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合约（是非外传）》 0.听说我们上床了 听说我们上床了，蔷薇简直不敢相信。 杜蔷薇活了二十六年，从不来一夜情这种事，就算喝得烂醉也不会，因为不符合她对感情的原则。但在这个女人面前，她只喝了一小口红酒，然后什么规则都没有了。她可没被下药，她整夜清醒的很，怎么高潮的都记得一清二楚，彷彿是第一次做爱。 「嗯……」 对方还沉浸在梦里，身体微微动了，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鐘显示着六点十分，蔷薇想上前抱她又不敢，只能盯着她的脸。在蔷薇的印象中，高中的时候，这个女人一直是染褐色头发的，但现在却是最平常的黑色，好像变得更成熟了，可又觉得这种成熟是她无法触碰到的痛。蔷薇用指尖轻轻点着对方的额头鼻樑脸颊至嘴唇，有点雀跃，因为她是真实的有温度的人，不是过去十年所幻想的。 「呃……」 突然的睁眼对望，蔷薇欲偷亲，被逮个正着，一脸尷尬，默默要缩回自己的被子，却发现她们盖的是同条棉被。 「你想要再来吗？」 听对方慵懒勾引的神态，蔷薇立刻将脸埋进枕头里拼命摇头，她根本无法面对，脸红的想挖个地洞活埋自己算了，反正都嚐过最美好的了－死而无憾。沉默了五分鐘，感觉对方没有其他动作，蔷薇慢慢转头察看，马上又对上她的视线，吓得她退后差点掉下床，好在这女人即时拉住她，上半身同样赤裸，蔷薇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的胸，随后迅速转头假装没事。 「学姐，饭店的钱，我……」 「不用，我在这里工作，我就住在这里。」 蔷薇见她松手后下床，裸身背影的好身材，竟然就直接走到阳台打开窗帘，右手倚在落地窗框边，阳光直射房内，刺眼的都快让蔷薇张不开眼，但她比较在意她还没穿衣服啊。 「吃早餐吗？蔷薇，我帮你叫了客房服务，吃了再走？你赶时间吗？」女人接着问，蔷薇回说不赶，目光都停驻在她左背上的刺青。 远看是恶魔翅膀，近看是一把狙击枪－很美很艺术，也很令人难过？但蔷薇来不及问，她已经在穿衣服了。 「学姐，你要走了？」 「蔷薇，第一，不要叫我学姐。第二，我坦白跟你说，我不……我工作很忙、很不固定，我没办法跟谁交往。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 「我也不想谈恋爱，很累了，受够了。」蔷薇抢着说，其实是勉强自己。 揪紧胸前的棉被，蔷薇的表情是装得平静。 「好，谢谢。那我先走了。」 「我们会再见吧，学……凉冰。」 凉冰笑了笑，上前弯腰亲蔷薇有些凌乱的红色瀏海。 「我刚刚不是告诉你我在这里工作，我住在这里。」 此话一出，蔷薇才反应过来，我好笨。 碰－ 门关上的时候，蔷薇才敢回头看，顿时松了一口气，像融掉的冰淇淋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现在才开始反省，我到底做了什么？跟高中的学姐一夜情就算了，还说那些违心话，不会真想当这种人吧，但这种人又怎么了？又没做坏事，你情我愿嘛。蔷薇自我辩驳，最后离开套房时还真吃了凉冰替她点的早餐才走。然而回到租屋处跟小伦说这事的时候，被他笑得要死。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蔷薇不悦。 「你在作死。」 「你自己还不是常跟男人一夜情，哪有资格笑我。」 「嘿，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没有暗恋一个人超过十年。」 小伦笑得欠揍，蔷薇无法反驳，闭口喝咖啡。 「但你还是可以享受这种日子，只是不会太久，顶多半年。」 「闭嘴。」 「你不信？要不要打赌？」 「不要。」 小伦苦笑，见蔷薇一副明明就很想爱，但又迫于无奈，陷入不能把爱说出口的窘境，所以好心要给她一点助力。 「不如我帮你。」 「帮啥？」 「让她也爱上你，这不就完了嘛。」 「但你是gay，你懂女人吗？」 「爱情有分吗？至少我没让自己受伤那么多次。」小伦讽刺她，蔷薇瞪他。 「你说的容易，怎么可能说爱就爱的。」蔷薇不想相信他。 「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但她昨天晚上跟你脱光了躺在床上。」 「所以？那也许只是意乱情迷。」蔷薇自己说自己很伤心。 「傻瓜，这证明她不讨厌你，至少不讨厌你摸她。蔷薇，你知道有很多情侣也都是先做过爱之后，才从朋友变情人的，甚至还结婚到老。嘴上说不爱、不要、不会，到最后还不是沦陷。就我的观察，人很矛盾，又犯贱，天生反骨。」 蔷薇不想懂，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说真的，蔷薇，你究竟喜欢她什么？漂亮？有钱？身材好？」 「全部。」 听蔷薇的回答真是小孩，小伦笑，但觉得自己也蠢了，问这什么烂问题。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感情是不能控制的，蔷薇，这个决定一旦做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要后悔啊。我不责任，如果我哪天看到你狼狈趴在街上，为她哭得要死不活的。」 「哼，才不会。」 1.真命天女（一） 杜蔷薇，女性，现年二十六岁，执业律师。学生时期是运动员，保持着好身材，从小喜欢穿运动型服装，到现在仍然是，最喜欢的莫过格子衬衫。蔷薇表面严肃不苟言笑，实际上却是一生都在找寻真命天「女」，对，真命天女，这是她的小秘密。虽然在这个世道，同性恋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都可以结婚了，但是像她失败过那么多次恋情的，还是少数。 蔷薇从大学就染着红色头发，跟她骑的重型机车一样深红，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好看，或说活的叛逆一点会让自己好过一些。但今晚又是一个难过的时刻－分手，蔷薇最讨厌分手了，不，被分手。 「所以你现在要跟我分手？」 在夜晚的街道上，街灯照着蔷薇情绪激动的面容。她面前的金发女人－彦，她们交往了一年两个月又十一天，此刻一脸无奈的看她，想安抚蔷薇但找不到适当的话说。 「蔷薇，我们……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太合适。」 「什么叫做不太合适？你以前说的爱我跟承诺都不算数了吗？」 「蔷薇，那时候是，但现在不同了。」彦叹气。 「哪里不同，我依然在。」蔷薇温柔牵起她的手。 「但是我不同了，我不爱你了。」 彦说得直接，也许是不愿多做无谓的解释。说实话，蔷薇生气的反应大过伤心，她最讨厌没有遵守约定的人－如果做不到，那一开始就不要说。 「蔷薇，你仔细想想，你总是工作多过陪我。」 「努力工作赚钱，为了我们的将来，这是错的吗？」 「没错，蔷薇，但是我无法再被忽略下去，我很寂寞。」 「好，你不喜欢，我就改，彦，拜託。」蔷薇低声下气试图挽留。 「不，蔷薇……其实你一直心不在焉，你没有发现吗，从我们交往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每次你在床上抱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是在想别人的。」 「什么？我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 「蔷薇，够了，可以了，真的，算我求你。」 彦轻轻推开蔷薇的手，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蔷薇低头，表情很复杂。沉默几分鐘，蔷薇点了点头，一滴眼泪都没掉，直到转身走入另一处的黑暗时，她才默默的伸手用手背擦着湿润的脸颊。 －－－ 「不会吧，蔷薇，又怎么了？」 隔两日的早晨，室友兼闺蜜的葛小伦回来，一见他们同租的三层楼屋子的惨状，简直不忍直视，混乱成一团，像一个人的心。 「家里是遭抢吗？还是被枪打到？」 看蔷薇狼狈的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披头散发，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小伦已经猜到七八分了。蔷薇从高中时代就开始有这种分手如世界末日的模式，小伦麻木了，感情事本来就说不准，只能说蔷薇运气不好。 「又被女人甩？是彦吧。一年多，也是你的最高纪录了。」小伦笑她，当然也是同情她，上前把她的酒瓶拿走，扶她坐起身。 「请拿掉『又』，我们是协议分手。」宿醉使人头疼，蔷薇捏了捏太阳穴。 「我看你也没多难过，顶多就是不甘心，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先被丢下。显然彦也不是你心尖上的真命天女，你究竟还要藏多久才告诉我。」 小伦随后给她解酒液，都十年了，这姑娘的秘密还真是封的紧。 「别八卦，别扯什么真命天女，命中注定个鬼。」蔷薇语气不悦，走去浴室洗脸。 「好，但刚才你老大传不少讯息电话给我，骂着就算失恋，也还是要去上班的，你的案子搁在那，人家在事务所等你两天了，是打算不干了吗？」 「不就离婚，还只是因为牙膏谈不拢买什么口味就翻脸，无不无聊，把婚姻当儿戏，愚蠢。」 这离婚的原因是挺夸张，小伦摇头苦笑。蔷薇很快整装好，公私事要分明，但这两天确实失态、失礼了，也或许是因为失恋太多次，对所谓的爱情心累了。 「小伦，我说过很多次，别把你的保险套放在客厅桌上，我们的合约上写得很清楚，不准在公共区域做有的没的，别让我想像你跟不知哪来的野男人在客厅的那画面。」蔷薇离开前，总要嘮叨。 「你也可以跟女人在客厅做，我无所谓。」小伦一脸轻松的喝咖啡。 「不会吧，你真的做了？天啊，我要请清洁公司来家里打扫。」 「开玩笑的，别那么夸张，去上班吧。」 蔷薇的双眼瞇成一条线瞪他，半信半疑，最后暂且相信，但还是打通电话给清洁公司，毕竟把家里搞这么乱，也不好意思全让小伦整理。蔷薇坐上她的「小红」，忍不住多摸几下车身，这份忧伤不只是因为她再也没机会载彦了，还有另一份牵掛多年的想念。一分鐘后，她叹气，驾车出门。 2.真命天女（二） 「枫，你在哪里？」 『凉冰，我在这。』 「我找不到你。」 『我一直都在。』 「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 「你是大骗子，你们所有人都骗我，都骗我……」 －－－ 『凉冰、凉冰、凉冰，你醒了没有？那模特儿已经走了，还睡？』 心脏在跳动，凉冰恨这个跳动，但又无可奈何。 高级饭店某间套房的双人床上只有凉冰，全身赤裸，随后面无表情的下床，黑色长发稍稍遮掩了左上背的刺青，那是永世不忘的爱恋。转头见床头柜上的纸条，是昨夜那女人的名字跟手机号码，凉冰毫不犹豫就撕碎丢入垃圾桶。外头阳光洒下的温暖只能晒到皮肤，内心的空洞孤寂永远都是冷的。 『你怎么没留下那个法国妞，挺漂亮的。』鹤熙在植入式耳机里谈论。 「鹤熙，金发不是我的喜好，是你的。话说你一天到晚覬覦我姊，你们不是上床了吗？」凉冰穿上睡袍拿着香菸走到阳台。 『那晚是意外，酒精误事。而且我要更正，是凯莎从我们认识开始就在覬覦我。』 「我姊的喜好这么明确，你捧她当女王，她一辈子就是你的了。」凉冰笑着坐上阳台的椅上，点菸但没抽，就放在一旁桌上的烟灰缸。 『不，我不来这一套。我要她……亲自求我。』 『你们是当我不存在？欠揍？』此声出来，这才想起她们三人的耳机是同频道。 「凶巴巴。」 凉冰说完对凯莎的评论，接着是公事。凉冰在听，眼神看前方，那一根菸的烟是她心中的迷雾，她的公事跟私事是想分开都不行的，就像曾经的她们。沉浸在回忆里，也是抽一根菸的时间，然后目标已经确定。 『凉冰，阿追那有新型的瞄准镜，你先去准备吧。』 「不，我用旧的就行了。太依赖高科技而忽略自身技巧，不是好事。」 凉冰一口回绝，凯莎听的心情复杂，但没有阻止她。两人虽不是同个母亲生的，但再怎么说都是姊妹，都八年了，自然是心疼。凉冰熄掉香菸，走回房内，打开浴室的一个衣柜，最下层的抽屉，食指指纹确认身份，木製隔板自动开啟，玻璃透明版的密码锁下是十年前的旧型狙击枪，现在的顶尖枪手几乎都不用了，全世界大概只有凉冰在使用。而这把枪的外型跟她左背上的刺青近乎相同，跟恶魔翅膀结合纠缠在一起，像她们这种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的人，是没可能上天堂的，所以她们约定好一起成为魔鬼去地狱，有你在的地方，就算是万劫不復的深渊也是美的。 『今天是你的主场，凉冰，晚上开了girl'sparty给你。』鹤熙微笑，在某间密室里看萤幕，掌控全城市的画面。 「你别害我身体不好。」凉冰装扮好开门出去。 『至少眼睛会好。』 凉冰来到地下停车场，眼前的黑色重型机车，万年如一日的发亮不染尘埃，其实凉冰本来不应该是驾驶的那个人，但她总会长大。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凉冰不得不承受很多东西，却没人问她可不可以承受得起，然后她只能转动钥匙，盖下全罩式安全帽的护目镜，驾车离去。 『枫姐，少抽点菸吧，对身体不好。』 『现在轮到你管姐姐我了，小ㄚ头。』 『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死不了，没那么容易死，好人不长命，我不是好人。』 『欸，别弄乱我的瀏海。』 『凉冰，小ㄚ头，我一直想对你的头发做一件事。』 『嗯？』 『我帮你染头发吧。』 『啊？不要！』 『嘿，姐姐说的话，你不听吗？不可以不要。』 『哪有这样的，啊……你别乱摸，呃，别、别摸那里……』 砰！ 一颗子弹就结束，结束了一个国际罪犯的生命。大厦楼顶的风，冷冽如刀，刮着凉冰的脸跟发。凯莎派人去善后了，凉冰还在原地，每次开枪都像在往自己的心里去。摸枪的时候，有悸动也有怨恨，有圆满也有破碎。眼泪已经流乾了，但不代表不会痛，最痛的已经过去，剩下的只剩折磨。 『凉冰，顺便去蛋糕店帮我拿蛋糕，凯莎生日。』鹤熙很雀跃。 「就知道，girl'sparty根本不是办给我的，你们交往吧。」凉冰摇头苦笑。 『她就不要我啊。』 「女人都说反话的，说不要就是要，说不喜欢你摸那里，就是超喜欢你摸她那里不要停。」 『你是昨晚看了哪国a片，色老头吗？』鹤熙调侃她。 凉冰笑着没回应，但谁会知道，那些幽默都是踩在回不去的遗憾与悔恨之上。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命运总是让人促不及防，跟爱情一样。当凉冰骑车去蛋糕店，停在某条十字路口的交通号志前，竟会遇到另一个重燃她生命的女人，红如焰火的发，炙热无畏天真单纯，跟过去的她一模一样的傻瓜。 3.真命天女（三） 「风姐。」 「蔷薇，还知道要来上班，该给你鼓掌。」 来到律师事务所，怜风坐在办公桌前调侃蔷薇。 「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我看是心痛吧。」 怜风见蔷薇些微红肿的眼睛，身上还有点淡淡的酒气，竟然酒驾来上班，知道自己是律师吗？ 「你是想再车祸一次？还是你以为你有几百条腿可以摔断？」 怜风说话很直接，直接的话通常不好听。但她是好意关心她，蔷薇其实平常都很正经，但每次一碰到感情事就容易脑筋不清。 「对不起，不会再有……」 「回去梳理自己吧。」 「嗯？」 「你的案子我已经谈好了。以你这状态，是要跟客户谈什么。我帮你叫车，回家休息。」 怜风确实对她的员工很好，蔷薇顿时羞愧不已，突然觉得把失恋看得太严重的自己很不成熟。 「不用，风姐，我自己骑车回去。谢谢。」 「你喝酒，我不想在社会版新闻上看到你。」 「已经不醉了，不晕了。」 对于怜风的幽默，蔷薇知道那不是玩笑，但她坚持她可以。怜风看蔷薇沮丧低头，最后也拿她没办法，这姑娘执拗起来也是绝了。 「蔷薇，时间会治癒一切，我相信这世界没有绝路这条路。不用急，是你的就是你的，如果真是对的人，你不用怕她会离开你。」 在走之前，怜风特别提醒蔷薇，这是她的人生经验，也是心疼蔷薇这个傻姑娘，分享给她听。 蔷薇明白点头，随后离开事务所，回到街上的红色重机旁，看着「小红」，突然回想起彦说的话，这到底是精神出轨，还是本来就没忘记过。这几年辛苦认真工作赚钱，就为买下跟自己桌上放着的重机模型，同样款式的重型机车，存在于偶尔的幻境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蔷薇有时真不喜欢自己的记忆力，到现在她都还深深记得那个人身上的香味，还带点淡淡的烟草味？她究竟有没有骗我，她真的不抽菸吗？ 轰－引擎声震醒了蔷薇的视线跟思绪，高中毕业后十年完全没有连络，也不曾见面过，根本不该再留念的，蔷薇却总是在独身一人的时候眷恋起那时的苦涩美好。停在某个十字路口的交通号志前，蔷薇双眼无神，只觉得车潮很多，早餐店的人一定更多，还是不吃了吧，日復一日的平凡平静，忽又想起彦帮她准备早点的早晨，只穿着白衬衫拥抱她亲吻她，这样的双重夹击，蔷薇几乎要疯了，她不想在大庭广眾上演无法遏止的崩溃，尤其又在这时看见彦回传的讯息－东西不用还我，全丢了没关係。 靠，蔷薇内心大骂，骂自己为何要当这两天的神经病，对方根本不在乎。突然，在她自我嘲笑时，一个无心的转头，竟见到了那台曾经击碎她初恋的黑色重型机车，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蔷薇傻了，因为驾车的人让她太震惊，全罩式安全帽底下的那双眼睛，蔷薇永远都不可能忘记。整整一年的相处对望，黑色眼眸中映照的是情竇初开的自己，也是无疾而终的恋情。只是蔷薇不懂，为什么？学姐，为什么是你在驾驶？ 叭－喇叭声唤回蔷薇的意识与灵魂，号志灯变了，她立刻骑车追上去，对方的速度很快，见那人的黑长发随风狂舞，蔷薇已经在做心理建设，也许是她认错人，但她又无法放弃那一丝的可能性，可惜命运无情，她最终还是迷失方向。停在路边，蔷薇下车四处张望，早不见那台黑色重机的影子，蔷薇的失望比海深，原来希望比绝望更痛苦。低头望着双脚的高跟长靴，蔷薇抓紧安全帽，还要牵掛多久，蔷薇问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人拋下，她是该认清了，自欺欺人简直荒谬，她其实早就知道原因。因为每次谈感情，蔷薇都忍不住套上这个女人的影子，但对一个人的爱是没办法被取代的，谁也代替不了谁。 在街上安静了好几分鐘，蔷薇这次终于要放下活在虚幻与过去的自己？此念头一过的瞬间，有个相当熟悉又十分想念的声音喊了自己的名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与惊喜，真是她的「真命天女」？ 「你在找我吗？红色的很漂亮，蔷薇。」 蔷薇一转身，伸手掩面，为阻止情绪满溢出来太过可怕，她不说话，就凝视这个女人。她一点都没变，蔷薇也还是无法从学过的词语中找出一个确切的来形容她的美，但唯一不同的是，过往的褐发，此刻变成了黑发。曾经还有点青涩稚气，现在全都是成熟女人的风韵。糟，心动开啟，你好像更漂亮了，蔷薇的脑中浮现很多画面，面前这女人的笑容，跟那时的差别很大，当年她是温柔有自信，此时是性感有魅力，全身充满着神祕危险的气息，却让人禁不住心甘情愿去落入这个陷阱。 「你还好吗？」 见蔷薇一语不发的紧张喘气，对方觉得奇怪。 「呃……学姐，你、你，黑、黑色的也很漂亮。」还结巴，尷尬死了，蔷薇看着她的黑色重机。 「我说你的头发。」 此话一出，蔷薇才明白她的意思，她还以为她说的是重机。两人接着沉默，蔷薇见她手上拿蛋糕，本想问她是要过生日？但蔷薇的印象中，她的生日应该不在五月，却没想对方先问了一个令蔷薇感到惊吓的问题，美女都是这样当街「撩妹」的吗？ 「蔷薇，你今晚有空吗？」 4.真命天女（四） 就像老掉牙的偶像剧剧情，最平凡的相遇方式，十五岁的杜蔷薇第一次遇见十七岁的凉冰，只是因为她们读了同一所高中。她是她的学姐，蔷薇在高一新生入学的时候见到她们－学生会的三巨头，学生会会长凯莎、学生会副会长鹤熙跟风纪委员长凉冰。有头脑有身材，有顏值有能力，多少学生对她们投以钦慕的眼神。说实话，蔷薇一开始对凉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觉得她是一个漂亮的学姐罢了，而且蔷薇当时对她们三人略带高傲的姿态表示不喜欢。 跟凉冰的第一次交谈，是因为蔷薇那天篮球队训练结束，在回教室的走廊上没穿着校服，然后被凉冰这个风纪委员长撞见。 「我有原因，不是故意的。」蔷薇抢着先说。 「我并没有说什么，别那么紧张。快点回教室吧，汗都没擦乾，小心着凉，杜蔷薇。」凉冰笑道。 彼此擦肩而过，蔷薇证实了传言－风纪委员长很少管事，总是随心所欲。这个印象深刻了，因为蔷薇球衣上的名字被她记住了，虽然她早知道她是凉冰，蔷薇却想改天亲口问她是谁。又后来某一天，蔷薇练球练到很晚才回家，在离学校不远的街道上，看见一台黑色重型机车，凉冰就靠着那台重机站着看书，非学校的外套披在肩上，褐色长发落在那件外套上，看来尺寸是略显大了点，也不像是她的气质会穿的衣服。那时街灯照着凉冰的侧脸，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这画面有种特殊的美，蔷薇深深记得。 「哟，这么晚才回家？」凉冰放下书，蔷薇点头。 「学姐，这是你的车？」蔷薇对重机是有兴趣的，也希望将来买一台。 「朋友的，我在等她。」 没有字幕跟解释，蔷薇是听不出她跟他的分别，只是心想，也对，高中生怎么可能有钱骑这种重型机车，凉冰这样优秀美丽的女生，有男朋友也很正常。蔷薇当时也不晓得自己的这份失落是出自于什么，直到下一次在篮球大赛的路边摊贩见到凉冰买烧烤，莫名的衝动，她上前拦她。 「蔷薇，你今天很厉害，mvp对吧？得分最高。」 蔷薇那时只注意到凉冰竟然会来看自己比赛，却忽略了她买了两串的烤肉。 「学姐，你也喜欢篮球？」 「不，我是喜欢吃这个。」凉冰拿起手中的烤肉示意。 蔷薇尷尬的笑，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是我朋友喜欢运动，她还教我射箭跟射击。」 还好凉冰先圆场，两人聊了几句，蔷薇这次是勇敢的问了她的名字。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的制服上有名字，你的公假单上也有我的名字。」 留下这些话，蔷薇定格在原地，凉冰默默走了，消失在人潮中，而蔷薇已迷失在她的黑眸中。 隔天，蔷薇问葛小伦－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喜欢同性别的人对不对？小伦反问她，不对的地方在哪里，蔷薇没有回答，然后换小伦问她，是哪个女人让她魂牵梦縈，把课本都翻颠倒看了。蔷薇脸红，坚持不说，此时风纪委员们今天来班上做服仪检查，吓了大家快速整装，蔷薇却垂头丧气，因为风纪委员长没出现。 －－－ 「原来真是凉冰学姐，我当年也是怀疑她的，但是我想你应该不会笨到选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喜欢，毕竟横刀夺爱不是你的强项，所以就把凉冰屏除在外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她那时有女朋友？而且你的口气听来让我好火大。」 蔷薇瞪小伦，两人在便利商店前喝咖啡，聊起刚才偶遇凉冰，她还约她晚上去参加凯莎的生日派对的事。 「嗯？很多人都知道啊。凉冰她们高中毕业典礼那天，那女的就骑着重机在大门口接她。帅得哩，黑长发单马尾，长得很俊俏，可惜就是左脸上有条淡淡的疤，抽根菸跨坐在重机上，穿着敞开的白色衬衫内搭黑色背心跟牛仔裤，英姿颯爽的模样。我不夸张，那女人一笑，我知道了什么是迷倒眾生，我要是女的，也爱死了。蔷薇，我看你还是……」 小伦本想劝蔷薇放弃，若是她们还在一起的话。但见蔷薇低头难过的神情，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落井下石。随后放下咖啡，小伦看了看手錶，他是该回警局了，这巡逻的站点太久了，会被骂的。 「不过我猜她们应该已经分手了，而且很久了。」小伦说出此话，蔷薇猛然抬头看他。 「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蔷薇，你不是说凉冰学姐骑着那台黑色重机吗，而且没有染头发。」走出超商，小伦骑上警车。 「你什么意思？」蔷薇跟着走出商店。 「蔷薇，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不要去，你绝对会受伤的。但我若是你，我会去，因为这恐怕是你这一生唯一可以接近她的机会，就一晚。别太贪心，有些人注定就只能在你的生命中成为一阵风，有一晚就该满足了。」小伦好言相劝，但蔷薇听了很不高兴。 「你以为她是什么人？她不是那种人。」 「你还帮她说话？蔷薇，我就事论事。她一见你这样天真可爱的女人就约你晚上有没有空，你以为她是什么人呢？你捫心自问，你很了解凉冰吗？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嘴贱我知道，但我实话实说，明天见。」 最后一句「明天见」，看透了蔷薇的心。脑袋混乱成一团，蔷薇索性蹲在便利商店的门口，将脸埋入双膝里，抱头烦恼。 5.坏人（一） 莫名其妙就开啟了相思模式，连练球都发呆了，当时的蔷薇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竟然开始会在人群中找寻凉冰的身影，而这个改变也让她被教练大骂好几次，因此而鬱闷的蔷薇，某天午休跑到顶楼去吹风，却意外发现了风纪委员长的秘密基地，然而让她更惊吓的是，凉冰一见她，就拿了包香菸给她。 「学姐，你……」 「开玩笑的，我不抽菸，是刚刚从某个学弟身上没收的。」 听完凉冰的解释，蔷薇放松下来，她是不觉得好笑，但为了凉冰，她可以勉强笑出几声。凉冰又转身面向远处的边际，蔷薇凝视她的背影，眼前的凉冰彷彿是这个世界的秘密，然后蔷薇情不自禁就告白了，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凉冰没有回头，没有任何表示，这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毕竟当年的凉冰只心系一个女人，再加上她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只有年纪，还有很多无法浮上檯面的人生际遇。 「学姐。」 「嗯？」 「你……你跟凯莎学姐是亲姊妹吗？」 好，这个话题开的很烂，但没办法，蔷薇才十五岁又是初恋，没人教她怎么追求女生。 「我们是同父异母，这不是秘密。」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 「常常跟在你身边的，那是你男朋友？」 没想到凉冰会这么问，蔷薇其实很开心，原来她有在注意自己。 「你说小伦吗？不是。他……他喜欢男的。」对不起，要这样出卖你。蔷薇对小伦感到愧疚。 凉冰的表情有点惊讶，但没有多说什么。 「学姐，你不反感？」蔷薇试探。 「反感？为何？」 「因为……」 「我也喜欢女的。」此话一出，蔷薇心里在欢呼，好像进了那颗最关键的一球。 「你那天看到的黑色重机，就是我女朋友的。」然后蔷薇马上又知道了什么叫地狱，敌队在最后一秒进了一颗几乎不可能的全场远距离射篮逆转。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凉冰就这么走了，蔷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往后的日子，蔷薇每呼吸一秒都难过，尤其跟凉冰相处就更难受。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凉冰毕业，蔷薇总是要面对的，买了一朵花，写了一张卡片，花了整夜思考如何下笔，但隔天却连交出去都没做到。因为蔷薇当天一早就看见那台黑色重机停在校门口，上面坐着一个女人，但阳光太刺眼，她没有瞧清楚此人的模样，或说她不敢知道她与她的差距有多大。蔷薇躲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就流着泪从学校的后门进入校园，结果一进教室，她就哭的更厉害，书桌上属名要送她的红色重机模型，与比赛加油的小卡片，谁还能坚强？谁还能忘得了？ －－－ 「杜蔷薇，二十六岁……这个名字有印象，我们的高中学妹，当时是校女篮的主力之一，现在却是律师，这变化挺有趣。」 凉冰跟鹤熙还有点着蜡烛的蛋糕挤在一个衣柜里，小声谈论着。 「我们一定要这样躲着吗？直接出去给凯莎唱生日快乐歌不行吗？」 凉冰无奈，身体与鹤熙是完全贴紧了，尤其那条夹在中间的腿。 「怎么了？兴奋了？」 鹤熙故意靠得更近，凉冰知道她逗她的，但没打算示弱，她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她了。 「对，很兴奋，想要吗？」 没有闪躲鹤熙的玩笑，凉冰在她耳边轻声说，双手跟着摸上来，手指从鹤熙衣服的下摆欲要窜进去，结果凯莎突然打开衣柜，瞬间的光明让人睁不开眼，凯莎迅速把她们拉出来分开，倒也不是吃醋，就觉得蜡烛的烟跟火光太明显，两个笨蛋。 「生日快乐。」 鹤熙很快接着说，但不是要快点降下凯莎的怒火，是因为她知道她很讨厌有人带食物进来她的卧房。鹤熙真心祝贺凯莎，她的出生对于她们来说何其珍贵、重要，她们都是同个孤儿院的同伴，情感早就超越一般意义上的爱情、友情、亲情。凯莎后来也算了，不过不只是谢谢她们的惊喜，还有鹤熙上前轻亲她的脸。见凯莎惊恐的表情，凉冰窃笑，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忌妒，总觉得少戴了太阳眼镜遮挡爱情闪光，眼睛不舒服。 「派对我就自己去了，你们随意。」 留下这些话，凉冰本要瀟洒的走出去，鹤熙又提醒她。 「凉冰，那红发姑娘好像从高中的时候就在喜欢你，你……别那么坏。」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凉冰笑。 因为那时候的你只看得见枫。这话鹤熙没说，凯莎也没敢说，枫是她们的姐姐、大前辈、带她们踏入这个世界的人。枫，她美丽、勇敢、无所畏惧、狂放不羈、桀傲不逊，她们都爱枫，但她最后选择对凉冰不一样，鹤熙跟凯莎都以为她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却没想到「坏人」也不长命。 「我本来就是坏人，鹤熙，叫一个全世界最坏的女人不坏，这好像不太对。」 望着凉冰离开，其实这些话都不符合事实，但两人都没拦下她，也没能力拦下她。在饭店的走廊上，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凉冰这些年都不知道自己该走去哪，因为不管走多久，都像在原地踏步。 『我也要学抽菸，枫，你教我。』 『不行，小ㄚ头抽什么菸。』 『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资格。』 『十八岁就以为是大人了？』 『不然呢？』 『个子跟身体是长大了，但脑子还是一样。』 『你……我哪里笨，我的成绩是全学年第一。』 『呵，小傻瓜，凉冰，你太单纯了，真是可爱。』 『嘿，别又来，你每次都乱来。』 『不喜欢姐姐我乱来吗？』 碰－ 凉冰原本欲从风衣口袋拿出香菸，却撞上一个人。 「喜欢，最喜欢了……」 「学、学姐？」 香菸掉在地板上，两人一同弯腰去捡。 6.坏人（二）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7.坏人（三） 『忍着点，小ㄚ头。』 『不……慢、慢点，枫……啊……』 『腿再张开点，我的手很难动，放松，啾。』 『放、放松个鬼……你……呀……』 『凉冰，下次穿制服做吧。』 『不要，枫，你变态呃……混蛋……』 『乖，别骂那么难听，听姐姐的，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嗯……枫，我们是在交往吗？』 『难道我的眼睛里有除了你之外的人吗？』 『可是唔……』 『别说那么多话，小ㄚ头，做爱的时候，吻我就好。』 －－－ 蔷薇紧紧抓着凉冰的脸，跨坐在她身上怒视她，房间变得更加漆黑，凉冰的脸颊上有水滴，不停落下的泪滴。现在是在演哪一齣剧，凉冰完全不知道蔷薇在想什么，或说不想猜她此刻的心情，喝酒喝昏头了吧，二十几杯，也难怪她了。 「不做。」 这回答是真心话，蔷薇是真的不要做，尤其在听到「以前的凉冰已经死了」的这句话，她应该要立刻揍她一拳，然后甩门离去。可是在最真实的情感面前，蔷薇做不到，因为她无法接受，因为凉冰就活生生的躺在自己身下。 「你哭什么？还留恋那个女人？」 凉冰接着说，其实她会知道蔷薇刚结束一段恋情，不是因为鹤熙先帮她调查过蔷薇，是因为她刚才不小心发现她钱包里被对折的小合照。有点可怜啊，同病相怜啊，但是你知道吗，你还见得到她，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能摸到她的身体，感受到她的体温，收得到她的讯息。 「蔷薇，忘了那些事吧，那些承诺都是谎言，那些永远都是假的。」 换蔷薇不懂凉冰在说什么，头痛欲裂，她无法思考，只能继续哭泣。 「不要怀疑，她就是捨得让你一个人哭，独自面对白天黑夜、春夏秋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蔷薇，别傻了、别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到底谁安慰谁，凉冰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语气平淡，像是跟自己没关係，但蔷薇却觉得，受伤最重的，彷彿才是她。凉冰的手指拂去蔷薇的泪，穿过她的红发，轻轻摸她的后脑，蔷薇的眼睛没闭上，也不敢眨，重新感觉凉冰的唇，变得温柔许多，与方才的粗暴是天壤之别，但胸口却更疼了。 「别再想了，全都忘了吧，就这样吧，蔷薇，你为什么来这里，不就是要结束痛苦吗？让我帮你结束你的痛苦，蔷薇，你……也结束我的，就在今晚。」 凉冰在蔷薇的耳边轻声说，舌尖仔细舔过她的左耳廓，吐息是热的，身体也是热的，蔷薇撑住床面的手已在发抖，此刻意乱情迷的是谁，彼此鸡同鸭讲，扰乱谁的理智，谁还有理智？拥抱紧贴，乳尖相碰摩擦，天，蔷薇很久没有做爱，酒精放大了她所有的感官，她的乳头本来就敏感，现在令她更崩溃了。 「啊……学姐……」 凉冰咬上蔷薇的侧颈，她立即就有反应，凉冰伸手到她的长裤里，轻捏她的臀部，是挺翘的，接吻继续，摸上双腿间，内裤早湿透了，稍微拨开内裤底部，指尖直接触上女人的迷人禁地，蔷薇还在顽强抵抗，嘴有点不诚实。 「不要……学、学姐，不要，我求你……」 脸埋在凉冰的颈肩，蔷薇双手抓紧被单枕头。 「可以，推开我，走出去，我不会拦你。」 这话不公平，她这狼狈样走出去太可怕了，能看吗？ 「混蛋……」蔷薇咬牙切齿，尽量不想发出舒服的呻吟。 「骂的好，蔷薇，你不走，我会继续，不会停，撑着点。」 凉冰不给蔷薇缓衝跟疑惑的时间，中指整根没入阴道内，瞬间击溃蔷薇的防线。那一声最高的尖叫后，蔷薇拼命喘气试图要分散被顶到点的快感，额头抵上额头，红发披散在凉冰的眼前，纵使视线模糊，她也知道女人高潮的模样。 「加油，蔷薇，不是让你撑着点吗？」 凉冰一脸轻松，这种日子也是过了八年，虽然是越做越空虚，曾经的疯狂热烈去到哪里？曾经的欲求不满、欲罢不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累了腻了，还是年纪大了？凉冰轻拍蔷薇的背，本想笑的，笑自己，但这姑娘竟然狠狠咬了她一口，咬在她的胸上。 「别、别抽菸了。」 怎么还在纠结这事，凉冰其实听得很烦。 「蔷薇，我说过我不抽菸，你是鱼吗？记忆力只有三秒？」 「二手烟。」 凉冰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始抽动手指。 「轮到你来管我了？」 「呃……学姐，慢、慢点，我才刚刚……唔……」 吻住蔷薇，她的话太多了，会让她放太多感情下去。凉冰再加入无名指，蔷薇更不能忍了，穴内的弱点被掌握的差不多，抽插的水声滋滋响，好淫荡，蔷薇脸红得要命，抱紧凉冰不停颤抖，才没几分鐘，凉冰的手掌全都是湿滑的黏液，请问这姑娘是禁慾多久？凉冰没发现自己在笑，揉了揉蔷薇的红发，轻吻她的耳鬓，真是糟糕，我也想要了。 8.坏人（四） 『可以不要在洗手台吗？很、很羞耻，而且制服……』 『嗯……不可以，不羞耻，凉冰，你很可爱。』 