探入她下身幽谷,边揉边入。 “慕遥!”覃与气得不行,预想了他各种反应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来硬的。更可气的是,他都瘦了这么多却仍旧能够轻易地制住她的反抗。 明明她都已经和穆追学了这么久制敌的工夫,难道还抵不过男主的光环吗? 本就因为他适才在被子下舔弄而散开的衣襟这会儿直接被他从后面轻松扒下,覃与整个人瞬间变得光溜溜的。 “放开我!”覃与拼命挣扎,妄图将身后牢牢覆住她的慕遥搡开。 “别不要我,”湿热的吻不断落在她后颈耳下,慕遥气息紊乱,揉弄在她两处的手力气很大,“我什么也不要了,覃与,我发誓什么也不要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软滑的舌尖讨好地舔着她怕痒的耳朵,熟知她各处敏感点的慕遥很快揉得她气喘吁吁。 “覃与,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他的泪滴在她颈侧,溅出一瓣瓣心碎的哀求,与此同时,他的硬物已经抵在她被迫湿润的洞口。 覃与不动了,她闭了闭眼:“慕遥,别毁了我们之间最后的那点情谊。” 还在她胸口下身揉弄的手指蓦地顿住,禁锢在她身后的力量也撤去了大半。 覃与闭着眼,感受着他不断滴落在她颈侧的热泪,不再说话也没有动弹。 许久之后,她感到束缚彻底移除,身后传来慕遥低哑的声音。 “覃与,我会等你,像从前你等我回头一样等着你,我会……证明给你看。” 慕遥离开了。 覃与坐起身来,嫌恶地拿被扔到一旁的寝衣擦了擦脸颊耳后,却仍旧无法抹除那种热泪残留其上的微烫感。 适才被慕遥压在床上感受着他不断掉落在她颈侧后背的眼泪时,她很突然地回想起了宴倾。在她与他打破关系后的数次亲密时,他都曾像这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绝望地落泪。 和慕遥下定决心选择她而后悔过往没能真心待她不同,宴倾的泪更像是一种明知无法被她选择生出的绝望和无力。慕遥的泪,是争往后的长久;而宴倾的泪,是记此刻的温情。 即便感受再相近,慕遥也绝无可能成为第二个像宴倾这样完美的、切合心意的定制玩具。 她以为她能从其他替代品身上获得同样的情感,却在一次次的尝试后越发频繁地想到他。原来想吃草莓时,吃再多其他美味的水果也仍旧无法填补那种不满足。 哪怕在其他人身上找到再多相似之处,他们也仍旧都不是宴倾。 她讨厌自己这种非他不可的情绪,更讨厌因为他不在身边导致她无从判断,这种情绪究竟是她的真实想法,还是更多来自她对离开的他的一种美化。 她需要去确定,所以她选择去见他。 原本只是见一面便可以解决掉她心中烦躁的简单小事,没成想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变得遥遥无期。 而身处异世他乡的种种憋闷又让她更为频繁地想到自己的世界、想到他。于是她更加不确定了,她对宴倾,是真的无可替代的喜欢,抑或是一种变相的求而不得的美化? 实在是,憋屈。 于是在碧玺慌慌张张地跑进门来请罪时,重新沐浴换好新寝衣的覃与终于还是对她说出了那句话:“离开栖梧院吧,想去哪里都随你。” 碧玺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座中发尾还湿着的少女,在她平静无波的视线中颓然地低下了头:“奴婢想去御溪寺。” 猜到她想法的覃与仍旧还是那副平静表情:“我知道你想要她回来,可我也得告诉你,来此并非是我所愿,且我来时,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她半点残魂了。” 碧玺身子一颤,揪在裙摆上的手指蓦地收紧。 “若你是因为慕遥爱上我而对我生出诸多不满,”覃与笑了声,迎上碧玺视线缓声道,“那我只能说,各凭本事的事,再来一百回结果也不会改变。” “与其憎恶我这个外来者‘抢’走了属于你家小姐的一切,不如好好想想,她为什么会抛弃此间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碧玺踉跄着离开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对于碧玺,覃与一开始确实是存了培养之心;但要说很失望也不至于,毕竟她一直把自己和“覃与”分得很清,碧玺再忠诚也不是对她,所以在她主动暴露身份后发现碧玺对她越来越敷衍时,她就懒得继续再容忍下去了。 莫名成为“覃与”,无论是从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她都不是所谓的得益者,更像是一个倒霉的受害者。 对于这个同名同姓同为剧情悲惨女配的小姑娘,覃与更多的是同情,所以她选择担负起“覃与”的部分人生,帮助覃府避开原剧情里的悲惨结局,尽力扮演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角色——直到她意识到覃父早已发现端倪却又默默按下不表。 她不知道覃父的沉默,究竟是源自对女儿终会回来的一种希冀,还是对她这个明显在帮助覃府的外来者的一种支持,但他的善意确切给了她更多的自由。 她不再强求自己完全融入“覃与”的人生,她开始计划在剧情完全被控制后,成为这个时代的另一个自由的自己。 她一步步地驯化着身为男主的慕遥,将商槐语彻底打造成温柔包容的港湾,拥有了身份地位和个人能力都非常合她心意的穆追。 前者是控制剧情走向的重要因素,后两者则是她为自己后续自由挑选的乖巧玩具。即便离开覃府,她仍能凭她自身的能力过得自由且快活。 可忠诚的碧玺不懂。她看到了她冷酷残忍的一面,将她视作夺走她家小姐一切的恶鬼,从最初的愧疚难过,到疏远冷落,再到现在的愤恨不甘。 覃与完全能够理解,所以没有想过对她做什么,反倒好心地让她自己选择去处。 她无所谓碧玺选择去御溪寺是为了替“死去”的“覃与”祈福祷告,还是想要借着清修之名驱赶她这只盘踞在她小姐体内的恶鬼,她都无所谓。 只是不该她背的锅她是绝对不背的。拿下慕遥这个战利品虽说只是为了试探剧情,但从始至终都是靠的她自己,而非任何外力条件。 至于“覃与”能否回来,而她又能否离开,这些始终都是未知数,她不能对商槐语和穆追给出确切的承诺,自然也没办法给覃父和碧玺一个保证。 唯一能做的,突破点大约还是在慕遥身上。 所以还不够,只是这种程度的心碎还不够啊,慕遥,再绝望一些吧。 第二个世界78:觉醒的剧情女主 “我看了你上一期在报刊上发表的文章,写得极好。听闻沉先生特意给你写了封书信,有意结识你这位小友,真是恭喜你了。” 对座的宋玉致抿出个羞涩笑意:“不过些拙见,未料得沉先生抬爱。倒是你,捣鼓出这么个玩意儿,倒叫各处都惊动了。” 覃与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剥蜜桔,笑道:“惊动各方的可不是我。” “我懂,”宋玉致见她将剥好的蜜桔首先递给自己稍稍愣了愣,接过后继续道,“你隐在幕后,不就同我化名投稿一般,不乐意掺和这些麻烦嘛!” 覃与见她吃下一片表情惬意,料想这批蜜桔不酸,于是又给自己剥了一个。岂料刚入口便被酸汁激出层眼泪,脸都皱起来。 “你还真是一点儿酸都吃不得啊!”宋玉致见她表情,噗嗤一声被逗笑,“我倒觉得酸甜可口,唇齿生津。” 覃与看了看手里只吃了一瓣的蜜桔,想到从前吃到不合心意的水果时,都会直接投喂宴倾的情景,稍稍愣了愣,便将手里的蜜桔扔到小几上,懒得再碰。 “对了,我今日见你是想给你这个来着。”宋玉致斯斯文文吃完整个桔子,这才将此行的目的道出。 覃与接过她递来的请帖,翻开后挑了挑眉:“你预备请我去你的生辰宴?” “是啊,你这帖子还是我亲自写的。” “你爹娘竟乐意让你请我过去,难道不怕那些宴上的官家小姐嘲笑你们宋家眼皮子浅吗?” 宋玉致歪了歪脑袋:“何至于此?覃老爷这两个月的动静早从王城传至各地了,如今还有谁不知道风陵城出来这么个覃大善人?要知道这可是大商立国以来唯一一个由陛下亲封的大善人!别说你爹了,随便出去问一问,谁不想结识一下你这个独一份的覃家小姐啊?我主动写帖子请你,我爹我娘都赞成得很。” 她又额外加了句,“纵是他们反对,我也是一定得请你的。” 覃与笑了声:“还真是名利动人心啊!想当初我追在慕遥身后,风陵城中有几个人没笑过我?如今我爹得了陛下夸奖,封了个大善人的虚名,风向顿时一转,我从人人能骂一句,立时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了。” 宋玉致以为她伤心,忙安慰道:“人生短短数十载,自己过得快乐就好,管别人如何说道呢!” 覃与看着这个剧情女主角,问道:“若非慕家出事,你年满十七后本该嫁与慕遥为妻的,而今这般,你作何感想?” 自那回书局碰上聊过一回,后边两人隔三差五地会互相约着见面,有时候聊聊诗文,有时候聊聊时局,多数时候聊的还是女儿家吃的用的玩的,但她们从不聊成亲生子这类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关心的话题。 这是覃与第二次在她面前提到慕遥。 宋玉致有些恍惚。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托住脸,眉宇间难得带出明显的茫然,“对于成亲,过去我是没什么想法的。身边的小姐妹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着流程走一遍,再见面时就已是别人的妻了。我也不介意自己要嫁给谁,横竖爹娘不会害我——我只要出嫁后能继续看书就行。即便不是慕遥,也会是别人。” “那现在呢?” “什么?”宋玉致呆呆看着她。 “你适才说的是你过去的想法,”覃与又问了一遍,“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我现在……”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好似已经看出百里之外,不再被拘于方寸之间,“我想出去见识大千世界,我想用笔书写大好山河,我想将我的浅见尽情抒发,我想结交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不想嫁人,不想成为冠以夫家姓的妇人,不想死后碑文上只落得一个某宋氏的点缀。” 她眨了眨眼,看向覃与,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呢?”覃与弯眼,“人生短短数十载,自己过得快乐就好,管别人如何说道呢!” 她把她适才安慰她的那一套拿出来,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你的人生,当然由你自己做主。” 宋玉致呆呆看着她,而后甜甜地笑了:“覃姑娘,或许我应该叫你做覃姑娘吗?” 覃与一怔:“我是覃姑娘。” “那回书局见面,你叫我做宋姑娘时,我就察觉到了,”宋玉致看着她,丢出一个重磅炸弹,“只是这事罕见得很,我也害怕惊扰到你,一直未敢坦诚相待。而今蒙你鼓励,尝试着迈出了第一步,看到了井外的广阔世界。我想着,再不同你认认真真地道句谢该是我的不对了。” “覃姑娘,无论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我相信,你一定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非常,非常感谢你!” 改变人生……么? 她坠马昏迷之际听到的那两句“求求你”,当真是商槐语说的吗?抑或是……其他人? “请帖?”手上一空的同时,覃与整个人被拥进了带着冰雪气味的怀抱,“宋玉致的生辰宴?” 覃与顺势调整了一下姿势:“嗯,她今日约我见面就是因为这事儿。” “想去?” 覃与没说话。 她并不太喜欢热闹,尤其是得面对一堆别有用心之人时的热闹。 看出她心思的穆追吻了吻她面颊,低声道:“不想去便不去,精心挑件礼物,私下同她小聚便可以了。” 覃与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穆追察觉她兴致不高,将人抱坐到腿上:“怎么了?” 覃与环住他脖颈,将脸靠在他身上:“只是有时候忍不住会想,有些事我做得究竟是对,还是错。” 穆追摸着她的脸,幽邃的墨眸中浮起一丝柔情:“别的我无从判断,但我很高兴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覃与掀眼看他,然后抬头吻了过去。 本只打算浅尝辄止,没成想在要退出之际又被穆追摁住后脑勺续了快十分钟。 覃与只觉得脑浆都要被他给搅匀了。 穆追将她扣在怀里,一边抚着她长发一边开口道:“覃与,别为任何事后悔,这样会让我和商槐语的选择变得可笑。” 覃与愣了愣,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他们走到这一步来之不易,但凡她之前某一个节点选择了其他方向,他们都极有可能错失对方,所以穆追让她“别为任何事后悔”。 像极了她当初意识到自己对宴倾感情时的自我剖析。 覃与将他抱得更紧,挤掉心里那丁点的摇摆不定:“我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无论披着谁的皮囊,内心深处,她始终都只是她自己。 废话时间: 之前有提到过还有哪个意想不到的人认出了覃与非原装,@Nebula 竟然第一个就猜是剧情女主了!真的惊喜,真棒! 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回看78章,伏笔如下↓ ↓ ↓ 宋玉致看着在伙计手里被重新包好的书,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她今日喊我宋姑娘。” 第二个世界79:两大后宫的会晤(穆追part, “那个叫碧玺的婢女,给你添什么麻烦了?” 覃与睁开水雾迷蒙的眼:“小事。” 穆追单臂箍着她腰身小范围起伏,另只手还在水下绕着她凸出的蕊珠轻柔打转,帮助缓解她下身的胀。 “她如何察觉到的?为此不乐意照顾你?” 覃与对上他弥漫起杀意的眼,将人按到胸口:“是我故意透露给她的,更何况,如今青玲照顾我也更方便。” 她细喘着,微微眯眼感受着他温柔的舔弄和进出。 “她这么突然去御溪寺修行,王氏没反应吗?” 覃与笑了声:“或许她也一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前些日子才敢接受现实。这样也好,我也自在。” 穆追含住她的唇:“不若搬去我在城西的那处宅子?主院已经重新布置过了,虽不比整个覃府奢华,但比起栖梧院也是不差什么的。” 覃与弯了弯眼:“该不是所有钱都拿去布置院子了吧?” 穆追看着她,墨色眼瞳晕开丝缕温柔:“我希望你住得开心自在。” 覃与抱住他,主动将剩下那一小截硬物吃下,皱眉缓了缓:“再等等,我爹就快回来了。” 穆追也不勉强,应了一声抱着人往池边走去。 硕大的硬烫胀得覃与眉头紧皱,她双腿缠在穆追劲瘦的腰后,尝试着自己调整一个不那么吃力的姿势。 穆追被她下身裹得快感一阵接一阵,忍得实在难受,干脆就在浴房找了个椅子坐下,双手扶住覃与细腰低头含住她紧抿的唇瓣,挟着她由慢到快地在他硬物上起落。时而吞进半截,时而尽根而入,一切喘息皆被他搅成细碎水声。 覃与被他磨得双腿发软,脚几乎要挂不住,偏这人气息绵长,次次都吻得她几乎要窒息才慢条斯理地放开,紧接着就是一通快进快出,弄得她吸气都是碎的,整个人喘得不行,大脑都因为缺氧而反应慢半拍。 “你预备如何料理慕遥?就那样放着不管?” 穆追问到第二遍时覃与才听清他的话,她对上他那双眼,知道他是故意这么折腾自己,气愤地拧了下他饱满胸口。 穆追笑了声,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她手心:“不是吃醋,只是想知道你的打算,好帮你快些把人捏在手里,省得他处处盯梢,像个深闺怨妇似的。” 想起这数日来无论她出现在室外哪处,不消半刻钟便能在附近瞧见慕遥痴痴看过来的身影。 “且磨磨他吧,若他得了势恐怕得日日缠着我不放了,届时槐语还好,你如何忍得?” 穆追眯了眯眼,猛地一入,激得覃与急喘一声:“日日缠着?他想得美!” 他站起身来,转换二人位置,将覃与以半跪的姿势放在椅子上,下身在她磨出丰沛水液的秘道里快速地抽动起来。 覃与扶住两侧扶手,只觉得转瞬工夫臀肉就被他拍得发痛,刚皱起眉就被穆追自后往前托起腿弯,以小孩把尿的姿势往寝房方向走去。 覃与无处借力,只好绷着小腹尽量往后靠,一双手抓握在穆追强壮的手臂上,断续开口:“别顶了……好酸……” 交合处的水液和两人身上的池水一路从浴房滴到寝房,被放到榻上时覃与整个人还在因为高潮失神颤抖。 穆追退出湿漉漉的性器,俯下身去吸啜她来不及闭合的秘道里充盈的爱液。 “一视同仁,雨露均沾。”他支起身,盯着她晕红的面颊缓慢舔尽唇上暧昧的晶莹咽下,硕大的硬烫重新缓慢进入紧窒的甬道,“他想日日霸占,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覃与扬颈,双眸很快漾开细密雨雾。 天快亮时覃与被穆追起身的动静惊醒,她鼻腔刚发出个不满的哼音便被他轻柔吻了吻额头:“还早,继续睡吧,我让青玲一会儿来叫你。” “腰酸……”覃与闭着眼摸到他枕边的手指,拖到她腰上,“揉揉……” 穆追勾出抹笑,垂眸凝望着她睡颜,轻柔替她捏着腰,直到外间晨曦倾泻进窗棂,他才起身离开。 出暗香院时遇见了等在园子里的商槐语。 穆追视线扫过他微湿的鬓角,料想他理应是在自己方才准备要走的时候就等在了这里。 果然是不可小觑的角色,连他这样隐蔽的行踪都能通过覃府下人探查到,人缘还真的是好。 若非确有几分才华,这样厉害的掌控力留在后院为她操持想必也是一把好手。穆追如是想到。 商槐语确切见着穆追模样时就猜到此人身份绝不简单,虽说见过穆追这模样的人都知道他是覃与的武师傅,但商槐语却没觉得会这么简单。 “不知当如何称呼阁下?”他的声音清润疏朗,无论神情还是姿态都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穆追心底泛起些酸味,面上却始终维持着生人勿进的冷淡:“穆追,武穆的穆,追逐的追。” 后边半句的解释也叫商槐语在听到他姓氏时生出的诧异消去了大半,他很好地将听到的“穆追”和之前听过的“沐辽”消化在他温和的面容下,微笑着称呼了一声:“穆少侠。” 穆追眼底掠过一丝浅浅的赞赏:“我是风陵城的下任辅佐官,你可以称呼我穆大人,或是直接叫我穆追。往后少不得时常见面,不必如此拘谨。” 商槐语在他自报身份时还是没忍住愣了愣,但很快调整了表情,语气更恭敬了一分:“穆大人。” 穆追回以一个不仔细几乎看不见的笑弧:“有些事没必要解释,更没立场介怀,相比慕遥,你我皆是她主动选择,单此一项便胜过慕遥许多。” 商槐语诧异地睁大了眼。 “我知道你待她的心意,所以今日主动说这许多话。”他顿了顿,看住商槐语,“我与你一样,只希望能陪她多一些、久一些,所以没必要把诸多精力都浪费在争风吃醋上。我不求特权,只要了一视同仁,所以我希望就此一次便将话都说清楚,往后你也别再拿这事去扰她。” 商槐语眼中的波澜恢复成了然的平静,他举袖一礼:“槐语沾了光,多谢穆大人。” 穆追眯了眯眼,笑容更真诚一分,平静受了他一礼,举步离去。 还真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能从他自覃与处要到的“一视同仁”,领悟到这承诺对他二人才是真正有用的保证。 比起慕遥这个走了狗屎运才能不劳而获得到她“不抛弃”的蠢人,商槐语这样的聪明人才够资格被她选择。 第二个世界80:妆台亵玩(商槐语part,H) 商槐语站在原地目送穆追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举步朝着主厢房去。 实际上在他知道覃与重新划分了栖梧院的那天,就猜到了这处和寒英院、绿卿院一起由覃与亲自命名的暗香院也是特意为某个人留的——只是没想到,暗香院的主人竟是穆追这么一号大人物。 他自然知道各处城池虽有城主之名,但实际上掌权的都是中央下派到地方的辅佐官。风陵城紧邻王城,加上出了覃府这么个庞然大物,隐约已经有了第二大城池的苗头。那么下派至此的辅佐官,绝对是王座上那位身边极为得力的人物,更何况,穆追还如此年轻。 他心底不自觉又冒出一层层的自惭形秽,可来到寝房见着床上熟睡的覃与时,那点酸涩又全数化作了满心的甜蜜。 诚如穆追所言,他是覃与主动选择的,哪怕占了个近水楼台的便宜,他也的的确确是她选中的第一个人。 单这一点,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覃与伸手去挠脸颊那一点痒,却落到了一块不属于自己的皮肤上。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见着是商槐语,笑了:“上来再陪我睡一会儿。” 穆追身份特殊又是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主,覃与给他安排了暗香院,婢女仆从都是流动的,只会在覃与有需要时提前备好一切,然后就离开,只留下个空荡荡的院子。 昨夜穆追折腾她两回,覃与到后面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干脆就宿在了暗香院。房中的地龙丑时就不怎么热了,得亏穆追体温高,覃与才没察觉到冷。 这会儿人体暖炉走了,她一个人睡还是有点冷的。 商槐语将手从她面颊收回,脱去外袍鞋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中:“睡吧,我守着您。” 覃与醒来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直到抱着她的人动了动,脸颊落上一点温软,她扬首看清商槐语那张脸,眸光才清明下来。 “什么时辰了?”覃与埋到他胸口,瓮声问道。 “午时要过了。”商槐语刚说完便低低喘了声,低头看着她的眼底满是宠溺的无奈。 覃与的手不知何时钻进了他衣摆,放肆地顺着他腰身向上,摸到他胸膛时还故意捏了捏:“练得这么快,该不会时间都用在这儿了吧?” 商槐语轻捻着她耳垂:“我知道哪个才是当务之急,您别戏弄我。” 覃与捏着他硬起的乳珠,抬腿蹭了蹭他下腹抬头的那处:“真知道?” 商槐语垂眸对上她盈满笑意的猫儿眼,刚要凑近就被她捂住了嘴。 “我还未洗漱呢,别闹。” 商槐语只好顶着被她闹起来的热意替她穿衣,这厢刚穿好鞋下地,门外便传来青玲的声音,送水的仆从来了。 覃与瞄了一眼商槐语,待得洗漱完毕坐到妆镜前由他挽发时才问:“见着穆追了?” 商槐语面上一丝波澜也无,点头:“穆大人是个坦荡的君子。” 覃与猜测穆追该是和他透了点底,但至于透的是什么底她暂时还不太清楚,不过要撬开商槐语的嘴倒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妆台的杂物全被扫到一旁,妆奁里大小一致的珍贵东珠撒落一地,在厚绒的地毯上无声滚出去老远。 商槐语难耐地喘了一声,感觉到刚解了他腰带的那双手径直撩开他衣摆,沿着他大敞的腹部逡巡而上。 那种带着极强狎昵意味的抚弄揉捏,叫他眼底沁出星点水意,身体迅速发烫。 覃与用牙齿自他后颈处剥开他已没了束缚的层层衣裳,手指大力拢握着他极富弹性的胸肌:“好槐语,穆追同你说了什么叫你这么向着他?嗯?” 肩胛骨处传来一点柔软滑腻的热,商槐语意识到那是少女舌尖时,只觉得无人抚慰的下身激动地沁出了两滴清液。 “哈……他说……”商槐语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早上和穆追的对话,“就……嗯……就聊了这些……” 覃与看着上半身几乎都被压在妆台上、衣襟散乱、双眸氤氲的少年郎,终于好心地放过了被她揉捏得发红发烫的胸肌,下巴贴在他紧绷的后背上,掰正了他侧着看自己的脸,让他对上了铜镜内被欲念催得几近失态的自己。 “手扶稳,”覃与贴近他耳廓,声音仿似裹着蜜糖一般,“这是给乖孩子的奖励。” 她的手顺着他已经练出明显腹肌线条的小腹往下,似两条鱼般钻进了他的裤腰,一手擎握住硬邦邦的性器,另只手则在下方揉捏起满当当的两颗囊袋。 “额嗯~”商槐语张嘴,魅得惊人的呻吟带出一小团雾气,扑在眼前的铜镜上,模糊了他此刻面上的淫乱表情。 不绝于耳的呻吟直叫得本来没想法的覃与身体都热起来。 她盯着铜镜里几乎要化成一滩水的商槐语,已经酸麻的手越动越快,终于在商槐语急剧的喘息声中结束了任务。 商槐语双靥晕红地扶着妆台喘息,水波粼粼的一双眼这会儿还失神地维持着看镜子的动作,与里面那个失态的自己对视着,不停攒动的喉结彰示着他身体的不平静。 覃与将手指沾到的那点白浊一路顺着他腹肌擦过,最后的一点点摁在了他还硬着的乳珠上,果不其然又换来他一声轻哼。 “每回都是又多又浓,看来平日确实精力都花在用功读书上了。” 已经从高潮中回过神来的商槐语红着耳朵回头看她,又惹来覃与一阵大笑。 万幸适才洗脸的水还没撤走,商槐语拧来帕子给她仔仔细细地擦了手,又把她适才恶作剧擦在自己上身的那一点痕迹擦干净,这才整理好衣带,抱起覃与放到妆台上。 覃与笑盈盈地看着他,调侃道:“下边不用清理一下吗?一会儿浸到最外面来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商槐语明知她是故意,偏生对她这种恶趣味甘之如饴,干脆顺着她的话回道:“那便叫人欣赏欣赏您的杰作吧。” 覃与弯眼,配合着他褪去鞋袜裤子,主动将腿架到他肩上:“又把我喘湿了……” 第二个世界81:一定如您所愿 覃与懒洋洋地靠着妆镜,赤脚踩在他肩膀上,视线却落在他下身:“又憋着?” “一会儿就消下去了。”商槐语不甚在意地将她抱下来,往她脚上套鞋,“倒是听说您又开始喝起补药,身体上没大碍吧?” 覃与借着他给自己穿鞋趴到他头上:“都知道我喝药了,难不成不知道喝的是什么药吗?” 商槐语被她的“带球撞人”弄得俊脸一红,只默默将手上动作放轻,方便她趴得更稳当:“是药三分毒,您若是吃不消,可以先养养。” “吃不消什么?”覃与站直身,明知故问。 商槐语抬头看她,下一秒就被她捧着脸笑着亲了一口。 “傻槐语,你何时见我亏待过自己了?这补药的方子是穆追找御医改过的,温和得很。” 商槐语将她另只脚穿好,就着半跪的姿势抱住她腰身,就那么望着她。 覃与恍惚了一下,好像又见到了意外受伤那次在医务室抱着自己撒娇的宴倾。 “怎么了?”她摸了摸商槐语的脸,“想问什么?” “覃老爷最多半个月就该回来了,届时上门的那些夫人们恐怕会更积极,您预备如何呢?” 覃父的事经过报刊的发酵已经传遍了各处,再加上他把改良后的印刷术及自关外千里迢迢寻回来的粮食种子都交了上去,虽未获封侯爵,但皇帝也没追究他私自开设报行一时,反倒亲封他为“大善人”广而告之。恐怕等到城主之位尘埃落定,这覃府的门槛只怕比这些日子被人踩得还要更勤快。 覃与同慕遥的婚姻既无律法承认,也没对外宣告,在众人眼中,她这个覃府未嫁的独女可比现代的钻石王老五还要炙手可热,这些日子借着各种名号上门想要说亲的人已经把府里去年的陈茶都喝了个精光。 但王氏愣是没让一点吵闹动静传到她的栖梧院。 这种维护,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能不记这份好。 商槐语覆住她手背:“既然夫人也已经看出来了,要不我们直接搬出去吧?” “有些麻烦躲是躲不掉的。” 商槐语神情纠结了一下,还是迟疑地开口问道:“您选中穆追,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吗?” “一开始是的。”覃与干脆把覃父做城主一事直接说了,“后来才发现即便我不费这些心思,城主也注定了只会是我爹的,只是如今更加名正言顺罢了。” 商槐语没料到她此前还有这番打算,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所以您绝无可能同穆大人在明面上有任何瓜葛,是吗?” 覃与再次感叹他思维的清晰敏捷:“城主虽虚名远大过实权,但私底下能得到的好处绝不会少。穆追本就是奉皇命前来监督,若被察觉他与我私下有情,恐怕对谁都没好处。我不仅得把我的刁蛮任性贯彻到底,还得在明面上和穆追毫无交集。” 商槐语眼底一片担忧。 “好在穆追在外用的都是另一张脸,府里真正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青玲。”覃与安慰道,“待到我爹坐稳这城主之位,风陵城中我就真的自由了。” “可您始终没法在明面上与我和穆大人有半分私交,对吗?”商槐语眼底浮起水雾,环在她腰上的双臂默默收紧。 覃与叹了口气:“是啊,你们只能做我见不得光的情人,委屈吗?” 商槐语摇头,声音却哽咽起来:“我只是……想到万一入仕,大概很难再与您相守了……” “傻槐语,”覃与俯身亲了亲他眉心,“城主府还有许多旁的职位,届时让穆追将你要到他麾下做个文职,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名分,我确实给不了你们,如果……” “没有如果!”商槐语急急打断她,将脸埋进她怀中,“您说过的,没有如果,没有名分也不要紧,只要能伴您左右,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覃与蹲下身来,捧住他的脸细细亲着:“你的命不是归我了吗?往后不准胡说了。” 商槐语泪眼朦胧地回应着她:“再也不说了。” …… 覃与假装没看到桌上那道显眼的药膳。 换了一身衣衫来陪她用饭的商槐语不动声色地给她盛了一碗放到面前,温声道:“您没必要和吃的过不去,毕竟他做的这些还是很合您胃口的。” 覃与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浓郁的汤汁鲜美可口,尝不到一丝药材的苦涩。 不得不再次感慨一下慕遥身为男主在厨艺这块儿点亮的天赋。 “你知道吗?我们那边流行一句话,叫做‘想要拴住一个人的心,先拴住她的胃’。”覃与轻笑一声,“他大约也是自悟到这句真理,不再浪费力气时刻盯梢,改用美食攻略了。” 商槐语抿了抿唇,还是将想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您若想要打消上面那位的疑心,其实慕公子是个非常不错的幌子。” 覃与眼底滑过一抹赞赏的笑意,商槐语便立时明白了。 “您一直是这么打算的?” 覃与点头:“若要刁蛮任性,还有什么比硬要嫁给身为罪臣之子的慕遥更叫人惊掉下巴、又觉得情理之中的呢?” “所以打从一开始,您就没打算帮慕家平反?” 覃与擦了擦嘴又笑了:“慕家能否翻身并不在于我帮或不帮,而在于上面那位想不想放。慕家惹了禁忌当了出头鸟,那位也就顺势杀鸡儆猴着手清理各地根系庞大、影响甚深的门阀世家。” 商槐语恍然:“原来如此。” “无论慕遥能否借着覃府的力出人头地,慕家都免不了被彻底清洗的命运。” 所以剧情里,明面上是慕遥的雄才伟略打动了皇帝,救出了慕家大半家眷,实际上慕家平反了吗?并没有。倒是底下的一应势力全被拔了个干净。人基本活着出来了,但根也早被铲平了。而皇帝之所以选择将慕家人全须全尾地放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要收拢慕遥这颗好用的棋子的心,更是因为慕家这些人压根不堪大用,即便放出去也不可能再翻起一点浪花。单靠一个慕遥,慕家想要重新回到枝繁叶茂的最鼎盛期,最起码也得再经营个三五十年才行。 男主虽然没能金手指大到给皇帝降智的地步,但却实打实地消化掉了覃府的小半家财,成为了既得利益者——剩余的大半,自然充盈了国库,为他后面的平步青云又添了一层有力的保障。 还真是把覃府从里到外都吃得干干净净。 “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依着他的打算帮他。” 商槐语品着“他的打算”四个字,隐约又猜到了一些覃与若是没来覃府可能发生的事,心里那点利用慕遥的羞愧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您预备再磨他多久呢?” 覃与想了想,支颊一笑:“后日我打算请玉致来府上做客,且看看他表现如何吧。” 商槐语一怔:“宋家小姐?” 覃与笑眼更弯:“是啊,若能在从前的心上人面前对我奴颜婢膝地讨好,那我才真的信他为我放弃了过往的一切。” “槐语,”她放轻声音,蛊惑一般,“他那日能不能如我所愿地出现,可全靠你了。” 商槐语看住她,缓缓笑了:“一定如您所愿。” 我说过,愿意成为您的,俘虏与走狗。无论您是谁,无论您要做什么。 第二个世界82:薄纱色诱(慕遥part,微h) 覃与踩着琴声走上揽月阁三楼,见到了盛装打扮的慕遥。他正垂首抚弄着长案上的古琴,层层寒玉纱后隐约透出他皮肤的冷白,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衣襟袒露出大片胸膛,往下还能窥见被腰带漫不经心收拢处的腹肌。 倒是称得上一句活色生香。 覃与在他对面的长案后盘腿坐下,托住下巴饶有兴致地拿视线尽情地亵玩着面前这、于料峭二月特意为自己绽放的无边春色。 似乎是察觉到她咄咄逼人的火热目光,专注于抚琴的慕遥面颊晕开两片惑人的淡粉,为他这张被冻得有些发白的脸添了些动人颜色。 掩在纱衣边缘的茱萸不知是冻的还是被她盯的,再维持不住蛰伏的乖顺,挺立着冒了头,从本就因为他抚琴动作缓慢敞开的衣襟处露了出来,招摇地同覃与打着招呼。 慕遥的眼睫轻轻一颤,手下动作却并未停顿,好似并未察觉自己此刻袒胸露乳有多淫乱下贱。 覃与微微笑起来,视线有如火舌般游蹿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叫他勾动琴弦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从未感觉如此漫长的一曲终于结束。 慕遥按住犹在震颤的琴弦,有些忐忑地抬头看向对面不远处的覃与。 他无意间听下人说起覃与今日要在这揽月阁二楼单独宴请友人,他知道她约人见面从来都会留出一盏茶的工夫提前到场,且轻易不会留人在近处旁听。于是他赶在她来之前上了三楼,借着琴声引她上楼…… 他实在是想她想得快疯了。 白日他见到的永远只有她视若无睹的背影,这尚且能够忍受。可听闻她和商槐语在一处,他就嫉妒得要发狂。夜里更是难捱,梦中他一遍又一遍地与她亲近、水乳交融,醒来后下身硬得发痛,却如何都无法纾解,只能强忍着空虚睁眼熬到天明。 他不想顶着一张丑陋的脸去见她,只好靠饮食汤药自我调整,夜里睡不着就趁着白日她不露面时多小憩几回。 前些时候生病掉的肉他都补回来了,来之前他还特意照过镜子的,身体哪处都与之前健康时一模一样了,连身上的那些不讨她喜欢的毛发都仔仔细细剃干净了。 他紧张地捏住衣袖,只觉得层层寒玉纱下赤裸的双腿都紧张得快要抽筋了。 如今他身上能够吸引她的,除了这具身子,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了。 可对面少女仍旧看着他,一言不发。 慕遥难堪地咬了咬唇,垂下眼,刚想为自己的轻浮之举尴尬地找补两句时,便听到覃与裹着笑意的嗓音:“过来。” 他豁然瞪大眼,一脸惊喜地看向她。 覃与推开面前的长案,又一次重复:“过来,我抱抱。” 慕遥眼底迅速飘起一层水雾,被他大力眨去后,颤巍巍地拖着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袍站起身,朝着覃与疾走过去。 覃与才被他纱衣之下的一双长腿晃了下眼,整个人就被慕遥倾身抱过来的力气冲得往后仰了仰。 好在慕遥虽然激动,但还是收着力的,否则她八成得后脑勺着地撞出个轻度脑震荡。 慕遥跪在她身前,双臂缠抱在她腰后,整张脸都埋在她胸前,若非这会儿正可怜兮兮地颤抖着身子,覃与真要怀疑他是故意在吃自己豆腐了。 “你就穿这身过来?”覃与垂眸,一手扶在他肩头,另只手顺着他后颈向下,滑过他后背,落在他后腰,隔着层层轻纱摩挲着他皮肤。 慕遥怯怯抬起头:“其余的我都迭在了坐垫下。” “你还真是大胆,敢在我宴请宾客的地方穿成这样引诱我……”停留在肩头的那只手沿着衣襟滑下,拨了拨他冰冷又硬实的乳珠,“难道就不怕被人看见,说你有伤风化吗?” 慕遥低低抽着气,明明只是这样细微的挑弄,他的身体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嗯唔……夫妻之间的情趣……旁人凭什么指摘……啊!” 覃与拧住那一粒,紧盯着他吃痛的表情:“夫妻之间?你还真敢说啊!” 慕遥痛得眼睛都湿了,他抿了抿唇,大着胆子去舔她脖颈那点皮肤:“覃与,让我入赘覃府好不好?陛下亲封伯父善人之名,为的是抬他身份,好叫他上位做这风陵城的城主,为陛下收拢民心……” 覃与眯了眯眼,松了手:“继续说。” 慕遥忙握住她那只手,放在唇边讨好地亲着:“面上看着是重视伯父,实际上肯定早就选好了下任辅佐官来盯着伯父的一举一动,一旦发觉伯父有了异心,或是德不配位地起了贪念,恐怕覃府就会成为第二个慕家,被当做乡绅大户里那只被宰的鸡。” 真不愧是男主啊,即便身心都被她全方位地侵蚀着,脑袋仍旧能从这些被压缩成最浅显的信息中挖掘到表象后的真相。 覃与捏住他下唇,手指伸进他湿热口腔:“所以呢?” 慕遥舔了舔她手指,含糊不清地回道:“要想最大限度地降低陛下的戒心……嗯……不仅要伯父守身持正兢兢业业地做好这三年城主,还要疏散覃府这偌大家财……哈……单是做好事还不够……最好是能捐一部分给国库……” 覃与眸光微动。他竟连原剧情中关于覃府的最后结局都猜测到了吗? 慕遥合紧唇,含着她的手指咽下分泌过多的唾液:“除此之外,您也会是陛下的重点考察对象……若您表现得太过聪明睿智,覃府会很危险……” 所以青玲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观察覃父,同时也是在观察慕家唯一顶得上用处的慕遥,以及覃府唯一的后人“覃与”。 上边那位的深思熟虑,当真叫覃与这个来自现代的小狐狸都自愧不如。 他不仅厌嫌似慕家这般自诩清流却关系复杂、牵系众多的士族门阀,还忌惮着覃府这般富可敌国的乡绅大户。覃与几乎可以猜测到那段在她脑袋里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剧情究竟牵连了多少东西,甚至可以还原出其中的诸多细节。 “覃与”救下慕遥,穆追奉命盯着覃府和慕遥“覃与”,但剧情中,他是只忠于朝廷的冷酷鹰犬,旁观着慕遥踩着覃府上位,成长为可供朝廷起用的人才,于是慕家其他废物被放了出来;而覃府垮台,小半成了培养慕遥迅速壮大的养分,大半归于朝廷。当真是,一举两得。 论厉害程度,无论是慕遥这个剧情男主,还是她这个异世来客,都不是上边那位的对手啊。 可说是这么说,剧情中的覃父比如今更加老实本分,或许他早早意识到了皇帝的想法,因此才一直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即便是皇帝,也绝不可能轻易毁掉一个忠于自己的子民。所以,追根究底,剧情中覃府的垮台,还是九成来源于慕遥的自私自利。 覃与夹住他舌尖,凑得更近:“这些,与你入赘又有何关系?我大可以选择其他方式表现得荒唐任性、无可救药,为什么偏偏非得,和你绑定终身呢?” 慕遥看着她,委屈地眨了眨眼:“有什么,能比您嫁给罪臣之后更加让他放心的呢?我入赘,慕家再无出头之日;而您,也不必再担心他会从哪里塞到您身边的探子。” 他的舌尖卷着她手指,一双凤眼却牢牢盯着她,“我会很乖、很乖的。” 覃与眸光一深。 嗅到了肉的香味 第二个世界83:调教的最后一步(慕遥part, 一个听话的玩具,比起一个听话又聪明的玩具而言,实在是相当缺少吸引力。 覃与不得不承认,被调教到这个份上的慕遥非常让她心动。 她将他压在光滑却冰冷的木质地板上,被他舔湿的手指大力揉弄着他的胸口,另只手已经寻到了他未着一缕的双腿间吐露不少清液的硬物。 被吻封住的呜咽从鼻腔轻飘飘地冒出,甜丝丝的,仿佛久旱逢甘霖的大地。 覃与艰难地退开一点,就被他勾住脖颈重新追着吻了回来。 她久违地感受到了舌根都被吸得发麻的亲吻力道,握在他下身的手越动越快。 “哈……覃与……覃与……”濒临爆发前夕,慕遥终于承受不住刺激松开她,水雾迷蒙的一双眼痴痴看着她,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 覃与这回松手松得非常及时,失去掌握的茎身颤抖着往外喷溅大股大股白浊,丝丝缕缕地落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被风带起淡淡的腥膻味。 慕遥失神地仰躺在地面,大敞的纱衣只剩两片袖子还挂在手肘处,整个身子都袒露在寂冷空气中,轻轻颤抖着。 孔洞吐露最后一点乳白色,淫靡地挂在前端,沿着光滑的头部往还没彻底软掉的茎身下淌。 覃与将裤子退至腿弯处,如此一来既不用褪去鞋袜,也可以充当缓冲。她抱住裙摆,跨坐在慕遥脑袋两侧,微微压低下身直至触及他发烫的鼻息。 “慕遥,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大腿蓦地被抱住压得更低,腿心嫩肉被完全含进湿热口腔大力舔弄吸吮,发出夸张的声响。 强烈快感径直冲向大脑,覃与低低抽了口气,感受着下身唇舌发疯似的热情,身体不断给出的回应让裙摆下的吞咽越来越频繁。 覃与身体向后仰去,一只手撑在慕遥身侧,另只手向后握住了不知何时又悄悄硬起来的性器,就着茎身清液小范围地旋握起来。 慕遥闷哼了声,不甘示弱地加大攻势,唇舌吸着冒头的蕊珠啧啧作响。 覃与很快被送上高潮,在下身的水液被慕遥啜干吸净前直起了身子往后退去。 裙摆拂过慕遥额头,很快露出他一张洇红潮湿、情欲高涨的脸。他眼睫都缠着水汽,显得又浓又黑,清凌凌的凤眸看着她,舌尖还在欲求不满地舔着红艳艳的唇上残留的湿润。 覃与伸手将人拉坐起来,一手覆在他光裸后背,另只手扶着他的硬烫缓慢吞入。 慕遥抱住她腰身,因为极致的快感被逼出泪意的眼微微眯着,嘴里不住溢出愉悦的喘息。 覃与按住他吻来的唇,皱眉缓了缓下身的胀,这才拧了一把在她手心狂舔的慕遥还肿着的茱萸,命令道:“动!” 慕遥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看着她,一边挺动下身一边扶着覃与腰身反向吞吐。 覃与把玩着他两边大小不同的乳珠,故意在左边没被蹂躏的乳珠上下力掐着:“这些时日是不是成天琢磨这些事来着?” “没……唔疼……”慕遥眼睛更湿了,“我不碰你根本泄不出来……琢磨这些不是自讨苦吃吗?” 覃与被他次次顶在要紧那点,只觉得腿根发酸,她故意夹了夹腿,听到慕遥一声闷哼,体内那根粗壮却不似从前那般轻易泄了气。 慕遥靠到她肩头,语气委屈:“我好不容易见你一回,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早点完事?” “少装可怜,”覃与抱住他脖颈,自己动,“你从前是如何闹我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慕遥耳尖一红,掌住她细腰加快动作:“适才只尝了那么点……不太够……” 覃与被他越入越快,气息开始急促起来,她咬住慕遥颈侧一片:“你要能通过我今日的考验,今晚我陪你闹。” 慕遥耳朵整个地红了:“什么考验?” “一会儿我要宴请的那位客人说不定就要上楼找我……哈……你敢不敢就这么……继续做下去?” 慕遥眼睫轻颤,却没犹豫:“有何不敢?” “当真?”覃与见他应了,眼底涌起恶意的兴味,“慕遥,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慕遥垂眸看她:“是不是我通过了,你就重新接纳我了?” “你说的是哪里?”覃与又一夹腿,“这里?” 慕遥喉结攒动,被她撩得下身险些失控,他克制住吻她的冲动,盯住她双眼:“你心里。” 覃与笑了,重新将他抱紧:“真贪心。” 慕遥抿了抿唇:“好不好?” “只要你能做到。”覃与弯眼,看向门那头楼梯上随着脚步渐近,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背对门口方向光裸着背脊的慕遥短暂地为这已经无法忽视的脚步声停滞了一下,在意识到覃与衣衫齐整,仅有与他激烈相交的下身也被她重重裙摆遮得严严实实后,他的动作很快续接上了。 他能察觉到停在门外的那人,也能清晰地听到裙摆之下二人肉体拍打的细微响动。对于身体暴露在外,性事被人旁观,他当然出于本能地生出浓浓的羞耻感。但相较于忍过这遭所能获得的巨大喜悦,这些羞耻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是的,在身后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响起之前,他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 “覃与,你这是在做什么?”那道女声迟疑地开了口,“他是,慕遥?” 扶在她腰上的双手仿佛瞬间被石化般僵住了,吞纳的进程停在了半道,卡得覃与不上不下。 她自行往前吞完,膝盖落在地上,一边松开放在慕遥肩上的手臂,一边盯视着慕遥凝固的表情笑着和来人打招呼:“不过是夫妻间的小情趣罢了。慕遥,不和老朋友打个招呼吗?” 慕遥艰难地移动眼珠看向满脸笑意的覃与,眼眶里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为什么?” 覃与笑着替他擦了擦根本止不住的眼泪,声音很轻很柔,却叫慕遥痛得呼吸困难。 “你不是说为了我你什么都不要了吗?”她看着他,眼底却是一片冰冷,“那这些曾经一次又一次刺痛我的自尊骄傲,你不是应该再丢得更彻底一点吗?” 她轻抚着他面颊,“慕遥,看来你并没有想要珍惜我好不容易给出的最后一次心软。” 慕遥瞪大眼,察觉到她的抽离:“不……” 覃与仍笑着往外退,下身仅剩一个前端还留在甬道中。 “不要!” 第二个世界84:第三件合格的玩具 腰身被紧紧箍住,下身伴随着力道猛地被填满,覃与感受着他绝望的眼泪顺着他紧贴在她颈侧的面颊滑落到她衣领深处,而重新挺动的下身则一下又一下地宣告着他的彻底认输。 第三个玩具,终于制作完成了。 覃与轻抚着他脑袋,抬头冲门口眯着眼、神情阴沉地盯着这边的穆追绽出一个笑容。 连宋玉致的声音都能模仿得如此一致,她的穆大人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下回谢你。”覃与无声念出这四个字,穆追才敛着一身寒气“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慕遥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般抱着她默默流泪。 在她体内射完精缓慢软掉的性器,一如它此刻的主人,唯一的支撑,只剩下了她。 “覃与……我做到了……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了……” 折断双翅、碾碎傲骨,乖顺地留在你身边,成为由你施舍爱意才能活下去的,金丝雀。 覃与捧起他哭得湿漉漉的脸颊,爱怜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由此刻起,我的心,开始重新接纳你。” “慕遥,为我涅槃重生一次吧。”她看进他重新恢复神采的双眸,“这一次,你完完整整地、只属于我。” 慕遥收紧双臂,将又一次模糊的双眼深埋在她颈侧:“覃与……覃与……” 求求你,在我为你涅槃重生后,分给我一点真心的爱意吧……哪怕只有一点也好……至少让我能够看到希望,那么,哪怕跌倒再多次,我也可以在遍体鳞伤地爬起来后,继续朝着那个方向,继续一无所有地、发足狂奔…… …… 床上的慕遥终于扛不住身体的疲惫昏沉睡去。 覃与敛去面上的柔和神情,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 隐在暗处的穆追现出身形,长臂一伸将她揽到怀中,清冽气息自她而后拂至面颊:“就这么放过他了?” 覃与白他一眼:“再折腾下去他就该疯了。” “疯了才好,我再换张脸化个名摇身一变成为潇湘楼里的公子,被你一眼相中,强取豪夺地带回覃府,金屋藏娇,日日夜夜,荒淫无度。” 覃与被他毫无波澜的话语逗得花枝乱颤,眼泛泪花。 穆追盯着她,然后深深吻了过去:“我真这么想。” “好浓的醋味。”覃与点了点他鼻尖,“别闹,你要随我进了府日夜荒淫,保不齐没两天事情败露咱俩都没了。” “穆大人,说好做我的刀呢?”她弯了弯眼,笑意自眼底缓缓流淌而出,看得穆追心头软成一片。 穆追与她鼻尖相抵,轻声道:“有时候真羡慕他。” 明明什么都不必做,就可以赢得你如此之多的关注。 覃与抚着他脸颊,轻轻吻着他:“穆追,你和槐语才是我主动选择的人,所以没必要羡慕他。” 穆追眼底缓慢沁出一层温情,撬开她的唇,吻得更深。 …… “实在抱歉临时改了约定的时间。”覃与挥退楼里的仆从,在青玲带着啸雨最后退出房门后,将手里的礼盒递给了等了她半盏茶工夫的宋玉致,“今日没能去你的生辰宴,希望你不要生气。” 宋玉致哪里生过气?不说她生来恬淡无争,单看她如今视覃与为知己恩人,她又哪里舍得生覃与的气?尤其是她依着覃与的意思打开礼盒,见着自己心心念念多时的孤本后,她素来没太多表情的脸上竟难得地绽出孩子气的纯然笑意。 “这一本就十分难得,你自哪儿为我寻到这些多本?” 覃与若真要对一个人好,那绝对是找准软肋直接往心窝子里填蜜的。但凡是她看上的,从来都没有逃得掉的。 “我爹走南闯北这些年也算积累了些人脉,之前你同我说起时,我就已经托他替我留意了。”覃与托腮看着她珍之又珍地抚摸着那些书,唇边不禁笑意更深,“你喜欢就好,还有几本也有了线索,待我找着了再送给你。” 宋玉致抱着盒子,眼底一片感动:“覃与,我实在不知当如何谢你了……” 覃与截住她后边的话,笑道:“你往报行多投几份稿,往死水一般的文坛里砸几颗石头,我就权当报酬了。” 宋玉致也笑了:“你放心,而今我找到了想去的方向,绝不会再同过往一般自困脚步。我虽无皇后之手段魄力,但一定会尽我所能以笔为剑,书苍生之状,启百姓之智。” 覃与看着她,仿佛看到了戴芒,看到了谢颖,看到了靳芽,看到了千千万万个拥有梦想并为之不断付出努力、攀登高峰的女性。 她知道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阻碍与艰险,但她并没有为宋玉致这伟大且势必艰辛的志向泼冷水,只委婉提醒道:“你的身份,永远不要被第三个人知道。” 宋玉致愣了愣,郑重点头:“我懂这背后危机重重,所以连啸雨也未曾透露半分。” 现如今的皇帝虽然疑心病重,但他的谨慎无疑在让这个国家稳中向好地发展,他是一个圣明的君王。无论帝后那段为人歌颂的神仙爱情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为了维护统治造出来的人设,单目前覃与搜集来的信息看,只要是有利于维护大商团结进步的事,这位君王还是表现得比较温和的。 或许今后伴随着宋玉致走遍天南地北,她的文章会越发尖锐犀利,但只要不是动摇国之根本的狂言乱语,皇帝应当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人不可能一辈子不犯错,谁也不能保证皇帝会一辈子是个明君。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覃与回回屏退所有人、单独同宋玉致说话也是为了减少一切不安的因素。 越少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今后行事才能多一分自由。 想到下午被逼到崩溃边缘的慕遥,覃与犹豫了一秒,还是告知了宋玉致:“我和慕遥,不日或会成亲。” 宋玉致愣了愣:“你……你喜欢他?” “这是目前对他和我,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覃与没说太明白,但她想,以宋玉致的聪明,想必很快她就会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 隐约察觉到这事不简单的宋玉致有点懵,但她很默契地没有再问下去。 “大约什么时候?我能来喝杯喜酒吗?”覃与虽然没能来参加她的生辰宴,但她却不想错过自己视作知己的覃与的人生重要时刻。 “可能就是这一两个月吧,”覃与淡淡抿了口茶,“只是正式对外宣告,至于婚宴,应该是不会有了。” 宋玉致的神情黯淡下去。 覃与见状又笑了:“但请你来喝杯喜酒一定是没问题的,只希望届时别吓到你。” 毕竟说好一视同仁,那她同时迎娶三位夫郎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第二个世界85:三位夫郎 二月底,去王城谢过恩的覃父带着满身荣光回来了。 覃与和王氏特意去城门口相迎,扫过道路两旁甲胄加身、手握利刃维持秩序的城防军,她的视线掠过无数张比她还要激动百倍的面孔,准确无误地对上了跟在王珣身后、一身护卫打扮、毫不起眼的穆追双眼。 她翘了翘嘴角,在他的盯视下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穆追心头微动,不自觉捻了捻手指。 覃父和王氏相拥而泣的场面惹得无数围观群众落泪,也不知这份感动究竟是来自于如今覃府的声量,还是来自于想要哗众取宠赢得话题的算计。 覃与默默守在一旁,心底一片冷嘲。 等到王氏终于情绪稳定,覃与这才在覃父抬头看来的目光中迎上前去,乖巧地问候他一路辛苦,又惹来周遭一片故意为之的“窃窃私语”。 若非条件不允许,那些刻意讨好的人估计巴不得趴到她耳朵边将对她的夸奖大喊出声了。 真是虚浮的演技啊。 覃与没兴趣被人围观看猴戏,覃父也意识到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刚要领二人上车,就被王珣带着一列城防军笑吟吟地围住了。 “覃老爷一路辛苦,王某送你一程吧。” 覃父愣了愣,很快举手道谢:“有劳王大人了。” 二人上了前边那辆马车,而覃与则被人扶上了后面那辆没几个人注意到的马车。 “众目睽睽,穆大人这手未免扶得过于暧昧了。” 穆追摩挲了一下她后腰,抬眼看她:“没人看到。” 覃与扶着他手臂上了车,下一刻就被紧随她后上来的那人抱进了怀中。 穆追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轻抚着她的脸:“今日说还是明日说?” “今日定是各路周旋蜂拥而至,我哪里有机会同他说?”覃与垂眸拨着他喉结,“穆大人如今是越来越没耐心了,须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穆追单臂将她贴得更近,低笑了声:“胡说,我回回都吃上了。” 覃与白了他一眼,换来一个差点叫她断气的深吻。 “明日……”覃与抵着他胸口,侧过头去喘气,“我明日便同他说。” “只再同你说一遍,明面上的只有一个慕遥。即便过了我爹那边的明路,你和槐语,也只有在栖梧院中,才是我另外两个‘夫君’。” 穆追盯住她:“我知道。” 覃与被他坦然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抱住他脖颈,娇声道:“允过你的我都记着呢,一视同仁,绝不差别对待。” 穆追眯了眯眼:“那从前的,能补回来吗?” 覃与直觉不妙,连忙摇头:“我说的是往后、往后!” 穆追仍盯着:“待在覃老爷那边过了明路,单独设宴请那宋家小姐喝过喜酒后,洞房花烛夜……当如何安排呢?” 他薄唇衔住覃与耳垂,吐出的每个字都叫覃与后背发凉。 “商槐语占了你第一回,慕遥尝过各种甜头,怎么算,那夜都该属于我吧?嗯?” 覃与打了个哆嗦:“知道了!” 穆追看着她闭眼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没忍住又笑了声,迎着她重新睁开的双眼低头吻了过去。 “正好带你去你的新院子看看。” 打死覃与也想不到,他说的那夜就是整整一夜,而去看新院子竟然是以那种形式去看。 …… 洗漱过后身上仍旧还有散不尽的酒味,覃父揉了揉今天一天下来因为不间断的应酬而发痛的额角,接过了王氏递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王氏将空碗放回托盘,示意房内下人退下,只剩下夫妻俩时才神情郁郁地开了口:“与儿的亲事……你怎么想?” 覃父揉在额角的动作一顿,睁眼看向发妻。 别说回到风陵城了,就是去王城谢恩的那短短两日,他也被迫接受了多场推辞不掉的宴席,听了许多旁敲侧击的话里有话。 今天一天下来,除了奉承他这些年做生意、做善事的,称赞王氏操持内宅、贤良淑德的,还有近乎一半都是为覃与的亲事而来。 王氏捏着帕子,眼圈发红:“我……我们还能做得了那孩子的主吗?” 覃父一愣,立时意会到,王氏也发现了。 他眸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脆弱的泪意,很快便消失在闭眼的瞬间。他起身,轻拍了拍妻子后背:“她是个好孩子。” 王氏再忍不住,捂眼痛哭起来。 覃父满脸哀痛地将她抱在怀中,仰头试图憋回眼中的泪。 “为什么一点征兆也没有……是在惩罚我们做父母的不是吗?”王氏紧紧揪住他衣袍,“是我们没能守护好她,所以上天才把她收回去吗……” 覃父憋着的泪也落下来,他不住地安慰着情绪几乎崩溃的妻子:“当然不是……她可能只是觉得这处待得久了,所以暂时去别处瞧瞧……她最爱你这个做娘的,玩够了一定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王氏满脸眼泪地伏在他怀中,悲痛得宛如一只失去幼崽的雌兽。 覃与歪在椅子里看书,顺便晾干这一头麻烦的长发,听到青玲急急报来的耳语也只是稍稍停了一瞬翻书的动作:“我知道了。” “小姐预备……” 覃与打断她:“不必再听了,他们会说什么我都猜得到。放心,他们不会害我。” 毕竟这具壳子还属于“覃与”,谁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像突然消失一样,于某一天又突然回来。 覃父也好,王氏也好,他们之所以隐而不发,也都是抱着这种想法。但能够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一如既往,也不难看出他们这番行为背后对她这个外来的、异世之魂的包容和爱护。 真是一对很好的父母啊。 如果此刻你仍在这世上留有一丝感知,如果某日你当真能够归来,我想,届时你一定会加倍珍惜这份不求回报的纯粹爱意,也一定会加倍补偿他们这些失去你的日子里遭受的种种悲痛心碎。 覃与晃了一下神,将飘远的思绪重新收了回来:“定制的喜服大约何时能够完成?” 青玲愣了愣,再度对这位颠覆自己认知、当真准备一次“迎娶”三位夫郎的少女深表钦佩,尤其其中一位还是她那凛然冷肃、比刀刃还冰冷锋利的上司。 “三处庄子近百位绣娘加班加点地赶制,大约十日后就能完工。” 正好是城主选举尘埃落定、商槐语赶考归来之时。 “我再多给五日工夫,让她们务必保证质量,千万别因为急着交差赶出些不像样的成品。”覃与冲她笑了笑,“我倒是无所谓,你家穆大人可是头一遭,若叫他不满意了,恐怕不太妙。” 青玲后背一凉:“奴婢一定办好。” 覃与低下头去看书,才看完半页便听到青玲又轻声问了句:“王氏那边绣的嫁衣,您……” 覃与笑了声:“总能等到穿它之人,只不过,不会是我罢了。” 第二个世界86:捆绑play(慕遥part,微h) 覃与告知覃父自己预备在三月下旬同时“迎娶”三位夫郎时,覃父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就点了头,他甚至没有问除了商槐语和慕遥外的第三位是谁。 她猜到昨夜夫妻俩大约把很多话都说开了,因而对她这堪称惊世骇俗的举措也没表现出任何诧异反对。 覃与在爱情上可能是个妥妥的渣女,但往往在面对这种不求回报的亲情时,不受控制地软下心肠。 她已经从商槐语和穆追身上测试过,擦边透露些许原剧情并没有遇到任何世界意识的排挤,是以她也并不介意安慰覃父两句。 “您这回上京谢恩虽然奉上了改良后的印刷术和辛苦找来的农作物种子,甚至将手里的报行也毫不藏私地交了上去,但帝王的疑虑并不会就此消除,对您的考验,从前在、如今在、乃至于等您当上这风陵城城主后,也会一直在。当然,不遭人妒是庸才,我也绝对相信您的忠诚本分。可覃府这偌大家财其存在本身就足够叫人忌惮,我的建议是,您最好找个合适的时机捐给国库。毕竟,帝心难测,您没办法保证他永远容得下覃府这粒眼中沙。” 覃父在她说到第一句话的后半句时脸色就变了,听完她整段话反倒沉静下来。 他点了点头,苦笑了声:“从前想着避其锋芒便能保全家人,未曾想一味退缩反倒叫至亲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争了,到头来发现自己仍是被操控在别人手里的木偶,当真是半点身不由己啊。” “纵是王座上的那位也未必能够拥有绝对的自由,”覃与轻抚着杯身,垂眸道,“若您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全家族,那么循着他的心意为之,相对的自由也不是不可以。” 她抬头看向覃父,神情如常地丢出颗炸弹,“我先前就告诉过您,下任辅佐官一早就来了,但好消息是,他已经成了我们自家人。所以届时您上任了,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行,旁的有他在,我们会很安全自由。” 覃父惊了:“你、你的第三位夫郎……” 覃与点头:“是他。” 覃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震惊、错愕、钦佩以及更多的心疼:“你……当真喜欢他么?” 覃与笑了:“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您想必早看出来了,我比起她更加刁蛮任性,所以,我绝不会委屈自己。” 覃父因为她这猝不及防的点破,双眼出现了短暂的放空。 “你一早就知道我察觉出来了?”沉默了许久后,覃父终于沉声开了口。 “我且还算得上是个敏锐的人。更何况,你们这么疼她,不可能没有发觉我和她的差别。”覃与语气坦荡,双眼直视着覃父,“我虽不知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但我猜,或许是她拜托我来拯救这个她万般珍视的家也说不定。” 联系到她适才所说的帝王的猜忌,再想到她来之后做出来的一连串事,覃父突然领悟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或许某天尘埃落定之际,也就是她魂兮归来之时。”覃与赶在覃父落泪之前给出了迟来的安慰。 她看着覃父泛红的眼圈,似过去伪装“覃与”时弯眼一笑,“不过,我打下的这三座‘江山’恐怕没办法转让给她,就当做,是她召唤我前来付给我的报酬吧!” 覃与并不喜欢煽情,也不喜欢听别人煽情。感情对她而言,多数时候更像是负累。哪怕她对覃家夫妇的关怀心有感激,但也就仅限于此了。要她再去接受覃父的感激,势必又成了一种负累。 诚然,她用着“覃与”的壳子享受了许多属于“覃与”的东西,其中最过分的,当属她不仅占了“覃与”心上人慕遥的身子,还完整拥有了他的一颗心——虽然一开始只为试探剧情,她还嫌弃得紧;但现在费心费力地调教下来,也的确称得上一件合意的玩具了。 但对她而言,“覃与”的躯壳身份就像是某一处好地段的好房子。这里交通便利、配套设施齐全,但房子豪华却是空的。而她的到来,更像是在依着自己的心意布置这栋房子。因此,她还住在房子里的这段时间,这就只是一栋专属于她的房子,每一处都留着她的印记,打上了她的标签。 而她的东西,在她兴致还在时从来就不存在转手的情况,这三件耗费了心血打磨的玩具,更不可能拱手让人。 如果“覃与”真的回来仍旧对慕遥痴心不改,那她只能骂一声“晦气”了,虽然她总觉得这种可能性根本不会存在——但,如果已经成为她的所有物的慕遥,在壳子里换回“覃与”的魂魄后,无论是察觉到还是没有察觉到,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地染上了其他味道,那她就只能期待着她的另外两个玩具替她解决掉这个不合格品了。 “又画歪了哦~”覃与停笔抬头,看向榻上已被撩拨得双目失神、战栗不休的慕遥,手指按着帕子一角从他赤裸的、已经画了四枝红梅的胸口,擦去了适才画歪的一笔,“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 覃与倾身,垂下的发丝柔柔擦过他面颊,叫他恢复了些许神志,蕴着雾气的凤眸略显懵懂地看向她,带着浓浓鼻音的话语更像是一种撒娇。 “覃与,我好难受。” 他徒然地动了动被牢牢绑在腿侧的手,结果只扭动了腰身,圈圈红绳间的那根肿胀的性器也跟着晃荡起来。 那根恶意绑在冠状沟上的红色绸带已经被顶端沁出的清液浸成了深红,一如他上下两处都被绸带勒紧、完全无法纾解的性器颜色。 “说好陪我练习画作的,”覃与从他唇缝之间按进两根手指,立刻被他湿热的舌尖讨好地舔弄起来,“我现在半幅都没完成。” “呜呜……”慕遥双眼湿漉漉地盯着她,又挺了挺快被憋炸的下身,被她捏住舌面说不出话只能从鼻子里哼出自己的哀求。 覃与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慕遥眼睛一亮,见她拿出的手指上牵出银亮的长丝,立刻扬长脖颈追着舔干净了,生怕落到她身上惹她生气。 覃与显然很是受用他的乖巧,弯了弯眼,终于把目光投向被无视了半天的下半身。 “这么绑着还能翘这么高,”她拿笔杆戳了戳胀得硬邦邦的茎身,笑了,“你如今的身子真是越来越淫荡了哦~” 茎身激动地跳了跳,在主人的喘息声中热情地同她打着招呼。 第二个世界87:给我殉葬好不好?(慕遥part 刚洗过的笔头不再沾有颜料,甩过后仍是湿的,落在茎身光滑的前端,沿着那顶上的小孔轻轻滑过,便换来慕遥剧烈的喘息和颤抖。 “覃与……”碍于上臂也处于绑缚状态,他只能艰难地昂着头看过来,“我想泄出来……” 覃与挑眉,继续拿笔头戳刺那个敏感的小孔:“什么想泄出来?” 慕遥脖颈都涨红了:“我的阳具……嗯唔……” 狼毫戳进小孔深处,覃与微微眯了眼:“阳具?” 慕遥大口喘息,眼底雾气更浓:“肉棒……是肉棒……” 覃与勾起唇角,替他解开了上边那条红绸,继续玩弄着那可怜的孔洞:“说清楚,是谁的肉棒?” 慕遥扬起脖颈,下身也控制不住地拱了起来,越发显得那无法宣泄的性器肿得吓人:“是您的,是只属于您的肉棒……” 覃与满意地弯了眼,终于替他解开下面那根红绸。 憋了多时的性器胡乱地喷溅着,更多的白浊则顺着茎身流下,打湿了少许绑缚的红绳,更多的渗进了他身下的榻面。 慕遥无意识地吞咽着,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眼角却因为高潮淌下了两颗生理性的眼泪。 覃与拆开他肩膀、腰胯、双脚的红绳,果不其然见着上边留下的红痕,尤其是腰胯和绑在两侧的双手。 她侧躺在慕遥身边,脑袋枕在他肩头,手指轻抚着他胸口已经干透的梅花图,柔声问道:“疼不疼?” 慕遥的呼吸已经缓慢平复下来,他用发麻的肩膀和一阵阵刺痛的手腕抱住她腰身,弱声回了句:“疼。” 覃与知道这话做戏的成分占多数,但她并不介意床笫之间的这点情趣,于是捞了他另只手捧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还疼吗?” 慕遥垂眸看她,微微抿出个浅笑,语气仍维持着那点“虚弱”:“还疼。” 覃与噘嘴,往那触目惊心的勒痕上亲了亲,抬头看他:“这回总该不疼了吧?” 慕遥眸中散开大片柔情,他翻身将覃与轻轻压在身下。 “呀,我的裙子……” 慕遥耐心地舔尽她唇齿间最后一丝水液,这才回话:“我洗。” 覃与眼中滑过一抹笑意,她圈住慕遥脖颈,贴近他耳朵:“想不想故地重游?” 慕遥愣了愣,意会过来:“涤月轩?” “反应这么快,果然成日都在想这些吧?”覃与照他胸口拧了一把,立刻被他按住了手。 “别拧掉色了,我还想多留一会儿。”慕遥低头吻她,语气神情都温柔得不像话,“这是你第一次作画,很宝贵的。” 覃与看着他胸前那四枝红梅,虽说不难看,但比起他的画作而言,这就显得十分小孩涂鸦了。 “又不好看,留着干嘛?” 她本身就没继承到祁笙绘画的天赋,是以并不畏惧接受自己这方面的平庸。 “对我而言,足够好看了。”慕遥笑了笑,“你要想学,我往后教你。” 覃与抬腿,蹭过他腿间半硬的性器,挑眉笑道:“你回回这样教,我何时能学会啊?” 慕遥脸上一红,抿了抿唇:“我、我控制不住……一见到你就、就……” “就发情了,是不是?”覃与盯着慕遥爆红的脸,弯了弯眼,“虽然很淫荡,但是我很喜欢哦~” 慕遥羞窘地贴住她唇:“不要再说那个词了……” “哪个?”覃与又去拨弄他胸前茱萸,“发情?淫荡?” 慕遥急急吻她,可即便如此也没能打消她戏弄自己的念头。 “淫荡怎么了?你适才喊这处叫什么来着?”覃与拿膝盖去蹭完全硬起来的那物,语气慢慢悠悠的,却激得慕遥整个人都羞红了,仿佛一只煮熟的虾。 “再说一遍,”覃与噙着笑意的眼紧盯着他水波晃荡的凤眸,蛊惑道,“再说一遍,就让你舔。” 慕遥眼睫轻颤地抿了抿唇:“上面还是下面?” 覃与没想到他这个关头还在讨价还价,弯眼笑意更浓反问道:“你想上面还是下面?” “我……都想……” “真贪心,”覃与轻笑一声,“那就说一百遍来听听。” 慕遥喉结攒动,他轻蹭着覃与曲起的膝盖,一遍遍地贴在她耳边重复着那句粗鄙至极的话:“是只属于您的肉棒……” 一百遍当然是不耐烦听的,实际上在慕遥说到第三遍的时候覃与就不耐烦地将人摁到了自己胸口。 慕遥闭眼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还不忘提醒她:“我这算是完成任务了吗?” 覃与将解开的腰带扔到一旁,拉开衣襟露出白腻颈项锁骨:“再废话我去寒英院了。” 慕遥果然立刻闭嘴,一边替她解着衣裳系带,一边拿舌尖舔着她皮肤上渗出的香气。 覃与抱着他的头,很快沉浸在他的舔弄中。 说起来这样性格迥异的三个玩具在性事上虽然多数依从她的意愿,时长、次数、形式都由她主导,但她还是能够很明显地分辨出他们各自的偏向。 商槐语喜欢肌肤相贴的温度,比起深层次交流,他更乐于和覃与交换一个缠绵悱恻的吻;穆追喜欢观察她神情,喜欢通过各种尝试探索她,然后带她进入一个更刺激的高潮;慕遥则异常热衷于舔她,他回回侍奉的那个劲儿总让覃与有种自己是让猫咪成瘾的那颗猫薄荷球的错觉—— 但某种程度上,她确实已经让慕遥成瘾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凭借任何外力纾解,她既是他的毒,也是他的药,更是他的贞操锁。 