『别再舔了，枫……啊……』 『没办法，你流这么多，我得舔乾净，这都是我的。』 『不、不要……我不要……』 『怎么了，小ㄚ头，为什么今天这么生气？啾。』 『今天……咖啡厅的服务生……』 『喔，她请我喝咖啡，你吃醋？真可爱。』 『哼，呃……枫，别、别突然进来……』 『小傻瓜，凉冰，姐姐这不是来赔罪了吗？来，乖乖高潮吧。』 『呵……枫，你、你爱我吗？』 『爱。』 『永、永远吗？』 『当然，永远。』 －－－ 『枫……呜……』 半夜，蔷薇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摸了摸周围，床还是软的热的，但没有其他人。外头仍是漆黑一片，但在模糊的世界中，她看见了那点火光，在阳台。捲起了棉被下床，蔷薇慢慢走到窗前，果然是凉冰，一张桌两张椅，阳台桌上有菸盒，凉冰穿着浴袍就坐在右边的椅上，望着眼前的黑暗，左边没有人，但有菸灰缸，点着一支菸，那烟雾彷彿隔开了她们。蔷薇觉得心痛，又心疼凉冰，然后她打开玻璃门走出去，想要熄掉那根菸，立刻被凉冰抓住手腕，这敏捷的身手，手上的力道让蔷薇感觉到了破碎，但不是她的骨头要碎了，是凉冰。 「你、你不知道二手菸对身体的影响很严重吗？你想死吗？」 「我吸了八年都没死。」凉冰笑说，蔷薇回答不出话。 凉冰放手，站起身逼近蔷薇，蔷薇抓着被单后退，直退墙边。凉冰的眼睛几乎跟身旁的黑融为一体，蔷薇吞了吞口水，想亲她又不敢，只能转过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感情。 「你、你要不要我帮你唔……」 「嗯……帮什么？」 蔷薇本来想问凉冰关于她半梦半醒之际，听到的奇怪声音，好像从浴室传来的，似呻吟似哭泣的喘息，煎熬、痛苦，像是灵魂被困住被銬住。但凉冰不给她机会，又是一阵狂吻，很快扯下蔷薇身上的被子，左手覆上她的胸乳，轻轻的揉捏，舌头的纠缠使人喘不过气。 「呀……学姐，进、进去……别在这里，很羞耻……」 虽然已经五月，但半夜的风还是冷的，只是吹不散蔷薇身上的热气。其实这种户外play，蔷薇一点也不习惯，就算会很兴奋也不要，很丢人。 「不，不羞耻。蔷薇，我告诉你一件事，没有人可以熄掉我为她点的菸。」 两人的亲吻继续，但凉冰这话真的伤到她了。不知是不甘心还是很痛心，蔷薇近乎用撕咬的方式吻凉冰，会咬破嘴唇是可预见的画面，指甲刺入她的肩膀上背。凉冰皱眉，很好，这时落泪可以推给身体上的伤，血凝固在嘴边，蔷薇突然停了愤怒，因为她感受到温热的水滴落在颈上，凉冰还在吸吮自己，有情绪、有感情的。蔷薇不忍，小心的拥抱凉冰，像是在保护什么陶瓷娃娃。 「学姐……哈……」 「我叫凉冰，啾，叫我凉冰，拜託。」 莫名其妙的，她们的气氛变得柔和起来，刚才的剑拔弩张好像是她对这个世界的面具，她甚至亲吻了她的手心，蔷薇应该要开心的，却觉得凉冰眼中凝视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蔷薇难过，但后来也不管了，就算在悬崖边又如何，解开凉冰的浴袍，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慢慢帮凉冰脱下。凉冰轻吻蔷薇的乳房，轻含她的乳头，蔷薇娇喘几声，摸到凉冰左背上的刺青，完全不懂枪跟恶魔所包含的情感是什么，但她知道那是属于她们的，蔷薇难受到要吐了，馀光望着那根即将燃烧殆尽的菸，此时此刻，满腔情意都要溃堤，但她坚持忍着，反正所有的藉口都已经让给酒，现在若认真听凉冰的话，她就万劫不復了。然而可悲的是，蔷薇早已深陷其中了。 「彦……啊……彦……」 来啊，谁怕谁，来演戏啊，你不是也在演戏给我看，喊她的名字给我听啊，千刀万剐的痛都比不上一个人的名字。凉冰吻到蔷薇的腹部，跪下身去，扶着蔷薇的腰，她的听觉没有退化，凉冰以为自己能利用蔷薇的情不自禁，却没想到情不自禁也可以是假的，但这一个女人的爱是真的，所以成全，所以心甘情愿。 「枫……」 「噢……呜……给、给我，彦……」 声调开始大声起来，为掩盖十年的真相。凉冰抬起蔷薇的腿放在肩上，蔷薇的另一脚垫高发抖着，最柔软的舌尖触上最湿润的地带，却是一段感情里最致命的伤害。揪紧凉冰的黑发，蔷薇大口喘气彷彿要窒息，但她还想要更多，喘不过气的高潮是很舒服的，舒服到要杀人了。 「回、回床上，彦，我想……一起……」 捧着凉冰的脸，蔷薇已经哭到不能自已，却试图保持冷静。凉冰吞下满口的液体，起身摸蔷薇的脸，眼神是扑朔迷离，但又很坚定。 「有这么爱吗？」 「有、有啊……」蔷薇的腔调都不是自己的了。 「忘了不好吗？」 「不好、不好！」蔷薇大叫。 「但是她不要你了。」 「呵……那就全都去死。」 面对蔷薇的歇斯底里，凉冰在看八年前的自己，影像回放，胸口如被巨石撞击，两人拥吻，凉冰接着将蔷薇腾空抱起走回室内。彼此整晚都在说我爱你，却到今天才发现，爱－伤人伤己。 9.合约（一） 「不是吧，蔷薇，你真的要白纸黑字跟她签约吗？」 小伦见蔷薇准备了一张合约要找凉冰说清楚那晚的事，这次是来真的吗？要上演追爱大作战？ 「这不是你建议的吗，要谈好，才没有机会反悔。」 「是没错，但基本上，口头约定就好了。虽然纸本合约是没机会让她逃掉，可你第一条的这是什么－如果谁先爱上对方，就要终止一切。」小伦满脸疑惑。 「姑娘，你是要追她，不是要真的跟她当砲友一辈子。」 「谁、谁要跟她当砲友，你讲话可以修饰一下吗？」蔷薇脸红。 「难道不是吗？」 「是……朋友。」蔷薇尷尬的喝咖啡，闪躲这个问题。 「又正又有钱又可以上床的朋友，我也想要。」小伦调侃她。 「够了，别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尽量笑。不过，小伦，你又是从哪一点知道凉冰有钱？」 「蔷薇，你是上床上昏头了吗？那间饭店是全城最高级的，她说她住在那里在那里工作，就算是最低层的员工，薪水也不会比我们低到哪里，况且以她的条件，不太可能做低阶的工作，该不会是公关吧？」 此话一出，蔷薇喷出咖啡。 「咳、咳，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当公关的，她不会。」 「你怎么知道，你那晚问过她吗？」 蔷薇回答不出，虽然才过没几天，但她对那晚的印象，只剩下哭泣、高潮、凉冰的脸，跟很多很多的我爱你。 「蔷薇，你很弱。」 「你说什么？你欠揍吗？」蔷薇最受不了别人瞧不起她。 「我实话实说，就算扣掉她忘不掉前女友的事，在这段关係里，若没有我帮你，你原则上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原来你除了是警察，还兼差当恋爱达人？我居然要跟一个gay来讨论我该如何追求一个女人，我要疯了。」蔷薇趴在桌上，简直不敢相信。 「嘿，你别瞧不起gay，你失恋的次数比我多很多，而且你每次都让自己陷入危险，要不是我去酒吧救你，你早被那些飢渴的女人吃的尸骨不剩了。」 「这次你没救成。」蔷薇笑他。 「那是因为你自己挖坑给自己跳，还挖了十年，蠢死了。」 「骂个屁。」 「若是我，绝不会等一个人十年，这一生最精华的时光应该留给懂得珍惜自己的人，而不是追寻不会回头的人。」小伦很肯定。 「我的人生我自己作主。」 「好，也对。不过，蔷薇，刚刚早上快递来过，有东西要给你，好像是凉冰要送给你的。」 蔷薇惊讶，立刻从椅上站起。小伦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蔷薇在这场爱情战争里前途堪忧。 「高跟长靴？喔，你误穿了她的鞋回来，人家还以为你喜欢，结果送了个全新的给你。」 包裹拆开，是一个鞋盒。对此，蔷薇都还没搞清楚，小伦马上就下了判断，蔷薇不禁想这男人是有读心术吗？还有凉冰是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但她很快放下这些疑问，拿起鞋盒里的小卡片。 『蔷薇，那晚谢谢，愿时间可以治癒一切。不管世界如何运转，希望你都要努力走下去。』 蔷薇读出卡片上的字句，心情很沉重。想起那晚的事，那个人的名字，还有凉冰在漆黑的阳台上点菸的样子，蔷薇其实已经不生气也不伤心了，只是自责没办法结束凉冰的痛苦，虽然也不清楚那痛苦的根源有多难去除，但总觉得自己有责任，毕竟她也对她说了谎，而且以后也会说谎，因为那张合约是签定了，她不可能放下她的。如果那晚她们没有上床，蔷薇还可以假装没有遇见过她，但很可惜，她们上完床之后，爱情已在她的身体里扎根蔓延了。 小伦见蔷薇沉默不语，眼神很坚决，虽然他常笑她感情用事，她这个人什么都不错，就是这点很致命。但从另一个角度看，那也是蔷薇的优点，或说「反差萌」。平常冷峻不苟言笑的工作状态，在一遇上她认为对的人，就会立刻疯狂起来。很多人都说被爱比较好比较幸福，蔷薇却喜欢当那个去爱人的人，虽然有时候是身不由己，但蔷薇不会抱怨，还会反省，只是反省过后还是容易重蹈覆辙，这点是满好笑的。 「她是也有点喜欢我？」蔷薇盖上鞋盒。 「蔷薇，你想多了，顶多是不讨厌你。送个礼物也不能代表什么，最多算道歉，毕竟她也是佔了你的便宜。」 蔷薇瞪他，这男人真能一句话惹火她。 「不过我想你可以去找她。」 「今天吗？」 「难道你那合约要等到明年？」 「可是，我想不到理由找她，也没有她的联络方式。」 小伦要昏倒，姑娘，人家不就告诉你，她在饭店工作，而且包裹上也有她的手机号码。 「理由？那不简单，就说想跟她做爱啊。」 「这太直接了吧。」蔷薇傻眼。 「好，不然你就说，这次换你要上她，如何？」 「我是很认真的，小伦，你别再乱说了。」蔷薇受不了。 「我也跟你说认真的，蔷薇，你那合约的意思不就是－想做爱就约你，不做便是陌生人。只要上床，不要纠缠。」 到此，蔷薇无法再反驳了。 10.合约（二） 『凉冰，你泡妞了？』 「没有。」 夺－ 箭射中靶心，平心静气，专注冷静。一旁观看的游客拍手叫好，凉冰放下长弓，接着让客人们亲自练习尝试，凉冰在一旁看着教导，身上掛着饭店的员工识别证－休间游憩部的指导员。这是凉冰在白天的掩饰，或说，正常人生应有的普通职业。 『那你干嘛特地送蔷薇全新的鞋子，你心里有鬼啊。』鹤熙在耳机里继续说，心情很愉快。 『才一夜就可以打动你，蔷薇有什么特殊技能吗？说来听听。』 「你才心里有鬼。没什么技术可言，没有打动什么，就看她刚失恋哭得可怜，安慰一下而已。」凉冰的语气很平静。 『是吗？我不信。我说了那姑娘喜欢你，一定会再来找你的。』鹤熙很肯定。 「我也说了不交往、不谈恋爱，她应该心里有底了，没那么不识相吧。」 『要打赌吗？』 「赌什么？」 其实凉冰本来不会赌，但更不愿再听到这个话题，所以想一次结束。 『如果杜蔷薇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前没有来找你，我就跟凯莎说我要跟她交往，我愿对她俯首称臣，不再讨价还价。』 「不错，这个好。」凉冰轻笑。 『但如果她来找你，你要答应她对你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不论是什么。』 「你想陷害我，我才不要。」凉冰知道鹤熙有阴谋，所以不肯。 『胆小鬼，凉冰，她若只对你提出，厕所在哪里可以带我去吗？或是请问你的手机号码？又或是想跟你约会一天这都算是。』 凉冰沉默了一会儿。 「鹤熙。」 『嗯？』 「她是不是已经在饭店大厅等我了？」 鹤熙在耳机里的笑容是无奈的。 『凉冰，你真的很聪明。』 「你没跟她说我在工作吗？」凉冰叹气。 『有，但她很坚持要等，好像还带了份合约，八成是来跟你求婚的。』鹤熙开玩笑。凉冰不回应。 几小时后工作结束，凉冰没去大厅，直接回到十楼的房间。鹤熙知道凉冰为什么这么做，虽然太狠了点，但也没人可以逼她，其实从另一方面看，这也是为蔷薇好。 「杜小姐。」 「是……凯莎学姐？」 蔷薇在饭店大厅等了好几个鐘头，虽然数度怀疑凉冰根本没上班，或是早跟别人在一起了，但是她不放弃，就死守着。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凯莎学姐，原来姊妹俩都在这里工作，凯莎还是饭店的经理之一。 「凉冰她今天下班后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办法见你，很抱歉。」 这个告知是慢了，蔷薇想生气，明明说了可以再见的，但后来想想也算了，今天不行，她还是可以明天、后天、大后天来，总会堵到她的，就不信她可以躲她一辈子。蔷薇点头道谢，转身要走，却在离开之前，凯莎意外的拦下她，问了她一些问题。 「蔷薇，你很有耐心吗？」 「算……有吧。」 「你怕不怕辛苦？」 「很多事情做起来都很辛苦，无所谓怕不怕吧。」 「跟人交往的时候，有劈腿过吗？」 「啊？没有。」蔷薇傻了，凯莎问得也太不礼貌。 「你有信心吗？」 「信心？对什么？」蔷薇不懂。 「姊姊，够了。」 凯莎欲再问，凉冰突然出现阻止她。蔷薇一见凉冰现身，立刻展顏微笑，等了大半天的怒气全都消失，但她尽量让自己很平常，因为小伦说若情绪表现的太明显，就容易被看透，然后就会马上失败。凯莎与凉冰交换眼色，凯莎识相先离去。蔷薇跟凉冰这次的独处颇尷尬，尤其见她唇上的咬伤，虽是恢復很多了，但蔷薇却忍不住想再咬几次，天，到底在乱想什么。 「上楼休息吗？」又是凉冰先开的口。 「啊？这么快？我、我不是……」 蔷薇惊吓，原来凉冰的性慾这么强吗？还是对她很有「性趣」？ 「呵，三楼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要去那说话吗？」 凉冰笑着解释，才结束蔷薇的手足无措。但就算到了咖啡厅，蔷薇还是很不自在，因为除了她们，没有其他人，就一个体型高大的男服务生。 「你有事找我？」 「你身体还好吗？」 彼此一同说话，蔷薇脸红，凉冰倒是很快回答她没事。 「你、你为什么要送我那个……鞋子？」你其实是有点喜欢我的对吧？蔷薇刻意先不提合约的事。 「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要跟你道歉。」 靠，该死的小伦，蔷薇不敢相信真如他所言，凉冰还真的只是觉得抱歉。 「但是我穿错你的鞋。」 「但我没办法跟你交往，也不想……」 「我知道。」蔷薇立刻打岔，她不想听到更可怕的事。 「所以我们？」 蔷薇这时拿出合约书，换凉冰不懂了。 「我、我说过我现在也不想谈恋爱，但我……有点生理需要。你、你是不错，但……你有点胖。」 「什么？」 蔷薇开始鬼扯，她自己都觉得愚蠢，但没办法，谁让小伦教她，不可以总是称讚她，不然凉冰会认为自己跟那些倒贴她的女人一样烦人。 「你的胸是挺大的，但、但身高不够高。」 「我比你高一公分。」凉冰忽然觉得蔷薇有趣了，这姑娘是在乱说什么。 「呃……凯莎学姐就很好，又高又瘦，还很有礼貌。」 不知为何，凉冰听着竟有点不太高兴。 「蔷薇，如果你喜欢我姊姊，我可以……」 「不，只是理想型而已。反正你、你合约先拿去看看，我是律师，不用担心，你也可以请别的律师查看，我守口如瓶的。」 太害羞了，蔷薇丢着合约就想跑，凉冰是比她动作更快拦住她。 「这就要走？你不是有点生理需要吗？」 「嗯？不……」不用这么快吧。 直盯凉冰的眼睛跟嘴唇，蔷薇下意识吞口水，心里大骂葛小伦你个混蛋！根本就是故意陷害我！ 11.合约（三） 同样的「1025」号房，同样被「壁咚」亲上去，蔷薇是很高兴，但也是心如刀割。如果性不是建立在爱之上的话，还是不符合她对感情的期待，可世上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妥协，尤其在这个女人面前，卑躬屈膝是现在的唯一策略，忍耐是为了可能的未来，可能。 「唔……等、等一下……你有没有『那个』？」 「嗯……哪个？」凉冰抓紧蔷薇的手腕放上头顶，这姑娘真会乱动。 「指、指险套。」 「套？呵，我没有那种东西，又不会怀孕，没什么意义，浪费时间跟钱。」凉冰笑她，明明那一晚都直接来了，还管什么套不套的。 「你、你不管你的阴道，不代表我不在乎。」 停下亲吻，凉冰皱眉看蔷薇，双手还被她控制着。蔷薇有点心虚，她本来也不会这么囉嗦的，是因为小伦说，不可以让凉冰觉得自己是一个随意亲几下，摸个胸就双脚开开，然后疯狂呻吟的放荡女人。要製造出她杜蔷薇是有标准的，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上的有思想有个性的现代女性，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地方才会引起对方的兴趣。 「你那晚……」 「那、那是我喝醉了，不算。而且你、你也想赔罪不是吗？照我的规矩，我就原谅你，不然你、你企图对我强……我是律师，我有证据的，饭店的摄影机，我、我还有录音。」 其实蔷薇是瞎掰的，她那晚情绪崩溃的很彻底，压根做不了那种收证的事。凉冰瞇眼看她，倒也不是怕蔷薇会真告发自己，只是觉得她的反差很大，挺有趣的。 「但是杜律师，我真的没有那种东西，不如不用手？还是今晚不要了？你要回家了？」凉冰故意跟她玩，握她手的力道变轻了。 「呃……你洗手，洗乾净点。」蔷薇不是有意刁难她，是因为她很紧张，捏着合同的手都在发抖了。 凉冰挑眉盯着蔷薇，眼神透露一种高深莫测，蔷薇努力保持镇定，很严肃的回看她。 「好，等我。」 相看了将近一分鐘，凉冰才松开蔷薇。蔷薇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望着凉冰转身离开的身形，嫵媚妖嬈，彷彿是种宣战。等凉冰走入浴室，蔷薇很快跟着走进卧房，将合约书放在床头柜，来回踱步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最后却也只能打电话给小伦，问他后续。 『做啊，还能怎么样？』 「直接来吗？」 『不然呢？需要我空投按摩棒给你吗？』小伦表示受不了。 「别瞎说了，我……」 『好好好，我跟你说，你就扑上去就对了。欲擒故纵懂吗？』 「不是很懂。」蔷薇真心不理解，小伦在手机的另一头快昏倒。 『蔷薇，你方才一直拒绝她，那现在要主动献身给她，反覆无常，让她捉摸不定你这个人。就算是砲友好了，太容易被掌控也很无趣，製造点惊喜，不然你就没戏唱了。』 「嘿……」 蔷薇来不及再问，小伦已经掛断电话。瞪着手机萤幕，蔷薇只能靠自己了，但是献身？怎么献身？脱光了衝上去抱她吗？这也太奇怪，太丢脸了我做不到。蔷薇在外头犹豫不定，天人交战，而在浴室的凉冰其实也有些不解自己的作为，望着洗手台上的镜子，镜面反射碎裂的自己，她问自己干嘛认真听她的话洗手，还用洗手乳，未免也太好笑。此时，凉冰还没嘲笑完自己，蔷薇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全身就围一条浴巾，柔软的胸脯贴上背脊，虽然有衣物阻隔，但那触感已经在点火，这姑娘到底在搞什么？ 「你、你很久。」蔷薇羞红着脸，双手搂紧她的腰，埋进凉冰的黑发里。 本来蔷薇还预期凉冰会说她很奇怪，或是笑说等不及了吗之类的话，却没想凉冰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这招不对？蔷薇心里七上八下。十几秒后，蔷薇感觉到凉冰在轻抚她的手，却又觉得不是在摸她的手。 「蔷薇。」 「嗯？」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不过就算有，我也不想管了。」 蔷薇来不及应答，凉冰转身就掀开她的浴巾，捧着她的脸温柔吻她。 洗手台的水龙头还在流水，这时的亲吻没有刚才进房激烈，凉冰拿着浴巾的手没有松开，这个瞬间，凉冰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有淡淡的菸草味，蔷薇闭眼接吻，却忍不住眼角泛泪。谁说做替代很容易，谁说只做不爱很快乐，谁说没有爱情的羈绊很自由，这种自由我才不要，但蔷薇无可奈何。为什么面对你，我就不行了呢？ 「啾……凉冰，如、如果我不小心说出我爱你，那不是对你，你、你别误会。」 等那一份似真似假的深吻过去，蔷薇只得演那齣不在意。 「彦嘛，我无所谓，也是正合我意。但可以请你哭小声一点吗？我不想隔壁以为我在虐待你。」 将蔷薇横抱起，她勾着她的脖子，整张脸躲进她的肩颈里轻轻点头。 「我、我会在合约的后面备註加上去。」 凉冰本来要反驳她，因为她还没说要签，但感觉蔷薇在她怀里赤裸着微微发抖，过于可怜，她也算了。随后凉冰轻亲蔷薇的红发，抱她慢慢走到卧房。上床前凉冰说了句谢谢，蔷薇逞强，扭头硬挤一句快点，然而事实是，她好想好想好想撕烂那份合约。 12.合约（四） 『抓伤你的背了，还好吗？很疼？』 『当然疼，小ㄚ头，你得帮我擦药。』 『对不起。』 『傻瓜，干嘛道歉，凉冰，我喜欢你抓伤我的背，这表示你很喜欢我。』 『你……』 『我怎样？』 『脱衣服。』 『这么急着又要姐姐了？』 『才、才不是，枫，你这色狼，不脱衣服怎么擦药。』 『别口是心非了。比起擦药，小ㄚ头，来跟姐姐做舒服的事吧。』 『不要……唔……枫，等、等一下……』 『不，我不等。』 『也、也让我先洗个澡吧，我现在很脏。』 『啾，不脏，凉冰，你一点也不脏。就算脏了，姐姐会帮你舔乾净。』 －－－ 杜蔷薇真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的」的经典之一了，一连高潮三次，简直不要太敏感。凉冰这几年还没见过如此厉害的体质，到底是这女人太久没做爱？还是慾望太强？或是失恋导致内分泌失调？半坐卧在床上，凉冰苦笑看蔷薇，她这时抱着枕头趴睡的模样少了几分冷酷跟怪异，变得有点可爱。只是望着蔷薇脸上的那滴泪在流，这女人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真有这么爱，难道不会去挽回吗，拼命去挽回啊。找别的女人发洩性慾，这太愚蠢了，凉冰摇头，完全不能理解。 掀开棉被下床，穿起发沙上的睡袍，凉冰原本要直接走到阳台去点菸的，但这次却先帮蔷薇盖好被子，转头见菸盒跟合约书放在床头柜，她思考了几分鐘，然后两样都拿起来走出去，开了阳台灯，坐上右边的椅子，凉冰点菸时用手遮风的姿势已经很熟练，将那根菸放上菸灰缸独自燃烧着，仔细阅读这份合约，多少细项都无关紧要，因为凉冰只知道一个重点，就是她不可以爱上她，爱上等于结束。纯床伴关係，不可以吃醋，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不一起过节送礼物，不用打电话回报几点到家，这些都很符合她的期待。凉冰没想到自己有些心动了，也许是年纪大了，懒得一直找人换人，这种固定模式或许不错，省事方便不囉嗦。 『凉冰，小ㄚ头，你现在也是姐姐了，变成这种女人了。』 凉冰激动转头，眼睛睁得很大，那根菸竟被人拿起来抽。 「你害的。」从第一字开始，凉冰的眼泪就没有停。 『对，我害的，我很抱歉，凉冰，但你仍然还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ㄚ头。』 「枫，我早就不是十年前的我了。」 『是，你不是了，你已经长大了，成熟能干，变得更漂亮，我有点忌妒，真怕你比我强了。』 「会怕就好，会怕就回来啊。」 『凉冰……』 「枫，你说谎，你骗我。我叫你不要去，我在雨中撑伞等你……你、你说要我等你，我等你……」 蔷薇其实不算浅眠的人，她会醒，是因为她根本没睡着。在黑暗的卧房里，从床上望向阳台，凝视凉冰坐在椅上的背影，捲曲身体低头，她不敢猜她是不是在哭，只是觉得她的人好像在发抖，也许是冷了，但她也无法上前给她一件外套或是披上一条棉被。 那根菸的烟已经飘散，随风而去了。蔷薇希望今夜不要太快结束，因为说不定这时刻的凉冰，是她当年爱慕的那个凉冰学姐。可是夜晚终会落幕，光明会逼人清醒，阳光刺痛了皮肤，蔷薇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凉冰睡在身边，这是挺意外的，她以为她会去上班，留下她一人。不过更让蔷薇惊喜的事，是床头柜上的那份合约有凉冰的签名。 「你又再哭什么？」 凉冰的语气很慵懒，晨光晒在她的刺青上。她转头看蔷薇，心想这姑娘的眼泪是可以随意控制的吗？演技派？ 「你……」蔷薇抹掉脸上的泪水。 「蔷薇，你是不错，只是有点爱哭。你的喘息声是挺棒的，很色情，但是体力不好。」 凉冰微笑，故意学蔷薇说话。蔷薇有点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 「我后来加了几条，不要抓伤我的背，也不要把鼻涕涂在我肩上。」 凉冰边说边拿走她的合约书放一旁。 「我、我才没有把鼻涕唔……」 凉冰突然吻上来，蔷薇反应不过来，所以合约现在是开始了吗？ 「嗯……凉冰，我先说，我不玩……屁股。」一早就纠缠，蔷薇红着脸，越说越小声。 「不玩什么？不说清楚我不知道。」 其实凉冰是听到了，但就想逗她，还故意把蔷薇翻过身背对自己。 「不、不行！凉冰，不可以！合约上有写。」 蔷薇立刻用手挡住臀部转回身，凉冰见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觉得非常有趣。 「蔷薇，我玩你的，你也可以玩我的啊，傻瓜。」凉冰重新压上蔷薇，两人面对面，她抓着她的手掌。 「不、不要，我没那种癖好，而且也不会舒服。」蔷薇一脸嫌弃。 「你试过吗？怎么知道不舒服？」凉冰咬上蔷薇的耳朵。 「没有……反、反正就是不行。」 「蔷薇。」 「嗯？」 看凉冰将头发拨到耳后，如此撩人的神态，蔷薇自觉被她「电」到了。 「让学姐来教你吧。」 13.前女友们（一） 「所以她干了你的屁股吗？」 「没有！不要再乱说了！」 一早开这话题，蔷薇的脸红得像番茄。 「所以你拒绝她，还踹了她一脚？」 「呃……对，但她反应很快，直接抓住我的脚，又把我按在床上了。」 小伦大笑，她们这是真的在打架了。 「哈，蔷薇，你真的很弱。」 见蔷薇又要发火，小伦立刻要她冷静。因为她这种弱，刚好跟凉冰很合，至少身体上是的。 「虽说『强强』的组合也不错，很刺激很狂野，但你的等级还太低了，玩不起，所以就暂时保持这种状态就好。不过仅限在床上，在平日的相处上就不行了。」小伦很认真。 「什么意思？」蔷薇歪头。 「在床上你可以当她的小情人，但是性只是爱的一部份，在一段感情里，纵使是床伴关係，你也不可以过分依赖她，或是表现出你比较喜欢她，虽然事实也是你非常喜欢她，但你要避免出现这种表现跟心态，你必须製造出把她当成比砲友更砲友的假象，让她觉得她对你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不足以影响你的日常生活。」 「你确定？这样不好吧？」不会太随便吗？ 「蔷薇，你真的知道你这份合约的优劣在哪吗？」 蔷薇说不出话，像被老师质问的学生。 「你可以尽情地使用这份合约的方便，你想约她上床就约她，近乎是无止尽的享受她的拥抱亲吻疼爱。相反的，因为凉冰也在利用你的生理需求来满足她自己，不论是幻想前女友，还是空虚寂寞觉得冷都无所谓，理由在这个阶段不是首要。蔷薇，在这个阶段里的禁忌你千万要记得，合约第一条除外，就是你不可以查勤她。随心所欲，想做就约，不用付出感情也不用负责的自由是凉冰要的，所以她才会签这个合约，所以你只能先配合她。」 「可是……要到什么时候？」蔷薇是明白了，但又觉得自己好可怜。 「唉，距离你们上次到现在几天了？」小伦叹气，又得为这个姑娘加班，我还想出门去钓男人啊。 「三天。」 「她有传什么讯息给你吗？或打电话？」 「有，她昨天有传『你在做什么』的讯息给我。」小伦看她，等她接续说。 「我说『在工作。』她说『很忙吗？』我说『有点。』她又说『那你忙吧。』然后就没有了。」 听完，小伦简直要吐血。姑娘，人家都主动找你了，你怎么好像无动于衷，你不是喜欢她吗？ 「嘿，你干嘛打我，我昨天真的在忙啊，他们在吵小孩的监护权，都不管事了，我只得去安慰那个小孩，不然怎么办？」蔷薇一脸无辜的摸着被小伦弹的额头。 「那种事交给社会局就好了，蔷薇，你别老是这么好心。」 「哇，你一个警察竟然说这种话。」蔷薇讽刺他。 「蔷薇，这世界要拯救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超人蝙蝠侠也救不完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分工合作，做好本份。况且他们这两个大人只在乎自己，就这样丢着孩子不管，显然就是不合适当爸妈，小孩待在身边，将来长大也只是重蹈覆辙他的父母而已。」 好像有道理，蔷薇不再说。但错过就是错过了，只能想别的方法。 「手机给我。你有凉冰的号码吧？」 小伦跟蔷薇要手机，她本来不想给的，但最后还是决定相信他，却没想他马上打了通电话给凉冰，重点，凉冰也接起来了。 『hello？你好？蔷薇？是你吧？』 蔷薇慌张得要命，欲抢回手机，但小伦死不给她，两人争来争去，小伦忽然就掛掉电话，蔷薇气炸了，搞什么鬼！这是她的手机啊！这次真的要生气，但在发脾气的瞬间，电话又打来了，凉冰回拨的。小伦眼神示意蔷薇接电话，蔷薇瞪他，却也只能乖乖听他的。 「怎么了？」 『怎么了？好像是你先打电话来的？』 唉啊，听凉冰这么说，蔷薇尷尬，好丢人，小伦这时用小板子写上对话给她回覆。 「呃，我刚刚打错，要、要打给蕾娜的，同事。」根本不是同事，明明就是前前女友。 蔷薇的心情很复杂，小伦是一脸奸笑。 『噢，好，再见。』 「等、等一下……我室友今晚跟男人出去了，家里就只有……」嗯？你有男人约了吗？蔷薇还在疑惑，小伦继续写。 『去你家做吗？』 凉冰聪明，直接破题，蔷薇傻了，哇哩，这剧情也太快，不过她们本来就应该是这种关係的朋友。 「你、你介意？」 『不介意，只是你家的隔音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 『也对，你这么会……』 「七点，吃饱再来，我没准备晚餐。」蔷薇即刻打岔，太害羞，她不想听。 『好，但是指险套你自己想办法，我没空买那种东西。』 「好，你、你的重机停在我家楼下的停车格没关係，收费算我的。」蔷薇用极其轻松的语调掩饰内心的慌乱。 『好，晚上见。』 「再见。」 掛上电话，一股罪恶感袭来，蔷薇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坏事，她们约了见面，竟然就只是为了上床，天，我好邪恶，我还算是人吗？小伦看蔷薇抱头烦恼的样子，快笑翻了。 「蔷薇，你的主场，别搞砸了。」小伦还在笑。 「什么主场，都是你害的，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尽你所能的，约你所有的前女友今晚来家里。」 「啊？」 14.前女友们（二） 「凉冰，我很高兴你终于……」 「没有。」 凯莎前来关心客人们在游憩区的状况，凉冰全副武装的在一旁监督，这次是漆弹的体验活动。 「但你跟杜蔷薇签约，我很意外。」 「没有什么，不就是固定的床伴，你跟鹤熙不也常做这种事吗？」凉冰笑她们，用这种方式让对方吃醋，有点幼稚，不过很管用。 「我跟鹤熙的情况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为什么？我是看不懂，如果你们互相喜欢，好好的在一起不行吗？」凉冰摇头叹气。 「感情有很多事很复杂。」 「你还在介意我跟她上床的事吗？放心，姊，我们在床上……不合适。仅此一次，那是酒醉误事，而且好像是你在旁边鼓吹的。」凉冰是不想继续假装。 「不，凉冰，我是担心你。」 「所以把喜欢的人推给自己的妹妹，好让她忘记过去，还真是有逻辑。」 凉冰讽刺，凯莎不知该怎么说，因为也不能反驳。是，她们都做过不少蠢事，这还是最蠢没有之一了。 「但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冷静几秒，凯莎才又说。 「对，姊，我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我找了一个不囉嗦的女人来陪我度过夜晚，仅此而已。反正最近也没有任务，就当是无聊的人生里，一点有趣的小事。凯莎，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们都是一隻脚踏进棺材里的人，谈感情会拖累自己，也会害死对方。」 语毕，凉冰走过凯莎身边，准备去进行下一场体验活动。 「凉冰，枫那个时候要退出了，她希望你还有我们都过正常人的生活。」两人背对彼此。 「够了，姊。反正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了，不管过什么样的人生，每个人最后的结局都一样，无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变成尸体的时候就全都不算数了，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凉冰说这话是有情绪的。 「凉冰，世上总会有人值得你开始。」 凯莎语重心长，虽然她无法感同身受凉冰的心情，但是八年如一日的空壳看在亲人眼里，也是另一种折磨。 「已经over了。」凉冰握紧手中的漆弹枪。 让凉冰走远，凯莎知道她会这么偏激不是没有原因的。错综复杂的家庭关係本来就很令人无解了，还因为一场爆炸而全都死去，她们本应该互相讨厌，却因为同个血脉而相依为命。从孤儿院被抓去特种单位训练也是命中注定，还以为遇见了是永远的人，却不知原来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嵌在心里的刺，每心跳一次，就心痛一次。 「不，凉冰，你已经变成她，并且重新开始了。」 凯莎最后说的，身为姊姊的温柔。望着凉冰漆黑如墨的长发，还有拿枪的神态，坦白说，凉冰，我当时是多么羡慕枫的一生一世是给了你。 女人的心事比海深，而有些秘密也是可以隐藏一辈子的。不过杜蔷薇是过得很坦荡，除了追求凉冰这次的事件。虽然小伦让她约前女友们，结果是一个都没约成，太差劲了，蔷薇想替自己哭。小伦不得已，只好约了他的姊妹们来，蔷薇也没想到后来竟演变成泳衣派对，真奇怪，又没有泳池，但也不管了，半推半就换了泳衣。快到七点的时候，小伦已经走了，走之前只吩咐美女们灌醉蔷薇就对了。蔷薇很惊吓，因为接下来的情势该如何解，小伦只回復一句：「见机行事，随机应变。」随机应变个鬼啊！然后她就被满天的酒给淹没了。 轰－ 拔钥匙熄火，凉冰一向准时，但去敲门前，她想先点根菸在外面，恰巧在街上遇见一个金发女人，看面容，好像是蔷薇皮夹里的那张合照中的女人－彦。两人互望，点头，凉冰的目光随着彦上楼，那楼上闹哄哄的，在一楼都听得到音乐声跟女人们的尖叫狂笑，甚至还听到某人的，凉冰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姑娘又在搞什么？ 菸点完，凉冰欲上楼，刚好彦也走下楼，高跟鞋鞋跟踩地的声音很重，彷彿是生气的样子，蔷薇也跑了出来跟在彦身后，重点，她穿了一件比基尼加外套？凉冰一脸不懂，只见两人在路边拉扯觉得好笑，所以就靠着重机看戏。 「你很无聊，说着你快死了，结果是爽死吗？」彦甩开手。 「我哪有，我真的快死了，头痛的快死了。」蔷薇说真话，每次喝醉都头痛。 「你活该，去找那些女人安慰啊，我看你躺在她们的胸上也是挺开心的，不就是要对我炫耀吗？杜蔷薇，你非常有事，有毛病。」彦冷笑。 「我才不是，而且你可以不来啊，你来干嘛？你不是不爱我吗？说不爱就不爱的，还来干嘛？你不是有新欢了吗？晚上来找前女友，她知道吗？想脚踏两条船？当心劈死你，我tm……」蔷薇真的醉了，开始胡言乱语。 彦被激怒，原想给她一个巴掌让她清醒点，却被凉冰当场制止。 「用不着动手，小姐，她只是太爱你而已。」 这话倒是惊醒蔷薇，彦一脸错愕，收回手。 「谁爱嗯嗯嗯……手……冰……」 凉冰一手罩住蔷薇的嘴，蔷薇想挣脱，但是做不到，这女人的力气也太大？ 「你是……」 「路人。」凉冰转头微笑看彦。 「虽然是挺幼稚的，但应该是真心的。如果你还爱她，就留下来说真话。如果不爱，就别给她机会了，不然，她也是可怜，你不会想纠缠不清吧？你是这么糟糕的人吗？把她当备胎工具人？」 凉冰的笑容是真的，却使彦觉得恐怖，她很快转身逃走。见彦走远，凉冰才松手，蔷薇气得要追上去骂人，是被凉冰立刻扛上肩，走回她家。 「放开我！凉冰！放开我、放开……放开，凉冰，放、放开我啦……呜……」 15.前女友们（三） 「哇……」 眾人一见凉冰扛着蔷薇进屋，眼睛都亮了，又一个「天菜」来了。 「果然是美女云集啊。姑娘们，继续玩，蔷薇我带进去了，任何声音都不用报警，有我在，蔷薇很安全。」凉冰无奈苦笑，也不管肩上的蔷薇在哭闹，然后就走向应该是她的房间去。 听此一言，女人们又失望了，真可惜，「天菜」怎么老是被蔷薇先拔去。 碰！ 门被关上锁死，凉冰将蔷薇丢上单人床，她的头还痛着，瘫死在床上，喝太多酒了，虽然还想反抗，但阻止不了凉冰爬上床压上她。 「蔷薇，我是来放松身心，不是来看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房内只开了个小小的床头灯，蔷薇只看得见凉冰的眼睛，深邃迷人又略带忧鬱的眼神。 「谁、谁要上吊，我才没唔……」 嘴上是不求饶，可一旦开始接吻就脑筋一片空白了。 「呵……凉冰，等一下，我、我想吐……」 凉冰立刻起身，蔷薇转头就吐了，这些该死的女人，真该吐死在马桶上的。食物逆流的感觉很难受，重点她今晚根本没吃啥东西，下床蹲在垃圾桶旁，凉冰只得等她，今晚大概是没办法做了，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虽然凉冰喜欢派对，也喜欢喝醉的女人，但她不喜欢会在床上呕吐，会失控崩溃的女人。 「对不起。」凉冰坐在床沿。 「嗯？对不起什么？」蔷薇很惊讶凉冰的道歉。 「我应该让你去追她的。」 「哼，不用，不需要。」蔷薇冷笑，笑自己，随后直接坐在地板上。 「你需要，你每次都哭得很夸张。如果我是你，我会去挽回，就算下跪求她也不在乎。」 蔷薇转头看她，心情是说不出的纠结，其实她会哭得很夸张，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彦嘛……或说前女友们，就是不甘心吧，每每只要她们回头示好，就会忘记她们当初甩自己的时候有多无情，蔷薇也是学不乖，所以总是受伤。 「不用爱得这么没尊严吧。」蔷薇用面纸擦嘴。 「那是因为你还有机会。」 「你是没机会了吗？」蔷薇是无意的，但没想到会感觉到凉冰那一瞬间的悲伤。 「对。」 凉冰这一声「对」的情绪跟情感很深，让蔷薇莫名感到害怕，所以她赶紧起身去浴室躲避，顺便冲个澡整理一下自己。 「呀？你、你怎么进来了？」 对于凉冰的闯入，蔷薇又惊又喜，凉冰双手摸过蔷薇的腰环抱住她，莲蓬头的热水还在淋，蔷薇全身紧绷起来，赤裸的肌肤贴上衣衫，你怎么没脱衣服就进来？ 「蔷薇，啾……我今晚来就是为了要抱你的，用不着大惊小怪。」 凉冰轻亲她的侧颈，天，蔷薇的思绪混乱不堪，不只是因为身体太热，这气氛实在曖昧，「为了我」这种话到底有没有一点私人的感情成分，蔷薇不敢想，心里是咒骂天杀的葛小伦，我该怎么见机行事啊。 「嗯……你、你也脱下衣服，这样很怪。」 「帮我。」帮、帮你？ 蔷薇不知所措，因为剧情跳太快，慢慢转过身与凉冰面对面，两人的唇舌很快纠缠起来，凉冰的左手压住蔷薇的右手在头顶的磁砖墙上，最后十指紧扣了。心跳得很快，因为酒精促进血液循环？蔷薇的左手下意识摸上凉冰淋溼的黑发跟脸颊，上衣溼透了，内衣都显露出来，还需要脱吗？学姐，你这样也好性感，蔷薇内心在尖叫。 「哈……还想吐吗？」凉冰问，咬断彼此舌尖上的牵丝，她自己脱了衣服，不想等这个不知道节奏的小傻瓜。 「呃……不，没有。」 「很好，你要一会儿做到一半，吐在我身上，我会发火。」凉冰先警告，然后继续往下亲。 「发、发火？啊……」蔷薇拥住凉冰的黑色脑袋在胸前，无止尽的流水再加热她们的体温。 「对，蔷薇，把你五花大绑，绑在床上，直到我玩完为止。」 凉冰的双手掐紧蔷薇的双臀，她瞬即抖了一下，与凉冰对视，这不怀好意的笑是怎样？还对她的屁股不死心吗？不要！ 「不行！凉冰，屁股不可以！嘶……」 「那就忍着。」 这招其实是鹤熙教她的，对某些不听话的野姑娘挺管用的。蔷薇欲哭无泪，最终只能乖乖让凉冰亲到双腿去，蔷薇抓紧凉冰的发跟肩，就算不用手，她一样可以让她发疯，弯腰颤抖拼命喘气，在乱七八糟的时刻，热水被关掉了，红发上的水滴落在凉冰身上，呻吟声显得更大，浴室还有回音。好糟糕，她们才重新见面不过多少天，就已经做爱三次，真要命，蔷薇简直要昏死在浴室，舌头好软好舒服，使她酥麻不已。但说实话，蔷薇不喜欢这个姿势，因为每当她低头看凉冰的时候，就无法忽视她左背上的刺青。什么时候我才能进到你的心里面去？蔷薇想问但不敢问，这问题好蠢，明明就在抚摸她的身体，明明听清楚了她的心跳，明明她的喘息是如此靠近，明明跟她彻夜缠绵没有停，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呼……不要哭，蔷薇，我会生气。」 后来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身上的凉冰是这么说的，蔷薇觉得自己在作梦，因为这句话听起来的语气，怎么好像是－我心疼你？ 16.前女友们（四） 『枫，你、你快穿衣服。』 『小ㄚ头，害羞啊？又不是没看过，而且你的还比姐姐我的大。』 『谁害羞，会着凉，快穿。』 『凉冰，你真像老妈子，来，姐姐抱抱。』 『你别敷衍我，还有，枫，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去阳台抽菸，然后洗脸刷牙梳头吃早餐，我要去学校了。』 『凉冰。』 『嗯？』 『你要毕业了对不对？』 『怎么了？』 『唉……感动。』 『感动？』 『小女友长大了。』 『我、我本来就会长大。』 『小ㄚ头，你知道长大了可以做什么吗？』 『什么？』 『结婚。』 －－－ 从情慾的浪海中浮上岸，阳光越来越早出没，快到夏天了。蔷薇一个人躺在床上，棉被及肩盖好，虽然没穿衣服，但不会冷，心比较孤寂，两个人都是。握紧被单坐起身，蔷薇从床旁的窗户往楼下看，黑色重机旁的人影，黑色单马尾的发型，蹲在那里捲曲低头，右手上有一根菸，菸灰一点点落地，蔷薇知道她没有抽，她彷彿看见另一个人，而不是昨晚抱她的凉冰。她爱她、她爱她的无解，好像圆周率那样，要算到什么时候，谁能来说个明白，却不知其实只要停下来不算了就解决了。 直到凉冰站起身，蔷薇回头继续装睡。说实话，她很久没有吃早餐了，不，是很久没有跟谁一起吃早餐。提着装着早点的塑胶袋，凉冰再次回屋，见昨晚的这些姑娘没有形象的醉倒在客厅厕所的模样，她好心的帮她们盖件外套毛毯，直摇头叹气。 「蔷薇，醒了就吃东西吧，顺路买了解酒液，你不是头痛吗？」 进房间，一眼就识破蔷薇装睡，凉冰搬了张小桌子坐在地板上，然后就自顾自地吃早点。蔷薇尷尬又无奈，捲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她。 「你、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你是开始有点喜欢我了？ 「我的衣服还没乾。」 呃，蔷薇真该改了这自作多情，或说对凉冰那种不切实际的期待。 「虽然胸口是紧了点，但勉强可以。」凉冰边说边松了松这件绿色圆领上衣。 「嘿，什么话，你、你胸大了不起？」 「是比你了不起一点。」 两人突然就开啟了斗嘴模式，整个早餐的过程几乎都在吵，蔷薇都忘了自己还全身赤裸，是发现了凉冰的眼神很诡异，她才害羞的随便抓件衣服套上。 「你、你是变态吗？」蔷薇瞇着双眼看她，双手遮胸。 「是你不穿衣服先的。」凉冰轻松喝着咖啡，眼睛饱了。 蔷薇无法辩驳，只能乖乖吃东西。这时小伦刚好回来，准备换装去警局上班，见这混乱的场面，心想这姑娘到底是成功了没有？敲了敲蔷薇的房门，没想到开门的是凉冰，小伦惊讶的嘴都成o字型了。不只是因为蔷薇昨晚真的跟她在一起，而是因为他对凉冰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的时候，还是风纪委员长的她。如今虽是依旧漂亮又有气质，但那个气质已经完全不同了。 ＂bonjour.＂ 对于小伦傻眼的反应，凉冰也是故意这样打招呼。蔷薇穿好裤子，见他们凝视彼此很久，有点不开心，是在看什么？ 「你好。」 小伦对凉冰微笑，蔷薇的警觉心大起，你笑那么灿烂干嘛？要抢女朋友吗？你是gay啊！蔷薇立刻推走小伦，把凉冰关在房里。 「你怎么？吃醋？」小伦笑她。 「怎样，不行吗？我才要问你是怎样？」蔷薇捏他的脸。 「别幼稚了，是惊讶而已。我记得凉冰学姐以前不这样的，她这些年是有受到什么刺激或打击吗？」小伦甩开她的手，很疑惑。 「不知道，前女友吧。」 「是吗？不过也无所谓。蔷薇，还好我不爱女人，不然你就没戏唱了。」小伦说的很自信。 唉啊，你还真对凉冰有非分之想，欠揍吗！两人顾着打闹，凉冰此时已穿戴整齐走出来。 「你要走了？」蔷薇问，凉冰回说要工作，蔷薇点头不便留她，只能让她离开。 同时，某个醉死的比基尼姑娘醒了，在凉冰走出去之前，拦住她勾着她的脖子胡言乱语装熟，最后还在她的手上写下手机号码。对此，蔷薇根本不能忍，但在迈出第一步时，被小伦拦下，还打了她一个巴掌。 「你干嘛打我？」蔷薇摸着被打的脸，很气愤。 「蚊子，在你脸上。」小伦瞪她，眼神示意她冷静点。 恍惚之际，凉冰就下楼了。 「蔷薇，合约上没有规定她不可以跟别人上床。」小伦接着说明。 「但是……」 「你是她的谁？女朋友？老婆？现在毁约太早了，蔷薇，你要搞清楚，你对她而言，现在，此时此刻，只是一个可以安慰孤独夜晚的人而已。」 面对蔷薇渐渐湿润的眼眶，小伦当作没看到，谈感情哪有天天开心，不然就不会有人醉生梦死度日子，好过清醒痛苦一辈子。蔷薇终于知道这份合约最惨忍的地方在哪里，忍不住握紧双拳，昨晚你心疼我是假的，果然是梦。 「tm的。」蔷薇的语调颤抖，但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跑了出去。 小伦这次没有阻止她，谁能阻止得了，陷在爱的人。 才刚走到重机旁，凉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转身回头见蔷薇跑下楼来，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她抓着后脑亲上来。呃，大街上，姑娘，你不矜持点吗？ 「唔……啾……」 这吻持续的有点久，因为蔷薇也没料到凉冰不会停，还很纠缠。 「你还想做？」凉冰看蔷薇迟来的脸红。 「不、不是。我……我以前跟彦都会吻别。」蔷薇乱讲，这种时候只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好，我记得了。再见。」 凉冰竟然也相信了，不可思议。望着凉冰驾车远去的背影，蔷薇咬唇，完蛋了，真的要每天约她来家里了。 17.孤臣孽子（一） 不找女人上床的时候，不点菸不骑车的时候，不工作不出任务不躲起来哭的时候，凉冰会去图书馆。凉冰的大学学业没有完成，就像她那天晚上撑伞在雨中等那个女人。不过不表示凉冰就不喜欢读书了，她还是会在偶尔清醒时分，沉浸在浩瀚的知识学问里。但就算她是很认真的在图书馆里看书没有邪念，还是会被人搭訕，然后凉冰就会想起，那个女人的醋劲也很大，就梦想有一天把她关在家里爱来爱去直到死去。只是她们终究斗不过天，或说那个女人的自以为是，说好一同共赴地狱，如今却独留她－生不如死。 『我劝你今晚去找蔷薇。』 天杀的，忘了关耳机，凉冰的悲伤被打乱。抬头望着图书馆天花板上的摄影机，这个专门「摄隐私」的女人，凉冰双手交叉抱胸瞪她。 『嘿，我不是有意撮合，我没有凯莎那种心思，是这次要去水城，大概要两、三天，我不确定那里有没有好姑娘，出任务前去放松一下吧，有益身心健康。』 听鹤熙的话，不无道理，凉冰沉思几分鐘后闔上书本，跟图书馆员借了这本书，然后驾车去蔷薇家。不过她没有事先通知蔷薇，就停在她家楼下，靠着黑色重机看书。从白天看到晚上，这书凉冰已经前后重读五遍，路灯照着她的人，还是面无表情，头都不抬一下，也不看时间或是肚子饿，小伦在楼上盯着凉冰好一段时间，不上去攀谈也是怕某人会忌妒，但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 「可以借个火吗？」 小伦下楼过来，凉冰二话不说将打火机给他，她其实挺意外小伦会抽菸的，显然蔷薇并不知道。小伦借了火，蹲在一旁默默抽菸，凉冰依然在看书。 「我们家的姑娘，还喜欢？」沉默一会儿，小伦先问。 「合适。」凉冰淡淡的回一句。 「你以为蔷薇是你腿上的丝袜吗？」小伦笑。 凉冰突然将书合起来，放在车上。 「你是她妈？还是你在吃醋？」 从小伦上衣的口袋拿走打火机，凉冰接着点菸，就点着。 「吃醋就不必了，妈妈嘛……倒是有点像。从我认识她，她就没有妈妈了，爸爸是个大官，很忙，一个大男人也不太懂亲子关係，更何况是女儿，还爱女人。八年了，她就见过她爸爸三次，其他的都是从报纸新闻上知道的。」有股凄凉，小伦也是无奈自己。 「你呢？」凉冰抖掉菸灰，望着没有一颗星的夜空。。 「我？呵，蔷薇比我勇敢，我一次也不敢。有家归不得，就算能结婚了，还不是老样子，我们都是孤臣孽子。」 小伦的笑是悲哀的，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如果可以活得光明，何必这样慢性自杀；如果可以不用披上黑夜，何必一辈子躲躲藏藏。 「我女朋友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喜欢你这种朋友。」 语毕，凉冰上前再给了小伦她菸盒里的一根菸，还帮他点。虽然凉冰终于说出小伦想知道的消息，但是可惜了，蔷薇，你的情况很难解，你要跟死人争，怎么争？ 「嘿！你们做什么？」 出现的很即时，蔷薇穿的正式，刚从法庭回来。蔷薇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累了一整天回家，竟会见到凉冰帮小伦点菸的这种曖昧画面，这是背叛啊，你哪时会抽菸了？蔷薇气炸，葛小伦你这个混蛋，根本假借自己是gay，要抢我的女人。 「抽菸要在外头，你规定的，没错吧？」小伦一脸理所当然。 「是、是没错，但你……你们？你哪时候会……凉冰又……」蔷薇已气到语无伦次，凉冰窃笑。 小伦随后勾着蔷薇的脖子往前走。 「你、你别跟我来这套，你知道我接受挑战，但你来阴的，我……」蔷薇欲拉开小伦的手。 「蔷薇，别那么激动，别看图说故事，凉冰是来找你，等你一晚上了，我只是帮你刺探敌情。」小伦小声地说。 蔷薇很怀疑，凉冰真的是等我一晚上吗？你骗我你就死定了。 「但是，蔷薇，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嗯？」 小伦忽然很忧愁，这傢伙，果然要追凉冰，可恶！ 「你去求神问卜，可能会有点机会。」小伦摸摸她的头。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喝醉了？」 蔷薇打掉小伦的手，觉得他很奇怪，但也懒得管他，因为她现在更在意凉冰。回头看她还在重机前等菸点完，蔷薇慢慢走到她身边。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你。」蔷薇瞬间开心。 「我、我怎样？」 「跟我腿上的丝袜一样。」 咦？蔷薇听不懂这个形容是好是坏，就觉得害羞。 「你要来，为什么不先跟我说，我就会早点回来。」 「你很累？」凉冰看她好像很疲惫。 「没、没有。」 「那帮我买晚餐吧。」凉冰微笑。 「你还没吃？」 「难不成要吃你吗？那也要有体力。」蔷薇脸红瞪凉冰，你的样子好奸诈，我这是被撩了吗？ 凉冰见她愣着，刚好菸熄灭了，她上前轻亲她的脸颊。比起情色的深吻，这样的蜻蜓点水好像更亲密，蔷薇有点昏头。 「去吧，我在床上等你。」 然后蔷薇就不行了，立刻衝去街口买麵。 18.孤臣孽子（二） 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她们的这种关係已经快要一个月，蔷薇处在一个相当奇怪的感觉里－既幸福又痛苦的情潮中。虽然她已告诫过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才快一个月，能有多少感情，但是当她望见凉冰的笑脸，她对自己的温柔亲吻，还有深夜时两人体温的传递，她怎能不期待，就算只是从学姐学妹变成普通朋友的这一种小小的进度，她也希望至少她们是更靠近的。 没有收拾的碗筷在小桌上，虽是最简单的汤麵，但凉冰显然真的很饿，之前来家里都不吃多少食物，现在已全都吃光了。太油腻的亲吻不太浪漫，所以两人去浴室刷牙，结果刷一刷就玩起来了，白色的泡沫在脸上抹来抹去，也许是因为她们这辈子大概是无法拥有落腮鬍、山羊鬍等等的，所以觉得很有趣，结果摸着摸着就亲起来了，都忘了泡沫还没冲也还没漱口，要吃牙膏吗？但也不管了，两支牙刷都落在洗手台里，水龙头的水还在流，彼此越吻越激烈，手开始在对方的身上游走。 「嗯……凉冰……」 「呵呵，蔷薇，你变了。」 「变、变？」蔷薇还在喘。 「你不再叫彦了。」 「那、那种女人早忘了，何必喊。」蔷薇脸红撇头。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此话一出，蔷薇大惊，立刻回头捏她的脸。 「谁爱上你，你那么……」 「对对对，又矮又胖，我都快忘了你的评价。」 凉冰的眼睛瞇成一条线看她，蔷薇有点心虚，没有，你哪有又矮又胖，随后上前咬她的唇。 「够了，漱口，别闹。」 蔷薇想闪躲这个话题，这时候的她不会说谎，因为她真的很想回答是，我爱你，早就爱上你了，可以跟我交往吗。但是不行，现在破功就完了，她还没有攻破她的心防，凉冰却突然抓蔷薇进淋浴间，开水，用莲蓬头流下的水漱口。衣服又湿了，蔷薇无奈，你是多喜欢把衣服弄湿，虽然是很性感，但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也不好脱掉。 「呼……蔷薇，你有别的衬衫吗？」两人在流水下拥吻。 「唔……有，怎么了？」 「很好，因为我要撕坏它了。」 不等蔷薇惊呼，凉冰用力扯开她的衬衫，亲上尚未淡去的吻痕，天，蔷薇觉得自己要被「标记」了，永远都好不了的身体，不过有何不可，她喜欢她这么粗鲁的对自己，蔷薇是没有被虐倾向，纯粹是喜欢被凉冰佔有的那种需要，就算是假的，就算只有一瞬间，因为这一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她的名字，肆意宣洩对她的感情。 接下来的擦乾身体吹乾头发是很平常，又然后的赤身裸体坦诚相见是习以为常，但蔷薇总觉得今天凉冰好像有话要跟她说，所以她没有舒服到昏过去，尽力保持清醒。但热是真的热，毕竟都到六月了，这下澡都白洗了，而且还有可能要洗被子。最后不得已开了电风扇，因为蔷薇房里的冷气机还没修好，从去年夏天坏到现在，实在太忙，前些年都忙着修法的事。床上唯一的一条凉被被她们踢到床下，蔷薇躺在凉冰的身上喘气流汗，还淘气的玩几下她的胸。 「哈……很痒，蔷薇，小力一点。」凉冰捏了捏蔷薇的臀，吓得她警备起来。 立刻跨坐在凉冰的身上，在这种时刻，蔷薇会变得大胆，因为高潮过后的感觉像酒醉，伏下身咬凉冰的脸，听人说会忍不住想咬是因为人的天性，美好的东西都想破坏？不，是心爱的东西都要有自己的痕跡，蔷薇是这么解释的。当然她咬的力道很轻，像猫咪舔舐主人撒娇讨罐头，显然在这段关係里，凉冰是拥有主控权的，因为她还没有放真感情，但事实上，那只是她在挣扎而已。 「想吃鱼吗？喵？」 凉冰忽然坐起身抱着她，让蔷薇坐在她的大腿上，这调情也是调剂沉闷的生活，像玩电动游戏、出去打球运动、逛街购物大吃特吃，会快乐但不长久，因为要经营才会保持下去。蔷薇想吻她，凉冰故意不给，猫就是女人，要逗着玩的，求而不得的鼓着脸生气，这才有趣。 「嗄……噢……你、你也太突然……」 手指来到蔷薇双腿间疼爱，完全没有预兆，凉冰同时吸上她胸前的小凸点，蔷薇抱紧凉冰。 「哎呀，不吃鱼，改吃凉冰？」 哇，这句话作弊，蔷薇本来就通红的脸，这下更可怕了，下身不自觉夹紧，她真的太诚实了。 「说……」 「啊……说、说什么？」 「说你爱我。」 快感让人失去理智，而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蔷薇慌了。 「我……不……」 「说，蔷薇，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 这话震惊了，蔷薇被凉冰轻轻抱进怀里，全身都在颤抖，蔷薇不敢回话，狠狠咬上凉冰的肩膀，死都不说出口。 「该死。」 在昏迷之前，蔷薇清楚听到的字句就是该死，却不知凉冰说的是谁，只觉得现在越深入她的世界就越想哭。但其实凉冰在离开之前，确实是有在她耳边说别的话，只是蔷薇太累了，等她被小伦泡的咖啡香醒，床上只剩下她了，还有小桌上的那副碗筷。蔷薇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但看了一眼就丢地板，盖棉被至头顶，睡死我算了。 『我这几天有事没空，想做爱就去找别人吧。』 19.孤臣孽子（三） 自从那天被发现会抽菸之后，小伦也不隐瞒了，菸灰缸放在窗台上，站在窗边看街景，难得的休假日还得陪这姑娘伤心欲绝，我是她妈吗？ 「别抽，很臭。」 蔷薇拿着洒水器直接向小伦的脸喷洒，毫不留情。 「哇，我这是池鱼之殃，你不高兴她，别牵拖我。」小伦无奈，揩去脸上的水。 蔷薇的心情很明白了，瞪着小伦几秒，随后放下洒水器，一副要死不活的趴在客厅桌上，小伦看她可怜，放下香菸，也坐到客厅沙发上去。 「她有说去哪吗？」小伦问，蔷薇摇头。 「你是不是准备了生日礼物要给她？」蔷薇点头。 「蔷薇，你是在泡她吗？」 蔷薇没有回应，小伦敲她的头。 「为什么又打我？只不过是送个礼物，而且都要一个月了，总该有点进度吧？」 「不是礼物的问题，是你要懂你在干嘛。」 「我知道，就朋友，朋友送礼物不行吗？」蔷薇不解。 「那么久没见的学姐，你竟然还深刻记得她的生日，你当凉冰是笨蛋吗？而且我敢打赌这中间她都没有对你提到自己的生日。」 蔷薇无法反驳，只能生闷气，难道就啥都不能给吗？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也是真的在追她。 「蔷薇，既然凉冰都一字不提，显然是不想过生日，你这时特意准备，她百分之百会怀疑。」 好好好，别再说了，反正就是床伴，反正除了上床还想怎样，蔷薇听腻了，表情依旧很鬱闷。 「蔷薇，她有跟你说过关于她前女友的事吗？」 「没有。」蔷薇语气不好，这时候提这个，故意给我难堪吗？ 小伦叹气，姑娘，你真的要被当丝袜了。 「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我的学姐－郑郁，你知道吧。」小伦好想抽菸的。 蔷薇点头，见过几次面，是因为有一次差点被「捡尸」的时候救过她，所以认识的。东西方混血的金发女警，就算快四十岁，也是保养得很好。正义凛然、嫉恶如仇，在蔷薇的印象中，还是个会沿路捡垃圾回家的爱地球女性。但为何突然提她？ 「她有女朋友，你知道吗？」蔷薇惊讶，但也不惊讶。现在什么年代，这不算什么。 「也是，难怪她左手的无名指有戴戒指。」 「但是十年前死了。」蔷薇皱眉看小伦。 「对方当时才三十五岁，那时候她二十九岁。」 「好可怜。」 「不，蔷薇，不可怜。」蔷薇听不懂。 「她的女朋友是国际贩毒集团的首脑。」 「骗、骗人，这不可能，你乱说，郑郁是警察，怎么可能跟……」蔷薇站起身，不敢相信。 「跟黑道老大谈恋爱？蔷薇，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然了，她遇见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是这样背景的女人。」 又慢慢坐回沙发，蔷薇越来越不懂小伦说这个干吗？ 「依照正常逻辑，当郑郁发现对方的真实身分之后，就跟你的反应一样，发疯发狂，生气暴怒，甚至一度要自杀，不，数度。」 「自杀？」 「对，因为她没办法了结对方，因为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爱她。就算枪口都已经抵在对方的左胸口，学姐她还是……无法开枪。」 「所以她放了她，错过可以逮捕她的机会，最关键的时候。」蔷薇接着说，这剧情她其实看电影戏剧也看多了，因为她对她有感情了啊，就算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应该这样说，是对方也放过她。她陪学姐走过失恋期，她们是朋友也像情侣，严格来说，她们其实也没有正式交往，是一直互相陪伴，然后就习惯彼此在身边了。当然，她们后来也是有发生亲密关係。」小伦笑道。 「虾？都做了还不算在一……」蔷薇很快住嘴，差点打脸自己。 「分开那些年，学姐就靠恨她过日子，却不知有多恨，就有多爱。」小伦继续说。 「然后呢？」 「等她们五年后再见，已经人事全非了。唯独那一句我爱你，学姐终究没有亲口告诉过她，然后对方就横死街头了。」小伦轻松说完最后一句，蔷薇却觉得很奇怪，也略过太多细节了。 「好假的故事。」 「是，假的。」此话出口，蔷薇又瞪他，我是浪费了十几分鐘听你说话，靠。 「但有件事是真的，就是学姐上班执勤的时候，不会戴戒指。可是一下班，她就一定会戴，无时无刻，十年如一日。没有再爱上过谁，当然也没有跟谁交往，顶多就是空虚的时候，去找个不麻烦不讨厌的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呵，跟凉冰还真……像……」 终于啊，小伦说的口都渴了。蔷薇傻了，愣着。 「你骗我？」 「对，凉冰差一点点，八年如一日。可惜那晚你来的太快了，其他细节我还没听到。」 语毕，蔷薇整个人都没了力量，果然还是太残忍。小伦有点后悔不该说的，但越到后面，蔷薇只会越难受。 「蔷薇，换一个人喜欢吧。」 小伦是心疼她，沉默许久后，他站起身准备去窗边抽菸，但才刚点火，蔷薇忽然衝上前，拿走他手上的那根菸，小伦大惊，看她把菸握进拳头里，烫着啊。 「你说的，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最痛，也就这样。」 见蔷薇狰狞肯定的面容，小伦现在知道了，原来那不是逞强，只是一个有点爱哭的姑娘。 「是是是，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蔷薇……去水城吧。」 20.孤臣孽子（四） 水城，一个佈满水道的城市，用船运输代步多过现代的汽车货车。南区最具特色的城市之一，这次是哪个倒楣鬼来这里游玩观光呢？还带几个妞啊，想在游艇上做什么呢？凉冰在转角的一间咖啡厅喝咖啡，这次是凯莎的主场，她只是个预备，或说掩护。近战搏击潜入不是凉冰的强项，所以跟阿托在这演戏，角色背景是啥？交往多年的男女朋友？鹤熙这个女人，真是欠揍。 「对不起，冰姐。」 「没关係，跟你也不错。虽然跟女人比较开心，但我们很久没有聊天了。」凉冰微笑。 阿托点头，但整个人还是很拘谨正经。 「最近过得还好？跟老婆和好了吗？」凉冰轻松问。 「不。」 「她还是决定要离婚吗？」阿托点头。 「理由是？」 「她没办法承受这种日子，她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呵，普通的生活，我也想。」凉冰苦笑。 「她不想我哪天一道命令下来出门，然后是死着回去的。」 此话一出，凉冰笑不出来了。 「所以爱情就这样？婚姻就败这里？她当初不是说了祸福与共，我愿意吗？」 凉冰拿出香菸，阿托很习惯的跟着拿过菸灰缸。 「冰姐，我们当时都以为我们可以，但试过之后，显然是不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现实。 「虽然我们的结果是这样，但我想直到进棺材之前，我还是很爱她的。」这句话在凉冰耳里听来就是有病。原来每个人都有病。 香菸燃烧着，在菸灰缸上，烟不会变，价钱倒是变了。 「冰姐，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那就不要说。」 凉冰知道他想说的话八成跟凯莎一样，但好笑的是，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跟阿托也有相同的毛病。不久便听鹤熙说目标已被解决，凯莎向来是迅速俐落，换他们去收拾残局跟其馀的党羽，没料才刚站起身转身就撞上了蔷薇，凉冰诧异，你这姑娘怎么在这？ 「咦？凉冰？你怎么在这？」 蔷薇这戏还是演得不错，小伦在一旁窃笑。凉冰这时回头瞪阿托，阿托是无辜，冰姐，你叫我不要说的，我没错。其实小伦会知道凉冰的行踪，不是因为凉冰有事先告诉他，而是他没想过有一天，为了这一个傻姑娘，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查出凉冰的重机车牌的出入地点。这可是严重违反职业操守，我这样尽心尽力，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约会。你呢？不用上班？」凉冰不避讳，阿托对两人点头。 蔷薇一听立刻吃醋，但还是笑着面对阿托。哎呀，你说的有事就是跟男人出来？不对吧，你不是爱女人吗？你果然又骗我！可恶！ 「因为案子结束了，上司放我几天假，刚好小伦也放假，又听说水城有活动，所以就一起来看看会不会找到『真命天女』。」蔷薇把「真命天女」这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今天是有赛艇的活动，一会儿在水城的中央广场开始，到时候会有很多快艇女郎，你可以去看看。不好意思，我们有事，先走了。」 本来想引起凉冰的注意，结果她没有任何反应，蔷薇想生气又伤心，小伦拦下她，最后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一男一女的背影离开。 「就这样放着不管？他们在约会啊！」蔷薇回头怪小伦。 「姑娘，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甜蜜的在约会吗？我看顶多是在谈公事。就算真的是约会好了，那又如何？约一次会能代表什么？」 「但、但就让他们这样走吗？那我们怎么办？」蔷薇皱眉，我才不想去找什么快艇女郎。 「中央广场。」 对于这个结论，蔷薇无言到极点，非常不满，但最终还是去了。因为不能跟踪凉冰，蔷薇只得去看比赛，然后小伦就在这混乱之中不见了。蔷薇叹气，她不急着找他，也不用猜他去干了啥，因为有快艇女郎，自然也会有那些参加比赛的阳光帅哥们。蔷薇无奈，她到底来水城做什么？就为了见那一面？ 碰－碰－碰－ 竞赛开始的烟火放的多，蔷薇的思绪跟一般人一样都被转移了，虽然白天看不出烟火的美丽，但这欢乐的气氛不会变。赛艇的路线是整个水城，以最高速衝回来也要半小时，而比赛过程有不少障碍，所以至少也要四十分鐘以上，先前的最好纪录是四十五分。蔷薇看手上的可乐爆米花，以为自己是在看电影吗？一个人也太可怜，望着中央广场的比赛即时动态萤幕，还要好久才会到终点，蔷薇决定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却在转身之时，意外见到巷子里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快速跑过的身影，蔷薇很快上前查看，果真是她。 「郑警官？」 「呼……蔷薇？」 「你在找谁吗？怎么这么喘？」 蔷薇见小伦的警局学姐－郑警官满身大汗，抓犯人？但怎么会在这里抓？这里是水城，不是他们住的北区。 「你、你有看到一个黑长发的女人吗？比你再矮一点。」蔷薇摇头。 「呵……没事，也许是我看错了，想太多了。」 看郑警官的笑容，好像过于悲伤了一点，蔷薇此时想起小伦说的故事，见她手上的戒指，那故事是真的吗？两人聊了几句，原来郑警官也是跟朋友来玩的，只是方才人太多所以走散了，蔷薇回答自己也是。 「既然同病相怜，一起逛逛？」 郑警官的笑突又坦然起来，蔷薇不明白，而且这时仔细看，原来她脖子上还有几道很淡很淡的伤疤，像被刀割又像溃烂过的样子，延伸至衣领里。蔷薇实在太好奇，所以答应她。但她们不知，躲在暗处的凉冰，结束工作后终于可以喘口气，见她们走一起，竟有一点不太开心。 21.命运的恶魔（一） 把烟火当成掩护，人潮多就容易忽略很多东西，开枪就不需要太多理由。这大佬的手下是挺多，凉冰本以为这次就跟往常一样，不过是时间得花多一些，却没想会遇见一个跟她同病相怜的人。照程序来，凉冰她们所处的特种单位跟一般的警察单位平常是没有关联，当然也不可以被发现，但这个金发女人对凉冰似乎有着奇怪的执着，所以她不得不逃。凉冰不认识她，她当然也不认识凉冰，只是十年没有见到的人，只靠相片跟回忆怀念，容易產生误差，或说误会，误会那一段早已结束错过的命运与人生。 －－－ 「小伦又见色忘友了？」郑警官说，接过蔷薇给她的咖啡。 蔷薇苦笑，不能说小伦是这种人，因为他在许多方面也帮了她很多，是她自己不争气。 「听他说，你在追女孩子？」 此话出口，蔷薇尷尬，心想小伦真是可恶，不用告诉天下人她的事吧。 「嗯，郑警官，你……」 「我不会追女生，通常都是女生追我。所以我恐怕不能给你什么好意见。」 蔷薇挑眉，这是在炫耀吗？不过也是，就算快四十岁，郑警官依然是美丽有气质，感觉像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 「蔷薇，你的眼神有问题，是也想跟我签合约吗？」郑警官接续说，蔷薇大惊，天啊，小伦那混蛋，竟然连这件事也说了。 蔷薇本想说这是追凉冰的策略，但郑警官这时走进一间纪念品店，拿起一个衝浪板吊饰。 「衝浪吗？」郑警官问，蔷薇摇头，她只有大学的时候体验过一次。 「水城的海湾不适合衝浪，却卖这个，有意思。」郑警官自言自语，蔷薇反问她会不会。 「当然会，我跟我女朋友都喜欢水上活动。」 终于说到蔷薇想听的，立即接着问，虽然很疑惑，小伦不是说她女朋友已经死了十年？ 「你说她啊，她爱我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宠我最疼我的女人；她不爱我的时候，我想把她碎尸万段，判她一千个死刑都不够。」 这些话震惊蔷薇，开玩笑？郑警官说得轻松，随后把店内的一顶遮阳帽拿起来给蔷薇戴上。 「其实我也分不清她哪时爱我、哪时不爱我，因为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不管她是哪个模样，我好像都没办法把她从我心里抹去。哎呀，这帽子很适合你，蔷薇，送给你了。」 蔷薇根本不在乎那顶帽子，郑警官不等蔷薇拒绝，付了钱就带她走出去。蔷薇那时还在想小伦说的故事，却没发现她们手牵着手在街上，直到撞上一个小女孩，蔷薇伸手扶她，这才意识到，她们维持这个状态多久了？郑警官还是面带笑容，蔷薇过去交往的女性都跟自己差不多高，或比她高，这还是第一次她的目光要往下看。 「不喜欢？」郑警官问，关于牵手。 蔷薇脸红，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吧，是这气氛怪怪的。 「默认囉。」蔷薇是惊讶比较多，郑警官对她眨了一眼，然后她们就莫名其妙的十指紧扣了。 蔷薇诧异，郑警官是在撩她吗？蔷薇整个午后都在思考，虽然是不讨厌，但郑警官是这种女人吗？到了黄昏，两人回到中央广场，赛艇早就结束了，蔷薇坐在圆形水池边休息，街灯开始慢慢亮起来，郑警官站着抬头望了一眼那路灯，造型很别緻漂亮。 「我觉得很美。」郑警官感伤的说。 「嗯？路灯吗？我也觉得……」 「她在说你。」 意想不到的，却是很熟悉的人声，蔷薇立刻回头，还真是凉冰？ 郑警官浅笑，跟着蔷薇转头望，有人坏了她的计画，该不会是蔷薇在追的那个女生？郑警官原本是无奈，但在一见到凉冰的霎那，完全笑不出了，不，应该说是当场落泪。凉冰跟蔷薇表示不懂，这剧情也跳太快？郑警官哭着走上前，不敢置信的伸手抚摸凉冰的脸，凉冰皱眉欲后退，但不知为何，她竟有点不忍，也许是因为从郑警官咖啡色的双眸中，看到跟自己相同的痛苦。 蔷薇在一旁，像是被挤出这个情绪中的局外人，见她们凝望彼此许久，彷彿时间都冻结了，蔷薇很不开心，现在是怎样？又一个一见钟情吗？太扯了。 「小啊啊啊……」 然而更诡异的是，郑警官还没说出第二字，她就痛苦的抱胸躺地嚎叫，像是要死了，但也死不了。两人惊吓，马上带她去最近的医院。 「快艇女郎？」 在等检查的时候，凉冰跟蔷薇单独在外头。 「啊？才不是，人家是警察，曾经还救过我。」 蔷薇只知道解释，却没反应过来，凉冰的语气是有点不悦的。 「所以偷偷爱慕人家？」 「不是，她有女朋友。」 「所以才刺激。」凉冰笑道。 「胡说，我才不是那种人……她女朋友好像去世很久了。」 到此，凉冰不笑了。 「她、你……」 「不认识。」凉冰猜到蔷薇的疑惑，脸色难得的凝重 「蔷薇，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警察。」蔷薇不理解，你怎么知道？ 「至少她的经歷绝不普通。你方才有看到她从喉咙至左胸口的伤吗？我在读医学院的时候，曾经看过有一种东西可以让身体变成那样。」 凉冰突然严肃起来，蔷薇总算知道凉冰原来大学是读医的，但没念完的部分，蔷薇要到以后才会明白。 「毒品。」 22.命运的恶魔（二） 「不可能！郑警官不可能吸嗯嗯嗯……」 「小声点。」 蔷薇激动起来真难控制，凉冰立刻上前摀住她的嘴。 「蔷薇，你知道你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吗？」蔷薇皱眉，不能说话很难受。 「别太快下判断，你跟她很熟吗？你以为警察就不会做坏事？还是你以为超人就都不会杀人？」 凉冰的眼睛突然变得可怕，蔷薇倒是害羞起来，谁让你这么近距离看我。蔷薇慢慢安静下来，凉冰松手，但她还是不信郑警官是会吸毒的人。 「我说她那伤疤是毒品造成的，没说她会吸毒。而且这么明显的戒断反应，警方有可能会不知道？难道她的上司，或是小伦他们都是笨蛋？」 听凉冰这么说，似乎有道理。但此刻发作究竟是巧合，还是因为凉冰你呢？蔷薇双眼瞇起看凉冰，郑警官看你的眼神很不寻常，你真的不认识郑警官吗？