诚如他重复的那句话,无论是谁,都无法叫她专属的这根肉棒硬起来使用,也无法叫这颗彻底为她跳动的心再另爱他人了。 她垂眼,隔着快感激出的水雾看向埋首在她腿间的少年,唇缝溢出细细喘息:“慕遥,我要是‘死’了,你给我殉葬好不好?” 慕遥自她腿心抬起红云蒸腾的一张脸,舌尖还在两片软肉间拨弄:“好。” 覃与笑了:“再说一遍。” 慕遥卷进一线水液吞下,乖巧又认真地重复道:“你死了,我绝不苟活。若无法与你执手偕老,那就随你生死相依。” 覃与伸长双臂,慕遥很是自然地俯身将她抱住。下身硬烫被她握住抵在湿滑花径上下滑弄着,然后送进湿热洞口,缓慢抵入紧窒甬道。 在漫长而享受的快感堆积到极致后,覃与靠在慕遥肩上,又一次晕乎乎地被他送上了高潮。 “覃与,我好爱你。” 他的吻落在她后颈,火热又温柔,还在缓慢进出的性器正延续着她身体的愉悦,让她有种视野因为身体的痉挛而晃动了一瞬间的错觉。 第二个世界88:慕遥的感谢(微h) 商槐语出发前一夜覃与自然宿在了寒英院。 自打慕遥调教成功,她就压根不存在需要主动找人排解的情况,再加上一个时刻盯着她,严格遵循“一视同仁”原则的穆追。不夸张的说,覃与现在见着这两兄弟腿都发软。 商槐语则是因为考期将近越发勤勉刻苦,覃与这些时日都没怎么来闹他。当然,精力早被另外那两人消耗干净了也是一个原因。 适才久违地与商槐语闹过一次,果不其然不小心沾到她腿上的那零星一点都浓得可以拉丝了。 她伏在商槐语身后闷笑:“等考完了就没必要这么憋着自己了。” 商槐语洗干净自己身上,这才抱起早一步洗好的覃与从池子里出来:“等考完了,您真能保证雨露均沾吗?” 他府内人缘太好,关于覃与的动向即便他足不出户也能一清二楚,是以他闷在院中读书的这些时日,覃与被慕遥和穆追争来抢去的事,他虽然没说,可都记在了心里。 覃与笑着噘了噘嘴,商槐语便无奈地低头亲了亲她。 还能怎样?只能妥协。 覃与被他包在充当浴巾的干帕子里吸着身上的水珠,像个蚕宝宝一样乖巧地看着他笑:“等你考完回来,把你们三个娶进门来,我就得好好立立规矩了。” 商槐语听她说“娶进门来”不由得耳根一红:“我没有要争宠的意思,只是……忍不住吃醋……” 要说三个人里最省心的非商槐语莫属,覃与想到这段时间怕打扰到他确实冷落他许久,从帕子里伸出手来环住他腹肌越发明显的腰身:“不骗你,往后一定是雨露均沾,不会冷落你的。” 商槐语将人抱紧:“若我没能金榜题名,您会对我失望吗?” 明知道他就是怕她失望才越发勤恳努力,覃与忍不住轻叹一声:“傻槐语。” …… “明日我就不送你了,放平心态相信自己。”覃与圈住他腰身,埋在他气息温暖又干燥的胸口睡意昏沉。 商槐语低头吻了吻她发顶,轻声道:“等我考完回来嫁您。” 三月初九,科举当天。 王氏天还没亮就去庙里请香,刚当上城主没两天的覃父也跟着一起去了,剩下的覃与倒是睡得安稳,如果慕遥不一大早就发骚钻她被子的话。 清晨,过分相似的剧情,让她又一次短促地回忆起了宴倾那次重口味的唤醒。 只是这次慕遥还没有觉醒到这个层面,但已经足够她彻底清醒过来了。 “大清早的你就发起骚来了?”覃与白了一眼漱完口回来趴在她床头盯着她的慕遥,“干嘛?” “覃与,今天开考。” 覃与没说话,等他的下文。 “去年的这时候我还没有满十七岁,没办法参加那届考试。那时候我就想着,今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参加考试,金榜题名,然后回来向我喜欢的姑娘提亲了。”慕遥清凌凌的凤眼看住她,突然笑了,“可如今,我虽然又一次错过了考试,但很快,我就能够嫁给我心爱的姑娘了。” 覃与侧过身,抚上他面颊:“后悔吗?” 慕遥覆住她手背,摇头:“背负一个家族的荣耀实在太累了,尤其是掌权者并不希望看到它重回荣耀巅峰的一个家族。” “如果不是你,我大概还傻乎乎地沉浸在自己可以替慕家翻案平反的幻梦中,不自量力地想着往上爬,想着去振兴慕家……” 覃与笑了:“或许你可以成功呢?” “即便我可以成功,那也一定不是我想象中的成功。我仍旧只是帝王手心上蹿下跳的蚂蚱,生死宠辱皆在他一念之间。”他顿了顿,“而且,这条通往假成功的道路上,我一定、一定会牺牲很多东西。” 覃与眸光微动,手已被他带到唇边轻吻。 “覃与,我很庆幸你打醒了我,否则,我可能会做出许多无法挽回的事。”他眼眶滚落大颗泪珠,哽咽道,“有时候光是想想,我都喘不上气。还好、还好你阻止了我……” “谢谢你……谢谢你……” 覃与恍惚了一瞬,突然想到宋玉致那次也是这样同她道谢。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刹那的震颤,但回过神来却只有面前哭红了眼的慕遥。 慕遥想到了什么并不难猜测。 他或许是午夜梦回,看到了原剧情中他踩着覃与上位,导致覃府倾覆,覃家三口接连惨死的景象,所以才会一大清早跑来确认她还好好地活着。 也或许他并没有梦到这些,只是对她飘忽不定的爱意感到忐忑不安时,回忆起了最初对她的利用,以及后来出于自尊自傲对她造成的种种伤害,而感到歉疚后悔。 到底是哪一种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原剧情中令人讨厌的男主,而只是她精心调教后满意的玩具罢了。 “好了,别哭了,上来再陪我睡一会儿,好困。”覃与捏了捏他脸颊,重新躺回被子里,打了个哈欠。 慕遥还在哽咽,脱衣服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三两下就钻进被子里把覃与严严实实地抱在了怀里。 因为长期熏香,他身上仿佛都被腌制入味了般自肌肤深处透出一股十分幽淡好闻的香气。 覃与埋在他怀里闭上了眼,可被他时不时的抽泣搅得烦躁不已、无法入眠。 “还要不要人睡了?” 慕遥眼圈还红着,他委屈地瘪了瘪嘴,又小小地打了个哭嗝:“它……停不下来……” 覃与盯了他半天,见他频率非常稳定不似作假,开口道:“找个什么事做一下,分散一下注意力。” 说完便翻过身去平躺着,懒得搭理他了。 结果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被子下的衣襟被人拉开了,她低头,对上了慕遥被子里的那双眼。 “你说的,分散一下注意力……嗝……”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她白腻的乳肉,眨眼装无辜。 覃与简直要被他层出不穷的花招气笑了:“你这么舔着,我怎么睡?” 慕遥放轻动作,小声道:“我很轻的。” 覃与越发怀疑刚才哭得真诚又动情的模样全是为了名正言顺舔她做的戏——可是,那句和宋玉致一样说出的感谢,却还是让她多少心软了一下。 算了,眼不见为净。 见覃与没再说话干脆闭上了眼,慕遥唇角抿出个浅浅笑意。 被角重新盖上,温暖的被子里全是属于覃与的香味。慕遥陶醉地轻贴在她心口,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 真好,鲜活的、充满朝气的覃与。 第二个世界89:别开生面的介绍(穆追part, 三月二十,人间芳菲的好时节。 覃与最终还是拒绝了王氏亲自绣的那件嫁衣,她穿着定制的那件嫁衣,微笑着托住王氏的手:“等她回来了遇到良人,您再为她披上这件嫁衣吧。” “我同样是把你视作女儿的,”王氏看着她,忍不住地落下泪来,“这异世他乡的,你一个小姑娘,怕是没比我们好过到哪儿去。你陪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也体会到了做你娘亲的幸福,无论她能不能回来,你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王氏的情绪直到覃与领着三位夫郎敬完酒离开都没能控制住,覃父揽住她肩膀轻拍着:“她是个独立又聪明的姑娘,你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沉重。” “我知道她聪明,可我就是忍不住……你不知道那回我见着她坠马昏迷,我的心和意识到与儿不在了那会儿一样痛……”王氏眼睛都肿了,“她再如何聪明独立也只是个举目无亲的小姑娘,我若是连她也没照顾好,老天是不是也要把她收走……” 覃父叹了口气:“她如今成了家,大约会对这里有些归属感。你如今心绪不定,很容易给她造成困扰,这样吧,你今夜便随我去城主府那边住一晚,这边留给他们几个。” 王氏反对无效,被覃父直接带走了。 栖梧院这边,唯一的宾客宋玉致见到覃与身后三位相貌风姿样样出色的少年郎时,脸上出现了片刻呆滞。 慕遥想到那日被宋玉致窥见私密情事,表情还有些躲闪。穆追压根懒得跟除覃与以外的任何异性说话,刚才敬过酒的王氏除外。于是唯一一个同宋玉致见礼的,就只剩下一个商槐语了。 好在宋玉致此来只是为了贺好友成亲之喜,对她的这三个夫郎也没多大兴趣。在商槐语简单介绍时,也就各自颔首以作招呼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同玉致说会儿话。” “少喝点,今晚……”这是含羞带怯揪住她袖子的慕遥。 “不如我留下为你们温酒吧。”这是体贴大方的商槐语。 “一会儿来接你。”这是干脆利落的穆追。 宋玉致又呆滞了。 覃与再次体会了一把分身乏术的滋味。 “今晚自己睡,我同穆追约定好的。”她盯着立刻红了眼的慕遥,沉声道,“刚嫁进来就不听话了?” 慕遥委委屈屈地走了。 “不喝多少,放心。”她摸了摸商槐语脸颊,“考试赶路样样辛苦,今晚好好休息。把你排在了第一个,届时好好补偿你。” 最后一句是贴在他耳边说的,商槐语笑着应了句“好”,和宋玉致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穆追抱着手站在一旁,见她视线扫过来,压根不用她开口,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眼,很是爽快地离开了。 “抱歉,叫你见笑了。” 宋玉致回过神来,感慨了一句:“原来男人之间也会争宠啊……” 覃与笑了一声:“有人说过,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他就变成了女人。” 她倒满一杯酒,“男人生来便是阳刚硬气吗?女人生来便该恭顺柔弱吗?这些,不过是千百年来不断强化的刻板印象罢了。能够影响一个人性格的因素太多太多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别让任何人轻易定义了我们。” 有些词宋玉致没听过,但这并不影响她听懂了覃与话中的意思。她举杯同覃与相碰,喝下的那一刻才知道酒壶里装的是桂花米酒。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 覃与弯眼:“玉致,我们都该像这杯喜酒,没人能规定它一定就该是火辣辣的白酒,也没人能反驳它就不能是甜滋滋的米酒。我们的人生,真正能做主的、该做主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宋玉致觉得她这一句话似乎道出了许许多多,但又觉得,这只是一句朋友间最真挚朴素的祝福。 她眨了眨眼,不知为何落下泪来:“我会的。” 酒过三巡,酒量浅的宋玉致被覃与送出门时都已经晕乎乎的。 啸雨急急将人接过去,同覃与道了谢后,跟在覃府的仆从身后离开了。 覃与目送二人消失在草木掩映后,靠进了身后存在感十足的穆追怀里:“一直等着?” 这人大概功力已化至臻境,想隐形时毫无存在感,想高调时存在感十足。 穆追应了声:“毕竟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一刻都不舍得错过。” 覃与笑了,被他打横抱起时配合地环住了他脖颈,同色的大红交迭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穆大人的情话总是说得这么动听。” 穆追抱着她轻松飞至房顶,外间风声呼呼,她却被他严严实实地护在怀中,一丝惊扰也无。 “不是情话,”她听到穆追平静冷淡的嗓音被夜风割碎,仿若飘散在风中的柳絮,很轻,却很美,“句句皆是肺腑。” 覃与又笑了。 …… 穆追买下的院子离覃府究竟有多远覃与无从判断,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穆追的速度有多快,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以怎样的轨迹在别人家的屋顶猫一样无声轻盈地起落。 但她以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很是记忆犹新地被穆追带着介绍了一遍这处属于她的院子。 “这里是前院,这座假山里别有洞天,你看,即便这样也能活动得开。” 覃与单脚立在地上,另只脚被他牵引着踩在了嶙峋假山石上某处平整之上。 穆追慢条斯理地介绍着这处,手上动作却快出了残影,覃与本就喝了酒身上发热,被他这般瞄准敏感点疯狂发力激得很快便泄出来。 她扶着山石,借着如银的月光喘着气看穆追十分色情地舔舐着被她水液打湿的手指。 他本就长着一张不输慕遥的脸,只是平日的冷硬气质完全弱化了这份英俊,可此时此刻,身着艳丽喜服的穆追,完全将他本身的优越样貌突显出来了。 覃与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在他问出第二遍“记住了吗”时才恍惚回过神来。 “什么?” “看来是没印象啊,”穆追危险地眯了眯眼,分开她下身柔软白丘,鼻息逼近,“那就再记一次。” 覃与很快软着双腿被他抱在了怀里,整个人都快要断气:“记住了,是……是前院。” 穆追笑了声:“很好,去记下一处。” 第二个世界90:端水大师 真的丧心病狂。 覃与一圈路认下来,第一次感受到累到虚脱、爽到虚脱是种什么体验。虽然穆追在她每一次高潮后都留出时间给她缓冲,但奈何需要她记的路标太多,以至于最后回到主卧穆追今晚第一回真正进入她时,她都没有像之前一样需要缓半天…… 想到一路上她被频繁弄到失态,覃与决定接下来一个月都避开暗香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闹了她整晚上仍旧气定神闲的穆追大剌剌地敞着被她挠出数条血痕的胸膛眯眼看她:“小脑袋瓜里又在盘算什么?是不是今晚还不够累?要不……” 覃与赶紧闭眼主动窝进他怀里,抱着他腰身瓮声撒娇:“穆追,腰好酸。” 穆追笑了声,力道适中地替她揉起腰来,见着她很快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幽寂的墨眸中这才缓慢浮起一层落寞。 “覃与,再陪我久一些吧。” 覃与直接从晨光熹微睡到了暮色四合,比起还在隐隐酸痛的腰,她只觉得腹中饿得简直可以吃下一头牛。 也不知道穆追是什么时候将她送回了栖梧院,这会儿床帐垂落,只看得见隐约透进来的烛光,听不到任何声响。 “青玲?”一出口就发现自己嗓子都是哑的。 她揉了揉皱起的眉心,刚撑起身子就见着帷帐被掀开,端着水看过来的商槐语。 商槐语给她喂了足足三回水,覃与这才觉得不那么渴了。她抱住商槐语,语气还是软绵绵的:“好饿。” “慕遥给你炖了汤,我抱你过去。”他替覃与穿好鞋袜,又抱她去洗漱,看着她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跟着他的提示伸手张口,面上一派温柔笑意。 慕遥远远见着商槐语抱着人进了绿卿院立刻迎上前去,看覃与窝在他怀里昏沉睡着,压低了嗓音急急问道:“病了?” 商槐语摇摇头:“估计昨晚累着了。” 慕遥恨恨磨牙,心里把穆追从头到脚骂了一遭,手已经伸上前去想把人接过来,结果被商槐语避开了。 “别闹醒了她。” 得,这个考完了,如今也是个半步不退的主了。 慕遥憋屈地看着人进去,招呼一旁这些日子沉默了许多的霜玦去厨房催上菜,自己则赶紧跟了过去。 菜一端上来覃与就被香味馋醒了。她从商槐语腿上下来,慕遥已经盛好一碗汤放到了她面前:“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汤缓缓。” 覃与在两人见缝插针地投喂中吃得撑肠拄肚,再看看两人碗里饭一口没少,她突然就感受到了双倍投食的甜蜜负担。 覃与筷子一放,两人这才专注到自己手里的饭上,以一种迅速却又不觉得难看的姿态吃完,三人又同坐一桌喝起茶来。 “昨晚……你外宿了吗?”慕遥憋了一整天,终于把话问了出来。 覃与看他一眼:“你又半夜跑我房里去了?” 商槐语抬眸,视线从涨红脸的慕遥面上轻扫而过,投向了覃与。 “我担心你,所以就去看了一眼。” 覃与递给他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慕遥连忙撇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加了印鉴的婚书已经存放到了城主府的户籍库,另一份穆追今晚下值会带回来。”她顿了顿,迎上慕遥亮晶晶的眼放下手里的花茶,“婚书可以保存在你这儿,但我得再提醒你一次,成婚之前我们四人已经做好了约定,该遵守的一定要严格遵守下来,我不想再听到你夜里又私自跑去我院中。” 慕遥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欣喜就这么被她的话浇熄了。 “你是我明面上的夫君,往后府里一应事宜势必会交到你手中,你若成日这般孩子气,往后如何服众呢?” 慕遥被她训得眼圈泛红:“我知道了。” “槐语,”覃与又看向另一边的商槐语,“成绩大概还得过几日才出,明天起我会安排郁伯带你和慕遥熟悉府内事务,希望你们别叫我失望。” 商槐语点头。 慕遥却不爽了:“不是才说往后府内事务要交到我手中吗?怎么他也要学?” 覃与叹了口气,掐住他脸颊:“就是看你处处沉不住气才辛苦槐语带带你,你都进府这么久了可把覃府下人认清了?可同郁伯打过交道了?成日就知道拈酸吃醋,哪里有点主夫的气度?” 慕遥覆住她手背,委屈地瘪了瘪嘴:“我跟着学就是,你别生我气。” 覃与也不是真盘算着把慕遥往商槐语这个方向培养,相反,她喜欢商槐语的温柔包容,喜欢穆追不叫她反感的直接强势,同样也喜欢慕遥的放浪和任性。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玩具千篇一律,毕竟对于兴趣极易消散的她而言,同质化太高的玩具纯属浪费她时间。 可她也需要偶尔打压慕遥的信心,这样才能让他在患得患失之间更乖巧、更合她心意。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事她历来做得顺手。 覃与松开手,见那处都被她捏红了便凑过去亲了一下:“记住了,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 慕遥抿出个笑,还不忘顺势用眼神朝着看过来的商槐语炫耀一下。 “您如今对他,也不纯纯只是应付了吧?”回去路上,商槐语轻声问道,“是因为和他达成了某种默契吗?” 覃与牵住他的手:“婚书入籍一事的确是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出发,毕竟我同他都是被重点盯梢的对象,两个废物的迭加想必更能叫上边放心些,如此一来,我也能稍微不那么引人注目了。至于对慕遥……” 她歪头想了想,笑道,“要说纯是应付那未免也耗费了我太多精力,现在的他,更像是我悉心雕琢出来的作品,花了心思的,自然不会再似从前那样看不顺眼了。” 商槐语读懂她的言下之意,都已经用上了“悉心雕琢”这个词,说明对于现在的慕遥,她是很满意的。 他紧了紧握住的小手:“您……会不会觉得我性格过于无趣?” 论样貌他比不过他们,论才情慕遥远在他之上,论身份他既比不上世家出身的慕遥,也远不及位高权重的穆追……性格,说好听点是稳重圆滑,说难听点就是毫无特色平庸至极。 虽然覃与再三说过他们三人在府内平起平坐,就连各种待遇也是完全一样的,但他还是免不得生出一种自卑。今晚见了慕遥在她面前有话直说的模样,他在嫉妒之余又冒出一丝惶恐。 他很怕。 从前她身边只他一人时他就怕,如今有了穆追和慕遥从旁对比,他越发怕了。 覃与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神色黯然的商槐语无奈地叹了口气。 商槐语抿了抿唇,下一刻就被覃与踮脚勾住了脖颈。 少女的唇瓣微凉柔软,还带着适才茶水的淡淡花香,轻轻落在他因自卑而抿起的唇上。 “傻槐语,别人邀宠都是拼命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你怎么总是把自己为数不多的短处展示出来呢?”她的眼中好似撒满了星子的夜空,盈着清澈的笑意,“我要你坦诚相待,可不是这么个坦诚法啊。” 商槐语轻揽住她腰身专注地看她:“您教教我吧,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些什么呢?” 覃与笑容更甚,附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只需要说一句,‘今晚能去我那里吗’就足够了。” 商槐语跟着笑了,将她抱紧:“今晚能去我那里吗?我实在是,好想您。” 第二个世界91:慕遥的自渎表演(H) 王城来报成绩的人到覃府时,覃与被慕遥堵在了去更衣的半道上。 说是来服侍她换月事带的,支走了青玲,结果进了更衣室钻她裙底又赖着不出来了。 覃与扶着门框低低抽气,紧缩的小腹想避开下身的唇舌,腰臀却被那双手牢牢困在了臂弯之间,容不得她躲闪。 “陈大夫之前的话你都听哪儿去了?我不过来瞧一眼你们跟着郁伯学得如何了,你怎么就跟来了?嘶,轻点……”覃与隔着裙摆摁住他脑袋,特殊时期的身体又敏感地战栗起来。 慕遥仰面跪在她腿间,一边吞咽又冒出来的一股水液一边含糊不清地委屈道:“好不容易排到我了,你月事又来了。我着实憋得难受,便只好找你解解渴了。” 覃与心里暗骂了一声变态,又听到他下一句,“我保证不过分,舔干净我就给你换上。” 湿滑的舌尖又来到蕊珠附近震颤着刺激,覃与双腿发软,紧紧扣住门框:“照你这个舔法我何时能干净?啊……松口,松口!” 短促的惊叫声中覃与只感觉自己下身奔涌的热流全被慕遥一丝不漏地接住,吞咽声又大又急。 上冲的热气盘亘在她面颊脖颈,激得她双眸中雾气一片,连反应都变得迟缓。 慕遥拧了一旁早就备好的巾帕,红着脸又钻回裙下替她收拾好一应事务,把人抱到椅子上,这才去收拾脸上被溅到的水液。 “我很乖的,对吧?”趴到她腿上的少年自得地用那双清凌凌的凤眸看住她,不存在的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覃与笑着捏了他的脸:“那这就算排给你了哦~” 慕遥一愣:“不行,这怎么能算呢!” “我一个半道被你劫持的说能算那就是能算!”覃与眯眼,手下力道更重,“都同你说过的,做正事时别老琢磨这档子事,你见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妻子光天白日地往自家丈夫衣摆下钻的?” 慕遥垂眼:“我学习很认真的,只是见着你,我、我实在忍不住。” 他撩开衣摆,委屈巴巴地抬头,“它一见到你就这样了,我能怎么办嘛!” 双腿间被顶起老高,即便没上手,覃与也能猜到那物的硬烫程度。 她虽然认定了如今的慕遥是个合格的玩具,但他房里的香还没吩咐撤掉,所以他这段时间应该确实憋得难受。 “我可没劲弄它,你自己弄吧。”覃与脑袋撑着扶手上,勾起嘴角,“用你的手好好伺候这根只属于我的肉棒给、我、看。” 慕遥耳根微红,他跪在地上支起上半身,将裤子褪到膝盖处后,缓缓将上半身的下摆捞起,完整地露出漂亮又不夸张的腹肌、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下腹以及正激动地往外流水的硬挺。 覃与微眯着眼,目光自他脸上一路向下,落在他下身。 慕遥浑身轻颤着,连同挺翘的性器也跟着跳动。 又来了。揽月阁那回被她灼热视线舔舐皮肤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握住!”见着慕遥半天不动,覃与出声命令道。 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握在了粗壮的深粉上,过去怎么弄都不会有感觉的性器,这回却在她的盯视下给出了与她抚弄时相同的反应。 “动。” 慕遥盯着她,越来越快地撸动着手里的硬物,双颊被蒸出迷人的粉雾,微张的双唇间不断冒出引人遐思的呻吟。 覃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淫。 她其实不怎么有这个兴致看男生做这事儿,唯一一个被她逼着当着她的面做这事儿的,是宴倾。 她的这只小猫前面数年都过着杂草一般的生活,乃至于下身那根性器都像他的脸一样,被掩盖了其原本的美丽。 她陪他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不仅让那根笔直粉白的性器变得精神好看起来了,还顺带去掉了他下腹处不多但影响观感的毛发。 尴尬的恢复期后,她以观摩学习为由,逼着他在她面前自渎。 那种羞涩、慌张,染红了他冷艳美丽的面孔,身体不断累积的兴奋也浸湿了他那双纯黑干净的眼眸。高潮时紧咬的唇、鼻腔无法抑制的闷哼以及盯向她的那双雾蒙蒙的眼。 实在是,美丽。 一如此刻的慕遥。明明过去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矜贵世家公子,如今却如此卑微地跪在她身前,淫贱地挺着那根一见到她就发情的肉棒,放荡无比地自慰给她看。 覃与倾身,捧起因为高潮而伏在她膝头喘息的慕遥脸颊,弯眼欣赏此刻他宛若醉酒般酡红的脸、迷蒙的眼,而后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 “慕遥,你真美。” 慕遥瞪大眼,眼睫轻颤着,可还不等他去追逐覃与的唇,就被她先一步按住了嘴。 “不行,脏。” 慕遥心底刚噗嗤盛开一片的花田,这会儿又被她一句话唰唰斩去了小半。 等到慕遥收拾完屋内的狼藉跟着覃与回到前堂时,才从一脸激动的郁伯嘴里听说了商槐语进入殿试的好消息。 大商科举和覃与所知道的科举考试不太一样,它不仅限定了参考的年纪必须不低于十七岁、不高于四十岁,而且也不存在所谓的乡试会试。固定的考试时间,各城符合报考条件的考生集中来到王城统一参加第一回文试。考官也是开考前一天从三品以上的文臣中确定七位,考卷收上来后打乱顺序、封好右侧的个人信息,再由这七位统一阅卷、评分,挑出其中得分最高的一百人,然后通知下去,两个月后再来参加殿试。 因为家里有商槐语这么个考生,所以覃与还是在科举考试这边做了点功课的。不得不说,大商虽然不存在于她所学的那些历史中,但诸多举措还是相当先进的,比如说这里的科举制度,隐约就能窥见高考的踪影了。 虽说参加殿试取的是初考的前一百名,但名次却是保密的。进入殿试后的考生还需要再考一次策论,主题则是由皇帝定,规定时间内完成,再由三品以上的官员中抽签五位评分,选出前十名进入最终面见皇帝的答辩环节。到这里,才是决定考生未来归属的关键环节。 覃与对商槐语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她手里还捏着身为男主的慕遥这张牌,原剧情里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舌战群臣、一口气赢得皇帝重用的未来相才。虽说如今只是一个成日里想着如何把她拐上床的骚货,但这脑子还是好用的,既如此,她物尽其用也不过分吧。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覃与盯上的慕遥听到商槐语进入殿试的消息,酸溜溜地阴阳怪气了一句,注意到覃与瞥来的视线赶忙收起面上那点针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好用啊。覃与心道。 第二个世界92:你可真幸运(穆追part,h) “哈……真的只一次……”覃与攥紧手下的被面,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伴随着下身的痉挛抽搐起来,仰靠在床头失神地盯着头顶的床帐,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她就该知道的,青玲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被慕遥支开了。表面上似乎是尊重他夫君的身份,实际上压根就是故意放纵慕遥打破规矩、好给穆追钻空子要“平等”。 虽然这玩意儿和身体里其他位置的血没多大区别,但别说这个时代了,就是覃与所处的现代,还有大批人对月经抱有偏见,真不知道这两人,一个世家出身的公子,一个身居高位的重臣,怎么这么荤素不忌? 穆追从她腿间支起身逼近她:“一次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可你们在里面待了小半个时辰。” 他在距她一尺远的地方停止继续前进,很好地保证了她在这个距离不会因为他方才所为刻意避开他气息。 “剩下的时间,做什么了?” 这还带自动送上门来的?覃与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被穆追发现了:“嗯?不说?” 覃与抿了抿唇,垂眸将视线落在他胸前,轻声道:“他……自渎给我看……” 穆追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眯了眯眼,撤回上半身,很是自如地宽衣解带:“全程都是他自己来的?你没出手帮忙?” 覃与撇嘴:“我本就不大乐意做这事,他半道拦截,难不成还指望我伺候他舒服?” 穆追盯着她表情,笑了:“你从前帮他还少了?” 覃与瞪他一眼,便见着他赤裸精壮的躯体以及手扶住的那处硬挺,有些不太自在地转过脸去。 “怎么?轮到我就不乐意看了?难不成我这处不如他好看?” 覃与无语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又将脸转回去,视线却落在他块垒分明的腹肌上,没往下走。 论起她真正用过的玩具们,每一个都是高颜值、好身材以及漂亮的性器,漂亮的定义不仅仅是颜色好看,形状、长度、直径、硬度、持久度都包含在内,所以真正能被她用到第二次的,都是质量上乘的。 这个异世挑选出来的三个玩具同样不逊她从前的那些,甚至因为种种原因极为放得开,这也致使她来到这里后实实在在地多出个许多第一次。但她本身除了恶趣味上来想故意作弄他们时会动动手之外,别的时间都不怎么碰这玩意儿,因为她才是被取悦的那一个。 但来到这里后,起初因为商槐语缺乏技巧、慕遥毫无服务精神,她会时不时上手一二。但调教好了以后非必要她是根本不主动碰,退一万步来说,这玩意儿如果得指望她来手动激活,那这玩具本身就是不合格的废品。穆追说她帮慕遥多,那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次数也仅仅存在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她着实是冤枉。 再说了,早上那会儿她让慕遥自渎纯属于恶趣味兴起,这会儿穆追在她面前做这事儿,她绝对无法从他脸上欣赏到所谓的害羞或是诱惑表情。 这家伙可是连做爱的时候都不怎么有表情的,你指望他主动自渎能给你什么表情呢? 覃与看着他腹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下一瞬视野里的景色就变了。 “怎么?莫非我的这个真不如他的好看?”穆追自己调整了姿势,非把那一片塞进她视野,“差在哪儿了?” 覃与脸都涨红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再移开目光,穆追能直接把这玩意儿送到她面前,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欣赏”。 “没差,一点都没差。”这可是句真话,要给广大男性同胞二选一,他们肯定乐意自己长的是穆追这一种。 只是覃与在这玩意儿身上失过太多次态,以至于她不敢贸贸然使用,一直心有惴惴。 穆追低头看着她一脸“认真”地盯着他动作,唇角翘了翘。 “覃与,我永远不会伤你,身体也好,心也好。”他咽下自己的忐忑,再次庆幸自己拥有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否则他永远没办法这么“镇定”地说出这番狂妄之语。 他确实从不曾真正弄伤她的身体,但心,他大概终其一生都无法拿到更多了,又谈何伤她? 她爱他们吗?应当是爱的。但要说多爱,却也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却不宣之于口的秘密。 她身上那么多的秘密,他难道不想去深挖去探索吗?他想,可他不能。因为探知她的过去就意味着将她一次次地拉回那个与他无关的异世,一次次地让她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一次次地提醒着她她不属于这里的事实…… 多心酸。他给出自己能支配的一切,却可能连如此短暂的一生都无法尽然拥有。他在鬼门关外徘徊过多少回,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去面对她随时可能离去留下他这个现实。 他还能留她多久呢? 少女柔软双臂紧抱住他的头,细碎喘息自头顶传来:“啊……穆追……轻点……”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嘴里殷红的乳珠轻舔着安慰自己适才的粗暴。 头顶的呼痛声逐渐转变成甜软的轻吟,他闭了闭眼,我还能留你多久呢? 穆追哄睡了覃与后准备回城主府继续办事,不料刚出主院就碰到了鬼鬼祟祟的慕遥,他定住脚步,看着自己这个近来越发蠢的胞弟。 慕遥偷摸着离开绿卿院,一路避开巡夜的下人,谁知道快进主院门了撞见穆追这尊煞神。他立时怒了:“你这个时辰怎么还在这儿?” 穆追冷脸看他:“那你怎么还敢过来?” 慕遥可不怵他,严格来说,除了在覃与跟前外,他的对外形象和从前还是没太大差别的。 “她月事期间偶尔腹痛,我过来瞧她睡得安不安稳,需不需要再灌个手炉暖暖。” 穆追自打那回同覃与说开便格外重视她身体,像这种月事腹痛的小毛病,他也一早就去王城问了调养的方子交给了陈大夫依着覃与体质配药,覃与这回来癸水压根没有半点不舒服。 慕遥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她已经睡熟了,也没哪里不舒服,你可以回去了。” 慕遥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在朝为官我就怕你了,少在我面前装什么大房。婚书还是你拿回来的,上边的名字明明白白写的是我,要真论资排辈,怎么着我才是大房。” 穆追本就因为婚书这事对慕遥不爽,这会儿听他这个完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傻子在这儿拿捏正宫架势越发生气。他阴沉沉地盯着慕遥,直到对方视线开始躲闪,这才冷笑一声:“你可真幸运。” 什么也不必做,就能赢得她的注意力,叫她不离不弃;什么都不必懂,就能毫无顾忌地去争取她的爱意,不用时刻忧心会失去她。 真幸运。 慕遥见人说完就走,连个让他询问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到覃与,就立刻把这点不爽抛到了九霄云外,美滋滋地进了院子。 可很快,他就明白了穆追那晚为何轻飘飘地放过了他的挑衅。 第二个世界93:半道劫人(穆追part,H) 商槐语得知自己进了殿试的消息后就没再把时间都浪费在学习府内一应事宜上,反而留出了更多时间复习策论和答辩。覃与对这方面没研究,穆追又是走的武将那条赛道帮不上忙,所以陪着商槐语实战演练的,就是被覃与“委以重任”的慕遥。 慕遥对于商槐语那可是新仇旧恨各种不爽,这种仇恨值可比对着成日冷着一张脸好似多了不起的穆追还要再上几个层次。若非商槐语在府内人缘太好,他真能在每一次和商槐语独处时扯上几轮的头花。 如今被覃与委以重任充当商槐语的交流对象,为了在覃与那边留个好印象,他再不情愿也得笑脸应下。 一来覃与总有意无意地提醒他作为大房的气度,覃与当然没有这么直白地说,但听到慕遥耳朵里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他也乐意大度些;二来覃与抹消了他那日在更衣室里的胡闹,说是月事结束就来绿卿院陪他;三来他同商槐语的实战演练,覃与偶尔也会参与进来,她提出的种种民生问题也让两人有了更强的辩论能力——毕竟是在心上人面前嘛,谁不想赢呢? 只不过覃与不怎么经常来,因为她最近又开始恢复到自己所在世界的那种状态,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 有一回听慕遥和商槐语辩论,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要知道二人虽然不似辩论赛那样激烈,但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还是非常有听感的,可覃与就是睡着了。 甚至是商槐语把人抱到床上,陈大夫也来看过了,她也一直没醒过来。 虽然陈大夫说的是月事期间容易困顿,但慕遥还是一脸紧张地追了出去。 听到他一脸紧张地询问孕事,陈大夫不由得失笑:“你同小姐身体都很好,怀上也是迟早的事。” 慕遥目送陈大夫走远,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唇。 覃与已经很久没有用过避子汤了,他每回也会故意在里面多留一会儿,可这么久了,仍旧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他很想拥有一个和覃与的孩子。如果能生的是他,他生再多都无所谓,只要孩子像她。 其实他能感觉到的,覃与并没有多爱他。他也能很敏锐地感觉到,穆追和商槐语偶尔看向他的那种微妙的表情。 可他不想深究,他已经同过去一刀两断,他如今,只是她的慕遥。哪怕她只给他很少很少的一点爱,也已经足够他很顽强地活着、生长、开花,然后不断地吸引她,让她给他再多一点点爱。 那就够了。 那就够了……吗? 怎么会够呢?他对她的爱以足以胀痛他心房的速度疯狂生长着,他怎么可能满足于只获得她那零星一点爱意呢?他如此恬不知耻地痴缠,不就是为了争那一点爱吗?可这份感情,主宰者是她,他要得再急切再渴望,她给不给、给多少都是她说了算—— 他甚至开始像从前他爹的那些妾室一般,希冀着生下一个像她的孩子,不为争宠,只为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能从像她的那张脸上获得哪怕一点心理安慰。 可似乎上天连这点乞求都未曾回应于他,是因为他过往犯下的罪过太多,所以得偿清还尽才能叫他如愿吗? 慕遥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寝房,看到了坐在床边握着覃与的手静默落泪的商槐语。 他哭得悄然无声,看上去却是那样伤心,仿佛一个失去一切的稚子。完全看不出适才他同自己辩论之时的冷静与犀利。 可明明,覃与只是疲乏得睡着了不是吗? 慕遥呆呆地看着床榻方向,只觉得内心深处由他装傻暂时封印的晦暗情绪又开始疯狂翻涌—— “槐语?”少女略带点鼻音的嗓音响起,一瞬间将他拉回了光明,“我睡着了?怎么又哭了?” “没,刚刚过来风沙迷了眼,”商槐语急急岔开话题,“您饿不饿?正好快到饭点了,想吃点什么?” 慕遥眨了眨眼,飘远的魂魄终于回归身体。他快步走上前去,语气如常地接话道:“是啊,想吃点什么?要不我给你做两道小菜换换口味?” 覃与靠坐在床头,冲他笑了:“天天吃你做的,我好像都胖了。” “哪有?腰还不是那么细,一把就能抱起来……” 就这样,维持这样就好,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问,乖乖的,当好她最喜欢的金丝雀,温驯听话地为她歌唱——然后,在她离开之时,一同、死去。 桌椅似乎晃动了一瞬。 覃与恍惚了一下,一旁的商槐语立刻察觉到了:“怎么了?” “没,”覃与接过慕遥递来的汤,“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 覃与的月事足足到第五日才彻底干净,她让青玲去绿卿院递了话,说是明晚过去过夜。 这几日不知是不是因为各自有事要忙所以没那么多时间扯头花争宠,府里三人安分得很。她也乐得清净,偶尔去寒英院逛逛、参与一下二人的辩论,多数时候对对账、看看紫莹自报行寄来的信件、约玉致来府里小聚喝喝茶聊聊天,或者干脆自己找个花开得正好的院子坐着晒晒太阳。 所以在去绿卿院的半道上被穆追打横抱走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穆追?你这是做什么?我早前不是定好的吗?放我下来!” 青玲见人在穆追怀里挣扎得厉害,一面疾步跟着一面低声劝着:“大人,您这……” 穆追将覃与脑袋直接摁进胸口,冷淡睇向青玲:“他乐意当大房,那就该有点容人的雅量。把我的话带给他,他会明白的。” 覃与原本近来就浑身没劲儿,折腾半天都没能改变穆追的决定,只好作为人质被绑回了暗香院。 “唔……你这样破坏规则让我脸往哪儿搁?好痒……别闹了……”覃与劝也劝不动,拧也拧不过,没几个回合就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激出一身粉霞。 屋外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霜玦。 “穆大人,我家公子……” 穆追细密的吻落在覃与后背,听到他说话头也没抬地冷冷丢出去一个“滚”字,外面就彻底没了声响。 覃与掀开湿漉漉的眼睫:“我一直没问,你是不是对他做过什么?他好像尤其怕你。” 不是没有察觉到霜玦的古怪,只不过在她意识到霜玦的怯懦后就再没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那回穆追冒充宋玉致骗得慕遥险些心理防线崩坏时,守在屋外的霜玦见了陪同她出来的穆追立刻吓得脸色惨白,俨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嗯,好心警告他别再琢磨超出身份的事。”穆追舌尖在她腰窝打转,语气稀松平常,“顺便带他去城主府的大牢转了一圈,见识了一下各种刑具和受过刑的囚犯。” 覃与猜到他定是知道霜玦曾经有过的心思,才有意恐吓霜玦离她远点。 她估计穆追还不知道自己之前招霜玦伺候过一回,否则恐怕不止是口头警告外加视觉冲击这种程度了。 舌面来到尾椎骨位置,他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抚弄着她腿侧,轻柔地捏着。 “你这样故意截胡是在同他置什么气?我适才听到你说什么大房?” 双腿被分开,她明显感觉到穆追躺下身的动静,紧接着下身被托起大腿稍稍抬了起来,穆追的舌尖又开始招呼起刚刚休息好的嫩肉。 “嗯……再轻点……”覃与伏在枕头上,惬意地哼了哼,“他是不是又在你跟前摆正宫的谱了?我下回去说说他……” “随便他摆,”穆追托着她双腿小范围上下,舌尖戳刺着柔软湿润的洞口,“他摆一次我抢一次。” 覃与笑了:“要是让他知道你是他亲哥,他肯定得气哭了。” “让他哭吧,成天笑得烦人。” 他和商槐语成日患得患失,偏他乐得轻松,看到他笑就浑身不爽。 第二个世界94:我真嫉妒他(穆追part,h) 慕遥见着被骂回来脸色灰白的霜玦,越发一肚子怒火,偏偏碍于穆追话里话外的“大房”,他还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暗香院把覃与抢回来。 真要这么做了明天府里上下估计都得知道这档子事,关键是他要没抢赢穆追这脸可就丢大了。 他也没法跑去覃与跟前闹,同样丢脸。这不是提醒覃与自己既没胆子去抢,还没用到跑她跟前讨公道,完完全全的小妾行事了。他好不容易这两日听她夸他有了主夫的风范,可别因为这事儿又损害了自己的好形象。 思来想去,只能去找穆追理论了。 看着一桌子特意准备的饭菜,慕遥脸色难看,口味全无。 穆追给覃与喂了两杯蜜水这才抱着人来到浴房,覃与趴在池壁看着穆追脱衣服,红晕未消的小脸上一双猫儿眼格外灵动,看得穆追解腰带的动作都顿了顿。 “看什么?” 覃与将头歪在胳膊上,笑眯眯的:“你身材好啊。” 穆追勾了勾嘴角,将最后一件遮挡物脱掉,果不其然瞧见覃与飘去另一边的目光。 “就那么吓人?”穆追下水,先给她把头发盘到脑袋上,然后才把人重新抱进怀里。 “谁没事儿老盯着那地方看啊……”覃与挂在他肩膀,抵着他额侧,嘀咕道。 “你是不是该早点习惯它?老这么对它,它很委屈的。” 覃与眨了眨眼,意识到穆追竟然在撒娇。她退开上身,瞪大眼一脸新奇地看着他这张面瘫脸,而后重新抱回去笑着亲了亲他额角:“乖,不委屈啦~” 穆追将人抱得更紧:“还要。” 覃与乐此不疲地在他面无表情地撒娇后笑眯眯地亲他,从额头,到眼尾,到鼻尖,最后到双唇,一个漫长的深吻后,覃与捧住他的脸:“穆追,我准备好了。” 水下她的双腿已经主动架在了他腰上。 穆追单手掌住她细腰,另只手握住性器自那湿润洞口一点点挤了进去,幽邃双眼始终紧盯着覃与表情,一旦察觉她皱眉或是眸光颤动他就立刻停止前进,等她缓好再继续。直到尽数进入,二人下腹相贴,覃与才小小松了口气,贴住他的唇:“先亲一亲,不然一会儿动起来我的嘴就得用来呼吸了。” 穆追轻笑一声:“我今天慢慢的,保证让你彻底适应它。” …… 覃与被从水里抱起来时只感觉浑身都要因为过长时间的浸泡起皱了,最可怕的是下身那种填充感,在穆追已经撤出去且给她洗干净后,仍旧残存在那里。 真是可怕的持久力和自控力。 这是覃与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穆追不过下床去洗掉手上残留药汁的工夫,回来就发现覃与已经侧躺着睡着了。略显幼态的脸颊在枕头上压出一小团肉,嘟在嘴角附近,让她睡着时都有种嘴角上翘的错觉。 他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 “穆追……腰酸……” 覃与习惯性的呢喃惊醒了他。他钻进被子,将人抱紧,和之前一样替她揉起腰来,直至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又平缓,陷入了深睡中,他才停下手,向前,落在了她平坦又带着肉感的腹部。 覃与大概不知道,如今覃府许多重要位置上的人都被他捏在手里,包括那位姓陈的府医。甚至连她适才问了一嘴的霜玦,他也并非只对他做了那些事。当他得知这个低贱的小奴不仅生出了攀高枝的心思,甚至还真正侍奉过她一回后,他就不可能轻飘飘地放过他。 他给霜玦喂了一种每月发作一回的毒药,死不了人,但月中痛上整整一个时辰已经足够叫他知道厉害。和覃与熏在慕遥房中的香一样,要不了命,但长期以往日夜侵蚀,身体里的欲根本无法靠着自己纾解。 他知道,这是覃与给慕遥的锁,而钥匙,是她自己。 真是幸运啊。 今晚来截慕遥的胡,并不仅仅是因为上回慕遥那番正宫发言,更因为慕遥问及陈大夫关于覃与怀孕的事。 他是早先坏了身子,而商槐语是主动用药绝了育,那药是他给陈大夫的,组织里常用的,绝无反悔的可能,所以无论是他还是商槐语,都没办法叫她诞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凭什么一切好事都轮到慕遥呢?过去商槐语前脚伺候完,后脚汤药就送到她手边;可慕遥呢?她从来不喝。 无论是她的意愿,还是实际的情况,如今唯一有可能叫她成孕的,也就只有一个慕遥了。 凭什么呢?他就是不爽,他就是嫉妒,他恨不得把慕遥五马分尸、剁成烂泥。 可是不行。 不管他承不承认,慕遥都可能是牵系她和这个世界的唯一纽带,他甚至有种直觉,一旦慕遥死了,她绝对也就不在了。 所以哪怕再嫉妒再愤恨,他也只能通过这种幼稚的形式来报复。 如果慕遥真的是那根留住她的纽带,那是否意味着,当她生下慕遥血脉的孩子时,她同这个世界的羁绊也就更多一层了呢? 只要能留住她,再不甘心他也能忍得下心。 可是…… “我真嫉妒他。” 废话时间: 扯头花,疯狂扯头花!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 第二个世界95:各自的争宠方式 日子过成沙漏里的水,平缓且规律。 覃与近来越发有种恍惚感,似乎前一秒还盯着水里抢食的鱼,下一秒水面就已经铺满了粼粼的橙色夕阳余晖了。 穆追上次截胡,慕遥竟然没闹到她面前,当真是长进了不少。不过覃与也并没有立刻给与奖赏,只让青玲去通知了处理结果——穆追破坏规则,这一次直接轮空。 但受伤的只有一个慕遥,毕竟穆追吃上了肉,可慕遥作为受害者也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他八成会以为这是覃与对他的一种变相的“失望”,哪里还敢来讨公道? 当然,商槐语作为唯一的受益者,很快又一次迎来了覃与的“宠幸”。 只有慕遥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这几天与我辩论当真是火气十足,常常驳得我哑口无言。”商槐语替她揉着太阳穴,笑道,“我还想着您要得空就来参与参与,也好叫我喘口气。” 覃与枕在他腿上闭眼享受着他细致的按摩,闻言轻笑了一声:“他好不容易有了点端庄大气的模样,我要主动去了保不齐又给他打回原形了,且等到后日再去绿卿院见他吧。” 商槐语眼中浮起抹失望,但只是一瞬间便被压了下去。 他弯下身子,在覃与唇上落下一吻。 覃与睁开眼,对上他如水的眸子立刻笑了,伸手勾出他自觉低下来的脖颈,与他交换了一个缠绵温柔的吻。 “适才没吃饱?” 商槐语同她额头相抵,闻言红了红耳朵,轻声道:“您说过的,考完试就没必要再憋着了……再一回,好不好?” “傻槐语。”覃与将人压到床面,伸手一探立马换来他一道轻哼,“硬多久了?现在才说。” 商槐语微红着脸:“没多久……” “不想再洗一回澡了,”覃与解开他衣袍,抚上他已经呈现饱满形状的胸肌,放在他身上的那条腿弓起,脚已经顺着宽松的裤腰滑进去,踩到那处硬烫,“我拿脚给你蹭出来。” 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覃与捂住了眼,带着香气的吐息扑在他耳廓,带着笑意的低语好似裹了蜜糖,“别说话,闭上眼好好感受。” 商槐语红着好似要滴下血来的耳朵给覃与仔细擦了脚,又去清理完自己换了条裤子回来时,覃与已经靠在床头困顿地打起了哈欠。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抱我睡觉,好困。”覃与见人回来了,滑进被子里,掀开一角拍了拍床面,“快点。” 乍然惊醒的商槐语钻进被子,抱紧蹭进怀里的覃与轻轻拍了拍:“睡吧。” 床帏内一片安静,外间只剩各处角落的零星几点光亮,照到这里时只剩下最后一层轻纱似的光。怀中的少女睡得十分安稳,商槐语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种种传到他耳朵里的都是坏消息。 她变得不怎么爱动了,本来就不大的饭量也在减少,经常性发呆、走神,越来越容易困顿…… 十七岁的少女,不该是这样的吧? 商槐语在一片黑暗中默默将怀里熟睡的人抱紧,绝望地落下泪来。 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吧,他还没有走到她想看到的那个位置,再让她留得久一些吧…… 覃与第二天醒来时精神好多了,早上甚至一反常态地一口气吃掉了两碗粥。 商槐语对此表现得很高兴,陪着覃与沿着花开的园子散步消食。若非慕遥按时来到寒英院,他险些要把殿试这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慕遥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穿着她前几天让青玲送去的新衣裳,还特意戴了根同色系的玉簪,整个人长身玉立,颇有些浊世佳公子的韵味。 如果不是老远见着覃与就双眼放光、脚步加快的话。 “覃与。”慕遥一上来就挤走了覃与身边的商槐语,一米八的个子非小鸟依人般靠在覃与肩头,毫无形象地撒娇,“我好想你啊。” 顾及慕遥上回被穆追截胡,商槐语也懒得跟他计较,和覃与对上了视线后便借口去整理书房等慕遥过去,给二人单独留出了空间。 霜玦老早就识趣地远远退开,园子里也没有其他下人。慕遥黏黏糊糊地蹭着她耳后,一双手牢牢将她圈在怀里:“今晚该来绿卿院了吧?我要难受死了。” 覃与被他气息拂得发痒,一边躲着一边明知故问:“怎么难受了?” 慕遥拉着她手往自己胸口摁,用那种委屈幽怨的眼神看住她:“看不见你我就到处难受,你再不来看我,我就要死了。” “夸张,”覃与笑了,捏了捏他脸颊,“好了,别成日摆这张臭脸,笑一个。” 慕遥欺近亲了她一下,这才弯眼一笑,抱着她腰身来回轻晃着:“我们去那边好不好,那边的蔷薇花墙可好看了。” 覃与顺着他眼神方向看过去,一脸了然地看回来:“又想闹我?” 慕遥心虚地躲闪着视线,狡辩:“没,真的很好看……唔……” 覃与在他腰间重重拧了一把,见他眼底沁出泪花才松手:“我晚上过去,别闹了,赶紧去书房,槐语还等着你呢。” 慕遥瞪大眼:“当真今晚?不骗我?” 覃与无语地白他一眼,将人推开:“快进去吧!” 慕遥乐呵呵地缠抱过去,愣是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才把人放开:“覃与,你真好!” 覃与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走出园子带着候在园子门外的青玲离开。 “我今晚过去绿卿院,你主子不会又来搅局吧?” 青玲后颈皮子一紧:“您上回劝过他,想必……不会吧……” 覃与料想也是,然后睡了个午觉的工夫醒来就发现自己不在栖梧院了。 “穆追,”她咬牙掐住与她同床共枕睡得安适的这张脸,“你又来是吧?” 穆追睁着那双幽邃漆黑的眼维持着侧躺向她的姿势,安静地看着她,直到她觉得无趣松开了他被掐红的脸颊,气呼呼地坐起身来。 “送我回府。” 她刚掀了被子要下床,就被穆追拦腰抱住了:“我这几日出任务一直没回来,你不担心我吗?” 覃与愣了愣,想到适才他那张比平时要显得虚弱几分的脸,一肚子的气全没了。 “受伤了?”她放轻了声音问道。 靠在她后背的穆追嗯了一声:“所以陪我再躺一会儿好吗?” 覃与心软地躺了回去,然后……发现自己被骗了。 第二个世界96:我也会怕的(穆追part,H) 被穆追从浴房抱到院子里吃饭时,覃与还是没想明白,穆追是怎么突然变成一个这么会说谎扮可怜博同情的骗子。 似乎是察觉到她谴责目光,正给她盛汤的穆追移眼看了过来:“嗯?” 目光坦荡,完全没有一丝负罪感啊。 覃与额角跳了跳,她咬了咬牙:“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点什么?” 穆追继续舀汤:“说什么?你适才最后那次,样子真美。” 覃与一哽,想到最后被他弄得完全失态的糗样耳朵都红了,气恼道:“你不该同我道歉吗?” “道歉?”穆追放下汤勺,侧脸看过来,“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我为何要道歉?还是说,你觉得我适才伺候得不到位?” “你别……”覃与刚想对他这通偷换概念的诡辩说两句,就被穆追按住后脑勺堵住了嘴。 他细密眼睫微垂着,明明看不见他眼中神情,覃与却能自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慢慢回应起他的吻,直到穆追将她放开,她才又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穆追托着她的脸,拇指轻轻蹭着她嘴角:“覃与,我几天没回暗香院了,你知道吗?” 覃与一愣,抿了抿唇,没说话。 穆追眸光微黯:“我是死缠烂打地嫁给了你,这段感情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求来的,我的确该是劣势方……” 他喉结滚动,抵住她额头,“可我已是你的人,暗香院是我可以当做家回去的地方……我希望,你至少是能察觉到家里少了个我的,可似乎,还是我奢望太多……” “不是,”覃与急急抱住他脖颈,“我这几日昏昏沉沉的,实在没去关注外边,我见青玲没提,以为你留在城主府办案……” 她见穆追还是垂着眼没反应,连忙低头去亲他,“我没有不在乎你,真的……” 穆追还是不说话,只拿那双眼似黯然似失望地看着她。 覃与哪里见过他这模样,只当他是被自己这些时日的忽视伤了心,语气软了又软:“我也不生你气了,今晚就留在这里陪你,行不行?” 穆追偏过头去:“算了,吃完饭我就送你回绿卿院吧。” “真不回去,”覃与晃起挂在他身上的两条胳膊,再叁保证,“今晚好好陪陪你。” 穆追定定看她:“真的好好陪我?” 覃与点头:“真的真的。” 然后覃与发现自己好像又被他骗了。 “别……别顶了……”覃与抱住他紧实的宽肩止不住地颤抖,偏偏这人压根就没打算这么轻飘飘地放过她。不断蠕动收缩的幽道内凶器一样的硬铁还在不知疲倦地进出,茎身筋络不客气地挤压着肉璧里的每一处敏感点,凸起的蕊珠被两根手指轻捏着,来回捻动。 覃与的惊叫声全被他含进嘴里搅成破碎的呜咽,甬道疯狂地绞着那根硬铁,花汁浇在最深处的前端,然后被带出一小段又被重重顶回去,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动。 覃与仰起头,泛红的脖颈上暴出明显的青筋,嘴里溢出不成字的泣音。 穆追鼻息紊乱地紧盯着她,箍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下身的进出更快,捻在蕊珠上的手指也夹得更用力。 覃与的手指紧紧抠进他双肩,大片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胸前,与此同时,穆追小腹被浇上了小片热液,他的精水也送进了覃与的最深处。 他素来古井无波的一双眼因为身体至顶的愉悦也生出了短暂的恍惚,他扣住覃与后颈,热切地吻她。 从双唇一路下滑,脖颈、胸乳、小腹、肚脐、阴阜,然后托起她双腿,埋进泥泞的湿红。 “哈……别……”覃与软绵绵的手按在他头顶,试图将人推离,但这点力气对穆追而言完全就像奶猫挠人。 “你说过的,再弄进去就舔干净。” 覃与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失神地盯着头顶的花树和更高处的天幕星子,在高潮来临之际,控制不住地夹紧了腿间的脑袋。 四月的风已经不再带有凉意,簌簌落下的槐花轻轻打在她脸上,唤回了她的神志。 她松开腿,穆追缓缓坐起身来托住她膝盖将她抱靠在怀里,朝着浴房走去。 掉在她身上的那些槐花纷纷滚落,重新回到地面。 “覃与,抱歉。”一路沉默中,穆追很突兀地开了口。 覃与抬眼看他,等着他的后半句。 “如果我的监视让你觉得不自由了,我可以全部撤掉,你不要一副随时可能离开我们的样子好不好?”他低头看来的目光带着挣扎的泪意,“我也会怕的。” 覃与垂眸,勾住他脖颈靠在他胸前:“我没怪你。” 府里的种种她一早就发现了端倪,只是她不想管罢了。随叫随到的青玲也好,日日来请平安脉的陈大夫也罢,她都知道,可她不想去问。 正如她同样知道定下规矩要求他们非请勿来会给他们带来多么强烈的不安全感一样,她都知道,但她没打算改口。 穆追掌控府里下人对她无死角的盯梢她知道,但她并没有挑明,任由她的一切全都摊在他眼皮子底下。 其实早在慕遥莫名其妙来她房里道谢的那时候起,她就隐隐感觉到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好像灵魂正被抽成一条条细细的丝线,以一种十分不动声色的方式抽离这具躯体。 她开始按着定下的规矩一点点疏离他们,试图让他们在这种潜移默化的规律性见面中逐渐减少对见到她这件事的执着。穆追新官上任事情不少,商槐语进入殿试需要努力进修,慕遥被她扣上“主夫”的高帽子成日跟在郁伯身边学习。 可是完全没用。 穆追眼线遍府,对她半道拦截、花招百出;槐语面上佯装无事,在她睡着后情绪崩溃;慕遥拼命藏着情绪,专心扮演浪荡少年求关注……太过聪明的玩具往往都很难获得纯粹的快乐,好比宴倾,好比许骋。 只是相较于后两者,穆追叁人显得更加绝望无力,因为一旦离别猝不及防地来临,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是一场无法再见的离别。 “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她闭上眼,无声说道。 第二个世界97:短期承诺 慕遥还是没有贸贸然出现在她面前,覃与猜测,他应该是去找穆追理论了。 而她的处理方式还是和之前一样,只不过穆追昨晚给了她保证,说往后绝不再半道截胡了。 想到昨晚穆追的表情,覃与有些恍惚。 他前面两次卖惨骗她,大约都是为了淡化后面的那次真实情绪。 她用爱驯化了这头狼,却没办法许诺给他一生。她之所以如此轻易地允诺商槐语永远留他一席之地、允诺穆追一视同仁,都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哪怕她曾因为他们叁人的爱有过片刻动摇,但她始终都很清楚,这里并非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即便这叁个人如此爱她。 她不喜欢做出承诺,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承诺,即便是陪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宴倾,她也从不成给过类似商槐语和穆追这样的承诺。而她之所以犹豫再叁还是给了,就是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份短期承诺。 一份或许在她厌恶他们、想要抛弃他们之前就会伴随着她的离开半途作废的短期承诺。换言之,如果是在她确切存在的那个世界里,她绝不会这样轻易许诺。 她不否认自己对他们的满意与喜欢,但她同样清楚自己的性格,以及此时此刻的自己对感情的态度。 她可以喜欢某个人,但她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喜欢这个人,且一辈子只喜欢这个人。她的喜欢像是飘忽不定的风,似乎只能短暂停留,无法永远驻足。 她无法确保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不会愿意定下心来,一心一意地喜欢某一个人,与他缔结时限为一辈子的约定。但目前,她清楚地知道,她不会。 她生来就被爱意包围,整个成长的过程中亦是无需做出任何努力就能拥有前赴后继的爱。拥有的太多、太轻易,致使再浓烈的爱意在她这里都开始贬值,变得不那么珍贵。 她伤害的人多吗?当然。 但她从来都是在接触最初就坦陈利弊、留下足够他们思考是坚持还是放弃的时间,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会在中途再叁提示、给出他们反悔止损的余地,可飞蛾仍旧毅然扑向了火、已经被火灼伤的飞蛾也仍旧坚持顶着剧痛继续绕着火飞舞盘旋。 她坦荡、真诚、冷酷、无情。 哪怕是喜欢的宴倾,她也仍旧可以毫不留情地将他送走。 她能保证自己永远喜欢穆追他们吗?不能。 可她同样知道,她压根就给不了他们所谓的“永远”,于是她给了他们一份安心——或者是将他们推向了更加患得患失的深渊。 可,这是他们要的,不是吗? 他们无法放手,既然如此,那她干脆把一切他们想要的都给他们。 投注的目光、绽放的笑容、寄托于肌肤相贴的亲密……哪怕这些甜,会在她离开后演变成千倍万倍的痛苦反噬到他们身上—— 可她已经给过他们反悔的机会了,不是吗? 既然贪恋可以触碰的甜,那就趁着现在,能尝一口就多尝一口吧。 覃与捧起还在她胸口舔弄的脑袋,睁开水雾迷蒙的眼,轻喘着主动起落:“槐语,叫给我听……” 商槐语眼尾绯红地看住她,张嘴溢出一声声叫人浑身发酥的轻吟,混在覃与起落拍打出的声响中,漾开了满床的情潮。 昏暗的床帏中埋在商槐语怀中的覃与缓缓睁开了眼,和上次不同,被她折腾到后来射出的精水都变得稀薄的商槐语明显累到了,这会儿连她手摸到脸上都没有反应。 已经适应昏暗光线的双眼缓慢描摹着少年面庞,温柔的抚摸带出她心底难得的一丝愧疚。 初见时他只是一个一心想读书往高处走的刺猬,有心机,戴着假面,通过一次次相处琢磨着她可能喜欢的模样,却不曾想就这么成为了她的俘虏。甚至为了更好地贴近她,主动撕下了早和求生本能长在一处的尖刺假面,就这么鲜血淋漓地偎在她脚边,哀求着她的不丢弃。 她是否不该非逼着他撕下那层保护了他数年的尖刺呢?那样的话,在她离开后,他或许很快就能恢复生气,将她当做意外走错路时撞见的一处别样的风景,短暂地感慨过后就回归正途,继续前进—— 她逼过他的。 相比慕遥和穆追,他才是那个毫无退路的人,可即便她一再相逼,他仍旧不顾被荆棘划得遍体鳞伤地来到了她面前。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可能真的会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眼泪可没办法留住我哦……” …… 做好决定后覃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因为她之前困懒暂时交给郁伯的那堆账簿重新搬进了栖梧院。 青玲尽职尽责地守在一边为她端茶倒水,在她主动出声吩咐前安静地做着一个隐形人。 有事可做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覃与放下笔时才发现外间已是漆黑一片,她扫了一眼房内的漏刻:“都入亥时了?” 青玲替她洗好笔挂在笔架上,到她身后替她揉捏着发酸的肩颈:“是,奴婢见您记得认真就没出声提醒。” 覃与闭眼享受了一会儿,问道:“今晚该去绿卿院了吧?” 青玲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间,回道:“是该轮到慕公子了。” 府中叁位公子,其中穆追和慕遥同音姓氏,但府里下人统一称呼慕遥为“慕公子”,称呼穆追则为“穆大人”。 覃与被她的沉默逗笑了一声,算了算日子,这才发现因着前两回她被穆追半道劫走的缘故,她都有半个月没去慕遥那边过夜了。 那香前几天她想通了才彻底给他断掉,但他的身体早就形成了习惯,想必这半个月确实该憋坏了。 虽说上回已经严词警告过穆追,但这人阳奉阴违得厉害,当着面各种点头听训,第二回照样把她劫去府外的院子里折腾了一整晚。 似是觉察到她头疼,青玲的手指又按到了她头上,一面在太阳穴上打着圈一面贴心提示道:“城主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穆大人今晚得留司办案,多数是回不来的。” 覃与莫名松了口气:“吩咐绿卿院替我备好汤浴。” 青玲笑了声:“天刚黑慕公子那边就派人来传过话了,这会儿想必万事俱备只等着您过去了。” 第二个世界98:宠幸慕遥(高H) 在见到覃与确切地走进院子的那一刻,慕遥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他完全顾不得周遭还有未遣退的下人,整个人好似一只迫不及待迎接主人的鸟雀般,冲到她跟前一把将人紧紧抱住了。 “我好想你啊。” 久违的热情让覃与弯了弯眼,借着他繁复精美的纱衣遮掩轻松寻到那处,隔着衣料捏住他沉睡的欲望:“哪儿想了?这里?” 紧抱住她像只猫一样埋在她颈侧挨蹭的慕遥急喘一声,清凌凌的凤眼中浮起一层委屈:“哪儿都想。” 早被调教熟的身子几乎不需要什么技巧,手指捏住的那处很快便充气般肿胀硬挺,在她改做圈握状的手中小范围蹭着。 身后的青玲早在慕遥将人抱住的瞬间就开始招呼下人避退,这会儿整个院子里只剩园中相拥的二人。 覃与一手搂住他劲瘦腰身隔着衣料感受那绝佳手感,另只手则由着他越来越剧烈地抽插:“适才那么多人也敢,你还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 慕遥嗔她一眼,低头含住她双唇吮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你明知道我压根经不得你半点挑弄,偏偏一来就招呼那处,我如何憋得住?” 覃与笑着,张嘴迎纳他再度低头的深吻。手心的硬物随着慕遥鼻息的升温急促越发炙热粗硬,他贪婪地舔弄着她口腔中的每一寸,将那点残留的薄荷香尽数裹到自己嘴里,然后重重咽下。 “哈……”覃与昂首,错开他几乎要伸到自己喉咙眼里的舌头,手上微一用力。 “唔!”慕遥腰眼一麻,泄精的欲望几乎要冲上脑门,但他死命克制住了,只稍微缓了缓就放慢速度在她手心继续摩擦。 覃与被他舔脖子舔得发痒,一边笑一边打趣道:“看来不仅是练了腰,这里的本事也见长了不少。” 她不提还好,一提就叫慕遥想起穆追前边儿两次把人半道劫走的恶劣行径。他暗自磨了磨牙,将她抱得更紧,下身动作也重新加快起来:“若非你每回故意弄我,我定是不输别人的。” 覃与知道这里的“别人”特指的穆追。她和商槐语做这事从不追求时长,再加上他多是以她满足为标准,多少顾虑着她泄身太多次伤了元气;但穆追就不同了,他自幼习武,浑身使不完的劲,回回上了床是轻易不下来的那种,完完全全的肉食系。 是以覃与轮班都把他排最后,去一回暗香院就计划着得回主院单独休息个三五天,爽是真的爽,但累也是真的累。 穆追接连两回半道截她都是挑在她来绿卿院的日子,实际就是故意欺负占着“夫君”名号的慕遥。 慕遥有苦难言,面上得端着大房的姿态,不敢拿这床帏之间的小事去烦扰覃与;私底下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听,完全只能吃个哑巴亏。覃与早先听说慕遥在锻炼,就猜到他是想和穆追打对台了。 再说回慕遥的身体,而今这般敏感也是她有意为之的结果,她对这具身体没哪里不满意,而且慕遥如今很是放得开,玩起来远比有时候霸道得不听劝的穆追更合她心意。 覃与念及他被排空两轮,有意补偿,也是有意折磨。 “你若是今晚能忍下三次,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便只来你这儿。” 