感觉到蔷薇怀疑的视线，凉冰无奈。刚好医生检查完出来，说郑警官没事了，但今晚得在医院好好休息观察。蔷薇很关心，或说很好奇，医生说郑警官其实没有受伤，她的伤口早就好了，基本上身体是不会痛的，只是她的神经会莫名的引发痛感，是某种用药的后遗症副作用，原则上她的情况是早被控制住了，今天会突然发作应该是受到什么刺激，算是特例。 药？蔷薇疑惑，凉冰早明白所谓的药是指什么东西。谢过医生后，蔷薇本想去病房关切，却被凉冰阻止。 「就让她一个人休息就可以了。」 「可是总要有人照顾……」 「你也帮不了她的。蔷薇，心病要有心药医，心魔也要她自己跨越。你以为你一个外人，可以为她做什么？」 这话好像在说凉冰自己，换蔷薇不高兴了，尤其在听到「外人」这两个字。 「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话说，你怎么不去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拋下男朋友乱跑，不太对吧？」 「我说过我不会跟任何人交往，杜蔷薇，你别老是看到黑影就开枪，他是有老婆的。」好，第一句话就引爆蔷薇的情绪。 「好，对，你高尚，你最有道德观，但我告诉你，我杜蔷薇爱的人如果有男朋友女朋友，甚至有老婆老公又怎样，我就是爱！请借过，我要去陪郑警官。」 第一次推开凉冰，或说跟她吵架，算吵架吧？其实过去一个月她们满常斗嘴的，但显然与这次不同。蔷薇不再理凉冰，直接走去病房。凉冰没有拦下她，也没跟着去，就沉默站在那，过了很久之后，才默默的走上医院的顶楼点菸。 蔷薇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进到病房她就后悔，干嘛这么衝动，这吃醋的表现也太明显，完蛋了。蔷薇在病房内来回踱步，偶尔望着郑警官的睡顏，因为她好像在说梦话？深思熟虑之后，蔷薇决定先打个电话给凉冰，不管怎样都先假装镇定，但这时郑警官醒了。 「那是你女朋友吗？」蔷薇还没开口，郑警官先说了。 「啊？凉冰吗？不、不是。」我希望是。 「长得很漂亮，身材应该也不错吧。」嗯？怎么就开始称讚了？你该不会真的一见钟情凉冰吧？ 「郑警官，你……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但你的伤……」 「诅咒。」蔷薇听不懂。 郑警官这时流泪，蔷薇已经不惊讶，但安慰不上，所以很尷尬。 「蔷薇，你幸运多了。」 郑警官这话在蔷薇耳里听来有点悲哀，求而不得是幸运吗？明明近在眼前，却不能爱很幸运吗？ 「她有伤害过你吗？一定有吧。她道歉了吗？」 蔷薇低头，心情很复杂，这种事怎么道歉。 「别逼她道歉，蔷薇。」蔷薇皱眉。 「我就是一直想听到那句道歉，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但小伦说你女朋友是……」哎呀，蔷薇一不小心就全说了。 「对，她是该向全世界的人磕头道歉，跪断腿都不可怜，但我除外。她……她对我做了很多很可怕的事，你、你想像不到的，蔷薇，我的眼睛、我的身体、我的朋友、我的同事、我的人生……」郑警官哽咽。 「那你还……」你还爱她？ 「我骗她。她要走的时候，只求我说一句我爱你，但我打死不说，因为我知道我说了……」 「你说了，她就要离开你？」蔷薇猜到了，这也太揪心，连续剧吗？ 「我对她咆啸，说着我不爱你……我、我没爱过像你这样的人……我、我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从过去到现在，你、你就只是填补我失去前男友后，寂寞难耐的心而已……」 郑警官说的极其痛苦，蔷薇心里惊讶，哇，这话也太过分，是在虐谁？ 「话一旦说出口，就不能收回了。」 「但是她就这样傻傻地相信了？」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瓜。」这句话蔷薇不得不想认同。 「但恋爱中的女人也是最美的。可惜，她躺在太平间的时候……我已经认不出她的样子了……」 也许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哭得比自己可怜，蔷薇突然觉得自己过去所谈的恋爱都太小孩子气了。 「蔷薇，我看见凉冰的瞬间，跟第一次看见我女朋友的时候有点像，都让我想起了一个单字－魔鬼。」蔷薇不明白。 「爱魔鬼的下场，你不怕？」 蔷薇的心猛然跳动，望着郑警官憔悴的模样，似人非人，是有惧怕，但她很快握紧了拳头。 「恕、恕我不能认同你的话，郑警官。凉冰她……不只是魔鬼，她还是天使。对，凉冰她不是好女人，但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没错，她总是伤我的心，但是她从来没有对不起她的爱，她、她始终如一爱着她的女朋友，对此，我很心痛，但、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如果有那一天，她爱上我，那我会知道，她一定不会离开我。」 蔷薇也是泪腺发达，郑警官听着竟觉得很感动。 「笨蛋。」郑警官小声的说。 「对，我是笨，我就……」 「蔷薇，你看不出来她在吃醋？」 23.命运的恶魔（三） 凉冰还在医院顶楼，基本上一般人是不可以到顶楼的，但凉冰不是一般人。手上的香菸点了又点，她想隐身在这黑暗里，香菸的火光是八年来唯一的光明，她不想这个习惯被打乱或打断，但今天意外发现了，她竟不喜欢看见蔷薇跟郑警官在一起的感觉。 「tm的。」 不小心被菸烫到手，但她不会放手，就继续。凉冰是长大了，所以不会欺骗自己，只是会小心闪躲那种情绪，听说叫忌妒，她不喜欢。抖了抖菸灰，在这里也不能待太久，心情会很烦，然后某个爱看热闹的女人就会笑她－蔷薇不错啊，凯莎一定会很高兴。不错归不错，高兴归高兴，凉冰不想延伸太多细节，那代表要用心，要放感情，她才不要。但她也知道人的情感向来是没办法控制的，所以她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在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接起了蔷薇打来的电话。 『你、你在哪？』蔷薇的语气有点喘。 「跟你所谓的男朋友在一起。」 『骗人。』 「这推论的根据是？」 「因为我就在你身后。」 好，这次是她失策了。掛掉通话，凉冰转身见蔷薇那张狼狈流汗的脸，一口气跑这么多层楼，是不知道有电梯吗？ 「我、我到处打听才知道你在这，你的样子容易被人记得，又矮又胖。」 凉冰听了想翻白眼，她是跟那些护士说了要保密，果然还是不能太相信人。但其实是蔷薇半哀求半威胁那几些护士，凉冰真会撩啊，护士都不放过，气死她了。 「找我有事？不照顾人了？」 「郑警官不是我的真命天女，她自己就有了，我被拒绝了。」蔷薇现在撒谎都很自然了。 「所以来找我安慰？」 「不行吗？我们有签约的。」 「呵，原本可以，但我的手受伤了，今晚不行。」 蔷薇惊吓，立刻上前关心，是被凉冰反将一军，突袭的一吻，轻轻摸上她的脖子，蔷薇依旧是一旦接吻就什么都忘了。 「唔……蔷薇，我说你就相信？太天真了。」 「对，我蠢，但我想跟你做爱是真的。」 蔷薇的眼神是认真也是热切的，说实话，凉冰喜欢她这时候的眼睛，好像她是爱她的，而且好像爱她很久很久了。 一把拉下晒在医院顶楼的一条棉被，铺在通往顶楼的楼梯间地板，天啊，蔷薇没想到凉冰可以大胆成这样，太羞耻了，但兴奋也加倍的，任何一个声音都可能会引起注意。躺在那条凉冰铺好的被单上，虽然还是像之前一样被凉冰压着手腕，但蔷薇感觉这次的吻似乎跟先前有些不同了，亲的有点急有点不安，彷彿在生气、在抱怨，她有什么好？你竟然现在才来找我？你以为你是跟谁签的约？蔷薇耐不住喜悦，就算小伦提醒过她，凉冰即使是真吃醋好了，也不表示就是爱上她，但这是一种进步啊，飞跃性的进步。 「呵……鹤熙，shutdown。」 「嗯……凉冰，你说什么？啊……」 凉冰开始往蔷薇的身下探寻，蔷薇没听清楚，就被凉冰的拥吻爱抚淹没了。凉冰边做边用馀光盯着医院天花板的监视器，她阻止蔷薇脱衣服，忽然亲上她的手，蔷薇有些惊喜，以为是凉冰要给她机会，立刻反压她，见她没有抗拒，蔷薇开心的像狗狗等到主人回家陪她玩。蔷薇紧扣凉冰的手，轻咬她的耳朵喉咙，小小的呻吟在耳边太令人沉迷，但在蔷薇陶醉其中的同时，凉冰还瞪着那摄影机。 『好好好，这么兇。凉冰，我只是想观摩一下，蔷薇是如何让你……』 凉冰不想听鹤熙的调侃，直接关掉耳机。见监视器的红灯没了光亮，蔷薇刚好脱掉凉冰的上衣，好吧，速度是有点慢，凉冰等不及又起身压过她，不料让蔷薇的头撞上一旁的矮墙。凉冰吓得赶紧查看她的伤势，但这次是被蔷薇暗算，趁她还在担心她的头，东看西看她的脑袋时，蔷薇即刻解开凉冰的胸罩，咬上她的胸，嘿，这姑娘会使诈了啊。 「哈……你、你也轻点，不是告诉过你，要温柔才会舒服……怪不得一直被女人甩啊……」凉冰还故意刺激她。 蔷薇虽讨厌听到这种话，但她这次装作没听见，欣赏凉冰闭眼享受的表情，有种成就感，蔷薇继续含着舔着，喜欢被凉冰抱进怀里的真实感与温暖，尤其今晚更是，只可惜她没机会问她是不是在吃醋，不过显然这问题没什么意义，因为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她有更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生日快乐。」你的出生对我来说，很重要。 凉冰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睛也稍微睁大了，但很快恢復正常。 「呼……没有生日礼物？」 咦？蔷薇一脸不敢相信，该死，葛小伦你骗我。 「在、在家里，忘了带，抱歉。」 凉冰微笑，拨开蔷薇的瀏海，轻亲她的额头。 「傻瓜，你不就是现成的吗？」 此话一出，蔷薇超想大笑，又要努力忍住，差点内伤，整张脸埋入她的双峰里躲避，双手跟着抚摸凉冰的腰到臀部，欲脱去凉冰的长裤，此时却被她迅速翻过身背对她，还将她下半身的衣物都退到膝盖，凉冰的指尖精准的触上那乾涩的入口，蔷薇马上挣扎。 「祝我生日快乐，学妹。」凉冰的语调极其魅惑，还用舌尖舔舐蔷薇的耳后。 「不……学姊，不要……呜……」蔷薇欲哭无泪，呜呜呜，我不能因为爱你就出卖我的屁股。 「蔷薇，你到底是有多不喜欢？」凉冰看她像死鱼趴在那，什么情调都没了。 「那你是有多喜欢？变态。」蔷薇那句「变态」说的比较小声。 「喜欢，非常喜欢你……」蔷薇的耳朵不自觉竖起，脸红。 「的屁屁。」 呃……不要！ 24.命运的恶魔（四） 凉冰最终是让着蔷薇，毕竟年纪大的人还是要成熟一点，反正有的是时间攻陷她，但凉冰其实不是对蔷薇的臀部有什么执着，纯粹是喜欢逗她。轻轻拨了拨蔷薇的红发，想要很清楚的可以看见她的脸。蔷薇趴睡在旁，凉冰侧躺凝视她，早晨五点的太阳已经可以照亮世界，两人全裸在医院的顶楼楼梯间是很不应该，还偷用了医院的棉被，必须趁被发现之前恢復原状，但她忍不住再欣赏几分鐘，原来枫那时候都是这样看她的？枫总是比自己早起，都会这样摸她吗？为什么这些悲伤永无止境呢？上前轻吻蔷薇的唇，凉冰穿上衣服，虽然不太冷，但还是给蔷薇盖上她的风衣外套，走到阳台靠着栏杆点菸，重新开啟耳机。 『蔷薇很不错啊，凯莎现在一定很替你高兴。』鹤熙这些话是凉冰早预料到的。 「不错是不错，但就那样。」 『也许你应该给她一个机会，不，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这些年，你都是这样对凯莎说的吗？」 鹤熙不说话，凉冰早就知道凯莎的秘密。就算感情再糟也是姊妹，爱上同一个人是巧合也是命运捉弄，但这几年也是够了。凯莎确实表现得像姊姊，心情整理的很快，但不代表她不难过，那种失去爱人的痛苦绝不低于凉冰。 『对，我是不能感同身受，我不能明白你们的坚持跟无限度的回忆。但是我会等，而且我相信蔷薇也会。』鹤熙笑道。 「我们是有签约的，鹤熙，不会有什么你期待的剧情发生，我也不会让它发生。蔷薇总会找到她的真命天女，而我不过是在那之前的，一个陪她度过夜晚的朋友。」 ＂areyousureaboutthat？＂ 「当然，她爱哭，体力又不好。」凉冰微笑，菸点完了。 『但你喜欢她。』 「是，我不否认，不然就不会签约跟她上床。但那就只是像过去那些女人一样，之前的法国妞、模特儿、展场女郎、夜店女公关，这些快乐终会过去，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我会想起蔷薇，可是我们没有未来，她的未来也不会有我。」 『但我仍然觉得蔷薇应该是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暗恋你了，她不会放弃，我知道她不会，因为她跟我有点像。』鹤熙是说认真的。 「那得毁约了，但若毁约了……我就不会再碰她，也不会再跟她见面，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跟死了一样。」 『你跟凯莎都很狠，尤其对那些真心爱你们的人。』 「不，鹤熙，你跟凯莎可以，我就不必了。」凉冰望着手上昨天被菸烫到的伤。 『那我是要感谢枫当初是选你，而非凯莎吗？人死不能復生，凉冰，就算再重来一百次，我敢打赌枫还是会去，她依然会接下任务，因为她就是那种人！她就是那种相信未来会更好的人！』 凉冰不回应，其实凯莎都在听，但也无话可说。原来她们当中，脾气最火爆的是鹤熙。此时听脚步声，蔷薇醒了，都穿好衣服了，凉冰收回香菸，转身招手要她过来。蔷薇一脸刚睡醒的表情，还有点害羞，手上抓紧凉冰的外套走过去。凉冰突然其来的一吻又是一个惊喜，蔷薇怀疑自己还在作梦，怎么凉冰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吻她，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唔……凉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放开彼此的时候，蔷薇忍不住内心衝动。 「你为什么老是亲我？」这个问法太烂，凉冰一脸问号，奇怪了，合约上有写我不能亲吗？ 「所以我应该要去亲阿托？还是郑警官。」 「不行！」 蔷薇惊吓，情绪一来就不管了，两人随后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拥吻。 「嗯……蔷薇……」 「呵……啊？」感觉到凉冰要停，蔷薇咬她的唇不放。 「我、我们明天……」 「呼……明天怎样？」蔷薇已经咬上她的颈部了。 「可能会上报纸。」 「虾？」 凉冰手指着远方的楼梯门口，蔷薇的目光跟着回头看。靠，这群护士竟然在拍照偷窥，完蛋了。 「没关係，你们继续。」护士微笑说。蔷薇心想继续个鬼！ 丢脸死了，蔷薇二话不说就牵着凉冰逃离犯罪现场，凉冰泰然，还跟护士小姐们说再见。两人最后跑到一家早餐店门口，凉冰见蔷薇气喘吁吁的模样，觉得很有趣。 「你、你喜欢护士？」但就算喘得要死，蔷薇仍然要吃醋。 「护士？还行，曾经有被护士喜欢过。」 蔷薇瞪她，然后就跟人家发生不可描述的事了？ 「蔷薇，你在吃醋吗？」 「谁、谁吃醋？我看是你吧。紧紧牵着我的手不放，是忌妒昨天我跟郑警官十指紧扣逛街？」 结果两人就莫名其妙在大街上斗嘴起来，进到早餐店吃饭也没有变好，凉冰后来觉得蔷薇实在是太多话，很烦人，当场在餐桌上亲了她，让她脸红到不敢再开口，埋头猛吃松饼，凉冰喝咖啡笑她，又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广眾下接吻。 「你今天还放假？」凉冰问，蔷薇低头点头。 「我带你去逛水城吧。」 蔷薇立刻抬头，抿嘴盯着她，很努力在压抑心中狂喜，凉冰却忽然敲她的额头，笑得很神祕。 「笑得开心点啊，宝贝。」 「欸？你叫我什么？」蔷薇的眼睛亮了。 「合约上有写我不能这样称呼你吗？我对很多外国小姐都是……」 「住口！」外国个头！ 「逛就逛，但不准牵手。」蔷薇嘴硬。 「好。」 25.记得痛（一） 结果还是牵手了。 蔷薇都不知道自己跟凉冰是如何牵上的，明明只是在街上并肩走着，两隻手竟莫名的就「缠住」了。蔷薇强忍内心喜悦，故意表现不耐烦，反正合约上也没说两人不可以牵手，而且凉冰也没要松开她的意思，那就「勉为其难」保持这样吧。直到她们越走越偏离主要街道，往小巷弄走去，蔷薇觉得怪，就拉住凉冰停下来。 「别担心，跟我来。还是你想重逛昨天去过的地方？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观光客。」 凉冰看穿蔷薇的心思，所以解释。但蔷薇还是有点怕，特意拉好上衣的下襬，凉冰无奈苦笑，我没有那么想对你的屁股做什么。随后不管蔷薇的阻拦，凉冰用力拉过她到身边，然后又是一个亲吻。姑娘，在这种几乎不见光的小巷里，你就原形毕露了？凉冰挑眉，见蔷薇吻的欲罢不能，这是想直接在人家的门口做这种事？这可不行。 手指挡住蔷薇的唇，凉冰看蔷薇面红耳赤，你是多想要？乖，听话的女孩才有糖吃，凉冰牵着蔷薇，快速穿过几处巷弄，跳过几条小水道，踩过水滩踏上磁砖的声响是轻快的，带有一种单纯。这一路上，她们不小心弄倒别人家家外的盆栽，而有的人家家里有狗，对她们狂吠，但两人还是边跑边亲，边抱边笑，像是高中生情侣在玩闹。这时走到二楼阳台晒衣服的住户，见她们的身影，听她们的笑声，从外人的角度就知道她们感情好，不论把她们看成是哪一种关係。蔷薇最后跳上凉冰的背，凉冰惊讶，没想到你还挺重的，到底是谁胖？但凉冰没说，没有跟她斗嘴，就顺势揹着她走，蔷薇这时早已笑得合不拢嘴，抱紧凉冰的脖子，不管你要去哪，就算是地狱，我也不怕。 「游艇？」 不过蔷薇不知道的是，凉冰不会带她去地狱，会带她坐船出海玩。从凉冰的背下来，原来她带她来到一个小码头，好像是私人的，很快听凉冰说明，也确定了她的直觉，连这小游艇也是凉冰所有，不是租来的。 「你好有钱。」蔷薇的评论是合理的，换凉冰心虚了。 不让蔷薇再发问，凉冰立刻带她上船，她驾驶。今天天气出奇的好，像是看准了凉冰的计画，远方岸上的凯莎看着那台游艇驶出码头，开在海上，觉得很感动，也突然有了想找鹤熙的衝动，只是她心中有些不安，凉冰跟蔷薇真的会如她愿的这么顺利吗？想起凉冰今天早上的态度，凯莎是替蔷薇感到害怕。但她的担忧传递不到那两人身上，蔷薇站在甲板上，感受最幸福的阳光与最舒服的海风，衣服长发随风飘动，像她的心快乐的要飞上天去，抬头看，海鸟也跟着她们出游，蔷薇微笑，回头望着驾驶舱里的凉冰，凉冰虽带过不少女人出游，但这次是她在枫死后，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笑容影响，不自觉跟着想笑，到底有什么好笑？也许是职业病使然，她惯性看着蔷薇的嘴，她是会读唇语的，但那一刻，凉冰却希望自己是不会的。 「你要开船去哪？该不会要带我去无人的小岛乱来吧？」蔷薇后来走到驾驶舱向凉冰开玩笑。 「蔷薇，如果我要对你乱来，不需要到无人小岛，在船上就可以了。」 此话出口，蔷薇脸红，还没来得及说不，凉冰已经停下游艇，捧着她的脸亲上去，蔷薇的弱点太明显。两人退到甲板，应该说躺上甲板，大太阳的，会晒黑啊，黑发垄罩蔷薇的视线，又气又羞，想抵抗又想抱紧她，虽是没有人会看见，但是天地都看见了。 「唔……别乱动。」 其实她们穿的衣物颇少，因为热，但当凉冰的嘴唇触上脸颊喉咙，双手摸上她的腰际跟臀部，她更热了，都想主动脱短裤了。 「蔷薇，说实话，我真不懂你的穿搭，勾引男人都不行，何况是女人。」凉冰不忘讽刺她，同时咬掉她的运动型内衣。 「你……啊……你、你才奇怪，一天到晚撩那些小妹妹，有意思吗？一、一点道德观都没有。」 蔷薇的挣扎很没有说服力，但她就算爱她，也不会输她。 「呵，蔷薇，你也是小妹妹，啾，而且我不需要道德观，我只需要你喜欢。」 蔷薇心跳加速，心里暗道你犯规，这时候说这种话，我要当真了，你毁约，你坏蛋。 「谁、谁是……噢……凉冰……」 发丝拂过肚脐腹部，不会吧，真的要在甲板上做吗？蔷薇被太阳晒得昏头，加上凉冰的温柔爱抚，简直不要太刺激，内裤都脱了，有没有羞耻心啊，鸟都要看光她了。凉冰抓紧她的双手手腕在大腿旁，要蔷薇没办法阻止自己在她双腿间的舔舐，也不能遮住自己的眼睛，她只能撇过头红着脸喘气呻吟近乎昏厥，双脚跨在她的背上，要动不动的微微颤抖，因为蔷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过于兴奋而很快到达高潮是正常，凉冰照例吞了吞口水，还是挺甜的，挺咸的，你流太多汗了，黑长发稍微掩盖右眼，她爬回她身上，看蔷薇微瞇的双眼，如此沉醉于自己，凉冰的感受很复杂。 「蔷薇，再说一次。」 「说、说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 「我刚才……我……凉冰，我、我好像要……」 「嗯？蔷薇？蔷薇！」 26.记得痛（二） 「凉冰，我好幸福。」 －－－ 此刻的阳光已不如正中毒烈，凉冰靠着甲板的栏杆，望着眼前的波浪不断重复，蔷薇还在船舱里昏睡，刚才因为太热中暑昏了过去，现在体温降下来了，凉冰这才放心的出来点菸，只是海风过强，点了好几次才点好，菸灰缸在甲板的地上。凉冰闻着这烟苦笑，就像蔷薇说的，她这行为跟直接抽菸无异了。点到菸盒里的菸全都没了，太阳也已倾斜了，凉冰沉思很久，但只是在想蔷薇方才说的那一句话，她曾经也对枫这么说过。当时她们坐在沙滩上，她在她怀里，她从身后抱紧她，在帐篷里一同望着夕阳染红海面，枫在她耳边说着出任务的故事，从小到大的故事，如何被男人女人纠缠的故事，有的温馨有的搞笑，有的愤怒有的心碎，有的可怕有的无奈，听到后来她睡着了，但凉冰深深记得枫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半梦半醒，她好像说了小ㄚ头，你是我永远不会结局的故事，然后她枕在她的手臂上说了枫，我好幸福。 「但故事结束了。」眼泪落入大海，凉冰哽咽，双眼泛红，痛苦比海深。 黄昏的残阳总是红的，像是血染了凉冰的身体。蔷薇醒了，她总是被她的情绪惊醒，也不知为何，明明凉冰没发出多大的声响。凉冰靠着栏杆的背影，低头发抖的肩膀，蔷薇慢慢走上前，心情也跟凉冰一样纠结，走到她身后，蔷薇想要伸手安慰她，但还没碰到她左背上的刺青，凉冰就阻止了她。 「以后不准再说那种话。」 「什么？」蔷薇不懂。 「小伦没跟你说吗？我女朋友已经死了，八年前，死的时候才三十岁。」 蔷薇大惊，没想到凉冰会突然提这个，她不自觉后退一步。 「节哀。」蔷薇只说得出这两个字。 「但我不会忘了她，心里也装不下别人。」蔷薇在听，非常难过。 「她跟你的生日在同一天，呵，但你不是她，完全不一样。」 此话一出，更伤人了，蔷薇简直要跳海，难怪你住在「1025」号房，结果我终究是替代。虽然蔷薇早猜到会是如此，但在亲耳听到后，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我、我懂，我们的关係不就是这样吗？」 坚强不适合形容这时的蔷薇，因为这时刻的她只剩下逞强。凉冰随后转身看蔷薇，凉冰的双眼跟蔷薇的头发顏色近乎相同。 「蔷薇，如果我不小心说我爱你，不是指你，请不要误会好吗？」 凉冰用一模一样的话回给蔷薇，蔷薇本想说些话反击，或缓和自己，但她的嘴唇抖得太厉害，握紧拳头，眼泪一直掉。 「好、好……笨蛋才误会。」我就是那个笨蛋，蔷薇的声音变的很恐怖，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发出这种腔调。 凉冰第一次觉得有罪恶感，以前甩掉那些跟她上床的女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她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脸，泪滴碎在她的手上，蔷薇想退，可是退不了，因为她真的需要这份安慰，来自她最爱的女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我爱你。」 天杀的，终于知道我爱你比我恨你更令人想死。但蔷薇不会死，她会接受凉冰的吻，再苦涩都要吻她，不然她会精神崩溃。 「爱、爱很久吗？」蔷薇也需要演这场戏，因为她早已跳脱不了这个角色。 「很久、很久。」 说不出有多心痛，蔷薇只得继续吻她，又粗鲁又乱七八糟，都不知道在亲什么。蔷薇已无法呼吸，她的氧气是凉冰给的，但也是她狠狠夺去了她赖以生存的空气，何其讽刺矛盾，她还是很温柔的接受她的混乱，什么忍耐什么欲拒还迎什么欲擒故纵，凉冰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最后也只能用力抱着她。凉冰轻拍蔷薇的背，说好不把鼻涕抹在肩上的，但现在还有谁在乎那一条条的规定。 「蔷薇，我陪你找，找到那个值得你爱的人，我看人很准的，至少比你好，好不好？」 抱得更紧，蔷薇想回答不好不好不好，但连摇头都做不到。 两人站在游艇的甲板上相拥而泣，泪水流过凉冰左背上的刺青，真想骂一句老天祢tm不公平，她们都想骂。但是一同爆发倾泻的情绪跟情感终会淡去，比如她们身后的红光，比如菸灰缸上的香菸，良久之后，当黑夜再度降临的时候，蔷薇又哭得睡着了，又躺在甲板上，两人一起盖了一条毛毯，满天星斗的天空，凉冰在她身旁望着星星，蔷薇还紧紧握着凉冰的手不放，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没做爱度过夜晚。 －－－ 『凉冰，太狠了吧。』凯莎说。 「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 『也许你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但我的心没有空位给她，我只能这样陪她。」 『你这是在折磨她。凉冰，有你在身边，蔷薇有可能看别人吗？』 「姊姊，这话怎么说的她好像在爱我？」 『难道不是吗？』 「你不也是够狠的吗？姊姊，你以为我不知道，鹤熙现在就躺在你怀里。」 『……』不反驳就是默认。 「挺好，挺好的。」 27.记得痛（三） 小伦明白她们一定发生了什么，蔷薇从水城回来后，除了上班，几乎把自己关在房间，半夜的哭声像厉鬼，凉冰也从那之后都没来过家里。虽然小伦是在水城认识了一个帆船帅哥，因此过得很开心，但看这姑娘像死老婆一样失魂落魄，比起之前失恋都可怕的多，猜测凉冰八成说了关于前女友的事给她听，就要让蔷薇死了把她当真命天女的心。 「蔷薇、蔷薇，杜蔷薇！」 小伦最终受不了，或说不想看有人饭不吃觉不睡的死在家里，再一次休假后，他决定敲她的房门搞清楚状况。 「走开。」蔷薇的声音明显没有力气。 「你是怎样？毁合约了吗？还是手断了，满足不了凉冰了？」 「走开。」 「告诉你，这也是我家，你要死可以，但我不想跟一个女鬼当室友。」 「随便。」 「嘿，你之前的气魄到哪里了，才一个月你就要放弃了？未免太差劲。」小伦大声说道。 「她说她会爱她很久很久。」蔷薇终于说了。 「啊？蔷薇，你是笨蛋吗？如果我是凉冰，我也会这样对你说。我早说过了，你们才认识多久而已，如果凉冰只花一个月就忘记过去跟她前女友的所有，那我想凉冰也不用你付出这么多。用你的大脑想一想好不好，你的书都读到哪里了？这么不合逻辑的事情，你有什么好看不开的，你不要妄想自己可以取代她在凉冰心中的地位，那是你到不了的地方……」 「我知道！但她的心都是她，你还要我怎样？」蔷薇的声音有哭腔。 「蠢蛋，她的心没有你，你就把装满她的你的心给她，你是不会变通吗？凉冰现在依然会选前女友不选你，这是正常的，但那又如何，因为重要的是，你还是选择她。而且坦白说，她拒绝你几百次都是合理的，可就算拒绝几百次，隔天太阳出来，你依然爱着她，你还是会痛苦不已，直到你无力再等她为止。蔷薇，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凉冰就是会对你这么无情，因为她女朋友死的时候，我估计她是连遗言都没有留给凉冰的，凉冰也无能为力，她无法改变现状，然后春夏秋冬继续轮回，年復一年，凉冰还是会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场景，回忆起那些不可能再重来的幸福，蔷薇，那种折磨是生不如死的。」 蔷薇不回应，小伦说到口都渴了，只希望她可以懂。 「你、你怎么这么了解？」几分鐘后，才听蔷薇变为正常的语调。 「学姐跟我说的。有一次我们喝酒的时候，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她突然崩溃大哭跟我阐述那种失去爱人的心碎与绝望，堪比世界末日的黑暗无光，也像是脱光了衣服，寒冷孤寂的在冰天雪地里找不到方向。」 听此一言，蔷薇慢慢从床上坐起身。 「蔷薇，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说的很累了，如果你执意要如此行尸走肉的过日子，倒不如现在毁约，不要再管凉冰，去找别的女人吧。」 很久都没有再听到声响，小伦这次真的放弃，准备转身回房，这时蔷薇默默的开了门。 「小伦，凉冰她……她好像知道我爱她了。」蔷薇怯怯的说。 「呵，蔷薇，你觉得凉冰会不知道吗？她有这么傻吗？」蔷薇低头不回答。 「但她没有逼你，也没有说你毁约了要离开你，对不对？」蔷薇点头。 「所以根本是你自己在演戏给自己看？」蔷薇不懂。 「她明明知道你是爱她的，完全违反合约，却没有要走，你觉得凉冰是什么意思？」小伦再问。 「她、她喜欢我……」 「错。」蔷薇想哭。 「但很接近了，她心疼你。不能说凉冰的心态不可取，因为这是人性。」 「同情我吗？」 「是捨不得你跟她一样，用大把的时间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但我也说了人很矛盾的，其实她应该要完全跟你脱离关係，不该在楼下点菸，看你什么时候会振作或者要毁约……」 「你说什么？她在楼下等我？」蔷薇立刻激动起来，抓紧小伦的双臂。 「是，昨天半夜。」小伦笑她，不，是笑她们两个。 思绪又乱起来，蔷薇真的越谈恋爱越脑筋不清，明明出庭辩论都好好的，怎么遇上感情事就容易打结鑽牛角尖。 「蔷薇，我不知道凉冰究竟说了多少伤你心的话，但我有一个理论，就是像你们这种床事很合，但不愿意跟对方在一起的人。如果彼此的情感不相通，这种关係很快就会结束，因为没多久你们就会觉得无趣又空虚；可若是情感相通，那会更快结束，因为你们会迫不急待想佔有对方的一切，无法满足于纯肉体的关係。」 「你在安慰我吗？」蔷薇总算开窍了，自己抹掉眼泪。 「对，所以你可以正常点了吗？我还想出去约会。」小伦瞪她。 「你是在水城钓了一个金发的男人？」 「对，说不定还会跟他结婚。」 「你们才认识多久？不会太衝动吗？」蔷薇不敢相信。 「我不怕你笑，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的人生只给我认为值得的人，就算才认识七天。」 小伦笑得得意，蔷薇不懂他是哪来的自信。 「蔷薇，我再问你一次，凉冰值得你吗？当她未来用更过分的话来伤你的心，没办法在你生病受伤的时候照顾你，也无法不点菸想念她死去的爱人，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跟你交往结婚，这样她还值得你吗？」小伦难得这般严肃。 「我……我的人生我做主。」 「好，很好，杜蔷薇，你笨死了。但你知道吗？你的凉冰早就送来了药，为你手上的烫伤。」 然后蔷薇又蹲在地上边哭边笑好久好久。 28.记得痛（四） 清晨的微光照亮停放在停车格的一辆黑色重型机车。凉冰好些日子没睡好，也许会把责任都推给咖啡，但她却无法不喝。坐在早餐店里沉思，凉冰像雕像一样定住坐着，她不能在早餐店内点菸，就望着那杯不热的咖啡，彷彿对面坐着一个人，或两个人。一个会对她说，小ㄚ头，喝咖啡睡不着的，难道是想整夜陪姐姐玩吗？另一个则会对她说，凉冰，我点个蛋饼，昨天吃过松饼，你怎么不吃，减肥？ 凉冰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道德，虽然有合约当底线，但她还是有点后悔不该对蔷薇说的这么狠心。可那是实话，忘不掉是事实，也没打算要忘掉，真心话总是不好听。不过凉冰也同蔷薇一样，是那种会说出我的人生我做主的女人，但是命运从来不会给她们机会掌控，就像此刻突然坐到她对面椅子上的金发女人。 「你的车违停，被开罚单了。」 这话有意思，凉冰本来想说她的停车技术不差，重机好端端的在格子里，是有哪一点违反交通法规，但后来只是笑了笑。 「郑警官，你穿便服我认不出，你是便衣警察？卧底？卧底兼任交警？」 「凉冰，你还真没有幽默感。但我可以回答你，我的志气没那么高，惩奸除恶也不是我一生志向。」 此话一出，凉冰的眼睛亮了。其实在郑警官今天出现在她面前之前，凉冰就要鹤熙调查她了。 本名郑郁，年龄三十九，身高一六八公分，体重五十公斤，生日六月二十一日，巨蟹座。混血儿，奶奶是英国人，妈妈是日本人，中英日文皆精通。学生时代是足球选手，原本保送体育大学，却在高三时决定重读一年改考警察学院。警察学院毕业后分发到联合三区，待了两年，第二年秋天因被当时国际贩毒集团绑架囚禁虐待长达五天，获救后身心受创甚剧，后被医生诊断患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对绑匪產生爱慕，坚持不透漏关于绑匪与其集团的任何消息。经过长时间的復原，郑郁离开联合三区到北区重新就职至今。 「那何必当警察呢？」凉冰故意这么问。 「命运要我走这一趟。」 语毕，郑郁拿过凉冰的咖啡，走到柜檯前拜託老闆娘再加热一次。凉冰没有阻止她，就想知道她要做什么，因为她也好奇那天黄昏，她看她的那双眼睛，死过的、强忍着的、悲痛不已的以为看见奇蹟了，但很快就自嘲自己太悲哀，那感受跟凉冰太像了。 「难得蔷薇没跟你一起。」郑郁坐回来。 「我把她赶走了。」凉冰看窗外。 「你赶不走她的。」 「我不喜欢纠缠不清。」 「但我听说你昨天半夜在她家楼下等她，像个守护天使。」 凉冰说不出话，郑郁倒是笑了，把刚送来重新加热过的咖啡喝去了。 「没关係，凉冰，人的情感都是复杂又矛盾的。」 「郑警官，你也是人。」 「当然，所以口是心非，所以假装坚强。」郑郁笑自己。 「然后吃到苦头了？」 「嗯，还是最苦的那种。」郑郁又点了一个培根蛋饼。 「原来逞强跟心口不一是罪大恶极？」凉冰在套话，郑郁知道，但没打算藏着。 「凉冰，你知道时间是可以改变真相的吗。当年我没说，十年后的现在，我开始慢慢告诉别人，却没人去探究真实性，因为那只是一个故事，一个从别人口中讲出来的，最夸张的故事。」 「其实我也有点不信，但我好像知道你的感受。」 「不，凉冰，你不会知道我的感受。你的爱人没有夺去你的眼睛，你的爱人也没有为你去送死，所以你不会知道。」这话是震惊了，郑郁随后拿掉隐形眼镜，凉冰已不想听了。 「还好你跟蔷薇都不知道。」郑郁的语气感概万千，但表情是笑的。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说了。凉冰，该我了。你是谁？」 郑郁的这句「你是谁？」当然不是表面上的，凉冰皱眉，她不能演戏，也不能装傻。 「你对外宣称自己是一个普通的饭店游憩指导员，却拥有枪械，身手异常敏捷，还有钱到可以买下游艇与私人码头，这似乎不太合理。」 面对郑郁的质问，凉冰本来想要鹤熙给个提醒，却忘了开耳机，而且她好像也还没睡醒，靠。 「我不会让蔷薇跟我走上一样的路，她太固执只要你，这很恐怖。」 对此，凉冰只得叹气，怎么全世界都要撮合她跟她呢？不会幸福的，真的。不在一起，才能一直在一起。 「你爱上了那个绑匪？」凉冰转移话题，直戳郑郁的痛点。 「绑匪……呵，你调查我？你是怕我抢了蔷薇，还是怕我揭开你的真面目？」 「那你的真面目呢？袒护一个国际罪犯，还能说自己是警察？」 「凉冰，她虽然杀人无数，贩毒多年，暴力讨债又掳人勒索，但不表示她对我不温柔，或是不够爱我。」郑郁说的话是天秤的两端，最极端的对抗。 「所以在爱面前，所有的是非对错都不管了？」 「这样解释不恰当。是在正义面前，爱，荡然无存。凉冰，如果你是我呢？如果这种人死了，我应该要哭，还是应该要笑呢？」 四目相交，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睛看我？凉冰回答不上，郑郁已伸手抚摸她的脸，但她很明白的知道郑郁触摸的是另一个人。 「郑警官，我的爱人，曾经也收到过命令，要你爱人的命。」 到此，郑郁完全懂了。 「哪个单位的？」郑郁问。 「无可奉告。」凉冰瞪着她。 「凉冰，都是杀人，杀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听我的建议，退出吧。」 「郑警官，我……问心无愧。」 29.交错的人生（一） 凉冰会说问心无愧是口是心非，但她没办法退出，她没办法离开有枫在的地方，拿着枪暗地里保护人们，看似伟大实则危险无比。凉冰所处的特种部门，专挑孤儿训练，经过不断的考验，最后成为她们现在的样子。