慕遥挺身的动作一顿,瞪圆眼:“当真?” “我何时骗过人?”覃与笑着,手却不老实地寻到他前端,在那光滑的圆菇顶上摩擦打圈。 “嗯啊~”慕遥昂首,蹙着眉,“你耍赖!” 隔着层层衣料也能察觉到茎身上的湿滑,想必这处已经吐了不少清液。 “我哪里耍赖了?”覃与寻到那处小孔指尖戳刺着,感受着慕遥震颤的身子笑得天真,“好处是我许的,规则当然得由我定。” “那我适才……唔嗯……算、哈……算不算……”他喉咙里发出羞人的低吟,红霞已经伴随着越发强烈的快感在他面颊蒸腾。 “算。”覃与搁在他腰上的手落在他腰带上,双眼紧盯住他因为压抑而紧咬的下唇,“所以,一定要忍住哦~” 繁复的纱衣好似盛大的婚纱裙摆般堆迭在慕遥手臂,遮住了他赤条条的两条大长腿,却将他白玉般的肩膀、胸膛、乃至上腹都大剌剌地暴露在外。 胀红的性器无人触碰也自发地轻点着,前端的清液早在适才的撸动中被均匀地涂抹到了整个茎身,本就玉器般笔直漂亮的性器这会儿更是水润湿滑,仿似大师之作——如果忽略掉茎身上暴出的那一条条狰狞青筋的话。 覃与凑近他发烫的皮肤,隐约闻见那股似乎已经渗进他骨子里的催情淡香,像是不起眼的紫云英,只有凑得够近时才能嗅到那股幽淡的清香。 覃与有意放水,这会儿只把人衣服扒开,没再折磨那根随时要爆发的硬物:“好了,第二次。” 慕遥睁开发红的双眼,松开的下唇上留下了深刻的齿痕,因为憋得太狠他的嗓音都变得沙哑,扇动的眼睫上还挂着湿润的泪水:“真的吗?只剩最后一次了?” 覃与盯着他这副可怜样儿,心底那一点抖S又蹿了出来:“是哦,只剩最后一次了。” 她牵起慕遥的手往房里走去,没去管还留在原处的裤子和腰带。 双臂还披挂着层层上衣的慕遥被仰面推进了书房的倚塌,还不等他询问便见着覃与抬脚从裙下脱出扔到一旁的亵裤,顿时耳根红了。 “我还没沐浴,”湿热的嫩肉精准吻上他双唇,下落的裙摆遮去一切光亮,那人的声音在这处浓郁独特的暖香中显得朦胧渺远,“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很喜欢。” 慕遥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了他的喜欢。 她下面那张嘴被他热切缠绵地吻着、含着、吸着,但凡沟壑幽谷有缝隙之地都被他重点照顾,舌面舔舐的力度极大,似乎想从这肉与肉相贴的细缝间攫取到更加浓郁的美味。 覃与双膝跪坐在他脑袋上方,整个人被他舔得头皮发麻,那种不知在吃什么似的津津有味的“啧啧”声叫她下身翻涌起阵阵热潮,细流般的清液从甬道刚露个头,便被久候多时的唇舌呼哧大力吸进嘴里,贪婪的舌尖钻头般往洞口深处舔弄,打开的上唇和牙齿还不忘刮过冒尖的蕊珠。 覃与感觉到自己腿根的抽搐,下腹深处鼓噪着,悉数神经触点似乎都接在了慕遥含裹在嘴中大力舔弄的那一粒,热流从身体里奔涌而出。 甬道急剧收缩着,几次把探进来的舌尖夹住,导致慕遥没来得及吞掉所有花汁,一部分滴落到他下巴,另一部分顺着他唇角流到他耳后。 覃与退开时几乎被裙下的景象惊艳到,发丝凌乱的少年两颊生晕、眼尾飞红,密匝眼睫因为湿润尤显墨黑,殷红的双唇被花汁涂抹上一层透明的晶莹,下巴到耳后全是湿漉漉的一片。 他用那双沾染着雾气的凤眸定定看着她,喉结滚动着咽下无声的欲望。 覃与心弦微动,一边朝着浴房走去一边脱下身上一件件碍事的衣物,还没等走出书房,整个人已经被人从后边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浴房奔去。 慕遥躲开她含笑的视线,嘴硬道:“我只是刚好也想再洗一洗。” 覃与单手搭在他肩膀,另只手从他下巴揩下一点水泽按到他唇间:“刚才,做得很好哦~” 慕遥红着耳根含住她指尖,含糊又认真道:“下次一定不浪费一滴的。” 这样火辣直白的情话如今说来倒是越发驾轻就熟了。 第二个世界99:登堂入室(慕遥、穆追H) 覃与泡进池水里,轻抚着埋首在她胸前吸吮的少年头发,回忆起两人各不情愿的第一次,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听到她笑声的慕遥放开嘴里吸裹的乳肉,抬头看她:“覃与?” “还记得第一次要你时,你真是什么都不会,连前戏都是我自己用手做的。” 慕遥整张脸爆红:“我、我那是第一次……” “是啊,贪得无厌的第一次。”覃与水下的双腿盘住他劲瘦的腰身,下身阴阜贴着他下腹硬挺轻轻滑动,“入得我这里肿了一天。” 慕遥羞得一张脸都要滴下血来,低头擒住她双唇,再不许她说下去。 自打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后,他就一天比一天后悔自己前面浪费了那么多可以用来爱她的时间。 但还好,他们还有往后的许多许多年,他会弥补过往犯错留下的那些遗憾亏欠,百倍千倍地去爱她。 覃与睁开眼,那好似错觉般的晃动只剩因为下身动静而带动的水波徜徉在她身边。 慕遥来回舔着硬实起来的两粒乳珠,在甬道抽插的两根手指能感受到越来越强的裹吸感。他披着几近全湿的发,自她胸前仰视她:“覃与,我们去床上好不好,我想舔那里。” 他一边说着,留在她体内的两根手指故意交错着挤压重重迭迭的嫩肉,“留在池子里,好浪费。” 覃与被他关节顶到一点,轻喘一声趴到他肩头,无声表达着同意。 慕遥单臂将人扛起,手指仍留驻在那处紧窒中小幅度抽插,从浴房到寝室这几十步路,他已经无数次停下来舔舐险些从手背流失的花汁。 “哈……”永远差那一点点的覃与被放回床榻,手指抽走、双唇覆上的瞬间重重喘出声来,她自发勾住慕遥脖颈,下身配合着他疯狂的舔舐挺动着,“快,再快点……” 慕遥掰开她因为兴奋而胀大殷红的花瓣,整张脸几乎深陷进她湿滑嫩肉中。 伴随着下腹的抽搐,覃与在慕遥不松口的高频率吸裹中持续了长达数十秒的高潮,整个人彻底软成了一滩水。 她失神地盯着帐顶,急促的呼吸终于伴随着神志回归重归平缓。撑在她上方的少年凤眸迷蒙,湿润的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伴随着急促呼吸扑在她面颊,那根坚持到现在的性器也硬邦邦地顶在了她湿热入口。 “覃与、覃与……”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即便没有肌肤相贴,她也能感受到那股滚烫,“第三次……算吗?” 覃与抚上他酡红面颊,刚想说话便见人僵直着被人从后边掀到了一旁,穆追顶着一张冰山脸一边解着腰封,一边朝她俯身吻来。 一旁被封了穴道既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的慕遥只能用眼神死死瞪着穆追这个蛮横的强盗。 覃与一边躲着他落下的吻,一边推拒他贴近的紧实胸膛:“穆追,这里是绿卿院。” “嗯。”穆追轻松将她两只手腕捉住按在头顶,另只手勾进她湿滑甬道,轻车熟路地摁住甬道上方某一点,和拇指摁住的蕊珠同步向中间挤压着:“好湿。” “穆追……”抵抗的双腿瞬间变得面条般柔软,覃与眯着眼低吟一声,眼底被逼出些水汽。 “嗯,我在。”穆追抽出湿漉漉的手指,就着手上的花液抹上了他干燥的硬烫,然后一句多余废话也没有地一杆进洞。 覃与扬长的颈侧崩出青筋,呼吸有一瞬间停滞。 穆追眸光微沉,紧实的小腹同步绷紧了一瞬,却在下一秒大刀阔斧地挞伐冲撞。 “啊……穆追……太、太快了……”覃与的话语都被撞得破碎不堪,她被放开的双手抵在穆追胸膛,却无法阻止他的野蛮行径。 穆追转动眼珠,看向一旁目眦欲裂的慕遥,唇角勾出一抹挑衅意味满满的笑,下身的撞击越发凶狠。 覃与指尖在穆追胸口挠出道道血痕,完全影响不了那疾风骤雨般的“啪啪”频率。 穆追将人抱起,一手揽住她腰身将人牢牢钉在自己身前,另只手则托起她右腿膝盖让下身景致更加清晰地印入下方目露震惊的慕遥眼中。 覃与迷迷糊糊和下方的慕遥对上视线,“不要”二字刚说出口就被穆追从后面狠狠顶了进来。 因为身高的差异覃与几乎是被穆追半抱着脚不沾地地在顶弄,这种看不见对方脸的体位她很少用,因而感受越发强烈。更要命的是,两人交合的正下方就是还清醒着无法动弹的慕遥。 她怎么也没想到穆追能疯到请人看现场的程度,尤其这个人还是他亲弟弟。 本就因为他性器胀得不行的甬道,在他强劲又猛烈的抽插中很快抽搐痉挛,排出大量润滑的花液。 “啊啊啊!”覃与鱼一样挺动着下腹,却被横在腰间的那只手死死钉在原处。 茎身带出一串水珠,噼啪细响着砸在下方慕遥的脸上,一些甚至还落在了他唇边。 仍在痉挛中的甬道拼命挤压着体内还在进出的硬物,却不见对方一点要疲软服输的迹象。 覃与仰靠在他紧实胸膛,双唇被他低头含住,寒水般的眼眸几乎要将她溺毙其间。 可这份温柔持续不过几秒,才缓慢了些的肏弄又在还未平复的甬道疯狂起来。 穆追低头看向下方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的慕遥,干脆将覃与的另条腿也托到臂弯,二人交合的情状一览无余地随着覃与身下不断溅落的花汁,一并落在了慕遥眼中。 充血的花瓣殷红饱满,被那根红铁般的性器带动着闭合盛开,洞口周遭薄薄的一层皮肤几乎都要被硕大性器胀成半透明的状态。那些证明情动的透明水液伴随着粗暴的进出一股又一股地溅落在他脸颊、胸前,积少成多般汇成细流,没入身下本就潮湿一片的床褥。 慕遥缓缓闭上眼,眼眶中继续的酸涩伴随着身下已到极限的性器,在心上人短促而高亢的惊叫声中,同时宣泄而出了。 穆追退出被绞射的性器,视线扫过慕遥身下的狼藉,淡淡道:“你输了。” 覃与浑身发软地被他翻过面来吻住,恍惚意识到他这话的意思。还不等她张口辩驳,整个人就被重新放倒回床榻,穆追那双远比语气滚烫百倍的唇,缱绻地含住了她适才被粗暴对待的下身。 夜,似乎又变得长得过分。 第二个世界100:慕遥的真面孔 事情完全乱了套。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回主院的覃与醒来时,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穆追对慕遥的敌意已经不屑于继续维持面上的和平,连着两回半道截胡不说,甚至已经开始直接登堂入室、取而代之,还逼着慕遥看了现场。 覃与对性本身没什么羞涩情绪,但她可从来没有想过玩一对二的刺激。 她捂住眼,想到昨夜在她身下目睹了穆追是怎么弄她的全过程的慕遥,只觉得一种无法克制的羞耻直冲脑袋。 在他们的变态面前,她都快被逼成纯爱选手了。 虽说是最后的疯狂,但未免有点太疯狂了吧?她甚至都有种短期内没办法去面对这兄弟俩的窘迫,所以干脆让青玲给商槐语送了封信。 暂时就让槐语来当她的门神吧。 …… 商槐语无奈地看着抢走自己手里信件的慕遥。 “又是你?”慕遥眯了眯眼,刚看到信上同自己已有五六分相似的字迹时生出的幸福感,在看清信上内容的瞬间全被击溃,“穆追成日说我幸运,要真论幸运,我怎么都比不过你这个真正得利的渔翁吧?” 商槐语没去反驳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朝他伸手:“还我。” 慕遥笑了一声,当着他的面把信迭好塞进了自己怀里:“我的。” 商槐语眸光微动:“你到底想怎样?” “原本我不想怎样的,”慕遥坐回椅子里,“我只想乖乖听她的话,循着她的规矩做个懂事的丈夫,可总有人非得打破规则平衡。”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着,清凌凌的凤眸却紧盯着商槐语的脸,“而今她被逼急了,也开始慌不择路地找庇护所了。” 商槐语眸光微沉:“她是自由的。” “得利者少在这里扯大旗!”慕遥怒喝道,“细数成亲后我拢共见了她几回?你要真心觉得她是自由的就少在那里当着她面哭!” 商槐语瞳孔一缩。 慕遥讥诮地勾了勾唇角:“同样是男人,大家心里抱着什么想法彼此都心知肚明。她是自由的,可没人不想困住她、独占她。大家都在装,那就别作出一副你才是最懂她的那个人的恶心脸孔。” 商槐语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震颤的情绪也平稳下来:“我不懂她,我也不想懂她。” 慕遥冷冷盯着他,凤眸里逐渐凝出锐利的冰棱。 他当真是讨厌极了商槐语这种似乎只有他自己懂的自怜自艾,那种将他排除在外的、似乎只有他和她彼此明了的、隐秘的、优越感。 可笑!谁真正懂她呢?可谁又敢真的懂她呢? 将一切秘密摊到明面上的那一天,所有平静将被彻底打破,目前的所有规则秩序或许都会被改写。甚至是,她维持在表面上的爱意,也会成为被打碎的镜子,再也拼不回来。 谁敢赌呢?不被她爱着的他们,谁都不敢赌。 同为懦夫,分什么高低贵贱?他不过是,比他们装得更迟钝一点,却一再地被穆追挑衅、发泄情绪——能因为什么?无非是嫉妒,嫉妒她给他的,他们所无法拥有的一切特殊对待。 商槐语得意什么?他不过是被她顺手捡起的一件稍有价值的玩意儿,高兴了就捏在手里把玩把玩,惹她不高兴了就由得他去死。他为什么那么命大没死掉?无非是早在府里安排了内应,掐着时间去把人从阎王殿门口捞回来。 他真舍得死?怎么可能?眼看着王氏爱重他,眼看着覃府的下人全都偏向他,眼看着可供他功成名就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再赌一把,他就可以在她身边扎下根来,他当然敢为了一切好前景去寻一场压根送不了命的死! 只可惜彼时他神志不清,身边也没有任何可用之人,否则他定要叫这小人真的葬身湖底,与她再无相见的机会。可惜,实在可惜,留了这么一个惯会见缝插针谋夺好处的祸害,叫他分薄了她本就稀少的爱意。 穆追又高贵什么?他若不是好命得了个风陵城辅佐官的身份,覃与会正眼看他?哦,对,他还有那一身武艺可以叫她抠出些好处来。算起来,穆追才是真正被用得彻底的一个,里外的身份、一身的本事,全叫她用来维护覃府内外的安稳自由了。 和穆追比起来,放弃科举、放弃成为帝王棋子、放弃背负振兴家族的重担,把琴棋书画作为调情工具主动掰碎了喂给她的他,又算得上什么被利用呢? 学掌家的本事也好,给商槐语实战演练也罢,他不介意将已经用不上的东西交付给他人来证明他的能力,他乐意让她榨干他身上所有价值。 身体也好,学识也罢,只要他有,只要她要。 他们以为他不懂。不,他都懂,他怎么可能不懂?所有迷障早在他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的那一刻,彻彻底底地破除了。 可他不是他们。他已经为她涅槃重生,自当为她欣然赴死。 他不怕并非因为他不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覃与”,也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失去她,他只是不在乎这些。 她活着,他就做她最乖的笼中雀;她死了,他就做她黄泉路上的探路石。 他不怕死,他的生命早就同她绑在一处,所以他不犹豫、不彷徨,不会像他们这两个懦夫一样患得患失。 他们有什么资格同他争?真正有资格留在她身边的,明明只有他一个。 可穆追一再坏他好事,逼得他再继续懂事乖巧下去,只会丧失更多与她相处见面的机会。她如今信都写到了商槐语这里,那也就意味着所有规矩如今全都形同虚设。 那他,也不用再乖下去了吧? 他凭什么不争?他偏要争,她不也正喜欢他偶尔的胆大妄为吗? 他与她的时间已经在倒计时,怪只怪他醒悟太晚,导致她多挑出这两个解闷的玩意儿,一个八面玲珑满肚子心眼,一个冷心冷情面瘫莽夫,哪里比得上他的知情识趣? 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他纵是能随她心意任意改变姿态性情,她也不可能真的丢掉这两个无聊玩意儿。再不情愿也没办法,他想她要想疯了。 即便没有那香的催化,他的身体也已经彻底被对她的爱意腐蚀,她永远是他的毒、他的药、他的锁。 “我要去。”慕遥微笑地看向变了脸色的商槐语,“你识趣点最好别加入,但你若拉得下脸,我也不介意你加入。” 第二个世界101:三人行1(慕遥、商槐语H) 覃与又一次在睡梦中被舔醒,更恐怖的是,身体两处正同时被袭击。 她看了看跪伏在她身侧轻舔着她胸口的商槐语,面色微白地扯开了已经滑到小腹的被子。 腿间的慕遥抬眼看来,收回湿红的舌头冲她笑:“闹醒你了?” 覃与瞳孔一缩:“你……我不是……”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送信去的那个点正好是两人驳辩的时候。很显然,写给商槐语的信,同在一屋的慕遥也看到了。 慕遥委屈地眨了眨眼:“可我好想你啊,昨晚上我可受了不少委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覃与张了张嘴:“可是……” 她看向一旁的商槐语,还没说话,那头的慕遥又拿脸颊蹭着她大腿内侧轻声开了口:“我和槐语会很温柔的,你难道不想试试我们一起伺候你是种什么感觉吗?” 他轻轻眨着眼,黑白分明的凤眸里透出一种诡魅的蛊惑,“会很舒服的,试一试好不好?” 又来了,好不好。 覃与咽了下口水,人已被商槐语半抱在怀里,他轻柔地舔弄着她耳廓:“我们不会伤到您的,别怕。” 怕她倒是不怕,只是,他们都不尴尬的吗? 但很快,她就没工夫想这些了,因为……慕遥的口技又进步了。 也或许是因为上边的这处敏感点也被商槐语同步刺激着的缘故,她感觉好像还不到十分钟就迎来了第一波小高潮。 慕遥极其温柔地舔尽了她幽径的水液,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她:“好像是第一回这么快到,果然很舒服的对不对?” 商槐语也抬眼看她。 覃与无奈地看了看两人:“嗯嗯嗯,很舒服。” 慕遥又笑了一声:“那我们继续了。” 他的舌尖不再停留在腿心,转而舔弄起大腿内侧,游鱼一般在她大腿根部和柔软白丘上无规律地嬉戏,偶尔扫过花径,都叫她有种差一口气的心痒。 倒是吮吸起她乳珠的商槐语提供给了她更大的刺激。 可下身的舌头和揉捏着她腿肉的双手都存在感十足,总让她无法安心享受来自商槐语的快感。 她感到慕遥的胳膊又回到了她臀下,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被商槐语挡住视线的下半身。 久等多时的嫩肉迎来了极其猛烈的吸吮,她不自禁捏住商槐语胳膊抽了口气。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慕遥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他推高的腿心,深吸一口气,然后近乎狂野地舔弄。 鼻腔满是她馥郁的香气,耳边传来的是她甜蜜的轻吟。慕遥闭了闭眼,再一次感觉自己此刻正为她热烈地活着。 想见你,想你看着我,想你对着我笑,想时刻这样紧紧贴着你—— 覃与、覃与、覃与…… 世界开始发出细微的不安颤动,可已被逼到双目模糊的少女却恍然未觉。 覃与小腹紧缩,只觉得甬道内挤压出一股又一股热液,因为高潮而不自觉抬起的臀部在慕遥托扶的双臂间缓缓放松下来,胀大的蕊珠和深处的花心同调地跳动着,在慕遥柔软唇舌的安抚下缓缓恢复了平静。 商槐语放开唇间殷红晶亮的乳珠,托在覃与后脑的手臂微抬,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个吻,迎着她情欲未退显得迷蒙的双眸轻问道:“还好吗?” 回应他的是覃与作为邀请微微张开的双唇。 商槐语神情越发温柔,再度低头,舌尖探进她唇间,动作轻柔地与她交缠。 慕遥咽下腿心残留的最后一口花液,自她腿间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着上头二人情意绵绵的亲吻。 他眸光微动,垂首在那还未缩回的蕊珠上使劲一抿。 覃与闷哼一声,商槐语立刻紧张地退出,不顾舌尖带出的一线晶莹:“怎么了?” 被覃与一脚踹在脸上的慕遥直接抓了她那只脚照着脚心重重一舔,换来的是覃与吃痒的一声笑和下意识地挣脱。 见着慕遥挑衅的举动和眼里得逞的光亮,商槐语哪还能不明白他这番作态的用意。 想到在书房时被他点破自己当着覃与面哭泣的卖惨行径,商槐语抿了抿唇。 慕遥说得没错,即便是现在,他也想垂死挣扎一下,企图靠着她对他的那点怜悯,将她留得更久一些。 甚至,他之所以没有态度强硬地告诉慕遥覃与要的只是他一个人,并非是因为他软弱,而是他又一次生出了想要拥有一个孩子的羁绊来困住她的想法。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慕遥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慕遥是最重要的那个角色,那他也一定是牵系着她在这个世界的重要因素,拥有一个慕遥的孩子,或许能够留她更久。 因此他不介意做出这等三人行的荒唐事。 只要能多出千分之一留住她的可能,他都愿意尝试。 他起身下床,准备拧张帕子替她清理一下。 慕遥见商槐语主动让出位置,心底掠过一抹深意。 说实话,他没想到商槐语能忍下来。其实覃与的信写得非常明白,指名道姓要的就是商槐语。他完全可以以此为由强硬地拒绝自己,可是他没有。 他可不认为商槐语能这么大度,那么他的态度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症结肯定在覃与身上,这样的两个懦夫,舍不得跟她赴死,那一定是想尽千方百计地留下她。 怎么留?为什么要用上他? 电光火石间他陡然想到了之前问及覃与孕事时,陈大夫的那番话。 “你同小姐身体都很好,怀上也是迟早的事。” 虽然是他单独去问的,但府里明明有三个夫郎,为什么独独只说他和覃与? 原来……是这样啊…… 哈,原来是两个废物,现在全指着他了。 慕遥内心狂喜,他攥着覃与双脚左右各亲一口,终于放过她下身,挤到她枕边双眼亮晶晶地邀功道:“刚才我舔得很不错吧?这回我可是一滴也没漏下,全喝得干干净净的。” 他说完便伸出湿润干净的舌头,一副要覃与检查的乖巧模样。 覃与笑着捏住他舌尖按压,飞红的眼尾带出的妩媚情态叫慕遥喉结滚动,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可舌尖被捏在她手里,无法闭合的唇齿间急剧分泌的唾液眼见着就要收不住,慕遥急急收回舌头,耳根微红地瞪着笑出声的覃与恨恨咽了咽口水。 覃与按住他扑过来的脸,勉强止住笑意,目光却落在拿着帕子走回床前的商槐语脸上。 “去漱个口再回来。” 慕遥知道她习惯,余光已经瞄到去而复返的商槐语,冷哼一声:“我都喝过多少回了!” 他趁着覃与不备,故意在她唇边舔了一口,迅速翻身下床,去漱口去了。 他同废物计较什么,到头来覃与只能生下和他的孩子,他身体没问题,成孕只是迟早的事。 等她怀上,他会分担覃府的一切事务,绝不叫她受半分累;如果她允许的话,他可以尝试着学做生意,为她和孩子单独创下一份基业,绝不叫孩子被任何人看轻;他会成为最体贴的丈夫,为她煲汤熬药、捏肩捶背,不叫她孕期吃一点苦头;等到孩子出生,他会成为最好的爹爹,教孩子的第一个字一定是“娘”…… 可,如果覃与不愿意呢?或者说,不等她怀上孩子一切就都化作泡影了呢? 慕遥低头看向水杯里的波纹,凤眸在短暂的迷茫后凝成一种明锐决绝的光亮。 第二个世界102:三人行2(高H) 还温热的帕子擦过适才被慕遥舔过的唇角,确定没留下任何湿痕后,商槐语的吻便落了下来。 “不生气?”覃与揽住他后颈,一面回应他温柔至极的吻,一面低声问道。 “有点。”他一手轻抚着覃与面颊,另只手捏着帕子在她胸前擦拭自己适才留下的痕迹,“所以一会儿换我在下面。” 他不再像从前一样话里有话地说出什么成全之语,只真诚地将自己的醋意以这种形式带出。 覃与收紧手臂,蹭过他鼻尖:“明日你生辰,我们去游船。” 她声音很轻,因为语气温柔,听上去像是耳语呢喃。 商槐语心软得一塌糊涂,学着她将声音压得更低:“只有我们俩吗?” 覃与笑着亲了亲他:“只有我们俩。” “好。”商槐语也笑了,还不等他回吻,漱完口回来的慕遥已经气呼呼地将他推开。 “你亲够久了!”慕遥一把抢过覃与抱在怀里,完全一副小狗护食的不讲理模样。 商槐语得了额外的允诺,也懒得和他计较,绕到下方继续替覃与擦拭。 覃与掐了下慕遥腰间嫩肉:“你倒是有理了?” 还没来得及耀武扬威的慕遥瘪了瘪嘴,垂眸看她委屈道:“我受欺负时怎么不见你替我出头?” 他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亲着她指节,一双眼却慢慢红了,“覃与,难道我还不够乖吗?” 覃与看了他半晌,轻叹了口气:“好了,我保证绝不再叫你吃亏。” 慕遥将她手绕到自己后颈,俯身衔住她殷红饱满的唇,淡淡的薄荷味从他唇舌间一点点渡过去,而后交缠出他耍尽心机换来的一点脉脉温情。 丝绸柔软,打湿后越发贴合肌肤,擦拭过的大腿泛着玉质的光泽。商槐语将她右腿支起,腿间的旖旎风光便展现在他眼前。纵使伺候过这里多回,但每一次见他都能为之呼吸一窒、心跳加快。 白绸轻柔擦过腿根,白嫩阴阜上被舔弄得有些凌乱的那点毛发也在他细致动作下一点点恢复齐整。挺立的蕊珠已经害羞地缩回两道丘陵之间,被殷红的花瓣尽忠职守地保护其中。 左腿也由着他推高支起,秘境再无一丝遮掩地袒露于前。商槐语放缓呼吸,分开一边软丘,将白绸擦过紧挨着花瓣的沟壑,而幽谷深处的热度也清晰地反馈到了他途经的手背上。 商槐语眸光一深,加快速度处理完另一边的沟壑,这才小心翼翼地拨开两片嫩肉,露出其间幽谷和殷红湿润的洞口。 耳边传来急切细微的吞咽声,商槐语抬头,见着慕遥已将头埋进覃与胸前,大口裹吸着那嫩豆腐般的乳肉,不用刻意去看能猜到他此刻面上定是一如自己适才那般的意乱情迷。 商槐语喉结一动,丢开手中的帕子,双手握住覃与大腿软肉,整张脸埋下去,深深吸了口气。 独属于少女的那股幽香在这处暖热中越发明显,舌尖自下而上扫过,牵起一丝暧昧水液。 上下两处敏感各自被花样百出地刺激着,覃与只觉得感受快乐的神经一会儿移到胸前,一会儿蹿到下身,整个人在拉扯的快感中不自觉地发出低吟。 心上人的甜腻轻哼就是最强效的春药,早就硬了多时的两人只觉得下身这会儿更是胀得发痛,为了排解这份胀痛,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大了双手和唇舌的力度。 一个推高双乳,将两颗被舔吸得红肿发亮的乳珠同时吸进嘴里,力道之大让覃与有种灵魂要从闭合的乳孔里被吸出来的错觉。 另一个更是过分,一张嘴紧吸住冒头的蕊珠不放,被手指分开的花瓣间还有另只手的两根手指深入甬道,从内而外挤压着紧窒裹吸手指的嫩肉。 越发急促的喘息中,覃与抱住胸口作祟的脑袋,下意识挺起下半身,试图缓解这几乎剥夺她神志的快感,可两处逃生之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她只能放任下身水液喷涌,在一声短促的惊叫声后抽搐着小腹,被慕遥抱住了绵软的上身,发烫的唇安抚性地轻吻着她耳后脖颈。 唇舌掠过幽谷仍能感受到两侧娇嫩花瓣的震颤,双指退出仍在抽搐吸裹中的甬道时带出大股温热花液,商槐语来不及去管手指上的晶莹,嘴巴已经先一步堵了上去。 丰沛的水液被吸裹出啧啧声响,慕遥嫉妒地看了一眼被覃与困在腿间的脑袋,只觉得商槐语那明显的吞咽声十分做作。 哼,废物一个而已,不足为患。 他跪坐起身,将覃与上半身抱进怀中,借着她脖颈后仰的动作舔进她唇间,勾着那根因为高潮尚未散尽而显得温顺的舌头起舞,掠夺她嘴里的香津。 覃与缓过劲来,一边回应慕遥的吻,一边将手按在他因跪姿而紧绷的大腿上,沿着分明肌理缓慢向上。 饱满囊袋垂坠着,在被轻柔捏住的瞬间,早有准备的慕遥还是没忍住闷哼了声。 “这么满?”覃与靠在他臂弯上调侃地笑问道,“该不会这些天一直憋着吧?” 慕遥被她捏得腰眼发酸,鼻息滚烫地埋进她颈侧,控诉道:“你又作弄我!” 覃与笑了声,放过圆滚滚的两团,一把握住肿胀的硬挺快速撸动起来:“先泄一回。” 慕遥猫儿一般舔着她颈侧,急促呼吸间带出低低的抽气声,明明自己怎样都无法纾解的硬物却很快在覃与简单到不行的动作中丢盔卸甲,肆无忌惮地倾吐着这些时日的憋屈。 覃与收回发酸的右手,目光正好和自她双腿间抬头看来的商槐语对上。 慕遥这具身子早被她用药和技术调教得敏感熟烂,憋成这样了还能在她手上坚持十多分钟大概是男主仅剩的光环了。 高潮过两回的身体早就做好了准备,适才她给慕遥泻火时商槐语很是贴心地没有打扰,只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小腹腿根,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珍视爱怜。 “进来吧。”覃与张开腿,对着商槐语道。 第二个世界完:三人行3(H) 商槐语眼睫上还挂着潮湿的水雾,撩开的衣摆下是已涨成深红,前端挂满清液的硬物。 闭合的甬道被外力一点点进入挤开,满涨的感觉随着他的缓慢深入清晰地传递到大脑,直至最窄的那一处被艰难进入,屏住呼吸的两人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吗?”明明自己早就憋得不行,可他仍旧习惯性地先去关心覃与。 正带着覃与的小手抚摸自己胸口的慕遥吐出嘴里红津津的乳珠,酸溜溜道:“进都进去了问这话有意思吗?虚伪。” 覃与掐了一把他硬实起来的茱萸,慕遥嘶了一声,委屈巴巴地低头,拿牙齿轻轻碾磨着胀大的乳珠。 覃与挣开他的手,自发抚弄起他胸前挺立的两点,然后下移到他腹肌清晰了不少的腹部弹琴似的拨弄着。 商槐语的进出由慢到快,巨大硬实的茎身将她填得满满实实,动作间毫无遗漏地挤压着甬道内的每一处敏感点,快感缓慢堆积着。 胸口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灼热,从腹部往下,重新硬起来的性器又一次被她抓握在手中,随着身下进出的节奏旋握着撸动。 温度升高不少的床帏间,被水液润得晶亮的茎身快速抽动间带出的水声和肉体拍打声、被大力含弄裹吸的双乳间时不时发出的清脆的“啵啵”声、被上下两路夹击而不自觉发出的甜腻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恰如此刻紧紧纠缠、宛若一体的三人。 要紧的那一点被挨蹭过数十次后才被集中攻击,越发紧密的顶弄让本就积蓄了不少快感的甬道很快做出更大的反应,好似濒死的巨蟒死死绞紧作怪的猎物般绞紧了甬道内艰难行进的茎身。 覃与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在下身的急剧收缩中,握在慕遥性器上的那只手也下意识地用了力,胸口处传来的闷哼带着乳珠被咬的刺痛感蹿进她犹在高潮中的大脑,花心的抽搐越发急促,下方的商槐语发出一道销魂的喘息,最后关头拔出来的硬物激动地喷射出来。 星点白灼落在覃与大腿上,更多地则射到了床帐上,缓慢下滑滴落到地上,拉出长长细细的银丝,看上去淫乱极了。 高潮三次的覃与浑身都泛起了惹人爱怜的粉红,饱满胸部上密密麻麻尽是被吸出的爱痕,俏立在顶端的乳珠也肿成了红艳的花生粒大小,其中一颗几乎被咬破了皮,看上去格外可怜。 下身的花瓣无力地翻开,一层白沫还沾在边沿无声地诉说着适才那二十多分钟的抽插有多激烈,红肿的洞口犹在张合着,大片清液顺流到尾骨,然后在床单上洇出大片湿痕。 再次泄身的慕遥很快清醒过来,他将双眸还处于失神状态的覃与轻柔放回床榻,径直跨到床尾挤走了商槐语,跪坐在覃与腿间,托起她后腰,喝水一样吸啜着差点也被浪费到床单上的花液。 商槐语失笑,下床往外间走去,准备去给覃与倒一杯早早便温在小炉旁的蜜茶润润嗓子。 还没走出内室便听见床帏里覃与的惊叫与呻吟:“慕遥,啊别舔了……不要、哈啊、不要再吸了……又要来了、啊啊啊……” 商槐语脚步一顿,无奈地看了一眼再度昂扬起来的下身,伴着越来越细微的“咕咚”吞咽声走到了小炉旁,慢悠悠倒了大半杯蜜茶。 勾起一边床帐,是慕遥就着跪姿半抬起覃与双臀长枪缓慢进入秘谷的香艳,再勾起另一边床帐,是汗湿鬓角、浑身粉红、双眸蕴雾的覃与。 身下硬物很不争气地跳了跳。 商槐语却满脸平静地在她身旁坐下,将人揽到怀中喂水:“多喝点,嗓子会舒服些。” 慕遥最烦他这副大房作态,故意大力顶弄把水弄洒:“是啊,多喝点,适才那点还不够我喝的。” 覃与唇间溢出两声喘,漏出来的蜜茶已经顺着她脖颈淌到了胸前。商槐语看得眸色一深,干脆先自己喝下一大口,再低头嘴对嘴地喂给覃与。 慕遥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推高覃与双腿,将那双比玉石还白腻的小脚并放到自己唇边,舌尖尽往那些着痒的地方招呼,与此同时下身挤得更深,捣得一下比一下更重。 求你了,如果上苍对我还有一丝怜悯,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真情,那就拜托你怀上我的孩子吧,我愿意循着你的意愿变成任何模样。覃与,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可如果注定我无法在失去你之前拥有能够留住你的羁绊,那就让我,死在与你融为一体的这一刻。 覃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层层迭迭密集的快感让她浑身发烫,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恍惚间她似乎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震颤,那股叫她印象深刻的失重感再度来临,装死大半年的那道机械语音播报再度响起—— “本世界女配线彻底崩塌,紧急接驳新世界,滴——新世界接驳成功——” 真他爹的,谁会选在别人做爱的时候让人穿越啊! *** “我……”终于醒来的少女在睁眼后只剩下生疏与拘谨,那双熟悉的猫儿眼中再无半分过往的灵动狡黠与万事尽在掌握的从容淡定。 她看着守候在床边的他们,仿佛在看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慕……慕遥……”她撑起身子瑟缩着远离了些,怯怯不敢抬眼,“我……我想见我娘……” “轰隆”一声炸雷响起,商槐语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 窗户不知怎么忘了关上,撞在墙上哐哐作响;房中烛火被放肆的风吹得凌乱摇晃,奄奄一息。 他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动作。 捂住脸的双手下缓缓渗出无声的泪。 她已经,走了一年了。 远在千里外的风陵城却是月明星稀,天地间一片银辉。 城郊某处孤坟前。 穆追拔开酒塞,清冽酒香汩汩淌下:“塞外带回的酒,烈得呛喉,你大抵是喝不惯的。” 及至满囊的酒都倒完,他才似叙旧般说起这一年来的事。 “得你相助,商槐语的殿试入了前三。不过他没有选择留在风陵城,去了千里外的岩绌城做了个文书。前些日子听闻他升了官,如今已被提拔到辅佐官身边,位同副官。或许再磨炼些时日,他就能正式上任辅佐官了。” “我同皇上要来一年休息,这一年来我去了许多地方,大约是你这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自在逍遥。” 他顿了顿,手掌覆在墓碑上,“你呢?你找到她了吗?” 墓碑无言,他却垂眸笑了,“你说得对,我与商槐语终究是不如你的。她前脚刚走,你后脚跟上,真是幸运啊。” 风过拂动墓碑后的竹林沙沙作响,似在回应,又像是墓中那人在反驳。 形似过往。 “我哪里说错了?她将你圈养在后宅,却要我同他护好覃府上下。她一去,你无事一身轻地追随,徒留下我们……”碑上手掌紧握成拳,他的声音带出一丝颤抖,“你既已被她选择,为何如此无用留她不下?或是说,你就这般容不得我们,非要以这种方式独占她?” 他弯腰,头抵在胳膊上,视线将墓碑上的字拓进眼底。 “覃与之夫,慕遥。”他低喃出声,“所以你找到她了吗?” 想到那年,得到青玲消息的他匆匆赶回覃府,见到被覃父覃母泪流满面抱在怀里相拥而泣的少女时,他仿似又一次回到了那日目睹她舒展双臂从马上坠下的时候。 心像是被挖空了般,大脑一片空白,明明站在平坦地上,他却有种如坠深渊的无力。 她离开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失去她的一切。 他该怪谁?他能怪谁? 他回到她留给他的暗香院,莫名有种想要提刀砍掉一切的暴怒。 他想质问为什么,却又悲哀地发现一切似乎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没资格去质问。 目之所及的一切仿佛还留有她的身影,那大概是他唯二所能凭吊的所在,他舍不得毁,却又不忍再看。 他找去了绿卿院。 然后见到了满床的血。 慕遥锦衣华服神色安详地躺在床上,无视那从脖颈处的伤口流出的大片已经冷掉的血泊,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枕边带血的匕首下压着一页纸,写的只有两个字:等我。 滴落在纸上溅开的血花,像是一朵朵艳丽的红梅。 “若你找到她,告诉她,下辈子……”他突兀地截住了话头,自嘲一笑,“罢了,你大概一个字都不会同她提起我们。” 他直起身子,望着那一片广袤竹林,视线变得悠远,“想要的东西,我都会自己去争取。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罢。” 废话时间: 第二个世界到此就结束了,想了想还是交代一下三个玩具的结局。 慕遥殉情,这是必然,一早就有铺垫; 商槐语远走他乡,孑然一身,大概会一辈子自困; 穆追要了一年假去替覃与看风景,然后回来履行承诺守护覃家,三年任期结束应该会过回从前刀口舔血四处漂泊的生活。 再说一下覃与的“离开”,她感叹“突然”只是情境突然,她预感到自己会离开。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留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 三个玩具在后期非常努力地想要留她,但她没有一刻动摇过。 身为剧情男主的慕遥崩得妈也不认,和宋玉致再无可能。剧情企图抬覃与为剧情女主,奈何抬不动—— 是的,因为覃与压根不爱慕遥。 所以这个剧情被彻底玩崩了,没办法,只能送覃与这个“瘟神”离开。 第三个世界1:施暴现场(微h) 覃与在一种很难受的情况下恢复了点知觉,虽然睁开了眼,但眼前像是蒙着一层水雾,半张脸埋在柔软蓬松的枕头里因为被人按住了右肩而呼吸困难。她侧过脸,在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后沉滞的肢体才将此刻处境真实传达到她大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被人施 暴。 甬道干涩地承受着过于粗暴的进出,身后那人毫不留情地一次次顶到最深处,拍到她臀上的不是皮肤的质感,更像是某种西装面料。包裹在粗壮茎身上的嫩肉被一次次拖拽着摩擦着,痛楚迫使甬道内生理性地分泌出可供缓解的水液,可在这种情形下压根无济于事。 鼻息扑在枕头上传递回来的热度显示着这具身体正在发烧,绵软沉重的四肢更是因为身上那人的钳制完全使不上劲。 视野范围内熟悉的布置让她昏沉的大脑有了瞬间清醒—— 她这是,回来了吗?那身后这个床技如此烂的,又是谁? 她艰难地扭着头,将左半边脸仰起,迎着刺眼的顶光看去,那人模糊的面容在酸涩一片的眼眶挤出那两滴碍事的眼泪后清晰了些。 “洪渊……”沙哑细微的声音像是濒死的小猫,从刺痛的喉咙里撕裂开来,她难受地皱紧眉,脸颊就被身后停止动作的男人捏住了。 “洪渊?”嗓音低沉的男人凑近,背光的五官终于明朗地呈现在她眼中,和洪渊七分相似的一张脸,幽黑如深潭的一双眼,含着缓慢流动的冰冷嘲意看着她,“喊错未婚夫名字恐怕不太好吧,覃小姐?” 捏在脸颊的手指蓦地用力,口腔内壁顶在她尖利的虎牙上,刺痛叫这具本就难受的身体雪上加霜。 啊,看来是没有回来。 覃与垂眼,心里一片嘲弄的冷意。 像是被她双眉紧蹙的痛苦神色取悦,男人放过她的脸,还是那只手抬起她下巴,拇指暧昧地来回摩挲着她的唇瓣,呼吸更近了些。 覃与掀开眼,突然冲他笑了。男人逼近的动作一顿,眼底兴味一闪而逝。 但下一秒,还按在她柔软下唇的手指就被狠狠咬住了。 覃与四肢无力,唯一还能动弹的也就这张嘴这口牙,残留的气力不多,但有此刻让她火冒三丈的惨状加持,她的虎牙还是十分给力地刺破了男人的手指,血腥味迅速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覃与胃里一阵翻腾,她半分不让地盯着眉头紧皱的男人,吐出嘴里的手指,冷冷说了句“滚”。 男人缓缓松开眉头,还在流血的那只手搂住她腰身,将人紧贴在他下腹,停滞半晌的动作如疾风暴雨般袭来。 覃与被撞得眼冒金星,但身体的不舒服远抵不过此刻她心理的恶心,可偏偏这会儿什么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连说话都发不出声。 好在男人没有继续太久,完事后就从床上下来了。覃与维持着原样瘫软地趴在床上,看着衣衫齐整的男人走到床头笑着捏了捏她脸颊:“覃小姐,多谢款待。” 拇指上已经凉掉的血就这样蹭在了她脸上。 覃与闭上眼,即便此刻下身因为粗暴的性事刺痛痉挛,她仍旧懒得给出任何表情来让面前这个恶趣味的男人增添多一丝兴味。她能感受到男人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那是一种冰冷的打量,和她过往看别人时一样,那是将人视作一件商品的估量,毫无感情。 哪怕他们刚刚还有过那么一场激烈的亲密行为。 听到关门声的覃与这才缓慢睁开眼,接收刚刚传到这具身体的剧情。毫不意外,她现在用的这副壳子又是用来衬托男女主爱情的丑角女配,唯一不同的是,原主是男主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哪怕是商业联姻,那也是名正言顺公之于众的事实。 可霸总的爱情怎么可能是冷冰冰的商业联姻?再深沉冰冷、洁身自好、事业有成的年轻总裁也无法抵挡女主身上散发的魅力,再门当户对、明艳动人、才华横溢的千金小姐也敌不过真爱的那道光环,身为白天鹅的原主不甘输给丑小鸭一样的女主,理论、质问、纠缠,换来的就是今天这场自以为成全的“献身”式施暴。 “妻子的身份,孩子,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如果你再插手我的感情,我不会再对你留半分情面。”对女主还处于感情萌芽阶段的男主,在原主高烧的情况下结束了这场给她孩子的“交易”,然后留下了这句话,也成功激怒了本来只是不满的原主,让她成功成为了男女主二人感情的催化剂。在她一次又一次自杀式的针对下,女主收获了同情、事业,以及男主一次次维护下觉醒的那颗真心。男女主成功交心,原主父亲公司被打压,结局又是家庭破败、跌入泥潭,彻底和女主阶层互换,成了为生活奔波的丑小鸭。 一如既往的恶心剧情。 覃与撑起身子,忽视腿心流出的黏腻浊液,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点开通讯录一路滑下,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覃小姐?”清澈和缓如涓涓细流的男声传到耳中,覃与胸口的那股恶心瞬间压下去了不少。 “麻烦你过来一趟,”再张口的声音更是嘶哑,覃与自己都被惊到,下意识地顿了顿,“我这边出了点状况。” 对方沉默了两秒:“是电话里不能说的那种吗?” “对,”覃与咳了两声,“带一盒紧急避孕药。” “我知道了,马上过来。”对方的声音依然平稳,但覃与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表情。 她挂上电话,轻笑了一声。 不同于上一个世界,这回的“覃与”可以称得上完全就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她,只不过相较于她所在的世界而言,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有了十分微妙的变化。 这个世界里,覃珏和祁笙不再是郎情妾意的神仙眷侣,而是从利益出发的商业联姻。在生下原主一年后,祁笙依旧选择了离婚远赴他国继续艺术创作,而覃珏虽然没有选择再婚,且目前为止也只有原主这一个女儿,但他对原主的爱护关心远不及她从自己所在世界里的父亲身上得到的。 赵女士在原主出生之前已经病逝,覃氏也不再有她那个世界时的大体量,但在S市仍是排行前列的大企业,否则也轮不到覃与和男主所在的洪家联姻。 原主自幼缺少关爱,性格敏感,好胜心强,有点小刁蛮,但家庭底蕴在那儿,也不至于在重要场合掉链子,总体来说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富家千金。大约是为了追求那份想象中的母爱,她选择了学母亲走艺术这条路,当然她的天赋和覃与也差不多,算不得多么出色,但覃珏还是花了点钱给她铺路。覃家的家世以及她得天独厚的那张脸一加持,现在也算是圈子里有点小名气的美女画家。 至于那些男生,多数也被蝴蝶掉了,奉烜虽然依旧是青梅竹马,但出国后就再没联系,原主也早就把人忘得差不多了,这次剧情里他也至今都没回国;高中虽然还是读的育英,但她没有跳级,所以沉胤在她入校的前一年就离开S市了;原主的印象里既没有转校生游柏,也没有篮球队的邱让,更不谈捡回一个宴倾了……唯二和她所在世界重合的,其一是原主印象中确实有个洪渊,正是刚才离开的男主洪潜的弟弟,只不过变成了洪致远第二任妻子所生,和洪潜这个原配之子关系不算好,连原主这个未婚妻都没见到过洪潜这个低调的弟弟。 其二嘛…… “叩叩叩”的敲门声拉回了覃与的思绪,她哑声说了句“请进”,就见着水墨画一般隽雅的男人打开门缓步走了进来。 似乎是被覃与此刻苍白的模样吓到,对方在距离床边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镜片后的那双眼很是礼貌地落在了脚前的地毯:“覃小姐,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穿着浅灰色的圆领针织衫和水洗蓝的牛仔裤,看上去比她认识的那位方医生要年轻些,当然,也冷淡了许多。 覃与并不在意他的疏远和冷淡,毕竟原主和他只是见过几次面的普通交情,不同于她那会儿方顾是她的私人医生。但算算年纪,原主这会儿20岁,面前这位方医生也该27岁了吧——还干净吗? 想了这么多实际也不过几秒钟,覃与估摸着自己是被这具身体的情况拖累,外加洪潜刚才那顿折腾,才叫她开始胡思乱想。 “麻烦帮我倒杯水,我想先把药喝了,然后去医院验个伤。”她的声音仍旧嘶哑破碎,但是异常平静。 方顾抬头看了一眼她面上的微笑,并没有窥见一丝歇斯底里或痛不欲生。 他转身去倒了杯水,这回走到了床边,将水杯和药都递给了覃与:“我和医院那边打个招呼。” 覃与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安排。有钱人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医院那边自然会提前做好准备,更何况是眼下这种状况。 方顾打完电话回来,覃与已经喝完了一整杯水正准备下床来,看她那虚软无力的模样,方顾下意识就扶了过去。 一触碰到她皮肤就察觉到她不寻常的体温,方顾喉咙一哽:“你……” 一直强撑到现在的覃与冲他笑了笑,晕倒前还不忘叮嘱他务必亲自照顾好自己。 是的,亲自。 废话时间: “妻子的身份,孩子,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如果你再插手我的感情,我不会再对你留半分情面。”这句话洪潜没对覃与说,是剧情里对被施暴的“覃与”说的。 第三个世界2:你还是处男吗? 覃与做梦了。梦里她是另一个“覃与”,没有陪伴她到十岁的母亲,没有了解她的奶奶,爸爸对她的关心也十分有限,她曾经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但对方很早就出了国,连她喜欢着依恋着的唐姨也再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给过她一句关心。 她阴沉敏感,渴望得到关注,但身边围过来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虚伪朋友,没一个真心待她的。于是趾高气昂成了她的保护色,浑身竖起的尖刺更是显得张扬刻薄。 终于她有了一个人人羡慕的未婚夫,他年轻英俊、事业有成,虽然待人疏离冷漠,却洁身自好,和圈子里其他公子哥完全不同。她说不上对他到底算不算爱,但她喜欢见到他,喜欢陪在他身边,哪怕说不上话也不要紧,至少她知道,这个人是属于她的就足够了。 但很快她发现了,他属于她这件事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脑补的假象。他可以温言细语,他可以开怀大笑,他可以在有着她这位未婚妻的同时对另一个女人亲近——哪怕她追问、威胁,得到的也不过是他冰冷的目光和讥诮的话语,以及粗暴的“亲密”。 她如此痛苦,如此不甘,却又如此无力。 但覃与知道,这不是她。 哪怕梦境再如何真实,心痛的滋味再如何窒息,她也清楚地知道,梦里的那个覃与不是她。 她从来不是对命运束手就擒的懦夫,更不能容忍有人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丑角,她能拒绝一次,就能拒绝一百次、一万次!想要借用这种方式来让她认命,怎么可能?她从来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因为她的命运从来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渴望爱那就去征伐、去侵占、去掠夺、去俘虏,为何要低声下气地去祈求、去乞讨、去倒贴?是的,哪怕剧情里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她,但站在覃与的角度,她也认为原主在这段单向的感情中是倒贴。 试想覃洪两家实力相当,原主虽然没有进入覃氏,但她仍是覃氏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但洪潜呢?他确实优秀,但洪家真正做主的仍是洪致远,况且他还有另一个相差不到三岁的弟弟洪渊。论砝码,原主手里捏着的远比洪潜现目前拥有的更多,只可惜她输在了感情这一关。男女情爱,明明只是锦上添花的逗趣玩意儿,却如此轻易地击垮了她。 不过不要紧,现在覃与来了。如果这真的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她,那无论她是为什么会被送到这副躯壳里,她都不会允许事情最后变成剧情的那个惨样。 覃与睁开眼,床边椅子上抱臂假寐的方顾就被她起身的动静惊醒,摘掉眼镜越显漆黑的眼底还残留着惺忪睡意,人却很是迅速地倾身扶住她:“喝水?” 覃与嗯了声,就着他的相扶靠坐在床头,抬眼看了看头顶的最后小半袋点滴:“验伤报告出来了吗?” 方顾将水递给她:“那些证据……你要报警吗?” 覃与喝完一整杯水,笑了:“你知道对我做这事的是谁吗?” 方顾看着她。这已经是他今晚见到她的第二次笑了,如此轻描淡写,好像丝毫不将这种对寻常女生而言难堪至极的事放在心里。 “熟人?”如果是你情我愿,自然不会有这么严重的伤;但如果是被迫,她这态度又太过轻松。 “未婚夫。” 方顾愣了愣。 作为服务这群有钱人的医生之一,他自然也知道三个月前覃洪两家决定联姻的事闹得多大,新闻甚至都推送到了他这种完全不关注娱乐的人手机上。但无论是新闻配图里的,还是他亲眼见到过的洪潜,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而且之前还有听说过覃小姐对这位未婚夫很是爱重,圈子里甚至已经猜测他们婚期将近——可现在覃小姐就靠在病床上,微笑着告诉她强迫她的就是她那位广受好评的未婚夫。 覃与把他面上这一瞬的动容看得分明,挑了挑眉:“怕了?” 她当然只是玩笑,虽说涉及到洪潜,但方顾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在那儿,哪怕洪潜真的要找茬也不会针对他一个小医生。更何况,洪潜绝不可能想到她会来验伤,保留他的施暴证据。 方顾看着她:“需要我作证吗?” 他的语气仍是熟悉的平缓自若,这让覃与多了点愉快,目前看来,这个平行世界里的“自己”虽然歪到十万八千里,但方顾似乎没什么大的变化。 覃与恶趣味又上来了:“你还是处男吗?” 方顾眼神明显地震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覃小姐,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看,就连生气都这么不动声色,真是太有趣了。 覃与弯了弯眼,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这些证据现在丢出去也没多大威力,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方顾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但他转瞬又想到了之前圈子里传的那些话,再看看覃小姐这态度,似乎和传言的“爱重”相去甚远,难不成是因为今晚这事彻底恨上了?还是说类似今晚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方顾心下一凛。 方顾不是个八卦的人,相反,他对这些有钱人的隐私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不知为什么,今晚他想得格外多。这位覃小姐,算上这次见面一共也才四次,勉强算得上点头之交,接到她的电话时他也只是觉得可能她比较熟悉放心的医生只有他了。但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同行处理这种比较敏感的事情,所以在听到她让他带药时就已经预想到自己将会见着一个怎样痛苦崩溃的女生,可没有。 哪怕是顶着那样难受的身体,她仍旧表现得格外淡定平静,清醒而简洁地将一应重要事宜三言两语全都交待清楚,甚至连说起自己是被未婚夫施暴这件事时都显出局外人一般的冷淡。 他不由得回忆起前面几次和她的见面,但似乎无论怎样找都没办法从面前这人的脸上、眼底、唇边找出半点过往相似的模样。 他恍惚了一下。 覃与看了一下时间,这一晚上折腾的事情多,但时间倒也没浪费太多,现在堪堪转钟,自己大约昏睡了三个小时。 “方医生开车了吗?” 开车将人送来医院的方顾自然也很绅士地负责将人送回了家。 方顾一路沉默到将车停好,最后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穿着病号服在副驾上回消息的覃与收起手机:“不用。” 车门刚要关上,那人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俯身看进来,“方医生,有兴趣的话把你的体检报告发我一份,我会提前给你排个号。” 方顾在她关门后差不多快一分钟才意会过来她话里的暧昧信息,视线从已经见不着那人背影的院子收了回来,捏紧方向盘轻笑了一声。 第三个世界3:幽灵先生 “砰”的一声,被网球狠狠砸到的铁丝网发出令人心颤的悲鸣,捏着球拍的男人听着身后球落地传来的跳动声,浑身虚软地握了握满手心汗快要捏不住的球拍,狼狈地咽了咽口水:“闻少……” 对面已经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杯正在喝水的年轻男人斜眼瞥过来,男人顿时换了称呼,面上笑容越发谄媚:“不,闻先生,我是想问这次合作……” 年轻男人将球拍扔给身旁助理,捋了一把汗湿的发,露出额头的一张脸堪称极品,不过说出的话却格外难听:“我给了你45分钟,一个球都没接到还有脸跟我提合作?” 他转身就走,那边男人刚想追上去再争取一下就被场边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男人脸色难看得要命,过量的运动对于他这种长期养尊处优、疏于锻炼的人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更不谈这人一次次打过来的球角度刁钻又威力巨大,单单是拿球拍边沿蹭到了两次球后他的手臂都开始发麻,要实打实地接住那力道惊人的球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心中再如何腹诽他也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满,男人强撑着笑容走到场边放下拍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被人高马大的保镖请着离开了。 闻铮冲了个澡出来茶几上他的那部私人手机又准时地响了一下,他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顶着头上的毛巾走上前去。 和前几天一样,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以及从7变成3的倒数计时。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知道他这部手机号码的人屈指可数,但从四天前起就有一个陌生号码准点发来倒数的短信,提醒他尽快前去相见。 一开始他只以为这是一条发错的短信,但第二天、第三天在没有收到他任何回复后这条倒计时的短信仍旧定时定点地发了过来。对方像是成竹在胸的主人,悠然淡定地对他发号施令,命令他前去效忠。 不得不说,闻铮还真被勾起了点好奇心。 他坐回电脑桌前,终于开始查起那个发来短信的陌生号码。网络世界里的一切隐私在他手下简直比纸还要单薄脆弱,他以一种迅速到不可置信的程度查到了号码的主人。 覃与。 同在S市并且同在育英同级过一段时间,他当然知道覃与是谁。虽然后来他因为学校生活过于吵闹无聊只读了半年时间就果断退了学,但他很清楚自己在校期间绝对没有泄露过一丝一毫自己的真实情况。别说这个隐秘的号码了,恐怕她连自己究竟是谁都没印象——那么问题来了,难道这几条短信真的是她发错的吗? 闻铮查了查三天后的日期,发现正是覃洪两家正式结亲的日子,也就是覃与和洪潜的订婚宴。 一个空有好皮囊脑袋空空的大小姐,为什么会用这种亲昵的语气提醒一个人去她的订婚宴上见她呢?他确信他和她绝无交集,这个号码也绝不可能有人能够透露给她,那么这也意味着她要见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可即便不是他,也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这可真是有意思。 闻铮笑了笑,三两下找到覃与目前住所,轻松破解了覃家的监控,然后在玻璃花房的监控画面里找到了目标人物。 监控的距离离她所在的位置有点远,闻铮调整好角度并将画面放大,这才发现她并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一摞文件。 闻铮对桌上那摞可能值钱但枯燥至极的玩意儿不感兴趣,镜头向上,将那人面貌容纳眼中,他微微眯了眯眼。 相较于高中时候带刺玫瑰一样的少女,年满二十的覃与长开了些,原本幼圆的猫眼不知何时变得狭长了些,哪怕是长睫微垂着遮去了眼底情绪,眼尾处也勾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魅色。可偏偏因着她这张沉静得略显冷淡的脸,那抹魅色竟被晕出些不可高攀的冷艳与疏离。 的确和高中时候相去甚远了。 只不过这副冷艳的壳子下竟还藏着一颗背着未婚夫招惹其他男人的蠢蠢欲动的心,看来她污浊肮脏的内里仍旧配不上她这张馥郁芬芳的外表啊。 闻铮嗤笑一声,刚要退出画面就见着画面正中央的覃与似有所感般抬起头来,隔着摄像头准确无误地看进屏幕这头他的眼中,而后扬唇一笑,手指比出一个“3”来。 闻铮呼吸一窒,平稳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 没有人知道覃与豢养过一条毒蛇,准确来说,那是一条不请自来、素未蒙面且主动缠上她的蛇。它自网络的另一端主动游近,冲着她扭动示好,以雷霆之势替她在互联网上清扫出一片绝对干净的领域,供她任意挞伐撒野。 她并不知道它是谁,对方也十分默契地规避掉了见面的话题,像是一个沉默的捍卫者,替她建立起了一个不容侵犯的神圣领域;也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巫者,替她轻松笼络了一批忠诚狂热的信徒。它如此能干,以至于哪怕没见过面,她也将编号“1”给了它。 这条隔着网络、不知是男是女的蛇,用那无数可以充当它双眼的摄像头肆意大胆地入侵窥伺着她的生活,点评着她吃过的餐点、睡过的床榻、做过的决策,事无巨细又并不显得傲慢地成为她身后的幽灵。 但覃与并不觉得恐惧。 或者换一种说法,早在这条蛇出现的第一时间她就曾经花过大价钱想要找出网络那头的陌生人,但在所谓的顶尖黑客颓丧地宣布技不如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恐惧无用。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反抗都是毫无意义的。无论是它的不请自来,还是它的维护效忠,它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而她,无法拒绝。 当你的人生被彻底监控,任何隐私都被发掘到明面上,这种被动赤裸可以轻而易举地逼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你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也无法预知对方这种更接近混沌的善意究竟能够维持到哪一刻,更无从知晓自己的隐私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怎样的形式曝光在哪些人面前,这种提心吊胆、刀悬在脖子上的恐惧,会在尝试挣扎并确认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下一刻成倍速增长,继而在最短时间内轻松击垮一个人的精神意志。 或许这条毒蛇对她所展露的善意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对它而言,她可能只是它无意之中选中的玩具,通过戏耍她,期盼着她能够给出一些让它愉快的反应来回馈它施加给她的这份“幸运”。 它就像一个贪玩的神,试图用它的无所不能来激发她的愚妄、狂喜、傲慢,可惜失败了;继而它又尝试着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瞪着一双双黑黢黢的眼放肆入侵着她的生活,进而刺激出她的恐惧、无力、卑微,可惜依旧失败了。 试问一个什么都超出自己预期判断的人,你会对她产生什么心理呢?认为自己权威受到挑战后的恼羞成怒?不,那是无能之人才会被刺激出的劣质情绪。真正有价值的情绪是,好奇。 一个以神自居的幼稚鬼,好奇起另一个凡事都无法预料到的人时,那种居高临下的阶层错位就开始被拉平了。更何况,她是异性。 当她开始收到他对与她相交甚密的异性的评价时,她就知道,攻守互换了。 强大但幼稚,年轻却单纯的神,在好奇驱动下一点点积累的好感被堆砌到一定程度时,就是他在她面前显露真身,退化成人的时刻—— 哪怕这个世界的“覃与”没有被选中,她也有十足的把握重新将这条好用的毒蛇抓到自己身边收为己用。 “我的小Kitty,距离你丧失资格只剩下3天了。” 你会来的,对吧。 废话时间: 初始世界60章有出现过的幽灵先生。 第三个世界4:另一只小猫 “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身旁的男人有着一张她十分熟悉的脸,可对着她说话的语气、神情却比回忆里要冷淡不少,他转头看过来,话语间多了份威压,“你当真不后悔吗?” 覃与对着男人微笑:“这场联姻于我而言有利无害,我没必要放着捷径不走,相信您作为过来人,也一定深有体会吧。” 覃珏默默看了她两秒,重新正过脸去:“明晚的订婚宴后我会将与洪家合作的那个项目交给你,但丑话说在前面,做生意不是你学的绘画,画得不好或是画毁了也不过是换一张纸重新开始的事,但这个项目关系重大,如果你因为一时意气做失败了,我不会替你处理后续,往后更不可能将手里的其他项目交给你做。所以,这份用你婚姻换回的合作很有可能是你的第一场战役,也有可能是你的埋骨之战。”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沉重,他稍稍顿了顿,又加了句,“当然,如果项目上有任何拿不定主意的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商量。” 覃与笑了声:“知道了。” 覃珏在心里默默呼出一口气,闭目靠在椅背上养神。 覃与眼中的笑意收敛,平静视线掠过那张熟悉的面庞,扭头看向窗外。 原主或许根本想不到,在她心目中只专注事业、不关心女儿的工作狂父亲,竟然能够在覃与开口向他要覃洪两家联姻换回的那个合作项目时,没有太多犹豫地将这个价值上十亿的合作松口给她。 从她被送过来的那个混乱夜晚到今天,中间六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查清楚很多事。包括目前看来旗鼓相当的覃洪两家实际已经到了各自事业发展的分水岭,这份合作对洪家而言成功了是锦上添花,但对覃家而言却是直接牵系到后期发展的一个关键节点。 覃珏不是蠢人,比起初来乍到的覃与,他对于这次合作的内容和前景有着更加深刻透彻的理解,但他仍旧点了头,同意将这次至关重要的合作交给这个从没接触过公司事务的女儿——只因为,这是她头一次主动找他索要的礼物,而且是订婚礼物。 这种堪称自毁的不计后果的确蠢,也的确爱。 只是父女俩如出一辙的情绪内敛不善表达,致使双方情感形成错轨,无法被对方感知,也同样无法传达给对方。 等到覃氏颠覆、大厦倾颓,却再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爱本就是独占欲等正负面情绪的复杂集合体,爱一个人并不可耻,以未婚妻立场做出的那些质问指责也是情有可原,她的疯,是洪潜恶意刺激纵容的结果。 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利用爱意且蹂躏爱意的人。上个世界的慕遥如是,这个世界的洪潜同样如是。 挟持她不断穿越的那股力量明明可以让她更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却偏偏选择了那样一个恶心的节点—— 看来,上个世界的男主慕遥很是果断地为她殉了情啊。 所以,祂这是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了,对吧? 拿一个女人的初夜来羞辱她,拿钟情之人的冷酷来折磨她,无非就是妄图她被仇恨愤怒冲昏头脑、进而将大好时光全用来像狗一样绕着祂的男宝打转。 天真得好笑。 一次两次还不够,到现在祂还妄图通过各种方式逼迫她走上原主那条女配的道路。看来,她对游柏和慕遥的心慈手软,让祂对她产生了不得了的误会呢。 覃与缓缓闭上眼,唇角翘了翘。 洪潜野心勃勃,看准了覃氏这块肥肉又用联姻做绑势必不会轻易松口。那何不让他成为那只绕着她打转的狗呢?等到时机成熟,能够一击必杀之际,她就能在第一时间宰了这只讨厌的牲畜。 现在的交锋试探全是隔靴搔痒,实在没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低端的玩闹上。她需要给自己铺路,也需要给“覃与”铺路。 等她归来时,她将完整拥有续写自己人生的无限可能,而非拘禁在这段剧情中,成为工具人的丑角女配。 车子刚停到礼服店门口久候多时的店员立刻上前殷切地拉开了车门,笑容满面地喊了句“覃小姐”。 还坐在车里的覃珏抬头看她:“一会儿我让司机过来等你。” “不用,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转转,让老赵先回去吧。” 覃珏点了点头:“那好,注意安全。” 提前清场的店里显得十分空旷,陈设在展柜里的每一件衣裙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都显得奢华高雅。覃与被安排着先落座稍等,正翻看着手边的画册时鼻尖就飘来一股熟悉的淡香,顺着被放到桌上的茶杯抬眼望上去,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正礼貌而周到地向她介绍:“为您准备的是茉莉花茶,可能会有些烫,入口请小心。” 覃与的恍惚也不过转瞬,她如常地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翻看画册,在对方离开时盯着那道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她的小Kitty还没找到,却找到了另一只小猫。 覃与笑了一声,端起香味清淡的茉莉花茶轻抿了一口。 礼服是原主之前就定下的,奢华浪漫,虽然不似婚纱那般招摇盛大,但细节处却缀满各种小心思,足以见得她对这场订婚宴的期待与重视。 覃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相较于十七岁的她而言,二十岁的这张脸褪去了稚嫩的天真,脸颊少了些肉,眼尾有了点上扬的弧度,辛苦喝牛奶长到168的十七岁,在如今已经有了174的好身材。 如果这真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再过三年她就能长这么高了? 覃与低头按了按胸前的丰盈,挑眉勾了勾唇。一旁帮忙试衣服的店员脸红了红,见她要下来连忙上前相扶。 覃与正要询问妆造一事,试衣间的帘子就被人从外边拉开了。一手插兜一手挽着西服外套的洪潜视线落在光源最中央的覃与身上,眼底惊艳一闪而逝。 “未婚妻来试妆怎么不叫上我?”