基本上都是以一到三人一组为单位，进行各种暗杀任务，原则上暗杀的对象都是国际级罪犯，这工作的酬劳没话说，因为那是同等的恐怖险境，一步走错就是死，或是比死更惨。 凉冰有时害怕、有时无奈，又有时是感慨。她其实也想过普通女人的生活，可这份工作是唯一可以触摸到枫的方法，她们三人都是枫一手训练出来的。枫是天才，学习能力很强，虽是好色了点，但做事俐落，认真敬业，个性不拘小节随性瀟洒，身上还有一股莫名的正气，然而也是逃脱不了双手染血的命运，这是枫唯一不喜欢这工作的缺点。 凉冰有天对枫说，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做了。枫笑着亲凉冰的脸跟她说，普通人过的寧静生活，就需要她们这种人来守护，所以她从军职退伍后，就心甘情愿到这部门来完成理想－世界和平，大家快乐。凉冰当时很崇拜，所以也想跟她一起完成这个梦想，却不知后来枫改变了人生的方向，因为她真的爱凉冰，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冒险拯救世界，因为她更想跟凉冰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枫喜欢凉冰在她们住的小公寓里，躺在床上看书等她回家，喜欢她们抢食物吃的夜晚，枫甚至还想过，就戒菸了吧，小ㄚ头讨厌菸味，总是包容她。 可惜，就在枫跟上司说了要退出，从此不再以杀人为业，而且除了凉冰，还有凯莎跟鹤熙，趁她们还处于训练期间，别让她们走入这世界最黑暗的地方。上司当然是不愿接受，这么有天分能力强的部下，怎能轻易放手，但枫心意已决，上司不得已，所以派她去执行最后一次的任务，跟国际刑警一起联手逮捕跨国贩毒集团-「路天」的首领－路小枫，并将其集团击破。 枫很意外，她们的名字好像，却是完全不同的际遇。听说路小枫躲了国际刑警五年，这次却突然在北区出没，之后收到消息她将会前往娱乐码头，枫预计夜晚时动手。当时凉冰非常不希望枫去，因为路小枫是出名的疯女人，杀人手段惨无人道非常可怕，身边又有几个重罪犯在护卫。 「小ㄚ头，别担心……」 「别敷衍我了，枫，你不要一个人去，我……」 「翅膀硬了吗？不听话了？凉冰，姐姐告诉你，翅膀硬了更容易折断。没事的，还有国际刑警他们，我不是一个人。」 下雨的夜晚，凉冰在街上撑着雨伞，枫抚摸她的脸，轻轻吻她。 「枫，要是你……」 「要是我受伤？凉冰，你是未来的医生，到时来治疗我，我会很乖的。反正明天雨下完了，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会哭着回来的。为那些我曾经杀过的人的，爱他们的人们。」枫说的话，凉冰不明白。 然后，你就吻我安慰我，答应嫁给我吧。后面这句话枫没有说，因为她想给凉冰一个惊喜，为庆祝重回平凡的人生。两人最后分手，凉冰记得枫被雨水打湿的身体，还有那一句等我，凉冰跟着说了我等你，但枫再也没有回家了。 眼泪落在褐色咖啡里破碎，郑郁在听，深深看着凉冰。旧事重新记起，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说出，郑郁不是不想哭，是早已哭到没有眼泪了。 「枫死后没多久，『路天』不知为何莫名瓦解了。几个重要人物的尸体都被找到，包括幕后的骇客操控手、军火支援的领导、主要製毒师与路小枫的心腹大将，但唯独路小枫，所以很多人都猜她其实还活着。郑警官，蔷薇跟我说，你的女朋友已经死很久了，那你可以告诉我，路小枫的尸体在哪里？」 这些话凉冰说得没有情绪，但郑郁无法平静。 「枫竟然还要为你们哭，我真的不是很懂，凭什么？」对于凉冰的疑问，来自心底深处的最痛，郑郁不敢直视凉冰。 「是，小枫确实罪该万死，她做很多事都是仗着自己高兴，牵连多少无辜的人。我不会替她求你原谅，她做的事连我都不会原谅，但……但我原谅她的人。」 「所以你上班的时候不戴戒指。」凉冰明白她的意思。 郑郁笑了笑，突然觉得过去十年都是在等着被原谅，但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如、如果小枫现在就在我面前，我希望她能原谅我。」 「为什么？她绑架囚禁你，还强逼你餵毒给你，虐待蹂躪不说，你永远都恢復不了的视力，身上的遗毒时不时要发作……」 「凉冰，人的感情很复杂，真的。」 「所以你是决心不会告诉我？」凉冰要没有耐心。 「不、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小枫早就沉入大海了，我带她去的，那、那是我们永恆的回忆。」 凉冰沉默，没有表情，但内心在崩溃。 「郑警官，我这一生都没有机会替我爱的人报仇讨公道，对方却死的这么痛快……」 「你要我的命吗？凉冰……」 「我tm想去死了。」 30.交错的人生（二） 华美的长廊偶尔有人走过，蔷薇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房门，上头的门牌写着「1025」。她已经在此等了好几个鐘头，玩手机玩手指玩头发，看地板看文件看路人，也许很多人会说她是在浪费时间，但蔷薇知道这些是值得的，等待凉冰的光阴是值得的，同时也是笨的可以。 终于是无聊，蔷薇打瞌睡，这时有人拍她的肩，她以为是凉冰，但很可惜，是她的姊姊凯莎。其实是凯莎让她进饭店等凉冰的，现下都要十二点，依然不见凉冰的人影，凯莎知道原因，她跟郑郁的见面，她是在听的，所以估计今晚凉冰会发疯，暂时不会回来。凯莎好言相劝，蔷薇很坚持，反正她也可以在这里整理资料。 「蔷薇，你坐在这里不好看，不如去咖啡厅，她回来我再通知你。」 「学姐，我想自己等。」蔷薇站起身。 「你有这么迫切想做爱吗？找别人吧。」 此话一出，显然凯莎是知道她们的合约。蔷薇感到害羞，但没有退却。 「学姐，对不起，现在的我，如果不是跟凉冰一起我就不行，我就不要。」 望着蔷薇的眼睛，在凯莎眼中，那双眼睛是深蓝的眼珠。凯莎叹气，想责备自己。 「我们注定逃不过纠缠。」凯莎忽然感慨地说，蔷薇听不太懂，但好似也明白了某部分。 「凯莎学姐，恕我直言，不能成为凉冰心中的第一又如何，不能成为她此生最爱又怎样，至少我还在，此时此刻，我还活着。是，凉冰她是不在乎我，也不会照顾我，但是我不怕，因为我会保护她，我也愿意分担她所有的悲苦，而且我永远都不会离她而去……」 「不要说永远！」 这声咆啸来得突然，蔷薇愣在原地，凯莎立刻衝上前拦住她。 「我tm最恨别人说永远！」 蔷薇回头看，这些日子，她没有看过凉冰如此失态，或更清楚的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凉冰在自己面前展现真正的情绪。凉冰身上的酒味重到蔷薇距离她好几公尺，她都还闻的到，凯莎抓着不断挣扎的凉冰，不然她可能会跟蔷薇打起来。 「除了永远，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杜蔷薇，你tm听清楚了，没有人做得到永远，没有！」 「但我们的合约永远有效。」蔷薇很平静的说，她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这段关係没有期限，要解除就得双方都同意，不然就得闹上法庭。 喀－房门莫名开了。 蔷薇就站在门前，她奇怪，但她没有多馀的心力去探究房门的电子锁如何打开？凉冰喝醉成这副模样是为何？她快步上前，推开凯莎，用力把凉冰扛上肩，对此，凯莎震惊，凉冰因为好几个小时的失控崩溃，所以无法立即反应。把凉冰带进房间，蔷薇不看房号，狠狠的将门踹上，像是她们的家务事，也像是重演了她们第一次做爱的那一晚。 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凯莎不阻止蔷薇，也不用猜是谁开了这套房的电子锁，只是抬头看了天花板的监视器，眼神纠结，大部分都在说抱歉。 『爱上的那一瞬间，就是永远。』凯莎的耳边有女人的声音。 「我相信。」凯莎回覆她。 －－－ 房内，蔷薇将凉冰摔上床，这是她第一次要「强上」凉冰，小说电影是演的唯美浪漫，但现实做起来是一点也不容易，光是脱衣服就搞了半小时，最后索性扯坏，反正明天再赔她一件。 「放开我！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蔷薇没想到凉冰就算喝醉酒，力气还是挺大的，殊不知这是凉冰长年训练的反射动作，基本上跟她的意识无关。迅速被反压，凉冰掐着蔷薇的脖子，这力道若真的下去，蔷薇非死不可。蔷薇一手抓着凉冰的手腕抵抗，一手却温柔摸她的脸，虽然喘不过气，但她看出来了，即使房间没有灯光，她还是看到她左脸上那极细小的伤，像是被指甲刮到的。 「没有人可以碰我……」黑长发遮掩凉冰的双眼，她的语调还是被酒精跟情感影响。 「但、但我希望你碰我。」蔷薇边流泪边说，多想把希望改成喜欢。 「杜蔷薇，你tm是有病吗？想被干想昏头了吗！」凉冰的语气是毫不客气，但手已渐渐松开。 「我、我不会让我不爱的人干我！」蔷薇怒吼，凉冰一声惨呼。 猛力向前额头撞额头，蔷薇也是疯了，两人的头疼的不行，凉冰翻过身躺在一旁，手摸着痛处呻吟。蔷薇强忍头痛头昏又爬回她身上，这要脑震盪了，边对凉冰道歉边安抚她。望着凉冰这狼狈的样子，蔷薇心疼她远胜过自己，不管凉冰的难过绝望是不是因为她。原来真正的爱是不计较付出的牺牲奉献，不过蔷薇不会如此夸自己，只会想起小伦说她有多蠢。也原来，很多亲密的关係都是用伤害来证明的，有多痛苦，就有多爱。 「我爱你，凉冰，就算你一会儿呕吐吐我全身，我也不会生气。就算你用尽全力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如果你说你不会爱我，那、那我也不过是偶尔寂寞、心痛一点、哭一下下，但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又没事了，就没事了。」 这些话是吵闹折腾过去了，凉冰闭上眼睛慢下呼吸不再动作的躺好，蔷薇才敢说的。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这第一条的禁令完全触犯，或许是赌凉冰睡着了，或者赌她把这些话当成是蔷薇对另一个人说的。 「我……我想要有人安慰我。」凉冰没睁开眼睛，蔷薇很惊讶，本来要开口说她愿意当那个人。 「但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没忍住落泪，蔷薇又哭又笑，拨开凉冰的黑发轻亲她的额头。 「不，凉冰，我、我从不安慰你，我都是为我自己。」 蔷薇跟着闭上眼睛，开始吻凉冰的唇，咬她的唇。 31.交错的人生（三） 说不停的我爱你，谁要偷渡这份感情。 难得是蔷薇在上，凉冰在下的场景。蔷薇应该高兴的，但边亲边听凉冰在耳边喊的名字，她痛不欲生，不过蔷薇发现自己变理智了，或说习惯了。把所有的苦都埋藏起来，蔷薇轻抚凉冰的脸，大拇指轻触她的唇，吐息炙热得要烫伤她，也许是因为酒，所以可以理直气壮的迷乱。但其实对蔷薇来说，最痛的不是凉冰把她假想成那个人，而是在整夜的幻想中，凉冰偶尔咬上她的耳朵时，她记得她是蔷薇。 「啊……蔷、蔷薇，不要……嗯……我求你……」几乎跟那天晚上相同的话语，只是立场转换了。 凉冰环抱她，感觉蔷薇的手指在她的双腿间没有停止的意思，随后咬住她的喉咙，但也阻止不了身体的疯狂。对凉冰来说，此刻最难受的，不是知道未来再也没机会报仇，唯一活着的理由已经被毁，而是两个不同人的影像在重叠，明明触摸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如果说要抚平心灵伤口，她是该利用蔷薇利用合约，可是就像她忘不掉跟枫的回忆，凉冰现在已做不到对蔷薇更多的利用－她们之间有了感情。纠结的很折磨，虽然试图用快感压过苦痛，但是太矛盾了，觉得胸口要被撕裂。 「没、没关係，凉冰，不用忍，我想看你因为我高潮的样子。不用为了我，只、只要因为我就好，好不好？」 从没去釐清过这两句话的差别在哪，此时的凉冰也不甚理解，因为她连正常思考都没办法，但从蔷薇的语气判断，她知道她很伤心，心如火煎，两人一起。 「不，蔷薇……呵……今、今天不唔……呃……」 语句未完，蔷薇吻住凉冰，因为她不想要多一点的期待，至少今晚不要。就让她今晚一次碎的彻底，如果是命中註定，她也要自己选择这个结局。在这一次的拥吻中，凉冰终于承受不住，全身发抖，她的双手似推似抓，像要溺水也像甘心沉在水里。 「这不就乖了，凉冰，你里面好湿、好温暖，捨不得我的手出去了？」 左手压住凉冰想要抵抗的手腕，总算换她掌控全局，但也丢失了很多东西，譬如：自尊。蔷薇再也无法装作听不见，同步的呻吟里总是那个人的名字，那是最直接的情感反应，蔷薇自嘲，反正早麻木了，过去的这些日子也是这样撑过来的，只是这次更痛了点，在挑战蔷薇的极限。 「呼……蔷薇，可……可以让我抱你吗？」 蔷薇没想到凉冰还是给了她一个希望。蔷薇一点也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她是想安慰她？还是像小伦说的是心疼她？又或是同意了她的永远陪伴？ 「可以。」没有正确答案，但蔷薇终会心软。 「凉冰，如果你感到冷了，寂寞迷惘，或只是无聊，想、想要有人暖床……」 「去你妹的暖床。」 凉冰不等蔷薇作贱自己，立刻上前抱她。这个霎那，蔷薇发现自己做错了，为什么总是要把凉冰想成那种人，但是，凉冰，你到底是哪一种人呢？然后蔷薇就哭得淅沥哗啦，从痛的不行的我爱你，变成最真实的我想你，这下凉冰真的酒醒了。是啊，我想你，也不知道该对谁说，但相思之苦都是大同小异。凉冰随后坐起身舔舐蔷薇被眼泪弄湿的手指手心，像是在自我安慰，或自我復原。 「蔷薇，你再说一次暖床，我就搞失踪。」凉冰突然说，蔷薇惊吓，鼓着脸拼命点头。 「我们可以睡觉了吗？」 气氛忽然变得可爱起来，蔷薇坐在凉冰的腿上沉默，安静看她打呵欠的模样，像隻猫，原来这样大哭大闹也是很花体力的。身体不再纠缠，两人向来不会拥抱入睡，因为她们不是情侣，所以不需要恩爱，望着凉冰背对自己侧躺，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蔷薇面对她，凉冰左肩胛骨上的刺青依旧会引发她的痛觉神经，但她决心勇敢，或说顽固。 「我在夜店跟人打架，那女的指甲很长，所以被划伤了。」 又一次没摸上刺青，蔷薇过了几秒才想起自己方才担心她的脸怎么了。 「以后要打架找我一起。」蔷薇尽量说的不带感情，凉冰回了嗯。 说实话，蔷薇无法睡，就盯着凉冰的身体因呼吸而起伏，也不知过了多久。 「睡了？」蔷薇惊讶凉冰还醒着。 「没有。」 「我也睡不着，醒了跟睡了都一样痛苦。」听凉冰突如其来的真心话，蔷薇皱眉，她是心痛但也很开心。 「我妈刚去世的时候，我也是。」 蔷薇不是故意提起「死」这种话题，可是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见凉冰没有不高兴，蔷薇接着说。 「那晚我们一家为庆祝我爸升官，所以去吃大餐。回家时下大雨，我们在路上发生了意外，我跟我爸都活了下来，亲戚朋友都要我们坚强，我爸也要我努力，所以我假装忍耐，但那一年只要下雨的晚上我都很害怕，我想我爸陪我，可是妈妈死后，我爸就很忙，我当时很不理解，长大后才知道，他没有再交女朋友，没有再爱上谁……」蔷薇不小心哽咽，她彷彿看见了命运。 「昨天是我妈妈的忌日。」六月二十一日。 「蔷薇，是不是二十一年前？」蔷薇的感伤被打断，凉冰怎么知道？ 「你们是不是遇上了那年『路天』集团犯下震惊全球的『街口杀警案』？」蔷薇更诧异了。 「你知道郑警官死去的女朋友就是……」 「我知道，我也知道郑警官的生日同是昨天。但我不怪她，她最可怜，如果可以选，谁、谁希望自己的爱人是那种人……」 话没说完，蔷薇的脑袋瞬间当机－凉冰转身抱她。蔷薇动都不敢动，想都不敢想，所有的情绪不过她在她怀里第一次睡着，太容易满足了，蔷薇又得哭，想责怪自己真的太容易满足了，但最后还是紧紧的抱住凉冰，流泪笑着睡着。 32.交错的人生（四） 我想我爱上了一隻猫。 这次清醒，蔷薇感到很不真实，但她知道这绝不是幻觉。从来没有让凉冰抱紧自己睡着，本来昨晚就已经很惊吓了，而今晨阳光照亮她的睡顏，更显得凉冰像小孩，比她还更不成熟的小孩。闭上眼睛的时候像天使一样无害，忍不住轻抚她的脸颊轻亲她的鼻梁，这种偷偷的爱，虽然也是很明白的爱，蔷薇心甘情愿。再仔细盯着凉冰一会儿，蔷薇想了想，她还是喜欢她醒来的模样，这双眼睛睁开看人的时候，真是坏得令人神昏颠倒。只是见她又流出眼泪，蔷薇还是会皱眉胸痛，随后小心翼翼的亲吻她的眉心，此刻拥抱使她们的身体很靠近，但蔷薇知道距离凉冰的真心，还有很长的路。 「老说我是爱哭鬼，你自己也是。」 「怎么？我不能哭吗？」 哎，居然装睡。蔷薇惊恐与凉冰四眼相看，她这时的尷尬是因为想起自己昨夜不顾后果的告白，真担心凉冰现在酒醒后要找她算账，但她的忧心是白费了，凉冰的状态忽然又恢復成她们往常做完爱之后的样子－起床洗澡。昨天的发疯暴怒狂哭悲痛一字不提，蔷薇是挺失望的，她以为凉冰会来个「早安会谈」，向她的「床友」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蔷薇无权过问，但她们总是朋友，结果蔷薇的脚还没踩到地板，凉冰就喊着请她也一起进浴室洗澡，泡澡，泡泡澡。 为什么要言听计从？这个问题是没法发问了，因为当蔷薇开始思考时，她已经乖乖的泡在浴缸里。面前的凉冰像没事的人，就玩着水面上的泡泡，把泡泡捧在手上吹到蔷薇的脸上，真的很幼稚。蔷薇的眼睛瞇成一条线看她，很快抹掉脸上的泡沫，凉冰微笑，后来蔷薇要报復，她突然上前，彼此的鼻尖不到一公分便要撞上。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坏事？」 蔷薇脸红，原来「早安会谈」还是有的，但变成「早安质询」。蔷薇假笑，凉冰更接近她，呼吸微微发烫，这种逼迫太高招，蔷薇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蔷薇，你现在的气势，跟昨天晚上差很多。」 此话一出，蔷薇立刻抿嘴低头，她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脸很红了，却不知凉冰此时「奸笑」的脸，看来非常欠揍。 「你是不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 但蔷薇不会揍她，只会在这半撩拨半温柔的攻势下臣服于她，真的很糟糕，这种时候竟满脑子只想接吻。 「对、对，我发现你又变胖哇……我的眼睛，凉冰……」 史上最会破坏气氛的女人，凉冰对蔷薇翻得白眼，可能到下辈子都翻不完。就在听到「胖」这个字的霎那，凉冰朝蔷薇的脸泼水。 「干吗生气！我、我实话实说……」 「够了，想再洗脸吗？」凉冰预备再泼她水。 「嘿！别，你又知道我说的胖是指哪里了？」 蔷薇用手阻挡，然后目光直视凉冰的胸口。看蔷薇的视线，凉冰这下不知该笑该哭，就用手指弹她的额头，姑娘，你撞的那一下痛死我了。摸着额头，蔷薇是有点后悔的浅笑，不料凉冰又莫名上前抱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懒洋洋的掛在她身上，你果然是猫，这阴晴不定的个性到底是要整死我，我心累啊，但这样的亲密很幸福。 「所以，你发生什么事了？」蔷薇依旧沉不住气。 感觉凉冰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直，难道不该问？ 「郑警官欺负我。」 咦？这回答出乎蔷薇的预料。 「怎么可能？她是警察，不可能欺负……不会吧？你们……」 蔷薇睁大眼睛看她，凉冰一副「我们怎样，继续说啊」的神态。虽然我听说你跟路小枫的气质是满接近的，但那是移情作用，别傻了，郑警官不可能是喜欢你？不是吧？移情作用也是爱吗？是吗？成堆的想法在脑中乱窜，蔷薇甚至已经在幻想，这些不见凉冰的日子，她是如何找别人度过夜晚，天，不，我承受不了更多，又是熟人，为什么我的追爱之路这么艰辛？凉冰憋笑，因为蔷薇总是惯性演绎内心的不安恐慌，垂头丧气的用牙齿磨咬她的肩膀侧颈，mmmm……以为在吃她吗？草泥马吗？ 「杜蔷薇，不要吃我。」凉冰边说边把浴缸里的泡泡涂上她的背。 「嗯……我没有，你才不要再玩泡泡了。」 「你当我是瞎子？再不放开我，我就……」凉冰的指尖来到她的双臀内侧，蔷薇瞬即松口。 「你……你真的喜欢弄那边吗？」 两人对视，姑娘，你转性了？凉冰窃笑，殊不知蔷薇真是为了爱要出卖她的屁股，难受。 「不，我其实没有很喜欢。」 「啊？」那你之前都是在耍我吗？蔷薇想生气。 「我就想要看你难为情的脸。」 此话出口，蔷薇开心死了，在没有经过凉冰同意的状况下，直接将这句话的「想要」改成「喜欢」。笑容藏不了，蔷薇整张脸都在说亲我亲我亲我，或是我可以亲你吗可以吗可以吗。我想我正抱着一隻小狗狗，凉冰苦笑，眼神有一点忧鬱，但两人嘴唇相碰时，她是不愿愁苦，因为昨天谢谢你，蔷薇。 33.爱恨交错（一） 同样的清晨，同样的光明，饭店楼中楼的豪华套房，二楼的卧室，鹤熙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银发披散，一丝不掛，双手藏在枕头下，虽然闭上眼睛，但也不像沉睡。随后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被单，她是习惯早起，温度已经冷了，身上的棉被不是她盖的。转过身望着天花板，鹤熙睁开眼，稍微思考了几秒，接着下床拿起沙发上的圆领上衣穿，明显不是她的尺寸，但她爱这个味道，也爱这个味道的主人。 赤脚走上地板，鹤熙的方向很明确，走下楼梯到套房的个人健身房，那个女人很坚持要有，因为她要随时训练，在「退役」之前都不可以松懈，加上她们的年纪也不小了，更该小心保养。鹤熙走到健身房的门边，双手交叉抱胸，身体靠着门框欣赏这个女人，对，欣赏。绑好的金色马尾在晃，双手手臂的肌肉线条不会过分强壮，但绝对有力，汗水流过稍红的脸颊下巴，诱人的喉咙锁骨，挺起的胸部跟结实的腹部，鹤熙忍不住看进对方运动裤的裤头里，她对她的视线是不会有任何遮掩的。 「醒了？」 凯莎没有转头，继续她的运动，声音微喘，颤抖着，鹤熙喜欢她这样说话，因为跟昨晚相拥时的音调近乎相同。 「没有，还沉浸在你的梦里。」 手指拂过嘴唇，鹤熙对凯莎的覬覦是万年不变的，所以说跟凉冰不合嘛，她才不会乖乖给她盯着幻想，幻想完后实际操作。凯莎用馀光看鹤熙，停顿几秒，然后才恢復动作。 「精力旺盛？还不够累？」鹤熙微笑，想起跟凯莎的每次美好就是笑个不停。 「是你累了。」 再做几下，凯莎停止一切，欲用架上的毛巾擦脸，鹤熙上前阻止她－就让它流，我喜欢你流汗的样子。 「去穿裤子吧。」凯莎撇头，好言相劝。 「这样比较性感，你喜欢的。」 是啊，谁受得了这白皙长腿，虽然上衣的下襬挡住了下半身最重要的部位与臀部，还有内裤做最后的底线，但这依旧太容易了，太容易扯坏。 「鹤熙，人生除了……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凯莎没敢看她的蓝眼。 「是，我想要做你喜欢的事。」 抓起凯莎的左手，左前臂的几道伤口，虽然早已癒合，疤痕也已淡去，但是鹤熙深深记得那些伤口的位置，湿热的舌尖慢慢舔过肌肤，还有点胀红的皮肤，这下更是冷却不了。其实鹤熙做出此举并非全是要勾引她，而是心疼她。在她们当中，凯莎是唯一一个近身战的好手，面对敌人的最前线，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不想想每次出任务她有多担忧。 碰！ 这「壁咚」在她们之间很常发生，但也没人说被压住手腕在墙上的就是弱的一方。 「唔……呵……」 这看似强势的吻反而显得凯莎的慌乱，背脊贴上墙面，鹤熙一直都是以柔克刚。边亲边笑，鹤熙突然觉得很好笑，因为她好像看见未来凉冰跟蔷薇要重演自己与凯莎。 「嗯……回床上？」 凯莎没有回应，埋在鹤熙的颈肩吸吮，腾空抱起她亲暱着走回卧房。这种似朋友似情侣的关係最折磨人，有时候鹤熙真想凯莎忘记过往，放肆的去爱、去佔有，但又觉得少了那些的凯莎，就不是她爱的凯莎了。 确实，人生除了做爱之外，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但没有一件比得上跟你在床上腻在一起。年轻的时候，鹤熙总是想确认凯莎的心，不能说她太急，是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更何况是一个人。不过现在，她只有在某些重要时刻才会纠结此事，譬如见到蔷薇对凉冰的态度跟相处，姊妹俩都一个样，难道真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好像是。但鹤熙不会用她的生命去威胁凯莎，因为挟持不是爱的一部份，那只会令她们更看不清楚、更痛苦。 「啾……你、你是不是啊……」鹤熙弯腰轻亲她的金色脑袋。 「是什么？」 鹤熙坐在床沿，凯莎跪在地上，分开她的腿，手掌抵住她无法控制要闔上的膝盖，双腿间的流水快比她的汗水还多。 「早就知道郑郁的事？」 将鹤熙產出的蜜液吞下，还有些从嘴角流出。凯莎的表情很冷静，也带有一点歉疚。 「半年前。」鹤熙不敢相信，原来她隐瞒这么久。 「我在宠物店的门口遇见她，她抱着一隻猫，她说那猫叫小枫，我很怀疑，所以调查她。」 「还故意避开我跟凉冰？」凯莎没有否认。 「凯莎，你看着我，如果路小枫还活着，你是不是想自己行动？」 「不。」 「撒谎。」 凯莎的不反驳不是证明了自己对枫馀情未了，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证明，我是有心想要跟你在一起。说实话，凯莎也是太了解鹤熙的脾气，一旦情绪上来，就不要跟她争什么逻辑，忌妒的人哪有什么逻辑可言。 「我是不想凉冰失去希望。」凯莎最终还是辩论了。 「那她现在就不绝望吗？」 「有蔷薇，她会……」 「所以我跟蔷薇现在是怎样？有事找我们，没事就……」 不让鹤熙说完，凯莎立刻拥她入怀。胸口好像有东西在燃烧，鹤熙只听凯莎在耳边拜託自己不要这么说好不好，却釐不清这种求饶是什么情感所致，殊不知是她最想要的那一份感情。等阳光晒到床上，鹤熙才安静了点，早晨的缠绵不比夜晚激烈，但多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34.爱恨交错（二） 有人说不知者最幸福？不，是最痛苦。 那一夜后，蔷薇跟凉冰的合约关係回到平常的样子，但也全然不同了。蔷薇说不出哪里不同，就觉得让凉冰依靠的感觉很棒。无奈蔷薇还是无从得知凉冰发生什么事，十分忧心，但她也只能在家里乱想。直到那天有个男人按了电铃，蔷薇应门，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中长的金发，比她高，面带微笑，不知为何，看他的脸，蔷薇好似见到了阳光、海浪跟帆船。 「请问葛小伦住在这里吗？」 一开口就提小伦，蔷薇立刻猜测这男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帆船帅哥」。 「你是？」 「我姓苏，苏马丽，我是小伦的朋友。」对方语气很和善。 「喔，苏先生，小伦他现在在警局上班，要我……」 「不用，没关係，让他忙吧。但我这有些亲手做的饼乾跟卡片，可以帮我转交给他吗？」 「苏先生，小伦的生日已经过了。」蔷薇看苏马丽要送的东西，猜他的意图。 「我明白。坦白说，我是来道歉的，因为小伦生日那天我们约好去吃饭，但我临时有工作，放了他鸽子，他很生气，后来都不接我电话了。」 蔷薇想笑，看不出小伦会这么孩子气。接过饼乾跟卡片，蔷薇答应苏马丽，他很有礼貌，随后送他出去，见苏马丽开的车，蔷薇的眼睛亮了，反向铡刀式车门的红色超级跑车，虽然款式是旧了点，但仍值千万以上。蔷薇心想小伦这次真追到了一个「天菜」，而且还意外的纯情，不过在关上车门的时候，蔷薇不经意从车窗与苏马丽的眼睛对上，莫名觉得他看似温和的笑好像跟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蔷薇希望是她感觉错误，后来不多想，中午时充当快递员去警局给小伦这份「爱的道歉」。 「恭喜啊，小伦，『帆船帅哥』看来不错，又有钱。」蔷薇跟他在警局附近的超商休息。 「那是他家有钱，他家是开造船公司的，他父母也就他一个儿子，当然宝贝了。」 小伦的口气不好，但还是吃着那饼乾，甚至连一片也不给蔷薇，蔷薇傻眼，太吝嗇了吧。可一听苏马丽是独子，蔷薇不免为小伦难过，什么不好，偏偏是唯一的儿子，以前总听长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其实所谓的无后，跟有没有后代无直接关係，是被现代人曲解的几乎无法挽回了。 「你怎么有空来，今天不约凉冰了？」小伦转换话题。 「她今天有事。」蔷薇也是寂寞，她现在已经不习惯休假日一个人了。 「所以她还是没有跟你说实话？」蔷薇摇头，小伦叹气。 「蔷薇，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你们一个是我的学姐，一个是我的朋友，我……」 「你说什么！」蔷薇大惊。 「嗯……今天学姐休假，但她来警局拿东西，结果我不小心看见一辆黑色的重机停在警局门口，骑车的是……」 「凉冰！」蔷薇替小伦回答了。 小伦不想看蔷薇的表情，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这样形容很怪，但很贴切，帮谁都不对。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总觉得凉冰看学姐的眼神没有看你开心。」 小伦试图安慰，但蔷薇已开啟了「脑洞大开」模式，谁都阻止不了。而蔷薇的假装镇定跟过往的惯性惊慌比起来还更令人担忧，小伦盖好饼乾的盖子，虽说跟踪是不对的事，但总比看姑娘在家里行尸走肉的好。 「沿海公路你知道吗？」小伦说出方向。 蔷薇惊讶，你怎么知道？小伦微笑，他警察不是当假的，蔷薇第一次觉得有个当警察的朋友真是方便，另一方面也想该如何还这份人情。小伦无所谓，只说如果她最后跟凉冰真的在一起，那也是他的辉煌战绩，为别人助力也是弥补自己的某些遗憾。 蔷薇二话不说就骑车去了，其实这种行为是违反合约的，但她打破的规矩已经太多，不差这一条了。蜿蜒的沿海公路，海风迎面吹来，蔷薇是心急想知道凉冰在哪，却也忍不住转头看海，波光粼粼的海面，那好像是另一个故事。蔷薇催油门，忽然觉得悲伤，也许是因为她后来找了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发现凉冰跟郑郁的人影，直到黄昏时分才在某间夏季海边渡假村的停车场看见凉冰的重机。不会要跟郑郁开房间吧？蔷薇一点都不能忍，衝到柜檯询问，不过没有她们登记的名字。蔷薇真心累了，瘫软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结果不到片刻，有个人拍了她的肩膀。 「蔷薇？」 说话的是郑郁，蔷薇无法形容这皇天不负苦心人，但一见她身后的凉冰，蔷薇差点要大叫，你们真的要开房！凉冰双手交叉抱胸，笑容不怀好意，一脸看戏的心态，蔷薇瞪她。 「我、我刚好路过，你们呢？」蔷薇忍气吞声，但理由太瞎了。 「订了房间要休息。」凉冰说的很轻松。 蔷薇遭受到一万点的暴击！凉冰你这坏女人，竟然真的要跟我认识的熟人做这种事？不行，绝对不行！郑郁一脸错愕的看蔷薇演绎内心戏，凉冰要笑死了，故意走上前，凑到她的耳边。 「3p？」 35.爱恨交错（三） 那天下班郑郁很惊讶，凉冰竟然在街上堵她。郑郁看凉冰点菸不抽的样子觉得可怜，就像自己这一生甩不开的毒癮，要麻痺也无法麻木。 「死神小姐，你终于要取我性命了？」郑郁调侃她。 「不，我不是死神，就算是也不会杀你。」 「你会杀你自己。」 这样说来死神是可悲的，若有天想自杀也没有能力。 「但在死之前，我必须知道路小枫死在哪里？」凉冰努力不动怒。 「就、就在街上，良心泯灭的人横死街头都是便宜他们了。」 郑郁也是尽力不崩溃，她知道凉冰就要她亲自说出来，藉此折磨她。 「但你说她在海里，你亲自带她去的。」 「是。」 没想过一句话惹哭一个人，眼泪不受控，面对郑郁的无声落泪，凉冰突然想起那晚蔷薇说的话，谁最可怜？ 「你明天休假，我会在『飞流大厦』的大门口。」 这资料调查的透彻，郑郁有点害怕，但她仍会无条件接受路小枫留下来的残局，纵使十年过去，那已是唯一证明她们曾经真心爱过的方式。 驰骋在夜晚的街道上，漫无目的骑车，凉冰的心很乱，报仇不是枫教她的，枫永远都是乐观善解人意，也许是她发现解决所谓的坏人，同时也是在伤害无辜的好人后，所以才想「退役」？但凉冰没那么好心，失去爱人的心碎与希望落空的绝望，八年来一直缠绕心头，时时刻刻勒紧她的喉咙，要花多少夜的醉生梦死才能暂且阻止四分五裂蔓延全身。 最后停在距离蔷薇工作的律师事务所的斜对街上，凉冰还是同样的动作，点菸靠着重机，抬头望着事务所二楼的灯－亮着，原来不是只有她们这类人在默默拯救世界。一个小时后，凉冰收到蔷薇的讯息，她不回覆，直接打电话给她。 「忙呢？」凉冰问。 『不忙。』 「真的？」 『再忙都……』 「都记得我？」凉冰笑。 『都、都要发洩一下工作压力。』蔷薇的语气有些心虚。 「那也不用一直找我。」 『嘿，我们不一样，有合约。』 「如果没有合约呢？」 蔷薇被这个问题吓住，凉冰听她很久没说话，心情也是纠结，说不定比她更纠结。利用别人的感情来修復自己的伤痛，还真是tm没有道德。 「蔷薇，我这两天有事，你可以去找……」 『我自己也很好，没有非得要无时无刻有人陪。』听得出来是勉强的语调。 「蔷薇……别工作太晚。」 语毕，凉冰掛断电话，蔷薇一句晚安都没说出口。蔷薇失落，此时从二楼的玻璃窗往下看，街上没有任何一台重机。 凉冰回到饭店后，凯莎在大厅等她，凉冰其实还是有气，但没有逃避她。 「你别失手杀郑郁。」 「我有那么蠢吗？」凉冰冷笑。 「但你很爱枫。」 凉冰瞪她一眼，然后不发一语回房，凯莎无力拦下，她连鹤熙都说服不了，何况是凉冰。凉冰开门进房，看桌上好几条香菸，不知要点到何年何月，其实最痛苦的是回忆，会不断重覆在脑中上演的记忆，直到脑袋当机为止，直到垮台为止，曾经灼身烈火的疯狂爱恋，现在是冷风刺骨的隐隐作痛，走不出去是因为爱也是因为恨，任何事都是一体两面。总是思念哭泣到睡着，睡了又痛醒，困在过去的人，凉冰明明不喜欢菸味的，可这却是唯一可以让她假装枫在身边的方法，不管是幻觉错觉也好，能少一秒疼都好，但是反过来，清醒时刻，就是千百倍的难过。谁来解救谁来释放，为什么全都是你，如果全部的一切都是你，我要怎么离开？自由谈何容易？ 「你的眼睛有点肿。」 凉冰七早八早就在「飞流大厦」等郑郁。 「失眠。」 失眠会眼睛肿？郑郁是过来人，这要哭了整夜没睡才可能。 「我可以抱你吗？」郑郁问，当她坐上重机的后座。 「不行。」凉冰的回答很坚决。 「我可能会飞出去。」 「我不会骑太快。」 「那可能要明天才会到了。」郑郁笑，凉冰叹气。 「那就请把我幻想成你想要的那个人。」 「那也请你把我幻想成蔷薇吧。」 凉冰说不出反驳，接着就照郑郁说的路线骑车过去。不过离开北区之前，郑郁还故意回到警察局让小伦见着她跟凉冰出去，这爱神邱比特的心机也是很重。 「帮人作媒，却不帮自己。」骑上沿海公路的时候，凉冰问她。 「杜安娜已经跟别人结婚了。吴以风嘛……是挺烦人的。」 「结果还是想跟男人在一起。」凉冰讽刺。 「呵……如果路小枫是男的，我依然会像当年一样无可救药的爱上她。凉冰，性别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重要。」 凉冰不答话，因为已经到了目的地。停在海边附近，走上沙滩，来玩的游客几乎占满了海滩，两人越走越远，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郑郁不说话，就盯着海面沉默，面无表情，凉冰看她，郑郁的眼神是在道歉，但凉冰不会接受。 下一秒，凉冰衝到海里去，郑郁立刻低头不忍直视，看一个人崩溃大哭、歇斯底里、咆啸狂吼、愤怒绝望、哀戚求饶，所有能在人身上发生的情绪都发洩向大海，第一次恋爱、告白、被爱、牵手、拥抱、亲吻、做爱、承诺，曾经的快乐甜蜜，如今都是烈火纹身的撕裂心肺，离开是最残忍的酷刑，她们都是受刑人，为什么想不开，因为不懂做错了什么。渴望最简单的幸福，希望爱人永远在身边的愿望，难道真不应该？ 多少疑问、多少不甘、多少痛哭流涕都被大海无情的收刮殆尽，凉冰在冰冷的海水里颤抖，夕阳要染红天地，八年来，凉冰总说跟鲜血一样红，却忘了枫曾经对她说过，你总是跟落日一样脸红着看我。凉冰随后被郑郁拥抱，一句句原谅我，凉冰明白，她抱的那个人是路小枫。 36.爱恨交错（四） 蜜月套房，蔷薇简直不敢相信，她们三个人就这样入住一间蜜月套房。虽然双人床是加大的，挤三个人没问题，但她才不要搞这「三人行」，太奇怪了，很变态。 「蔷薇，别打了，房间都满了，别再骚扰柜台小姐了。」 趁郑郁去洗澡，蔷薇不死心，用房内电话打给柜台，凉冰劝她，反被她瞪。 「就这么讨厌三……」 「不要！绝对不要！」蔷薇红着脸，还有一点心痛。 凉冰不再说，随后走去阳台点菸。