相较于第一次见面就被恶心得不行的初印象,这次见面洪潜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得多,不过这一点不妨碍覃与对他的反感。 如果说上个世界的慕遥她还能勉强当个玩意儿睡一睡,那么这个世界已经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洪潜她是一点兴致都没有的。哪怕他和她亲密的那晚是他的第一次,哪怕他这会儿还没对女主产生超出心动的喜欢,覃与对他也是避之不及的恶心。 覃与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和面容尴尬的店员把还没聊完的相关事宜都交待清楚后就准备将身上的礼服换下来了。 还不等店员上前,被覃与忽视的洪潜就抢先一步上前来搂住了覃与的腰身,侧头对着店员微笑道:“你先去忙吧,我来。” 店员为难地看了一眼覃与,得到对方点头后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还十分体贴地将帘子拉上了。 “演够了就放手。” 洪潜手还暧昧地搂在她腰上,视线却和镜子里的她对上了,如出一辙的冷淡笑意和虚伪温柔,叫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覃与已经挣开了他压根没用力的手臂,转过身看他:“既然来了那就去把你的礼服试一下吧,我也想看看我的未婚夫能有多艳光四射。” 洪潜看着她,突然笑了:“恭敬不如从命。” 垃圾男终于从试衣间离开,覃与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新鲜起来,她看着手臂上蹿起的鸡皮疙瘩,眼底情绪沉沉。 等了差不多三分钟,那股不受控制的恐惧与抗拒才从身体里褪去。她神色不虞地从试衣间出来,正巧遇着刚给洪潜送完茶水的少年经过。 对方没料到她会从试衣间出来,明显被这样打扮的她晃了一下,而后赶紧低下头去准备离开。 “正好,进来帮个忙。”覃与一把将人拉进试衣间,在店里其他人都忙于招待洪潜时对着手足无措的少年弯眼笑起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沾了屎的臭味总得找点什么香的盖一盖。 第三个世界5:昨日重现 隔着一层衬衣她仍能感受到手下这层薄薄的肌肉里紧绷的力量,相较于她精心呵护长大的宴倾,面前的少年更像是一朵冷艳带刺的野生蔷薇,即便是笑着说话时,眼底仍旧铺陈着厚厚的冷淡与厌倦。 而此刻,那双在记忆中已经模糊起来的眼,又诡异地与面前的这双眼睛重合起来。 倔强的、冷漠的、又带着诧异的。 她甚至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13岁那年的雨夜,见到了被踩在泥泞中的那个少年。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松开抓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背过身去:“帮我。” 胳膊上隔着衣服的那点温热离开了,似火星般烫在他心尖的灼热却半点没有消退的迹象。他看着那人撩开背后长发露出雪色肌肤时,紧缩的心脏疯马一般在胸膛冲撞,叫他伸出去的那只手都紧张地颤抖起来。 随着衣裙背后拉链的滑下,包裹着那捧细腻白雪的衣料也乖顺地沿着她手臂滑下,灯光下散发着珍珠般莹白色光泽的大片肌肤暴露在他眼中,叫他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将已经完成任务的手收回来,甚至无法在已经接收到内心警告的情况下移开视线。 他就那么看着。看着纤细美丽的蝴蝶自脚下那朵华丽纯白的茧中站了起来,轻盈地转身向他,抚上他不受控制的心房,抬眼冲他笑了:“跳得好快。” 他狼狈至极地从试衣间逃出,明明奢华宽敞的试衣间因为那不容忽视的美丽存在,好似屏蔽掉了一切供养给他的空气,叫他整个人几乎窒息在那人的目光与笑容中。 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内,他剧烈的喘息声终于平息下来,遮在双眼上的手臂无力妥下,正对上全身镜中双颊绯红的自己一双水雾弥漫的眸看过来,他无所适从地避开镜中情绪翻涌堪称失态的自己,掩饰般抱住自己的手臂抿紧了唇。 调戏完小猫的覃与很快换回自己来时的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围在另一处试衣间外的店员们就一脸雀跃地簇拥过来,两个替她去整理换下来的礼服,另外两个就领着她往已经拉开围帘的试衣间走去。 台上已经换好衣服的洪潜转过身来,微笑问她:“怎么样?” 覃与保持着虚伪的笑:“不错。” 如果不是这张与洪渊七成相似的脸撑着,她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应付。 洪潜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从容地解开西服扣子,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朝着覃与走近:“一起去吃个饭?” 一旁店员已经自他手上接过外套,似是被他皮相迷惑,微微红着脸,盯着他解马甲的那双手。 覃与掀眼看他:“不用,我约了人。” 洪潜挑了眉:“是吗?” 他倾下身,“帮我解下领带。”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雪松香味,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衬衣又给他这种冷淡添了一层禁欲的诱惑。这让覃与不禁想到了初来时的那个混乱的夜晚,他同样是衣衫齐整气息不乱地在临走前对她说出那句“多谢款待”。 覃与笑了,双臂勾住他脖颈将人带得更近。这种不舒服的姿势让洪潜表情微变,但他还是很配合地凑近,任由她的手指散漫又轻佻地在他脖颈皮肤抚弄,然后拽松领带,解开了喉结下的第一颗扣子。 “剩下的自己弄吧。” 等在一旁的店员将两人这短暂又暧昧至极的互动看在眼里,一张脸更是红得彻底。 洪潜目送她走出自己视线范围,面上的笑意缓缓敛去,手指抚上她适才不小心蹭过的颈侧,眼底兴味渐起。 看来上次不是自己错觉,自己这个未婚妻当真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覃与说的和人有约倒不是在搪塞洪潜,她是真的约了人。 虽然电话里就已经知晓了彼此身份,但真等见着覃与时,对方仍旧有些诧异:“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有正儿八经做事的一天。” 覃与对面前这个熟人笑了笑:“彼此彼此吧。”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在她那个世界的好友之一吴盈。不同于记忆中永远张扬别致的辣妹造型,面前的吴盈虽然样貌仍旧明艳炽烈,但形象气质却更贴近她的女强人妈妈,成熟稳重多了。 平行世界里原主“覃与”和吴盈因为家世原因虽然没成为朋友,但也算得上知根知底的熟人。吴盈眼中的“覃与”就是个一心啃老、无大用的公主病,“覃与”眼中的吴盈就是个半吊子不良的中二病,彼此都没想到会有见到对方生出事业心、沉下心做事的一天。 大约算得上殊途同归的同志情谊,外加这会儿的覃与是个擅长玩弄人心的高手,本来对着“覃与”不算很看得上的吴盈轻松就败在了覃与的高超话术之下,甚至有种相逢恨晚、巴不得将人拉回去促膝长谈一番的冲动。 两人边喝边聊,分完了一瓶红酒,吴盈的谈兴却越发高涨起来,迷蒙着眼一边夸覃与深藏不露,一边拿出手机说着要给覃与这个新晋姐妹一个惊喜。 覃与抿了一口红酒,视线扫过吴盈那边再一次空了的酒杯笑着没说话。 这具壳子酒量比她本身更好,大约是从小到大各种宴席上练出来的,虽然没吴盈喝得那么狂放,但也是实打实喝了一杯半的量。要是自己那个一路喝牛奶的身体,估计这会儿已经醉了。 包厢门很快被敲响,覃与见着包裹严实进门来的四个男生,有种昨日重现的错觉。 不得不说,还真是吴盈一如既往的风格。哪怕清醒时气场变化极大,一喝醉酒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怎么来得这么慢?快,帽子眼镜都摘了,把脸露出来给我家妹妹欣赏欣赏。”已经有点大舌头的吴盈气愤地拍了桌子,指挥起四人来。 稍晚一步进来的估计是经纪人,见着四个人局促模样连忙低声提点,一边安抚着喝醉酒的吴盈,一边招呼四人拆了伪装陪着两人落座。 吴盈被她吵得心烦意乱,一把将人从身边推开,下巴点了点陪坐在覃与身边的两个男生:“表情呢?让你们来陪我妹妹干嘛一副司马脸?拿出点职业素养来行吗?就这样还想拍戏出专辑呢?做梦吧你!” 经纪人连忙打圆场,可还没解释一句就被吴盈挥手打断,“去去去,连我这么低的要求都办不到还想哄那些粉丝给他们花钱呢!也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出去出去,我亲自来教!” 经纪人面色尴尬地看了一眼座中岿然不动的覃与,被她含笑而视的一瞥看得浑身汗毛直竖,一面感叹着自家小吴总这眼生的“妹妹”气场强大,一面用眼神暗示了自己带来的四个艺人乖乖听话,这才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 喝醉的吴盈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她一边强逼着四个男生笑一边挑剔着他们笑得虚假一点不让人心动,像个挑剔的导演一样要求他们重新来过。坐在覃与这边的两个还算幸运,坐在她旁边的两个直接被手动调整表情。 似乎是从这种捏脸游戏中找到了不同寻常的乐趣,吴盈开始专注于折腾自己身边的两个男生,覃与这边的两个男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临时被叫来陪酒的尴尬局促也散了些,主动和覃与搭起话来。 其中一个长相比较幼态的男生竟然还嘴甜地喊起她“姐姐”来,弄得另一个走阳光少年风的男生口中喊的“吴小姐”一时之间变得尴尬起来。 “姐姐,你是大学生吗?感觉好有气质哦,是学什么专业的?” 覃与睨了他一眼:“你多大了喊我姐姐?” 男生愣了愣,连忙笑道:“我今年十九……” 他话没说完,覃与就看向另一个男生:“你呢?” 男生被她含笑的目光晃了晃,小声回了句:“我也十九。” “辍学当偶像?”覃与端起还有半杯的红酒,看向神色各不相同的二人。 幼态男生借着位置优势抱住她空出的那只手,从下向上看她:“姐姐,你觉得我们能红吗?” 他大约早就知道自己长相上最大的优势就是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会儿用全然臣服的崇拜表情看向覃与更不知道是在多少人身上练就的杀手锏,只可惜覃与老早就从付迁身上练出了抗体,对于这种低配版内心可以说是毫无波动。 “喝完我就回答你。”她将酒杯递到他面前,见着他神情一刹那的怔愣笑得更加温和。 男生笑眯眯地冲她撒娇:“要姐姐喂嘛!” 右手边的男生似乎看不过眼,低声喊了声他名字意味警告,但男生充耳不闻,只仰头和覃与笑眯眯地对望。 覃与将杯沿抵到他唇边,手腕微抬,那酒液便顺着倾斜方向流向了男生张开的嘴里。 他本就是弯着腰抱住覃与胳膊的姿势,这会儿又仰着脖子喝酒,光是看着都觉得难受,但半杯酒灌下来他竟真的神态从容地喝完了。 空杯回到桌上,男生蛇一样顺着覃与胳膊蹭到了她肩膀,栗色蓬松的发丝扫过她颈侧:“姐姐,我能红吗?” 他声音软糯,像是不胜酒力般贴着她,年轻的身体隔着两层衣料仍透出不容忽视的热力。 覃与侧头看他,迎着他亮如星子的一双眼轻笑一声:“当然。” 这样会看眼色的演技派,不红都对不起他这临场发挥的一出好戏。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还不等男生打蛇随棍上,覃与就直接起身挣开了他的双手。 那边还在蹂躏自家艺人的吴盈听见她声音呆呆扭头:“这才几点就走啊?” 覃与起身走到她跟前捏了捏她脸:“赶紧回去吧,靓靓姐该着急了。” 第三个世界6:初吻和初吻(除夕加更) 一天漫长的工作终于结束,手机上的时间毫不留情地照常流逝到了九点半。他锁好门,没急着离开,只盯着黑黢黢的门店发呆,冷不丁晃见玻璃上骤然亮起的一块,吓得立刻转过身去。 扰乱他半个下午心神的少女就靠在门前廊柱上,正低头翻着手机。适才投映在玻璃上的那块光亮,正是来自她的手机屏幕。 “下班了?”倒是覃与先打了招呼。 那好似被定在原地的少年终于有了动作,缓步朝她走来,语气带着点疑惑,更多的是因为陌生而更显疏离的客气:“覃小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店里了吗?” 他话刚一说出口就被这蹩脚无比的问询尬到了,但两人下午才第一次见面,实在没办法说出什么更熟稔自如的话来。 随着他走到她身前,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酒香变得清晰起来。他本该极为厌恶这股酒气,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从前夹杂在浓郁酒臭中的呛人烟味和酸臭而变得让人容易接受起来——他甚至诡异地觉得这股淡淡的酒香十分好闻。 已经收好手机的少女安静看着他,周遭店铺早已关门,黯淡的路灯压根照不亮这处情境,失去手机屏幕亮光后,她的眼神却越发清晰起来。 他抿了抿唇,只觉得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飞快跳动:“你喝酒了吗?” “嗯。”她终于短促地给出一个回应,分辨不出她此刻究竟是清醒还是醉着。 “需要我,送您回去吗?”他鬼使神差地将“帮您叫车”四个字换成了“送您回去”,又刻意用上了“您”这一尊称希望自己这点心思不要显得过分殷切,黑暗中脸颊却不禁升起一点热烫。 他感觉今天的自己很不正常。似乎遇到这位陌生少女后,他的种种行为表现就远远超出了自己控制。 对所有异性保持距离的自己,竟然在此刻自我劝说着以“她醉酒独自回家很危险”为由,厚颜无耻地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帮助醉酒的她,比如说打给她的未婚夫。 他像是猛地被一锤子凿醒了,涌上脸颊的热意顷刻化作震颤的苍白,连同流连在她脸上的目光也一并克制地移到脚前。 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在他胸口搅动,嗤笑着他这倒贴行为背后的痴心妄想。 “回你家?”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抢在他开口之前就像是站不稳般倒了过来。 他没空为她的话震惊,慌张地接住她,任由她双臂自发搂住他肩颈,得逞般笑了声,“好啊,回你家吧。” 覃与没醉。她只是在见着醉酒后开始和她记忆中的吴盈重迭起来的吴盈时,莫名地很想念那个属于她的艳艳。 虽然她在自己的那个时空已经想不起他的容貌、声音,但她仍旧选择了飞去见他。 可还不等她见到他,这场诡异的穿越就降临到她头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需要穿越几次才能回去,或者是不是可能就直接回不去了? 可笑的是,她明明已经记不起他,却偏偏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他的影子,被她戳到痛处就爱哭的商槐语,装痴扮乖博关注的慕遥,寡言却占有欲爆棚的慕追……甚至是此刻僵着手脚将她抱在怀里的俞期。 她明明清醒地知道,哪怕长得再像,俞期也不是她的艳艳。 所以她能够冷眼旁观他的疏离冷淡,也能够在逗弄他后很是迅速地抽身而出。她很清楚,他不是宴倾,他和宴倾有着全然不同的人生,甚至因为阅历经验相差甚远连性格都大相径庭。 但她还是来了。 在那个纯澈眼睛里写满野心的十九岁少年用新鲜富有朝气的身体不动声色地诱惑着她时,她想到了他。 她想见他,哪怕真正相见的只有唯一相似的那张脸。 “小伙子,和你女朋友感情真好啊,这都上车了还舍不得撒手呢!”前座的出租车司机笑呵呵地调侃着。 “她、她有点不舒服……”和记忆中的嗓音不太一样,可覃与已经记不清宴倾说话时的声音了。 但她知道,如果是宴倾,他会趁着自己醉酒很是厚脸皮地对着全世界宣告他和她关系亲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喜欢她、痴恋她。他会自得地翘起自己的小尾巴,一边顺着别人的误会爬得飞快,一边得意洋洋地将她抱得更紧。 她的艳艳不该是这样的。 覃与睁开眼,昏暗车厢里是窗外路灯飞快掠过的光影,与模糊记忆重迭的一张脸在明暗交错中渐渐变得清晰。她手指抚上他的脸,在他诧异又羞涩地垂眼看过来时勾住了他的后颈压了上去。 抱着她的少年有一刹那僵硬,却在双唇相接的下一刻将她用力搂紧。 “哎哟!”无意从后视镜中瞥见两人亲吻的司机短促地惊叫一声,俞期耳根一红刚想退开就被覃与更加强硬地按住了。 他面红耳赤地任她作祟,空出一只手抖开身侧的薄外套,将两人罩进去,隔绝了前面司机的窥视。 空间变得更加狭窄幽闭,鼻息间的酒味更加浓郁,他甚至能够听到两人唇舌勾缠间带出的细密声响以及自己吞咽时的尴尬动静,可他头脑一片混沌,完全专注不了除了与她接吻以外的任何事。 明明她嘴里的酒香早已被带着甜味的薄荷香掩盖,但俞期却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醉意。他感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流淌的不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沸腾的岩浆,烧得他在外套之下的一张脸甚至有了灼痛的错觉。 车停下来了,前座尴尬的司机咳嗽两声提醒到了,俞期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抱着的覃与却是动作迅速地掀开外套先一步下了车。 微凉的风从车外吹进来,他被高高抛到九霄云外的神志终于归位,甚至还来不及听完司机暧昧的调笑就捏着外套急急追了出去。 覃与已经站在了酒店前台,单臂撑在台面神态懒散地等待着这位不认识她的前台给她办理入住手续。明亮光线照亮她此刻情状,明艳冷淡,像是枝头高不可攀的花蕾,又像寂夜遥不可及的星辰。 若非她双唇殷红湿润,他甚至要怀疑适才车里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覃小姐。”他尽可能沉稳地走上前去,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就被那人平淡得宛如看陌生人的一瞥堵住了喉咙。 “啊,你可以回去了。”那名已经确认她身份信息的前台诚惶诚恐地将房卡递到她手里,她直起身往电梯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辛苦了。” 俞期看着她走进大堂经理早就替她按好的电梯里,直至双门关闭她也始终没有再投给他半点目光。 俞期捏着手里的外套,喉咙眼堵得发紧,燎原的热切就那样被一场暴雨浇熄得彻底,她的态度转变之快叫他整个人头脑发懵。 他冒犯她了?还是怎样? 下午主动接近他的是她,晚上等着他下班的是她,车里主动吻他的也是她……为什么? 俞期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酒店,而刚到房间的覃与收到了“小Kitty”的第一条回信。 “真会玩弄人心啊。” 覃与笑了声,扔开手机去浴室泡了个澡直接睡了。 其实今晚去见俞期,她确实是存了点旖旎心思的,可在那个长达五分钟的亲吻后期,感受到俞期逐渐熟练的回应时,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来见他是因为这张脸,拒绝他,也是因为这张脸。尤其是在通过这张脸回忆起属于宴倾的一颦一笑后,她就越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长得一模一样却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宴倾。 大约是今晚想起宴倾太多次,她晚上做梦又梦见了宴倾。 那应该是在她捡回他半年左右,专业老师的辅导以及安稳充实的生活让少年瘦削的脸颊丰盈起来,连同那荆棘丛生的双眼也渐渐开满了花。过往的自卑、寒酸、遍身泥污像他之前的人生一样,一点点被清洗替换,由内而外散发出全新的鲜活与雅致。 玫瑰热烈绽放的玻璃花房里,屋外是明媚阳光和煦春风,头顶是瓦蓝无云的蓝天,她坐在钢琴前一曲结束,抬头便见着少年满目盛放的惊艳和唇畔漾开的笑意。 唯一的听众毫不吝啬地鼓掌,樱粉色的唇瓣启合吐出一连串的赞美。她歪头不语,只笑着看他,听着他不自觉放轻至彻底消失的声音,看着他从衣领上方弥漫开来的红晕,冲他伸出了手。 琴凳上的少年显得十分坐立不安,她站在他身后,双臂自他肩膀处落下,轻松压弯他的腰身,而后按在他轻放在琴键上的手指上。 支离破碎的音符杂乱无章地被按响,她盯着他红得滴血的耳朵假装看不见他的紧张与羞涩,耳朵滑过他发烫的脸颊,坚持着将第一节教完。 “会了吗?”她收回按在他手指上的双手,从他身后退开些,双手按在他肩上,迫使他重新坐直后坐到了他旁边。 少年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侧过头去不敢看她,只轻轻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教你。”她静静看着他,缓声命令道,“看着我。” 双眼已被逼出迷蒙水雾的少年咬着唇转过头来,湿漉漉的眼睫不堪重负地颤抖着。 她心尖似被蝴蝶翅膀轻轻撩过,泛起一点点痒。 她顺应内心捧住他的脸,沉声道:“我只教一次,认真学。” 少年怯怯点头,面颊又发起烫来。 她侧头吻去,手下少年有一瞬间震颤,细白手指下意识捏住她衣袖,紧闭上眼,鼻腔溢出奶猫一般的轻哼。 琴键被压出凌乱乐音,她的少年在她身下轻喘着,颤抖着,揪住她上衣下摆的那只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他们完成了漫长的、带着玫瑰花香的初吻。 第三个世界7:隐形人洪渊 订婚宴被安排在晚上6点,身为S市影响力巨大的覃洪两家联姻,哪怕只是纯粹从利益出发,这次订婚宴的一应排场都称得上阔绰奢华至极。 宴会选在位于S市商业最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包下了能同时容纳1200名来宾的最大宴会厅,小到连布置宴会厅的一应鲜花都是当天直接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覃与抱臂打量着整个以蓝白两色布置的梦幻海洋主题婚宴现场,不得不承认平行世界的“覃与”虽然不擅长艺术创作,但在对于美的欣赏上还是很有眼光的。这种烂大街的主题竟然也能经由她的手展现出完全高端、不落俗套的优雅,也越发能够印证她对这场婚约的重视程度。 “在看什么?”腰身被人揽住的同时,那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说现场布置都是你的想法?很漂亮。” 覃与从侍者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笑着说了声“谢谢”,也不知是说给侍者听的,还是说给洪潜听的。 洪潜也不在意她是否回应,眼眸含笑地看着她今天比昨天更加明丽动人的面容,极好地营造出了一副外人看来深情的嘴脸,说出来的话却绵中带刺:“昨天在试衣间也就五分钟不到,你就勾搭上那个男店员了?” 覃与抿了一口香槟,红唇越发水润:“这么有闲心来关心我,看来最近没怎么花心思关心你那位心上人啊。” 她仍旧抱臂看着来往的宾客,从始至终没有看一眼身旁的未婚夫。 “你是在吃醋,想故意拿那个男店员和我打擂台?”洪潜手臂微微收紧,“还是拿他讽刺我眼光差?” 覃与挑眉,施舍给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洪先生,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我想做什么,一切追根究底只会是为了自己心情愉快,而不是为了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包括你这位纯纯利益交换的未婚夫。” 洪潜眯了眯眼:“难不成这半年来你的种种表现都是装的?” 覃与笑了声,不再看他。 洪潜的视线仍停留在她侧脸,似乎想通过她这张脸上任意一点细微的表情研究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很可惜的是,覃与比他这个在洪氏运作快五年的老油条还要显得镇定自若,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她这张面带微笑的脸后究竟是怎么想的。 洪潜心里轻笑一声,暗道不愧是覃珏的女儿,还真把自己给骗过去了。 不过他也不生气,对方对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实意都不影响他原本的计划,只是没办法再利用她的愚蠢和情绪化来更快地达成目的他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 “无论你心里怎么看待这场联姻,希望你以后为人处世多少顾忌一下洪家和覃家两家在外的体面,别做出些伤面子的事惹人非议。” 覃与唇角微翘:“放心,关于这点我自当向我优秀的未婚夫学习。” 洪潜盯着她唇角笑意看了一会儿,松开她腰上的手:“我去前面接待一下宾客。” 覃与目光自大屏幕上拼凑出的两位婚宴主角的虚假浪漫史上移开,落在不远处和覃珏一起被围在中央的洪致远和他现任妻子身上。 原本隐形人一样跟在他们身后的木讷少年已经不知去向了。 覃与勾了勾唇角放下手中的香槟,朝着宴会厅较为安静的休息处走去。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那杯喝了一口的香槟被人重新拿到了手中,浅金色的气泡上升破碎,好似那人极轻的一声笑。 覃与毫不意外地在一个最不惹人注意的冷清角落找到了独自坐在小圆桌旁玩手机的洪渊,径直走到他身边落座,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上含笑看着一察觉到有人来就仓皇低下头的少年。 “是婚宴快开始了吗?”他的声音很低很轻,音色比起她熟悉的伪音更加平平无奇,和面前这个长刘海厚重眼镜的外表一样不起眼。 “不是哦~”覃与尾音微扬,清甜嗓音带出小女生的俏皮可爱,“再猜。” 洪渊诧异地抬起头,在看清她脸上笑容的下一刻又像被吓到一样缩了回去:“我不知道。”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只从那造价昂贵的礼服裙认出了来人身份,但还是被她这种自来熟的甜蜜语气惊了一下,所以才下意识地抬头确认了一下。 确实是洪潜的未婚妻没错,但为什么找上半个小时前才见面且一句话没说过的自己?是还没进洪家门就想着先来讨好身为洪家一份子的自己吗?不,有这个闲心何必找最没存在感和话语权的自己?直接讨好洪潜或是洪致远不是更快吗? 洪渊焦躁地抠了抠桌下的手指,面上仍是一副世界与我无关的自闭脸。 正在他思绪不宁之际,覃与已经猝不及防地抢走了他脸上的眼镜,顺带拦住了他反射性抢夺的手,含笑地凝望进他睁大的双眼,发出喟叹一般的赞美:“眼睛,真好看。” 洪渊愣住了,他浓黑细密的眼睫颤了颤,清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低下头继续装自闭:“眼镜,还我。” 说实话他要继续态度强硬地抢覃与肯定招架不住,但他为了维持自己长期以来对外的伪装姿态选择了让步,最擅长拿捏他这点的覃与自然不会放过得寸进尺“欺负”他的机会。 “还你当然可以,”覃与捏着单边镜腿慢悠悠地转动着手里压根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已经坐到桌上的身子朝着洪渊凑近,连同声音也一并低沉下去,“前提是你让我亲一口。” 后面半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在洪渊耳中炸开,他甚至失态地抬头对上了覃与微微眯起的一双眼,喉结轻颤着滚动了一下:“你……” 覃与借着此刻姿势的便利,十分轻易地夺走了洪渊初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短促一秒,也足以叫洪渊瞳孔地震着往后缩去。 椅子在厚重毯子上划拉不出明显动静,但已经呈现出受惊小兽般防卫姿态的洪渊足以让覃与打消后续一切动作,即使她压根就没想过继续再做什么。 难得从平行世界见识到如此呆萌的洪渊,覃与心情颇好地放下眼镜起身离开,丝毫没去理会被留下的洪渊接下来可能会在洪致远或是洪潜跟前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状告,背影惬意又潇洒。 洪渊呆呆看着被留在桌上的眼镜,伸手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柔软触感的嘴唇,眼里装出的震惊逐渐淡去,凝成一片深沉的墨蓝。 他这个未来嫂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废话时间: 注意洪潜的态度变化。 另外平行世界,洪致远依旧有原配,生下了剧情男主洪潜; 在覃与自己的世界,洪致远的原配没有生育,他只有洪渊一个孩子。覃与和洪渊交好,很大程度是看在利益的面上。 第三个世界8:幽灵真身 覃与刚回到热闹中心就被四处寻找她的吴盈逮了个正着,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胳膊:“我还纳闷怎么只有洪潜一个人,你这个宴会女主角不在门口迎宾跑哪儿去了?” 覃与笑了笑没回应,只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中取了杯桃子气泡水递给吴盈。 吴盈喝了一口,很显然对这味道十分满意,微微眯了眯眼:“对了,昨晚怎么先走了?是不满意我公司送来的那几个吗?” “兴趣不大,”覃与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在自己的订婚宴上讨论风流史有什么不对,“我只睡处男。” 吴盈被她这话成功呛到,慌忙从长桌上抽了两张纸擦嘴,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拜托,那可是混娱乐圈的,哪有什么处男!” 覃与笑了笑,不自觉想到自己世界对爱情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似的吴盈,赞同道:“确实,所以我说兴趣不大。” 吴盈眼睛盯住她,艰难回忆起昨晚陪在覃与身边的两个艺人,压低声音凑近:“不过,昨晚上陪你的那两个说不定是哦,他们才都是一个月前从练习生里选拔进公司的,听说之前当练习生训练量超级大,估计没那个精力在外乱搞。”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很是义气地拍了拍覃与肩膀,“得,一会儿我就帮你问问,你比较中意哪个?黄头发的还是黑头发的?” 能把亚麻绿称之为黑头发也确实很符合吴盈个性了。 覃与摇了摇头:“不用了……” “别见外嘛!”吴盈勾住她手臂,笑开了花,“咱俩谁跟谁啊!” 昨天见面之前还是泛泛之交的覃与选择了微笑骸袄湍惴研牧恕!� 吴盈正想给她再推荐几个还没出道看上去无情史的清白练习生,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覃小姐。” 吴盈不悦地转过头去,在看清来人长相时眼底激射出灼人亮光,兴奋开口问道:“你有兴趣做明星吗?” 覃与的视线同样落在来人脸上,唇角笑意更深。 原来她的小Kitty在她那个世界也已经登场过了。 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的闻铮能被阅美无数的吴盈一眼相中自然拥有一张极为出色的脸,不仅如此他的宽肩窄腰在剪裁得体的纯色西装加持下给人带来了极佳的视觉享受,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最大程度发散出了他好似自骨子里透出的高雅贵气,让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产生出他是否生于国外哪家皇室的错觉。 她甚至不需要额外用眼睛去看就能感受到聚焦在他身上的各种炙热目光。 可面前的男人从登场开始,那双幽深的眼睛就始终盯着她,甚至连吴盈激动的问话都没能转移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方便聊一聊吗?” 相较于彼时初遇的清朗元气少年音,这会儿传到耳中的声音更加低沉稳重,带着细沙摩挲的磁性,十分好听。 “当然,我等闻先生好久了。”覃与弯眼,笑容明媚。 覃与毫不意外一转到没人的休息区就被身后的闻铮来了个“壁咚”,她抱着双手自他单臂封锁的范围转过身去,甚至还有闲情对着他玩笑:“初见面就来这么老套的壁咚会让我怀疑你对信息的把控能力。” 意会到她话里深意的闻铮目光微沉地盯住她,并未顺着她的话表露身份:“我们此前应该从未见过面。” 本该是疑问句他却说得万分笃定。在确定发来短信的号主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查到了关于她的一切信息,所以他非常确定自己和她之前绝对没有过交集,哪怕是同在育英的时候。 “有哦~”如果此刻洪渊在这儿他会惊诧地发现覃与又一次用上了那种甜甜的嗓音,这意味着她又开始要恶作剧了。 “是吗?在哪里?”闻铮并没有松开撑在墙上的手臂,反而随着问话凑近她,一双本就幽深的眼睛此刻写满了威慑性的压力。 覃与扬眉,笑容更甚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梦里。” 闻铮愣了愣,嗤笑出声:“覃小姐,我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勾搭撩拨的猎物。” 他拉开了些距离,似乎对面前这个胡言乱语犯花痴的陌生少女耐心告罄,转身准备离开。 “是吗?我倒觉得还没见面就时刻盯着我一举一动的闻先生更轻易就能被撩拨呢?”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笑意的女声,“这几天盯得很起劲吧,我的小Kitty。” 闻铮脚步一顿,转身再看过来的眸子里凝起寒冰:“是谁帮你查的我?” 直到她喊出短信里那个特定的称呼时,闻铮才彻底确信她不仅认识他外在的身份,更清楚他暗地里的身份。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那个隐蔽的号码究竟是谁帮她调查出来的?他心中闪过无数可能的名字,一双眼盯紧住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覃与压根没觉得紧张,笑得自如:“何必这么不自信?你可是首屈一指的W,你觉得你的私人信息国内有人能获取得到吗?” 闻铮瞳孔一缩,再次将她困在自己双奂洌骸澳愕降资窃趺粗赖模 � “都说了啊,梦里。”覃与在他发作前双臂搭在他肩膀上,歪头看他,“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往前数无论多少年,你和我可从来没在现实中有过交集,但你能如此准确地分析到我短信里的意思,说明我们梦里的默契还是在的。” 两人此刻距离很近,近到彼此之间的香水味都暧昧地勾缠起来。 闻铮眯着眼,盯着咫尺处这张明艳漂亮的脸,而后突然笑了。撑在墙壁上的双手落到她腰上,狠狠将人掐到怀里,看着她吃痛皱眉,缓声开口道:“那我们梦里,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侧脸贴在她耳边轻轻蹭着,温热的鼻息柔柔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肩膀皮肤上。 覃与同样踮起脚收紧双臂,贴在他耳朵语气清甜:“学弟,你还是处男吗?” 察觉到男人一瞬间的僵硬,覃与毫不客气地笑起来,“如果不是的话,就当今天的见面不存在吧。” 闻铮握在她腰上的手指蓦地收紧,听到她轻嘶出声冷笑道:“如果是呢?” 覃与没忍住又笑起来,哪怕腰上两只手如同钢铁般掐得她很痛:“如果是,那你就是我的小Kitty啦~” 她扭头,在他脸颊重重地“啵”了一下,趁着闻铮愣神之际挣脱了他的束缚,“改天一起打网球呀~” 闻铮眸光微动,站在原地看着她心情愉快地蹦着离开没有追上前去。 她说得对,国内尚且没有能够挖出他私密的存在,更何况是鞭长莫及的国外?虽然他并不信她口中漫天跑马所谓的梦中一说,但他并不担心她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只不过…… 他拿出手帕刚想擦掉她可能留在自己脸上的口水时,动作顿了顿,而后皱着眉将手帕重新放了回去,缓步朝着宴会厅走去。 第三个世界9:硬闯婚宴的女主 覃与还在疑惑自己和闻铮这么引人关注的两个人离开没人跟上来偷瞧热闹,结果一转过弯就被洪潜一把拽到了怀中。 覃与对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立刻明白自己适才和闻铮暧昧的一系列举动全被他看了个彻底。 “哈,抱歉,忘了今晚你才是绝对的男一号。”覃与弯了弯眼,自发挽住他手臂催促,“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我保证,后面绝对不再删减你的戏份。” 刚刚亲眼见着两人耳鬓厮磨的洪潜垂眼看向她挽在自己臂弯的胳膊,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轻笑。他也没开口去问什么,径直挽着覃与走入热闹范围。 宴会负责人很快见到了两位相携走出的宴会主人公,面上焦急一松赶忙上前通知二人准备上台。 洪潜一面和周围恭贺的众人打招呼,一面领着一言不发只保持优雅笑容的覃与往发言台方向走去。 正准备关上的宴会厅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两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准备硬闯。 刚和洪渊对上视线的覃与也被那边的动静转移了注意力,而一旁的洪潜反应似乎更快,一句话没交待就挣开她的胳膊脚步匆匆地过去了。 覃与见到他很快领着一男一女过来了,视线落在来客身上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因为一过来要处理的事情相当之多,导致她被迫和身为男主的洪潜见过那不愉快的一面后就再也没有时间精力去想剧情里的男女主,而这会儿身为女主的欧阳罄出现在自己跟前时,她才惊觉这原来也是个熟人。 宴倾离开后她忙于高三学业和自己的一应事业,换了个非住家性质的营养师照顾自己的饮食,好巧不巧,正是这位欧阳罄。 虽然与记忆里的那张脸隔着3岁的年龄差,但这位女主和印象中那个显得内向害羞的小厨娘似乎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差异,一样元气满满的外形,又乖又甜。 而洪潜与她结识也是确定联姻后身为未婚夫的他经常会去覃家,一来二去,倒和这个性格活泼可爱的小厨娘看对了眼。“覃与”之所以毫不留情地开除掉欧阳罄,就是因为不止一次见到自己心仪的未婚夫和她相谈甚欢的场面,当然,这次在洪潜看来不可理喻的“胡闹”也成功让失意的欧阳罄得到了洪潜名为补偿的另一份工作——去他的公寓负责他的三餐。 周遭的窃窃私语渐渐织成一片嘈杂,身侧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男声:“你不伤心吗?” 适才还站在台边的洪渊不知何时摸到了她身旁,镜片后的眼静静看着她,“自己的未婚夫走向了别的女人。” 覃与绽开一抹笑,微微弯起的双眼中有愉悦的光斑闪动流淌:“怎么会?比起他,我更在乎你。” 洪渊抿了抿唇,眸光微动。 这句大约在他看来纯属调戏的垃圾话实际却是覃与的真心话。毕竟面前这个灰扑扑的小透明在后期也会成为女主的裙下臣之一,进而绽露出自己一直遮掩的锋芒,开始和自己的哥哥竞争起女主的关注。 如果说她是女主上位的垫脚石,那他就是为女主保驾护航、掏心掏肺却输给男主光环的悲情男配了。但不管怎么说,即便是正面和男主硬刚过、大言不惭要抢嫂子的男配,结局却因为女主顾念他过往照顾向男主求情,最终还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优待。比起她这个女配,可以算得上是尊养了。 看来剧情也和现实一样都约定俗成地以男为宝——不过,这颗蒙尘的珍珠还是来她手中为她绽放光芒吧,毕竟她会比女主更加懂得如何物尽其用。 洪渊被她逐渐灼热视线看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好在领着欧阳罄二人的洪潜终于回来了。 见着自己沉默寡言的弟弟站在自己未婚妻身边,洪潜也只是诧异了那么一瞬间,噙着笑容上前很是自觉地勾起了覃与手臂挽住,压低声音对她说了句“事急从权”。 覃与挑眉看了看他,突然觉得自己对洪潜这位男主的判断产生了一定的先入为主的偏差。 诚然无论欧阳罄是顺利闯进婚宴,还是被保安狼狈架走,对她而言都是利大于弊。前者可供与宴诸人获悉洪潜的渣男属性、了解到欧阳罄的不入流不识趣;后者更能在前者的基础上再给洪潜打上一个凉薄自私、缩头乌龟的标签。 但他却能在骚乱开始还未扩大影响之时果断上前,将“硬闯”的两人以相熟朋友的身份带入宴会,瞬间稳定了场面不说,这从容镇定的模样更是半点劈腿的心虚也找不到。 察觉到她的视线,洪潜笑着附到她耳边:“今晚,你才是绝对的女一号。” 嚯。 覃与轻轻笑了声,转头看向已经把心碎写在脸上的欧阳罄,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开口:“欧阳小姐,欢迎你来参加我和洪潜的订婚宴。” 欧阳罄咬了咬下唇:“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 周遭盯着的视线过于密集,在她略为艰难地说出这句言不由衷的祝福后似乎又火热了几分,欧阳罄俏脸微白,不敢再和笑着的覃与对视,微微侧过头去。 还不等覃与瞬感无趣地收回视线,一个身影就挡在了欧阳罄跟前:“你别太过分。” 覃与懒懒抬起视线,在见着男人有几分熟悉的长相时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喊了句:“邱让?” 男人眯了眯幽黑的眸子,还不待否认覃与就率先截住了话,“啊,抱歉,认错人了。”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放肆地在他身上游走,而后捂着嘴笑得梨花乱颤。 别说男人和欧阳罄了,就连她身边的洪潜和洪渊两兄弟都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而负责人已经慌忙火急地再次跑过来催流程了,洪潜只好带着还在闷笑的覃与先过去,临走时还不忘和满眼期待的欧阳罄对视一眼。 名义上是以洪潜和覃与作为宴会主角的订婚宴,实际上九成宾客都是覃洪两家生意上往来的伙伴,与其说是冲着小辈喜结联姻来的,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商会。 洪致远和覃珏先后上台发言,身为洪氏少东和婚宴男主角的洪潜自然也少不了代表新人说番客套话——而压根没参与任何集团事务、还在大学读艺术的覃与,明明同样是婚宴主角之一,却压根没有被安排发言,她只需要挽着自己年轻有为的未婚夫当好一个只需要微笑的陪衬就行。 婚宴流程都是“覃与”一个月前早早计划好的,覃与来了自然也顾不上这点小事。对她而言现阶段这种镶边陪衬、毫无话语权的尴尬局面,很快就会彻底被打破。毕竟大部分赴宴宾客关注的价值数亿的覃洪两家合作项目,已经落在了她手里。 她很快,就会取代这位明目张胆将小情人带到她领地,在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中公然下她面子的男主角,成为真正配得上“主角”称号的存在。 闻铮站在会场最外围,远远看着大屏幕上正挂着虚伪笑容和自己未婚夫合倒香槟塔的覃与,轻笑一声后悄然离开了宴会。 废话时间: 目前登场的熟人:方顾、闻铮、洪渊、欧阳罄、邱让(邱胜) 方顾在44章登场过;邱让的过往在48章;欧阳罄在61章也有出场,还和洪渊见过一面 第三个世界10:一条疯狗 而被屏幕上宛如天作之合般亲密的两人深深刺痛双眼的欧阳罄,她难堪地咬紧了唇,面色发白地低下头。 哪怕洪潜已经告诉过她这只是一场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但听着这满座宾客的鼓掌欢呼,她还是难过得无法呼吸。她觉得自己不该来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接受祝福,她压根做不到预想的不动声色。 那些好似看穿一切的揶揄目光,几乎要将她戳成筛子,她很想大吼她不是插足者,很想拿出那些他们相爱的证据甩到那些人脸上,可她做不到。 她知道这场联姻背后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串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她没办法承担任何破坏这场宴会的后果,却还是无法放弃来见证自己心上人的订婚现场。 而现在,她看到了。 他姿势自然地牵着自己美丽的未婚妻,亲密地搂着她的腰,用她最熟悉的那种温柔笑容看着她,轻声细语地与她交谈、逗她发笑——一点也看不出与对她有什么区别。 任何人见到他们都会由衷地赞叹一声郎才女貌、感情甚好,哪怕其中有几个与洪潜交情不错、一早就知道她存在的人,也并不妨碍他们说这些话时的真挚表情。 明明在那之前他们就用同样的表情语气也祝福过她和洪潜的不是吗? 她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接受这等剜心的痛楚呢?她睁开水雾迷蒙的双眼,看向与洪潜相携敬酒的那道身影。 之前歇斯底里的人,如今优雅淡定得宛如胜利者般,看着她露出矜持又高高在上的笑容。 她当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坚持要来吗?不,她知道。她自认自己没有准新娘那得天独厚的外貌与家世,但之前每一次交锋赢得的胜利都让她那份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自卑无限膨胀,然后变成野火燎原般的自负。 瞧,哪怕是身份尊贵的集团大小姐又如何?她爱而不得的男人却能一次次和自己相谈甚欢,甚至在发生冲突的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偏袒自己,而她只能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一样大吼大叫、上蹿下跳、毫无形象。 她轻而易举地赢了覃与太多次,所以这么盛大的日子里,她也绝不能放过。所以她来了,来围观高贵典雅的准新娘在见到她这位不速之客的瞬间眼中的慌乱和气愤,来等待她贻笑大方地在洪潜的规劝下撒泼似的坚持要将她赶出门去,来享受周遭宾客对她这不顾两家体面的处理方式的嘲笑与讽刺…… 她趾高气昂地来了,也成功让洪潜亲自去接了她,甚至连与宴宾客那些充满疑惑的视线都在她计算之内——唯独没有想到,覃与竟表现得如此从容冷静。 覃与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向看热闹的宾客解释她这位没有邀请函却被准新郎亲自迎接进来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谁,只笑容浅浅地对她说一句“欢迎”,将她视作最无关紧要的来宾客套一句,就足以将她的这份特殊变成其他人眼中的不守规矩,进而在洪潜对她的特殊关照上暧昧地猜测,将她钉死在“急不可耐跑来正室跟前炫耀的玩意儿”上,用各种鄙夷的眼神热情招待她。 仅仅一个照面,她就输得彻底。甚至就连过往永远和她站在同一阵线、维护她的洪潜也没再给她一个眼神,反倒搂着他美丽的未婚妻耳鬓厮磨,言笑晏晏。一切脑海中预想的全都被推翻,承受一切苦果的变成了自己,那饱涨的自负也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蔫了回去,她的自信心碎了一地。 “小罄,你还好吗?如果实在不想留在这儿,我就带你离开吧。”身旁男人察觉到她惨白的脸色,担忧地询问道。 她确实应该离开这里,但对洪潜还残留的那百分之一的期待却将她视线牢牢地绑在一桌桌敬酒走近的男人身上。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哪怕只是一个安慰的眼神或是笑容呢?只要他给她,她就还能对这份爱坚持不懈地热情下去。 男人抿紧唇,顺着她视线看向笑容满面的那对新人,尤其是惹得自己心上人如此伤心的覃与,他那眼中恶意都快遏制不住地满溢出来。 对于别人视线一贯敏感的覃与捏着一点没少的酒杯侧头看过去,在看清对方阴鸷神情时没忍住笑了一声。 正和人互相恭维的“发言工具人”洪潜扭头看她,说了太多话的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没,”她侧过的脸庞精致白净,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出她此刻的闲适愉快,紫红的酒液随着杯身倾斜刚刚触到她抿起的唇瓣又不甘心地回落,只留下让红唇染得越发湿润的一层薄薄酒液,“一条疯狗罢了。” 盯着她唇上酒液出神的洪潜,在听到她后面半句话后微眯着眼扫向她适才看去的方向,结果还没等他把“一条疯狗”和谁对上号,就撞进了欧阳罄一双泪眼中。 迎着对方越发显得急切和期待的眼神,他却没有再和之前一样用笑容去安慰。 他那双幽邃漆黑的眼睛,在没有任何情绪覆盖时呈现出的,是纯然的冷,宛若滴水成冰的冬夜,让人有种浑身血液都被冻结的错觉。 欧阳罄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噙着眼泪惊恐地低下头去环抱住了自己。 刚刚那是……洪潜吗? 看了一眼擅作主张犯蠢的女人后,洪潜收敛心神,揽着覃与,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应对宾客身上,再没往欧阳罄所在看一眼了。 蠢,却好掌握的工具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效力,那么他是否该考虑,丢掉这个跌份的工具呢?洪潜面带微笑地和人交谈着,心里如是想。 覃与可没有男女主那么丰富的内心活动,她来这几天压根就没想起过女主这号人,对她说出那句还算礼貌的话也不过是她懒得理会到场的这些无聊的人,根本不存在什么故意给她难堪的想法。 对她而言,剧情里的女主只要不招惹她,她是没闲心去对付她们的。就像上个世界里的宋玉致,她甚至乐得和不错的同性交朋友。 这个世界的欧阳罄可没宋玉致那么友好。毕竟从“覃与”记忆里看到了不止一次她故意为之的低级挑衅,但对覃与而言,她也只不过是男主因为顺手而利用起来的工具人罢了,哪怕不是欧阳罄也会是别人。再加上她对洪潜这个烂人没有半点兴趣,那些能杀伤原主的手段在她身上完全就废了,她不需要对一个掀不起任何风浪的小虾米上心,甚至提防。 至于洪渊后面会不会沦陷在欧阳罄的魅力中走上剧情里男配的老路,她决定还是先观望一下,毕竟平行世界,这位洪渊说不定会让她失望呢? 就比如这个世界里的邱让,如今完全就是一条彻彻底底的疯狗了呢。 之所以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没有立刻确信他就是邱让,是因为两人的气场完全不同。她认识的邱让是个笑容灿烂、阳光元气的少年,而刚刚视线阴沉地盯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却始终缠绕着一种潮湿枯败的沉郁,像是背阴的角落缓慢生长的青苔。当然除了差别明显的气场外,这个世界的邱让无论是身材还是体态都比她所熟知的邱让要逊色得多。 联想到过去洪渊发给自己的那张让她印象深刻的小胖墩照片,覃与其实已经确定了,这个世界的邱让同样有着一段灰黑色的过往,而这个世界的他不仅没有走出来,反而将骨子里的偏执和阴暗发挥得越来越彻底了。 这个守候在欧阳罄身边,即便与她素不相识却依然毫不留情地对她展露恶意的男人,倒像极了她曾经用来对付游柏时的邱让了。只不过,曾经的她轻易驯化了这只恶犬,让他该乖的时候不敢叛逆,该凶的时候顺随她意,而今的这一只却好似还没被欧阳罄彻底驯化,为她所用呢。 一个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恶犬,如今为爱隐忍,暂时掩盖了自己的本性扮成家犬守护在侧,但这点爱意,又能坚持到何时呢? 而察觉到欧阳罄的小动作再没办法对她造成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后,一切利益为上的洪潜又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多几分认真和耐心地对待这位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玻璃心的爱人呢? 啊,又开始期待起来了呢。 废话时间: 欧阳罄这个女主,怎么说呢?就只是剧情男角色用来寄托理想的容器,说爱真谈不上。 挺可悲的。弱者挥刀劈向了更弱者,成为了伥鬼。 在考虑要不要给她觉醒一下。 覃与说邱胜比邱让逊色得多其实带很大主观色彩,这个世界的邱胜仍旧是个常人眼中的高富帅,只是没有初始世界那么好的身材。(毕竟初始世界可是费尽心思吸引覃与注意) 第三个世界11:趣味 送走最后一批宾客的洪潜终于可以敛去面上那缕维持至今的微笑。 他走向落地窗前正欣赏江景夜色的覃与,松了松自己脖颈上拘束这一晚的领带:“我送你回去。” 早在订婚之初洪致远就送了两人一套临湖别墅作为新房,只是“覃与”和洪潜都没怎么去那边。“覃与”是等着订婚宴结束后名正言顺地住进去,洪潜则是因为更习惯住在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也就是前些时候欧阳罄住进去的那里。 覃与穿越过来之前正好是原主去洪潜公寓找他彻底撞破了二人奸情,哪怕洪潜说的是欧阳罄因为自己丢掉了在覃家的工作所以让她来照顾自己作为补偿,但再恋爱脑的原主也不可能接受这种荒唐借口,两人由此引发了决定订婚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本就在病中的原主气急败坏地回到覃家,紧随其后的洪潜则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了自己的冷酷与傲慢。 说实话这种商业联姻圈子里见得多了,像洪潜这样有联姻未婚妻仍在外面惹了风流债的不在少数,圈子里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也从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因此更不存在所谓遮掩。所以今天洪潜领着欧阳罄进来时,周遭知情人士彼此心照不宣,眼神里不仅有对欧阳罄的鄙夷、对覃与微妙的同情,还有对洪潜这重要场合处理不当的不认同。 平时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花都无所谓,但今天是什么日子?覃洪两家掌权人都在场,你就敢把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领进来打自己正儿八经未婚妻和老丈人覃珏的脸? 有这想法的并不全是女人,在场的男人也都看不上洪潜这操作。虽说他及时出手的确很大程度上控制了事态恶化,但靠近入口的宾客早从欧阳罄的表情窥见了一切内幕。豪门八卦,圈子内往往传得飞快。 洪潜在外沾花惹草已是不争的事实,欧阳罄重大场合上不得台面也是众人亲见。她能做出这种硬闯订婚宴的蠢事,一是你洪潜眼光不行,二是你洪潜调教人的本事太差。 没人会把不在同一个圈子的欧阳罄看在眼里,一切目光关注都只会落在洪潜和覃与这两个值得关注的人身上。 残酷又现实。 覃与作为这场情感纠葛的纯纯局外人自然把其中利害看得分明,她也清楚知道在场来宾心中对她那点微妙的同情,但她手中握着覃洪两家的合作案,并不在意这暂时的“失意”。她甚至还想感谢一下抱着来激怒她、想让她成为整个S市笑话心思的欧阳罄,若不是她执意要来,那么在场这么多未来可能成为洪潜生意伙伴的嘉宾可就无法亲眼目睹他这无论怎么挽回都将受创的颜面了。 当然,大家对洪潜印象分的下滑只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完全可以成为将来她退婚的导火索。如果加上她手里这份天价合作案的大获成功,那么她和洪潜在圈子里的口碑不说对调位置,至少也能往上攀爬一大截了。 想来洪潜也被欧阳罄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他带着覃与回到洪致远和覃珏跟前准备上台事宜时,洪致远那话里有话的意味深长,以及本就态度冷淡的覃珏从始至终都当他不存在的刻意忽视想必都让他心情相当糟糕。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如何补救也没法挽回宾客心中对他掉了一大截的评价。他不仅不能表露出憋屈,还得兢兢业业地充当工具人各种秀恩爱,甚至连欧阳罄忍受不了落泪离席他也权当没看见。有一说一,比上个世界最后变成纯纯恋爱脑的慕遥强多了。 覃与扭头看他,猫儿一样漂亮的眼睛里透出些懒散又桀骜的笑意:“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至于你,还是早点回去安抚一下你那伤心的小女友吧。” 洪潜看进她眼睛,沉声道:“抱歉,我没料到她会……” “你真没料到吗?”覃与笑了声,“之前你俩合作得不是挺好的吗?” 洪潜从没见过这样具有侵略感的覃与,明明她面上笑意温和,却仿佛叫他感受到了料峭春寒。 他定定看着她,幽黑的眼眸中浮起星点笑意:“覃与,你比从前有趣多了。” 覃与也笑:“是吗?你还和从前一样恶心。” 说完再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直接拿着手机往休息室走去。 洪潜盯着她背影,直至再看不见才揉着额角轻笑了一声。 啊,发现个不得了的宝贝。 打开休息室的门,见着沙发上明显忐忑不安的俞期时,覃与有些意料之外地扬起了眉:“怎么是你?” 这件造价高昂的礼服原主一直寄存在店里让人帮忙打理,这会儿婚宴结束覃与也没打算直接穿回家去,于是和店里打了招呼让人过来取衣服。 没想到来的会是俞期。 这一整天都快忙成个陀螺,虽说宴会全程下来她没怎么开口应酬,但一套流程陪下来还是让她十分疲惫,以至于明明只是一天不见,她竟觉得昨晚那个堂皇的吻像是隔了好久。 被她声音惊到的俞期慌慌张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她便匆匆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店里刚好我有空……” 覃与也没去拆穿这满是漏洞的一句话,应了一声就往衣帽间走去。可还不等她关上衣帽间的门,俞期便红着耳朵尖跟了进来:“覃小姐,我来帮您……” 废话时间: 纯情男大学生的青涩勾引 诱引、交锋与窥探 相比店里包厢一样豪华的试衣区,此时此刻的衣帽间显得十分狭小,明明前后脚站着的两人周身仍有宽裕空间,但萦绕在两人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却像一条条看不见的丝线将两人重重包围,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覃与盯着面前的全身镜,将身后那人的一举一动尽数收进眼底,一个细微的动作好似被无数倍地放慢,安静又密闭的空间里,她似乎听见了身后那人胸膛中越发激烈的心跳。 镜子里,明明早已不能被称之为少年的男人却仍旧因为其面容与眼神极大程度地保留了独属于少年的青涩与干净。他低垂的眼睫轻颤着,像是花间沉醉的蝴蝶攸地清醒过来,振动双翅,抬眸对上了她镜子中的双眼。 腰间是略显得粗糙的轻柔摩挲,他低下头,滚烫双唇颤抖着落在她肩头,细碎的吻有如绵密的春雨,却裹挟着夏日般灼热的情意,游曳,逡巡,膜拜,虔诚至极。 覃与闭上眼,按住他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可以了。” 已经游移到肩胛骨的细吻一顿,那人声音带了些哑:“覃小姐,你喜欢的,不是吗?” 他很是聪明地拿捏了这句话中的暧昧。 喜欢。喜欢什么?喜欢他这近乎讨好般的行径,还是喜欢,他? 覃与并不羞于承认自己的喜欢。她喜欢过很多人,哪怕多数时候这种喜欢更像是见猎心喜的一时热切,她也绝不会因为持续的时间过于短暂而否认掉自己对那些人的情绪支出。 她甚至会放任自己的喜欢,对待宠物一样的喜欢,拿到玩具一样的喜欢,驯服烈马的喜欢,征服高山的喜欢……她可以有不同类型的喜欢,当然也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哪怕这些喜欢迭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和戴芒在一道难题上一争高下获胜产生的愉悦,她也从不否认自己的喜欢。 唯独对宴倾,她忽略过那点喜欢的萌芽,误判过那点喜欢的生长,扼杀过那点喜欢的茁壮,最后掘掉了那点喜欢的根,将它远远抛开,遗忘他,又一点点地将他记起。 唯独宴倾,他是特别的。 可这个人,即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有着别无二样的少年时光,甚至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如出一辙,但她知道,他不是她的艳艳。 她能够对这张脸、这具身体、这个人生出反应,也只不过是移情,而非心动。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逗弄商槐语、折腾慕遥、容忍穆追,是因为他们与宴倾偶有相似却终究不同更多。可俞期,他就是这个平行时空没有遇到自己的宴倾,哪怕她再清楚不过他与宴倾本质上的不同,却无从否认他们之间多不胜数的相同。 她没办法因为贪恋身体上的愉快而继续默许事情的发展,所以她果断挣开了这个让她短暂沉迷的怀抱,退到了一米远的安全距离—— 冷眼看着他面上、眼底的热意冷去,洇开一片茫然的湿漉。 “为什么?”自顾自靠近的是你,主动亲密的是你,毫不留情离开的是你,明明意动又断然拒绝的也是你。 为什么? “你是有感觉的,不是吗?”看我时的双眼,亲吻我时的双唇,拥抱我时的双臂,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抱歉。”那样柔软的嘴唇为什么要说出如此残忍的两个字呢?你是在为什么感到抱歉呢? 为你一时的情绪上头,还是为我冲昏头脑的贴上来? 俞期抿紧唇,只觉得眼眶中的水汽几乎要满溢而出:“我不介意地下情……” 他听到自己用最卑微的语气说出了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低贱话语,“我不需要任何名分。” *** 覃与按照被发到手机里的定位和车牌号找到那辆银紫色跑车时已是将近十点,原本因为婚宴挤满了停车场的车这儿早离去大半,死白却又略显昏暗的灯光将这辆颜色并不常见的豪车照射出一种近似梦幻的炫光。覃与轻松拉开副驾的门,一坐进去就嗅到了一丝淡淡的烟味。 “你抽烟?”覃与皱眉。 “你不知道我抽烟?”那人笑了声,幽邃目光攫住她情绪分明的眼,“说好的梦里相交甚密呢?果然是骗我的吧?” “骗你?我可没那个闲心去编排这些无聊的戏码。”覃与也笑了,视线落在他形状漂亮的唇上,可惜道,“只是我从不和抽烟的男人接吻。” 闻铮眯了眯眼:“怎么?刚才还没尽兴?” 毫不意外他时刻盯梢的覃与笑意更浓,她夸张地抽了抽鼻子:“好浓的醋味啊。” 不等闻铮冷笑出声,她就倾身过去搂住他脖子,“不过我很满意哦~” 胳膊下的脖颈紧实温热,对视的这双眼漆黑幽深,剥去稚嫩学弟那层无害的外衣,这个世界的男人才是最接近闻铮本质的模样。 典雅高贵,危险迷人。 再不是好奇心驱使而来绕在她脚边不断闹出动静吸引她注意力的小猫,而是一只成熟矫健杀伤力惊人的花豹。 可越是这样越迷人不是吗?驯服一只凶悍的野兽远比驯服一只不请自来的小猫要更加有趣,更加刺激,也更加能够激起她的兴致—— 成年男女之间并不需要太多扭捏试探,虽然因为自身性格原因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如此亲近过一个异性,但聪明程度远超常人的闻铮,在对方指尖轻划过他因为解开衣领而露出来的后颈时,他顺从本心按住对方的后脑勺,重重压了过去。 本想借此宣泄一下自己因为她这段时间心境起伏、情绪波动变得都不像自己的不快,却不想三两下被对方高超得近乎亵玩的技巧轻易压下阵来,整个人只有被动迎合的份。但很快,那点子处在下风的郁闷就被唇舌交缠带来的愉快彻底碾压得不见踪影了。 到后面,事情开始变了味。当他的手被她毫不客气地按在向上游移的半道时,他的不满已经神志不清地从他鼻腔轻哼出声。 覃与低笑一声,他立刻过电般清醒过来,双目瞪圆不过一刹,在抽回那只放肆的手时已经恢复了之前清雅模样。 如果没有因为窘迫而挂着薄红的耳垂泄露真实情况就更像了。 “去哪儿?”他握住方向盘,刻意压低了声音。 覃与靠回自己的座椅,系好安全带:“当然是回家。” “不用我指给你吧?我的小Kitty。” 闻铮喉结滚动,只觉得之前数次毫无负担的窥探这会儿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起来。尤其是,这人笑语中充斥的满是对他孩子气的容忍与宠溺—— 搞什么?自己明明比她大好吗?还有,小Kitty又是什么鬼爱称? 发动机轰鸣,车子驶离停车位的前一刻覃与看向了车头后视镜里的某一处,眼底情绪微动。 一回生,二回熟,拉过他一次,干脆再拉他一次吧。如果能为她所用,这个助力还是站得越高对她越有利呢。 只是,相较于她那个世界的洪渊,这个世界的洪渊占有欲似乎远比能力来得更快了些。 啧,麻烦。 废话时间: 覃与:男人多得心烦 不出意外,下章吃肉~ 第三个世界13:压制与反压制(h) 车在覃家门口停下,覃与下车却没立刻进去,只扶着车门弯身看向闻铮笑道:“要不要进去坐一下?” 闻铮盯着她那双一切尽在掌握的眼,沉默地抿紧嘴,像是要用这种无声的抗拒来压制住心底尚未平息的热涌。 “不要?那好吧。”覃与挑了挑眉,很是利落地关上了车门。可还不等她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重重的摔门声,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抱进那人怀抱。 “你在梦里也是这么没耐心的?”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不等她回话就低下头往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对啊,”覃与仰头,迎着他闪烁着火星的双眼笑得灿烂,“你最吃这一套不是吗?我的小K……” 那暧昧的称呼被他双唇严丝合缝地堵了回去:“不许再这样叫我。” “那你可得有本事堵上我这张嘴才行。”覃与转身抱住他劲瘦腰身,很是满意地摸了摸。 闻铮紧抿住唇:“你可别后悔。” 这只出于好奇被吸引过来的花豹全然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就这么踏进了伪装成猎物的猎手圈套中,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忘情地投入了一场蓄谋多时的欢愉。 覃与一开始倒没想着胡闹。她不过是被投入到这个世界就被迫碰上那场恶心的施暴,后来又接连从这个平行世界里见证太多物是人非,心里确实有些不愉快需要借由这事排解一下。 但随着事情发展,一切都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她甚至怀疑自己如此旺盛的兴致除了闻铮很快就从新手上路的状态进化成技巧娴熟的老司机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休息室里被俞期刺激出来的火气在作祟。 因此在浴室里被赤裸着进来的闻铮抵在墙上吻时,她也毫不客气地将还没冲干净泡沫的身体紧紧贴上了他:“洗干净点。” 闻铮眯眼看着她气定神闲的笑脸,抱着人回到淋浴下,低头含住了她被冲去泡沫后越发莹润白腻的乳肉。 覃与双腿缠在他劲瘦有力的腰身上,手指耐心将他垂到额前的湿发往后梳去,直至毫无阻碍地看到他埋首在她胸前的舔弄动作,这才顺着他后颈摸上他紧实宽阔的肩膀,抱住他线条优美流畅的后背:“左边也要。” 胸口动作一停,但很快听话地移向左边,加大力气地含吮舔弄。 覃与被湿漉漉地放到床上,她还没来得及欣赏出浴的美男,刚从自己身上退开不到三秒钟的闻铮就单膝跪在床上,一边咬着安全套的包装,一边向她欺近。 “你还随身携带这玩意儿?”覃与的视线顺着他饱满胸肌下滑过他性感的腹肌和人鱼线,落在他下身本钱相当丰厚的漂亮性器上,“该不会不是处男吧?” 闻铮戴套的动作一顿,盯着她的视线越发有压迫性。 “你再不闭嘴我就直接做死你。” 哈,一个毫无经验的初哥竟然大言不惭地想要做死她?正好,她巴不得有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来释放这段时间积累的压力。 覃与抱住他后颈,将他压低,与他接吻。 身体里因为远离洪潜缓慢平复的抗拒与恐惧,在闻铮勃起的性器抵在她穴口的瞬间,像被猫狠狠挠到了一般蹿了起来。 “怎么?”闻铮察觉到她身体不合时宜的战栗,搂着她腰身停住了动作。 “啧。”覃与皱眉,不悦地将人推开,“没兴致了。” 闻铮一把将人拉回来,自上而下地盯住她,语气危险:“你在耍我?” 覃与已经不止一次差点被这具身体里迸发的激烈情绪拖后腿,礼服店试妆那次、今晚的订婚宴,她本以为这不过是因为被洪潜施暴残留在身体里的阴影,就像上个世界的身体里残留的对慕遥的渴切一样,很快就会消失。 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感情这具身体的应激反应已经不单单只针对洪潜这个施暴者,而是所有异性了。 哈,故意把自己传送到那个节点妄图羞辱她、让她心态失衡就算了,现在甚至要逼着她当尼姑、剥夺她找乐子的权利了。 祂以为祂能如愿操纵她的情绪和行为吗?休想! 紧盯着覃与表情的闻铮自然看见了她眼中闪动的冷意。 面前的人和宴会上笑眼盈盈和他调情的人似乎割裂般地被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闻铮拧眉松开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即便察觉到她眼中的情绪并非针对自己,闻铮似乎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正准备下床穿衣离开的闻铮刚支起身就被覃与按住胸膛反压到了床上。 他错愕地抬头,望进她深棕色的猫儿眼里,还不待开口,就被她俯身衔住了唇。 她的吻娴熟得不像话,舌头又软又滑,在他嘴里宛若一只王兽,游刃有余地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在每一处都留下她的气息。 闻铮的呼吸变得急促,在感受到她手指托住他性器往上,压在那处隔着薄膜依旧软嫩湿热的浅口下方时,他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覃与的舌尖被他收缩的喉咙不轻不重地吸了一下,下身的两瓣嫩肉已经裹夹着他性器的前端在他紧实的下腹缓慢移动起来。 穴口那点可怜的水液压根不足以支撑她如此顺滑地动作,好在套上残留的润滑液很是给力地补足了劣势。 凸起的龟头棱和粗壮茎身上不规则的筋络都是取悦她下身敏感点的极佳工具。 覃与双手撑在他饱满胸肌,指尖还不忘拨弄他胸前茱萸,在那两粒充血挺立后又绕着下方画起圈来。 下身穴口每每和龟头碰面都会浅浅凹陷挠痒似的吸啜一口,分开的两瓣嫩肉紧紧贴合在茎身上方,无声地传递着内里同样炙热的温度,然后被硕大龟头顶得更开,最为敏感的花蒂被自下而上地碾压过去,下一秒又反向再被碾压回来。 这具只经历过一场糟糕性爱的身体哪里会是惯于主导和被服务的覃与的对手? 她紧盯着身下男人英挺俊美的面孔,手指拢握着他触感极佳的乳肉,下身更是频频加大力度拿他硬烫粗壮的性器摩擦顶弄缓慢充血的肉蒂。 闻铮被她又吻又捏又磨的愣是激出一身汗,他几回想要翻身夺回主动权却被覃与简单几个动作轻易压制。 “别急,还不到你发挥的时候。”她掐住他被玩得肿起的乳尖,伏低身笑着叼住他下唇,腰肢动得更快。 闻铮扬起下巴,舌尖探进她齿关,挽尊般搅弄起她柔软舌尖,汲取她口腔津液。 覃与眼底渗出丝缕笑意,托起他的双手覆到自己胸口,领着他揉弄起这丰盈软肉。 闻铮鬓角都汗湿了,他双眼紧盯着覃与表情,掌心的软肉又白又嫩,稍一用力便从指缝中被挤出去,顶端的红珠伴随着她晃腰的动作轻颤着。 触觉和视觉的双重冲击越发刺激得被她压在下身的性器胀得更大。 覃与抬头,伴随着身体的高潮唇缝间溢出缠绵轻吟。 闻铮红着眼睛支起身来,就着坐姿低头大口含进她胸口软肉重重一吸。 覃与轻颤着抱住他脖颈,感受着身体里缓慢淌出的热液,睁开的眼睛里一片冰冷的嘲弄。 下章继续H 第三个世界14:堵嘴(H) 被覃与主动弄到高潮的身体似乎终于放弃了继续给她添堵的念头,灰溜溜地潜入了暗处,如同融进幽深海底的水怪。 但她知道,它并未死去。 彻底夺回身体控制权的覃与很快在逐渐掌握了节奏的闻铮唇舌、双手、乃至抵着她花径摩擦的性器上得了趣,快感仿佛层层拍在海岸上的浪潮般堆迭翻涌。 乳肉被有意紧缩的口腔吸裹夹弄,翘起的乳尖被舌头勾缠卷压,密密麻麻的刺激顺着胸口冲向心脏大脑。 覃与眼底生出迷蒙薄雾,双手搭在他肩头,低眼看去,那被“啵”一声松开的乳肉晃荡着白腻的乳波,被重点照顾的乳尖像是雪中摇晃的红梅,鲜艳如血。 闻铮手臂牢牢圈在她腰后,另只手抚弄着她胸口绵软,下身还现学现卖地抵着她腿心摩擦递送。 察觉到她垂视的目光,他也顾不得去含弄另一边,抬头就噙住她殷红的唇熟练而热烈地吮吻。 “可以了吗?”漫长的一吻结束,他附在她耳边低低喘息,略微喑哑的嗓音越显迷人。 覃与抵着他颈侧,只觉得胸口的氧气都要被他这凶悍的汲取耗个精光。 下身微抬,手指握住那坚持到现在都没泄气的粗壮抵在她泥泞一片的穴口,顺着同样湿滑一片的甬道缓慢吞吃。 才只进了个前端覃与就停止了向下的动作,闻铮这玩意儿太大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再给这具身体留下任何对性事的恐惧与排斥。 她大可以像上个世界怒斥那股忍不住贴近慕遥的残留意念一样,对这股拖后腿的残留意念大批特批,但她没有。 即便没有和祂正式交锋,但她非常清楚这股暗中窥伺着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上个“覃与”情窦初开、孩子心性,需要有人骂醒她的天真,破开她看世界的视野;但这个世界的“覃与”敏感阴沉、自卑多疑,一味的责骂只会让她更加抗拒恐惧,对那晚的性事产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和应激。 她能让上个世界的“覃与”意识到慕遥并非高不可攀的明月,就能让这个世界的“覃与”知道洪潜也绝不是不可战胜的高峰。 追根究底,她的敌人绝不是“自己”。祂越是布置阻碍陷阱,越能证明祂畏惧她发觉真相。 既然已经成为平行世界的“自己”,那么要救,就要救个彻底。 闻铮被箍住最要紧的那处沟棱,微微发红的脖颈爆出明显青筋,他克制住强硬挤进去的冲动,按低覃与后颈与她急切地亲吻。 对于他的迁就体贴,覃与很是满意。 她就着那一小截缓慢起落,双手捧着闻铮脸颊,贴在他唇上发出甜蜜的轻吟,安抚他不断积蓄了近一个小时的欲望。 直至下身被顶弄得足够柔软,朝着硕大的前端敞开怀抱,她才尽根吃下。 闻铮吻在她颈侧的动作一顿,鼻腔溢出的闷哼带动滚烫气息扑撒在她耳后,深埋在她秘径中的欲望不受控制地搏动了一下。 覃与缓过那阵胀,勾住他腰身仰面倒进柔软床榻,脚后跟轻蹭着他尾椎,眼里晕出些笑意:“该你发挥了,小K……” 闻铮吻住她尾音,发红的眼睛盯住她:“我说了,不许这样叫我。” 覃与眯眼笑:“我也说了,你得有本事堵住我的嘴才行。” 闻铮缓慢抽出下身性器,盯着她身体发出的细微战栗,在头皮发麻的紧窒裹吸中猛地顶了进去。 “如你所愿。” 覃与扬首,微张着喘息的唇被他含住,轻车熟路地入侵、纠缠、霸占。 来不及吞咽的黏腻水液从唇角溢出,被霸占了通道的呻吟转而从鼻腔破碎析出,被堆高的胸乳顶部从虎口溢出,硬实的尖端被拇指反复揉捻刺激,下身的粗壮越入越快,被他跪姿顶起的后臀一遍遍被重重拍打在他腿面,那些野性粗硬的毛发不断扫弄着凸起的花蒂,多重刺激下软烂发烫的甬道承受不住地吐出更多润滑水液。 覃与只觉得腰间禁锢的那只手臂宛如钢浇铁铸般霸道有力,箍得她不断摩擦其上的皮肤都烫得发痛。 下身抽送的性器在这短短数分钟内已经摸清了她内里的敏感处,伴随着越发熟稔高超的技巧动得越发迅速激烈。 缠裹在茎身上的层层嫩肉伴随着进出被带出一点,而后立刻又重重顶回,被撑得发白的穴口处伴随着拍打,混杂的水液四处飞溅,糊在穴口处的黏腻则被打发成一层白沫,淫靡地挂在下方,缓慢流向会阴。 饱满囊袋拍在臀尖,在性器捣进深处时也拼命地朝着中间挤,沾出的星点白沫像是点缀其上的奶油。 闻铮终于放过她被吮得发肿的唇,撤回箍在她腰身的手臂,将她双腿压得更开的同时也进得更深,双手堆起她胸口白腻低头重重含住那顶尖红梅深深一吸。 “哈……”覃与手指插进他汗湿的发,抱在他后背的手指浅浅没入他皮肤,眼尾全是被快感激出的红晕,“好会……啊……好会做……” 闻铮松开嘴里的乳肉,抬头看她:“小吗?” 他一边问着,一边故意抽到只留一个前端而后猛地捣进最深处,看着她经受不住双目迷蒙的模样再度吻了过去。 这进步神速的学习能力真是让覃与叹服,该说不说不愧是能成为顶级黑客的脑子吗? 她晕乎乎地被送上了高潮,被甬道疯狂夹吸的性器也再忍受不住,搏动着射出了浓精。 闻铮埋在她颈侧,呼吸又乱又烫,说话还带着喘,性感得不行:“所以,我这算是堵住了你的嘴吗?” 他动了动还埋在里面、存在感十足的巨物,成功激得还没从高潮平复的覃与一声轻哼,得逞地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经历过上个世界,他的表现绝对算得上前几位,可惜…… “还行。”覃与喘息着,如是评价道。 闻铮眯了眯眼,直起身来。半软的性器上还挂着湿漉漉的套,顶端挤满了浓白的稠液。 覃与懒散扫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憋多久了这么浓?” 闻铮摘下套扔进垃圾桶,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个新的套,一边上牙撕包装,一边贴着覃与后背躺下,架起她一条腿。 “不要紧,今晚把储存全部耗光。”闻铮吻着她后背薄汗,性器顺着湿滑穴口再度缓慢推入。 覃与喘着轻笑一声:“大言不惭。” 房中喘息很快再起,柔软床垫吞没一切激烈冲撞,直至天边微亮方才停歇。 *** 水珠滑过年轻健美的躯体,最后万般留恋地离开,流向地漏。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拂开玻璃镜面上薄薄的一层雾气,露出那张美丽得近乎妖冶的脸,其上一双黑中透蓝的眼睛像是被水汽沾湿般泛起一层粼粼波光,为这张脸更添几分蛊惑。 明明已经伪装得这么完美了,为什么一个第一回见面的人却能准确拆穿他,还能毫无顾忌地对他说出那句轻浮话来?她难道不知道她将成为他的嫂子吗? 不,她当然知道。可那又怎样呢?她不仅敢在婚宴开始前对身为小叔子的他调情,甚至敢在她未婚夫面前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完全看不出传闻中对洪潜情根深种的模样。 难道她之前都是装的吗?那为什么突然又不装了?是因为洪潜的那个小情人?不,不像。 洪渊蓦地回神,诧异地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眼,眼底生出些懊恼。他为什么要对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产生这么多没必要的情绪? 他咬了咬下唇,不禁又回想起她看着自己眼睛说出的那句话。彼时的心动哪怕经过这几个小时的反复回想品味也并未有过一丝消减,他按住不争气的胸口跳动,敛下眼底层层迭迭堆积的情绪。 洪潜已经有那么多东西了,分一点给他,应该也没关系吧。 吃掉了一个~ 第三个世界15:动摇 覃与一觉睡醒已是下午三点,令她没想到的是身旁那人竟然还没走,这会儿正靠坐在床头安静地看着手机。她刚睁开眼,那人便似有所察般偏头看过来,清润嗓音带着坚冰融化成春水的温柔:“醒了?” 昨晚两人闹得主卧一片狼藉,最后还是洗漱完跑来客卧睡的。 房里的窗帘都拉着,客卧的淡蓝色双层纱帘挡不住太多室外光,但透进来的光线还是柔和许多,照在闻铮本就优越的一张脸上,加上这样的声音,还真让覃与恍惚体味出一点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打了个哈欠,被子下的手轻车熟路地探到他腹部,照着那触感极佳的腹肌一揉,果不其然见着闻铮瓷器般完美的表情瞬间碎裂。 “别闹。”他捉住她的手,因为垂眸而显得格外纤长的眼睫受惊似的抖动了一下,情绪凝成更深的眸色盯住她。 覃与就势挪到他身边,被他下意识地抱住后察觉到他肢体的僵硬没忍住笑了一声:“还没习惯?” 闻铮眼底滑过一丝恼怒,他将人抱紧,滑进被子,声音变得模糊:“少得意。” 察觉到他意图的覃与有一瞬间诧异,但很快便配合起对方将双腿架到他肩膀上。 温热的鼻息沿着她大腿内侧向内逐渐变得炙热,细密轻柔的吻带给她的更多的是痒,她缩了缩大腿,便被闻铮迅速捏住分得更开。 似蝴蝶采蜜般,他柔软的双唇沿着她软丘花缝一路吻下,然后分开光洁细腻的白丘,和刚才在外面一样,自上而下重复着这好似隔靴搔痒般的轻吻。 覃与也不着急,乐得叫他探索取悦她的方法。 很快,舌尖也像固定了路线的公车般,有条不紊地自上而下,然后自下而上。 “对了,”覃与想起昨晚近乎完美的性事里唯一叫她不太愉快的地方,“我不喜欢体毛,你的虽然不多,但我扎得慌。” 闻铮营造出的那点温情立刻被这不解风情的一句话全打碎了。 “啊,”覃与被他大力含住惊出一声喘,“这有什么好气的,我不也干干净净……哈,好会舔……” 后面的话全交付在了闻铮越发娴熟的口技中。 闻铮钻出被子,双臂撑在她上方,眼底泛起些小得意。 覃与摸了摸他因为热而稍稍涨红的脸,问道:“都负距离接触过了,所以,你现在相信了吗?” 闻铮一愣,适才那点得意与愉快尽数散去,连同眼中的脉脉温情也重新回归初见时的冷淡。 这旖旎的一场梦境,此刻就像是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再无法自欺欺人地沉湎其中。 他松开覃与翻身下床,微皱的衬衣和他昨晚被剥下的冷淡疏离一样被重新穿回身上:“我该走了。” 覃与支着脸欣赏着他穿衣的画面,毫不意外他这突兀的情绪变化,也并没打算揪着他回避自己问题的这一点大做文章。 她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那我就不送你了。” 闻铮穿外套的动作一顿,他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继续将每一粒扣子都尽善尽美地扣好,似乎这样也能将他满腔的怒火一并收敛到平静的外表之下。 他知道她正看着他,用那种打量有趣玩具一样的表情,饶有兴致又极显轻慢地看着他。 被她这句问话泼熄的激情此刻已彻底偃旗息鼓,于是过往的冷静理智悉数回归,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轻易地被她吸引着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明白一贯对女色无感的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昨晚乃至方才那样堪称疯狂的举动。 但他知道自己此刻满心的怒意究竟从何而来——无论前面那一连串昏了头一样的行为是出于好奇还是一时色迷心窍,今早醒来他看着那张天使一样纯真无辜的睡颜时,他确切有过放下心底那丝芥蒂、试着从零开始和她相处的想法。 他真实地体会过两人身体的契合,也品尝了绵延沸腾的欢愉。他知道她同样享受其中,因为那种意真情浓是没办法伪装的。他甚至有一瞬间窃喜,为她和自己一样的投入松一口气,自以为双方的位置重新被拉回同一起跑线上,之前种种在他看来称得上冒犯的试探也都不必再深究……他有意弱化她身上那些对他而言尖刺般的存在,想要将她收归到自己这方阵营中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可一切都在她重新提到那个假得不行的梦时荡然无存。那些愉快、那些窃喜、那些退让,全都化作砸醒他的一块又一块砖头。 他气她,为她的不解释,为她的不解风情,更为她一夜过去对他仍旧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他更气自己,为自己的放纵,为自己的妥协,更为自己因为她的态度而剧烈波动的情绪。 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她却能影响他动摇他到这种程度。理智告诉他,继续接近对他没有半点益处。 可听到她这漫不经心的回复,再看到她那笑脸盈盈的模样,这点强度的自我说服完全没有一敌之力。 他按捺住冲上前去将她做死在床上的冲动,维持着面上的冷淡离开,却在坐上车的下一秒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过往的自持被她轻描淡写地击溃,心中那两股势均力敌的拉扯变成了煎熬。 第三个世界16:驯兽 覃与并不在意闻铮的态度,相反她十分理解他,毕竟某种程度上他们算得上是同一种人,骨子里透出的傲慢与冷漠,伴随着孩子气的任性和残忍。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很快沉浸,又能够在腻烦的瞬间清醒离开。 若非这个世界开局不利,她其实没想着去主动接近闻铮这么个阴晴不定的同类。哪怕那个世界的闻铮对她看似千依百顺,她也从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真的把握住了他,能够肆意摆弄这颗好用的棋子。她很清楚,围绕在自己身边卖乖讨好的幽灵正时刻窥伺着她,一旦她在某一刻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叫他反感或是觉得无趣了,他就会比她残酷百倍地将这段时间浪费在她身上的时间精力悉数讨回。 他,从来就不是双刃剑这么仁慈的玩意儿。 可她不确定这场穿越之旅究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也不确定后面还会遇到多么艰难的开局和处境,她需要趁着这个世界还有自己所熟悉的人和物,竭尽全力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汲取一切可以被消化的知识能力。而神秘强大的闻铮,就是她的首选。 这次地位倒换,她成了主动出击的那一方,若非手里确切掌握着那些情报像诱饵一样抛出去,又依着他行事风格拿捏住他窥伺的时机,沉着如他就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出现在她的订婚宴上,也就不可能被她从更薄弱的现挡忝嫜凹沙弥� 隔着网络他可以强大镇定,是虚拟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但现实中面对面,他远没有隔空时那样无懈可击。于是她欺近、调戏、逗弄、诱挑,他一步步被逼至早早备好的瓮中,成为她的猎物。 但想要凭这一夜亲密困住他无异于天方夜谭,她要保留他对她的这份好奇、这份愤怒、这份不甘,再慢慢将他驯化成可供她驱使的兽。这过程或许缓慢艰难,但想到最后能够确实拿到手的益处,再多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闻铮在家闷了两天,活也不想接,码也不想敲,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静寂的狂躁中,明明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往常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他一般会选择去耍弄背刺几个对家,见着他们被耍得晕头转向又找不到应对之法的蠢样时他心情多数就会好转。但现在他不太想接触网络,或者说,他太想通过网络去“看看”某人了。而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样下贱急切,他果断选择把电脑手机全冷落在房间,拿了球拍去球场折磨手下陪练。 都说运动是最好发泄情绪的方法,可他越是出汗、越是专注,就越是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某人的一颦一笑清晰无比地出现在他脑海、眼前,哪怕扣球再狠、角度再准、得分再高也没办法击碎眼前不停出现的那张笑脸。 “嘭”的又一声巨响,从地面弹起的球狠狠砸到了球场的铁丝网上,对面第三个陪练已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闻铮惯用的左手早就负荷达到极限,这会儿发麻的手都快要捏不住球拍。他抬肘擦掉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将球拍换到右手:“继续。” 他很清醒,却也因为这份清醒而倍感难受。那种如鲠在喉,咽不下的一口气,就伴随着那张挥之不去的笑脸,持续不断地让他郁闷憋屈烦躁。 *** 覃与看向对面落座的女人。这个世界的她看上去比记忆中要消瘦一些,原本的大方自信被这几年不太如意的工作磨钝了些,对于自己这位突然提出要见面详谈的陌生人多了丝慎重和提防。 但她既然还是选择了见面,那也就意味着她的野心并未真的被现实磨灭。 覃与欣慰地笑了笑:“明女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覃氏呢?” 没有想到电话里提出要挖自己的人竟然如此年轻,说不上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更多的明芷还没来得及喝下一口水平复心情,就被对方这句问话呛到了。 她急急忙放下手里的水杯,拿餐巾擦了擦唇角的水迹,上半身因为激动几乎要趴到桌上:“去年做了雍禾那个项目的覃氏?” 覃与望进她亮得逼人的眼睛:“没错,有兴趣吗?” 对于明芷的能力,覃与在找人调查她这几年的工作经历时就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虽说这个世界的明芷发展处处受限,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进入覃氏成为覃珏的助理,甚至现在已经沦落到在一个小私企里做着位置尴尬的财务工作。但她并不认为这几年的工作蹉跎了明芷的青春,单从她对待每一份工作尽善尽美的态度和最终呈现的结果来看,她并没有因为工作的不如意而消极怠工。 覃与所看重的正是明芷的韧性和不服输,至于能力,她相信只要提供给她足够发挥的舞台,明芷一定会比她更加严苛迫切地自我压榨。 对于覃与拒绝自己分配的助理转头又亲自挖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助理这事,覃珏倒没多大反应。父女俩晚上吃饭时聊到覃洪两家合作案,覃珏也是公事公办般提了一嘴,见覃与神色淡然也就明白她心意已决了。 “横竖机会也就这一次,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仍旧一副不甚关心的模样,但覃与知道他能问到明芷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将这个人从头到尾全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很显然,这个世界的覃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她印象中的那个父亲都相去甚远,但唯一不变的还是面对女儿时不知如何表现的关心。 不过覃与不是原主,她没有那么多的别扭情绪,除了必要的暧昧,她对于感情一向都是直来直往。虽然她很清楚地知道现处的世界哪怕再熟悉也不是她自己的世界,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提供了诸多帮助的覃珏表示感谢,哪怕她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儿,但最终是由她享受了原主的身份与利益,她也不介意拿覃珏当另一个父亲看待。 “三年前你招助理时,她原本应该是第一名的。” 覃珏吃饭的动作一顿,很快意会过来:“看来这几年我确实对公司内部有些疏于管理了。” 覃与笑了笑:“没事,往后有我。” 覃珏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唇角也稍稍扬起些:“拭目以待。” 第三个世界17:驯化 覃与带着明芷空降集团内部一事不仅在覃氏掀起了巨大风浪,其威力甚至波及到了整个S市的商圈,就连那些成日里游手好闲、醉生梦死的纨绔二代也都因为覃与这与往日行径截然不同的上进姿态各自被父母耳提面命了一番,哪怕是泡在酒里的也都听闻了这事。 于是本来只是在董事会上大放异彩、狠狠跌破了一众不看好她的董事们眼镜的覃与,传着传着就成了商界的天纵奇才,人人提起都得唏嘘一番覃珏耽误了这么好的孩子。 莫名其妙背锅的覃珏倒是无所谓,哪怕是好友聚会上被人打趣,他也自发扛下了这句“耽误孩子”的流言,笑得淡然,倒叫人误会是有意为之。 对他而言,这个优秀得同样出乎他意料的女儿无疑是陌生的。就像是一夜之间盛开了满树花朵的树,你以为她只是一棵平平无奇的绿植,没成想到她竟是一棵令人惊喜的垂丝海棠。过往的脆弱敏感似乎一并碎在那场名为爱情的背叛中,自信果敢终于在破碎的血肉中生长出来,见风长成如今的亭亭如盖。 像是积蓄了一切力量遍体鳞伤越过龙门的鲤鱼,她一夜化龙,这爱情的浅湾再也不能成为困住她的沼泽。 她如此自信,如此清醒,用更甚于洪潜的薄情,赶在他之前,彻底撕碎了这纸一样脆弱的虚情。 她向他榱郊业暮献鳎敛挥淘サ馗恕D呐滤浪饲按游瓷孀愎魏紊涛裣喙氐氖乱耍呐滤险庵皇撬美幢ǜ春榍比绱硕裥男芯兜暮⒆悠侄危呐抡獯魏献髫伛仙溃埠敛挥淘サ馗恕� 对他而言,覃氏可以栽倒再爬起来,但覃与那颗可能被击溃的心决不允许出现半点缝隙。哪怕此时此刻她的自信与清醒只不过是崩溃之前的强撑,他也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给予她尽可能多的肯定与支持。 而他隐藏在淡定面孔下的担忧与顾虑,在她带着自己的助理淡定自若地出现在董事会上并且有条不紊地答复乃至回击诸位董事的问话和刁难时,那种神采,连他都忍不住看得失神。 他终于承认,一切的担忧都是他想太多。他的小鲤鱼,真的一朝化龙开始搅弄风云了。无论洪潜到底是不是那个诱发她如此剧烈变化的原因,他都不得不反思起自己过往对待覃与是否太过依顺纵容,以至于她体感到了被轻视的程度,所以她才会遇到家世相当又对她表露出好感的洪潜时下意识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牢牢握在手里。而稻草倾翻,她一头栽进了水里,九死一生后终于彻底醒悟过来。 不仅是洪潜,乃至于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再是她视作依靠的存在,如今的她,想依靠的有且只有她自己罢了。 难过当然是难过的,但他此前疏忽太久、别扭太久,以至于叫她遭受欺骗、背叛乃至暴力,一朝清醒后再也不寄希望于别人。他自己种的因,苦果自然该他自己尝,怨不得任何人。 所以现在他愿意花时间花精力来弥补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会替她扫平一切障碍。董事会也好,洪潜也好,甚至是那个跳梁小丑一般存在的小保姆,他都可以替她出手解决。只可惜,她好像压根不需要,前者是完全能够应对,后两者则是完全不屑于搭理了。 不过身边还是得有个专人照顾着才行,毕竟进入公司才几天就明显感觉到人瘦了。这种小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就顺手做了吧。 *** 覃与走进客厅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脚步稍顿,反应过来这应当就是覃珏前两天和自己提及的要为她物色的新保姆了。自己占了覃洪合作案这么大的便宜,对于私人领域的这么一点让步自然得给覃珏近来越发外显的一颗慈父心,大不了用得不顺心再换。 怀着这种想法换完鞋往餐厅走去的覃与碰到了正巧端着菜出来的保姆,在看清对方的瞬间脸上有一瞬间绷不住的惊诧:“怎么是你?” 俞期有些紧张地放下手里的菜:“覃小姐。” 叁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覃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不知是该说自己小看了俞期骨子里一贯的执拗,还是该说即便换了个世界覃珏对“宴倾”仍旧有所偏爱,但总归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无论他前来的目的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她,她都没必要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个人情感急着打覃珏的脸。 而且,她也确实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宴倾”在没有自己十叁岁那年的横插一脚后,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惊喜。 这株没有被她看中带回花园悉心照顾的花,独自在风雨中野蛮生长这么多年,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了呢? 察觉到覃与态度并无抵触后,俞期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他将最后一道菜从厨房端出来,给覃与盛好汤,摆好餐具后又一头扎进了厨房做清洁。 对于他这种再明显不过的鸵鸟行为,覃与也只当不知情。她喝了一口正合胃口的汤,花了十秒钟想念了一下上个世界里慕遥的手艺,然后十分惬意地吃完了这顿很是让她满意的饭。 刚放下筷子手边就摆过来一碟饭后水果。 覃与侧过头去,刚和俞期对上视线他就很是迅速地避开来。若非见着他耳朵尖上的一点绯色,覃与差点以为上次试衣间里发生的事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碟子里的草莓看上去新鲜红艳,覃与拿起来尝了一口味道却不如人意,她刚下意识想要将剩下的部分塞到身边人嘴里时,却撞上了俞期略显诧异的视线。 “覃小姐……”他被揪住衣袖,神情几乎和他紧绷的背脊一样僵硬。 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应做出了什么后的覃与忽略掉心中那点微澜,松开他:“水果,以后尝过了再摆上来给我。” 说完她便将剩下的半颗草莓放回碟子,起身离开了桌前。 明明没有任何指责的语气,被留在原地的俞期却明显地觉察出她适才因为食物合口而生出的那点好心情在吃到这颗不甜的草莓后瞬间烟消云散。 只是因为草莓不好吃吗? 俞期拿起被抛弃的半颗草莓塞进嘴里,细微的酸和充沛的汁水在唇齿间溢开,不能说难吃,顶多只能说是比不上它外表看上去那样完美惊艳。 包裹在漂亮外衣里的果肉显得如此平凡乏味,想必这才是她给草莓打上叉的原因。那,他呢?明明初见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盛放的兴味,为什么那亮得逼人的目光会如此迅速地成为灰败的余烬呢? 在她眼里,他也是这颗不被喜欢的草莓吗? 覃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适才下意识做出的那一幕仍在她眼前不断回放,好似一道惊雷瞬间将她心中的某些高高在上炸了个粉碎。 长久以来,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身边少数的几个知情人都一致认为宴倾是她一时心血来潮养在身边逗趣的玩意儿,某种程度上来说,宴倾来到覃家后的那几年,都是作为她的宠物被她豢养和驯服的对象。他的言行举止皆由她对他的偏好与期望一步步雕琢而成,无论是身体或是意志,他都已经成了她最为忠诚温驯的奴隶。 这段关系里,她是主人,而他是被驯服的忠犬。这种主仆关系天然自带地位差异,她一直默认她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可刚才那种下意识的举动,某种程度上不也证明了她在驯化宴倾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驯化着自己吗? 上个世界对她而言是全新的、陌生的,哪怕偶尔会被她投射一些情绪、代入一些场景,她也能很快地反应过来、抽身而出。但这个世界,因为太过熟悉反而会让她在无形中放松警惕,对两个太过相似的世界的人和事产生混淆,进而将原本世界的感情无意识地代入其中。 就像出租车上那个混乱的吻,就像刚才习惯性地投喂动作。她明明已经反复告诉过自己,俞期和宴倾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可这种无孔不入的蚕食,就像寒冬的室外,哪怕包裹得再严实也仍旧禁不住凛冽的北风渗进骨子里的冷。 她已经隐隐察觉到幕后的祂到底挟持自己不断穿越的用意,但相较于被送过来的恶心时间点,俞期的偶然出现以及随后的各种巧合才更加让她心生警惕。联系到13岁那年莫名出现在脑袋里的那段“剧情”,她对这种类似命运的安排已经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点排斥情绪。如果俞期也是所谓的剧情安排,那她绝不能给这所谓的“命运”任何一丝可乘之机。 第三个世界18:对峙 得知洪渊被洪致远以“学习”为名亲自带进洪氏,放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导时,覃与表现得十分淡定。 覃珏打量着她:“你早就知道了?” 覃与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件一边回道:“他有着这么得天独厚的好条件,只要不是个蠢的迟早都会争。” “所以你推了他一把?” 覃与抬头笑了:“您该不会以为我真能大方到这么轻易就放过洪潜吧?只是现在覃洪合作案事关重大,我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找他麻烦。当然,我也得有个东西绊住他,省得他来我跟前刷存在感,耽误我正事。” “洪渊那孩子看上去不像是个顶用的,你要是看洪潜不顺眼,我可以……” 覃珏话还没说完就被覃与打断:“不用,花这么大精力在对付他上,实在是给他抬咖了。至于洪渊,我想,光是他出现在洪氏就足以让洪潜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覃珏想到洪氏内部的那群董事,点了点头:“洪氏那些元老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洪潜费心费力这几年好不容易笼络了大半人心,洪渊这一高调登场保不齐刚稳住的人心就又散了。毕竟洪渊目前所拥有的一切远比看上去风光的洪潜更实在,也更具竞争力。” “只是我不明白洪渊自暴自弃当了这么多年的隐形人,为什么愿意在这个当口跳出来。”覃珏皱了皱眉,“你私底下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吗?会不会影响你手里的合作案?” “不用担心,我能应付。” 要真是熟悉这个覃与的覃珏一般听到她这么说多数也就真的会放下心来,可现在这个覃珏哪怕注意到了她的转变,也没办法将过往的看法从现在这个她身上彻底抹消,此时此刻她的胜券在湛擅话旆ㄕ娴乃捣� 见着他严肃脸色覃与只好放下手里的事郑重了语气:“洪潜苦心经营这几年尚且只能凭着下作手段从我这个缺口寻找时机钻覃氏的空子,您觉得洪渊这个空有宠爱没有根基的二皇子短时间内能从我这里谋得什么好处呢?即便他真的天赋异禀进步神速,我也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他。无论您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覃洪合作案交给我,我也不在乎您到底做了多坏的准备,我只希望您能多给我一点信心,让我通过这场并不容易的战斗把真正的自己展示给您、也给覃氏上下的人看看。” 覃珏冷不丁被她点出心思,哪里还顾得上新冒头的洪渊,急忙解释道:“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覃与笑了,还是那句:“放心,我真能应付。” *** 被人堵在停车场这事儿覃与还真是头回遇上,可看清来人后她倒一点也不意外对方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来了。 “欧阳小姐特意等到这个点来堵我一定是有相当要紧的事吧,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聊?”覃与的视线在邱胜和欧阳罄身上转了一圈,面上露出礼貌的微笑。 被邱胜硬拖过来的欧阳罄在刚才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就已经把心里的那点底气消耗了个干净,这会儿见着气定神闲的覃与反倒生出些退怯,下意识往邱胜身后缩了缩。 “别怕。”察觉到欧阳罄动作的邱胜搂住她,声音轻柔,再抬头看向覃与时俨然又是另一幅脸孔,“覃小姐这样的出身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非得棒打鸳鸯拆散别人?” 覃与看着他十分自然地放在欧阳罄肩膀上的那只手,轻笑出声:“棒打鸳鸯我可不认,倒是邱先生这墙角挖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才是欧阳小姐的正牌男友呢。” 欧阳罄乍然被点醒,这才惊觉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忙不迭地挣开邱胜胳膊,站到一旁:“我、我没有!” 邱胜也黑了脸:“覃小姐,我和她只是好朋友,请你别把我们的关系想得那么龌龊!” 覃与挑眉,很是新奇地看着他眼底怒火。毕竟从前那个主动接近她的邱让无论她如何作践都始终表现出一副死火山的内敛沉默,哪怕是被逼到极致也绝不会在她面前失态。而现在,在这张比从前逊色不少的脸上,竟然展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 但她并不喜欢一条冲她狂吠的野狗,哪怕这条狗很像曾经某条她短暂感过兴趣的狗也不行。 “龌龊的真的是我吗?还是敢做不敢认的某人呢?”覃与懒得跟他废话,在他气急败坏地狡辩之前对着欧阳罄开了口,“欧阳小姐如果是想找我聊感情方面的问题,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有不知晓内情的外人在场。如果你,或者说是你的这位护花使者实在害怕我对你不利非跟不可——难道你就不怕他知道过往真相对你失望吗?毕竟,你与他交好也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吧?” 她的最后一句声音放得很轻,看着面色微变的欧阳罄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来。 “够了……”邱胜又一次充分发挥出护花使者的自觉,双臂一伸就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将欧阳罄护在身后。 只可惜耐心告罄的覃与没打算继续听他废话,转身就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喂……” 身后脚步声才追了两步就被车门开关的更大动静盖了过去,听到闷哼声的覃与转过头去,见着替自己拦住邱胜的高大背影时眼底沁出些真情实感的笑意。 这么多天的放置play看来最终还是达到了她预料中的效果,只是具体多有效还有待她进一步考证。 闻铮毫不费力地将邱胜推开,甚至还用一种轻慢到近乎厌嫌的态度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带着一点西方人特征的深眼窝里盯着邱胜的一双眼在停车场明亮灯光的照射下正清晰地诉说着他的不悦。 这其中当然有对邱胜的不悦,但更多的应该还是这么多天被覃与晾在一边的憋闷和自我怀疑。 手腕传来的剧痛提示着邱胜面前这个男人的不好惹,但在心上人面前被弄得这样狼狈无力更加让他不好受。他躲开欧阳罄的相扶自己站直了身,微眯起眼看向对面高大英俊的男人,突然笑了:“我当覃小姐为什么这么喜欢污名化我和欧阳的关系,原来是以己度人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先生好像也是在婚宴当天出现过的,覃小姐的‘旧识’吧?” 对于邱胜的欺软怕硬,覃与一点都不意外,她甚至十分自如地顺着他这暧昧的“旧识”二字抱住了闻铮胳膊:“旧识也好,新欢也罢,横竖我敢作敢当,绝不像某些人打着好朋友的幌子享受男女之间的暧昧。” 她这夹枪带棒的一顿话说得对面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欧阳罄拉住邱胜,眼里已经泛起泪光:“算了,我们回去吧。” 邱胜几乎要冲出天灵盖的怒火在她略带哽咽的哭腔中重新回到躯壳里,他看了一眼姿态亲密的闻铮与覃与,视线在两人肢体接触的手臂上略一停顿,阴沉着面色带着欧阳罄快步离去。 碍眼的人走了,覃与刚要松手就被闻铮搂住肩膀摁到怀里,先于兴师问罪的竟然是遮盖不住的醋意:“刚才那个男人似乎对你格外关注?” 他的气息从耳尖落下,带起些痒,覃与侧过头轻轻在他胸口蹭了蹭耳朵。 闻铮一愣,视线蓦地变得温柔。他刚想去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就听到她埋在他胸口发出的低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吃醋呀,Kitty。” 抬起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 她本可以不这样说的,但她偏偏这样说了。借着这样亲密的姿势,用着这样轻柔的语调,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飓风一样将他这一个多星期来好不容易自我说服结出来的茧轻易地撕了个粉碎。 她对他仍旧轻慢,哪怕她知道他的身份能力可以造成多大影响,她也仍旧没有因此表露出半点对他的巴结讨好。 虽然他并不吃巴结讨好这一套。 但他吃不吃是一回事,她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她明知他的无孔不入,却毫不避讳地在各种“眼睛”前一步步推进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合作案,那种自如轻松,似乎咬定了他绝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伤害性的举动。仅凭两人那一夜的愉快?不,他绝不相信。 明明无论是自身处境还是身份地位,此刻的她在他面前都应该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可哪怕是在他已经明显表现出对她类似言论的不悦后,她仍旧我行我素地再三触他逆鳞。 离开之时如是,此刻再见亦如是。 她像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顽童,最是喜欢在气氛正好的时候说出些大煞风景的话来,逼着他在稍有沉沦的下一秒就被狠狠打脸,继而气愤地清醒过来。 这么多天以来,没有收到她只言片语的他一开始还能控制着不去想她,可越到后来,这种勉力克制反而自我说服成了一种铭记她的佐证,他果断选择不再挣扎,考虑着,哪怕她再跳脱再疯魔,他也有自信将她掰回正道。可她不是依人的小鸟,而是拥有刀锋一样羽翼的鹰隼,丝毫没有愿意屈居人下的柔软。 他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表面上他离开出现都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但实际上,他所做出的种种举动都是由她唇舌微动轻易拨弄出的结果。 她的自信,是一种主人居高临下凝视手中牵线木偶的尽在掌握。就好像,她发给他的那条短信,她在摄像头里微笑的邀请,她在婚宴上游刃有余的亲近……乃至于他此刻无法继续忍耐下去的现身,也都在她的预判中。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如此了解他吗?看着他出生长大的亲人尚且对他都有所不知,她又是如何精准地知道他的如此多隐秘? 唯一的答案,似乎已经指向了最不可能的那一个——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她的。 但梦里?他可不信这种鬼话。 第三个世界19:傲慢(掉马,微h) 在查遍了覃与这些年的所有经历后,他可以确认自己和她绝没有半点可以称作交集的地方,而他也绝不会对之前那个性格招摇又内心敏感的覃与有任何旖旎想法。能折磨他意志的,有且只有面前这个恶趣味满满又叫他无可奈何的女人,这个对身为未婚夫的洪潜没有半点感情、反倒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用能够吊起他胃口的方式找到他的异世来客。 如此,性情大变也好,对他的了解程度也好,全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他”更幸运地遇到了她并为她所俘获,成为了奉献一切的信徒,将自己的一切隐秘底牌全都摊在了她面前。而她却因为某种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取代了之前的“覃与”,综合考虑之下决定动用他这颗好用的棋子为现目前不算太好的处境保驾护航。 正因为她早早成为驯服的那一方,所以才会对他如此轻慢随意,甚至丝毫不紧张他的反扑报复。她太懂他,因此才有恃无恐。 可她懂的,当真是他吗,还是说她太理所应当地将他视作另一个世界的“他”,用相同的态度相同的方式来耍弄他这个可悲又好用的替代品? 本该落在她头顶的手陡然换了方向,他托住她的脸低头噙住那两瓣薄唇细细含吮品鉴,深刻的身体记忆加上对方极富技巧的回应都让他有种想要沉浸其中的恍惚美妙。 但联想到面前这人一系列气死人的行径,他只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将人咬死,吞吃腹中!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湿润的红唇上沁出新鲜的血珠,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透露出几分外显的孩子气,眼神和语气一样掺着怒意:“闻铮你有病啊?” “对啊,我有病。”闻铮弯眼一笑,只觉得唇齿间的那点腥味都泛着甜,“难道另一个世界的我没有告诉你吗?” 拿纸巾擦嘴擦到一半的覃与缓缓抬起头来,迎上他翻涌着不明情绪的双眼了然地笑了一声:“啊,被你发现了呢。” “所以,是他好,”闻铮的手重新落到她脸颊,一边轻声询问一边缓缓下移,直至停留在她细弱脖颈,“还是我更好?” 感情适才的醋意并不仅仅只是针对邱胜。 对于被拆穿这事覃与早有准备,毕竟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迎合原主性格做戏。 上个世界里,除了爱重原主的覃家夫妇外,真正认出她异世身份的也就只有她接触最多的三件玩具了——是的,她知道装傻的慕遥也一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等到她打破两人之间虚伪的平静、逼得他不得不直面对她的感情后,他才是完完全全地确定。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如此轻易地对着从前不屑一顾的“覃与”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差感的原因,因为她不是“覃与”。于是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他单纯爱上了一个全新的人,他完全可以抛弃过往的慕遥,成为一个完完全全为她而生的崭新的慕遥。 她说要重新接纳的,也是这个完全涅槃为她重生的慕遥。甚至相较于另外两个人,她更相信这个慕遥是真的会为她殉情。至于另外两个人,她在缴获玩具提供的趣味时,其实是非常大方的人,所以她并不介意两人的小动作。 她为自己的离开预留给了他们反悔的余地,可他们似乎更乐意选择另一种方式将她留下。可惜了…… 想到上个世界精心打磨出来的三件玩具,尤其是身心完全被她操纵在手心的慕遥时,覃与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涟漪。 上个世界认出自己异世来客身份的,基本都是与她朝夕相处极其亲密的人,商槐语这样心思细腻、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是在几经接触之后才确认她真实身份,不曾想,才短短见过两面的闻铮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整理清楚。 真的是,聪明到让她心痒难耐啊。 但闻铮和商槐语又有不同,他起点本就极高,优渥的家世与家人的宠溺养得他目下无尘、高高在上,再加上远超常人的智商更是让他在虚拟世界称王称霸、难有敌手。他并非柔软慈悲的羊羔,而是独踞一山的猛虎。 而此刻,猜出一切真相的猛虎正龇着牙,等待着她的回答。 毫无疑问,闻铮是个疯的,她早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就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他之所以留在她身边,甚至愿意听她的为她出力,也不过是因为他能从她身上得到远超出他所付出的回报——趣味。正如她对宋赟说的,在他看来无以为报的那些帮助援手,对她而言,只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一件小事。 闻铮对她,与她对宋赟等人唯一的区别在于,闻铮还不够了解她。 明明随时随地就能掌握她的一切行动,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再细微不过的动作,他都能够通过无处不在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不了解她。对他而言,她是还未解开的谜题,所以他才能够耐下性子陪她慢慢周旋,寻找突破之机。与此同时,他的兴趣,为此浪费的时间精力,都是甜美危险的剧毒,一旦她露出破绽或是被他厌嫌,那么等待着她的将是成百上千倍的恶意与从前付出在她身上的一切迭加的报复。 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出卖一切隐秘,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捷足先登,这两点或许足够让他生气,但严重程度,远比不上被她当做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代替品。 对他而言,真正具有威胁的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自己。 真是,何等的傲慢啊。 看似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失去理智,内心深处对她仍旧没有多出一点超出有趣范畴的情感。不过,有兴趣那就足够了。对于独孤求败的天才而言,吸引力已经是相当稀缺的存在,而她,也并不在意这起点的微末。横竖,她只要从他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足够了,能否彻底征服他,并不是她非做不可的事。 覃与弯眼看他,声音甜蜜又轻软:“那得看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了。” 闻铮眸光微动,落在她脖颈上的手却迟迟没有收紧。指腹下的皮肤柔嫩细腻,有如上好的绸缎,他懂得轻抚其上的绝佳触感,更记得与她肌肤相贴时的美妙契合。 无论她是谁,她有过谁,此时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没道理他成为主动退出的那一个,不是吗? “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的。”他松开手指,双手捧住她的脸。 覃与笑意不减:“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闻铮一怔,下一刻重重吻了下去。 没关系的,他绝不会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样傻乎乎地倒贴,做尽赔本的买卖。他会牢牢守住自己的这颗心,然后在这场博弈中彻底赢到她的那颗心,接着榨干她的一切趣味,再狠狠奚落她的手段低劣,最后完全地抛弃再无价值的她。 就当做是,她把他视作替代品的报复吧。这本就是她这样玩弄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不是吗?想必,她也一定有所准备吧,毕竟她可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选出的玩具呢。 覃与满头大汗地倒进蓬松的枕头里,浅灰色的枕套上立刻洇出深色的水痕,蚕丝的材质贴在她皮肤上,恰如此刻穷追不舍的男人,叫她忍不住偏过头去躲开:“累了。” 闻铮细密的眼睫都是湿的,没能如愿吻到人的双唇微微抿了抿,滚烫得有种血液都在燃烧的错觉的身体这才恢复些理智。他下意识捉住覃与踢到他胸口的脚低下头去,脚背和嘴唇接触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好在覃与并未发现他一瞬间的僵硬,自顾自翻身下床往淋浴间走去。 闻铮喉结上下滚动,看了看目光所及的凌乱狼藉,起身跟了过去。 覃与还是没能避开他这个吻。 她的左手被十指紧扣地自后按在防雾的镜面,脸被他滚烫手心掌着垂首亲吻。右手略显憋屈地撑在他紧实胸肌上,随着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的侵入,不断缩减着可供活动的空间。 覃与眼尾余光看向镜中此刻紧贴着仿若连体婴的两人。 镜子里清晰映出他此刻神情,那是一种不可自拔的沉溺与迷醉。 她会赢的,这次还是一样。 第三个世界20:挑拨(我打我自己) 覃与进屋时并没有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也没有见着准时守在门口等她的那个人。她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未读信息,确定没有收到俞期任何关于今天要请假的消息。电话打过去,嘟了三声仍旧无人接听后,她果断挂了电话,重新拿着包出了门。 她并不在意俞期去了哪里,她只是很厌烦这种突如其来的打乱她计划的小小意外。 这些天为着覃洪两家的合作案,不止是她和明芷,整个团队的人基本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大约是看出来她的疲惫,俞期这两天照顾起她来越发细致用心,那种润物无声的温柔,在她疲惫之余又一次昏昏沉沉想起了宴倾。今早出门,她甚至难得和颜悦色地和他说了句“晚上见”,收获了他一个受宠若惊的眼神。 结果,计划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打乱了。 电梯才下到车库覃与就接到了闻铮的电话:“等我十分钟,接你去吃饭。” 八分三十五秒后,覃与坐上了闻铮的副驾。趁着他给自己系安全带的空隙,覃与冷笑着问了句:“你成天不用干点正事的吗?” “正事?”闻铮亲了亲她唇角,“你工作的时候我也没闲着。” 覃与瞥了他一眼,闭眼养神。 被带到闻铮的半山别墅时覃与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就是你说的接我吃饭?” 闻铮牵住她的手,径直上了电梯按了个“7”:“放心,绝对不输给你常吃的那几家私房菜。” 覃与懒得管他到底把自己过往生活扒了多少次,横竖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无处不在:“我以为你会尽可能保持神秘久一点。” 闻铮笑笑没说话。 他是个界限感很分明的人,这处别墅就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带任何人进入这块完全只属于他自己的领地,但事实证明,覃与永远都是那个例外。 自从上次分离至今已有三天,结果这人别说电话了,就连个短信都没有。更可气的是,他发过去的消息她也不怎么回复,那些“嗯”“好”敷衍得让他气笑了。难道是他不想保持神秘吗?关键是,她对他一点主动关心的意思都没有,他一个劲儿在那神秘有个屁用?简直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气到的只能是他自己。 虽然心中早有决断要她为自己的轻视傲慢付出惨痛代价,但她完全不入局不进套,那就只能他主动。这一主动自然而然就落了下乘,可他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总不至于牛不喝水强按头吧?好在长久的独处让他成为了一个十分有耐性的人,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他不介意在事成之前的暂处下风。 她还在那里嘲讽他不做正事成日盯着她,完全不知道他已经把她手头上这个合作案可能需要用到的资料全都查到了,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只要她张口,他可以帮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结果会完全倒向她的合作。 可明明知道他的本事,明明找他就是为了利用他来帮助自己,为什么宁愿成天忙成陀螺也至今都没有向他透露过一丝一毫需要帮助的意思呢? 是平行世界的他压根没有在她面前真正展示过自己能力的用途有多广泛,还是她压根没想在覃洪两家的合作上让他出手? “合作案需要我帮忙吗?”闻铮状若无意般朝着正在观赏走廊画作的覃与提到这个她压根没在他跟前说起过的话题。 覃与转头看过来。 闻铮不知应当如何形容这个眼神,明明她只是非常平静地看着自己,他却有种冒犯了什么禁忌般的悚然惊悸,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样短暂的五秒安静竟让他有种如此漫长的错觉——直到,覃与轻笑了一声。 “不需要。” 简单的三个字,打发了酝酿多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开口的他。 她的语气非常平静,但这种平静让他有种像被她当做不懂事的孩童看待的轻视,以至于他将刚才那一瞬间的古怪感受抛之脑后,赌气般低沉开口反问道:“为什么不需要?你知道我手里捏着的东西对你而言能起到多大作用吗?” “那又如何?”比起闻铮眼中淬开的怒意,覃与的眼神和声音一样平静,她唇角甚至勾起了一道浅弧,“你觉得我是那种需要靠着偷看其他公司机密才能做好手头合作案的废物?闻铮,你到底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你自己呢?” 闻铮愣住了。 “今晚的饭恐怕是无福消受了。”覃与盯住他,“我想,我们往后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闻铮呆站在原地,目送人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里,然后电梯数字从7降到1。 他没有追上去,一种难言的挫败感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起先意气风发想要征服她的念头与自信,在她的那句反问里,全化作了扇向他的巴掌。 他努力想要证明给她看的,就是他和她所认识的那个“闻铮”不同在他更了解她、他对她更加有用,继而在一次次的相帮中培养起她对他的依赖性,等到她无法再离开他的那一刻,他会用冷酷无情的离开来惩罚她将他视作替身这件屈辱至极的事。 可如今,这种急切地、想要向她证明自己用处的行为,反倒成为了她看清他本质,远离他的理由。 她清晰地看出了他对她能力的不信任,看出了他将她视作柔弱的、需要人帮助的菟丝花,看出了他对她的不了解,看出了他——不是“他”。 她本以为她能从他身上找到可以替代“他”的地方,没成想身为赝品的他短板暴露得这么快,于是她失望了,选择毫不留情地踹掉他这个无法给她带来任何愉快,反倒会给她添堵的替身…… 凭什么?凭什么! 同样是闻铮,凭什么另一个“他”就强过他?不仅能遇到她,还能被她坚定不移地选择?他差在哪里了?“他”难道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完全了解了她、就立刻成为了她的灵魂伴侣吗? 他只是没有和“他”同等的时间罢了,她凭什么这么仓促地判了他死刑?凭什么! 车后座的覃与缓缓勾起嘴角,眼中漾开愉悦的笑意。 她当然知道急于攻略她的闻铮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也猜测到他会拿查到的那些公司私密作为示好的敲门砖——这种体贴的帮助无疑会感动吃这一套暖男组合拳的女生,可惜,她不是。 正如她对宋玉致所说的,性别只是社会逐渐发展的过程中施加在人身上的禁锢。打从她醒悟到这点后,她就从未想过自己要靠着女性的身份来达成她所想拥有的一切。 爱情也好,生意也好,除了偶尔对着亲近之人表露一丝无伤大雅的小女儿情态外,那些因为她女性身份而表现出来的看不起、不信任,或是身为男性天然的、自上而下给与她的“怜爱”,最终都会化作一刀刀剐向他们的利刃。 闻铮会将她当做普通女生攻略,这点很正常,毕竟哪怕是一无所有的男人都会因为自己多了那胯下的半两肉觉得自己比女人高贵优越,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母单21年的天才。 自上而下、理所当然的凝视,她早有预料。 她避开了闻铮设下的陷阱,然后把另一个世界压根没坦诚身份面对面交流过的“闻铮”哄抬成了知己,表达出了自己对他这个闻铮的失望。 天才永远好胜,如果对手是自己,那就更加有意思了。 可惜,某种意义上她也是相当好胜的天才,这场爱情角力,她可一刻都没有像他一样轻敌哦~ 居高临下的自以为是,且在此狠狠跌上一跤吧,然后,再一次温驯地靠近,用我喜欢的方式,成为可供我驱使的兽。 废话时间: 覃与:这么看不起我的话,就和平行世界的自己对对招吧(#^.^#) 第三个世界21:猎艳(脱光验货,微h) 覃与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和迎宾的侍应生开口,就听见吴盈的吆喝:“这儿呢!” 覃与见她半边身子都探出二楼栏杆了,无奈地笑了笑,谢绝了侍者的陪同,穿过一楼大厅,披着满身的目光自若上了二楼。 “让你找个地方喝酒,你还真挑了家酒吧啊?”覃与扫过长沙发上分散坐着的三个打扮新潮的帅气男生,也没理会他们的问好声,挑了空着的单人沙发坐了进去。 “拜托,这可是‘酉星’,和那些没格调的酒吧完全不是一个地方。”吴盈坐到她沙发扶手上,倾身勾住她脖颈,“听说这里的脱衣舞很不错,入场券很难搞的。” 覃与睨她一眼:“对脏男人不感兴趣。” 吴盈乐了:“也对,你都有那么极品的男人了,这些庸脂俗粉当然入不了你的眼了。” 听她提及闻铮,覃与没搭话,只接过了其中一个男生倒来的香槟抿了一口。 吴盈以为她装神秘呢,贴得更近:“怎么?不是处男,还是体验感不好?” 她订婚宴在场,自然从两人疏离的称呼中察觉到两人不是很熟的关系,但当时好奇跟过去瞧着两人又是壁咚又是亲亲的,又觉得两人好像挺熟的。 “都不是,不过不重要了。” 见她表情淡淡言语不似作伪,吴盈诧异地挑了挑眉,也没继续追问:“要不介绍到我公司当明星吧?” 覃与放下空掉的杯子,笑了:“我怕你开不起他的工资。” “哈?”吴盈愣了,表情都有一瞬间空白,“我靠,不是吧,什么来头这么吊?” 覃与提醒道:“注意形象。” 吴盈扫了一眼那边安分坐着的三个男生,无所谓道:“我在公司就这形象,员工老早就习惯了。对了,你现在身边空着肯定挺寂寞的,我给你千挑万选选出了他们三个,还是处男哦~” 最后那半句虽然是贴在覃与耳朵边说的,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导致长沙发上坐着的三个男生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对于她这种拉皮条的行径,覃与十分无奈,但想到闻铮此时极有可能正通过某个监控或是摄像头“看着”她,她心底不免又冒出些恶趣味。 “真是处男啊?”她声音清楚,看向三人的目光带出一丝兴味,说出的话却叫吴盈都有些面红耳赤。 “衣服脱光,我看看成色。” 吴盈呛咳一声,瞄了她淡定自若的脸,看向明显已经如坐针毡的三个男生,稍稍抬高了声音:“没听到吗?脱衣服。” 就在左右两边坐着的两人还在扭捏迟疑时,坐在中间的男生率先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站起身来:“您好,需要我到您面前去吗?” 吴盈已经把人放开,这会儿手支在靠背上,垂眼看向懒洋洋靠在沙发里明艳动人又有种凛然慑人的矛盾气质的覃与,心道可算带来的三个人里还有这么个有眼色的,否则在姐妹面前可真算得上丢人了。 覃与挑眉笑了:“过来。” 吴盈托着脸看向另外两个还在迟疑的男生,眸光逐渐冷下来。 就这样还想混娱乐圈?陪美若天仙的小姐姐都能为难成这样,那要是哪天得叫他们卖屁股,或是服务哪个有特殊癖好的金主,岂不是得给她表演一个当场自尽?啧,没用的东西。都当了两个月的练习生了,还没看明白娱乐圈就是一个被资本操控的大染缸吗?想清清白白地上位,没有大树庇护,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视线落在已经来到跟前的男生身上,唇角勾出一丝笑意。 不算太蠢,长得也还行,一会儿记下名字去给管这批练习生的负责人打个招呼,业务能力还行的话就送去选秀,给个出道位得了。 哎,青云梯啊,机会永远是稍纵即逝的。 覃与打量着面前的男生,能被留下的练习生外在条件当然不会太差,目测一米八出头,脱掉T恤后露出的上身肌肉还算可以,但比起覃与吃过的山珍海味,还是差了一大截。 “转过去看看后面。” 男生依言转了过去。 后背肌肉几乎没有,但胜在肩宽背挺腰线还不错。 “脱裤子。”覃与面无表情地继续指示道。 男生转过身来,二话不说地开始解皮带。有意思的是,他的动作搭配着他冷淡的一张脸,竟诡异地有种浑然天成的渣男气质——如果不是他解皮带的手指在颤抖的话,覃与或许当真要以为这人是真的和表情一样淡定无所谓了。 皮带和裤子一同落在地上,纯黑色的四角裤包裹着沉睡的性器鼓囊囊的一团,男生的手已经勾起了裤腰两边,然后说出了他今晚的第二句话:“直接脱吗?” 覃与看进他强装镇定的双眼,笑了:“脱。” 男生腮边的肌肉紧了紧,心一横拉下了内裤。 吴盈没忍住,小小地“喔”了一声:“小弟弟,不错嘛~” 论一语双关的妙处。 男生垂眼,自觉转了一圈,虽然肢体略显僵硬,但好歹面上的表情控制住了。 覃与视线从他下身一扫而过,淡淡道:“我不喜欢体毛。” “抱歉,我会去医美。”男生很快给出了回应。 不错。覃与无视沙发上开始震动的手机,继续道:“撸硬,给我看看本钱。” 吴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立马转过头去欣赏美少年被逼自慰的现场。 手机的震动成了这间包厢里唯一的动静,在长达两分钟的震动后恢复了一片平静。 覃与漫不经心地扫过男生手里缓慢硬起来的性器,猜想着闻铮会用什么方法来破坏自己的“猎艳”。 直接杀来现场?这样太没品了,而且这会儿他可能正陷入和平行世界的自己隔空较量的混沌思绪,估计不太想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她面前。 电话?明显她不会接了,再响多少个两分钟她都不会接。 那就只能通过外力来强制性破坏整个场地造成混乱了,只是,会以哪种方式呢? 男生手里的性器已经彻底苏醒,沉甸甸地抓握在手上,他稍稍喘着气看向沙发里明显在神游太虚的漂亮女人。 “开机速度不错嘛,”吴盈称赞道,“就是不知道续航时间怎么样?” 已经做到这份上,男生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他盯着覃与,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为什么不看他?是不满意他吗?是他的身材还不够,或是“本钱”太少? 听到外面由远及近呼啸而至的警笛声时,覃与捂住眼笑了。 还真是别具一格的破坏方式啊…… 第三个世界35:谎言 覃与下来时,俞期正好从门口拿到花进来,见着已经站到餐桌前的覃与时,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覃小姐……” 覃与的视线落在他怀里的花上:“月季?” “啊对,”他走上前,将花递给她,“萨尔曼莎月季,有人送给您的。” 覃与唇角的笑弧消失,她从花束里抬起头来,看向他那双仓促移开视线的眼睛:“怎么?” 俞期微抿着唇:“没有……” 过于相似的一张脸,又格外内隐拧巴的性格。 覃与抱花走到他面前,因为身高差,她轻易地攫住他垂视的目光:“俞期,你觉得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他目光轻颤着,声音很低,“我什么都不是……” “不,你是我的情人,你是我和洪潜婚姻的第三者,你是明知不可为偏为之的插足者,”覃与每说一句,俞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她抬手按下他脖颈,抵住他额头,声音仍旧平静,话语仍旧残酷,“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的其他感情感到难过介意的人,知道吗?” “……嗯,对不起,覃小姐,我……” “你压根没明白,”覃与松开他,将花塞到他怀里,“你留在我身边最大的用处就是讨好我,安排好我的一切日常生活,为我提供舒适愉快的居住环境,而不是拈酸吃醋,委屈流泪,让我烦不胜烦。” “一个情人,如果连最基础的察言观色做解语花的本事都没有,我劝你还是收好你那点于我无用的感情,趁着我现在对你还有那么一点耐心,主动点离开。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是大把的。”她坐到桌前,托脸看向面容雪白的俞期,“我每天七点下楼吃早饭,七点四十开车到公司,我的每一分钟都有严格的安排。而现在,七点零七分,我还饿着肚子在这里安慰一个压根给我创造不了任何情绪价值、反倒需要我花时间来调教的情人——” “俞期,你并不适合当情人,甚至,你连一个保姆都当不好。” “收拾好你的东西回家吧,我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俞期面色苍白地捧着花僵站在原地,他想要伸手拦住她,想要解释,想要道歉,想要做一切可以挽回她的事——可实际上,他连出声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这么颤抖着,看着她从他跟前毫不迟疑地离开。 怀中是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萨尔曼莎月季,鼻尖盈发着它馥郁香气,他却仿佛沉入了冰冷刺骨又深不见底的水中,不断地下坠。 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对她是一厢情愿,是飞蛾扑火,是无耻背德,但他仍旧无法自控地想要留在她身边,无论是以什么身份都好,无论被不被爱都好,只要让他守在她身边。 他以为她那天的“永远不会爱你”已经足够残酷,没想到那已经算得上是她难得的温柔。 她又一次以最直白的方式向他展示了一个不被她所爱的他可以悲惨到什么地步。那些他视作升值资本的外貌、才华,在她眼里,一文不值;甚至是他视作瑰宝的爱意,对她而言,大概也和路边的石头无异。 想要获得她那不可多得的爱意,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强者的目光永远只会被强者吸引,想要真正被她看在眼里,那就必须成为足够耀眼的存在。 无论她看着他时想的是谁,只要他变得足够优秀,那被看到的,就只会是他。 …… 覃与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划开通话键,打开扬声器:“有话快说。” “花收到了?” “费心了,以后不用了,把钱省下自己买点营养品吧,”覃与直视前方,语气冷淡,“毕竟你可是进了一趟ICU的人。” 洪潜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我就当你是心疼我了。” 覃与轻嗤:“随你怎么想。” “不来看我就算了,我明早出院总得来接我吧?”洪潜听着电话那头细微的汽车引擎声,想象着她这会儿开着车漫不经心地回复着他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正好聊一聊东区那边的动静。” 覃与眼底掠过一丝深色。 洪潜没听到他回复,知道她是在考虑了。他也不急,反倒说起害他进ICU的罪魁祸首:“我腾出这几天的时间,我那位好弟弟表现得怎么样?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出了点真本事;还是打破了他之前虚张声势的壳子,叫你认清现实了?”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声,“不过,连东区的风向就没掌握到手上,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了他。亏我为了给他足够发挥的空间,愣是憋在医院这么久。其实今早我是想亲自给你送这束花的,这个季节找到这么一束可不容易,要不,以后我们自己种吧,南郊那边我看中一处院子……” “洪潜,”覃与叫停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会和你结婚。” 洪潜搭在被面上的手指蓦地攥紧。 “你应该很清楚,无论是我,还是‘覃与’,我们都不会和你结婚。”她看着红灯的倒计时,语气平静却笃定,“正如你不会选择她,我同样不会选择你。所以,省省你那些毫无意义的花招,我并不会觉得浪漫,只会觉得烦……” “东区的事……”他捏紧被面,故作轻松地打断她,结果刚说了四个字,她接下来的话就像是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瞬间掐没了他的一切言语。 “洪潜,你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汽车发动,她的声音混在外间被削弱的喇叭声里,有种微妙的慈悲,“或许你以为的独一无二,才是这个世界告诉你的,最大的谎言。” 第三个世界36:传统 覃与领着明芷将郭总一行人送出包厢时,恰好在走廊遇上似乎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方顾。 两人视线对上,下一秒又各自移开,错身而过,一个继续朝门口送人,另一个也穿过走廊回到座位继续和自己的相亲对象周旋。 只是比起前半段的礼貌,重新回来的方顾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 那晚笑称要给他排号的人似乎只是他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梦醒了,他和她又成了互不相交的两条直线,疏离陌生,至今都没说上一句话。 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关于她的一切消息,他都有意去关注。 “像方医生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选择丁克呢?”相亲对象面容姣好,醉眼微濛地托脸看着他,语带遗憾,“你的基因不传承给下一代真的可惜了。” “再说了,你的经济条件完全不用担心孩子的抚养和教育问题,身为医生又有着社会优势……不生孩子,真的不会后悔吗?” 二十出头,家境优渥,又是独生女,刚从大学这个象牙塔出来,这辈子都不会遇上任何打击风浪的一帆风顺……她并不是第一个不理解他选择丁克的人。 “我并不像丁小姐想象的那么优秀,相反,我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方顾垂眸看着面前酒杯里一口未动的红酒,语气仍旧平缓,“我用来追逐幸福的一生都嫌短暂,并不乐意负担起另一个生命带来的诸多压力。事实上,如果遇不到真正心动的人,我绝对不会随便将就着组建家庭。” 他抬头看向对坐面色微变的女人,“丁小姐,你也一定不会乐意和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绑定一生吧?” 女人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我明白方医生的意思了,虽然和你相谈甚欢,但很明显我们并非同路人,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在此只能祝你早日遇到心动的人了。” “多谢。” 女人起身离开,看她从包里掏手机的架势,方顾不难猜测他会成为一个多么罪大恶极的奇葩,在她的闺蜜嘴里被花样批斗。 世界很无趣。 方顾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修长手指轻抚着高脚杯的杯托,在端起酒杯的前一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方顾的眼神落上去,在看清内容的下一刻,唇角微微掀了起来。 那是一个地址。 一个酒店的房间号。 …… 方顾刚进门就被按在了墙上,伴随着门自动关上的声音一并响起的,还有带着淡淡酒味浓浓笑意逼近的女声:“方医生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她的手放肆地按了按他紧实的胸口,黑暗中的一双眼亮得惊人。 方顾低头看她,声音不疾不徐,好似清泉涌动:“覃小姐是喝多了?” 覃与笑了声,勾住他脖颈,身体贴得更近:“其实还可以再喝一点。” 他身上的气味和他长相一样,干净平和,有种令人安心的温度。尽管此刻她贴得这样紧,他的心跳仍旧平稳如常。 “容我冒昧,覃小姐到底想做些什么呢?”他当然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女人的巨大魅力,但即便她的唇已经贴到他颈侧他也依旧如常地妥着双手,既没有去抱她,也没有推开她,“如果是想找乐子,我恐怕不太符合你的口味。” 哈,这样一本正经的语气,像极了他当初自荐枕席时的淡定从容。 覃与踮起的脚落回地面,她将头抵在方顾胸前闷笑了许久,这才按开他身侧的开关,转身走回沙发前落座,端起茶几上的其中一杯酒喝了一口。 方顾从突如其来的亮光里缓过神来,跟着她坐到对面,看着她递过来的红酒稍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不怕我在里面下药吗?” 方顾浅抿了一口,抬头看向懒散靠坐在沙发里的女人:“覃小姐未免对自己的魅力有些认知失常了。” 覃与翘了翘嘴角:“我还以为我的魅力到方医生这儿彻底失效了呢,没成想原来还剩一点啊。” “不止一点。”方顾放下酒杯,“自从上回见到覃小姐后,我会经常克制不住地想到你。刚刚见到你后,这种想念越发无法控制了。” “哦?是吗?”覃与撑住脸,“可方医生刚才的表现,不像是一个很想我的男人。” 她的笑容甜美又带着一丝孩子气狡黠,像极了一个青春无敌的高中生。 可方顾知道,此刻她所表露出的天真无害,全是引他入套的假象。那晚被施暴仍旧冷静发令的她,刚才游刃有余和积威甚重的中年男人谈笑风生的她,才能窥见她一丝真实的影子。 她生动有趣,和这个死水一样的世界格格不入,是如此地让他心动,却又离他如此遥远。 他抓不住她的。 贪恋一时的温暖只会将他逼近绝地,他很清楚。 但他还是来了。 在她如此轻佻地发来一条彼此都心知肚明会发生些什么的短信后,他依旧控制不住地来了。 他没有办法拒绝一个流星一样稍纵即逝却又光灿万分的她,即便失去后他的世界会变得再也无法忍受这份无趣,他也想拥有她,哪怕再短暂,哪怕会烧得他尸骨无存。 “覃小姐,我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方顾垂眸看向桌上的酒杯,仿佛一种自白,“我承认你就像这杯好酒一样极富魅力,但我也清楚地知道,酗酒对我这种职业百害而无一利。” 覃与听见他用上“酗酒”这种程度的词汇来形容她对他的吸引力,那种纯粹的、被取悦的快乐让她久违地大笑起来:“怎么办?我更想睡你了。” 她起身走到他跟前,膝盖极具侵略性地落在他腿间,带着酒香的呼吸随着欺近温柔地落在他唇上,“方医生,放弃负隅顽抗吧,你明明就不是一个传统的男人。” 她的手指从他耳后缓慢移到他唇角,“你的眼睛里,全是对我这杯好酒毫不遮掩的欲望。” “所以,自抬身价,失败了是吗?” 覃与弯眼:“是的,毕竟我是个相当精明的商人。” 方顾闭了闭眼,轻叹一声:“那没办法了。” 他按住她后颈,覆上来的吻带着与她唇上同样的淡淡酒香,自唇缝侵入,火热舌尖替他坦诚着他的真实心绪,“覃小姐,别让我太快贬值。” 欲迎还拒=自抬身价 相当精明=不会给出多余的价码(感情) 别太快贬值=喜欢我久一些 优秀的情人典范来了~ 第三个世界37:天赋(H) 酒气在浴室里熏然的暖湿中被迅速挥发到身体每个角落,或许是这点酒意微醺,也或许是方顾着实天赋了得的原因,这具身体明显比之前两次被舔时获得了更多的快感。 她低头看向扛着她一条腿半跪在地上替她舔穴的男人,双颊有被热气点燃的红晕,立在地上的那条腿有些发软。 脑子有些发晕,身体对快感的捕捉能力却越发明显。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火热有力的舌头是如何游走在已经被他舔开的花径之间,是如何裹吸着她硬起的花蒂在唇舌之间拨弄含吮,是如何戳进甬道往上勾着她的内壁敏感点……他甚至还没用上他那双用来开胸做手术的手,她就已经被他舔泄了一次。 方顾自她腿间抬头,迎着她的视线缓缓闭上了湿润的唇,喉结微动着,咽下了那些被他舔进嘴里的情潮。 “这次要来试试我的手吗?” 覃与看着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堪称艺术品的手,弯眼笑了:“乐意之至。” 方顾湿淋淋的手抽出时,覃与已经双腿发软了。她喘息着,看着方顾动作轻柔地用湿热的毛巾替她擦去腿心水液,身体里还残留着适才高潮两回的愉快。 方顾洗了手漱了口,还当着覃与的面冲了个澡,这才抱着覃与出了浴室面对面地躺到床上。 他温柔地吻过她眉心、鼻尖,最后落在双唇上,与此同时他的另只手已经顺着她腰身滑到了她腿心:“喜欢手还是嘴?” 覃与掀开眼,深棕色的瞳仁里浮动着猫儿吃饱喝足后的慵懒餍足。她伸手摩挲着他柔软唇瓣,然后顺着下巴依次抚过他喉结、锁骨、胸肌、小腹,最后埋进他胸口摸到那根水汽未散的硬烫性器。 “方医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方顾并不忸怩,大约是看惯了人体,并不觉得袒露自己有什么值得害羞的。他将覃与抱得更紧些方便她动作,在她腿心的手则随着她撸动的频次在她光滑细腻的大腿内侧轻抚着,刺入湿滑的甬道同频抽插。 覃与发出细细喘息,仰头舔了他喉结一口:“方医生还真不像第一次,难道说我的手头工夫变差劲了?” 方顾吻了吻她眼皮:“我只是不想自己的第一次在你这里表现得太差劲。” 覃与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抬手将那根硬物抵在她已经足够湿润的入口:“第一次就用女上位对你而言会不会太过刺激?” 方顾唇角扬起一道浅弧:“我争取不要太丢脸。” 覃与轻笑一声,缓缓坐进整根昂扬,虽然胀,但因为前面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润滑,所以相较于和闻铮的那两次都显得更加舒适。 方顾呼吸一屏,颈侧崩出一条青筋,他抿着唇看向身上的覃与:“我猜你这会儿是时候和我接吻来分散一下我这位大龄处男的注意力,以免我为刚进去就被你绞出来感到挫败了。” 覃与俯下身,笑着咬了咬他下唇:“方医生索吻的手段还真是有趣。” 方顾按住她后脑勺,撬开她齿关,与她唇舌勾缠出暧昧水声。 被裹在紧窒甬道中的性器终于稍稍缓过劲来,方顾双手顺着她后背下滑,直至托住她大腿,开始小范围地吞吐。 覃与被他轻推着贴在他身上来回滑动,一直被冷落的胸乳在他发烫皮肤上蹭得发痒。 她结束掉新的一吻,双臂攀住他脖颈:“抱我坐起来。” 性器仍紧密相连着,方顾托在她大腿的手顺着坐起的姿势游移到她膝盖,在他改成坐姿后被盘到他腰后。 覃与伏在他肩头低笑:“方医生这理论知识还真是储存丰富。” 方顾扶住她纤腰缓慢顶弄,双唇贴着她肩膀轻吻:“覃小姐都直言要给我排号了,这些东西当然不能不学。” 他循着她颈侧吻上她双唇,细长的眼睫好似被淋湿的蝶翼,敛着眸中的光亮专注地描摹着她此刻模样,“给你舔舔胸,嗯?” 覃与仰头,任由他双唇沿着她脖颈下行,湿热舌尖绕着乳尖打圈带来丝丝痒意:“唔……我都怀疑方医生是不是学了什么读心术了,怎么我想什么你都能立刻发现……” 方顾将她微微硬起的乳尖和大片白腻乳肉一同吸进嘴里,舌面还在口腔里疯狂碾弄乳尖那点,与此同时下身的顶弄也开始加快。 覃与抱住他脑袋,嘶嘶抽气:“方医生的舌头……啊,好厉害……” 她只觉得浑身发热,大脑被蒸腾的酒意熏得意识发飘,被他含在嘴里的软肉和与他紧密相连的下身都烫得不行。上个世界里那种叫她头皮发麻的爽,在此刻缓慢地回归了这副身体,甬道内的蠕动变快,视野内的景状变得模糊,下身渐快的捣击发出黏腻缠绵的水声。 覃与发酸的小腹骤然紧缩,大腿内侧的肌肉紧跟着甬道内的痉挛一收,埋在她胸前的方顾发出一声闷哼,与她激发的花液同时被绞出浓厚的白精。 方顾将她紧紧抱住,一边感受着茎身接收到的吸绞快感,一边喘息着与她热烈接吻。 覃与睁开湿漉漉的眼睫,趴到他肩头,轻笑了一声:“第一次就表现得这么好,方医生可真是天赋惊人啊。” 她夹了夹双腿,“是没软下去,还是又硬起来了?” 方顾轻抚着她后背,额发稍湿的顺毛模样看上去像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他稍稍往上顶了顶:“还要继续吗?” 覃与轻哼了一声:“你射进去了好多,抱我先去洗干净。” 方顾维持着抱她的姿势下床:“夹紧,别漏了。” 覃与眯了眯眼:“如果漏了只能说明方医生你太细了。” 方顾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覃小姐你太懂得如何往男人的自尊心上捅刀了。” 他箍紧覃与的腰,停留在甬道内的性器又开始进出,只是这一次远比适才要快得多。覃与被他顶得后脑发麻,只觉得小腹深处被堵在里面的水液都被撞得震颤,更恐怖的是他每回抽出都叫她有种要控制不住地排泄感。 “哈,好胀……”覃与像树袋熊一样吊在他身上,盘在他腰后的腿都有些发抖,“方医生再不快点抱我进去,我就要漏出来了……” “覃小姐的意思是我的真的很细?”他双手改托到她大腿,进出甬道的性器几乎是全出全没,幅度大得覃与的腿完全失了力,软绵绵地任由他托着。 覃与吻了吻他明显挂着笑意的双唇:“不细,粗度硬度持久度我都很满意。只是你再这么顶下去,我八成得直接尿你身上了。作为一个有洁癖的医生,我想你也不希望以后每次做爱都想到自己的初夜被尿一身的经历吧?” 方顾衔住她双唇,将她下身紧紧抵近,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可惜事情并没有如同覃与预料般发展,她被方顾披了条浴巾抵在墙上疾风骤雨般进出,很快便如她适才威胁般泄在了方顾身上。 “感谢覃小姐替我的性能力正名。”方顾退出又一次被她绞射的性器,伴着她腿心涌出的浊液,伸手拧开了适才覃与一直没够到的花洒开关。 温热的水流很快带出稀薄的白雾,浑身发软的覃与被半搂到他怀中,耳边是他带笑的低语,下身是他帮助抠弄清理的灵活手指。 “还有,我对覃小姐,不存在洁癖这种说法。”察觉到她体内的浊液都被清理出来后,方顾再度半跪下身,托高她一条腿,“扶稳了,覃小姐。” 第三个世界38:情人的参差 覃与被洗干擦净抱回床上时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方顾穿好浴袍坐到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红晕未消的面颊。 “覃小姐,你知道吗?性高潮可以促使人体分泌出一种名为‘内啡肽’的激素,它被称为人体的天然止痛药。所以,如果往后你觉得低落,难过,痛苦,我愿意无偿帮你获得更多的内啡肽。” 覃与缓缓睁开眼,看进他那双清澈明亮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短暂地怔愣了一下后笑了:“方医生不仅索吻文艺,现在连做爱都要说得这么文艺了吗?” 方顾勾了勾唇角:“我或许是个无趣的男人,但如果有幸为你提供一点零星的乐趣,那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不要再露出那种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寂寞表情了。即便这是一个对你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也请你相信,除开那些糟心事,你仍旧能够在此收获诸多乐趣。 覃与撒娇似的伸手,抱住俯身过来的方顾脖颈:“方医生胆子可真大。” 方顾拍了拍她:“睡吧,我等你睡着再离开。” 覃与松开手,缩回被子里,乖乖闭上了眼。 方顾躺在她身侧,哄睡一般轻抚着她手臂,直到确认她呼吸均匀绵长,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洗手间换好来时的衣服,关掉最后那盏床头灯,默默离开。 【晚安。】静音的手机屏幕上又一次跳出来持续不过五秒的信息,而后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 覃与第二日醒来时,整个人有种久违的神清气爽。想到昨晚称得上难得顺意的性事,她不由得又笑起来。 选择方顾来破局,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身体里因为洪潜的伤害威胁而濒临崩溃的情绪,在方顾妥帖细致的温柔照顾中被安抚平复。大约是医生这个职业本身就自带拯救光环,在那道不属于她的情绪乖乖沉睡下去后,她终于享受到了真正能够舒缓压力的性爱。 实际上,她并不会选择能在某个领域维持热爱地同时又能大放异彩的人做情人。 打电竞的付迁也好,当偶像的项晔也罢,专注于学习的周放,认真对待每一个病人的方顾……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从不把认真搞事业的男人视作可供取乐的玩具来折腾、打磨。 或许是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所能带给她的愉悦远比作为一个玩具候选取悦她所带来的愉悦更加纯粹且盛大。 摧毁一件熠熠发光的艺术品,的确很不道德。 除非—— 除非,是艺术品自愿归你所有。 在这种充满着不确定的情况下,相遇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24岁自荐枕席的方顾遇到的是生活平遂、爱意围绕的她,对她而言,他是一颗水分充足的果子,可惜,她并不渴。 生活在平行世界里27岁的方顾变得越发成熟,像是一颗水分、糖度都恰到好处的香甜果子,而她,恰好渴了。 他成熟稳重,进退有度,又技术高超,无疑是个好情人的典范。 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温柔地选择迎合她的期待,这样的人足够聪明,却更难得到俗世的幸福。 方顾如此,商槐语如此,宴倾如此,俞期也是如此。 但比起后叁者确切能从她身上得到彼时所需要的好处,方顾所付出的,远比他能从她这里得到的要多得多。 明明洞悉所有,却选择点到为止,不去好奇,也不去追问。明知她不会给出任何承诺,他仍旧违背自己的本性,将自己放到了炮友位置。 但这也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和宴倾最后的主动离开一样,他留足了空间,因此更能让她感觉到他的分寸感,相处起来的轻松愉快能够让她在疲惫之时会第一位选择到他。 聪明又省心的情人,她不介意对他更好些。 但另一位,明显笨多了。 浑身酒气来开门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话在见着那四个西装墨镜的壮汉瞬间全梗在了喉咙里,领头的壮汉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男人直接提出门、堵了嘴就径直和另一个人一起将人带走了。 “覃小姐,小心脚下。” 覃与跟着剩下的两个保镖走进屋子,本就狭窄闭塞的空间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酒味,她皱眉捂住了鼻子,另一个有眼色的保镖很快将客厅里的灯光和窗户全都打开了。 俞期趴在陈旧的沙发上人事不省,后脑勺上洇出的血打湿了他本就乌黑的头发。 覃与眸光微沉:“送医院。” 保镖将人轻松抱起就往楼下跑,覃与视线扫过这逼仄客厅,抬步走向后边的卧室。 仅剩的保镖叁两下撬开门锁,替覃与先一步打开了这间比客厅更加昏暗的卧室的灯光。 房间小得可怜,布置更是简陋得不行。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已经将这间房占去了八成空间。 但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隐约弥漫着和覃与身上同款的橙花香。 覃与走到书桌前,看着上方的透明书柜里摆放着的是他过去学生生涯获得的奖状证书,其中多数和绘画设计相关。 联系他如今就读的专业和平日兼职的店铺,覃与猜测他多数是想往服装设计方向发展。 她想到了被送去F国的宴倾,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这么凑巧地选择了和俞期同样的未来路线。 手指轻抚过这长度不过一米二的桌面,覃与似乎看见了过去数年伏在此处拼命努力的宴倾,直到她初遇到他的那一刻,这道身影才从椅子上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的俞期。 是未曾遇到她的,没有挣脱原生家庭这处泥沼的,于绝望的黑暗中日复一日苦苦坚持着,生长出的,玫瑰。 覃与收回手:“走吧。” 无所谓,横竖不过再多一只受伤的家猫。养了就养了。 不管哪个世界的俞期,遇到覃与就会变得很“艳艳”。 这么贫苦的俞期,还是和初始世界的宴倾一样,挤出钱来也要买和覃与一样的香水。 这个平行世界里面会有对初始世界人物过往的一些补充,洪渊的私生子身份,俞期被家暴被霸凌,且很有艺术细胞等等。 第三个世界39:自由 俞期自那漫长又真实的梦境中醒来时,胸腔中仍旧满涨着那份痛楚与绝望,他睁开眼,泪水从眼角不断地滚落,一如他梦境中选择离开那个面容模糊、求而不得的少女之时。 明明只是一场梦,他却好似身临其境般与那少女初遇、被她留在身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然后义无反顾地扎进那甜蜜又痛苦的一厢情愿中,直至被她彻底厌弃、主动离开。 他看不清那少女模样,却清晰地记得她凑近时身上的香气、亲吻时柔软的双唇、抚摸时微凉的指尖……他揪住领口,只觉得那种痛苦严严实实地压在他胸口,叫他呼吸困难、青筋暴起—— “醒了?”伴随着细微的推门声一并响起的,还有熟悉的女声。 胸口盘亘的沉重似乎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化作轻烟散去,再寻不见半点踪迹。 俞期眨了眨眼,看向抱着花已经走到床边的覃与,哑声开口:“覃小姐……” 他的声音尤带着梦境中的哭腔,湿漉漉的眼睛周边都是湿红一片。 覃与放下花,俯身覆上他额头:“做噩梦了?哭得这么可怜。” 俞期眼睫轻颤,想要去抓她贴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又强行忍住了,只专注地看着她:“是您救了我吗?” 他自然认出这里是医院,而且一看就是特级病房。宽敞明亮的房间,连空气都飘着淡淡的香气,完全不像他那个阴暗逼仄的家。 她看到了,是吗? 他拼命想要遮掩的狼狈、肮脏、溃烂,在她进入那间房子、见到那个男人以及昏迷不醒的自己时,全都清楚明白地摊放在了她眼前。 那点隐瞒过往换取来的一点侥幸心理,此刻再也没办法继续容他不要脸地贴近了。 她是天上的明月,而他是脏污的沟渠。他侥幸拥有她一抹皎洁的光辉,如今全被现实的鸿沟砸成破碎的水纹。 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表露这份喜欢呢?他又怎么敢奢侈她俯身回馈给他所谓的爱?他不过是那条卑微的沟渠,祈盼着她想起他时投射下来的一抹微光。 他的眼神专注又纯良,像极了一只溪边啜饮的小鹿。 覃与挥去心头那点涟漪,直起身来:“俞峰会在牢里被关照至少三个月,想必他出来后会老实得多。” 她拆着鲜花包装的动作一顿,侧脸看向床上的俞期,“当然,这也可以根据你的需求来定制。” 她已经非常明白,俞期是俞期,她不该把任何与宴倾相关的情绪附加到他身上,更不该用对待宴倾的方式以主人的身份来专制地解决掉一切。 俞期轻轻摇了摇头:“我相信您的决定。” 覃与勾了勾唇角,将鲜花一枝枝插到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中。 俞期盯着她,低声呢喃:“真漂亮……” 覃与看了他一眼,见他面颊微红视线躲闪便知道他适才说的不是花了。 “鹤望兰,又名天堂鸟,它的花语是,自由。”覃与对上俞期目光,笑道,“我给你五天时间,养好伤搬来我家,不然,我大概真的要考虑换一个保姆了。” 俞期愣愣目送她拉开房门离开,空白一片的大脑被后知后觉的喜悦瞬间盈满,涨得他整个人都有点眩晕。 覃小姐,原谅他了? …… 覃与在电梯口遇到洪潜时才意识到他也住在同一家医院,更巧的是,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欧阳罄。 看见覃与的瞬间正面色焦急地和洪潜解释着什么的欧阳罄下意识地缩回了自己拉在洪潜衣服上的手。 倒是沉着脸的洪潜一见着覃与就笑了:“你可算舍得来看我了。” 覃与也笑了:“眼睛没瞎就该发现我是在等电梯下楼,而不是刚上来。” “无所谓,反正我也可以出院了,正好一起回去。”洪潜自若地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去家里吃饭,嗯?” 他脸上找不到一丝那天电话里聊崩后的不自然情绪,态度自然,语气平和。 覃与没搭理他,在电梯来时迈进去,洪潜也跟着进来。 她按住开门键看着还站在电梯外呆呆看过来的欧阳罄,出声道:“不进来吗?” 欧阳罄慢半拍地回过神,沉默地走了进来。 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上,三人的身影投射其上。 覃与低头回复着明芷的消息,洪潜在她身后半步噙着笑容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订婚戒指呢?” 不等覃与扭过头来开口说话,他又自顾自笑起来,“我忘了,那枚对戒不是我亲自挑给你的,你不喜欢很正常。” 不是亲自,挑给“你”的。 “干脆下午去重新挑一对吧,”他弯眼,语气轻快,“结婚戒指。” 覃与的视线掠过他的脸,落在角落一瞬间面容如雪看着他的欧阳罄脸上。 那是一种复杂到连她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解读出来的眼神。 错愕、震惊、难过、瑟缩……以及,下一秒回复到死水一样的平静。 平静,而不是心如死灰。 覃与心底浮起一丝涟漪,她果断拒绝了神经兮兮的洪潜:“下午有约。” 洪潜点头表示了解,伸手将她一缕发丝勾到耳后,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低沉温柔:“我在茹曼常年留着一间总统套房,有需要的话,去那边,环境更好。” 覃与表情冷下来:“看来你住院也一刻没闲着。” 洪渊收回手:“没关系,我们多的是时间。” 电梯到达一楼,洪渊噙着笑意率先离开,欧阳罄慢了两秒抬步意欲跟上,被覃与伸手拦了下来。 “欧阳小姐,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欧阳罄看着她,微微抿了抿唇:“好。” 第三个世界40:被困(觉醒的女主) 环境清幽的咖啡馆里,因为工作日并没有几个顾客。 欧阳罄双手捧着桌上的咖啡,视线盯着对面桌上那杯可可牛奶出神。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来咖啡馆喝牛奶的人。 覃与回复完明芷的消息,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浓郁的奶香伴着可可的微苦在唇舌间弥漫开来,她眉宇间舒展出一种愉快的情绪。 欧阳罄看着她,微微失焦的双眼在听到她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时瞳孔骤然紧缩—— “所以,你其实早就‘醒’了,是吗?” “你在说什么?”欧阳罄捧住杯身的手指蜷起,垂下的眼睫轻颤着,“我不太……” “不,你很清楚。”覃与打断她,语气肯定,“你在害怕什么?” 欧阳罄鼓起勇气抬头,在对上她那双仿佛能够看进她内心最深处的眼睛时,装傻充楞的话全卡在了喉咙眼里,一个字也吐不出了。 她的态度已经相当于默认。 覃与心里的疑惑非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在得知她真的早就觉醒后变得更多。 从上个世界的宋玉致来看,并非所有人觉醒后都能得到“剧情”,进而知道自己被早早谱写好的既定一生。 她有点无从判断上个世界里她认为“觉醒”的男女主究竟是没有得到剧情,还是一个二个皆是做戏的好手,半点没叫她瞧出端倪。 亦或者,她所认为的被动“觉醒”,本就和她、和洪潜、乃至和面前的欧阳罄这种主动“觉醒”是完全不同的? 就好像前者是和游柏喻殊一样,是因为她的强势介入彻底玩崩了世界剧情,导致世界线没办法继续推进;而洪潜和欧阳罄,则更像是和她一样,在某个时刻,突如其来地获得了自己被安排好的剧本,进而从那个点开始,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选择。 不,不对,面前这个明明早就觉醒的女主,似乎并没有做出任何剧情以外的不同选择。 如果不是刚才在电梯里洪潜那番石破天惊的、和求婚无异的发言,她绝不会从欧阳罄那一瞬间泄密的表情中窥出不对劲。 她演得很好。 仿佛一个打磨过无数次剧本的老戏骨,在和她的这么多次交锋中都没露出半点破绽。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突然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洪潜前面的花时间确定她不是“覃与”,究竟是在确定她不是这个世界的“覃与”,还是在确定她不是这一次的“覃与”? 他对她前后态度如此割裂,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确定了她不是“覃与”? 如果洪潜所经历的当真如她猜测一般,那么他言之凿凿万般笃定她是为他而来一事就显得不太妙了。 再加上他刚刚出电梯前说的那句“多的是时间”,覃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从面前这个现成的人选口中撬出她最想知道的信息。 隐藏的雷随时可能被引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浪费,欧阳罄表演得再滴水不漏也只是圈定在这个角色范围内,而现在,她已经将她从那个既定的表演情境中拽了出来。 在覃与看来,此时此刻的欧阳罄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脆弱无力。她需要从她嘴里得到线索,所以每一刀都必须切中要点。 抱歉了。 “既然你已经觉醒,”覃与径直望进她那双瞳孔微颤的眼睛,话语像是一把利刃用力插进了她心脏,“就应该知道,洪潜对你并没有半点真心。” 欧阳罄的嘴唇颤抖着,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低头捂住了脸。 她的崩溃寂静无声,像是默片里爆发的火山海啸,声势再浩大也没有一点声音泄露出来。 覃与猜对了,她真的很好对付。 但同时也印证了她那个恐怖的猜测——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扮演自己了。 陷在循环中不断重复着既定命轨的她,即便能够凭借着熟练的技巧完美地复刻剧本,但长期以往累积在心里的压力却没有任何办法消除。 所以覃与的一句话就能够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引得她内心蓄积的情绪决堤。 如果说身为女主的欧阳罄都能经历到这份上,那么身为这个剧情世界支柱存在的洪潜,经历的,绝对只多不少。 洪潜的种种表现,都有了解释。 事情,远比她预料的更加荒唐且严重。 ——你是为我来的。 ——没关系,我们多的是时间。 她好像,被困在了这个世界里。 hhh,终于写到这里了,信息量爆炸 开心~ 第三个世界41:清醒的傀儡 一个普通人的觉醒能够改变什么? 当你突然得知努力生活的自己是被选定的女主角,人生的一切意义都只是为了和男主相遇、相恋、经历无数针对抢夺鄙夷,最后结婚构建家庭,在家相夫教子……你会是什么想法? 茫然,彷徨,愤怒? 既定的命运毫不费力地否定了她此前为了往上走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她的积极付出,在依靠男主实现阶级跨越成为令人艳羡的阔太太这个结局的对比下,越发显得可笑。 她不服,于是挣扎,避开每一个和男主相遇的节点,斩断能够和他发展下去的一切苗头—— 直到,她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遇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主。 她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她的眼睛仿佛陷进他那双幽邃的墨眸中无法自拔,她的心脏好像有自己的意志般扑通扑通地狂跳,她的四肢百骸每一滴血液都变成了被点燃的烈酒,熏得她头晕脑胀丧失了一切思维能力。 和剧情中的种种巧合一样,她被人不小心撞到失去平衡,趔趄着朝他倒去。 然后,和剧情中完全不同的是,他没有半分迟疑地让开了。接着,在她重重摔到地上造成的一瞬间鸦雀无声中,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像个被围观的小丑一样狼狈地倒在地上,没有羞赧,有的只是一片茫然。 是她被所谓的剧情骗了,还是他和她一样,觉醒了? 找到盟友的欣喜在那一瞬间盖过了被他容貌气质冲击到的心动,在这个令人无望的世界里,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盟友来支撑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哪怕这个人,是男主。 当她不再刻意去回避那些相遇的节点契机后,她和他的相遇变得多了起来。 借着在那个在剧情中凭借一己之力推动大半剧情的女配大小姐家里做保姆的机会,她如愿有了更多的时间机会来观察这位男主。 比起剧情里描述的雅致淡漠又手腕强势,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尊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琉璃佛,看着她也好,看着覃与也好,都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悯和疏离。 他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悲伤与无望,像是一个半身陷进泥沼无法自救、只能沉默地等待着完全被吞没然后死去的人。 她已经非常确定,他和她一样,觉醒了。也和她一样,并不甘心成为一个被剧情被命运操纵的傀儡。 有种酸涩在心底缓慢扩散,她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场本该属于自己的爱情姿态决绝地离她而去。 如果她不喜欢他就好了,可惜的是,她不仅对他一见钟情,甚至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越陷越深。 她已经分不清,和覃与的针锋相对,究竟是出于不想被发现的卖力扮演,还是出于发自内心的真实嫉妒。 她想要他的关注,可笑的是,除了按照剧情去扮演女主外,她没办法在剧情之外的地方和他相遇。 她和他本就是两列注定无法拥有交集的火车,若非命运强行撮合,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说上一句话,更不谈和他走进婚姻殿堂,自此相伴一生。 一个普通人的觉醒能够改变什么? 当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你不可控制地心动却又觉得遥不可及的人,当你突然得知自己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主角,未来会和他幸福地共度一生时……你会是什么想法? 惊喜,激动,感谢命运的撮合? 她抓住他的手,在他愕然一秒又恢复了平静的目光中,遵循内心想法地说出了剧情里的那句话:“洪潜,我可以帮你的。” 他又露出那种了然又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然后抽走了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她又一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洪潜对她并无一丝爱意,且他没有丁点想要按照剧情发展去度过一生的意思。 一开始本来只是想要找个彼此支援的盟友,但在她一厢情愿深陷在这段单方面的感情里后,她不敢再暴露出自己已经觉醒的事实。 因为她知道,此刻洪潜对她的礼貌温和,不过是因为她只是一个被剧情操纵的无辜傀儡。一旦他得知她和他一样知晓了一切后续发展,他就会对她这个懦弱胆小的“同伴”再无一丝怜悯友好。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扮演“自己”,避免被自己的心上人加“同伴”窥出半点端倪。 多可笑,一个好不容易觉醒的她,却选择清醒地去做一个按部就班的傀儡,扮演一个无知无觉的“女主角”。 第三个世界42:挣扎无用,逆来顺受(重要剧 “他们爱的不是我,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喜欢我的弱势,我的顺从,我的低眼界好控制,我只是承载他们所需要的、幻想中的伴侣的容器。与其说他们是爱我,倒不如说他们是在通过我满足自己的欲望。你一定很鄙视我吧,明明知道却还一直装傻充愣——甚至明明已经从被设定的人设里清醒过来,却仍旧坚持继续活成剧本里被操控的角色。甚至于,我都比不上未觉醒的那个‘我’,至少她是无知无觉的傀儡,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走,而我,明明可以尝试着去挣脱这些愚蠢的束缚,却甘愿继续沉浸其中,去扮演一个浅薄又愚蠢的小丑。” “‘覃与’是上蹿下跳充当催化剂的可笑女配,但我又能好得到哪去呢?不需要梦想,不需要思想,只需要乖乖做好被他们争来抢去、成为他们散发男性魅力的工具人,然后成为胜利那方的一份战利品,成为一枚可有可无的勋章,成为充盈他人生赢家的一块拼图……我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女配呢?” “这个世界,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我也好,‘覃与’也好,都只是用来烘托他们形象、丰富他们人生、点缀他们功绩的其中一朵花。 而花,只需要足够漂亮,足够芳香、足够不同就可以了。” 手边的牛奶已经彻底冷了,覃与看着对面红着眼苦笑的欧阳罄,不带一丝情绪的深棕色猫儿眼显得格外冷漠:“这就是你逆来顺受的原因?” “仅仅因为自己只是命定的配角,就认为自己没办法挣脱既定命运,于是干脆放弃抵抗,引颈受戮?” 欧阳罄笑了一声:“挣扎?没用的。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控制欲爆表的父亲,他强势又偏执,不允许自己最看好、寄予厚望的儿子走出任何他规划以外的路线——” 覃与皱了皱眉,对座的欧阳罄已经从她这细微的表情中知道她猜出来了。 “是的,你没有猜错,洪潜也早就觉醒了,而且他已经被困在这个循环里重复挣扎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无论选在哪个节点去改变,无论做出多大的改变,当你以为一切都变得和剧情里不一样时,这个固执的父亲就会心血来潮地跑来看看儿子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是否有在听话地按照他的期待前进—— 然后,暴怒地将时钟拨到了产生变化的节点。” 欧阳罄仰头,迅速擦掉了眼里漫出的泪,“我不知道他究竟比我早觉醒多少次循环,也不知道他在我所不知道的循环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最开始觉醒过来的他,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覃与垂眸,如果真的一切如她所说,那么洪潜此前所表现出的各种古怪也都有了解释。 事情,变得相当麻烦。 她需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你爱他。” 欧阳罄愣了愣,缓缓低下头看向她,好不容易擦干的眼睛立时盈满泪光。 她弯眼,似哭似笑地哽咽着开了口:“对,我爱他。” “对我而言,他是我的灯塔,是我的标杆,是被困在这个不断循环的世界里唯一的战友与救赎。真正让我动容的,是他一次又一次不服输去尝试的勇气,是一次又一次撞得头破血流也毫不退缩的坚持——” “或许在你看来,他就是一个目下无尘桀骜不驯的蠢货,但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我见过被这世界一次又一次打击、强制性按着他低头认输的那个他,他只是……太累了……” 她情绪失控地捂住脸,“真正懦弱的人是我,我甚至一次都不敢告诉他,我和他是同类、是战友、是可以交付后背的伙伴。只是作为旁观者,我就已经被打击到绝望、放弃抵抗,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告诉他这些,他是否还能将我视作无辜的‘女主’,在看清我是个如此脆弱、只会拖后腿的同行者后,他是否还能心无芥蒂地去接受和我结婚的结局。” “我不敢去赌,因为我很清楚,即便是没有觉醒的他,对我都没有多少真心,更何况是觉醒后的他?一旦我如实相告,或是表现出和剧情里不一样的地方,他就一定可以立刻觉察到一切……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抛弃我这个没用的累赘……” 所以,她只能自我伪装,假装自己一直都是那个被剧情操控的“女主”。只有这样,她和他之间,哪怕过程有所改变,但最终仍能迎来大团圆的幸福结局。 哪怕,这幸福是假的。 “订婚宴上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一样了,一开始我以为是‘覃与’觉醒了,没想到,竟然是内里完全换了一个人。” “说真的,我对你的忌惮和嫉恨并不完全是演的,你的出现如此轻易地调动了他的兴趣,让他像是一团重新燃烧起来的火焰,又一次散发出了被打击到彻底认命之前的那个状态。” “我真羡慕你,但我也真的同情你。你被送到这个注定没有出口的莫比乌斯环里,代替她清醒地承受西西弗斯一样的痛苦……” “放弃挣扎吧,接受既定的命运,麻木了,就不会觉得难以接受了。” 第三个世界43:宁可痛苦,不要麻木(微h) “在想什么?”伴着轻缓嗓音落下的,还有方顾温柔的吻,“你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覃与勾住他脖颈,仰头吻上他的唇。 方顾一边抚摸着她面颊一边回应她,在她翻起身坐到他腿上时,很是自觉地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 覃与的手指顺着他颈侧往下,捏住他肩头,微微抬臀,鼻尖蹭着他的,气息微喘:“方顾,你不害怕吗?” 方顾探到她腿心的手指勾开她内裤,掀眼看她:“覃小姐这么快就腻了我吗?” 他的手指顺着她穴口强势却不粗暴地侵入,在她瞬间绷紧背脊发出一声闷哼时继续道,“我还以为我的技术,够覃小姐多吃几顿的。” 覃与环抱住他脖颈,垂眼看着他笑:“方医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的高手。” 方顾手指进出更快,蠕动的内壁分泌出润滑的水液,他盯住她双眼,加进第二根手指,径直朝着她腔壁上方的敏感凸起揉按:“我以为我的行动已经足够表明我的态度了。” 覃与喘息变快,闭眼抵住他的额头:“方顾,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只是一本书、一部电影、一台戏剧里最微不足道的背景板路人甲,你还会按照现在的生活继续这么过下去吗?” 方顾墨黑眼底浮起一丝涟漪,他单臂环住她腰身,手下动作未停:“路人甲的话,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被任何人注意的角落里,我可以尽情地自由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人给我的定义并不重要,”濒临高潮的剧烈喘息声中,他的声音沉缓却坚定有力,“真正重要的是,我是否按照自己的意志而活。” 覃与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被突然出现在脑袋里的剧情下了定义的女配人生,她笑着睁开眼,颤抖着吻住他:“你说得对,人生还是多点惊喜比较有趣。” 被定义不可怕,陷入循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自我,屈服命运。 无论是觉醒之初就被吓破了胆、自此乖乖扮演女主的欧阳罄,还是反复尝试又被一次次送回原点、继而放弃挣扎直接摆烂的洪潜,无论离终点有多近,在决定放弃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或许“觉醒”本身就是一个伪装成机遇的陷阱,它给予你剧情的同时,也用剧情将你套牢。全盘相信或是尽数否认,都是深陷泥沼的挣扎,越是在意,陷得越快,然后,被角色套得越牢。 13岁的她,正处于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感到无趣的浮躁期,她很难不去怀疑,所谓的剧情究竟是出于什么缘由被塞进她的脑袋里,隐藏在背后的那双手,又到底是想要她做出怎样的一番反应。 是好奇地上前观察然后谨慎地规避,还是愤怒地将自己的人生计划打乱去反抗这所谓的既定命运? 可是都没有。 她从不认为那会是她的人生,没有震惊,也不觉得愤怒,有的只是好笑。 她这个主人尚且没有定死未来的路,谁给祂的权利来给她规划出这么荒唐的人生?多给这脑残一点眼神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如果你是被规划好人生重点照顾的角色呢?”覃与按住他肩膀跨坐在他身上缓慢起伏,她那双深棕色的猫儿眼看住方顾那双摘去眼镜后越发幽邃的眼睛,“如果你一次次试图飞出这个笼罩住你的囚牢,最后都撞得头破血流重回原点,你会怎么做呢?” “命运要你乖乖扮演祂的牵线木偶,而反抗挣扎毫无意义,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无解的死局,你还会继续挣扎吗?” “这又是什么新的考验吗?”方顾捧住她的脸,“清醒的痛苦,和麻木的幸福二选一?” 覃与感叹于他对信息的总结和精炼能力:“对,放弃挣扎,接受既定的命运,成为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主角,拥有俗世被艳羡的一切幸福;还是孤军奋战,一次次被打击到体无完肤,陷入没有出口的迷宫,挫败地在一次次尝试后重新回到起点,当一辈子推石头的西西弗斯?” 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困境,却又无力做出能够改变这一切的行为。人生本就是一场大型演出秀,只是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你我,都是各自剧情中的主角。 周遭的一切都可能成为规训你修剪你性格的“定义”,每个人都活在被或紧或松圈缚的牢笼中,光是想要为自己而活,活出真正自由的人生或许都会经历层出不穷的规劝、指责乃至谩骂。 亲人、朋友、爱人、陌生人、乃至整个社会都有可能成为给你下定义的那些力量,每一次反抗可能都伴随着无可避免的阵痛与长久绵延的自我怀疑—— 顺从,然后麻木地成为被他人意志操纵的傀儡?不,他宁可一次次痛快的去体会遍体鳞伤的痛苦。 “宁可痛苦,不要麻木。” 方顾真的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哧溜~ 第三个世界44:特殊风景 “方顾,”背后轻抚的手一顿,覃与睁开眼看向面对面躺着的男人那张雅致的脸,“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方顾的表情透出点无奈,他大概也没想到刚才闹了那么久也没能把她的精力折腾干净,本以为已经快睡着的人这会儿又睁着那双清醒的眼睛问他一些让他进退维艰的问题。 察觉到她不是“覃与”并不是什么难事,好奇心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探究动力,更何况他对她,有的不仅仅是好奇。 凭着她对他的熟稔态度和随意语气,他也不难猜到她所在的世界里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且和她关系更加亲密。 至于吃“自己”的醋,一没立场,二没必要,疙瘩是有一点,但比起和她在一起的熨帖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更何况比起他,那个世界的“自己”才更应该觉得气愤吧。 毕竟他借着“他”辛苦积累的优势毫不费力地上了位,而“他”—— “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覃与愣了一下,在看进他那双清明又平静的眼睛时微微叹了口气,挪过去埋进他怀里:“方医生,你未免太体贴了。” 以他的聪明和敏锐一定已经从她泄露的这些话中了解到了一切,避而不谈并非是不好奇,而是已经看出她因为这些事心烦意乱,不想继续深究给她带来更多困扰。 她很少能在性事以外的地方得到这种体贴周全的照顾,她的玩具五花八门,有着年轻朝气的身体、用也用不完的精力以及一不小心就越线的贪婪。她像是一个花匠,时不时就要为自己的这些花儿修剪枝丫、松土浇水,在她厌倦之前,保证他们足够的观赏性。 他们的爱意澎湃汹涌,像是海岸不肯止歇的浪头,又像无法克制想要亲近主人的小狗,即便被喝令停在那里,不去看,也能感受到他们湿漉漉的渴切的目光和那些近乎哭腔哀求的嘤嘤叫唤。 她是个没多少耐性分给别人的人,虽然偶尔会念及他们费心费力带给她的快乐稍作安抚,但多数时候都只会从那种浓烈到想要将她牢牢包围的爱意中感到烦躁。 她喜欢方顾的分寸感。 但她很清楚,她喜欢的,也仅仅是此时此刻的方顾。 就好像上个世界的商槐语和穆追,特定的环境,能够满足她特定需求的,才值得她花心思去打磨。 一旦回归自己的世界,他们也就成了偶尔会被想起的一角特殊风景。 但她想,她大概会想念方顾多那么一点点。 无需打磨就温柔包容、进退有度的情人,大概很难再碰到这么完美的类型了吧。 方顾轻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后背:“覃小姐,快睡吧。” 覃与闭上眼,这才回答他的提问:“你远比他更加吸引我,方医生。” 方顾在她发顶吻了一下,语气温柔:“我的荣幸。”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在这个年纪才遇到她。足够成熟,足够稳重,足够用一切不动声色的外表来掩盖一切汹涌澎湃的情绪。 如果再早几年,他或许会落个和平行世界的“他”一样的下场,不被选择,不被需要,也不被肯定。 毫无疑问,他利用了这个陌生世界所带给他的天然优势,成为了她主动靠近又被需要的缓冲地带,成为了她最能感觉舒适和轻松的所在。 他是她所熟悉的“方顾”,所以才能成为她的选择。 他需要保持他的稳重沉静,保持她能在他身上感受到的熟悉感亲切感,成为她与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的虹桥。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直是被需要的。 这是他独一无二的优势,也是他委曲求全的枷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27岁了,不再像少年时期的人一样,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轻易就能被人看清内心想法。 他懂得内化情绪,也懂得权衡得失,知道他所能从她身上获得的快乐,远大过见到她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失落。 这样就够了。 做她的安全岛,沉默地消化那一丝不甘,然后在她拥抱时将她抱紧,在她亲吻时果断回应,哪怕是路过的风景,也成为最让她留恋不舍的那一处。 第三个世界45:投诚 覃与走出射箭馆,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等着相同的人。 一周不见的邱胜。 但这一次覃与没有再搭理他面露欣喜地说出的那句“我来接你”,而是目不斜视地走向了自己的车。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身后那人紧跟着,在她手拉上门把的同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明知道他利用欧阳罄……” “所以呢?”覃与扭过脸去看着他,“你和他有什么不同吗?” 邱胜抿住唇,倔强地看着她:“我是你的狗。” 狗不会和主人结婚,狗只会咬死心怀不轨靠近自己主人的人。 “我没有时间和你玩这种无聊的主仆游戏,也请你不要擅自替我做出任何决定。”覃与拉开驾驶座的门,将包扔到副驾上,扶着车门再次看向他,“对于你先前接二连三的针对,代价我已经确切收到了,所以你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死缠烂打。” 她顿了顿,“当然,如果这是你作为异性唯一能够想到的、用来吸引我注意力的方法,那么容我郑重拒绝,我并不会喜欢一个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当狗的男人。” 邱胜瞳孔一缩:“如果我……” 覃与知道他要说什么,径直打断他:“即便是以人的身份,我也不认为我会喜欢一个需要借助他人的肯定来实现自我满足的男人。欧阳罄也好,我也好,你爱我们,不过是因为我们身上刚好有某种特质能够满足你的内心需求——你的爱,比瓷器还要脆弱,比玻璃还要廉价。我真的,没有丁点兴趣。” 邱胜那攒起的一簇热意被她这直白的一泼冷水浇了个彻底。 他呆呆地看着她的车又一次离他而去,只是这一次,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清楚地让他感觉到,他不可能再接近她了。 哪怕是以狗的身份。 越是接近,越是了解她的强大。那种意志灵魂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动摇一丝的强大,正是吸引他、让他心甘情愿跪伏在她脚下给她当狗的原因。 他有自知之明,所以绝口不提喜欢,只是想以狗的身份再接近她一些,扭转之前那些狂躁暴戾的坏印象。 但他忘了,她的强大同样源于她的聪明。他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心思,在她眼里大概和讲台下做小动作的学生一样明显可笑。 而他的脆弱与卑劣,也同样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对他甚至连恶感都谈不上,正如她所说的,前面的故意针对已经在他脱光衣服跪着给她舔脚的那一刻被了结,她并不乐意花费一丝注意力在他身上。 不值得。 厌恶鄙视的目光或许会给他带来被羞辱的快感,视若无睹才是真正戳进他心口的利刃。 “洪潜,没资格……”他垂眼,低声呢喃。 他并不奢求她的怜爱,但是也绝不允许一个和他烂得不相上下的男人给她本该完美无瑕的婚姻上留下一个难看的泥点。 …… “所以,选中我的理由是什么?”沉默对坐快十分钟后,终于还是闻铮率先开了口。 覃与迎着他极具威慑力的双眼看回去,唇角隐约带着笑意:“你想听什么?是想听我说拿你当替身,还是想听我说看中你的本事?” 闻铮蜷紧手指:“我想听实话。” “你明明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覃与将问题丢回去,“这一个月里,我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不都被你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吗?” 她抬手托住脸,“凭你的聪明,应该一早就还原了事情的真相,也一定猜到了我最初来接触你的原因。你说你想听实话,但你我都知道,你想听的,不是实话。” 她的表情轻松自若,语气从容笃定,深棕色的猫儿眼里淌出清澈笑意,是赢家特有的胜券在握。 闻铮无从反驳。 不同于他潜在幕后通过各种方法途径去窃听监视她的言行举止、进而去琢磨她的一切心理用意,她甚至不需要额外去关注他的任何事,都能够预测到关于他的一切。 她于他,是一片捉摸不透的海;他于她,却是一块清可见底的洼。 和那个姓方的医生一样,他在她面前也是近乎透明的。 想要故作矜持,想要自抬身价,全都是徒然的挣扎。 更不谈她这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超然洒脱。 除了她想要的东西,他已经想不出自己身上能够拿出手的价码。 他在错误的时间钻进了死胡同,等到他清醒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他贬值了。 而且再不抛出,就只能彻底地烂在手上。 他伸手,按住她放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眼睛里透出一丝哀求:“覃与,哄哄我吧,我很好哄的。” 第三个世界46:好哄 车内暖气充足,不同于第一次乘坐时嗅到的烟草味,这一次取而代之的,是和她身上同款的橙花香味。 覃与觉得很有意思。她本以为刻意和她用同一款香水味道的只有宴倾一个,没成想这个平行世界里,不仅仅是俞期,就连邱胜和闻铮都不约而同地用上了她的同款香味。 对覃与而言,这既是一种迷恋,又是一种强烈表达归属权的信号。这种感觉就像是,亲自叼着狗绳走向你的狗狗,眼巴巴地冲你摇着尾巴求你收下他。 覃与不意外闻铮的投诚。她和闻铮说到底是同一类人,像他们这种人骨子里都是傲慢的,对有趣的强者拥有与生俱来的探索欲和征服欲。 她自己所在的世界里主动接触示好的闻铮就已经足够向她证明他对她的趣味至少在她离开之前仍旧保持着一日高过一日的热情,这意味着她在他心中的不可替代性。那么换算到这个世界里的闻铮,她的不可取代同样适用。 而这种不可取代,在他获知这个世界荒诞真相后,变得越发不容忽视。 理智如方顾都能义无反顾地走上她这条没有回头路的死胡同,仅有一副成熟壳子内里还残留着少年桀骜心性的闻铮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很清楚自己在贬值。 她的漠不关心一再挫伤他的自尊,在被替身的气愤、输给“自己”的不甘后,意识到自己甚至连上位的机会都很有可能不复存在后,一直沉着气没出现在她面前的他也终于放低了姿态,朝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手心下的皮肤隐隐发烫,薄薄皮肤下的动脉血管正发出和心脏同调的搏动,她的呼吸随着逼近像是一张网将他牢牢兜在其中。 他按在座椅上的手微微蜷紧,微汗的掌心泄出他内心的紧张。 覃与鼻尖触上他的,轻轻蹭了蹭,缓声开口:“要怎么哄?” 这一个多月的委屈寂寞全被她这细微动作激发出来,他擎住她腰身,唇贴住她的:“要亲。” 这样柔软的态度,倒像极了那个拦住她要加好友的学弟。 覃与笑了一声,如他所愿地含住他的唇,舌尖抵进他迫不及待打开的唇缝间,和他热情的舌尖勾缠搅弄。 逐渐变得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很快充盈在车内,覃与揩过他唇角水痕笑起来:“哄好了吗?” 闻铮那双幽邃的墨眸湛湛发光地盯着她,仿佛一只饿了许久的狼随时可能扑过来将她吃干抹净。 他的眼神如此渴切,却在她问出这句话后很是违心地答了句:“好了。” 覃与看着他没说话,唇角的笑还在,但看得闻铮莫名紧张。 像是怕她不信,又提高了点声音重复道,“真的,我很好哄的。” 看一个强势恣意的人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感觉,就像看到一个一米八的壮汉捏着兰花指掐着嗓子娇嗔一句“讨厌”般难受,万幸的是,闻铮出色的样貌极大地淡化掉了这种不合时宜。 她捧住他的脸,在他骤然屏住呼吸的僵硬中再度吻下去。 “实话是,我同样喜欢你的高傲自信,哪怕偶尔的狂妄自大。” 她不需要雷同的情人,就像不需要两件一样的玩具,她的打磨永远基于玩具本身的个性与魅力。 她看进他那双泛起涟漪的眼,“闻铮,做你自己就好。”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教给你,”闻铮将她抱紧,埋首在她颈侧闷声开了口,“所以,不用去找‘他’了。” “如果你注定不会留在这个世界,而我也注定只能和你相遇这一场……那么,这是我仅有的一个请求。” “让我,成为你唯一的一个闻铮。” 初始世界的闻铮:你他爹的!!!! 第三个世界47:进步(H) 闻铮车一停下就开门来到副驾将人拦腰抱起,一脚带上车门径直往覃宅大步走了进去。 覃与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看他轻松按开大门密码,轻笑一声:“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你去不了的吗?” 闻铮在她湿润红唇上亲了一下,深邃眉眼里带出些无奈的笑意:“你心里。” 覃与笑着被他放到玄关的鞋柜上,看着他半跪在地上给她脱鞋,那种沉静后越发动人的气质看得她有些心痒。 闻铮看着踩在他腿面往上摩挲的脚,喉结动了动,抬头看进覃与那双铺陈着笑意与欲望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地架起她双腿就势埋进了她裙下。 覃与被他高挺鼻尖隔着内裤顶得轻哼一声,一边配合着他脱下内裤,一边调侃道:“不用我先洗个澡吗?” “对你我也没有洁癖。”闻铮含住她腿心嫩肉,大力舔弄,“好男人,也并非只他一人。” 覃与靠在墙上,撩开裙摆轻抚着他头发,发出断续呻吟。 闻铮从洞口舔出黏稠爱液后自她腿间抬头看去,迎着覃与垂眸看来裹满笑意的眼神重重一吸,在她揪住他头发的手指缓缓松开后,这才张开嘴,将口腔中汲取的爱液清楚展示给她看过后,咕咚一声咽下。 覃与双颊微红大笑出声,抱住他肩膀:“抱我去洗澡,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吃大餐了。” “哈,好会舔……”温热水流中,覃与喘息着抱紧在胸口的脑袋,下身被手指入侵的甬道内分泌出一股股热流,“这段时间该不会一直在偷窥我和别人做爱吧?” 闻铮轻咬了一口被含在嘴里的乳珠:“别激我,我知道你真睡过的除我之外就只有那个医生了,别说得好像还有很多人一样。” 覃与“嘶”了一声,睁开水雾迷蒙的眼笑问道:“所以你是从方顾那里进修来的?” 闻铮仰头,含住她双唇,强硬的舌头绞得她头皮发麻:“我没看。” “那就是听了。”