蔷薇的目光跟着她，放下话筒，冷静几分鐘，淋浴声此时变得响亮，又望着凉冰在黑暗中垂头靠栏杆的背影，烟是虚无飘渺的，我真的不懂你的心，为什么当我觉得你有一点点在喜欢我的时候，你却总是很快毁灭这个期待呢？ 「渡假村全面禁止抽菸。」蔷薇最终受不了，还是走去阳台陪凉冰。 「我没抽。而且如果真的不能，他们又为何要在阳台桌上准备菸灰缸？」 蔷薇无法反驳，果然世界万物都是矛盾的，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我想做，所以来找你。」沉默许久，蔷薇小声说。 「我也想，但你拒绝我的提议。」 「我不喜欢有第三者在场。」蔷薇的语气很坚决。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 「你跟郑警官都没试着忘记过去，怎么知道自己过不去！」 四目交会，蔷薇的情绪难以控制，凉冰没有立刻接话，就用手轻轻拍了她的脸，好似想给她一个巴掌但下不了手。 「你以为我们不想？当那一丝的希望永远落空，当所有的约定誓言都破灭，蔷薇，你教我，教我们怎么跨过比死还痛苦的深渊，是爱带你上天堂，也是爱拉你下地狱，被留下的我们要怎么办？要怎么忘记？要把我打到失忆？」 「是，我不能感同身受你们的痛，但……不是只有那个人才爱你啊，还、还有很多人都……」 凉冰突然上前吻她，也许是不想听蔷薇说出那些会毁约的话。暗夜星空下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处在中间的尷尬与无奈，郑郁在房内看清楚了这两人之间的纠结－爱给的从来都不是自由，郑郁接着拿手机打了通电话，这不是有意撮合，是想替曾经做弥补。 这个吻没有很激烈，因为两人很快发现郑郁在看，重新整理心情回房，郑郁却说她已经帮她们另外订了房间，在另一间饭店。 「这间套房是我跟她的回忆，这是我们第一次做爱的地方，我想一个人，所以要请你们离开了。」 蔷薇惊讶，凉冰倒是二话不说开门离开。蔷薇迅速收拾东西，走之前不忘回头看郑郁一眼，郑郁笑着说没关係，但眉宇间散发的尽是无法诉说的忧伤，那一刻，蔷薇忽然明白了自己不能浪费她的成全。两人走到停车场，凉冰似乎没有要去那间饭店的意思，一语不发的走到海边，蔷薇跟在她后头，此地夜空的浩瀚星海跟她们住的北区相差甚远，蔷薇忍不住抬头望，等再次回神，凉冰已消失在沙滩上，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蔷薇不觉得自己迷失了方向，而是像进到了凉冰的内心。 「不会吧？难道……」 脑中闪过跳海自尽的画面，蔷薇惊恐，随后大喊凉冰的名字跑入海里，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半夜的海水依旧冷的刺骨。不过蔷薇的脚泡在水里不到几分鐘，凉冰就拉她回来，压她在沙上，蔷薇吓得直喘气，但也松了一口气。凉冰还没对蔷薇说一句蠢，她就紧紧抱住她，那哭声让这片无人的海滩有了生命。 「你、你要怎样都可以，凉冰，你要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不要去……」 凉冰不做任何反应，就让蔷薇崩溃在这里好久好久，就像白天坐倒在海中的自己。 「蔷薇，你哭的好丑。」 等凉冰觉得够了可以了，她用另一种方式安慰她，或说心疼她。 「你、你才丑，我不知道有多漂亮。」 蔷薇不能示弱，就算她早已在这场爱情里输的一蹋糊涂，却没想凉冰用自己的衣袖温柔抹去她的眼泪鼻水。 「是，漂亮的人不管怎么哭都是漂亮的。」 「啊？」 此话出口，蔷薇真不明白，你到底是喜欢我？蔷薇快被凉冰的忽冷忽热搞的神智不清、精神分裂，然后还自以为是的横抱她起身，用如此姿态走在大街上，不顾别人的眼光走去那间饭店。蔷薇又气又羞，但不愿放开凉冰的怀抱，到房内的床上又是理所当然的彻夜缠绵，只是这次凉冰没有压住她的手腕，是十指紧扣她的手，黑色发丝拂过肌肤变得更加敏感起来，而结尾也是一如既往的要精疲力尽才肯罢手。 最接近美梦破灭的黎明时分，凉冰一个人在阳台点菸，凝望这片即将清晰的海面，她竟有一点不痛了，但罪恶感多了几分。等这一根菸完全熄灭，凉冰回到房内，凝视侧躺熟睡的蔷薇，她静悄悄的回到床上，怕吵醒她。在蔷薇的身后，凉冰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低头伏身吻她的耳鬓，躺回她身后，以背靠胸的姿势环抱蔷薇的腰入睡。其实凉冰是高估自己了，因为当她躺上床的瞬间，蔷薇就睁开眼睛了。 37.打开（一） 蔷薇会自作多情并不是无凭无据，如此神秘的偷吻，比起夜晚时的激烈深吻更令她心跳加速。蔷薇无法不猜想凉冰是用何种心情吻自己，亲密又小心翼翼，我在你眼中是不是有点不同了？还是只是在假想前女友在身边？患得患失是恋爱中人常犯的毛病，蔷薇不敢乱动，静静感觉身后凉冰的呼吸，跟她没有不同。这一刻，蔷薇发现人最可贵的原来是活着。 直到再也压抑不了心脏狂跳，蔷薇慢慢回头，却是没预料的和凉冰四眼相对，你没睡？阳光透窗照亮凉冰的黑发，今日的晨光似乎不太一样，当凉冰捧着蔷薇的脸亲上她的唇。 「你这什么表情，又不是第一次接吻。」 凉冰用舌尖舔过蔷薇的下唇，手掌跟着覆上她的胸，随后的娇喘都是惊讶加欢喜。 「不……不公平，你、你还穿……」 翻过身面对面，两人拥吻，此刻蔷薇还是昨晚的裸体，凉冰则穿着睡袍。 「等你帮我脱，小傻瓜。」 你可以再更撩一点！蔷薇狠咬凉冰的嘴，满脸通红的跟她的红发很接近。 「唔……蔷薇，你到底对咬伤我的唇有什么执着？很痛的。」凉冰虽无奈，但没有阻止蔷薇。 「嗯……你、你才对我的屁股有什么呀哈哈……」 突然被凉冰搔痒，蔷薇无法控制大笑扭动身体，结果一个松懈，她很快就变得像隻死鱼一样趴躺在床了。换凉冰笑，在蔷薇身后轻抚她的背，看似在帮她按摩，实则是她凉冰又一次的胜利，乖，一点也不疼的。 「凉冰，你、你不是要我帮你脱，你不可以！」 伏下身堵住蔷薇的话，凉冰自己松开睡袍，敞开的胸口贴上她的背脊，同样炙热的体温，胸前挺起的两点明显而色情，蔷薇根本不能冷静。 「蔷薇，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呢？」凉冰在她耳边问，还轻咬着她的耳朵喘气。 凉冰右手揉捏她的右臀，蔷薇抖个不停，抱紧面前的枕头埋头。 「不知道……」蔷薇的耳朵红得不像话，语调都是软绵绵的。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不说……我就要来粗暴的了。」 请粗暴的来！蔷薇内心狂欢但不能表现太多，因为那太丢脸了，简直变态。 「不、不要弄中间，拜託……」这话是蔷薇能说出口的极限。 凉冰挑眉，姑娘，我可从来没说要用中间。听凉冰轻笑，蔷薇本想再挣扎几下说几句抱怨她，却没想凉冰自己脱了内裤，右脚在蔷薇的双腿之间，左脚在蔷薇的左腿边，湿润的阴部靠上她的左臀，些许体毛在轻刺着皮肤，蔷薇瞬间明白了，但也不敢相信，呼吸比刚才还更喘了，凉冰竟用她的屁股在…… 「很软啊，蔷薇，比想像中的舒服，啾。」 凉冰轻亲蔷薇的上背，左手扶好她，让她稍微拱起身，发丝拂过腰际也在刺激她的神经，凉冰呼出的热气重重的喷在蔷薇的后颈，使她浑身敏感。凉冰用下体不停摩擦蔷薇的臀部，这种时候谁不湿，蔷薇用力抱紧枕头，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取悦凉冰，这个好色的女人。湿滑的触感与硬挺的阴蒂在来回磨蹭，层层递进的快感在逼迫她们放弃抵抗，凉冰的每个呻吟都令蔷薇兴奋不已，她不用回头亲眼看，就知道这淫靡的画面是来自她的爱人最真实最原始的一面。 「很、很痒……」几分鐘后，蔷薇也受不了。 「你是在怪我体毛太多吗？呵，蔷薇，你要帮我剃吗？」凉冰才不停，正是要高潮的时候，她又向前吻她。 「不是……是、是里面很痒，」蔷薇的声音埋在枕头，她害羞极了，可知道是凉冰，她很开心。 哎呀，玩得太高兴，都忘记你也需要。蔷薇楚楚可怜的模样有打动到凉冰，于是她的右手绕到蔷薇的身前，来到跟她同样湿淋淋的股间。 「这里对吗？是这里痒？」 指尖在穴口试探，入口像小嘴似的吸吮着她，如此急切的渴望，凉冰懂她，没几秒的犹豫，蔷薇不出所料的说她想要她进去。流水是关不住的，当凉冰的中指让蔷薇如愿以偿，她抓紧被单，撑住床面的手肘在颤抖，凉冰马上又再塞入第二根，一路畅通无阻，阴道紧夹着手指不放，又热又湿又软。 「啊、啊……凉冰，温柔一点。」 手指完全没入穴内，瞬间戳到子宫口，蔷薇撑不住身体，幸好凉冰即使抱紧她的腰，不让她变了姿势。 「别乱动，再给我……呼……蔷薇，这样喜欢吗？」 同时，凉冰扭腰的速度加快，蔷薇处在混乱中，想回答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喜……喜欢你……」 听蔷薇的告白，凉冰有点惊讶，但没有停止自己。 「蔷薇，你越界了。」 「我……合、合约没说不能喜欢你……嘶……」 感受凉冰的右手在体内的频率没有慢下来，蔷薇只能努力承受，但对凉冰的感情是一点也不能忍。凉冰摇头苦笑，上前嗅了嗅蔷薇的长发，再亲她。 「是，我同意，蔷薇，你真的疯了，我也疯了，我也喜欢你……头发的味道。」 凉冰学她，蔷薇知道她爱逗她，这时也分不清她对她的情感是真的假的，只能边笑边叫，什么都不管了，全力释放残馀的力量，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蔷薇以为自己被高潮弄昏了头，殊不知她们是一起高潮的。 等蔷薇再度重回现实，已经是下午两点。每次跟凉冰缠绵做到睡着不意外，但这次睁眼有一点不同，凉冰没有在阳台背对她点菸，而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半身没穿，下半身的长裤拉鍊没拉上，黑色三角裤很清楚，见她双腿交叠一脸轻松的看书，蔷薇的脸微微泛红，心想性感的女人不管穿什么都性感－但我还是觉得不穿衣服的你最性感。 「要去外面运动吗？」凉冰知道蔷薇醒了，微笑问她。 「啊？」 蔷薇下意识揪紧身上的被子，吞了一口口水，还来啊？ 38.打开（二） 蔷薇的胡思乱想，凉冰是一眼看透。闔上书本坐上床，不知为何，两人最近很常看着对方的眼睛，蔷薇的口水还没吞够，被凉冰盯着害羞，也许是因为她裸上身。 「你想运动吗？」凉冰再问一次，但明显跟刚才的态度与问法不一样了，是蔷薇期待的那种运动。 「很、很累，不要。」 凉冰一副明白的脸，拿床头柜的温水给她喝。蔷薇是很听话，让凉冰忍不住逗她。 「我加了春药。」 噗－ 蔷薇吓得立即将水全喷出来。凉冰大笑，你也太天真，真可爱。拿过水杯，不等蔷薇反应过来骂她，凉冰的吻又上来，舔过蔷薇嘴边的水滴，吸吮她下巴上的水珠，气氛瞬间又变得色情起来。 「这样……我也会发情，一起？」 沉浸在凉冰的亲吻之中，一听到发情，蔷薇整个人不好了，一方面是兴奋，凉冰发情啊，不，我们都是，可以再做吗？但另一方面担心身体，发情啊……除非药效过去，不然不会停？天啊，蔷薇心知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纵使方才终于知道凉冰也有点喜欢自己，虽是头发的味道而已，可是也不能就此沉沦，或说挥霍这仅有的一点筹码。 「你、你不要骗我了，根本没有春药，我……」 「打开。」 「打、打开？」 轻抚蔷薇的脸，凉冰的大拇指在蔷薇的唇上，两人的呼吸极其靠近，亲不停的嘴唇疯狂落在蔷薇的额头上、鼻尖上、脸颊上，又温柔又震撼她，蔷薇觉得自己又要疯了，你到底要我怎样？这样持续下去我们怎么出门运动，怎么逃脱你设的陷阱。 「蔷薇，我说的打开不是指你的腿。」 扯掉被子，凉冰见蔷薇分开双腿，哭笑不得。轻轻压上蔷薇在床，换蔷薇吻的激烈无法自拔。 「唔……嗯？」 凉冰微笑，边亲边带领蔷薇的手来到她的下身，拉鍊原本就没拉上，蔷薇所有的理智已下线，很着急的要脱凉冰的裤子内裤，这种狂乱很美，因为她知道蔷薇比她更真实。她们都不是第一个、第一次了，被其他人亲吻过、拥抱过、深爱过，但你不同，哪里不同？却好像几乎相同－爱的本质都一样。 「呵，蔷薇，你不会摸吗？」 看蔷薇脱完自己，凉冰笑她，此时此刻怎能发呆。 「你、你怎么……」蔷薇忧心，她觉得凉冰看来怪怪的，因为这些日子她很少要她主动。 「你的话很多，很没情调。」 凉冰不满，捏上蔷薇胸前的粉嫩小点，酥麻的感觉即刻袭捲全身。 「蔷薇，你知道上床跟做爱差在哪吗？」 我们都做几次了，竟然还要我先教你，凉冰叹气，想收费了。说实话，蔷薇是知道自己应该爱抚凉冰哪里，她也明白哪些地方会令女人崩溃，但她惊讶凉冰的问题。 「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亲个几下，摸几下胸，就双腿开开呻吟的肤浅飢渴的女人吗？」 此话出口，蔷薇愣住。这似曾相识的句子，蔷薇忍不住欣喜，原来你都记得我说的。 「不，你不是。」 「很好，那可以请你的手指动快点吗？」 收到指令，多馀的烦恼都拋诸脑后，凉冰后来的一个小时就抱紧蔷薇全身哆嗦，求饶在这时候听来特别悦耳，但是蔷薇不服，为什么我总是在你身下？而且这哀求为何听来有一半是在嘲笑我？蔷薇边做边纠结，不过后来也顺着她了，因为凉冰最后高潮把她抱进胸口里喘气，这胸……完全没办法使蔷薇安静休息，太软了，尤其那挺起的两个小凸点，她好想咬。 「嘿，别咬，会痛。」你是会读心术吗？蔷薇的计谋被拆穿，嘟嘴，只得乖乖在她怀里抱着她。 「你还好吗？」汗都冷了之后，蔷薇问。 「好，好的不得了。」凉冰闭眼睛。 「真的吗？但你突然……」 「刚刚不是说了，发情。」 「少骗人。」蔷薇皱眉，用力抱紧她的腰。 凉冰低头睁眼，从蔷薇的眼中看见自己，她是开心的，也是伤心的。本来她以为如此作法可以少掉一些矛盾，或说负罪感，但是听说这种感觉叫背叛，但究竟是背叛枫？还是背叛自己？凉冰无解。 「蔷薇，放开我。」 这话有双关的意思，激情过去后是加倍的残忍，但事已至此，凉冰无法否认她们每次激情后更加深的情感。 「是你先抱我的。」蔷薇不依，做人不可以这样，想要的时候尽情享受，不想要就推开当没事。 「该洗澡了，放开吧。」 「但你还没告诉我。」 「蔷薇，我们说好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 靠，合约带蔷薇感受凉冰最赤裸的全部，却又总是在下一秒让她知道，她根本粉碎不了她与凉冰之间的那道心墙。 「我是你私人生活的一部份吗？」 「蔷薇，你在质问我吗？这话听来哇哇哇……」 糟，越界太多，蔷薇忽然清醒，猛力推开凉冰，踢她下床。 「洗澡！」蔷薇大喊，快速下床去浴室。 凉冰从地板起身，披头散发，摸着被踢的肚子爬上床，一身狼狈。凉冰觉得蔷薇莫名其妙，对她的举动感到火大，但见她逃跑似的背影，凉冰的心痛现在是双倍的了。过往情感与回忆的桎梏令她无从逃离，凉冰无奈，随后跟着去浴室，她在浴室门口看蔷薇在莲蓬头下，被热水淋湿身体，肩膀颤抖的样子，室内在下雨？事实是希望透过雨声掩盖某些真相，凉冰安静走进淋浴间，从蔷薇身后拥抱她，大雨下不只你一人。 「我、我不懂你……」 「我也不懂你。」 「骗人。」 「蔷薇，如果我告诉你，我懂你的心，我就不会让你继续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tm的，唔……」 「啾……啊……」 39.打开（三） 晚间的户外烧烤店，郑郁等了半小时，才见凉冰跟蔷薇出现。郑郁微笑，她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她们大概是做了一整天，因为她曾经也跟路小枫过过这种日子。 「两位，累了吧？差不多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也该饿了，我都帮你们烤好了，负责吃就好。」 听郑郁这番话，蔷薇尷尬不已，尤其见着凉冰颈上的那些红印，这次真的有点超过，但凉冰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理所应当的坐下吃烤肉。三人的气氛有些闷，蔷薇是不知道凉冰跟郑郁私底下的事，就觉得郑郁是自己的情敌，想普通聊天也找不到一个好话题。直到蔷薇拿起一个烤好的魷鱼准备咬下去，凉冰突然凑上前一口吃掉，还很得意的在她面前咀嚼，蔷薇不悦，你不帮我烤就算了，还抢去吃，蔷薇捏她的脸，凉冰让她捏，但没想到蔷薇会亲上来，虽是为了夺回仅剩的那一条魷鱼的脚，等蔷薇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大胆，是听到郑郁在一旁笑。 「你们是情侣吗？」郑郁笑道。 蔷薇立刻远离凉冰，脸红得很快，摇头，她多希望是。 「你确定？」郑郁再问一次，蔷薇这时犹豫，转头看凉冰的反应。 「我确定。」凉冰用面纸擦嘴。 蔷薇知道这个回答是肯定的，却还是无法不失望，随后低头。 「真可惜，你们很可爱。」郑郁叹气，顿时变得忧伤起来。 「在遇见小枫之前，我从不觉得自己会爱女人，因为那时我有一个交往四年的男友，而且我还有点恐同。」郑郁忽然重提旧事，蔷薇惊讶。 「所以她硬是把你……」郑郁无奈的笑，是，是硬生生的把我「扳弯」。 「但小枫生前，我从来没有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 蔷薇认真听，凉冰撇头看别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郑郁和路小枫的过往，但也离不开，因为她怕让郑郁跟蔷薇独处，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她有很多缺点，其中最让我无法忍受的，就是她很花心。」郑郁继续说。 「她曾经说过，对她来说，『你情我愿』就是感情的道德标准，你同意吗？」郑郁笑看蔷薇。 「好像没什么不对，心甘情愿，不强迫对方，没有错吧？」 「严格来说，恋爱谈到最后，都是没有对错可言的，只有你愿不愿意。小枫口口声声对我说，她此生爱的人只有我，但她仍然还是会跟任何她觉得不讨厌的女人上床。下至十六岁的女高中生，上至亡夫的寡妇。我亲眼见过她们赤身裸体，在温泉池里表演给我看，女人跟女人怎么做爱，整整四十分鐘。这样的『你情我愿』，蔷薇，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蔷薇很激动。 郑郁喜欢蔷薇的反应，就跟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这种人算了吧，为什么你……」 「我瞎了。」郑郁还是笑，先看蔷薇，再看凉冰。 蔷薇想了想，她自己好像也瞎了？ 「因为爱，所有不能忍受的，最后都接受了。小枫之后也改了，或说是我再也没有抓到她乱来。我们后来过上了一段相当快乐的日子，但快乐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处在朋友跟情人之间的模糊地带，我用力挥霍小枫所有的爱跟付出，终于有一天，我觉得我是时候要回应她的感情，我决定要跨过最后一道门槛，所以我去订做一对戒指，要给她一个惊喜，我还想把她介绍给我爸妈，但可惜了……在说出我爱你之前，我就被她丢下了。」 「丢下？」蔷薇皱眉，这剧情跳太快了吧。 「我要走了。」凉冰猛然起身。 蔷薇吓一跳，本还想听，但她更在意凉冰，跟郑郁匆忙道别，然后快步跟上去。郑郁猜测凉冰会不想听是因为这个故事的情节跟她的情况颇相似，不愿意再次听到令人心碎的结局，但郑郁会故意说出来，就是希望她们的结局可以稍微不一样。 －－－ 夜晚的商圈街道，跟在凉冰身后，蔷薇想问她怎么了，却觉得凉冰的状态不好，很怕问错，让她更不开心。 「蔷薇，你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你明天也要上班，要回去一起回去。」蔷薇固执，凉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凉冰，你这两天很奇怪。」 「我本来就很奇怪，你不会明白的。」 「你告诉我，我就会懂了，我没那么笨。」蔷薇又上前几步。 「蔷薇，我不喜欢郑郁说的那个故事。」 「为什么？难道跟你的……」 蔷薇难得聪明一回，凉冰想勉强自己笑，却做不到。 「蔷薇，我跟郑郁都失去挚爱，她十年来都没有爱上过谁，可能到死都不会，而我将会走上跟她一样的路，我不会忘记……」 「但我不能看你这一生都封闭自己！」 此话出口，蔷薇心想惨了，每次情绪上来就控制不住自己，这句话的情感成分太高。 「蔷薇，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凉冰靠近她，眼神看似威吓，实是纠结。 「但是你一直在破坏我的底线。」 「那要解约吗？」 「去tm的合约！凉冰，你不觉得合约现在有点多馀了吗？」 显然蔷薇真的不笨，早发现她们之间的变化，凉冰也不能否认那一点不同于床伴朋友之间的感觉，只是蔷薇犯了曖昧时最大的禁忌－太急了。相对于如熔岩火山爆发的蔷薇，凉冰的冷静令人毛骨悚然，但也代表了一种心死。 「蔷薇，那一晚我跟枫分别之后，我下次再见到她，她已经是一具浮尸。而且验尸报告说明她生前颈部遭受到重击，然后才被人丢入海里。整整四年的时间，我都不敢看海，连洗澡都会发抖。她曾经告诉我，我是她永远不会结局的故事，但是，蔷薇……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故事结束的时候会是这种结果！」 女人都是水做的，凉冰跟蔷薇都是女人，好像在比赛谁的眼泪流得比较多，谁就可以赢得这段感情。但事实却是，蔷薇蹲在大街上哭，凉冰背对她站着哭，谁都不想受伤，没有谁比较勇敢，所以寧可选择不在一起，也不愿再次承受失去爱人的心痛。 40.打开（四） 国家纪念公墓，雨天。 多少年的岁月，凉冰几乎记不清了，夏天的午后雷阵雨，她们曾经一起笑着淋过，望着墓碑上的名字，雨水都替她流完眼泪，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思念，或说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凉冰只能用黑长发掩盖双眼，她的心一直沉在海里，没想过终有一天要浮出水面，却害怕是不是会再次窒息于海底。太多的犹豫不决，太多的难以忘怀，太多的固执煎熬，太多的矛盾无解，溼透的身体衣裳，直到有人为她撑伞，但其实午后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知道蔷薇为什么会当律师吗？」 凯莎很久没有替凉冰撑伞了，上次撑伞是枫下葬的时候。鹤熙此刻也在场，在公墓的大门外，坦白说她不恨枫，是讨厌这种不公平的人生，但也正因为不公平，才显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特别珍贵。 「我们毕业的一年后，她出车祸，为救一个差点被撞的老婆婆，结果自己被大卡车撞上，双脚粉碎性骨折。这些日子，你看过她的腿无数次，应该都猜到了吧。虽然后来是復原了，可她打球的状态不如从前，她知道自己没办法选上国家代表队，难过了好一阵子，但蔷薇最后还是勇敢的走出来。天无绝人之路，显然蔷薇比我们都成熟、有勇气，她也许是想着你跟枫很相爱，就算没有真的亲眼见过，当年不合法，就想有一天要促成同性婚姻合法，希望你能幸福，你可以正大光明跟爱人在一起。所以蔷薇开始认真读书，在第二年考上第二志愿的法律系，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她做不到，但她还是办到了。在经歷过母亲意外去世，车祸骨折失去梦想，父亲不接受自己出柜，被多少女人拒绝甩掉，她仍然很拼命很顽强的过生活，虽然有时是挺傻的，但……我想跟你很合适。」 「姊，你是爱上蔷薇了吗？」凉冰转头看她。 「不，我是爱上鹤熙。」 此话出口，凉冰惊讶，凯莎的笑很温柔。 「你爱……」 「也许是因为她跟我一样漂亮，体力又好。」凯莎接续说，凉冰无言。 「也或许是没有人可以像她对我那么好，同时又对我这么坏。」凯莎这话凉冰听不懂。 「又或是她会把我脱光了，然后拿胶带绑我的手。」凉冰快听不下去，凯莎苦笑，却有一种宠溺－爱她所爱。 「凉冰，我并不是要替你们作媒，只是我想如果枫现在听的到，我会问她，鹤熙跟蔷薇是她带来给我们的吗？她们是中邪了？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可能的结局不顾一切，为什么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她们还是不会走，你不觉得这种机率太低了吗？」凯莎很久没有哽咽了。 「姊，照你这么说，所以我要同情她的努力而跟她在一起？因为她的作为感动来回报她的感情？」 凉冰踩得很硬，凯莎明白，因为枫是她不可抹灭的曾经，谁也无法取代的回忆，有很多东西无法忘记，但后来凯莎也懂了，这个世界还有更多东西值得她们再付出真心，再创造更多更美好的现在与未来。 「凉冰，那不是同情，是互相扶持、相互依靠、日久生情；那也不是报答，是想要跟她一起坚强、勇敢、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留下这一段话，凯莎收回雨伞转身离开。天空没有彩虹，世上没有人可以肯定雨后总有彩虹，但没有又如何，天空依然晴朗、美丽。凯莎走到公墓的大门，看鹤熙哭得极夸张，凯莎微笑对她，牵她的手回家。 独留凉冰一人，孤身的寂寞竟然不是最冷，雨水流过墓碑…… 『凉冰。』 莫名的呼唤，凉冰立刻转过身，不见墓园有其他人，凉冰不怕所谓的鬼魂或灵异的东西，因为她多希望可以再见枫一眼，哪怕是用那种模样相见，然而凉冰一次也没有碰到过，枫，你太狠心，说走就走。停顿好久，凉冰叹气回头，却见地上多了一片红色的花瓣，明明她带给枫的花束，没有一朵是红色的，凉冰弯腰捡起，那花瓣的香味比玫瑰浓多了，她好像在谁的身上闻到过，凉冰简直不敢相信，然后黄昏，她又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 「蔷薇、蔷薇、杜蔷薇！」 每次都是锁在房间耍忧鬱这一招，小伦本来因为苏马丽的事就很烦了，现在又见这姑娘像死老婆的样子就更烦。 「你要死了是不是！」小伦在门外大喊。 「对啦！」 「怎么，凉冰拿刀捅你吗？」 「早就捅我几百万刀了！tm的！」蔷薇的愤怒有哭腔。 「所以这次真的要放弃了？」小伦已不想再安慰，决定给她一个痛快。 「对！以后都不要再谈恋爱！」 「好，很好，合约交出来。」 小伦比她还狠，蔷薇这时反倒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不敢交出来，你刚才的坚决呢？」小伦嘲笑。 过了几分鐘，蔷薇开门，泪眼汪汪的拿着合约要给小伦。 「放手。」 「你、你要做什么？」蔷薇捏紧合约，都皱了。 「去帮你跟凉冰说，说你不想要再继续了，你要解约，因为你早就爱上她了，因为你杜蔷薇要的是一个活在现在，愿意陪你去未来的人，持续下去是浪费时间，不如早点放手，好过痛苦纠缠，爱而不得，恨而不能。」小伦说的直接，蔷薇默不作声。 两人僵持许久，突然，门铃响了。 41.再自私一点（一） 「凉冰？」 「小伦。」 今夜开门一见凉冰这个稀客，小伦惊讶，但不意外。终于知道这姑娘对你的重要性了吗？小伦本想调侃她，是见凉冰右眼的纱布，他很好奇。 「你也是伤心欲绝，哭到眼瞎了吗？」 「不是，我是想把自己弄惨一点，看可不可以吓到她。」凉冰一贯的开玩笑。 「依蔷薇的个性，她会吓死。但今晚，凉冰，你吓不到她的，她去找前女友了，而且去找过好几次了，大概想復合，蔷薇……很念旧的。」凉冰这时笑不出，但反应没有太大。 「彦？」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你自己去看唄。凉冰，你应该不会吃醋吧，我记得你们只是朋友。」 小伦还是要讽刺几句，不过凉冰依旧很冷静，也不问小伦，蔷薇是去哪找前女友，又是哪个前女友，就笑着转身走了，胸有成竹的模样，小伦看不懂，但第六感告诉他，凉冰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嘿，独眼龙，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蔷薇是人，受不了再一个十年的折腾，她不是你想脱就脱的丝袜。」 凉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知道，但蔷薇总是喜欢脱我的丝袜。」 「你不是第一个了。」小伦故意刺激她。 「是，我不是。但我现在愿意尝试成为最后一个。」 语毕，凉冰骑车离开，小伦看她的背影，事情真会如凉冰说的这么顺利吗？小伦窃笑，其实谈恋爱的人都一样傻，我刚才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笨蛋。 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人心难测，比风云还难。事情确实不会这么顺利，蔷薇今晚跟一个绑马尾的黑发女子在餐厅共进晚餐，两人的气氛颇奇怪，蔷薇是想笑，但笑得很不自然。对方是想找些话打破尷尬的沉默，可蔷薇明显心不在焉。 「蔷薇，你一会儿有事？」 「不，没有。」蔷薇有点心虚，用喝咖啡掩饰。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还是很漂亮。」 「谢谢……琪琳，还没恭喜你，你学成归国，现在是咖啡师，自己开店了。」 「是，我的梦想实现了，但还差一点。」琪琳笑的靦腆。 蔷薇跟她对上眼，忽然想起了当初她们为什么交往，又为什么分手，都是因为咖啡。在咖啡厅打工认识进而交往，但后来琪琳为完成梦想，到国外去学习煮咖啡而分开，两人的情感因距离而自然的变淡，最后受不了而分手。如今五年过去，原来琪琳没忘自己？难道琪琳真的想跟自己旧情復燃？蔷薇不敢想。 「蔷薇，我……」 碰！ 本来曖昧的情调被硬生生打断，蔷薇跟琪琳都被这位服务生上餐点的力道给吓了一跳。 「客人，你们的餐点。」 蔷薇原本要控诉一下这服务员的态度，结果抬头见凉冰「独眼龙」的样貌，差点要尖叫出声。凉冰微笑看她，然后看了一眼琪琳，琪琳瞬间寒毛直竖，凉冰再看蔷薇，两人互望十秒，蔷薇有种被逮到「出轨」的感觉，凉冰没有多说话，随后默默离开，蔷薇惊慌失措，你听我说，这是误会！咦？不对，我为什么要解释，明明是你先拒绝我的！蔷薇很快镇定下来，但心底对凉冰的眼睛与此刻出场的情况很担忧、很在意，之后的晚餐时间，她基本上都没在听琪琳说话，琪琳也感觉到蔷薇的心浮气躁，欲问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她朋友，但没来得及问，蔷薇转头从玻璃窗看到凉冰走出餐厅到街上，立刻站起身衝出去，琪琳无法阻止。 「凉冰！」 昏暗的巷弄中，只有路灯照亮凉冰略显落寞的背影。从各方面分析，蔷薇从餐厅跑出来找凉冰就是个错误，但是她哪里控制的住自己。蔷薇一碰上凉冰的手臂拦下她，就被她反抓进暗巷里压上墙。漆黑的视线，就算只有一隻眼睛，还是令蔷薇害怕不已，彼此的唇靠得很近，凉冰捧她脸颊的手很冰，像是刚从寒冷的深海底浮上岸。终于吻上去的时候，空气都凝结，呼吸要停顿，都半个月了，这次的亲吻，蔷薇觉得异常窒息，想哭不敢哭，亲不到几秒就猛力推开她。 「你该回去了。」 凉冰的人藏在黑暗里，蔷薇看不到她的表情，蔷薇无法光靠语气判断凉冰的真实感受，虽然她自认从来就不曾见过她的真心。 「是、是，我是该回去……」但我的感受早就回不去了。 「她……长的挺可爱的，看起来也很温柔，也许你可以重新考虑……」 「我知道！琪琳是我的初恋女友！要不是因为该死的远距离，我才不会跟她分手！」蔷薇不知自己为何火气这么大，整个巷子都是她说话的回音。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一分鐘后，凉冰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出来，光亮只照到她一半的脸，但她纠结的眼神已足够激起蔷薇所有的情绪。只见凉冰伸手，蔷薇要反抗却没有力气－因为她全部的力气都用在哭泣。凉冰的大拇指重重拂过蔷薇的唇，口红全沾上她的手－原谅我这自私的吻，蔷薇，我很抱歉。 凉冰不再说，双手插进风衣外套的口袋，再次转身走入阴暗的巷子，高跟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像命运的指针，随着凉冰的消失，蔷薇慢慢背靠墙面坐倒于地崩溃，其实她等的，不过是凉冰再自私一点的佔有，因为再自私一点，蔷薇就会明白，她对于她而言，不再只是朋友。 42.再自私一点（二） 「嘿？蔷薇，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你的口红是怎样？被鬼咬？」 在客厅看电影，小伦很意外蔷薇今晚会回来，而且还是一个人。 「你才被鬼咬。」蔷薇嘴硬，但她哭过的眼睛小伦太熟悉。 「呵，凉冰跟琪琳你都不要？真有骨气，蔷薇，你长大了。」小伦鼓掌，却有种反讽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凉冰……她来过家里？」蔷薇瞇眼瞪他。 「当然，不然她不会追到餐厅去，也不会说一些令我觉得惊讶的话。」 「什么话？」小伦故意装的神祕兮兮，蔷薇忍耐不住好奇。 「你自己去问她。」 「才、才不！不说就不说，反正跟我没关係。」蔷薇口是心非，心情相当鬱卒。 「是吗？那你方才见到她的时候，有跟她提解约的事吗？还是禁不住想念她的心，跟她在大街上接吻？」 蔷薇说不出话，小伦笑她，这时候矜持太笨了，姑娘，现在是你的主场，反向操作凉冰对你纠结的感情，逼她说真心话，这都不懂？不过也不能怪蔷薇，她目前还是爱凉冰比较多的，不会狠心报復凉冰过去如此伤害她，甚至还会原谅，太好心了，姑娘，现在不是展现你的善良的时刻。 「那你跟琪琳说清楚了吗？」 「就先当朋友吧，我……」 「你想脚踏两条船？蔷薇，以你的情商，你玩不起。」小伦双手交叉抱胸看她。 「谁要脚踏两条船！我说了我已经不想再谈恋爱！烦死了！」蔷薇的情绪难以控制。 「是吗？那你哭什么？」 「我、我哭是因为……我自己。花这么多时间心力，最后什么也没有，拚死拚活哭天抢地的，结果我还是一个人。」 小伦无奈，心想这女人是水龙头吗？眼泪说掉就掉。 「蔷薇，照你刚才的说法，我想你可以去跟琪琳旧情復燃了。」蔷薇诧异，没想到小伦会这么说。 「我不是要偏袒谁，我就事论事。反正你是不想再受伤，以这个为出发点，我相信琪琳是百分之百赢过凉冰的。」 「蔷薇，你跟琪琳交往的那段日子，我从来没有看过你们吵架，也很少看到你因她情绪起伏很大，除了分手那一天。温柔不是不好，谁不会对自己的情人温柔，但是蔷薇，你捫心自问，你跟琪琳分手，真的只是因为远距离吗？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年她有没有变，但显然你再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太多悸动。」 蔷薇低头沉思。 「不过我也不会帮凉冰说话，她的缺点比琪琳更可怕。先不说她是如何残忍的推开你，然后又不要脸的跑回来找你，也许是被雷劈到所以想开，或说想不开。说直接的，其实不管过多久，你都无法保证凉冰的心只是你一个人的，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她又会再回忆过去，也或许你永远都会被她当成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小伦说到此，蔷薇不自觉握紧拳头，整颗心揪紧。 「两害相权取其轻，蔷薇，你应该明白。当然，你也可以都不选，老实说，我觉得那是最好的，但是我也说过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更何况是感情事。说不定凉冰因为你不选她，一会儿心情不好，骑车狂飆在路上发生车祸，戏剧性的昏迷或受重伤，需要你，然后你又沦陷了。」小伦开玩笑，蔷薇气得脸红，却没有骂他。 「她才不会因为我，做这么蠢的事。」蔷薇打开房间门，声音有气无力。 「不一定喔，她今天来家里的时候，竟然跟我说，她愿意尝试成为最后一个被你脱丝袜的女人。」 此话一出，蔷薇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转身盯着小伦，百感交集，试图保持冷静，但根本做不到。 「高兴就高兴，忍着会内伤。」 姑娘的心事太好猜，可怜这选择的答案太明显，小伦突然有点同情琪琳，但没办法，有很多事情就是没得解释。 「蔷薇，不准跟她上床。」 「啊？」蔷薇不明白。 「你们的合约还没结束，但是，这段期间，你不可以打电话给她，也不可以去饭店找她，更不可以跟她上床。」小伦的策略，蔷薇依然不懂，歪头皱眉。 「这次轮到你了，蔷薇，如果凉冰只因为你一个小小的拒绝就放弃，那她也不值得你。」 