覃与夹了夹他在她下身停止工作的手,“不过,万一我要睡的不止你们俩呢?” 闻铮盯住她,两指在她收缩得越来越厉害的内壁开始集中顶弄那敏感一点,看着她被激出的眼尾绯红,沉声道:“我还能怎么样?我只能不断加强自身优势,争取把你喂到看到别的男人就饱得想吐的地步。” 覃与下身快感直冲大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挂在闻铮身上,发烫的面颊紧贴在他饱满胸前,一边喘息一边作死:“可是大鱼大肉吃腻了,难免就想尝尝外面的清粥小菜……啊……” 闻铮在她急剧收缩的湿滑甬道内埋进自己硬了多时的欲望,还沾着满手爱液的手勾起她另条腿,大开大合地顶弄起来。 覃与爽得尾椎骨都发麻,挂在闻铮胸口被撞得呼吸破碎:“你没戴套……” 闻铮关上水阀,一边在她紧窒内道艰难抽送,一边将人抱到洗手台上靠坐着。他空出的双手擎住她细腰,封住她唇舌前说了一句“我也结扎了”。 覃与鼻腔里挤出一声得逞的笑,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后便向后撤开,抵着镜面望住面前双目微濛性感至极的男人被送上了高潮。 闻铮借着紧抱住她的姿势埋进她最深处,强忍住射精的欲望将人抱着往卧室走去。 “我还有多少时间?”就着躺倒的姿势被顶到更深处的覃与发出一声喘,还在痉挛的肉径挤压着迟迟不肯服输的粗硬,闻铮的声音有些发抖。 覃与想到了穆追,似乎在那个明明没有过去很久却又确切相隔着一个世界的远方,他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也不知道。”她抱紧他,翻身压到他身上。 但她迟早会回去的,无论付出多少时间精力,她都一定会回去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届时,她一定会变得更加从容和强大,不再有任何能够操纵她、妄图征服她的存在。 闻铮看着坐在自己身上起落的女人,下身传来的阵阵快感远不及他此刻见到她双眸中盛放的明亮野心更加叫他心旌荡漾。 他因为亲热交缠生出的那股贴近感又一次被冲成水面飘远的落叶,那种听到她和那个医生坦言自己真实时感受到的疏远冷落,在这种情浓迷醉时仍旧不知好歹地纠缠住他,将他饱涨的心房严严实实地捆绑住,勒得他呼吸发紧。 他抓不住她。 闻铮撑坐起来,骤然变换的体位叫覃与被顶得更深,蔓延至胸口的红意叫适才被吮出的红印都淡得几不可见了。 在这个她不属于的世界里,他抓不住她。 闻铮含住她双唇,抱住她双腿疾风暴雨般往她腿心深处顶弄,捣得二人相连处水液四溅,发出淫靡至极的声响。 覃与只觉得鼻息烫得惊人,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吻住自己不放的闻铮的。他重修归来的技巧好得不行,或许也和这具身体残存的抵抗意志没有出来作妖有关,上个世界体会到的爽,在他越来越迅速的抽插中聚集到小腹深处,然后饱涨而出。 呻吟被含裹在他纠缠的舌尖化作闷哼,她眼底因为高潮沁出叫人心折的水雾。闻铮按住她后颈,下身仍在她绞紧的甬道不断进出,次次都重重碾过她要紧那点。 “呜呜……”覃与鼻腔挤出破碎呜咽,浑身烫得发抖,下身另一处水液在他一口缓歇之机也不给的情况下,被强势逼出,喷了他满腹。 闻铮再坚持不住,又一次顶在她花心射出。 覃与满头大汗地倒进枕头,耳朵里一片轰鸣却仍清楚地听到闻铮的性器自她还在余颤的洞口抽离时细微的一声“啵”。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身这会儿是不是还在喷水,但在闻铮的手指分开她下身发麻的两片嫩肉,舔过那个小孔,含进她肿胀的花蒂开始不断舔弄撩拨后,她知道她只坚持了不到两分钟。 闻铮挂着脸上被喷溅的水液低头看着她,舌尖还在色情地舔弄着他抚过面颊沾湿的指尖:“我这算喂饱你了吗?” 覃与看着他,咽了咽发干的喉咙:“算……” 说好睡个午觉来着,结果睡神附体,完全醒不了 哈哈,好消息是隔壁码了2章,今天的肉也写出来了,骄傲~ 第三个世界48:赢面(h) 覃与在闻铮怀里醒了过来。 相较于第一次,这回他明显要亲密得多。 双臂搂住她腰身,呼吸就落在她后颈,连脚背都贴在她脚掌下。 经历过两个异世,不习惯和人一起睡的覃与已经被迫习惯这种亲密宛若连体婴的睡姿了。 她刚伸出手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闻铮就被惊醒,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扑撒在后颈的气息带着惺忪性感的鼻音:“再睡会儿。” 覃与笑了声:“这么累?” 身后的气息突然变得危险。 在那根粗硬的性器顺着股沟抵进她腿心的同时,胸乳也被他轻柔地拢在手里:“要检查一下?” 覃与的笑被他探进腿心的手指揉出一声喘。 闻铮确信昨晚的疯狂已经消肿后,含住她耳垂缓慢动作起来。 乳尖被撩拨成硬实的朱果,穴口漫出的爱液浸润着越发硬烫的性器在那两瓣充血的阴唇间快速摩擦,兴奋探出头的花蒂被圆润龟头抵着往上,又被冠状沟带着往下。 他含住她肩头软肉低低喘息,舌尖在口腔里轻轻舔着那处已经被含得发烫的皮肤,声音性感得不行。 身体记忆被唤醒,覃与很快被他磨得浑身发软,抓着他胳膊泄了出来。 闻铮不再动作,湿漉漉的性器就贴在她颤抖的唇肉上,吻从她肩膀一下下上移到她耳后,舌尖轻轻描绘着她耳廓形状。 “做吗?” 覃与喘匀气,毫不迟疑地翻身下床,临进浴室前还不忘扭头叮嘱他一声:“别把我的床弄脏了。” 闻铮盯着被关上的浴室门笑了声,仰面翻过身来,还残留着她乳肉细腻感触的手握住那根被她爱液润滑的性器,自我纾解起来。 覃与包着头发出来就看到闻铮眼尾还未散去的风情,她耸了耸鼻子:“床单没弄脏吧?” 闻铮手臂抵在额头,掀眼看她,似笑非笑:“要检查一下?” 覃与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垃圾桶,还没笑出声就被他拽着浴袍拉到了床上,湿发散开,甩出几滴水珠,闻铮发烫的唇吻在她锁骨:“好香。” 覃与撑起身,拍在他快要伸进她下摆的手背上:“醒了就去收拾一下,我要出门了。” 闻铮掀开被子:“射击?” “嗯。” “我陪你去。” 覃与接了杯温水一边喝一边翻看手机里的未读信息,有来自俞期告知最迟明天下午就能康复出院的,也有来自明芷汇报工作进程的,最新的一条来自半个小时前。 【我在门口了。】 没有备注,前面发来的信息也基本都是这句话。 还以为上回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没想到这人还是不管不顾地出现要接送她。 覃与手里喝了一半的水杯被接了过去,她抬头看向不着一缕喝着水的闻铮,挑眉:“你怎么不穿衣服?” “突然想到那件浴袍是不是别的男人穿过,”闻铮伸手去解她腰间系带,“还是穿你的比较干净。” 覃与被他逗笑了:“穿我的?你确定你还能挤得进来?” 闻铮将她抱到吧台上,撩开她浴袍下摆埋进一颗湿漉漉的脑袋:“舌头能进来就行。” 覃与诧异了一瞬间,而后配合地打开腿,隔着柔软浴袍帮他擦着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感受着他唇舌在腿心温柔的舔弄,微微眯起眼。 越发精湛的技巧很快让覃与夹紧双腿,迎来了高潮。 她撩开被他头发沁湿的两边下摆,甩开拖鞋的双脚夹住他勃起的性器缓慢撸动:“速战速决。” 闻铮喉结微动,吻顺着她脖颈滑到她已经松开的浴袍领口,掌住她明显消极怠工的脚背继续在他硬烫上动作,鼻尖顶硬那枚朱果后轻柔含进嘴里。 …… 覃与和闻铮出门时都已经过了十点,没想到一个小时前给覃与发短信的邱胜竟然还守在门口。 见到紧随她身后出现的闻铮时,邱胜抱着包装袋高兴走近的脚步瞬间一顿,脸上的笑容也随即变得僵硬。 闻铮扫他一眼,紧跟着前面对他视而不见的覃与上了车。 驶出很远仍能见着那道僵立在原处的身影,闻铮自后视镜里收回视线,也很快平复了心里泛起的那一丝波澜。 再晚一点,或者是再没用一点,也许站在那里的,就变成了他。 同情吗?并不。他有限的时间才没有丁点可以被浪费在别人身上,他需要更加积极地被她利用起来,成为一个无法被替代的工具。 子弹不间断地从枪口射出,早已适应枪支后坐力的手臂宛如钢浇铁铸般端得平稳,又10发子弹打完,屏幕上给出了计分表。 覃与摘掉隔音耳罩,简单扫过一眼后便揉起了自己略有发麻的肩膀。 “练过?”另一旁同样练完的闻铮走过来替她揉起肩膀,视线落在计分表上时略略顿了顿。 覃与点了点头:“一会儿打飞盘,你也一起吗?” “无所谓,玩玩呗。”闻铮刚才陪着打了几轮,成绩虽然不算太差,但比起覃与的分数简直没眼看。他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冒,但要让他在旁欣赏覃与射击,他估计能津津有味地看一整天。 似是察觉到他视线的灼热,正喝着水的覃与仰头看来:“怎么……” 尾音消失在了闻铮吻来的双唇间。 “你确定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展示你的魅力的?” 覃与笑了声:“我以为你前些时候已经看过不少次了。” 何止看过不少次,可以说是次次不漏。但从监控视频里看到的,和亲眼所见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虽然说出来很土,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为你着迷。” 那种让他倍感无力的自信从容,换个身份换个角度再看,竟也是让他心折的魅力所在。越是近距离地感受到她的魅力,越是期望着自己能成为她目光所专注的唯一。可他很清楚,她不爱他,他更不可能只是唯一。 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他偶尔也会设想过自己的恋爱道路,但其中绝没有一条是通往海后鱼塘的选项。没成想挑肥拣瘦到现在,初恋竟然给得这么卑微。 可谁又能拒绝这样一个人呢? 他捧住覃与的脸,再次低头吻下:“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今晚,还是明天。” 做不了她的唯一,那就做待遇最好的那一个。毕竟,他手里捏着的,正是她所需要的。比起其他人,他有更大的赢面,不是吗? 第三个世界49:同盟 闻铮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但天才并不意味着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好老师。 单就授课内容的晦涩难懂、授课方式的单一生硬来看,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覃与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幸好她早先自学了不少理论知识,在这个领域并不算一无所知的小白。 闻铮的课准备得仓促,加上他本身学成也并非来自循规蹈矩的常规教学,因而真正教起来他反倒比覃与还要紧张。 但很快,在覃与迅速跟上他节奏开始询问他相关知识点的填充细节后,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覃与绝佳的领悟力和信息加工能力上。 预想中需要反复教学、耐心讲解的场面消失了,利落键盘敲击声中他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出神地盯着她侧脸,明明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暧昧动作,他却有种浑身热血翻涌的兴奋与激动。 他当然知道自己即便因为对她的偏爱已经有意识地讲得更“通俗易懂”,但难度绝不比这行的专家教授要低多少,更何况她还是一个零基础的纯新手。 或许正因如此,她的领悟能力和聪明程度才更加让他感到惊讶。 他已经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她。冷静、专注,宛如高悬天际的月,又如深冬子夜的风,高不可攀又凛然不可侵犯。 不同于笑眼弯弯很好亲近的外表,此时此刻的她,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足以被她放进心里——也才让人有了想要进驻在她眼里的奢望。 闻铮心头情绪满涨,想要吻她、夺取她注意力的念头几欲翻涌而出。 他知道只要他去做,她不会拒绝,因为她需要他,他对她有用。他完全可以小小拿捏着她的这个轻易无法找到更好的替代物的痛处,尽情地掠夺她口中的甜,享受她身体的暖,但他知道,一旦他将两人的关系定性为利益和身体的交换,他将永远无法获得那枚进入她心房的钥匙。 上一次的教训已经足够让他认清很多问题,其中也包括她吃软不吃硬的这一点,当然,她吃的前提条件是,你身上有她看得上的点,她才会将你纳入考虑范围。 她的态度如此亲和温柔,以至于轻易就能迷惑别人,让人以为她很好攻略,可实际上,肉体亲密一百次换来的地位也许不会比路边的石头高多少。 不能急功近利。 闻铮按捺住内心情绪,决定去给她泡杯咖啡。 专注在电脑屏幕上的覃与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双眼和大脑一样转个不停。 她不确定自己会在这个世界逗留多久,上个世界里她从慕遥和穆追那里都学到了不少东西,可如果有更充足的时间她完全可以学得更多更好。 上个世界毕竟是试探剧情的重要起点,她的首要任务是摸索穿越回去的办法和时机,为此转嫁在肌肤之亲、培养感情上的时间绝对称不上浪费。 她本以为有了从慕遥身上拿到的经验包,她差不多已经摸清了把世界线弄崩溃的方法,这个世界应该可以过得更加从容轻松。但无论是已经重复过无数遍剧情变得捉摸不透的洪潜,还是彻底臣服于剧情甘愿成为被操纵的木偶的欧阳罄,都让她好不容易从上个世界试探出的过往经验几乎成为废纸一张。 她知道,在等她行动的不仅仅是洪潜,还有一直蛰伏的世界剧情。 即便是已经在世界剧情里做过无数次“逆子”的洪潜,在此刻,却和世界剧情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他们想留下她。 前者想要留下清醒的她在这个无望的世界充当慰藉,而后者则希望她彻底融入世界,抹杀自我,成为这个世界的“覃与”,成为被操控的悲情女配。 可惜的是她生来就不懂得满足他人期待而活,如果一次不足以破开朝她恶意围拢的“命运”,那么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呢? 洪潜将她视作同类、视作战友、视作过往不断反抗的自己的投影,但他很快就会知道,她不是他。 她不会愚蠢地在同一个地方跌到无数次,更不会在一条没用的道路上重复去尝试寻找出路。男主的觉醒与尝试无用,世界剧情收束回到原点;女主的觉醒与旁观更加无用,在剧情回归见识到男主的惨状后选择了妥协,世界剧情集中力量围剿困兽之斗的男主;而现在,接连破坏掉祂两个世界剧情的她被流放到这么一个诡异的世界里,已经确信男女主再无反抗之力的祂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频频偶遇的俞期,伏低做小的洪渊,全是祂妄图迷惑她心智的可笑又无能的小伎俩。祂忙着给她这把不听话又杀伤力巨大的剑寻找一把牢靠的剑鞘,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本该熄灭斗志的男女主又一次被刺激出了新的欲望,而那些影响力同样举足轻重的男配们也开始不配合了。 洪潜不敢赌,所以他不会愿意剧情回溯、一切重回节点,哪怕他表现得再从容笃定,他也绝不会容忍她这么个好不容易出现可以打破剧情进展的变数随着时钟被拨回零点而重新变回那个无趣的“覃与”。 欧阳罄同样不敢赌。在亲眼见证了洪潜从锐不可当地反抗,一步步走到沉默寡言地随波逐流,再到重燃战意的跃跃欲试后,她已经不可能继续作壁上观、放弃随时可能抛弃自己的“命定爱人”。如今维持的自我麻痹已经在洪潜说出那句“结婚”后变得岌岌可危,更不谈后续越跑越偏的剧情会给她带来的恐慌。 无论是洪潜,还是欧阳罄,抑或是洪渊邱胜,在她这个异世外来者介入世界剧情的那一刻起,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和她站到了同一条船上。 她很清楚,这次赢的,同样是她。 这个世界要被覃与玩得千疮百孔了 第三个世界50:成为艳艳(微h) 水面细密的泡沫伴随着两具交缠的躯体的拍打撞击从浴缸边缘涌溅出去,在光滑地板上汇成一滩,而后缓慢消去。 覃与勾住闻铮脖颈侧仰着和他接吻,鼻息因为水下持续不断的有力顶弄变得炙热又凌乱。 “哈……技术越来越棒了……” 闻铮抚摸着她被分开的大腿内侧,自后插入的性器在她层层嫩肉吸裹的甬道里顶弄,双眼紧紧盯着她面上表情:“要到了吗?绞得我好紧……” 覃与整个靠在他怀里,哆嗦着被他顶到了高潮,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更是软得不像话。 闻铮抱住她,轻吻着她暴露在空气里微凉的肩膀:“我抱你去冲个热水澡。” 射完精的性器还没软下去,从湿软的洞口抽离带出大股水液和缕缕白浊,融在大半泡沫都被拍出去的水里,分辨不清。 覃与懒洋洋地被他从水里抱起,沾了泡沫的身体又滑又腻,让闻铮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些。 “一会儿送我回去。” 正给她肩膀冲着热水的闻铮愣了愣:“有什么急事吗?” 覃与打了个哈欠:“没,只是单纯地回家而已。” 闻铮眼中掠过一丝黯色,但很快应下来:“好。” 他明白覃与这句“回家”中蕴含的深意。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了,但实际上连个男女朋友的关系都算不上,甚至因为不是单纯的肉体关系,所以连炮友都称不上。 对她而言,他是主动投诚的战俘,她对他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偶尔的温情与纵容,也不过是对他提供了用处的一种肯定与鼓励。 这里再如何方便豪华,也不是她真正能感受到自由无拘束的家。她甚至都不需要额外地拆穿他想将这里打造成二人爱巢的小心思,只需要点他一句“回家”便能叫他清醒地意识到,二人关系中的不平等地位。 他试图通过这些外在来软化她、让她习惯生活在他的领域,可她委婉又直接地拒绝了他,拒绝了他试图发展暧昧关系的枝丫。 车停在铁门外,覃与却没第一时间下去。她拽住来给自己开车门解安全带的闻铮领口,绵长一吻后抵在他额头边喘息便笑着问道:“难受了?” 一路没说话的闻铮抿了抿湿润的唇:“有点,但能克服。”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但偶尔还是会被一些低落情绪影响。他做不到像方顾那样成熟不去过问、不去介入、傻傻等在原地等她主动告知,他幼稚、好奇、霸道,想要了解她更多,想要和她构建更深厚更牢固的关系—— “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你的男主呢?”他抱住她,埋在她颈窝的声音有些窒闷,“我比洪潜差在哪里呢?就因为我没有一家可以书写霸总剧本的公司吗?” “你应该庆幸你不是被选中的目标,”覃与轻抚着他头发,“不用被装进套子里打造成合意的玩偶,不用被决定一切喜怒哀乐、人生轨迹,不用蒙受那些明明毫无意义却被打上命定标签的相遇……你是自由的,正因为自由,才拥有无数种让我驻足的可能性。” “别成为任何人,做你自己,闻铮,你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主角。” “狡猾,”闻铮将她抱得更紧,“明明是要送你回来的,太狡猾了。” 覃与笑了一声:“回去好好备课,比起你的天赋,你的课实在讲得太糟糕了。” 闻铮把人按在车里纠缠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手,目送到再也看不见人影这才回到车里,仰头靠在车座上,缓缓吐出口气。 藏着的那点小心思全被她点破了,这还要怎么卖惨装可怜啊。 关门的动静惊醒了沙发上等得睡着的俞期,他急急忙起身去迎,视线落在她殷红湿润的格外明显的唇上顿了一瞬,笑着开口:“饿不饿?” 覃与有一刹那的恍惚。 过分相似的情景,越来越像的两张脸,以及一再被告知挣扎无望,都让她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情绪波动。 内心每坚定地喊出一声要回去,就会有另一道同样笃定的声音回复她回不去了,此起彼伏,绵绵不断,织成一张网,兜着她的一颗心上下颠簸,不得安宁。 她看着面前因为她过长时间的沉默而显得不安的俞期,突然就笑了。 “艳艳。” 俞期瞳孔骤缩,他明明不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但在她这么笑着用一种从未见过的柔软眼神看着他叫出这个并不属于他的名字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恶意裹挟着莫名强烈的悲伤将他缠得透不过气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莫名的窒息感让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他揪住胸口,张大嘴,看着她走近,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他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但在她手指贴到他面颊的瞬间,他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立刻覆了上去:“覃小姐……我……” 太多的眼泪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哽咽着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些明明他早就敏锐察觉却又被他刻意忽视的——初见时那熟稔的戏弄、再见时那绵密的热吻、偶尔看着他时短暂的走神,以及明明落在他脸上却好像穿过他看到另一个人的目光…… “你很像他,不仅仅是这张脸,”覃与踮起脚贴在他颈侧,轻柔的嗓音却将他的心轻松割裂成无数块,“你的聪明和敏锐,也和他一模一样。” 俞期怆然落着泪,那双小鹿般纯良干净的眼睛湿红一片地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对我而言,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她能感受到他泪水滑过手指的温热,也能感受自己到内心的躁动,“你难道不想成为他吗?” “成为他,属于他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她凑得更近,扑在他唇上的呼吸仿佛下一刻就会吻下来,“包括爱。” 这个平行世界,真的太适合玩替身梗了 第三个世界51:生涩处男(H) 俞期只觉得嗓子眼堵得慌,他像是站在钢丝上的小丑,一着不慎就将落入无间深渊,永不超生。 她的神情语气无一不在诱惑着他顺从地去做一个特殊的替身,可心里那丝清醒意志却牢牢抓握着他想要臣服的欲念,他甚至清楚地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刺痛。 “不,我不要。” 他哭着埋进她颈窝,“我不要成为任何人,哪怕您对我的喜欢微薄得就像一张纸,我也不想成为被您爱着的任何人的影子。我只要我的那一点点,至少它是您真心实意确确实实给我的……再少,也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覃与没有丝毫动容地轻抚着他的后脑:“可你很清楚,我对你的关注和青睐都是来自他,你凭什么不要呢?” 温热眼泪大颗滴进她领口,如此亲密的距离、一模一样的脸、无望的落泪,一切,都像极了她和宴倾过往的种种。 俞期紧抱住她,他或许同样不知道此刻的沉默到底是一种拒绝,还是一种默许。 或许主动权,从来都不在他手里。 心底有个声音正充满诱惑性地低语着:顺从她吧,你可以轻松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她的关注、她的温柔、她的喜欢……一切都可以属于你。 “不……”他哽咽着,语气却没有任何迟疑,“覃小姐,我是俞期,我也只会是俞期……” 与其成为他人的影子去品尝偷来的甜,他宁可死守着自己的孤独去体味绵长的苦。 只要是她给他的,痛苦也好,眼泪也好,无望也好,悔恨也好,他都,甘之如饴。 覃与缓缓扬起嘴角,身体里原本活蹦乱跳已经在提前庆祝二人沦陷的不属于她的侵入情绪,在俞期明确拒绝的那一刻像是石化般横亘在原地,转瞬就被覃与的意志就地绞杀,灰都不剩。 她双手捧起他哭得湿漉漉的脸,弯眼轻笑:“我很满意你的回答,希望你的身体也能够同样让我满意。” 俞期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凝滞住的哭泣在大脑消化掉她这句话的同时,红晕像是被戳破的水球般从他面颊迅速蔓延到他耳朵和脖颈。 “去洗洗吧。” 按照覃与要求洗完澡出来的俞期看上去比刚才情绪要平静得多,只是眼尾残留的一点红还提示着她适才他泪落如雨的可怜模样。 “坐过来。” 俞期刚爬上床就被覃与仰面压进了蓬松柔软的枕头里。腰间的系带移位,原本穿戴得严严实实的浴袍此刻胸口大开,两片下摆甚至大剌剌地对开露出他的内裤。 俞期红着脸看着跨坐在他腰上的覃与,悄悄并拢了下身的双腿。 被她请君入瓮的侵入情绪在被就地绞杀后明显不敢再频繁造次,尽管它压根影响不到覃与什么,但此刻内里如一尽归自己所有的感觉还是让覃与感觉到了一丝愉快。 她捧住俞期脸颊,俯身吻住他尤带着漱口水清香的双唇,温柔又不失强硬地与他缓慢回应的舌头嬉闹交缠。 漫长的一吻结束,覃与退出他唇间,舌尖牵连的晶莹落回他因失神而微微张开喘息的湿润口腔。 捧在面颊的双手顺着脖颈下移,剥开碍事的浴袍领口,在看到他胸膛情况时停了下来。 意识到她视线停留在哪里后,俞期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抱歉,我的身体……很丑……” 覃与抚过他精瘦胸膛上深浅不一的伤疤,眼底情绪莫名。 她想到和宴倾的第一次时她故意拿指尖划破他因吃药格外细嫩的皮肤留下的道道长痕,那些痕迹在后续的抹药中全部被消除得一点印子也没留下。 正如她对方顾说的,她不喜欢宴倾留疤。 而此刻,躺在她身下的俞期,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全是没能遇到她的人生中留下的一次又一次血泪。 她从不为做过的任何事情后悔,但这一次,她却庆幸自己在13岁那年的雨夜捡回了宴倾。 明明是早已愈合的伤口,却诡异地在她轻柔的抚摸中传来比痛楚更具力量的酸胀,俞期意识到她在想着谁后,主动抱住了她腰身,轻声道:“覃小姐,我想舔。” 几乎对上他视线的瞬间覃与就读懂了他的想法。宴倾在她面前可以说是透明的,俞期也不遑多让。 她看住他的眼,缓声道:“俞期,我很清醒,我想你也一样。如果有一天你无法再像现在这样保持清醒,那也就意味着你在我这里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趣味。” 别沉陷于剧情蓄意捏造的机缘巧合,别夸大她任何一丝流露的温情,也别被引诱着失去自我、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正如你不是宴倾,而我,也不是“覃与”。 覃与缓缓从他脸上退开,露出他迷蒙的眼、酡红的脸以及正张开嘴喘息的湿润的唇。 “覃小姐,”他咽下嘴里的水液,语气有些高兴,“我这次一点也没漏下。” 覃与解开他浴袍腰带,视线扫过他紧实腹部,落在他硬起的粉白性器上:“刮得很干净啊。” 她的手顺着他小腹下滑,在他轻哼声中握住那根粗壮性器,“这里也馋得直流口水了呢。” 硬烫性器被缓缓吞吃进足够湿润的甬道,覃与听到俞期难耐的喘息,笑着将最后一截坐进去,双腿缠住他后腰:“好生涩的处男。” 比起15岁就开始给她口交的宴倾,俞期完全就是一块还未开发的璞玉,覃与毫不怀疑自己这会儿只需要稍稍夹腿,甬道内的性器就得震颤着射精。 她对第一次的处男往往都相对会多一点耐心:“帮我把上衣脱了。” 俞期哆哆嗦嗦地给她脱掉毛衣,在看到她被文胸包裹的浑圆胸部时躲闪地避开了眼。 “第一回见你,你不是看得很起劲吗?”覃与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双眼看向她脱掉胸衣的饱满胸部,“来,好好舔。” 俞期双手还停留在她腰上不敢动弹,垂头含住她小小一颗柔软的乳珠,眼睫震颤不停。 覃与摸着他烧红的耳朵轻捻:“缓过神了吧?那我开始肏你了。” 俞期被她扶住肩膀款摆腰肢吞吐起来,本就滚烫的鼻息随着她的动作凌乱地扑撒在她白腻乳肉上,伴随着不断分泌的口水被咽下,成为发热身体上细密凝结的红晕。 臀肉拍打在他大腿上发出暧昧的闷响,夹杂着二人交缠处挤出的水液咕啾,俞期很快在覃与自找角度到达高潮的紧窒甬道中浑身通红地被绞得射了出来。 “对不起,我……” 覃与从他身上下来,躺到枕头上:“嘴巴空着可以做点别的事,比如说……” 她挑眉一笑,俞期立刻伏下身托起她双腿,埋首进去啜吸起她腿心爱液。 “明天去结扎。”又被他舔上一波小高潮的覃与挂在他脖子上被他抱坐起来,又摸出一个安全套塞到俞期湿润唇间,“再来一次。” 俞期换上新的套子,托住覃与双腿,缓慢将硬烫抵进了她湿热圣地。 第二次的表现明显强过第一次太多,覃与被很快找到她敏感点的俞期接连送上了叁次高潮,整个后半段都是俞期在出力。 覃与看着伏在她腿心替她清理的俞期,不由得想:结扎有结扎的好处,戴套也有戴套的好处啊。 吃掉了,嘻嘻嘻~ 第三个世界52:成为钻石 覃与被手机铃声吵醒时,俞期正侧躺在她旁边,拿手隔空描画着她轮廓,和她对上视线时,眼里的痴迷霎时变成被抓包的慌乱,顶着一张骤红的脸急急忙起身:“我、我去给你拿手机……” 覃与撑坐起身来,胸口的痕迹已经消了大半。 俞期眼神躲闪,不知是因为跳下床跑出去才意识到自己光着身体,还是被她露在被子外的白腻殷红晃了眼。 “手机……” 覃与扫了一眼,是吴盈。 她一手接通,另只手一把握住俞期手腕,将他拉坐到自己身边,指尖摩挲着他肩膀上残留的抓痕。 直到吴盈震惊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她才短暂地停下了动作。 “覃与,洪潜被人泼硫酸了!” 贴在她颈边的俞期避无可避地听到吴盈大吼出来的这一句,他识趣地坐直了身子,盯着覃与表情。 然而除了最初那短暂一秒钟的错愕外,她的表情仍旧平静,甚至于手指都有闲情顺着俞期锁骨下移,拨弄起他已经消肿的乳尖。 “是吗?”她的视线落在那颗被逗弄得挺翘起来的红珠上,语气称得上漫不经心,“严重吗?” 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毕竟告知她这件事的是吴盈,而不是覃珏或是洪致远,单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似乎是被她语气里的冷静感染到,那边刚刚得到消息就一个电话打过来的吴盈也稍微镇定了点:“不是很严重,不过受伤的不是洪潜,而是洪渊。” 覃与指尖一顿,很快抓到重点:“你的意思是泼硫酸的人冲着洪潜去的,结果遭殃的是洪渊?” “听说那人蹲守在停车场的电梯口附近,没成想先来公司的是洪渊,光线暗,再加上兄弟俩又长得像,”吴盈叹了口气,“他也真是倒霉。还好他反应够快,穿得也还算厚,除了耳朵后颈溅到了几滴,别的地方都没伤到。”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话说,你要去看看他吗?” 覃与知道她打这通电话过来八成是因为那次烧烤误会了她和洪渊的关系,如果受伤的真的是洪潜,她的语气不该是震惊,而应该是幸灾乐祸才对。 要去看看他吗? 距离上次车里那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她的多数精力放在了各种技能的学习和精进中,既没有怎么去公司,也没有去关注洪渊这个新上任的二少到底表现如何。但就洪潜之前电话语气里透露的不屑来看,他在公司大概还没站稳脚跟,更不谈先前狂妄到把洪潜捏死的强势。 他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说明他并没有可以用来邀功的成绩。 但这不是重点,她比较关心的是,泼硫酸的那个人是谁,动机又是什么。 她隐隐觉得这事没有吴盈说的这么简单。工地事故受难者家属诚然是动机,但时间不对,人也不对。 为什么谈妥了赔偿两个月后又用硫酸来泄愤?被报复的人为什么又会是洪潜? 难道仅仅因为洪潜是该次工程的总负责人?是目前洪氏明面上的发言人? 覃与挂了电话,视线又落在俞期胸口那些伤痕上。 硫酸的话,会留疤吧。 她认识的那个洪渊,虽然在学校总伪装得平平无奇,但实际上是个相当重视自己的人。他擅长动用他拥有的一切资本来引诱她,容貌,声音,身材,为此他对自己各方面的把控都相当严格,生活习惯堪称克制。 留疤对他而言,大概是件无法容忍的事。 换算到这个世界的洪渊身上,大概也是如此。 她应该去看他吗? “覃小姐……”俞期有些忐忑地握住她的手,“早餐、早餐想吃点什么?” 覃与掀眼看他,下一秒就翻坐到他身上,轻抚着他因为害羞而泛红的面颊:“我给你挑了几个不错的实习机会,俞期,别让我失望。” 这个在欧阳罄和洪潜身上屡屡得手、未尝败绩的世界,是时候迎接一场轰轰烈烈的内部“背叛”了。 相信和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一样,祂也一定会很满意由她慧眼识珠挑选出来的这些优质的、可升级为“男主”的玩具吧? 只是一旦这些边缘角色乃至背景板路人甲都觉醒过来,祂又真的有把握掌控得了这些刺头吗? “成为熠熠生辉的钻石吧。” 美丽,强大,无坚不摧。成为自己命运的主角,不再被任何外力裹挟影响,坚定地走自己真正想走的那条路。 无论这场相逢多么短暂,无论在我离开后你又要花多少时间去淡忘一切都不要紧。我已经拆掉了禁锢在你翅膀上的镣铐,从此以后,你都是自由的。 俞期低头吻在她手心,漂亮的眼睛里盈满笑意:“我会的。” 猜一猜洪渊这事儿是谁干的? 初始世界的洪渊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色诱~ 任何世界的“俞期”最后都会变成小糯夫,哈哈 第三个世界53:最后一试 第三个世界54:上道 第三个世界55:男二的决意 第三个世界56:礼物(玩具playh) 第三个世界57:还能重来吗? 第三个世界58:带我走吧 第三个世界59:我爱你(窗前微h) 第三个世界60:伪神 第三个世界61:雨露均沾 第三个世界62:享受(4ph) 第三个世界63:回来了 第三个世界64:不后悔 第三个世界完:后来的他们 第四个世界1:祠堂烧婚帖 第四个世界2:独守洞房夜 第四个世界3:上赶当继室 第四个世界4:超会演夫妻 第四个世界5:处境不太好 第四个世界6:性瘾 第四个世界7:覃瑶其人 第四个世界8:为何而来 第四个世界9:一梦(裴闻钦H) 第四个世界10:二梦(洪潜H) 第四个世界11:二梦(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四个世界12:三梦(再见慕遥) 第四个世界13:太监?天阉? 第四个世界14:交涉 左文华看着对面的少女,明明还是熟悉的那张脸,却因为内里换了个人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来。 “你想搬出府住?” 覃与点头:“想必盈馨已经将我身体的异样第一时间告知于你了,说实话,照这么憋下去她的身体会比我的意志垮得更快,更何况我也不是一个乐意委屈自己的人。搬出去,对大家都好。” 左文华没有一口答应,反问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坦然地用这具不属于你的身体去做你想做的事,你难道不觉得,这对与儿,对我都不公平吗?” “公平?”覃与笑了一声,“确实不公平,就像你和覃大人,一个想把女儿嫁回左家,一个想让女儿嫁入皇室。” 她迎着左文华危险眯起的眼睛继续说道,“在你们看来,你们选择的路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至于她愿意与否都不重要。” “夫人,有话你可以直说,没必要拿这些无聊的东西来试探我的态度。” 左文华盯着她半晌没说话,在确认自己这足以威慑府里众人的眼神对她毫无作用后,她也松弛了表情,露出些微笑来。 “真想看看能养出你这种妙人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她眼里带出些怀念之色,“曾几何时,我好像也是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层层世俗压迫之下,夫人能做到如今这般已经实属不易。” 覃与作为旁观者,自然知道左文华选中覃奉瑜绝非偶然,而覃奉瑜前两任未婚妻接连被“克死”也定是人为,更不谈府里这些多得还得动用辞疚和盈馨两人的眼线桩子。 覃奉瑜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在朝堂稳步上升,这背后绝对离不开左文华在后方稳定大局付出的诸多辛苦。 在这个时代,她能出色到被左家作为半个家主培养长大就足以证明她的能力,而经得起世俗的流言耽搁到十八岁才选中覃奉瑜这个知己般的夫君也能看出她的远谋与胆魄。 她是个出色的女儿,也是个能干的妻子,却唯独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但将她拘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间并不是真正能够保护她的方法,”或许正因为自己尝试过,却仍旧还是被现实碰得头破血流,不得不委曲求全,因此才试着以自己的方式来呵护女儿的天真,希望她不要走上自己的老路,“你得给她看世界的机会,才能在她选择的过程中知道怎样的路才是真正适合她的。” “哪怕她像我一样,撞个遍体鳞伤?” 覃与看着她那双终于泄露出一丝无力的眼睛,微笑着开口道:“夫人,没有人会因为学步时跌倒就再也不愿意站起来。更何况,她是你们的女儿。” 自幼时便从不输给任何男儿的娘亲,起于微末却初心不改的父亲,这样的两个人却因为世俗带来的惯性思维,在教养女儿的方式上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笨的那一种。 是当局者迷,还是世界剧情的强行降智? 无论是哪一种,既然她被迫借用了这副壳子,那多少也该给出点补偿。 “我不确定会占用这具身体多久,但我很确定我所能给的报酬远比我占用她身体得到的要多得多,所以我希望,你所说的,在不损害覃左两家利益的情况下一切随我,是发自真心的。” 左文华从她那句“她是你们的女儿”中回过神来,对上少女那双自信明亮的眼睛,缓声开口:“千真万确,绝无欺骗。” 覃与果然最喜欢聪明人,尤其是和她利益一致的聪明人。 “很好,那么在我掌握形势之前,覃瑶的婚事就劳烦你稍作拖延了。”考虑到自己后续极有可能被迫和裴闻钦产生交集,覃与又补充道,“我希望有绝对的自由,所以不要在我身边放耳目,也不要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 “你既然答应了我绝无欺骗,我也自会做到绝不损害覃左两家的利益,更不会堵死她回来后的路。” 左文华无奈地笑:“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或许你还能告诉我,这段时间可以将你的左膀右臂暂借与我便宜行事?”覃与挑眉,“毕竟这么好用的人才,我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出来。” 左文华思忖了片刻,皱眉道:“府中跳得最厉害的那位已经借你的手摁死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蠢得来找死的,盈馨辞疚借你也无不可,只是……”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看向覃与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若你找不到合适的,辞疚或可暂时顶上,他作为左府死士,是早早就被用过药的,不碍男女之事,也不用担心子嗣……” 覃与眉毛都没动一下,左文华见状稍稍有了点底。 看来不是个介意身份地位的,如此一来可选的范围就更多了。 瞧着左文华暗自松了口气的模样,覃与打趣道:“你当真不介意吗?” 她指的自然是用“覃与”的身子去睡一个身份低微又被下药绝嗣的死士这事儿。 左文华摇摇头:“既然都交心到这地步,我当然相信你说的,比起你能带给她的益处,这些都不重要。” 这种信任还真是…… “我会尽快。”覃与弯眼。 第四个世界15:不要选他 左文华的速度很快,覃与早上去见的她,傍晚时候辞疚就被指派到了芳翠苑。 上回只昏倒前匆匆看过一眼,这会儿再见才真正感受到他的高大。仿佛一座巍巍高山从门口进来,偌大房间似乎都因为他的存在昏暗了光线、稀薄了空气,即便是垂首单膝跪在跟前姿态恭顺,也仍能感受到十足的压迫感。 覃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一旁盈馨高高提起的情绪,即便不去看他表情她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时下女子要么钟情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子,要么青睐高大健壮能卫国戍边的勇士—— 总归不会是喜欢他这种阴柔气质的残疾。 辞疚能被送到这里,想必左文华已经告知过他的职责所在,那身为右臂的盈馨自然也就知道了。 覃与并不喜欢这种猿臂蜂腰的肌肉猛男,哪怕是宋赟和穆追也不似他这般壮硕。 对覃与而言,肌肉这东西,就好比甜言蜜语,没有显得寡淡,适度则增添趣味,太多就觉得油滑腻味。 且面前这人看上去性子比宋赟还要沉默无趣。 “抬头。” 一直垂首跪地的男人闻声立刻抬起头来,极短的一瞬对视后,他就默默垂下了眼,将视线凝聚在她脚前位置。 属于“覃与”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终于清晰地呈现在她眼里的,和他身材不同的是,这张明显带有异域特点的英朗面孔并不显得粗犷,反而有种混血后越发凛然高贵的气质。刀削斧刻的脸部线条,斜飞入鬓的眉尾,较之中原男人更深的眼窝里,一双沉静无波的眼珠泛着不甚明显的铁锈红色。 这种贵气又精致的样貌中和了他体型带来的压迫感,毫无疑问,这是一张极有男人味的脸。孤冷悍勇,如同雪原上的白狼,只可惜在这个设定的故事背景里,这样草原王者的外形配置并不是被选定的剧情男主。 “想来你已经知道自己被送来的用处,”覃与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我想问问你,你可愿意?” 辞疚的视线仍落在她脚前空处,低沉的声音透着冰霜的寒意:“属下愿意。” 盈馨蓦地抿紧唇。 为什么这么快就……只是短短几个时辰而已,她连这点考虑的时间都不留给他,就这么急着要了辞疚吗? 还是说她早上的那番话只不过是用来安慰他的,实际上那并非是她的真心话? 可他并不敢如何埋怨作为感情上位者的覃与,于是那股子怨恨全冲着辞疚去了。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辞疚的忠诚,恨他的顺从,恨他的没有半点主见。 他甚至有种想要冲上前去揪着他衣领狂吼出“不!你根本就不愿意!你愿的究竟是谁的意!”这番话来,可覃与就坐在他一臂远的距离,如此气定神闲,既无排斥,亦无喜悦。 于是他按捺住了那股几欲冲昏头脑的情绪,安静地充当一个人形立柱。 “把衣服脱掉。” 和刚才的命令一样,几乎在说出口的下一秒,辞疚就立刻做出了反应。 覃与穿得少是因为这磨人的性瘾,但辞疚明显穿得比她还要少,两层衣衫褪去后蜜色的肌肉在莹莹的烛火映照下呈现出流淌的微光,像是割开蜂房滴落的诱人糖液。 鼻尖仿佛嗅到了他身上的冰雪气息,身体里涌出一股熟悉的暖流,从她小腹往下,在她不受控制的心悸中,化作那些情动的水液,轻松湿透了她腿心的布料。 这具身体…… 覃与眼眸一深,在察觉到自己身体这急不可待的异样情欲后,一股磅礴的怒意以更加强大的态势自胸口直奔大脑而去。 她蓦地咬紧牙,握住扶手,同时抵抗着这两股要逼她失态的强烈情绪。 要么被情欲逼成见着男人就流水的荡妇,要么被怒意裹挟成为一个暴躁失态的疯子。 可凭什么她要二选一?这两条被祂安排的路,她一条都不乐意选。 “小姐?”第一时间察觉到覃与异样的盈馨立刻俯身,探手 摸上了她潮红的面颊,面色着急,“是不是很难受?” 覃与推开他的手,看向还跪在那里此刻却终于看了过来的辞疚,因为身体异样说话声都带出明显的喘:“我不管你真愿意假愿意,现在过来,抱我去床上。” 盈馨舌上一痛,嘴里漫开淡淡的血腥。 衣衫大敞的辞疚已经起身走到跟前,体型带来的压迫感如有实质般和影子一起投映在盈馨身上。 他知道自己应该让开,可在辞疚朝着覃与伸手的瞬间,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白着脸挡在覃与身前,死死地盯着这个共事多年的伙伴,一字一顿地沉声开口道:“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辞疚那双仿佛永远没有波动的眼睛从盈馨那张宛若护食的野兽般表情狠厉的脸上移开,看向他身后没有说话的覃与。 他的手仍维持着朝她递来的姿势,明显是在等她表态。 很聪明的选择。 但,毫无主见,也就没了胆魄。 不论是因为她不是“覃与”,还是因为此刻挡在她跟前的是和他伙伴相称的盈馨,在他没有第一时间遵循她的命令的这一刻,就足以证明他的软弱和迟疑。 哪怕左文华应该早在他来之前就将一切权力转交到她手上,在他心里,她仍旧不是他该第一时间服从的主人。 看似恭敬服从,实则看轻慢待。 一条不合格的狗……但若只是充当一个刺激物的话,应该也足够了。 覃与伸出手的那一刻,挡在她身前的盈馨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反应,而对面的辞疚眼神中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 “不!不要!”盈馨反身双臂紧紧抱住她,埋在她怀中的声音透出几近崩溃的颤抖,“不要选他……我愿意,小姐,我考虑得再清楚不过了……我愿意……” 第四个世界16:无趣的欲望(微h) 盈馨从浴房回来,见着还杵在门口没离开的辞疚时,袖下因不安掐在掌心的手指不由得松开来,清泠泠的一双杏眼瞧着山一样高大沉默的男人,冷声开口道:“你还不走,是想留下一同伺候小姐吗?” 辞疚的视线落在他肩上还没干透的发丝上,声调并未因他的冷淡与敌意有所波动:“小姐并未命令我离开。” 虽然同为左文华效力,但辞疚盈馨一人主外一人主内,论私交还真谈不上多深,只是同忠一主互为同伴的默契摆在那里,对于彼此的性格也算得上有所了解。 至少似方才那般失态地抱着覃与哀求的盈馨,很陌生。 盈馨抿了抿唇,丢下一句“随你”便进了房间。 按在门上的双手缓慢收回,室内的暖香叫他好不容易平静些的心又砰砰乱跳起来。 没有点灯的房间异常昏暗,但房中布置早在这段时日被他铭记于心,哪怕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准确地找到卧室的位置。 他很清楚,哪怕是隔着偌大一间花厅,守在屋外的辞疚仍能凭借习武之人的过人耳力听到屋内的动静。 可他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属于她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声音。 尤其是,在本该是独属于他的宝贵时刻。 “小姐。” 覃与缓慢睁开眼,隔着一层纱帐看向跪在地上那道模糊的身影。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还没被火盆暖起来的屋内,她却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过来。” 倚着床头的那道身影坐直了,帐子里递出一只素白的手,在这片沉默的昏暗中仿若萤石般泛着光。 紧张捏在嗓子眼,他没有起身,膝行上了脚踏,在将手搭在她手心的下一瞬,便被她一把扯进了床帐,扑进了厚软的锦被中。 “放轻松,”双眼被那只潮热的手心轻轻捂住的同时,少女略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我会教你。” 视觉被剥夺后嗅觉变得更加清晰,胸腔里是不受控制狂跳不休的心脏,身体却随着托在下巴上的那只手顺从地舒展,然后匍匐。 属于少女的馨香伴随着她过高体温蒸发出的热,在他面颊擦过那凝脂般的皮肤深入到一蓬湿软水汽时,顺着他呼吸渗进他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下巴处的手顺着他面颊按到后颈,唇贴上了一处潮热的柔软。 “这里很娇嫩,”她的声音有了细微的战栗,那处柔软在他唇上蹭下温热的水痕,“所以嘴唇舌头都可以,但牙齿不行。” 他的眼睫在她掌心轻颤,沾湿的唇让他很想舔一舔,以期缓解他喉咙里的渴意。 她的香气和温度笼罩着他,轻易蒸干了他大脑里的清醒。他听到她说唇舌都可以,于是他顺从本能地舔了舔唇,也扫过了某处湿漉的滑嫩。 头顶传来她低低的吸气声,捂在他眼睛上的手和她的声音同步收紧。 “继续。”她如此命令道。 于是他仿似了悟到取悦她的方法般,舌头舔上了近在咫尺的、可以带给她快乐的所在。 舌尖勾起水液,抵进罅隙,撩开软热,少女的鼻息变得越发急促紊乱。 “很好……继续……” 她的声音再找不到平日的冷淡,像是镜面一样的湖水被他这颗石子激出圈圈涟漪。 覃与拉过被子,盖好自己赤裸的双腿同时,也盖住了趴伏在腿间的盈馨上半身。 捂在他眼睛上的手掌移开,弓起的双腿在他后背交缠收紧,迫着那逐渐琢磨出要领的唇舌更加亲密深入地取悦。 身体里的快感从初时的微澜逐渐壮大成拍岸的惊涛,汹涌不绝地冲刷着她高热的身体,朝着她的理智成围堵之势烧拢来。 唇舌舔弄吸啜的细微水声似涟漪般在静谧的床帏间扩散开来,大腿根的肌肉因为濒临峰值而绷紧,想要按着下身这人脑袋自发挺身获取更加猛烈粗暴快感的手,并没有依照身体的指令行动。 它依旧以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放在床面,甚至连指尖都没有动过。 覃与靠着软枕仰头看着床顶垂落的玉石,凝成深色的眼底是缓慢流淌的幽光。 被子盖住了身下的暧昧春光,适应了身体刺激的呼吸也缓慢回归了正常,除却高潮真正到来的那一瞬间粗重的喘息外,覃与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性爱本该是愉快的交互,但像如今这般被当做泄欲的途径时,一切也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被套上性瘾的身体轻易在这青涩的取悦中高潮,属于她的清醒意志却只觉得一片沉寂无趣。 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身体里还未被满足的饥渴,翕张的穴口顺着甬道往内,都是亟待被填补的空虚与瘙痒。 但她还是松开绵软的双腿,出声制止了准备再来一次的盈馨:“可以了。” 腿心温柔的含弄一顿,被子被他缓慢支起身的动作顶开,那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上,湿润润的唇尤为显眼。 “小姐,”他难耐地咽了咽,声音发着哑,“我伺候得不好吗?” 杏眼里铺陈着缱绻的欲念,凌乱敞开的衣领露出他大片白皙的肌肤,他的手就撑在她腿边,身体的热意像是一阵风,轻轻缓缓地拂向她。 明明是这样鲜活的人,却只是一个爱情故事的背景板。 没有戏份的NPC真的拥有自由吗?他此时此刻眼中的情绪,究竟是来源于他自己,还是来源于……祂? 覃与抬手,贴上他微微汗湿的面颊:“不,你伺候得很好。” 盈馨看着她,有种想要按住这只手的冲动,但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万千他所不能理解的情绪,深邃静谧,像是一处叫人望而却步的深渊。 明明她的身体就在他的唇舌下快乐的颤抖,他却没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欢喜。 “我去给小姐准备热水。” 于是他也从那份单方面的沉浸中拔身而出,做回了她周全得力的属下。 门被关上的下一刻,覃与也滑躺了下去。 未被满足的欲望仍在她身体里熊熊燃烧着,仿佛正暴躁催促着她将周遭一切看得过眼的男人收于裙下,尽情把玩。 她轻笑一声,缓慢闭上了眼睛。 第四个世界17:千金之躯 “我不记得我有叫你进来,”覃与睁开眼,看向帐外那道高大得极具压迫感的身影,“还是说,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听我这个冒牌货的命令?” 被她的敏锐在第一时间定在原地的辞疚没有说话,帐子里的少女也不再言语。 屋内暖意融融,沉默对峙的两人间却仿佛弥漫着某种隐秘冰冷的杀意。 覃与觉得腻味。 这个世界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像是拦在她跟前的一道又一道阻碍,变相地分散了她太多精力。 说实话,她不关心。 尤其是在经历了方才那场并不愉快的取悦后,面对这个连狗都算不上的不听话的工具,她比面对左文华时更加直白尖锐。 “既是覃奉瑜和左太傅已经站队了七殿下,那我这个锦上添花的花,要与不要也没多大影响,”她轻嗤一声,“难不成你还要替你的主子盯着我的贞操?” 内心再如何风起云涌,辞疚那张已经被长期训练剥夺了表情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波澜。 他很确定自己的真实身份左文华并不知情,也很清楚府里唯一知情的覃奉瑜绝没有向她透露过一丝一毫。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覃与的变化早在祠堂冲突当天就被陪同左文华前往的他看得明明白白,甚至是后续她和左文华的那些交涉也被对他很是信任的左文华如实告知于他。 她来历成谜却又仿佛轻易洞悉一切,即便她保证会以覃左两家利益为先,但这种口头承诺在辞疚看来并无意义。 这样不确定的威胁,本该尽早处理掉才是。可殿下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覃左两家的支持,贸然杀掉她,哪怕只是一个冒牌货,都有可能导致这个还未稳固的同盟决裂。 辞疚没有顺着她的话接,也没有否认她这句话里透露的足以震惊朝野、乃至影响大局的信息,只恭敬地跪下身来,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为主子着想的忠奴,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小姐千金之躯,不该沾染污泥。” “污泥?”床上躺着的人起身,掀开帘帐走下床榻。 辞疚的视野里走进一双光裸玉白的小脚,清瘦的脚踝上,有蜿蜒至此的浅浅水痕泛出细弱微光,一股说不清的暖香随着她倾身勾抬起他下巴的动作,钻进他鼻腔。 随之抬起的目光被迫收进她泛着清寒玉色的腿,松松系着的亵衣下摆盖住她大腿根,半敞的胸口露出一弧起伏,紧跟着便是她那双即使是在黑暗中也仿佛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她的皮肤很烫,热意顺着勾在他下巴上的那根手指径直烫进他同她对视的双眼。 他想起她身上来历不明的情热之症,想起她问他愿意与否的表情,想起适才在外面听到的低吟轻喘,以及她脚腕内侧的薄薄水光。 他不知为何突然恍惚了一下,下一瞬少女的呼吸便欺近了他。 “不妨叫你真正的主子来服侍我?他的身份,总该配得起我这千金之躯吧?” 她弯眼,明明在笑,眼底却漾开比月光还要冰冷的嘲讽,“比起那些待他事成后虚无缥缈的允诺,现在给出这么点无伤大雅的好处,他应该做得到吧?” 她松开手,重新站直,纤弱清瘦的身影带给辞疚的,却是熟悉的上位者的睥睨威压。 他垂下眼,也低下头:“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这便是默认了。 “下次见你,要么给我带个我想听的好消息,”覃与拿着火折子点起灯,曈曈烛火映在她眼里,“要么,就给我带个我想睡的金贵人。” 合上的火折子被准确地扔到他衣襟,恰好卡在领口稳稳停住,残留的那一点热也不知是来自于火折子还是来自于她适才握住这里的余温。 辞疚忍不住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熟悉的那张脸,却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地方了。 “你该庆幸还好你没有真的对我下杀手。”她微笑着点出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被很好地藏住的杀意,“否则,死的会是谁可不一定。” 辞疚从房里出来时,盈馨正好领着下人提着热水回来。 “你!”他面色微变,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扭头指示着后边跟着的四个仆从,“你们抓紧把水送进浴房,一会儿凉了!” 四人应了声,各自提了两大桶热水从外间送进了浴房。盈馨撞开杵在门口的辞疚,冷哼一声推门进了卧室。 “小姐你怎么下床了?地上凉……裤……鞋……算了,我直接抱你去浴房吧,热水已经送来了……” 屋内传来盈馨的絮叨,唯独没有再听见少女的声音。 辞疚按下心里那一丝微澜,抬脚离开。 掐指一算,这个世界大概没有覃与想打磨的玩具了,全是些肉体关系(捂脸) 第四个世界18:剧情男女主 覃与没想到自己只是出门看个院子的工夫就能碰见剧情女主。 “小姐!你没事吧?”一贯机灵的盈馨今天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不仅没有拦住朝她搡来的人,还第一时间不找推人者的麻烦,反而泼妇一样一把推开被她扶住的少年,大骂道,“你没长眼睛啊!若是我家小姐有什么好歹你赔得起吗?” 不仅没受伤还将人扶住站稳了的覃与:…… “对不住对不住!”清秀少年一身粗衣,眉间虽有疲色却双目清明,她低着头不住道歉,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堪的哽咽。 覃与在扶住她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个粗衣少年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再看对面那个一脸嫌弃地啐着,骂骂咧咧关上门的刻薄妇人—— 种种要素迭加,面前这人身份再明白不过了,剧情女主潘迎晓。 覃与一把拽回还在叫嚣的盈馨,看向眼角已经沁出泪光的女主:“你遇到麻烦了?” 大约是看她模样年幼,语气又相对温和,潘迎晓终于开口说了除道歉外的第一句话:“我远来投亲,不料却被拒之门外。” 她有些赧然地看了覃与一眼,举袖一礼,“适才多谢小姐相助,冒犯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旁人大概没有看清,她却很清楚,刚刚若非这位小姐站得稳且及时扶住了她,她极有可能将人带摔在地,届时麻烦只会更大。 “嫌贫爱富,拜高踩低本就是常态,这天子脚下更是如此,你也不必因此难受。”覃与扯下盈馨腰上钱袋,扔到一脸懵的潘迎晓怀中,“天色将晚,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点银钱大事做不了,但应该足够你过渡几日。你既能孤身一人千里投亲,想必是个有主意的,祝你好运。” 说罢她便冲着呆愣原地的潘迎晓略一颔首,领着一脸憋闷的盈馨上了台阶。 早早迎候在宅子门口的家丁这会儿也像是解除了某种封禁般急急上前带路。 覃与迈进大门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潘迎晓,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茕茕孑立,模样可怜。 还真是生硬。 这么宽的路都能撞到她身上,偏偏车夫也好盈馨也好没一个人先一步把人拦住,愣是叫人撞到她身上来。 泼妇一样失了智的盈馨,雕塑一样定在原地的家丁,似乎在这个剧情节点发生的瞬间,全部变成了游戏里固定台词、固定动作的NPC。 而她,究竟算是误入剧情一不小心打乱了节奏,还是被别有用心的守株待兔了? 或许等她逛完院子出去,就会有答案了吧。 潘迎晓究竟是会等在门口直到邂逅下值的男主,触发初遇剧情;还是会被她适才那番话劝服,先利用这笔钱去安顿好自己呢? “小姐?”盈馨看向突然站住的覃与,顺着她视线望向天边的弯月,“怎么了?” 覃与收回视线,看向前边同样停下脚步等候的家丁,再看向身侧双目清明的盈馨,笑了笑:“没事,继续看吧。” 这个世界破局的关键又在哪里呢? “覃与”和覃瑶的命运在她和左文华介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转变。 而今天,潘迎晓的命运会因为她的横插一脚发生偏差吗? 还没登场的裴闻钦,以及隐在幕后所谋甚大的那位七殿下,究竟彻底打碎剧情的关键是什么呢? 院子比不得覃府,但逛一圈下来也实打实花了大半个时辰。 覃与今日看了三处院子,这间确实是目前最符合她要求的,可惜…… 听到开门声,最下边一层台阶上坐着的少年立刻一脸惊喜地起身看过来:“小姐!” 覃与的视线掠过她,投向了静默站在她身后长身玉立的少年。 裴闻钦。 在心里叫出这人名字的瞬间,那场古怪梦境中的种种香艳音像仿佛骤然被唤醒的记忆,突兀地出现在她脑海,那熟悉的喘息和娇声叫着“夫君”的声音交缠在她耳畔,身体里的情热同时被点燃,远远超出先前的悸动在她胸腔下腹砰砰跳着,像是某种急不可待的印证—— 「想要他,我想要他。」 覃与缓缓笑起来,原来等在这儿啊。 第四个世界19:无解之局 裴闻钦比平日晚了一个时辰才到家,虽说早早将来寻他的随侍被他以有事在身为由打发回府,但回来时还是远远就见着抱着披风候在侧门的随侍。 夜间寒气入骨,缩着肩膀在门口来回走动的小厮呼吸间吐出的白雾在朦胧的灯光下迅速散开,裴闻钦脚步一顿,只觉得胸口那股喘不上气的沉闷又熟悉地出现了。 “少爷!”那比他还要小上两岁的小厮余光瞥见他,立刻抱着披风笑迎上前,“您可算回来了,这天儿可太冷了,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 “我自己来就行。”裴闻钦抬手,拦住了踮着脚要给他系披风的小厮,手碰到小厮手背时仿佛碰到了一团冰。 他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了颤,“进去吧,外面冷。” 小厮眉开眼笑地跟着他身后,语气轻快:“您说要晚点回来,夫人便吩咐厨房将您的羹汤温着,正好一会儿回房趁热喝了去去寒气……” 他兀自说着,并未瞧见走在前面的裴闻钦闻言抿紧的唇。 白胖的莲子炖得粉糯软烂,银耳也炖成了黏稠的透明状,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温馨的香甜。 挥退了小厮的裴闻钦端坐在小圆桌前,视线落在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羹汤上,只觉得寒意顺着他后颈处沾湿的发根一点点渗进了骨头缝里。 仿佛过水的薄薄一张纸,没有丝毫重量地贴在他面上,明明还在呼吸,他却又一次觉得喘不上气来。 抬手将还没温下来的羹汤大口大口灌进嘴里,热烫浓郁的甜顺着喉管直直烫进他胸口,空碗被重重放回桌上,他垂着头,按在桌沿的手指关节崩得青白,整个人如同缺氧般急剧地喘息着。 良久,房内重新归于一片沉寂,裴闻钦缓缓松开皱起的眉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同平日一样漱了口,找出书架上看了大半的那本策论坐到书桌前开始今晚的夜课。 直至门被敲响,门外准时传来小厮的提醒:“少爷,亥时一刻了,该歇息了。” 他合上书,起身将书放回书架,拿开灯罩吹灭烛火,走向还亮着灯的内室,脱去外袍鞋袜,放下遮光的床帐,双手交迭在腹部,闭上了眼。 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像平日一样准时地睡去。 他想到了下值途中遇到的少年,也想到了在他徘徊不肯离去的院落门口见到的少女。 “小姐!”那叫他一见就颇有亲近感的少年,无论他怎么劝说都始终不愿离开,日落后迅速冷下来的天,就这么倔强地坐在紧闭的大门口等着,一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惊喜地起身望过去。 于是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位叫少年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的人。 很神奇,明明算不得多么出众的相貌,他却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身后是暖黄的灯光,身前是清冷的月色,她就站在冷暖的分界线上,还没彻底长开的脸略显稚嫩,一双眼是罕见的棕色,就那么遥遥地看过来,掠过少年,然后对上了他的双眼—— 冰冷的月光在她眼底盈盈散开,那双幼圆的猫儿眼微微弯起,原本清秀的一张脸霎时间如同层层绽开的芍药,透出一股浓艳到妖冶的反差。 “夫君……” 婉转的吟哦声在耳畔游云般散去,裴闻钦猛地睁开双眼。 小厮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他双腿间的濡湿正缓慢扩散开来。 “少爷,寅时了,该起了。” 一片昏暗的床帏内,那股陌生的酥麻正从他清醒过来的大脑中潮水般褪去,从脖颈一点点归拢到腿间的黏腻凉意。 裴闻钦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几年如一日的习惯里为什么会突然插入这样的变化。 以至于他都没顾得上及时回应帐外的小厮,于是那催命般的“少爷”又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他坐起身来,嗓子有些发哑。 小厮并未离开,反而紧张道:“少爷的声音,莫不是昨晚在外受寒了?我还是去请个大夫过来瞧……” “不用,”裴闻钦掀开一角床帐,叫住要去请大夫的小厮,“可能是地龙太旺,我睡得口渴罢了。你先下去备车,我洗漱完就要出门了,别耽误了时辰。” 大约是这句“耽误时辰”确实事关重大,小厮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后急急应下,不再纠结要给他找大夫来看的事。 “好的,那我去看看厨房那边早饭准备得如何了。” 裴闻钦目送小厮离开,这才掀开被子借着还亮着的烛火打量自己下身的狼藉。 亵裤湿得一塌糊涂,床褥和被子上倒还没遭殃,但他这事儿压根瞒不住一应事物无论巨细都掌握在手里的裴母。 衣食住行,作息时间,早从他记事起,裴母就在安排他的一切生活细节,每日穿戴的衣物配饰都是早早准备好的,就连吃多少饭都有严格的规定。 他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处理好这条弄脏的亵裤。 就像他曾无数次尝试过想要脱离裴母掌控、拿到自己做主自己的事情的主动权和决定权,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无论他语气温和地商议或是情绪暴怒地抗议,无论父母当天表现得委婉或是失望,第二天他们又会变回熟悉的模样,依旧我行我素地做主着他的一切。 无解之局。 仿佛困在了一个循环里,唯一的不同是,他在成长,人生的进程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而现在,新的节点似乎已经到来了。 裴闻钦看着换下来的亵裤,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昨晚那清秀少女冲着自己盈盈笑开的模样。 所以,是她吗? 第四个世界20:陷阱 rõuщ𝓮𝓃8.𝓬𝔬m 指尖柔软娇嫩的花瓣被彻底揉开,温热丰沛的蜜液顺着他指尖淌到手腕,滴落在车厢里厚实的毛毡垫上。 盈馨眼睫微颤,喉咙发紧,他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先前用唇舌侍奉这里时的触感、气息、温度,乃至味道。 看不见少女此刻的表情,脖颈上环绕的双臂以及落在他耳畔细微而急促的炙热呼吸,都能让他心跳加速、体温攀升。 拇指循着那凸起的小小肉粒缓慢打圈,食指就着那淋漓水液轻轻戳刺着湿热微张的穴口,直至轻松送进一个指节,这才在内里紧热的裹吸中缓慢送进最深。 从见到裴闻钦开始身体里的情欲就像是烧沸的水一样汩汩翻腾,她甚至没有理会明显有话要对她说的潘迎晓,只匆匆一个照面就带着盈馨上了回覃府的车。 而现在,这具敏感得稍一撩拨就仿若失禁般的身体,只是容纳进一根手指而已,内里就像是饿绿了眼的鱼一样,争先恐后地围拥了上去。30𝓶𝕔.čõ𝖒溈泍呅唯嬄梿載棢址 請菿30𝓶𝕔.čõ𝖒閱dú 不够,远远不够…… 下腹饱胀的欲望鼓噪着,一边贪婪吸吮一边不满抗议。 “手指,”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吐息紊乱滚烫,“动起来。” 顾及着她一瞬间紧绷而没有动作的盈馨依言抽动着手指,在这狭长紧窒火热潮湿的层层褶皱中带出漪漪水声。 快感逐层迭加,可身体的欲望叫嚣得越发厉害。 不够,还不够…… 盈馨进出的手指已经加到了三根,隔着几层衣衫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少女身上滚烫的情热,爱液淋湿了他整个手掌,大约也沾湿了大片毡垫。 后脑到尾椎一条酥麻酸胀,积蓄在身体里的快感像是堤坝里疯涨的洪水,可某道口子迟迟不肯打开,无从宣泄的情欲在她身体里胡乱游蹿,大口吞食着她的理智冷静。 “小姐……”盈馨察觉到少女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他的一只手还埋在她身下,另只手揽着她腰身护着她一并仰倒。 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双眼清晰地捕捉到她波光粼粼的双眼和双颊蔓延到眼尾的潮红。 “加上嘴。”她捞起裙摆,从他腰侧膝行而上时俯身,鼻尖蹭过他微微冒汗的鼻尖,声音酒一般低醇,“盈馨,不遗余力地取悦我。” 裙摆盖下又一层昏暗,比记忆里更加湿热的水汽笼罩住了他。 属于她的气息温度味道又一次被舌尖勾起吞卷,被双唇含吮吸啜,大股大股地咽下,润湿了他渴得冒烟的喉咙,却让心里那把火烧得更旺。 唇舌搅弄起的欲望浪潮般接踵而至,一下接一下重重拍在堤岸,可堤高坝固,死死围住这满库的快感,愣是不给它半点宣泄的空隙。 覃与手指紧紧抠住窗沿,在身体持续不断的战栗中缓缓睁开了眼:“可以了。” 她的声音更加沙哑低沉,语气却始终平静不迫。 裙摆下确实如她所言倾尽全力取悦的盈馨也被这从容冷静的三个字唤回了理智,抽出手指的同时也退开了唇舌。 柔软裙摆从他额头拂过他沾湿的脸,最后从他脖颈离去,他微微喘息着,看向一脸平静坐回座上的少女:“小姐?” 覃与掏出帕子递给跪坐起身的盈馨:“擦擦吧,快到了。” 是因为这个吗…… 盈馨耳尖微烫,为自己心里适才那丝僭越的不舍生出些羞愧,他捏着属于她的帕子,垂眼擦拭着脸上湿漉漉的水痕。 面颊拂过一缕寒意,他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覃与不知何时掀开了窗帘。 夜风冰冷,外间除了“嘚嘚”的马蹄声外再无半点声响,亦无半点光亮。 她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有些兴味阑珊的倦懒,被夜色染成纯粹的墨色。 盈馨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些莫名的郁堵,他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地出声问道:“小姐……可尽兴了……” 覃与手肘搭在窗沿,闻言回头看他,轻轻笑开:“你做得很好。” 他眼睛一亮,又急急低下头去,以免自己脸上的笑被瞧见,于是也错过了覃与敛去笑意的瞬间眼底凝簇的冷意。 这种程度也无法满足这具身体,是必须通过插入式性交的方式,还是必须选择那个一看就知道是陷阱的,男主角? 裴闻钦。 第四个世界21:礼物(双生子登场) 覃与从没吃过苦,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哪怕是被绑着接连穿越了两个世界,不得不应付各种乱七八糟的狗血情况,她也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尝到过所谓的“苦头”。 浴桶里的水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残温,身体里岩浆般翻滚的情绪却半点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 和她猜想的一样,这种物理疗法也同样没用。 明明难受得要命,她却很有闲情地笑了起来。 祂大概是觉得她一个从没受过任何委屈、又在情事上随心所欲的大小姐,绝对半点吃不了这种苦。 只可惜,覃与只是不喜欢吃苦,并不代表她吃不了苦。越是用这种下叁滥的手段逼她就范,越能说明背后那家伙已经被她逼得狗急跳墙,如今是半点脸面也不要了。 她煎熬,但祂想必比她更加煎熬,这就够了。 “覃与”作为这个剧情故事里举足轻重的角色,如今又被剧情撺掇着和男女主提前碰上了面,那就足以说明这个角色的不可替代性,因此,想要以情欲来毁掉、乃至杀死这个身体,在这个故事背景里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既然死不了,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覃与从浴桶里起身,换好衣服从浴房出来时却没见着刚才一直守在门外劝她尽快出来不要着凉的盈馨,反而见着了有两天没见的辞疚。 她挑了挑眉:“你最好不是空手回来的。” 上回的意思说得很明白,要么带回她乐意听到的消息,要么带回她乐意睡的人,就算面前这头状似温驯的狼擅长用沉默来装糊涂,但她很确定,他背后的主人绝对很明白她的意思。 辞疚本就低着的头颅垂得更低:“属下为小姐准备了一件礼物。” 覃与猜到那位殿下即便再如何看中如今的她身上的价值,也绝不会纡尊降贵到把自己送给她睡。可看到自己卧房里跪在床边的一对双生少年时,覃与还是没忍住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怎么说“覃与”都有可能是他未来的伴侣……之一,真没想到这位七殿下可以大方到这种程度,不仅应下她的要求,还一出手就如此阔绰。 床边跪着的一对少年穿着同样清凉的一层单衣,无论是身形还是打扮都别无二致。左边那个双手被硬性绑在身后,看他那憋屈姿势,想必手脚都绑在一起,嘴里还堵着一块白布,见覃与看过来立刻双目圆瞪,做出一副要同她拼命的生气模样;右边那个倒是自由得多,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床边,见房间主人回来,立刻俯身下拜,轻声叫了句“小姐”。 他声音干净,像是激流的山涧,又带着泉水的沁柔。 覃与的目光很是自然地从左边少年那张略显滑稽的脸上转移到他身上:“起来吧。” 始终伏在地上等待她叫起的少年这才缓慢直起身来,露出一张清俊非常的脸。他的视线和姿态一样,规矩地垂视着地面,哪怕后背挺直,也从始至终没有放肆地看过覃与一眼。 真有意思。 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扭头看向身后半步远守着的辞疚:“替我向你主子道声谢,这样别致的礼物想必他花了不少心思吧,我会好好爱惜的。” 辞疚的视线从她雪白清瘦的脚踝上移到她微微弯起的眼睛,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她说的究竟是字面意思,还是话里有话。 还不等他思考清楚,她又开口道,“你难不成要守在我房间观摩我的好事?” 好事。 辞疚心里像是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轻轻蛰了一下,蚂蚁咬一样,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酸还没来得及分辨,就消失不见了。 他知道她不简单,但还是忍不住多嘴:“属下就守在屋外,小姐有事叫一声就行。” “灌过药的两只软脚虾,”覃与轻嗤一声,“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很好,左边被堵住嘴的那个气得更丑了。 辞疚默了一瞬,悄声退去。 仅剩下叁人的房间内,唯有左边那个气呼呼的少年鼻腔里急促的喘息声。简直——刻意到不行。 覃与一贯不耐烦浪费时间做戏,尤其是在还没弄清楚这两位少年来历前,他们对她而言,可以说是毫无价值。 她缓步朝着床的方向走去,顺手从屏风上扯下一件披风,走到两人跟前,先左边那少年撞向自己的动作前,扬起披风兜住他头肩,一脚将被罩住的人踹下了脚踏。 右边的少年手臂似乎动了动,但很快便敛了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恢复到了先前的平静模样。 失去平衡栽倒在地又被披风严严实实兜住了视线的少年姿势别扭地歪在地上,鼻子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覃与托起右边少年的下巴,看进他那双秋水般明澈的眸子中,低头凑近,声音轻得只够彼此听见:“演得真叫一个漏洞百出。” 低笑声中,她看见少年眼瞳一瞬间的紧缩。 与宝这个世界武力值又要up up了,等下一本开启末世剧本也没任何问题了,开心~ 第四个世界22:双赢的交易 覃与握着他手臂将人从地上拽起,径直搡进了床内。被褥厚软也架不住他这颀长体格,沉闷的一声“咚”反倒叫地上那一团挣扎哼唧的声音更大了些。 “瞧他这么紧张你,看来你确实还是个干净的。”覃与手臂按在他胸口,灼热的呼吸紧贴着他耳朵低语,叫他身体紧绷,下意识地偏过头去。 车内一遭折腾也没能降下去的邪火,在她贴住少年微凉身体时,有了短暂的平息。 他身上有股很淡的中药香,大约是前面被灌药时残留下来的,在她这浑身有如火烧的窒闷中仿似一缕清风拂过,让她难捱的情绪有了些许放松。 “暴躁无脑、只听哥哥话的弟弟,以及温顺懂事、能够降服弟弟的哥哥,还是兄弟反过来……呵,”覃与捏着少年脸颊,强制他转过头来,径直看进他双眼,“你们就是凭着这个老套的人设绑定至今,且互打掩护维持清白的吧?” 手下的少年眨眼,一脸懵懂无辜地看着她:“奴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若非刚才他眼底那一瞬间被戳穿的震惊错愕以及泄露出的浅浅杀意覃与都看在眼里,她恐怕还真的要相信这位好演技的少年了。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的。”覃与轻笑一声,翻身覆上他微凉的身体。 无视掉他一刹那紧绷的肢体和呼吸,覃与左手擒住他不知何时从发间抽出紧握在手里朝自己刺来的竹簪,右手已经先一步摸到她枕头下的匕首,锋利冰凉的刀刃压到他脖颈。 少年眼底再无一丝温顺,可那点狠厉的杀意还没来得及呈现就被覃与这一连串干脆利落的反制打得只剩错愕。 覃与手腕用力,刀刃在他脖颈压出一线血痕,与此同时被按了穴位的少年手里的凶器也因为酥麻脱力,掉在了床面。 “我想你也不愿意抛下你的好哥哥一个人逃跑吧?”她噙着笑意扭头看向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来到床前的另一个少年,被烛光染成金棕色的眼睛里是成竹在胸的淡定,“更何况,外面那位可不是吃素的。我若是出事,别说你们两个,就是黎家还苟延残喘于世藏在暗处的那几位忠仆……” 紧握着竹簪头发披散如厉鬼的少年死死盯着她,眼底全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凛然杀意。 她又扭过头去看向被她压坐在身下的少年,笑眼弯弯,“再说了,你们的本意也不是要我这个无辜女子的性命,可惜,我还没有重要到能给你们换取逃出王城的条件。” 身下的少年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阿蓄。” 身后传来竹簪落地的轻响,以及少年压着怒意的声音:“东西我扔了,你可以从我哥身上下来了吧?” “刀和人,只能选择一个,我想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吧?”她俯下身,灼热的呼吸拂过少年脸颊,暖香带动他纤长的眼睫不自然地轻颤,他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你!”身后少年气急,伸手想要将她从自己兄长身上拽下来,岂料覃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右手的匕首迅速换到左手,抬膝压住身下少年的臂弯,就着身后少年前倾的力道将人掼上了床,另一条腿压住他手腕抵在他腰后,右手掐住了他肩膀处的穴位,卸了他挣扎的力道。 扑进厚软被褥的少年发出一声闷哼,还没来得及发火,少女带着热意的香气就随着她的逼近钻进他鼻腔,他霎时僵住了背脊不敢再动弹。 “阿蓄的蓄,是哪个蓄?” 兄弟俩一仰一趴地被抵在她膝下,明明是柔弱纤瘦的体型,手脚却精准地控制住了他们的致命处。 两人对视一眼,趴着的少年终于耳尖微红地做出了回答:“洪恩素蓄,民心固结的蓄。” 他没看她,发烫的脸埋在被褥里,声音有些发闷。 覃与却听清楚了。 经历过两个古代背景,这种程度的古文她理解起来和喝水一样简单。 那么多可供选择的“蓄”,他独独选了这一句……该说不说,不愧是那位黎大将军寄予厚望的两个儿子吗? 察觉到她视线看过来的少年也很是自觉地开了口:“黎蕴,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 覃与眸光微动,这回的笑真实了起来:“真是两个好名字。” 能以这两句话为自己的孩子取名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通敌叛国之人? 那位七殿下选中他们送来她身边,目的绝不简单。但覃与可以肯定的是,至少现在他们还不属于那位七殿下的阵营。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是可以为她所用的。 “阿蕴,”她挪开手里的匕首,翻身从两人身上下来,坐到黎蕴身旁,依旧是以只有床上叁人可以听见的音量开口,“我想和你做个双赢的交易,你有兴趣听听吗?” 匕首在她素白纤细的手指间灵活翻飞,率先翻坐起身的黎蓄语气忿忿:“怎么,我就不配听吗?” 覃与一贯不耐烦和蠢货打交道,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她都不喜欢。 她的视线对上黎蓄,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在他骤然失去底气一般面红耳赤的避开她目光后,再次看回端正跪坐的黎蕴,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可以帮你们黎家翻案。” 黎蕴脸上的情绪有一瞬间空白,他另一边的黎蓄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声音颤抖:“你……” 却始终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床帏间沉寂了很久,直到眼眶泛红的黎蕴朝着覃与郑重拜下:“若小姐真能……蕴愿为小姐肝脑涂地……” ①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庄子《齐物论》 ②洪恩素蓄,民心固结——张衡《东京赋》 第四个世界23:兄弟 看到那对双生子从屋内出来时,硬生生守在外面快半个时辰的盈馨眼里骤然迸出灿然的光亮,他甚至没来得及去仔细看那对双生子的模样,一把推开始终挡在自己跟前的辞疚,快步朝着黎蕴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走进去。 黎蕴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又转向将他们带来的辞疚,礼貌又不卑微地开口问道:“小姐让我们暂且宿在客房,可否劳烦让我们先行安置?” 一旁黎蓄搓着一出来就被冷风冻得发抖的胳膊,不满道:“就算是买的下人,也没有寒碜到一身御寒的衣服都不给的,这不存了心要磋磨我们嘛!” 辞疚的视线无声地扫过他二人,单薄的衣衫略有褶皱,但除此之外与进去时再无区别了。再看二人面色态度,他心中已有了判断。 看来她并没有用这二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辞疚心里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在始终盯着他的双子眼里,他的表情始终找不到半点波澜。 “跟我来。”辞疚领着二人就近换了衣服鞋袜,带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景致的兄弟俩转过半个院子,安置在早早备好的厢房。 “这几天秀清会负责照顾你们,”辞疚顿了一下,又加了句,“若无小姐召见,你们不能走出花园半步。” 秀清性子活泛,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说话却十分机灵:“二位公子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吩咐,奴一定尽力给二位置办好。” 黎蕴颔首一礼:“那就多谢秀清小兄弟了。” 辞疚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兄弟俩,接收到他眼里威胁意味的黎蕴浅浅回以一笑,黎蓄一拳捶在桌上狠狠瞪了他一眼。 以肚子饿为由打发走秀清,房间里再无第叁人后,黎蓄脸上的表情瞬间敛了个干净,他皱眉看向对坐的黎蕴,沉声道:“你当真相信那个女人?” 垂眼把玩着茶杯的黎蕴回想起适才叁人坐在床上说的那番话,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阿蓄,我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更何况,她说的是要为父亲……翻案。” 翻案,那就是默认那已经深入天下人心的叛国通敌,是假的。 自打那所谓的通敌铁证一出,他们黎家上下就是板上钉钉的逆贼。 哪怕是曾经爱戴赞颂父亲的百姓们,哪怕是那些历来和他们家交好的亲朋们,不止没有人相信为国立下赫赫功劳的父亲是被人陷害冤枉的,还恨不得反过头来狠踩一脚黎家以此来证明自己和逆贼一家毫无瓜葛。 这几年被送进南风馆羞辱折磨,幕后那人的用心可谓险恶。若非另有人悄悄保护,单凭装疯卖傻打配合,他们又怎么可能安然无虞到今天。 实际上,在那日复一日的羞辱折磨中,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忠君爱国、顶天立地的父亲全都是假的吗?他当真为了北戎许以的高官厚禄选择了背叛故国吗? 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说一句好话,他们听到的一切关于父亲的评价永远都和叛贼二字牢牢绑定在了一起……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所相信的父亲。 直到她。 哪怕她压根就做不到她的许诺,但能够如此笃定地说出“翻案”二字,就已经弥足珍贵了。 黎蕴看向黎蓄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留在这里总比回去强……” 他又想起适才少女和他交易的内容,耳畔像是又扑进她热烫的呼吸,鼻尖似乎也再一次嗅到了那缕幽淡的暖香。 他喉结动了动,垂眼看着手里的茶杯,“不过一具皮囊,于我一介男子也并无损失。” 她想用,便用吧。 始终盯着他表情的黎蓄眉头皱得更深,他抿了抿唇,声音压得更低:“若她真是覃府小姐,又怎么可能识别得出各处穴位?那诡异迅速的制敌之法我更是从未见过。我看她身上一堆秘密,绝对没有对我们交心……不管怎样,该有的警惕心半点也不能少,指不定连她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为了迷惑我们,想从我们身上套出……” 他蓦地收声,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我们送进南风馆的那个人也好,暗中护着我们甚至将我们送到她身边的那个人也好,甚至是她,都有可能是为我们身上那个东西而来。阿蕴你要记住,这世上我们能够信任的,永远只有彼此。” 黎蕴眸光微动,郑重点头:“我知道。” 谁心动了我不说,嘻嘻嘻 第四个世界24:投诚与忠心 覃与从妆镜里看着身后嘴角弯弯给自己梳头的盈馨:“你很开心?” 盈馨动作一顿,忙敛了笑垂眸避开她镜中看来的视线,可下一秒他又抬起头迎上了覃与目光,点头道:“开心。” 覃与挑了挑眉,又道:“我迟早会睡了他们的。” 盈馨神情有些黯然地抿了抿唇:“我知道,是我没用,帮不了小姐。” 他走到她腿边跪下,扬起那张漂亮的芙蓉面看着她,“只要小姐需要时能够偶尔想起我,我愿意好好伺候两位公子。” 覃与摸上他脸颊,他立刻覆住她的手背,轻轻蹭了蹭她掌心,像是一只乖巧柔顺的鸟儿。 看来只要不涉及男女主,他们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清醒地行动说话,不被降智,也无需充当没有灵魂的NPC…… 可相对的自由毫无意义,就像此刻被困在剧情世界里的自己。 “小姐的手好烫,”盈馨双手捧住她的手,微凉的唇小心翼翼地亲着她指节,眼底隐隐泛起泪光,“我为什么不可以呢?明明我才是第一个对小姐投诚的人啊……” 他下巴搁到她腿上,温热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很快浸湿她腿上薄薄的一层布料。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呢?明明是这样鲜活特别的灵魂,却因为不是被选定的主角而被轻视忽略,在和主角交锋之时却不得不成为毫无思想的操线木偶。 这样傲慢无礼的造物神,又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们的命运呢? “会好的。”再来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她也绝不会如祂所愿,成为彻底失去自我与自由的笼中鸟。 盈馨痴痴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在她滚烫的唇轻轻在他额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时,心中一刹那燃起某种熊熊野望。 嗯,会好的。 覃与是个毋庸置疑的野心家,也同样是个擅长发掘并放大他人野心的心。盈馨是,此刻又无召自入的辞疚也是。 如果说盈馨的弱点是生而残缺的躯体,那她就肯定他的价值,放大他投射在她身上企图证明自己不比正常人差的想法,以此来将他更忠心地绑在她身边为她驱使。 那么辞疚想要的就更简单了。 这样的体格与武力,本不该这么轻易地被她拽进床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愿意。 床帐尤在飘晃,帐外的寒和帐内的热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辞疚依旧没有表情的脸上落下一只发烫的手,他平静的目光在已经适应的黑暗中堪称放肆地径直落在上方少女的面部轮廓上。 即便没有光源,少女的双眼仍旧透着星子般柔和明亮的光,她的手顺着他面颊径直抚到他衣襟,隔着布料按在他左边胸口。 “想要我沾染你吗,”她湿热的呼吸逼近,略带一丝沙哑的嗓音里充满笑意,“污秽?”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然后骤然松开,短促停滞后是突然加快的紊乱。 那是一种从未拥有过的鲜活、明晰,像是他阴霾了数年的天空突然破开一道裂缝,挤进刺得他睁不开眼的灿烂阳光。 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她想直起身拉开距离的动作,手掌隔着一层早已汗湿的寝衣仿若毫无阻碍般,贴上了她柔软滚烫的皮肤。 他的指尖瑟缩了一下,分不清是被她的体温惊到,还是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的僭越。 但他没有放开手。 少女的肢体是那样纤瘦,他一只手几乎都要覆住她后背,她看上去明明比一只蝴蝶还要脆弱易碎,给他的感觉却比他真正效忠的那位更加深不可测。 云一样飘忽神秘,渊一样幽邃危险,就连他这颗以为早早丧失常人该有的情感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被她牵系出诸多意想不到的情绪。 惊讶,好奇,嫉妒,以及…… “想。”他听到自己那仿佛一百年没有开过口的嗓子里,艰涩又笃定地挤出了这个字。 那层冷淡坚硬的外壳被他从里面打碎,剖出温热柔软的内里,供她把玩。 被扯开的衣襟里精悍的胸膛在她的抚摸捻捏中被她手掌温度同化,薄薄的潮湿覆在他皮肤上,一时竟分不清来自于她,还是来自于自己。 诡异的沉默中,对视的两人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明明此时此刻他们的姿势动作都如此亲昵暧昧,凝滞的氛围却没有一丝旖旎黏腻。 覃与自他发烫的胸肌上收回手,横臂趴到他胸口,另只手抚摸着他双唇:“体验时间结束,想要继续,就得拿出价值相当的东西来换。” 她的指尖顺着他下巴滑到他脖颈,点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横竖都有两个主子了,不妨把你的忠心也分一点给我。” 叁姓家奴了属于是 第四个世界25:潜在的麻烦 𝑔ь84.𝒸óℳ 宅子买下来的第二日,覃与就带着黎家双子从覃家搬了出来。 一来确实与她身体有关,二来便是她实在没那个精力去应付近来频繁前来找她的覃瑶。 有过先前“覃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来对覃瑶道歉一事,她实在不想介入这段过于真挚的姐妹情深中。 和风陵城时面对一心为女儿着想的覃父覃母一样,这种不属于她又需要她花时间精力去扮演或是去安慰的感情,拖着如今这副身体,她实在疲于应对。sんú請菿渞蕟蛧站:рò❶⑧𝖈𝔞.čòm 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剧情压根没打算帮她这个外来者做任何遮掩的情况下,无论覃瑶察觉与否都会生出诸多没必要的愁绪。 是以决定搬去外面住后,她就特意同左文华提及过这事儿,昨日覃瑶原本又要来见她,结果行至半道就被左文华派人请了过去,接着便是被移交到她手里的诸多府中琐事。 既能绊住她来覃与这儿打破砂锅问到底,又能确切叫她从左文华手里学到不少执掌中馈的真本事。 不得不说,“覃与”先前那一番姐妹情深,确实叫左文华察觉到了不少东西。 是以她也捡起了之前因为“覃与”嫉恨而不得不按下的心思,重新培养起覃瑶持家的本事。 和宅斗小说中成日无所事事只会毒害姨娘、打压庶女、磋磨儿媳、各种雌竞、净盯着后宅那一亩叁分地的当家主母不同,左文华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忙人。她既要处理那些层出不穷被送进覃府的钉子,又要在后宅耐心周旋看似是女人间争风吃醋、实则是各方势力互相争锋的琐碎事。 覃奉瑜在朝堂稳步发展,越来越庞大的覃府当然也需要左文华更费精力地去打点。 她多数的时间都用在了夫君和两个儿子身上,连带着左府那边的胞弟也占去了她不少关注,是以能够分给女儿的就只剩寥寥,更不谈非她所出的覃瑶。 她可没那个时间和心思去苛待庶女,也根本不必担心这些压根没有什么实际权力的姨娘们能在她掌心里翻出什么花样来。 覃瑶嫁给裴闻钦,这才子佳人珠联璧合的佳话外,实则是并不对等的覃裴两家如今掌握的话语权大小,和身为庶女的覃瑶与身为独子的裴闻钦身份上的落差,家世和身份两者综合之下的对等。 裴闻钦是风姿灼灼的状元郎,覃瑶也是秀外慧中的淑女典范,门当户对,不外如是。 裴家朝堂地位虽不比覃家,但担任的却是能纠察百官的言臣,而今又冒出来个芝兰玉树的状元郎,保不齐今后荣耀几何。覃瑶嫁的是未来可期的王城新秀,又是裴家独子,无论是出于拉拢裴闻钦,还是出于证明覃府会养女儿,左文华都合该花点心思教教覃瑶当家主母待人接物等技巧—— 可架不住“覃与”愈演愈烈的憎恶与仇恨。 而今虽然还有诸多谜团未解,可明显姐妹俩误会已经解开,即便覃瑶婚事暂缓,但她后面总会嫁人,学习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是以这次左文华教得很是上心。 当家夫人亲自教导,又有姨娘在旁“督学”,本就刻苦谨慎的覃瑶越发不敢怠慢惫懒,这倒方便了覃与带着自己的人从被左文华薅走全部注意力的覃府悄然离开。 不知这兄弟俩私下是怎么交流的,隔了近一日再见到黎蓄,他可算是改掉了之前那横眉竖眼的丑样,不再对着覃与吹鼻子瞪眼了,可还是冷着一张脸,和一旁的黎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覃与懒得去纠正这对兄弟故意为之的形象固化,昨晚她和辞疚把话挑明,相信他这一遭离开必然会带给她关于这对双生子更加详尽的情报。 比如说,那位七殿下辛苦将这么两个烫手山芋捞出来安置到她身边,究竟是想让她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照着这两人的出身和她从史书里获知的黎家罪名来猜测,八成是…… “啧。”真是麻烦。 覃与皱眉睁开眼,正巧对上黎蓄还没来得及从她脸上收回的视线。没料到她会突然睁开眼,黎蓄短促地愣了一下,而后猛地偏过头去,还不忘巩固自己的无脑形象不满地哼了一声。 “小姐?”一直默默关注她的黎蕴温声开口,“是哪里不舒服吗?” 想到这俩身后可能招致的层出不穷的麻烦,覃与越发看黎蓄那张臭脸不顺眼,尤其这人还坐在她对面,一睁眼就看得到。 “坐这边来。” 黎蕴愣了愣,顺着她视线看到一旁的黎蓄,袖下的指尖动了动,提醒浑然不觉的弟弟:“阿蓄,小姐让你坐去她身边。” 怀疑自己听错了的黎蓄扭过头来,对上覃与那双平静得让他几欲脱口而出的拒绝全咽了回去的眼睛时,抿了抿唇,外强中干地低声念叨着起身:“警告你可别对我动手动脚……” 见他就要坐到她身边,覃与的眉头皱得更紧:“坐远点。” 黎蓄动作一僵,在她紧跟着说出“叫你过来是不想一睁眼就见着你那张臭脸”时,气愤地坐到了离覃与最远的位置,一路气到下车脸还是黑的。 友情提醒:这对双生子一直在“装” 这个世界会写一对与众不同的cp 第四个世界26:所谓“女主” 马车还没停稳,黎蓄就率先掀了帘子跳下了马车,黎蕴后他一步下来,周到地撩着帘子,冲着弯腰出来的覃与伸出手:“小姐,我扶你。” 覃与的视线落在他手掌短暂地停顿了两秒,又看回他的脸:“不用,我自己可以。” 黎蕴微微笑着收回手,仍是那副温和模样,人却没退开,不动声色地护在车旁,直到覃与稳稳落地。 一旁的黎蓄冷眼瞧着,抱臂轻哼:“人家可厉害着呢,犯不着这么小心地护着。” “阿蓄!”黎蕴不赞同地皱眉,一旁本就被这始终不放过自己的情热折腾得异常烦躁的覃与刚想发作,另道清润的嗓音便含着丝惊喜地响了起来。 “小姐。” 像是一脉清泉淌过她燥热身体,那种快要冲到头顶的怒意骤然像泄了气的气球般颓唐落下。 覃与眉目间不自觉带出点轻松喜悦,看向仍做少年装扮快步走近的潘迎晓:“你怎么来了?” 听她语气自然地和自己说话,潘迎晓本就好自休整了几日越发精神饱满的一张脸上迸发出肉眼可见的光灿笑意,叫一旁还没来得及上位的双子骤然生出一种微妙的警惕。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是个男子身份,潘迎晓忙敛去面上过分热情的笑容,冲着覃与举袖一礼后,有些赧然地掏出先前覃与给她的那个钱袋:“那晚就本该对小姐郑重道谢,但看小姐行色匆匆大概急事在身,是以迟了这些时日。这几天我已将花用的银钱悉数补齐,特来归还小姐先前一番慷慨救急。” 覃与挑眉,唇角微翘:“你找到什么营生了?” “王城之中不少兵士前线抗戎,我一路逃难而来,对沿途还能接收信件的驿站还算了解,是以这段时日都是帮人写家书……”她顿了顿,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愁绪,“即便我收费不高,仍抵不过……” 覃与端详着面前这位女主,故事里只为拉郎配、成就男女主跌宕起伏的爱情、作为一句话概括的“北戎入侵家破人亡千里逃难”,明显给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悲痛印记。 潘迎晓的勇敢、坚毅、隐忍、聪慧全部都只是为了让这个爱情故事的男女主更加“相配”的点缀,没有人关心她一路逃难受了多少苦、科考出人头地前用了多少功、女儿身被揭穿放弃前程嫁入后宅又失去了什么…… 剧情所要呈现的重点永远只有男女主之间一点点升级的暧昧与甜蜜,是眼神对视间的默契,是肢体接触时的心动,是互表心意后的温馨。 就像那些在她看来堪称恐怖小说的甜文,校园文里高冷得异常牵强的所谓学神,或是打架闹事不学无术的所谓校霸;都市文里看似精英实则尖酸刻薄的上司,或是一手遮天视法律为无物的霸总;先婚后爱文里毫无感情基础的冷漠联姻对象,或是被意外强行撮合的木讷寡言兵哥…… 无论是怎样的家世怎样的智商,在以爱情为名的遮羞布下,女主只需要成为一台毫无自我意志、全身心围绕着男主打转的摄像头,毫无遗漏地记录他每一个能让读者捂着心脏嗷嗷冒粉红泡泡的表情动作,这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没人会在意本该为梦想奋斗的年纪为什么一切时间精力都用来关注一个如此糟践自己的异性;也没人在意初入职场一张白纸的人为什么要被各种打压PUA直至离开职场成为依附他人而活的柔软藤蔓;更没有人在意那些仿佛为了证明先婚后爱的男女主是多么恩爱契合而一胎接一胎往外生的背后多么傲慢地掠过了生育所带来的种种苦难。 艺术作品不需要带入叁观,可这些融入了各种扭曲价值观的所谓爱情,伴随着如今网络的普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下沉,影响着一批又一批叁观还未成熟的人。 错误的种子遍撒而下,若是腐烂倒还无伤大雅,一旦生根发芽,或许便是一处苦难的源头。 可现在,还没有被剧情套进甜文里当名为“女主”实则宠物的潘迎晓就双目清明地站在她面前,如此鲜活,如此真实。 她心中无数强烈的情绪正从那双灿亮的眼睛中满溢而出,她为何不能拥有一个完全出于自己意愿选择的人生呢? 覃与突然就笑了,她这张还带着一丝稚嫩的面庞却因为这个明媚的笑容仿佛被揭开遮盖的明珠般,散发出叫人移不开眼的灼灼风华。 “你叫什么名字?” 潘迎晓呆呆看着她,清醒过来时一张脸顿时红似火烧,忙低下头去:“迎晓……潘迎晓。” 下巴被指尖轻触着抬高,面红耳赤的潘迎晓对上那比自己还矮上半个头的少女盈着笑意的双眼,听她字字清晰地开口说道:“这样好的名字,就该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说。” 不用娇不用软,无需甜无需宠,破开那些妄图桎梏你的迷障,丢掉那些披着糖衣的封喉毒药,迎来真正属于你自己的黎明。 莫名觉得覃与和女主很好嗑,嘻嘻嘻 第四个世界27:保全 ρô18𝔪ⅹ.cô𝔪 黎蓄进来时黎蕴正罕见地坐在桌前发呆,手边那盏茶也不知放了多久,半点热气也没有。 秀清从覃府一并跟过来,这会儿两人分了院子,他也就留在了黎蕴身边。重新派给黎蓄的那个小厮看起来沉静许多,唤做山水,这会儿正和秀清一道在院子里指挥仆从打理草木。 院子里热火朝天,房间内半晌无话。 “你说……” “今晚……”泍呅唯❶璉載䒽址:𝓹õ⒅𝖇𝓉.𝒸õм 兄弟俩同时开了口,又默契地停下对视。 黎蕴缓缓叹出口气:“你说她与那少年是何关系?” 适才门口所见,那清秀少年一出现便叫她阴郁了一路的眉眼舒展,后面更是叁言两句便逗得她笑靥如花。 此时此刻,共处一室的那二人又该是一副怎样的情景呢? “她都能那般自如地说出要你今晚……”黎蓄抿了抿唇,声音里带出一点气闷,“这般贪慕颜色,真是半点不知羞!” 贪慕颜色? 黎蕴的视线落在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瞧着黎蓄眉间蹙起的那点真实的烦躁情绪时陡然意识到什么,搁在桌上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他垂下眸:“所以今晚,还是和之前那样吗?” 黎蓄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耳尖上的那点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涩。 他“嗯”了一声,气势却远不如之前在楼里为他挡下一次次恶意时强势,垂眼找补般又加了句,“我说过,我一定会保全你。” 某种无法厘清的情绪像是沾了水的棉絮,薄薄的,一层又一层地压下来,叫他产生了一种呼吸不畅的错觉。 搭在腿上的那只手在袖下不动声色地掐出深深指痕,疼痛从掌心密密麻麻蔓延开来,然后又在松开后随着淤红一点点淡去。 “可是这次,与以往不同。” 这里不再是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的南楼,她也不是那些心怀恶意别有居心的僄客。这处宅院完完全全属于她,不说铁桶一块,但过去那股护着他们的力量想必也很难再伸进手来,所以…… “我既已与她达成协议,那么今晚,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他看向黎蓄,沉缓声线带出一丝威压,“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 黎蓄抿着的唇慢慢柔和成一个笑容,如果覃与在这儿一定会惊异地发现,这一瞬间属于黎蓄的气质完全消失了,无论是眼神还是笑容的弧度,他都俨然变成了另一个黎蕴。 “每一次,我都做好了准备。” 胸口的郁堵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因为他这肖极自己的笑容越发感觉窒闷。 他分不清是过去这从光明骤然跌进黑暗里的两年间,他不断牺牲着自己最亲的同胞来换取自己在那腌臜地里的平安健全让他这颗心终于在这一刻不堪重负、有了崩溃之态;还是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地明白了,这次再也没有任何侥幸心理可以逃避——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焚烧的恨意,恨那高座上压根没有深入调查就定下父亲罪名的帝王,恨落井下石将他们兄弟送进青楼的父亲政敌,恨自诩正义将那点气性全撒在他们身上的蠢货,恨装作他接连喝下两碗药汤的兄弟…… “我们之中,总得保全一个呀。”和他分不出差异的那张脸因为药性一片卡白,却仍撑着笑脸安慰红了眼眶的他,“黎家往后,还需要你来延续。” 更……恨他自己…… 黎蕴来时覃与正靠着廊柱看雨,她披散着发,灯光在那比墨色还深的乌黑上晕出一圈橙黄,纤瘦的身体掩在略显宽大的两件单薄衣袍里,听着脚步声漫不经心地偏过头来,眸光往他面上一扫即收:“来了。” 身后一步远的秀清将他送到,立刻识趣地退了下去。 比起在覃府时候,此刻的她装扮更加随意懒散,却不知为何透出一种寂夜的清寒。像是孤冷悬于天际的月,可望而不可即。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喉咙滚动了两下,随着他重新抬步朝她走去时终于发出了声:“夜雨寒凉,小姐怎的穿得如此单薄?” 他手里尤带着体温的披风被她挡在离她肩膀一寸处,手腕已经感受到了她皮肤里透出的烫。 “穿回去吧,我不冷,”她收回手,视线仍盯着院子里的草木,“且陪我在外边站一会儿。” 他应了声“好”,于是又将披风系回,默不作声地与她隔着寸许的距离并肩站着。 这会儿的雨不大,密密打在叶片上交织出蚕食桑叶的细微沙沙声,檐下的灯光照亮那如游丝般的雨线,像是一根根轻若无物的金线坠落,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目光斜向一旁的少女,思考着她这样单薄的身体里那种热究竟从何而来时,不经意被她松垮衣领里透出的一弧青涩扎了眼,他连忙收回视线,却明显感觉到耳尖泛开的热。 鼻尖清新的草木香气夹杂着夜雨的湿润,与她挨近的那条胳膊不知为何突然发起麻来,蚂蚁似的啃咬顺着适才触碰到她皮肤的手腕,伴着这雨声一点点往上,叫他骨头里透出一种恼人的麻痒。 他刚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逐渐让他难捱的宁静,长廊那头就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是盈馨。 “送她出去了?”覃与站直身,视线掠过他,落向走近的盈馨。 “是,安排了车夫一定将潘公子送到客栈。” 覃与见他双目清明,半点不似先前见着潘迎晓时做出诸多失智行为的模样,唇角扬了扬。 黎蕴的目光随着她脚步追过去,见她的手落在盈馨顺从垂下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去换身衣裳吧,别着凉。” 盈馨握住她意欲收回的手,自怀里掏出帕子替她仔细擦了擦手心沾下来的水汽,柔声道:“小姐该回房了,黎公子都来了。” 黎蕴和他抬头看来的视线对上,一时之间竟恍惚看见他眼底温柔之下薄冰似的怨恨。 可下一秒,一切又仿佛全是错觉。 “你说得对,该回房了。”她轻笑了一声,侧身朝他伸出手,“今晚,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下章吃掉一个 第四个世界28:黎蓄,乖一点(H) 黎蕴对覃与的观感极为复杂,大约是因为这人一言一行永远叫他捉摸不透,无法拿自己前面数年养成的认知去衡量概括一二。 这样一副弱不胜衣的纤细身躯里,却好似装着这世间最坚硬耀眼的强大灵魂。明明相牵的手这样烫,她眼底的表情仍旧是冷淡的,清寒的。 被抛进床榻的下一刻覃与单手便撑在他身侧俯下身来,本就宽松的领口这会儿更是敞出内里起伏的曲线,烫得他下意识抬眼对上了她正看向他的视线。 覃与的容貌算不得出色,但那一双眼生得尤为特别,叫人一见难忘。此刻那两丸深棕在曈曈烛火的映照下泛着蜜糖般的诱人色泽,偏偏她眼底的情绪是那样平静而冷淡,仿若无悲无喜的神祇,垂眸冷视着这世间一切。 那股莫名的情绪又一次堵在他胸口,出不来下不去,直至她的手触到他面颊,他才眼睫轻颤着回过神来。 “小……小姐……”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像是含在唇间,含混模糊,花瓣一样柔软无害。 在外间吹凉的面颊被热意覆盖,随着她的抚摸,他的眼睫像是被雨打湿的叶尖,不断地颤抖起来,耳朵上的烫正清晰地朝着脖颈蔓延。 指尖挑开他衣领,滑过他胸口皮肤,适才那股蚂蚁咬的痒麻又来了,顺着她指尖往皮肉里钻,咬得他心房酸胀不已。 身体里涌出一阵阵陌生的悸动,某处逐渐变化的异样让他终于再忍耐不住地抬起眼看她,按下她后背,下巴贴着她发顶,声音泛着哑地告饶:“小姐,别折磨蕴了。” 覃与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无从伪装的砰砰心跳声,缓缓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笑道:“罢了。” 黎蕴还没来得及去辨别她这似笑似叹背后的情绪,腿间那处便被她抬膝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后脑炸开一蓬火的同时,他听见自己喉咙里不自禁溢出的一声喘。 这样臊人的声音让他脸上顿时烧红大片,连同体温都急剧攀升。 身体的欲念熊熊燃烧,覃与的动作仍旧没有丝毫急迫。 腰间收束的系带被解开,她的手指顺着他腰侧探入,隔着寝衣那层薄薄的布料抚摸他不住起伏的胸口。 按在她后背的手失了力,滑落床面。他紧抿着唇,盯着她的一双眼比星辰还要明亮,眼下弥漫的红晕比晚霞还要瑰丽。 单看色相,还是非常可口的,虽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那一个,但是物件而已,好用就行。 黎蕴大脑一片混沌,他分不清是因为房中熏香太恼人,还是骑坐在他身上的少女体温太高,亦或是这事本身就是如此的……叫人心如擂鼓、使不上力…… 他恍惚觉察到自己喘息得厉害,一双眼连聚焦都有些困难,偏偏下身那处越发不听使唤地胀得越发厉害,几乎要炸开。 药效明显上来了。 覃与褪下已经湿了多时的裤子,另只手从白瓷小罐中挖出的脂膏几乎快在她高热的掌心融化。 桎梏的布料被扯下,他模模糊糊感受到跨间那物急不可待地摆晃着,面颊烧得隐隐作痛,喉咙里却除了断续的呻吟外再吐不出一个有用的字。 她再度俯下身来,清凉如水的嗓音伴着依旧滚烫的吐息欺近的同时,他的性器也被她握在了手里,黏腻的脂膏简单几次上下便均匀地涂满了他整个柱身,甚至还有不少顺着滑到他饱胀的囊袋上。 “很漂亮。” “覃……”他的脸酡红一片,清明双目也仿佛醉酒般迷蒙一片,只在仅存的神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这句漂亮指的何处时,眼底挣扎出一线羞恼的清明,但很快便被她含吞的动作彻底击溃了。 他喘得厉害。 想来也是,这香是特意为他熏的,这脂膏也是催情利器,一个生涩处男,怎么架得住这两项攻势的迭加效果。没有秒射,已经算得上争气了。 覃与盯着他颈侧忍耐胀出的青筋,姑且仁慈地没有一坐到底,只含进个端部便留出了给他适应的时间。 但从他表情来看,仅仅是这样他也丝毫不轻松。 甬道内的软肉像是饥渴难耐的一张张小嘴,拼命地蠕动收缩,浪荡地吸吮着这根好不容易盼来的“贵客”。 少年那张清隽俊美的脸此刻像是一幅精妙绝伦的水墨画上被强行涂上了灼艳的花色,染出了彤云似的花林。 乍看古怪,再看却和谐异常。 热汗顺着她背脊滚落,没入臀缝,融进她狼藉一片的下身。汹涌的快感像是一阵阵接踵而至的浪潮,一次次试图掀翻她风浪中颠簸的理智。 她并不比身下的人好受多少,被强加于身的恶心状态甚至让她没办法放纵自己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去排解积攒的郁气与怒意。 确认这具身体已经适应了纳入的大小后,覃与顶着满头激出的汗缓慢坐了下去。 少年修长漂亮的手指抠在床单上,揪起几道难耐的折痕,他眼底的水雾里漫出些可怜兮兮的红,漫出眼眶,蓄在眼尾那片位置,像是将落不落的朝露。 被侵蚀到仅剩本能后,那层完美的伪装也不复存在了。他胸口急剧地起伏着,下唇却被牙齿咬出殷红的印痕,适才诸多外泄的喘息也尽数被强行克制,变成了略显粗重的鼻息。 他眼底有被药性催生的情欲,也有强自找回理智后杂糅着仇恨、迷茫与悲伤的复杂情绪,浓雾中的灯塔般,若隐若现。 覃与禁不住轻笑一声,那只还残留着脂膏香气的右手捏住他下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黎蓄,乖一点。” 五个字,征服纯情处男(不是 第四个世界29:明日,还是他吗?(h) ρ𝑜18 黎蓄,乖一点。 短短五个字已经足够炸得身下少年瞳孔皱缩了,然而还不待他趁着惊愕找回的那道理智开口辩解,身上的覃与已经动了起来。 “哈……”比起辩解更先一步出口的,是他适才好不容易咬在唇间的羞耻喘息。 他身体一僵,下意识又要去咬自己已经渗血的下唇,结果咬住的却是覃与按在他唇上的手指。 “覃与!”他赶忙松嘴想要去看她手指情况,无奈四肢酸软,当真连抬手去握住她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再迟钝也在失去力气的那一刻意识到了自己这是中了药,可他想着,这大约是她担心他们心怀不轨有意提防,横竖结局已定,随她便是。可若当真咬伤她…… 他能感受到自己适才羞愤之下可是使上了全身的劲,可她也只是短促地皱了皱眉,又冲他笑了一声:“真像一头小狼崽。” 黎蓄愕然,在察觉到她低头动作时连忙转过头去,躲开了她的吻。 可她唇瓣擦过的耳尖,烫得要命。 真纯情。ⅾä𝔫𝖒ëix.Ⅽoℳ為本文唯弌璉載棢圵 綪椡ⅾä𝔫𝖒ëix.Ⅽoℳ閲讀 覃与就势贴在他耳边,无视他越发紧绷的身体,一边吞吐一边缓声道,“再咬下去,我明日招黎蓄作陪,你又该如何打掩护?” 黎蓄蓦地瞪大眼,可覃与已经直起身来,适才还算温和的节奏陡然变得激烈起来。 爱液与融化的脂膏在性器交接处拍打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淫靡水声,床帏间的香气变得越发浓郁。 如果说第一句话还可以看做是试探,但刚才那句话一说出来,黎蓄就知道,他和黎蕴的这点把戏,她早就看透了。 是哪里漏了馅?他眸底情绪闪烁,紧紧盯着身上的覃与。 适才的惊吓已经叫他眼前的水雾散去大半,是以他清楚地看到了此刻覃与的神态。 那张清寒的面上沾了朝阳的霞光,映出烛光的蜜色眼瞳因为弥漫的情欲透出一丝难得的暖意,披散的发丝几缕沾在她汗湿的脖颈,少许披在她因为动作太大而滑落出的半边肩膀,他第一次觉得白与黑的对比如此有冲击力。 而她唇上那点明显是血迹的湿红,更是晃得他耳尖发烫。 是刚才那个吻…… 意识不过一瞬的偏离,下身的愉悦便立时疯狂反扑,他眼底的清明很快在她蓄意夹紧及那愈演愈烈的拍打声中被绞杀殆尽。 察觉到体内那物搏动平息后,覃与这才微喘着从他身上下来,尤在发颤的腿根使不上力,痉挛着的甬道从翕张的穴口挤出一股股黏稠的浊液,顺着她大腿内侧滴淌,像是紧贴着皮肤爬行的蛇。 身体里的热焰仍在燃烧,开荤的欲兽餍足地咂了咂嘴,那种持续这几日几乎要将她逼疯的情绪终于有了消停的迹象。 她已然从黎蓄身上得到了自己猜想的印证。 “盈馨。”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大约因为适才那一遭耗费了这具孱弱的身体不少力气,体内烧腾的热与后边的喘息也让她觉得渴。 她突然有一瞬间怀念起之前的那些体贴的爱人,不提他们是否能够在她在行的事业上帮得上忙,至少在这种事上他们总能让她享受到最顶级的愉悦乃至事后的周到照顾。 可那点情绪也在盈馨很快出现在她眼前后迅速消失了。 “抱我去浴房。”双腿无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将和黎蓄的关系牢牢控制在“交易”这一层面。 她实在没闲情顶着这么副随时随地发情的身体去构建比肉体关系更加深入的情感。 太累。 眼尾还挂着湿意的盈馨沉默地走近前来,刚扶上她递出来的那只手臂,覃与的另只手就被黎蓄握住了。 “覃与。”他的嗓音哑得厉害,看过来的一双眼湿红一片,却异常清明。 握在她手腕的力量提示着她,这熏香和脂膏对他起的作用明显降低了。 她心底滑过一丝惊诧,暂且按住了盈馨的动作,笑着看他:“怎么?疼还是……” 黎蓄抿了下唇,对上床外立着的盈馨那双刺满冰凌的双眼,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手腕肌肤,弱声哀求:“能再陪陪我吗……” 身体里的欲兽仿佛被他这细微至极的一下撩拨轻易唤醒,她又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鼓噪的热意。 覃与胸口冷意弥漫,面上笑意却越发柔和。 她带着他还没松开的那只手往上,捏了一下他脸颊:“体谅体谅,我也是第一回。” 他怔愣了一秒,霎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瞪大了眼睛放开了她手腕,顶着爆红的耳尖试图解释:“我……我只是想留你说会儿话……” “我也想同你好好说会儿话,”她凑近他又下意识避开的脸,压低了声音,“可你弄进去太多,我下面甚是难受……” 近在咫尺的那只耳朵几乎要滴下血来。 他紧闭着双眼,睫毛如同受惊般不住地颤抖着,仿佛生怕她再说出些更大尺度的话来。 盈馨轻柔地将人抱起,隔着衣袖感受到那滩晕开的湿痕时,眼尾越发红得厉害。 “痛吗?”走出卧室时,他低声问她,颤抖的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覃与靠在他颈侧,缓慢睁开了眼。 怎么会不痛呢? 持续不断燃烧在身体里、痛苦得足以叫人发疯的情欲;机械去纳入吞吐、不带半点交互愉悦的虚伪满足;献祭理智去对抗、却被迫妥协的憋屈烦闷…… 她环抱住他肩膀,轻声安慰:“别担心。” 盈馨啜泣出声,却没再说话。 黎蓄在确认房中再无他人后缓慢睁了眼,说实话,他方才那点力气基本都是强装出来的。 身体持续性的绵软无力让他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房内的熏香中,大约也出在她前面抹在他……上的那香膏上。 他朝自己不知何时又翘得老高的下身看了眼,而后难堪地闭上。 想象着自己适才就是这样被她……真论起来,他甚至只能想出一个“使用”来形容自己这荒唐的第一次。 与过往幻想的情意绵绵毫不相干,连香艳缱绻都半点不沾边,他无力动弹唯有被她使用的那处精神奕奕,而她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如此直接地就…… 黎蓄勉强翻过身去,伸手将褪到膝盖的裤子费力地拉了上去,遮住他因药效仍在兴奋的羞处。 一切发生得太快,被药效掌控的大脑甚至没有残留多少实感,只在最初与最后像是被勾起的琴弦,铮地在脑袋里、身体里荡开一声激昂,留下那股让他头皮发麻的快感。 大脑一片混乱,他分不清是药效还在持续,亦或者是她的离开留给了他太多胡思乱想的机会。 各种闹哄哄的片段记忆争先恐后地浮现,吵嚷嚷的,令他完全无法理清思绪。唯有她适才同他说过的几句话,清泠泠地破开那层迭吵嚷,落在他耳畔。 “很漂亮。” “黎蓄,乖一点。” “真像一头小狼崽。” “再咬下去,我明日招黎蓄作陪,你又该如何打掩护?” 他双颊烧得厉害,连同胸腔里的心跳都快得可怕。 她的意思是,明日……还是他吗? 第四个世界30:相通的梦𝔪ī𝔮īngщ𝓾.č𝔬𝔪 裴闻钦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那晚见到覃与梦见的荒唐艳色后,接连几天他都梦到了这事。大约来得多了,他已经可以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 是的,比先前几次更加清醒地,可以分出多余的精力去观察这次的梦境细节。 水雾弥漫,鼻尖可以嗅到淡淡的硫磺味。所以,这次是温泉? 他默然失笑,暗叹这方面连开蒙都不曾有过的自己竟然在梦里“经验”如此丰富。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寝衣,就着下水传来的触觉来判断,竟是连亵裤都不曾穿。銗續章擳請椡ñ𝔦hōñg𝖌e.𝔠ōⓜ閲讀 真是孟浪啊…… 裴闻钦耳尖微烫,意识却只能跟着此刻的“自己”行动。水声随着“他”前行的动作在身侧翻涌,眼前的雾气似乎悄然淡去了不少,视野里出现了一抹伏在池边的玲珑背影。 披散的墨发濡湿着贴在她清瘦苍白的背脊,从“他”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脸,只大约看得出她正睡着。 “他”略显急切的动作骤然变得舒缓,似乎担心水声太大会将她吵醒,刻意放慢了步伐,直至站到她身后才试图低头凑近。 “谁?”可几乎是“他”站定的下一瞬,适才还睡得安恬的人骤然支起身来冷声诘问。 这宛若金石相击的短促一个字,却没由来地叫裴闻钦心弦震荡,他甚至还来不及看清那人扭过头来的一张脸,便被弹出了梦境,心脏剧烈跳动着醒来。 “小姐!”不过出去取了趟衣服的盈馨还没进浴房就听见覃与的这声“谁”,吓得他直接将门撞开,大步奔至面沉如水的覃与身前,“小姐?” 丝毫没有可供遮挡的浴房里明显只有自己和刚刚进来的盈馨,可覃与很确定,自己适才昏沉睡去的那一会儿,有人接近了她,甚至在彻底清醒过来前,她余光还瞄到了那人的身形。 一个体形修长、穿着单薄的……男人。 她抿了抿唇,松开皱紧的眉:“无事,我睡迷糊了。” 盈馨眼底一片心疼,只是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她都能累得睡着,可想而知这几日她撑得有多辛苦。 他起身,将装着衣服的托盘放到一旁的长几上,而后又一件件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挂到屏风上。 “盈馨?”身后传来覃与不解的呼唤,他放在亵裤裤腰上的手指微微顿了顿。 “我下水服侍……更方便。”他果断脱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装作一副镇定模样下了水,眼睫垂掩却暴露了他的忐忑不安。 比起自己日日需直面自身的残缺,将残缺如此直白地暴露在自己心仪之人面前更加残酷。 他不敢抬眼去看她视线落在这里时眼底是种怎样的情绪,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她喝令滚出去的准备……可她什么都没说,连他贴在她身后,双臂往前抱住她时,她的身体都没有一丝丝的僵硬或不自然。 他眼底被泪意灼得发痛,颤抖的唇落在她肩膀,左手环住她腰肢,右手滑进她腿心泥泞。 他听到她的一声喘,细弱隐忍,不像是欢愉,反倒像是痛楚。 指尖没入,熟悉的湿热裹住了他的手指,浑浊的黏腻随着他手指动作被带出,无声稀释在引来的温泉水中。 “不痛了,不痛了……”他吻着她肩膀,哽咽着安慰,落在她皮肤上的眼泪却一颗比一颗还要滚烫。 这么爱哭,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审讯人时的阴狠毒辣? 覃与心底幽幽叹了口气,抬手抚上他面颊,吻上前去:“真傻。” 他泪落得更凶,濡湿温吞的一个吻都沾满了眼泪的咸。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头发都烘干的覃与回到卧室时,黎蓄已经不在了。 床上早做了更换,屋内的地龙也熄了,香炉也撤了,空气冷冽而清新,带着雨后的一缕湿意。 “秀清一刻钟前过来将人接走的。”盈馨适才在浴房又哭着给她服侍过一回,这会儿情绪回笼难免为自己刚才差劲的表现倍觉羞赧,于是一边给她揉着肩膀,一边偷瞄着她面色,“黎公子是自己走回理荒院的。” 想起被咬在指骨上的那一下,覃与勾了勾嘴角:“真是意志坚定。” 不愧是战神黎肇的儿子,能忍够狠。她越来越期待辞疚,不,应该是说那位七殿下,会带给她一份多有价值的情报了。 第四个世界23:裴闻钦……夫君𝔭𝓸18ab.c𝓸𝓂 盈馨刚折了截竹枝揪去多余枝叶后送到覃与手里,取代盈馨留在左文华身边服侍的明珠便脚步匆匆而至。 “见过小姐,”她对着覃与屈膝一礼,“三小姐和裴公子马上往这边来了。” 竹枝在覃与手里挽了个花,她唇角露出点满意的笑意:“知道了,盈馨,你往另边过去支走覃瑶。” 明珠觑了一眼盈馨一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眸,暗自惊叹往日最是笑脸盈盈看不穿心思的盈馨竟然会有如此情绪外泄的时候,没忍住又朝覃与看去一眼。 那双幽静的深棕色猫儿眼刚迎上她偷觑的视线,迎面刺来的竹枝便叫她下意识闭上了眼,耳畔发丝拂过面颊带动些许痒,她只听见一声轻笑。夲攵jǐāňɡ洅po1⑧ga.čõm韣鎵更新僆載 綪収藏蛧阯 惶惶睁眼,少女弯眼朝她伸出拳头,摊开来掌心卧着朵粉白的花:“前院的梅花竟还开得这般好。” 明珠愣了愣,一时间竟觉得面前这张脸尤其陌生。 她虚握着拳头,带着那朵早被掌心捂热的花神思不属地回到了还在和裴母叙话的左文华身边时,那头的盈馨几乎不需要用上什么伎俩,就把和裴闻钦一道出来“培养感情”实则满脑子想着覃与的覃瑶“钓”走了。 覃瑶甚至来不及朝裴闻钦解释一句,余光瞧见盈馨那高挑得特别明显的身形后,立刻快步朝着扭头就走的盈馨追了过去。 那回覃与哭得那样肝肠寸断,她本就一直记挂,奈何嫡母总有各种办法留住她的精力,以至于覃与都出府好几日她才发现。 她无从揣摩父亲与嫡母的心思,可没有一刻不在惦念着妹妹。这会儿瞧见派去照顾覃与的盈馨,她立刻明白妹妹今日回家来了。 想到明显是被长辈打发出来同自己熟悉的裴闻钦,覃瑶一时心中酸涩。 莫非是因着他,妹妹才特意回来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故意表现得那般不知礼数究竟是因为对这桩婚事生出了抗拒,还是吃味妹妹心中裴闻钦依旧比她重要。 盈馨虽然武艺远不如辞疚,但“遛”覃瑶还是不在话下的。覃府这般大,从湖边走回覃与的小院都要不少时间,更何况覃瑶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纤瘦闺阁小姐。 这段时间足够覃与把话说完了。 被留在原地的裴闻钦目送覃瑶离去竟诡异地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因为自己那些羞人的变化,母亲竟然想要让他尽快迎娶覃瑶入府。 他甚至不知道这样正常的现象为什么会被母亲认定是“该有个妻子相亲相爱”了,这样的逻辑,她究竟将覃瑶当什么了?难道只是他用以泄欲的工具吗?更何况,除了夜夜不断的荒唐梦境外,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每早多换一条亵裤产生任何改变。 他又不是不快点娶妻就会憋闷到暴毙而亡,若男子当真这般脆弱,那无妻之人岂不早早死绝? 母亲的理所当然只让他倍觉不适,震惊,羞愧乃至是同情—— 他甚至为要提前婚期一事又一次和父母据理力争,可第二天仍旧一切如初。 他知道,他们不是假装不记得头天的争执,而是真的不记得了。 生活像是一潭不断吞噬着他的泥沼,越是挣扎,下陷越快,也越是无力。 他知道,他没有改变已经被板上钉钉的前路的能力,只能清醒地做一个傀儡,一边往前摸索着前进,一边找寻破解之法。 他对覃瑶并无恶感,同样也谈不上喜欢。他也清楚,覃瑶对他亦是如此。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突然追着人离去时脚步比她从前厅出来一路上走得都要轻快,她何止是对他无感,她或许还对他有几分厌恶。 这种从未从别人身上体会到的厌恶非但不叫他气愤,反而让他有种别样的真实感。 他自认是个十分无趣的人,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也就苦学多年被诗书浸润出的那点学识,可天下之大,多的是学识文采比他出众之人,状元的头衔每年都会落在新人头上,可偏偏他得到了远超于他应得的诸多赞美赏识。 那些见过他的、没见过他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鸿儒白丁,似乎在他那次再平常不过的状元游街后,不约而同地将他吹捧成了百年难见的天之骄子。 他惊愕,恍惚,茫然,却又只能在一次次确认后沉寂成一声苦笑。 如果说裴府的一切是一潭扔进再多石头都会恢复成一片平静的死水,那么覃府应该是一汪活泉。 与时下女子的温驯柔软截然不同,覃夫人看上去冷淡孤傲,待人接物却恰到好处,不过分疏离也不过分亲近,朝他看来时表情依旧淡淡,连笑意都是浅浅。 覃瑶站在她身旁,除开母亲带着他进门时抬头看过来一眼外,全程连余光都没往他这边扫过一次。 母亲的殷切在这对母女这里碰了个不大不小的壁,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嘴角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母亲,在他第一次同他们争吵时,他们面上一成不变的表情像是有了裂痕的瓷器般,变得异常古怪。但第二天,这些裂缝又愈合了,找不到半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第二次、第三次……他甚至不用再继续试验,因为在第五次时,父母的表情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了。他们,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木偶。 而现在,他久违地从母亲的脸上又一次窥见了那道裂痕。他想,那裂痕之内是什么呢?这次,他可否抓住机会去探个究竟? 结果就被覃夫人以赏花为名,和覃瑶一起被赶了出来,甚至连个婢女小厮都没跟上。 就在他以为这会是又一个将他朝着“提前成婚”推进一步的“必经桥段”时,覃瑶跑了。 他自然也懒得回去看母亲和覃夫人聊那些家长里短,干脆顺着小路继续朝湖边凉亭走去。 今年的春迟迟不暖,成簇的迎春花甚至还没来得及打苞,油绿的枝条几乎要盖住台阶,他抬步落在第一节台阶上时,侧前方传来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裴闻钦。” 他瞳孔骤缩,身体里不受控制蹿起的情绪横冲直撞,恍惚间他似乎听到耳畔贴来带着香气的温热鼻息,她婉转唤他。 “夫君。” 终于正式见面了,(/?\*)我为自己的进度感到惭愧 明天还有一天班,已被工作榨干_(:зゝ∠)_ 第四个世界33:第二个交易 ℎ𝑒ĩsщu.𝓬õм 这还是覃与第一次在现实里的白天见到裴闻钦。 比在记忆里看到的一身状元红衣打马游街的模样要更沉静,也比在梦境里看到的情浓冶艳要更清雅,金相玉质,芝兰玉树,说的大抵便是此刻一袭青衫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覃与一贯偏好这种气质的异性,慕遥和商槐语都是,只是样貌与性格上的大相径庭,导致趣味性也就截然不同。 裴闻钦比之慕遥,相同的是诗书世家多年底蕴自幼滋养出的气质,可慕遥更骄矜,更锋芒毕露,更意气风发;和孤苦出身、无所依靠的商槐语比,裴闻钦又多出几分宠辱不惊又沉静从容的底气。 他看上去是个内核稳定的人,但也仅仅是,看上去。 即便只是一瞬间,覃与也看到了他在看到自己时眼底那一闪而逝也来不及遮掩的惊愕与怔忡。不同于那晚他和潘迎晓等在府外,于寂静月色中看来时的淡然疏离—— 可这期间,她和他并没有再见面,那么他这前后的变化就显得十分有意思了。楍妏鱂茬ömpör𝓷8.𝖈ö𝓂獨榢鯁薪僆載 綪収藏網圵 想到还未与他正式见面前就在梦里同他形同夫妻般缠绵恩爱,加上祂试图困住自己紧随其后的另外两个梦境,若非祂狗急跳墙弄巧成拙,也不至于让她立刻明白梦境背后祂的险恶用心。 既然是为了困住她无所不用其极,那么在意识到她这头不好下手后,祂或许也顾不得裴闻钦是不是祂的宝贝男宝,一样狠得下心来对他下手。 就像重新被祂俘虏回笼子里的洪潜。 就是不知道祂用在裴闻钦身上的又是什么肮脏手段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身上这个恶心的性瘾,就是为了强行增加她和他之间的吸引力。 熟悉的情热在确切看到裴闻钦的那瞬间,又一次汇聚成汹涌之势在她身体里滔滔奔流。 “覃小姐。” 覃与眯眼看着此刻长身玉立站在她跟前的少年,不起身也不回礼,只开口道:“我想同你做笔交易。” 她的声音冷而脆,像是冬日檐下垂挂的细长冰棱被敲下摔碎,与夜夜梦中同他耳鬓厮磨的婉转清甜截然不同,可他自听见她叫他的那声起便乱了的心跳,此刻却跳得越发猖狂无状。 他很想抬头去认真看看她,但又觉得这样太过唐突,是以只能顶着满腔陌生的怦然沉默垂眼站在原地,看着视野尽头那截竹枝的尖梢划出道道浅浅青弧。 她说,交易。 于是他立时懂了。他与她无甚交集,唯一交汇的无非自己同覃瑶的这桩婚事。 自那夜梦见她后,他便暗地里打探了与她有关的消息,知情人都道她与覃瑶关系亲近,最是重视这个姐姐……至于那些说她对他心怀爱慕的,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毕竟那晚初见时,她看他的表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梦境的旖旎与现实的疏离是如此的泾渭分明,他因她而分散的理智重新归拢,于是他问:“什么交易?” “我助你乘上青云,你放覃瑶自由,如何?” 尖梢上翠绿的竹叶晃悠着,一如她此刻散漫从容的语气,说的却是这样重大的事。 青云。 当今圣上已不再年轻,可对权利的渴望丝毫不肯放松半点,而今大皇子二十有七,东宫却至今空悬。这看似平静的朝堂背后,却是各方势力波诡云谲的站队押宝。 短短两句话,已足够他认识到她的特别。 不羞涩不扭捏,不局促不矜持,落落大方,字字珠玑。 梦中臂弯里眼波流转双靥绯红的娇俏人儿像是被朝阳驱散的晨雾,再寻不见半点踪迹。他抬头,终于对上了她那双清澈透亮仿佛能径直看进他内心的眸子。 这才是她。 柔韧却劲风也不可摧折的竹,而非梦境里芬芳娇嫩却一揉即皱的花。 他不确定她等在这里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究竟是出自她自身的意愿,亦或是受了覃大人的指示。毕竟两家婚约背后,亦是覃家、裴家乃至左家建立同盟,大有往后绑作一处、站同一条队的意思。 婚约,不过是利益的外在表现。 可他不太相信覃奉瑜会把这背后的弯弯绕绕透露给刚刚及笄的幼女,可她的表情看不出半点轻狂与玩笑,就那样看着他,似乎已经做好了解答他一切疑问与试探的准备。 “小姐口中的青云,指的是什么呢?” 覃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或许他还会以为她是覃奉瑜派来借机试探裴家心属宝座的那位,究竟是否和覃府一致。 “户部掌钱财,御史控舆情,左家有兵权,这样的配置,烂泥都能糊上墙,”她笑了一声,“既然叁家皆为国家长治久安,那自然得选一个品行最好、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 “翰林院确实是个好地方,但想借从龙之功带着裴家出头的话,这个位置可不够看。”她起身走近,手里的竹枝轻轻点在他肩头,眼眸半弯,“我口中的青云,既是裴大人的青云,亦是整个裴府的青云。” 有什么从肩头落下的那一处水波般散开,他心湖漾开圈圈涟漪,声音却越发沉静:“还请小姐容我考虑几日。” 覃与挑眉,眼底诧异不过一瞬便被笑意覆盖,收回竹枝时尖梢的竹叶轻轻擦过了他颈侧,留下了一丝极浅的凉意。 “那当然。” 我卡文了,好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