这些话蔷薇都听着，就不知道自己忍不忍的住，小伦敲她的头，随后拿出那份帮她保管的「不爱」合约。 「蔷薇，用十年等一个人，也只有你这种笨女人才会做。但还是恭喜你，杜蔷薇，你就要成功了，别功亏一簣。」 小伦语重心长，蔷薇摸着额头看他，很感激，去哪里找这么好的「闺蜜」。 「你、你跟苏马丽没有在客厅做奇怪的事吧？」 「有也不告诉你。」 「靠。」两人相视一笑，友情也是如此的令人动容。 今夜蔷薇睡不着，异常兴奋，侧躺在床，因为一下子接收到太多讯息，太多的不可置信在脑中盘旋，不过她想不到的是，凉冰也是彻夜没睡。虽然跟蔷薇的状态完全相反，但也算是一种命中注定。而凉冰还有一点与蔷薇不同的是，会站凉冰房门外的凯莎，是不会像小伦一样好心敲门，她会直接破门，看看她妹妹是不是又「死」了一次。仔细看了一下，死不了，就知道躺在床上装可怜，带塞入式耳机演苦情戏，凯莎立刻拔掉她的耳机。 「别再听离别曲了。」 43.再自私一点（三） 「凉冰，你很弱。」 凯莎开头就是批评。凉冰不说话，依然躺在那里「装死」。凯莎没办法，只好用更激烈的手段打醒她。 「蔷薇明天就要结婚了，还不去找件礼服。」 此话一出，凉冰总算有反应，转过身瞪凯莎，虽知道她是胡说的，但还是觉得很生气，或说忌妒不已。 「会吃醋代表你还很好，既然很好就给我活起来，跟鹤熙借条绳子，去找蔷薇把她绑起来，扛到床上去。」凯莎双手交叉抱胸。 「姊，我没那种嗜好，要玩你自己去跟鹤熙玩。」 凉冰无奈，抢回耳机要继续演悲情戏，但是这次的音乐却变成了「crazyinlove」。完全不需要猜，凉冰就知道是谁入侵她的手机改了歌曲，凉冰简直要疯了，随后欲下床喝红酒，是被凯莎挡住去路。 「凉冰，你还不及蔷薇的十分之一，原来这就是你的决心吗？蔷薇不求回报的十年等待，被你玩弄伤害拒绝的这些日子，再苦再痛都忍了下来，然后在她最伤心的时候，你连一句安慰都没有，眼泪她自己吞，每次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但蔷薇也是人，总会累总会心碎。你现在不过被她推了一下，她犹豫着要不要跟别人试试看，你就开始消沉放弃，凉冰，我很怀疑，你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只是想找个替代？我不知道原来你已经变成这种女人了。」 「说够没？」凉冰的语气有情绪。 「不够。告诉你，凉冰，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我曾经也犯过一样的错，所以当你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想清楚你不要她走的时候，对方已经因为爱你而遍体鳞伤的时候，你必定要花加倍的心力去挽回，这是惩罚，给你自己的，你必须要还给她，这是定律，没有谁本来就应该要对谁好。你会怕，蔷薇比你更怕，面对未知的命运谁不怕，但你要让她明白，你已经决定要跟她去未来了，不管会面对什么牛鬼蛇神狂风暴雨，就算世界末日地球毁灭，你都会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直到……凉冰，如果没有这种决绝，那你根本配不上蔷薇，不，是配不上任何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凯莎不提死，是体谅凉冰，不想直戳她的痛点，毕竟她现在也还不是很确定凉冰是不是已经放下过去。不过放不下也没关係，过去的世界就留给过去，你依然可以创造新宇宙给自己，凉冰，我知道你可以。 「这是你对鹤熙的告白词吗？」 「算你聪明。」 凉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凯莎后来想给她单独的空间思考，却没想才刚转身就被凉冰抓住手臂。 「我……我没追过女人。」 噗－凯莎差点笑死。是啊，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女人追你，没有你追女人的份，确实难为你了。可你之前的魅惑跟气势到哪里去了，蔷薇虽然拒绝你，但蔷薇还是蔷薇，我想你用以前撩人的方式对待她，她还是会尖叫害羞为你疯狂。而且她若知道，你其实都偷偷在她家跟事务所的楼下默默守护她陪伴她，她百分之九十九会感动到哭，谈什么追不追，你不是已经在追她了吗？凯莎摇头苦笑，半斤八两的两个笨蛋。 「凉冰，今年饭店高层想在八月举办七夕情人节手工蛋糕的活动，但需要实体蛋糕的范本，也许你可以毛遂自荐去接下这个工作，就算你不是餐饮部的。」 凯莎的话很明显，凉冰了解，但她打电话给蔷薇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邀请她。殊不知当晚蔷薇接到电话时，前面三十秒的时间都在对窗外兴奋大喊，小伦嫌她吵死了，最后还因为待机太久，通话就断了。凉冰以为蔷薇不想再跟她说话，眉头深锁盯着萤幕，结果不到五秒，蔷薇就打回来，对此，小伦快吐血，说好的欲情故纵呢？ 『蔷薇。』 「嗯、嗯？你好……」说啥你好，好个头！小伦不得已，又得出动小板子。 『你在运动吗？你的声音有点喘。』蔷薇其实是因为方才用力尖叫，声调才变得奇怪的。 「是、是，刚才跟琪琳在……」 『做爱。』 「嘿！你说什么，她才不是你，就你一天到晚不规矩。」 小伦要昏倒，蔷薇衝动起来就什么都忘了，直接忽略小板子，两人莫名其妙吵起来，不过也不是坏事，小伦等她们吵完，先泡了一杯咖啡在旁边。 『真不敢相信你真的跟除了我以外的女人上床。』凉冰纠结难过。 「凉冰，合约书没写不可以，呵，而且之前就是你一直要我去找别人的，你现在反过来怪我，你……」 『我后悔了。』 凉冰说出此话，蔷薇瞬间停顿，随后听到电话里凉冰内疚又带痛苦的呼吸。 『蔷薇，拜託不要那么做。』 「不要做什么？」这个问题，蔷薇问得提心吊胆。 『不要跟除了我以外的人做……』凉冰欲言又止，蔷薇也是耐不住性子。 「到底做什么！」 『牵手拥抱接吻做爱，也、也不要跟其他人约会……一起做情人节蛋糕。』 听凉冰的回答，蔷薇开心到无以復加，立即脸红，但最后一句挺莫名的，怎么会扯到情人节蛋糕。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蔷薇故意刺激她，但没有恶意。 『蔷薇，请不要跟其他人在一起，请不要跟前女友復合，请不要离我而去。』 听得出凉冰的声音在颤抖，小伦看蔷薇难以置信又心疼的眼神，猜测她大概不再需要小板子了。 「凉冰，你在吃醋吗？」 『嗯……是，我是。』 44.再自私一点（四） 「你真的很爱凉冰。」 「我只是觉得她需要一点提醒。」 鹤熙从地下室搬到凯莎的房间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只见kingsize的双人床前，鹤熙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十几面的萤幕，听凯莎进房，转动椅子面向她。 「你在吃醋吗？」凯莎笑她。 「你忘了你女朋友是这个世界最会吃醋的女人吗？」 「不，鹤熙，是我。」 凯莎走到她身前，弯腰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鹤熙还是坐着，两人凝视，除了深情，更有互相较劲的意味。 「是你当初要我跟凉冰上床的。」开始翻旧帐，换鹤熙笑她。 「你可以不听我的话。」我能不听你的话吗？鹤熙撇头，但凯莎不准她逃。 「凉冰是……身材挺好的。」鹤熙故意逗她，互相忌妒也算一种情趣。 「但听说你们『撞号』了。」凯莎笑得更得意。 「呵，确实。那时我们都很伤心，所以多试了几次，想忘记某些不开心的事。但还是没办法，因为……她无法接受我的『性趣』。」 「你们竟然还多试了几次？」凯莎又惊又怒。 「全都是拜你所赐，凯莎，凉冰喝的酒很烈，你知道我喝不了酒。而且俗话不是说，无三不成礼，就试到完全湿不起来为止。」 鹤熙继续说，凯莎面无表情，此时也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条绳子，凯莎将鹤熙的左手跟椅子扶手绑在一起。接下来两个人会接吻很正常，但凯莎意外鹤熙今天很乖，也许是回报上次她绑她的时候也是有求必应，其实情人间不就是这样？在椅子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凯莎扯开鹤熙的衬衫跟内衣，轻抚她的胸，脱掉她下半身的一切，跪在她双腿间温柔亲吻，白皙修长的右腿放在她的肩，鹤熙的右手抓紧凯莎的金发仰头呻吟，身后电脑同时自动秀出「天基」两个字的萤幕保护程式，那是她的标志，背景还是她跟凯莎盖棉被相拥躺在床上的画面，虽然颈部以下都是若隐若现，但就是因为若隐若现才更引人遐想。 「哈、哈……」 鹤熙莫名笑了起来，凯莎还在取悦她，或说在证明她凯莎是最适合她的，听鹤熙的笑声，凯莎睁眼看她。 「你绑人的技术得加强。」见鹤熙自由的左手抚摸她湿濡的脸，绳子落在地上。 「也好，拿你的鞭子来。」 两人相视而笑，凯莎将鹤熙从椅上抱起，鹤熙攀附在凯莎的身上，两人纠缠深吻到床上。 「啾……别动，躺好，等我。」 鹤熙没有说话，躺在凯莎身下，边吻她边解开她上衣的釦子。 「说你会等我。」凯莎不喜欢她的不回復，瞬即压住鹤熙的手，金色长发根根垂落。 「凯莎，我不会离开你。」 这个答覆就满意了，但我需要一辈子才满足。凯莎笑着亲她，谁可以对我这么好，又对我那么坏？只有你－鹤熙。 －－－ 「不可以跟凉冰上床，记着了。」 不知为何，蔷薇那天讲电话就答应了凉冰的邀请－帮她做饭店情人节活动的手工蛋糕范本，地点还选在她家，只因为她家刚好有烤箱。但蔷薇在意的重点不是做蛋糕，是小伦故意说这种话，今晚却跟苏马丽出去不回家，这「孤女寡女」的，谁能保证啊！ 「知道。不会。」蔷薇说的不情愿。 「我才不信。不过也算了，你的幸福，你自己决定。」 小伦笑的奸诈，其实他也是利用人的天性－要你别做，你就偏会做。可惜今晚看不到爱情喜剧了，想到她们边做蛋糕边吵架，明明就超想摸对方，却不能碰的窘况，一定很好笑。送小伦到门口，两人见凉冰早在楼下的停车格，靠着黑色重机，没有点菸。小伦都不用看蔷薇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高兴到爆炸，只差没有衝上前拥抱转圈圈。 ＂canyoufeelthelovetonight？＂ 小伦最后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给蔷薇，她的世界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小伦离开后，蔷薇还是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彼此互望，凉冰低头思考几秒才走上去。 「可以先陪我去买材料吗？」凉冰站在台阶上，抬头问她。 「骑你的车？」 「也可以骑你的。」 「坐公车吧，比较好拿东西。」 「好。」 没想到最终的决定是如此，凉冰无奈但接受，不管蔷薇现在说什么，她都接受。坦白说，她们还是跟平常一样，斗嘴是默契，只是今晚多了点尷尬，多了点随时都会狂亲她的衝动，尤其她们并肩而走的时候，她帮她拿东西的时候，故意选她喜欢吃的蛋糕口味的时候。终于熬过一同买东西的甜蜜陷阱，蔷薇回到家却是更大的考验，沙发跟床，桌子跟椅子，哇靠，就连直接在地板她都不介意了，怎么脑中尽是儿童不宜的画面，说好的纯粹做蛋糕呢？哪来的纯粹！ 「蔷薇，你不舒服吗？」 看蔷薇在家中角落演绎无法控制的喜悦，或说崩溃，凉冰猜得出她的心事，但不敢随便乱来，因为她们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没、没有，就想点事情。」 「想什么？」 「呃……我、我们都不太会做蛋糕，琪琳不只是咖啡师，也是西点师，我想要不要问……」 「不用。」 凉冰语气不好，蔷薇虽然只是想稍微刺激她，却没想她的反应这么大。随后凉冰没好气的开始做蛋糕，结果情绪不好使用麵粉的下场，就是弄得两人的脸全是白色粉末。凉冰觉得自己很搞笑，自嘲，蔷薇瞇眼看她，心想这蛋糕可能一整晚都做不出了。 「藉口。」凉冰忽然说，蔷薇不懂。 「做蛋糕只是一个想见你的藉口，蔷薇，我很想你。」 此话一出，蔷薇震惊，你是在表白吗？四眼相对，蔷薇放下打蛋器，不知不觉越靠越近，蔷薇期待了多久的吻，却在彼此嘴唇相碰之前，打了凉冰一巴掌，虽然力道很轻，凉冰吓了一跳倒退一步，蔷薇见她失落，非常后悔。 「蔷薇，我……」 「可以慢一点吗？」 45.情不自禁（一） 凉冰摸了摸被打的脸，心情是复杂的，尤其在听到蔷薇说慢一点，但她最后选择点头说好。蔷薇的眼神在说抱歉打了你，凉冰没说什么，只是拿了张面纸，擦蔷薇满脸的麵粉，对此，蔷薇差点要脱口说我爱你，这种形容是夸张了点，但对她很贴切。然后两人又开始重新做蛋糕，过程中都有身体接触，不过没了刚才那种情感上的剑拔弩张，是多了一种害羞的感觉。蔷薇心想，她们真是奇怪，明明再度遇见的时候就上了床，看透对方的身体，怎么绕了一圈回来，现在不过不小心碰到手就脸红心跳加快，蔷薇暗自窃喜，坦白说凉冰根本不在乎蛋糕会不会好吃，就只想知道蔷薇还是不是跟之前和跟她在一起时一样开心。猜疑原是爱情最烦人的一部份，但也是最有趣的。 终于放入烤箱，两人折腾了好些时间，等待蛋糕烤好，蔷薇原本要先收拾，回头却见凉冰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这时蔷薇想起她前几天眼睛包纱布的样子，担忧随之涌上。静悄悄走到凉冰面前，蔷薇伸左手想拨开她挡住右眼的长发，凉冰立即睁眼与她对视，这现行犯逮个正着，蔷薇马上撇头装没事。 「我是装的。」凉冰的话，蔷薇没听懂。 「我眼睛没事，我是故意弄得惨一点，也许你会看我可怜原谅我。」凉冰笑道。 蔷薇傻眼，太诚实了吧，不，是太无聊了吧，浪费纱布。蔷薇无言，不想管她，转身要去整理东西，先被凉冰抓住手臂拦下。 「你关心我？」凉冰站起身面对她。 「谁关心你，我是怕你不舒服，一会儿昏倒，我叫救护车，又要抬你上担架，很重的。」真是一句话惹怒人，但凉冰难得忍住不跟她吵。 「你希望我减肥吗？」 蔷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转性了？你真的是凉冰吗？一时间无法回应。 「还是说，你在喜欢我姊姊，所以假借跟我的关係，想要……」 「没有！我才没有！我喜欢……」蔷薇很激动，差点要先告白，幸好没有。 凉冰挑眉，表情是希望她说下去，但没得逞。 「我没有喜欢凯莎，你不用减肥，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蔷薇这句话的原意是，不管你高矮胖瘦我都喜欢。 「蔷薇，这句话有感情成分。」凉冰说出此话，蔷薇整个人瞬间冷掉，以为她又要开始以合约的标准来定义彼此。 「但我喜欢你说这种话。」然后蔷薇又復活了，只是很不甘心每次都被凉冰影响情绪。 蔷薇与往常相同的上前捏凉冰的脸，凉冰微笑，但不是无奈，是喜欢蔷薇的触摸。等蔷薇渐渐松手，凉冰顺势向前轻亲她的侧脸，蔷薇吓死。 「你、你怎么可以偷亲我！」严格来说不算偷亲。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 天，情不自禁啊，听凉冰这略带撒娇的口吻，还有这略显难过的神态，葛小伦！你陷害我！我真的很想跟她翻云覆雨！蔷薇忽然猛力抱紧她。 「我真的觉得很痛苦。」蔷薇咬牙切齿，哭笑不得，进退两难，身体很难受，心更煎熬。 凉冰错愕，但更多的是开心。只是她还来不及回抱她，蔷薇就抓着凉冰的肩膀推开她，将她推到沙发上坐好，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跟耳罩式耳机给凉冰。 「麻烦你坐在这里听音乐，蛋糕我来做就好。」蔷薇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她快要崩溃，两人再接触下去，她就要不行了。 「蔷薇……」 打死不听凉冰说话，蔷薇强行帮她戴耳机，放了一首歌，设定重复循环播放模式，这是一首她在高中时一直听的歌，只要每多看凉冰一眼，每想起她的脸就忍不住听的歌－暗示。同时，窗外竟莫名其妙下起雨，滴答滴答的雨声，凉冰都没听到，蔷薇浅笑一声，笑自己，烤箱「叮」的一声，她转身离去。 『心事不停累积变成脸颊的泪滴 你始终没留意我特别在乎你 你却像风一样左顾右盼而行 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爱你我给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 每个欲言又止浅浅笑容里难道你没发现我渴望讯息 我应该如何让你知道我爱你连星星都知道我心中秘密 今夜在你窗前下的一场雨是我暗示你我有多委屈你还不懂雨永远不会停』 凉冰只听了一遍，她就拿掉耳机了。走到厨房看蔷薇忙碌的身影，原应该是她要反过来追求她的，怎么又被她抢去了呢？凉冰叹气，对于如何追女人，还是蔷薇比较有经验。 「别做了。」 凉冰阻止她，蔷薇的心脏跳得飞快。 「合约在哪里？」一句话就足以让蔷薇落泪。 「不……不在我身上。」 该死，一定是小伦，凉冰不用猜就知道是他。随后移开奶油跟蛋糕，凉冰拿掉蔷薇的围裙。 「蔷薇，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比较好，我很怕我用以前的方式对你，你会生气，觉得我在说谎。不如，你告诉我吧，你希望我怎么做，好不好？」这不是质问，是认真对待。 「我、我也不知道，凉冰，我也不懂自己到底要你做什么，我的心才会满意。」 感觉到蔷薇的无助，凉冰明白她们都是被爱伤过的人。 「小伦要我不要马上原谅你，不要你给我一点甜头，我就发疯。要矜持要忍耐，要让你感受到，曾经我被你伤过的……但、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蔷薇，你希望我吻你吗？」凉冰打岔她，抚摸她的脸。 「你是同情我吗？凉冰，你知道吗？我、我什么都不怕，你说再多伤我心的话，我都不怕，因为我最怕你是同情我的，是吗？」 这一刻，凉冰深深明白一件事，眼泪不是武器，是发自内心。 「不，蔷薇，如果我同情你，我就不会在你加班的时候，在律师事务所的楼下陪你，想保护你，怕你这么晚回家有危险；也不会发现别人对你有企图的时候，就醋劲大发要抓你上床；更不会今天晚上出现在你家里告诉你，此时此刻，我真tm想亲手撕烂那份合约。」 然后蔷薇就亲上去了，不管是真是假，就是亲上去了。 46.情不自禁（二） 世上大部分的规则都是人订的，也都是人破坏的。出尔反尔、相互矛盾好像是一种一定会发生的自然现象，凉冰跟蔷薇深刻感觉到了，当她们今晚在厨房接吻的时候。吻得不是很激烈，但情感很浓烈，凉冰轻抚蔷薇的脸，不准她逃开，她们算是边吻边吃麵粉，却突然觉得这麵粉甜的令人快要昏迷。 「唔……啾……嗯……」 没有人会计算接吻的时长，但这次她们真的亲了很久很久，等蔷薇终于捨得放开凉冰，是因为她快站不住脚，一旦开始亲吻就不是她的主场，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 「解馋？呵……我记得你刚才说要我慢点。」凉冰笑道，感受着蔷薇比她还喘的呼吸。 凉冰用大拇指轻触蔷薇的唇，又软又热，见她通红的脸，还沉浸在方才的长吻中，无法自拔。 「先、先这样。」蔷薇害羞低头。 「你确定？」 蔷薇的双手捏紧了凉冰的肩，把衣服都给捏皱了，凉冰知道她其实很想要，决心逗逗她，要她开口说要她。凉冰把脸凑上前，鼻尖蹭了蹭蔷薇发红的脸颊，惹得她发痒，只得又抱紧凉冰，她的腿顺势卡在她的两腿间，蔷薇立即有警觉，打住她。 「怎么了？不要我？」凉冰在蔷薇耳边轻轻吹气。 「我、我生理期还没结束。」好的，一句话熄火，凉冰苦笑。 「蔷薇，你知道吗？」凉冰回头捧她的脸认真看她，蔷薇皱眉。 「我也是。」 下一秒两人相视而笑，心中甜蜜加倍，只有跟女人在一起才有这种感同身受的美好，奇怪幸福的美好。后来她们边做蛋糕边亲亲闹闹，一整夜下来，总算是完成了一个，味道吗……无所谓，外观好看就行。之后两人一起洗了个澡，还吵着哪个牌子的卫生棉好，竟然连这种小事也要较劲，凉冰不得已，最后扛着她上床，但今晚只能纯聊天，棉被都不盖了，两人就只穿着内裤，她让蔷薇躺在自己身上。 「所以你跟琪琳分手，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不能满足你吗？」 「嘿！看你把我说成这样，搞得我好像是个性慾极强的好色女人。」 两个超过一百七十公分的美女，大半夜不睡觉，就想彻夜聊天补偿不能欢爱的无奈。床头柜上还有几条巧克力，两个女人四条长腿举高放在墙上，上半身躺在床上，凉冰环抱蔷薇的腰，红发落在她的黑发上，两人呈现了一个重叠的l型。 「难道不是吗？不然怎么会因为生理需求找我签合约呢？」 在蔷薇身下，凉冰的食指跟中指在她的腹部跟胸骨上「走路」。 「我的生理需求，仅限定于你。」 蔷薇的回答，凉冰听得满意，心想这姑娘会撩人了呀，重点，她还很心动。 今晚到底要亲几次？蔷薇回头，两人又纠缠不休，双唇分也分不开，凉冰的手掌托起蔷薇的胸爱抚，蔷薇握上凉冰的手腕，稍微提醒她，不能太过，不然会忍不住，她不想自己的血染在她身上，那并不兴奋，只会很可怕。 「以、以后不要提前女友，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吃醋的。」蔷薇轻轻喘气，捏了捏凉冰的耳朵。 「谁让你的前女友这么多，你这么抢手，我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会抓狂，蔷薇，我是为你疯狂。」此话出口，蔷薇的小鹿乱撞无法控制，嘴角上扬。 「哪有很多，就三个而已。」 「可是中间应该还有不少你喜欢但没追到的，曖昧不明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二十个吧。」听凉冰的话，蔷薇无法反驳，带一点疑惑，你是调查过我？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那二十个都没你好。」蔷薇随后小声地说，凉冰轻含她的耳朵。 「不对！你还敢说我，你才是，倒追你的女人超过一百个吧。」蔷薇鼓起脸。 「这我不知道，我得数数。」凉冰作势要数数了。 「不准数！」见凉冰笑的得意，蔷薇立刻转过身反压她。 「要我不数，除非答应我一件事。」蔷薇在听。 「你也不要提前女友。」 蔷薇的心瞬间揪紧，与凉冰四目交会，她的难过是担心她。 「蔷薇，已经没事了。」 凉冰抚过蔷薇的长发与眼睛，蔷薇的表情是不敢相信、感动，目光下意识看向凉冰的左肩，凉冰懂蔷薇的意思，她左上背的刺青。 「你想知道？蔷薇，其实我可以告诉你……」 「不、不用。那是属于你们的。」凉冰很意外蔷薇的回覆，但更心疼她的勉强。 「凉冰，若几个月前，你问我想不想知道，我会马上告诉你我很想。但是现在，我想要你的全部，而那也是你的一部份，留着回忆好过刻意忘记。」 蔷薇真是比她成熟的多，凉冰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对她的感谢、感激。原来放下一个人远比忘记一个人还更令人动容，凉冰也再一次感受到温柔亲吻是比激情缠绵更浪漫的。 隔日清晨，换蔷薇从背后抱着凉冰，她先醒了，还偷偷摸了凉冰的刺青，蔷薇仔细看着，刺得很精緻很漂亮，还有种瀟洒的感觉，彷彿是那个人。虽然蔷薇从不曾面对过那个人，但她想她一定是一个有魅力又有才华的女人，蔷薇上前轻亲凉冰曾经的挚爱，也许她永远都无法超越她在她心中的位置，但爱不是比较，是互相体谅跟相守珍惜。将凉冰抱得更紧些，不想上班了，蔷薇调皮的想，她想成天跟凉冰腻在一块，却不知凉冰此时正闭眼微笑流泪，脸埋进枕头里，是时候「退役」了。 47.情不自禁（三） 「蔷薇，恭喜你了，你终于不再需要这份合约了。」 那晚的几日后，当小伦将合约还给蔷薇，她还是很难相信，甚至想打自己几个耳光，看是不是在作梦。 「其实，我跟凉冰还是可以继续这个合约的，稍微改个内容就行了。」蔷薇现在是满面春风，出场都自带粉色泡泡。 「傻瓜，你们下次要签的不是合约，是结婚证书。」小伦笑她，蔷薇瞪大眼睛。 「怀疑吗？你还想爱别人吗？你过去努力这么多年，不就是要凉冰光明正大的跟她心爱的人在一起吗？你不想当她的那个人？好，我去跟凉冰说你不想跟她共度馀生……」 「欸欸欸，我才没有不想，你别乱说！」蔷薇立刻阻止小伦打电话。 小伦闹她的，说实话，小伦此刻是比蔷薇还开心的，不只是因为促成了她们这对欢喜冤家，更重要的是他要比她们先结婚了。打闹的过程中，蔷薇才发现小伦的左手中指戴着戒指－订婚戒指。 「不会吧？你真的要……」蔷薇震惊。 「我说过了，只要我认为值得，我就不管认识他才多久，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下一秒我就死了，我不浪费时间。」小伦很肯定。 「你真勇敢，但是他爸妈同意了？」 「他说我们先斩后奏，他是一定要跟我结婚的，他要的人是我，不是他爸妈。」 小伦表面说的轻松，但心里很难受，替苏马丽担心，因为被逐出家门是必定发生的结果，可是没办法，爱就是爱。 「那你会告诉……」 「会，等结婚日子的订好了，我就回家。不管他们认不认同，我都会回家。」 这一刻，蔷薇懂了所谓的「铁汉柔情」。男人跟女人的爱情好似不同，但都是情，同样值得祝福，所以她感动的上前拥抱他。这些年相处陪伴，小伦不但是她的挚友，更是她的哥哥，她的家人。 「小伦，你中头彩了，苏马丽有钱，长的不差，又对你好，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当阔少爷了。」松开拥抱后，蔷薇笑道。 「不，蔷薇，我们若是得不到谅解，他会失去继承权，他会一无所有，我可能还得养他，我真是命苦。」小伦这番话虽是抱怨，但语气没有怨恨。 是啊，即使捨弃一切也要奋不顾身的爱你，你真的可以嫁给他了，或是他嫁给你。看小伦难得的灿笑，也是这几年来，蔷薇第一次看他这么幸福。后来的日子，小伦基本上是搬去苏马丽家住，而凉冰也算是搬来跟蔷薇住了。 当晚吃饭时，蔷薇告诉凉冰小伦的喜事，见蔷薇当是哥哥出嫁的兴奋，凉冰觉得蔷薇好像也在暗示自己，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小计画，或说小惊喜。但在惊喜之前，她看蔷薇舔掉不小心弄到酱油的手指，像是被开啟了某个开关，猛然抓起蔷薇的手，舔舐起她的手心。 「你干吗？嗯……」舌头的温热触感在点燃蔷薇的感觉神经。 「帮你清乾净。」 惨了，同居就是个致命的决定，这晚餐怎么吃得下去，吃凉冰就饱了。 「唔……凉、凉冰，等……」 情慾来的很突然，慌张的放下饭碗，筷子从桌滚到地，蔷薇不是假装矜持要欲拒还迎，是觉得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太妥吧，还想像起要是小伦跟苏马丽也如此放肆的想做就做，那也太可怕。但凉冰已吻到她的喉咙锁骨，双手从她上衣的下襬伸入抚摸，糟糕，很舒服，蔷薇惯性环抱凉冰的肩颈躺上沙发，双腿顺势缠上去，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啊……不要……」 「不可以不要。」 凉冰邪魅一笑，蔷薇喘不过气，你以为你是霸道总裁？不，霸道女友。 「不、不行。」蔷薇挡住她的唇，凉冰不是很高兴。 「给我一个不可以的理由。」 「我们刚吃饱，会肚子痛。」蔷薇想装可怜逃避。 「蔷薇，我们还没吃东西，你现在才要吃我。」 凉冰这种撩法，蔷薇根本抵抗不了，准备逃跑，但是失败，被凉冰一把抓回沙发。 「蔷薇，你不要逼我去借我姊姊女友的道具来。」凉冰压着蔷薇，眼神是盯住猎物了。 「你姊姊的女友？道具是？」蔷薇的表情是一隻待宰的小绵羊，天真无知。 「你不会想知道的，蔷薇，我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 舌尖舔过蔷薇的下唇，她的心在颤抖，喜悦的颤抖。 「我、我们要是盲肠炎怎么办？」蔷薇担忧，凉冰微笑亲她。 「那我们就一起住院，然后在病床上继续做。」蔷薇大惊，你是开玩笑的吧。 「啾……手抬高。」 凉冰下令，蔷薇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听话，明明听话的孩子都会得讚美，怎么她乖乖照做，竟是被扒个精光。 「蔷薇，你偶尔也穿件性感一点的胸罩吧。」 凉冰轻亲蔷薇的胸，对她的运动内衣做出评论，瞬间惹火她。 「嘿！我这是实用大于观赏，不像你一天到晚穿那样，是打算要勾引谁，隔壁病床的吗？」 隔壁病床？凉冰挑眉，这姑娘竟还真以为她们会进医院，凉冰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那我裸体上医院，好不好？」凉冰笑咪咪。 「不准！」 蔷薇猛力弹起身反压凉冰，气势是有了，但还是慢了她几步，凉冰早松开蔷薇的皮带，解开她的釦子，拉开她的拉鍊，脱下她的长裤内裤。 「呃！你……慢点……凉冰……」 受不了凉冰对她私处的爱抚，蔷薇抓紧凉冰的手臂，埋进她的肩窝里阵阵发抖，凉冰左手抱她，亲了亲她的耳鬓要她放松，但她完全做不到，最情色的呻吟都给了她，凉冰有时怀疑，真有这么销魂吗？ 「先别高潮，蔷薇，等我。」 48.情不自禁（四） 等？显然蔷薇是等不了，虽然她也想跟爱人一起迎来高潮，但此时此刻，对凉冰的情感跟生理的渴望她都控制不了。上面的嘴跟下面的嘴都是流水，趴在凉冰身上，口水沾湿她的胸口，除了喘气，像电流般慢慢释放的酥麻馀韵，蔷薇基本上是没有其他感觉的。凉冰揉揉她的红色脑袋，微笑轻亲她的额头，姑娘，你下边的嘴咬得太紧了，穴内的软肉现在还微微痉挛抽搐着，手指潮湿太久也是挺难过的，几分鐘过去，凉冰欲出去，蔷薇不肯。 「别……待在里面，凉冰，不要出去。」真是打脸自己，刚才是谁说不要做的，凉冰笑她。 蔷薇知道凉冰的嘲笑，照平常的状态，她会毫不犹豫捏她的脸不准她笑，但这时她完全没力气，只能像小猫依偎在她怀里，还忍不住舔舐她的锁骨肩膀，像是在告诉她，她有多喜欢。 「蔷薇，腿张开点，我好活动些，再感觉一下，就放我的手出去，好吗？」 结果是凉冰捏了捏蔷薇的脸，语气里的宠溺比蜜糖还甜，几乎覆灭了蔷薇所有的思绪。四条交错的长腿，两人躺在沙发上是有点挤，蔷薇回过神后努力撑起身体，凉冰的两指在离开她之前，还给了她一点刺激，惹得蔷薇又缩紧阴道不捨放开，最后还是透过凉冰的亲吻安慰才得以松开，只见凉冰右手指缝间的黏腻，蔷薇瞬间脸红，想到她们吃饭吃到一半就做爱起来，这也太糟糕，俗话说物极必反，太幸福也让蔷薇有些害怕，但这种时刻，她没太多时间害怕。 「嘿！别舔，唔……」 凉冰在蔷薇面前舔着手指，蔷薇害羞到爆，立刻阻止她，却反被她亲，双舌很快纠缠起来，凉冰伸手扣着蔷薇的后脑，不准她退，你就是这么甜，我得吃乾净才有干劲。 「呼……饿吗？想吃我吗？来吃我啊。」 凉冰的吐息像藏着迷药，轻轻喷在蔷薇的脸上，舌尖还在裸露在外，蔷薇已经完全中毒。 「哈……蔷薇，别那么猴急，我又不会跑。」 看蔷薇理智断裂的要撕开自己的衣服，凉冰还是笑，这次变成她的腿攀附上她的腰。等凉冰的上衣被扯开，雪白丰满的胸部显现于眼前，双手掐紧这柔软的乳房时，蔷薇才大惊自己好像做了很变态的事，虽然她们之前早已做过几百次，但现在这个场面，无疑曝露了她的喜好。 「别这么用力掐着，会疼的，你到底是有多喜欢？」 蔷薇低头不敢面对凉冰，脸上的緋红是铁证，手还是揉捏着不愿放开，蔷薇根本不用开口，答案早就呼之欲出。 「呵，喜欢就喜欢唄，想摸就摸，蔷薇，这都是你的。」凉冰说出此话，蔷薇猛然抬头，像隻狗狗开心的摇尾巴。 「两个都是？」蔷薇问得难为情，但很认真，凉冰掩面忍笑。 「难道还有第三个？」 「你、你耻笑我，我不要跟你说话！」 尷尬死了，蔷薇想逃跑，但被凉冰的双腿用力夹着，身体顺势往前扑，又一个四目相交，凉冰这时的眼神，仅对望一秒就足以让蔷薇崩溃，让她俯首称臣。左手食指的指尖从她的喉咙向上直至下巴，蔷薇小心的吞口水，好像连呼吸都要经过凉冰的同意。 「不可以不跟我说话。」 空气凝结起来，蔷薇的视线早被她霸佔，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 「我、我……」 蔷薇不自觉发颤，但不是害怕，是第一次知道凉冰的气场竟如此强大，原来前面那些日子凉冰都是跟她闹着玩吗？我是爱上一个女人？还是爱上一个女王？ 「蔷薇，如果我是dominant，你就有罪受了。」 「啊？你说什么？」 「啾，我开玩笑，没事。」 蔷薇一头雾水，凉冰很快吻上她的唇缓和气氛，她可不想解释她跟鹤熙那不堪回首的尝试，太可怕了，只是偶尔回想，还是会想发作，就当是个情趣。不过凉冰的亲吻对蔷薇来说太敷衍了，她瞇着眼睛看她，怀疑凉冰是不是有奇怪的癖好瞒着自己。 「乖，到床上去吧，抱我去。」 「不抱。」蔷薇还压在她身上不动，表情就是一副我必须知道你那番话的意思。 「求求你，蔷薇，你不会想自己舒服了，就不管我了？原来你想始乱终弃，我好可怜，得去医院找隔壁床……」 太了解蔷薇的个性，醋桶女友真可爱。蔷薇马上堵住凉冰的嘴，我才没有始乱终弃，还想找隔壁床位的？休想！瞬即抱凉冰从沙发站起，边走边脱剩下的衣裤，桌上的晚饭都忘得一乾二净，两人忘情拥吻，蔷薇用背撞门进房间，她还是捨不得丢凉冰上床，太粗鲁了，而如此心软的下场，就是她被反压了。 躺上床，凉冰在蔷薇身上，轻抬她的腿，从脚趾开始亲，直至她因为骨折而留下的伤疤，虽然早已淡去，但仔细看还是看得到。蔷薇本不愿凉冰知道，所以过去她们做爱时，她都刻意不要她对她的腿有太多抚摸，深怕凉冰见着。 「是不是很难看，我觉得像蚯蚓。」蔷薇自嘲，坦白说，还有点痒。 「不会，像你的心一样美。」凉冰说真心话，但手很不规矩，指尖已摸上她的大腿内侧。 「就、就知道说漂亮话，呃……」 「我是实话实说，蔷薇，摸我。」 这种邀请，蔷薇的接受一半是感动，一半是不甘示弱。听两人彻夜的低吟喘息，一声声享受着彼此的极尽疼爱，不断喊着对方的名字，此生最美好的就是跟你在一起，湿一整夜，吵一整晚，永不停止。 49.百分之一的机会（一） 寧静的夜晚到来，蔷薇的体力还是比较差的。凉冰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很差劲了，没想到未来竟会遇到一个比她更容易高潮昏过去的女人。 激情烈爱都被黑夜压下去，月光透窗照射进来，夏天的晚风轻吹窗帘飘起，床上的两人仅盖着一条薄被在下身，蔷薇安稳的侧躺在凉冰的臂弯里睡觉，凉冰左手抱她，轻抚她的红发，仰躺望着天花板，她不是不想睡，是脑中有很多情绪在乱窜，大部分都跟蔷薇有关。 『凉冰。』 「没关係，已经做完了，正满足的休息睡觉。」 突听植入式耳机传来凯莎的声音，凉冰笑着，亲了亲蔷薇的瀏海。 『好消息，坏消息。』 「都是消息，没什么不能听的。」话虽如此，凉冰还是皱起了眉头。 『boss刚才说了，同意我们三个人退出。』 「代价是？」凉冰温柔摸着蔷薇的脸。 『语琴白天时提到你的眼睛。』凯莎却说起别的事，凉冰闭上眼睛。 「物尽其用，boss的如意算盘，趁我还能开枪，准备要我们执行『退役之战』，呵，这次的对象是谁？」凉冰无奈。 『凉冰，语琴说了你……』 「不快点接受手术，我的右眼就看不见了。」不等凯莎说完，凉冰心知肚明。 曾经要成为医生的人，凉冰最了解自己的身体。听凉冰的笑声，凯莎是心疼她的。 「其实郑郁说的对，不管杀好人杀坏人，都是杀人，总要还的。」 凉冰不是故意说的凄凉，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真是身不由己吗？ 「手术若现在做，就得拖延离开的时间，况且真的做了，也不见得可以百分之百回復到高峰状态，不如一次结束，即使最后右眼看不到了，我还有左眼。就算双眼都失明，我会知道，她会在我身边。如果不在……我会祝她永远幸福。」 凉冰用双手仔细摸着蔷薇脸的轮廓，额头轻触她的额头。其实不愿流泪的，因为怕用眼过度，过去八年的高度专注，生活作息乱七八糟，时常熬夜失眠失控嚎啕大哭，现在终于有结果了，却是视网膜病变作结。 『凉冰，你是太小瞧自己，还是看不起我跟鹤熙。』 凯莎如此说不是要安慰凉冰，是想让她知道，这个故事还没写完，结局随时都可以再改。 『没有什么任务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解决不了的，再穷凶恶极的混蛋人渣都难逃天谴。凉冰，我们就是天谴，别那么怕，顶多是一起下地狱。』 守着维护世界与社会秩序使命的她们，每一次出门都是深入险境的战斗，然而最终的待遇竟是下地狱受苦难，凉冰觉得这个逻辑很奇怪，却无法反驳。 「我不想蔷薇……」 『那就拼命，不要命的拼命，然后去过我们的小日子。』 凉冰轻笑，凯莎的话很矛盾，但很真实。回头看这些年轰轰烈烈的人生，如今在面临生死关头，面对真爱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原来像市井小民的普通生活才是最难得、最珍贵的。 「唔……啾……」 突然又开始亲吻，凯莎懂凉冰的意思，立刻关掉耳机，不是怕尷尬或打扰，是想再给她们一点时间。 「嗯……嗯？」 蔷薇睡眼惺忪，被莫名其妙的深情热情给吻醒。 「蔷薇，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蔷薇接受凉冰的亲吻，虽然觉得奇怪，但很安心，只是她不明白她所谓的再来一次是？ 「再做几次，好吗？」 语毕，凉冰翻身压上蔷薇，她的吻有害怕失去的味道，但蔷薇真的太累，室内又太暗，她无法感觉爱人那细微的变化。两人拥吻了几分鐘后，蔷薇稍稍睁开眼睛，转头看床头柜的电子时鐘，天，凌晨四点，本来蔷薇还想小小抗议，但凉冰很快含住了她胸前还没清醒的粉嫩小点，蔷薇瞬间揪紧凉冰的黑发，呼吸急促起来，柔软湿热的舌尖与发烫的喘息再次唤醒她的慾望。 「啊……凉冰，不……我、我明早要上班……开庭……」蔷薇试图讲道理，显然凉冰根本没在听。 「不用上班了……蔷薇，我养你，一辈子。」 凉冰用指尖弹弄轻捏蔷薇的乳头，直到硬起。对此，蔷薇的身体无法控制，全身不停扭动，两腿之间的湿润是想要，想要摩擦东西，想要有东西进去击溃自己，蔷薇不自觉贴上凉冰，咬她的唇是爱的讯号－虽然这样做不妥，隔天上班会打瞌睡，但我还是好想要你。 「呃！凉冰……那里……哈……喜、喜欢你那样……舒服……」 伏到蔷薇的双腿之间，凉冰双手抵着她的膝盖，被子盖在身上，蔷薇看不见凉冰，有种未知的强烈快感，无法猜透下一次的爱抚会从哪里震撼自己。伴随凉冰的舌头在她的肉缝间来回舔舐，亲吻吸吮阴蒂的层层刺激，蔷薇肆无忌惮的喊叫起来，她已经做好明天无法上班的心理准备，这种宠爱真的太糟糕了。再一次因为凉冰而高潮的时候，夏天的阳光是永远比其他季节还要早到的，抓紧凉冰的头与肩，呻吟在喉咙里微微发颤，跟她被凉冰疼爱的下身同步释放。 「叫得好淫荡啊，蔷薇。」 凉冰逗她，舌头还没收回去，显示给她看，我嘴里的黏腻甜液，全都是你。 「色狼色狼色狼……趁人不备，你、你是发情啊啊啊……」 蔷薇还在喘气，此刻仍是以双脚大开超过九十度的姿态面对凉冰，所以来不及阻止她，中指顺势进入，知道很畅通就再来一根，妈啊，蔷薇尚未脱离上一次的馀韵，凉冰就给她这么多，是打定主意要她虚脱吗？ 「你、你给我住手……呜……凉冰，不要了……」 蔷薇环抱凉冰，虽然话语的内容是求饶，但爱人炙热兴奋的吐息喷在身上，让她一点也不想停。 「蔷薇，不可以不要，不可以。」 凉冰后来说的话，蔷薇没听见，因为她的意识全被无尽汹涌的情潮给淹没。蔷薇用力搂着凉冰发洩，大腿发抖不止，凉冰在这一刻觉得很痛，但不是因为蔷薇纠缠她太紧，而是她不想再有任何一个百分之一的机会，伤蔷薇的心。 50.百分之一的机会（二） 「蔷薇，你是晚上都没在睡觉吗？一直打呵欠。」 连日来的放纵，终于让怜风受不了，看蔷薇颈上的记号增多无减，用多少化妆品都遮不掉，要不要这么疯狂，年轻人啊，小心肾虚。蔷薇不敢回话，因为凉冰太坏了，几乎是每晚都要逼死她，以前跟谁交往都没这么夸张，难道是因为真爱吗？ 「何方神圣？」怜风双手交叉抱胸问。 「以、以前高中暗恋的学姐。」蔷薇的表情是靦腆可爱，也许是因为恋爱滋润了她，让她的脾气变好些。 「就是小伦曾经提到过的，那个让你魂牵梦縈十年的女人，竟然还真的让你追到手了，老天还是疼你的。」怜风笑道，是真心替她高兴，不过影响工作表现就让她很不开心了。 怜风叹气，虽然想骂她几句，但见蔷薇还处在粉红泡泡中容光焕发的，也不好泼她冷水，后来只稍微提醒她，人生不是只有爱来爱去，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关心，蔷薇明白，之后反省了一天。下班时，蔷薇收到凉冰的讯息，说她今天晚下班，如果她饿了就先自己吃晚餐，别等她。其实这种事情很普通，但蔷薇莫名的不安，可能是因为她们最近都黏在一起，所以凉冰一不在身边就特别想她，蔷薇决心习惯一下，不然老跟她恩爱，会让她除了凉冰的事，其他都无法思考。 蔷薇随机找了一间猫咪咖啡厅吃晚餐，刚好遇见郑郁，她手上抱着一隻黑白相间毛色的猫，看来很慵懒，感觉年纪有点大了。 「十年前我跟小枫一起养的，牠也叫小枫。」郑郁说，蔷薇突然觉得有些感伤。 听咖啡厅拨放的钢琴曲，郑郁微笑，受过伤的笑容。 「我跟小枫第一次见面……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反正就是在咖啡厅里。当时有很多空位，她却偏偏要坐到我对面。」 郑郁忽然开始说起过往，蔷薇仔细听，虽然好奇间接害死母亲仇人的故事，心情复杂，但她知道郑郁是无辜的。 「我对小枫的第一印象不是她长得漂亮，是觉得她很奇怪。随便搭訕我，还吃了一堆蛋糕，卡布奇诺，我光看就觉得好甜好腻，但她的吃相很优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蔷薇幻想那画面，觉得挺怪异的。 「小枫不是很喜欢喝咖啡，她喝酒比较多，那时候我很疑惑，为什么她每天都要喝酒，她只说了她喜欢。」 「她酗酒？」蔷薇问。 「不，她那不算酗酒。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吸的毒品就在她喝的酒里，呵……她每天都在我面前吸毒，我却浑然未觉。」郑郁轻抚小枫的毛，声音说的小，蔷薇很惊吓。 「这不可能，郑警官，你受过训练，你知道毒品……」 「因为那时候我在谈恋爱啊。蔷薇，因为爱蒙蔽了我的五感，我当时只看得到她有多喜欢我，然后我拼命吃她跟其他女人的醋。」郑郁还是笑，笑自己太愚蠢。 「我每次抱紧小枫的时候，都会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像玫瑰但又不是玫瑰的香味，我那时以为是她喷的香水。但后来我回头发现，小枫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化妆的，跟我同居的时候，也没有使用过任何一款香水。」蔷薇听着，很不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爱情也是。是爱让我无条件的相信她，但也是爱让我拿所有的力气恨她。」蔷薇对郑郁很是同情。 「蔷薇，如果你上网查过资料，你会知道，路小枫犯案的时候会变装。她在暗巷强吻我的时候，在我面前用武士刀划过我学长喉咙的时候，是跟你染着一样顏色的红发。」蔷薇瞪大了眼睛，咖啡都喝不下去了。 「当年没有多少人知道『路天』首脑－路小枫真正的长相，而我却跟她住在一起，朝夕相处好几个月，她甚至还在她的左胸口上刺我的名字，虽然最后……」郑郁的目光沉了下去，盯着怀里熟睡的小枫。 「我最后也是靠她那被剪刀分割为二的我的名字，确认她的尸体。」 蔷薇太感性，好像身歷其境，听到哭了。郑郁早已哭到没眼泪了，拿了张面纸给她。 「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有不愿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而那个别人，也包括她的情人。」郑郁是话中有话，可惜蔷薇听不出。 「蔷薇，你真的知道，你的女朋友是什么人吗？」郑郁问。 蔷薇皱眉，本来要回答，凉冰却闯进了咖啡厅，脸色很不好。 「下班了？接女朋友回家？还是怕我把她追走？」郑郁对凉冰笑。 蔷薇欲解释，却又觉得凉冰跟郑郁的气氛很诡异，感觉不是为了争夺她而怒视对方，比较像是要掩盖什么事实。 「凉冰，你是想看到什么结局呢？」郑郁问她，凉冰不语。 「天底下没有永远不会被揭穿的谎言。」郑郁继续说，凉冰无视她，强拉蔷薇离开。 走到街上，蔷薇在凉冰身后叫她问她怎么了，但她不理，就抓紧她的手一直走，这次换蔷薇怒了。 「凉冰！」蔷薇大吼一声，凉冰终于停下来，就在她的黑色重机前面。 凉冰回头看她，眼神比她更可怕，蔷薇惊吓。 「你、你吃醋？」 凉冰没说话，蔷薇当她默认，想道歉，但凉冰先吻上来了。蔷薇害羞，但没有推开她。郑郁随后走出咖啡厅，见她们亲得难分难捨，心中痛苦，难道真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蔷薇。」 「嗯？」 「我……我过几天要出差。」 「是嘛，好，我会每天想你，打电话给……」 「不，蔷薇，不要打电话给我。」 「为什么？」 「……」 「讯号不好？」 「蔷薇，你知道你左手无名指的戒围吗？」 「啊、啊？」 51.百分之一的机会（三） 「所以你拒绝她的求婚？」 「我才没有。」 两个老友又在上班的间馀时间，在便利商店交换消息。 「但你没有接受。」小伦喝了一口咖啡。 「嗯……我只是觉得，我们交往不到一个月就要结婚，不会有点太快吗？」蔷薇望着手里的咖啡。 「我只问自己他值不值得，不问时间长短。」 「凉冰当然值得我，但是我希望我们慢慢来，再多相处了解一下彼此。」 「蔷薇，你是怕热恋期过后你们不适合？还是怕这一生只跟凉冰相处太单调不够本，想再多跟其他女人交往看看？」 「不是！除了凉冰，我谁都不要。」蔷薇大力反驳。 「既然如此，你的疑惑是？」 蔷薇一时说不出话，小伦觉得她没有说实话。 「是，凉冰的求婚是挺随意的，竟然就直接问你的手指戒围，实在太明显，完全没有惊喜。」 「不，跟求婚的方式没关係。不管她怎么说，我都会开心。」 听蔷薇说的肯定，小伦更不懂了。 「我觉得凉冰怪怪的。」安静几分鐘后，蔷薇开口。 「怎么说？」 「我也说不出那种感觉，本来昨晚我以为她会因为我没接受她的求婚难过，但她忽然又跟我说保险受益人的事。」 「凉冰要死了？」小伦猜测，蔷薇一脸惊恐。 「嘿！别乱说。」蔷薇很激动。 「不然呢？」 看小伦认真的神情，蔷薇顿时感到不安，想立刻给凉冰打个电话，却被小伦阻止。 「对不起。」小伦道歉，换蔷薇不懂了。 「我不应该对你女朋友开这种玩笑。」 知道姑娘是真害怕，小伦不吓她了，变为平常的微笑。蔷薇摇头表示没事，但莫名想起郑郁昨天对她说的话，我真的知道凉冰是什么人吗？ 「我晚上再问清楚凉冰。小伦，我认为结婚不是儿戏，也不只关于两个人，我也得跟我爸说，还有凉冰的家人。」 冷静几秒后，蔷薇稍微放松下来，但心里依然纠结。小伦找不到安慰的话给蔷薇，没想到苏马丽这时竟开车停到超商前，下车走进商店。 「苏先生，你在查勤我吗？」小伦一见苏马丽就目光有神，虽然还是改不掉嘴巴不好的坏习惯。 苏马丽没有生气，对小伦的笑是很温柔，也对蔷薇有礼貌，蔷薇觉得自己多馀了，想赶快逃开，却在跟苏马丽擦肩而过的时候，愣了一下。 「你古龙水的味道太重，连蔷薇都受不了。」小伦的观察力敏锐，马上知道蔷薇的感受。 「你不喜欢，我可以改。」 「我有说不喜欢吗？」 哎呀，这调情的，这宠溺的，比那古龙水的味道还更令蔷薇无法忍受。蔷薇离开前对小伦做了个鬼脸，随后出商店走过苏马丽的跑车旁，忍不住多看几眼，红色敞篷超级跑车，反向铡刀式车门，跟那天来家里的是同一辆车，苏马丽真的很有钱。蔷薇再一次回头看两人在超商里的画面，虽不像她跟凉冰会有很多肢体接触，但也够闪瞎人了。 忙完后回家，凉冰今天也是晚下班了，蔷薇无法不胡思乱想，等的心急，后来索性跑到楼下的街上乱走散步，十几分鐘过去，突然被人从身后蒙住双眼。 「猜猜我是谁？」 蔷薇一开始是惊讶加生气，后来转身被吻住，胸口涌上一阵暖意。街灯照亮两人拥吻的身形，现在在外亲密都不害臊了，再自然不过的事。 「啾……凉冰，你怎么没骑车？」 相思之情释放完，蔷薇很快发现凉冰的不同。 「拿去保养厂了，因为要出差的地方有点远。刚刚坐了公车回来，买了草莓蛋糕给你吃。」 凉冰解释，蔷薇虽然高兴，但听到出差，她是担忧的，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就问她去哪里，何时出发，要去多久。 「东岸，后天，大概两、三天。」凉冰乖乖回答，蔷薇应该满意的，却又忐忑。 见蔷薇有点忧虑，凉冰轻抚她的脸给她安心，本来欲再亲的，蔷薇用手挡住她的唇，意思是再继续下去，她们可能会被人投诉「妨害风化」。凉冰明白她，接着一同回屋，但蔷薇才走出一步，凉冰从她身旁抬起她的左手，把一只戒指戴进她的左手中指上，刚好吻合，简直完美。蔷薇不敢置信，感动到说不出话。 「趁你睡觉的时候，偷偷量你的戒围。」 原来买蛋糕是个幌子，凉冰是去拿订製好的戒指。在这种时候，蔷薇能不亲她女友吗？结果是，她直接被凉冰抱着回家。 「呼……凉冰，你知道我不是不想跟你……」 深夜，房间桌上的蛋糕吃完了，两人躺上床，蔷薇跨坐在凉冰的身上。 「我知道，是我太急了，也许是因为郑警官总是对你好唔……」 蔷薇弯腰吻她，我到底是爱上了一个宇宙无敌大醋精。明天休假，今晚又是难熬的夜晚，我喜欢这种难熬。凉冰扶着蔷薇的腰，喘息是无比兴奋，抚摸是撩拨勾引，摩擦是再来几次。 「蔷薇，明天早点起，带你去个地方。」凉冰微笑，眼前是蔷薇最柔软的触碰。 「哪、哪里？呃……」蔷薇还再发抖。 「秘密。」 「哪有……这么多秘密？」蔷薇咬她的唇，双腿间是胀热难耐。 「你知道左手中指代表什么意思吗？」 凉冰的大腿顶上去，这次的衝击，蔷薇很需要，但她还想着答案，却只能拼命扭腰呻吟。 「你若说对，我就告诉你我要带你去哪。」凉冰笑的神秘，咬着蔷薇的舌头。 不公平，蔷薇觉得自己又掉进她的圈套，但拒绝不了她的爱抚拥抱。两人说到最后，蔷薇也没有猜到，就边生闷气边感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充满身体，而凉冰在她累得睡着前，说了她最想听的，几乎等同于我爱你。 「我心里。」 52.百分之一的机会（四） 阳光明媚，难得休假日不在家里「运动」，走出户外「放闪」。蔷薇还有些魂不守舍，或说精神不济，但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比赛，她要加倍集中注意力。凉冰说的带她去个地方，其实是要以骑车竞赛的方式，依序到达四个目的地，这另类的约会还挺新鲜的，蔷薇不会不喜欢，反而觉得格外甜蜜。一人一台重机在家门前，两人着装完毕，黑红大对决，开始之前蔷薇想知道输赢的奖赏或惩罚。 「完成对方的一个愿望。」 这还行，说实话，蔷薇已经想好要凉冰做什么了－跟我回家，我介绍我爸给你，我会努力让我爸认同我们。蔷薇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催油门示意，凉冰不怕，向前亲她的脸，蔷薇的心有点融化，凉冰趁机开跑了，嘿！作弊。蔷薇赶紧戴上安全帽，两台车一路奔驰，过程是又浪漫又搞笑，当她们在加油站被人搭訕，凉冰直接上演霸道女友的戏码，当场接吻给所有人看，蔷薇又惊又喜，但亲完之后有后悔，因为觉得这样大庭广眾秀恩爱会被人讨厌吧，然后又落于凉冰身后了。 这四个地点，分别都盖着独栋别墅，各有各的不同与奢华，唯一相同之处是都是空屋。蔷薇问凉冰，她们随意闯入好吗，凉冰笑说她已经为她租了今天的时间，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蔷薇还傻傻的相信，凉冰苦笑，看她天真可爱的模样，跟出庭辩论时差多了，差点要在屋子里乱来，蔷薇表示不行，不妥，而且比赛还没结束。最后到第四个地点，是一栋在海边的房子，这场决斗的结果是平手。对此，蔷薇很失望，但也没有不开心，因为她总算明白了这次约会的重点在哪里－跟你在一起。 「凉冰，跟我回家吧。」 赶上夕阳西下，两人在沙滩上牵手散步，蔷薇还是说了她的愿望。 「等你出差回来，跟我回老家，要结婚的话，我还是希望我爸在场。」 蔷薇等凉冰的回应，凉冰想说好，但没有说出口，就点头。蔷薇当她答应，激动的拥抱她。 「蔷薇，你喜欢哪一间呢？」凉冰也说了她的愿望，蔷薇一脸不解。 「傻瓜，我们去的这四栋房子，你想要住哪一间？婚房。」凉冰说得再明白不过，蔷薇伸手掩面，倒抽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四间都要，没问题，我买给你。」凉冰的话让蔷薇惊吓，马上阻止她，四间都买？你哪来这么多钱？ 「没办法了，蔷薇，我已经买好了。」 原来这才是最令人震惊的，蔷薇问她是不是开玩笑，凉冰很认真，反问她要看房屋契约吗。 「春夏秋冬都有了，你可以每个季节都住不一样的地方。春天芬芳，夏天凉快，秋天清爽，冬天温暖。对了，还有地下室的车，你可以开，都是给你的。」 越说越扯，蔷薇完全不知道她这么有钱。凉冰后来解释自己这些年投资很多產业赚了不少，全部要给她。 「凉冰……」蔷薇内心尖叫完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恐惧。 「你是不是得癌症了？」 「啊？」凉冰皱眉。 「因为你最近做的事，我总觉得你是在给我遗產。」蔷薇眼眶泛泪。 凉冰安静几秒，心情复杂，但最终还是决定给她一个约定的吻。黄昏总是带着忧伤，尤其红色残阳染红海面与世界的时候，不过这个瞬间也是极其美丽的，因为短暂，也没有人可以得到。 「蔷薇，我没有得癌症，我很好。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经歷过那……难过的事，没有人知道下一秒我们会发生什么事，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凉冰轻捏蔷薇的脸，希望她不要再哭了。 「一堆钱？我、我才不要一堆钱，钱我自己可以赚，但我赚不到你。」蔷薇的语气很孩子气，但绝对真心。 「蔷薇，我不是要给你钱，是要给你安稳的未来，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我的幸福快乐在你身上。一个人住这么多豪宅很恐怖的，我寧可跟你挤在我们的小公寓。你想想，若哪天我们玩躲猫猫，我得花十天半个月才找得到你，累死了。」蔷薇紧紧抱住凉冰，她这话让凉冰哭笑不得。 抚摸蔷薇的背，凉冰也是非常心疼，所以决定更加珍惜。 今晚，两人先试住了海边的这个家，床好大，蔷薇不习惯，还好有凉冰的体温在传递给自己，让她安心，她轻抚她的脸跟黑发。 「啊……凉冰，可以不要关灯吗？」 「啾……可以，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凉冰握住蔷薇摸自己脸的手，从手腕咬上去，咬到胸口嘴唇，听说咬这个动作有占有的意味，同时也会让对方受伤。原来从自然的定律来看，爱人也会伤人是必然的结果。 隔日太阳还没醒，蔷薇睡着，像小婴儿，红发披散在肩，凉冰已换装完毕，坐在床沿仔细望着她，想要深深记她在脑海里。凉冰终于了解那时枫的感受，那有多心痛，虽然拼命告诉自己会没事，但还是会被眼泪逼得崩溃，直到凯莎在耳机里叫她，凉冰缓慢站起身，留了张纸条在床头柜给蔷薇。不用告别之吻，只要帮她盖好被子，下次再见的时候，蔷薇，我会像你一样勇敢的活下去。 『谢谢你。』 53.冥冥中註定（一） 『你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如不留言请掛断，需留言请在……』 蔷薇掛断电话，怒忧掺半。讨厌鬼，凉冰，就这样丢着自己的未婚妻走，都不叫醒我，还不接我电话，告诉你，回来后有你受的，蔷薇对着手机萤幕自言自语。怜风在一旁观察许久，觉得这姑娘幸福过了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希望不要乐极生悲。 事务所最近没什么大案，蔷薇还是在处理离婚诉讼的事，有时候怜风对蔷薇很好奇，她明明看过那么多的婚姻破碎，怎么还是对爱情抱有这么大的期待，不是应该看破红尘，受不了每一对因为一件小事而分开的夫妻，或出轨或争小孩的监护权，又或是直接破口大骂对方无耻，怜风在旁边看着心都累了烦了，某方面也是佩服蔷薇乐观？或说固执。 「蔷薇，别心浮气躁了，她买给你的戒指很漂亮。」 到休息时间，怜风知道她的脾气，蔷薇一下尷尬一下害羞，都怪凉冰总是影响她的情绪，但她喜欢被她影响，这一切虽然看似束缚，却也是这世上最美的拥有。望着左手指的戒指，其实蔷薇也不是真的要生气凉冰不说再见就出门，是凉冰最后那一句谢谢你让她很不安，担心在所难免。但想起凉冰说只去两、三天，她决心相信她，信任是感情的基础跟基石。下班后，蔷薇打了通电话给父亲，她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竟然一五一十的全跟父亲说了，关于凉冰关于结婚关于未来关于过去关于母亲，父女沉默了几分鐘，蔷薇的心在颤抖。 『确定哪一天回来再跟我说，我好准备。』 蔷薇瞬即落泪，语带哭腔说好、说谢谢你、说对不起、说我爱你。那些话多久没有对父亲说，父亲果然还是疼女儿的，虽然慢了好多年，但蔷薇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有他这样的爸爸。过了约半小时，蔷薇才平静下来，坐在红色重机上，回想她这一生，压根没想过会有如此的人生，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无法言喻。只是蔷薇没想到，日常生活的不确定性会发生的这么快，回家的路上，她的「小红」莫名坏了，引擎发不动，蔷薇很无奈，苦笑。 「蔷薇？」 「苏先生？」 蔷薇觉得非常巧，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小伦的未婚夫。苏马丽见她车坏了，马上打电话给认识的修车厂，还说可以免费帮她修到好。对此，蔷薇过意不去，但苏马丽说她是小伦的家人，不可以怠慢，最后推不掉苏马丽的好意，蔷薇点头答应，对他的印象变得更好，或许是因为喜事连连，蔷薇现在看任何人、任何事都顺眼美丽。 「蔷薇？」 「郑警官？」 今天是大家都预备好要巧遇吗？在修车厂等待的时间，蔷薇偶遇郑郁，但郑郁不算是不经意路过，她是从远处望见苏马丽的红色敞篷跑车，回忆瞬间重啟，忍不住上前想知道车主是谁。苏马丽跟郑郁对望，两人礼貌性微笑，随后郑郁认真盯着那辆车。 「我对这辆跑车有……兴趣。先生，你的眼光很好，这车好漂亮。」 「谢谢称讚。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现在这种跑车不稀奇，过时了。」苏马丽自嘲。 蔷薇在一旁听他们的对话，不知为何，她觉得两人的气氛很奇怪，是在互撩吗？不像。蔷薇摇摇头，在胡思乱想什么，之后苏马丽说自己有事要先走，郑郁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苏马丽，见他开门上车，那一霎那，她有心痛的感觉，但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他的车。 「郑警官，你还好吗？」蔷薇轻拍她的肩，因为她的表情很纠结，让蔷薇不解。 「没事。蔷薇，你怎么没跟凉冰在一起，反而跟一个男人……」 「嘿！别看图说故事，人家是有老公的。」 蔷薇听郑郁的话马上反驳，经过一番解释，郑郁越听越害怕，她是过来人，也明白的比蔷薇多，被蒙在鼓里的感受，到最后是会崩溃的。郑郁不忍心，欲开口对蔷薇说凉冰可能是去做很危险的事，要她注意，但这时修车厂的电视却大声播放一则快讯新闻，两人同时被吸引，或说冥冥中註定。 『东岸公路发生连环车祸，大约有上百辆车追撞，受伤人数预估超过百人，确定的死亡人数，目前有两名，还在持续确认中。就目击者描述，这场事故发生前，见到一台黑色重型机车在路间疑似发生了火烧车，不久便爆炸……』 郑郁看着冷汗直流，震惊不已，虽然报导里没有详述重机的外观车牌，车主的样子也被打了马赛克，但凉冰的名字清清楚楚的打在电视萤幕上。郑郁完全不敢看蔷薇，馀光只见她渐渐握紧的拳头，她一句安慰的话都没办法说。 「今、今天是愚人节吗？」 这句话比跪地痛哭还更令人心疼，郑郁慢慢转身面对蔷薇，根本是在重看当年的自己。 「凉冰，她……她总是跟我开玩笑，她每次对我开玩笑，都会惹怒我，但我每次都会原谅她，因为我爱她。但这个……太过分了吧。」 郑郁在蔷薇的脸上没有看见眼泪，但深深感觉到了四分五裂，坠入深渊。 54.冥冥中註定（二） 拋下一切，只为寻求眼前事实并非真相。 在经过几分鐘的否认与自我催眠后，蔷薇立刻转身要衝去东岸，郑郁暗道不好，及时拦下她，虽然知道不管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还是想叫蔷薇冷静，可是要怎么冷静，面对深爱的人突然消失突然说没有就没有，谁能接受。 「你想用跑的吗？」 所有的逻辑理智全数降为零，蔷薇是被这句话遏止了精神崩溃，郑郁明白这种无助、混乱、不知所措，回头骑上她的「小蓝」载她，蔷薇惊讶郑郁原来也是骑重机的。 东岸的快速公路，郑郁比蔷薇熟悉，想起十六年前的过往，为了她弟弟跟当地黑帮的斗殴，后来才知道小枫曾经以为她弟弟是黑帮一份子，因为毒品跟地盘的斗争，然而她当时却只在乎那小护士跟小枫眉来眼去，让她吃了大半天的醋，当年的爱在心里口难开，现在回忆起来只有无限的悲伤惆悵。如今命运捉弄，凉冰竟会在东岸出事，郑郁真心希望老天别对她们这么残忍。 由于这场车祸事故，路上塞车是必然，郑郁不得已要知法犯法，蓝色重机穿梭在车阵里看来非常危险，但后座的蔷薇根本不在意，只觉得此刻海平面上的夕阳是她的心在淌血。见到封锁线、警车、救护车，蔷薇马上摘下安全帽下车，郑郁跟在后头，道路被炸毁，碎石碎屑满地，那台黑色重机还没移开，整台车几乎全毁了，蔷薇的情绪已到达临界点，欲衝进封锁线里看个清楚，但是被警方挡在外，蔷薇呈现歇斯底里，郑郁赶紧对这些警察说明来意跟身份。结果，令人没想到的是，一旁重案组的刑警在听到她们跟凉冰的关係后，上前要求她们为协助办案，必须和他们回去接受调查，对此，郑郁一头雾水。 「国际通缉犯？」 「不可能！」 一到东岸的刑事分局，警方的指控可是吓坏两人，虽然蔷薇整个人已失控，但听警察一字一句的陈述，彷彿是在说完全不一样的人，走私军火枪械？多起杀人案？骇取政府机密？甚至其姊凯莎跟其友鹤熙都是帮兇？这根本不是凉冰，蔷薇不相信。 「车虽然毁了，但现场没有找到凉冰的人，连尸体都没见到。同时，凯莎与鹤熙也从所任职的饭店离职，这次的爆炸案现在还不能断定是不是她们所为，有什么动机，我是希望你们……」 「长官，我们刚才已经说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郑郁替蔷薇先说，因为她怕她会衝动误事。 不知为何，郑郁自己也是警察，却对这些刑警很不满，也许是因为曾经被某个浑蛋前国际刑警威胁利用过，害她对他们没有好感。双方僵持，蔷薇又听不下去这些人对凉冰的詆毁，眼睛都不知道红了多久，像随时会爆炸的火山，不过郑郁倒是松了一口气，显然凉冰没死，但整个案件大有问题，凉冰怎么就变成通缉犯？难不成她也骗了她？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沉默到底，最终是暂时放了两人离开，但走出警局大门时，蔷薇忍无可忍，要拿警局前的花盆砸过去，郑郁反应快，随即把她架走，打了她一个耳光。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其实郑郁是心疼，简直是歷史重演，今晚的黑夜重重的压在两个茫然女子的身上，东岸的街道变了不少，但警局对面是郑郁记忆中没变的东岸医院大楼，她的思绪也很乱，忽然毒癮发作，胸口绞痛，双手握紧衣领，慢慢蹲下身，表情难受，蔷薇这时才恢復过来，想要带她去前面的医院，郑郁拒绝，拚死要对抗这个诅咒，不，眷恋。 蔷薇也是强硬的，不管她的反对，就拉她去医院外的长椅上休息。等了快半小时才缓和下来，彼此都不说话，郑郁馀光看蔷薇，她很善良，没丢下她，郑郁比谁都了解蔷薇的心急如焚，自己却没有好建言。 「凉冰是罪犯……」 「不是！」蔷薇瞪她。 「是、是，不是。反正是失踪了，然后警察都在找她。」郑郁无意刺激蔷薇，是就事论事，但很讽刺。 「凉冰不是路小枫！」蔷薇咆哮。 目光沉下去，郑郁转头不敢看她。吼完后蔷薇也是尷尬，一怒之下狠撕郑郁的伤疤，顿时不好意思说抱歉。 「蔷薇，凉冰会没事的，会活得好好的。她如果想让你见她，绝对会再遇到；如果不愿意……你求天斗神都没有用的。」这已是郑郁能说出的最好的安慰了，因为她当时就是求天斗神，才会有这种下场。 「凉冰一定活着，但不是那种人。」 看蔷薇一夜的眼眶泛泪，郑郁不忍再说。心爱的人啊，为何总是伤我们这么深。随后听蔷薇生理反应的打呵欠，一直宣洩情绪也是很耗费体力，虽说跟蔷薇一起找间旅馆住是挺对不起凉冰，但她完全没企图，因为此刻的状态，她们谁都不适合骑车。至于蔷薇，满脑子都是凉冰，压根没想过今天要睡哪，两人漫无目的走，望了望周遭，本来选定一间普通的旅社，却在经过一处巷弄时，一辆厢型车停那里，有人开门衝出来，好几个男人，郑郁瞬即推开蔷薇，她踉蹌倒地，对方的铁棒重击下来，郑郁左臂惯性阻挡，肉身对坚硬金属，郑郁疼痛不已。蔷薇吓傻，一群人粗暴的拖她们上车，两人反抗，可哪里打得过一群壮汉，正巧蔷薇的手机响了，挣扎之际，手机摔落地面，通话被开了扩音。 『蔷薇？』是小伦。 莫名其妙，其中一个男人捡起了电话，但没有掛掉通话，或是弄坏手机，就愣在原地。直到其他男人叫他快走，他才按下掛断键。 咻－ 「啊！」 55.冥冥中註定（三） 手机脱手飞出，重重摔落地面，萤幕碎裂变为黑屏，男子手臂中弹，鲜血喷飞，所有人惊呼。 男子的惨叫是震惊、愤怒，抓着流血的左臂，从暗巷的深处慢慢走出一个黑发女人。 「竟然是射到手，真tm的。」 听这熟悉的声音，郑郁和蔷薇又惊又喜，其他男人见男子受伤，或上前关心或拿出手枪反击，但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开枪，一群人纷纷被子弹击倒。 「凉冰？」蔷薇奋力挣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接着听警车的鸣笛声，对方剩馀的人马迅速衝上厢型车要逃，也不管郑郁跟蔷薇，就拉着左臂中枪的男子上车。凉冰要追上去，但被蔷薇阻拦，左右为难，又听警车逐渐靠近，凉冰一句话都不说，回头看着地上其中一个倒地的男人，从他身上搜走手机，然后扶着左手受伤的郑郁要走，蔷薇气不过，你抱郑郁？我是你的未婚妻啊？我一整天都在为你哭、为你担心像个疯子，都不用解释的吗？ 「凉冰！」 蔷薇大吼，两人双目对视，整整三秒鐘，蔷薇的情绪太多，千言万语都用眼神传递给凉冰。 「走！」凉冰只说了这个字，蔷薇就跟着她奔跑穿梭在巷子里。 跟警察玩你追我躲，这也太像电影情节，蔷薇简直要捏自己的肉，看看她是不是在作梦。直到一辆休旅车开到她们面前，三人上车，开车的是阿托，见郑郁受伤，他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踩下油门，快速行驶逃离东岸。 路上，凉冰帮郑郁察看伤势，幸好没有太严重，突然，郑郁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凉冰的脸，见此画面，蔷薇吃醋。 「你让我想起了小枫，杀人的时候，眼神好像。」 郑郁眼眶泛泪，然而凉冰并不开心，甩开郑郁的手，用枪抵在她的胸口，对此，蔷薇惊吓欲阻止她，却被凉冰怒瞪回去，她吓得不敢吭声，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认识的凉冰吗？ 「你到底是谁？」凉冰质问郑郁。 「我是谁？这句话怎么是问我？」郑郁不解，莫名忆起当年，她是如何崩溃逼问小枫实情，这画面也太相似。 「你是华燁的眼线？」凉冰再问。 「华燁？华燁是谁？我根本不认识。」 「少骗我了，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开枪。」凉冰是认真的，蔷薇一头雾水。 「我骗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的动机，但你敢说你没有骗我？」 见枪口更用力的抵上自己的胸口，郑郁又想起她当时把枪对准小枫的左胸，现在是报应吗？ 蔷薇在一旁乾着急，到底什么情况？凉冰为什么有枪，还要杀郑郁？她跟郑郁是什么关係？凉冰不会真的是罪犯吧？ 「你告诉我，路小枫是十年前死的，你亲眼看见她的尸体。但枫，是在八年前死的，时间点根本不对，如果你说的话是事实，那枫根本不是路小枫杀的，我也是傻了，之前竟然没发现这么明显的漏洞。」 蔷薇在釐清真相，却完全不明白，路小枫杀了凉冰的前女友？不，没杀掉，啊？杀掉？真的杀人了？你们究竟是谁？ 「是，我早知道，枫，绝对不是小枫杀的，一个变成骨灰的人怎么可能杀人。」 没想到郑郁直接承认，凉冰更火大了，原来华燁早派人来监视自己？ 「说！华燁在哪里！」凉冰猛力揪紧郑郁的衣领，整口气都喘不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华燁是谁，凉冰，你杀了我，我也说不出你要的答案……」 凉冰怒气攻心，掐上郑郁的脖子，蔷薇这次清醒了，她虽然害怕不已，但更不能见死不救，抓过凉冰打了她一个耳光才停止这狭窄空间里的混乱、痛苦、窒息。停顿一分鐘，凉冰慢慢转头看蔷薇，心情复杂，是眼泪让空气变得有温度。 「不要报仇，不要执着。」打破沉默的是郑郁欺骗凉冰的理由。 「凉冰，如果几个月前，我跟你说，你误会了，杀你前女友的另有其人，不是我的小枫。那你一定会继续等下去、找下去，然后你就会因为这个奇怪、愚蠢的执念，忽略了你身边那些深爱你，值得你珍惜的人。」 郑郁声调哽咽，她十年前就是因为固执，只看见路小枫对她的伤害，执意要报復，而遗忘了她弟弟、她奶奶、她的家人，依然爱她关心她，她错过了多少，怨恨小枫离开、怨恨世界不公的那五年都是错的，最不成熟、最自私的决定，奶奶生病来不及陪伴而去世，连一句我爱你都没对小枫说过，是她先辜负了她，最后自己什么都没得到，一无所有的痛，是一辈子的折磨，谁才是罪人？ 又过了一分鐘，凉冰渐渐松手，表情变得柔和，枪也移开了，轻轻拭去蔷薇脸上的泪，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多了份温柔，很温柔。 「别哭，老婆。」 「你……你才知道我是你老婆……你个混蛋……」 蔷薇哭得难看，抓紧凉冰的手，全身发抖，凉冰安慰她，道歉。 「我问你，你是凉冰吗？」蔷薇稍微冷静下来后问。 「是，我是你的妻子，没有变。」凉冰很肯定。 「你是国际罪犯？」蔷薇的嘴唇颤抖。 「不，蔷薇，我是国务特工。」 56.冥冥中註定（四） 休旅车载着四人，车内的氛围缓和下来，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凉冰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但也或许是她老婆瞪着她先说不许再骗我，否则回去把你五花大绑在床上，对此，凉冰哭笑不得，拿她没辙，一五一十全说了。 凉冰、凯莎、鹤熙，她们三人都因为同一场恐怖攻击失去了父母，在孤儿院认识成为朋友。某一天，一个金发男人－华燁带着一群人来到孤儿院，华燁是国务特工组里最大的长官，她们都叫他老闆（boss）。他们要找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做训练，配合政府政策，选出合适的特工人员。然后懵懂无知的孩子们就莫名其妙开始了战斗，在一连串的考验选拔后，最终剩下她们三人，而枫是当时训练她们的队长。 「亲爱的，我高中的时候就在出任务了。」 凉冰笑看蔷薇，虽说要放下凉冰前女友的事，但蔷薇还是不免吃醋，我看你是边谈恋爱边出任务吧。 「我姊姊擅长近身战，精通拳击、泰拳、散打、摔角、空手道、自由搏击、巴西柔术等等，而且每一年都拿综合格斗的冠军，她通常负责潜入，枫死后，她是我们的队长。」 蔷薇稍微回想了一下在饭店看见凯莎的情形，平时穿饭店制服、裙子，微笑接待客人，还真连接不上凉冰说的，不过气质气场接近，好像凯莎可以在一瞬间就扭断一个人的脖子。 「鹤熙是你们常说的骇客，正确来说是资讯系统技术人员，她自创一套天基系统，用来帮我们掩饰身分，从监视器到你的手机，只要她高兴，她可以骇进所有的电子產品里，甚至让整座城市停电，还有……这个。」凉冰摸了自己的左耳后，蔷薇看不懂，郑郁一脸明白。 「改良了『路天』的，当年路小枫跟她手下所使用的，一旦装上耳朵里就一辈子拿不掉，而且只能从她的主骇客－史努基的源头切换开关。但现在，直接声控就行了。」凉冰望着郑郁。 「那你呢？」蔷薇接着问，凉冰觉得她很可爱，我左上背的刺青已经很明显了，老婆，我刚才还拿枪杀人了。 「我比较弱，就只会拿狙击枪在远处开枪射杀。」凉冰说的肤浅，蔷薇鼓着脸。 「可以在高速行驶的重机上，站着拉弓射箭，命中目标。」郑郁突然说，蔷薇惊讶，凉冰叹气。 「你记忆力不错，三年前的饭店表演活动而已，现在做不到了。」 「因为眼睛不好了？」郑郁说，凉冰本来不想讲，是回头见到蔷薇质问的眼神，她不得不。 「视力减退。」 「骗人。」蔷薇立刻捏她的脸。 「疼疼疼，蔷薇，很痛，我没骗你，别再捏了，我会变大饼脸的。」凉冰求饶，蔷薇还是不信。 郑郁卡在她们中间，尷尬的憋笑，进退不得，求你们别秀恩爱了，是想看我哭吗？ 斗嘴了几分鐘，蔷薇最终勉强相信她的话，气氛忽然变得温暖粉红起来，郑郁皱眉，不会真要把我跟阿托当空气？给我慢着！ 「两位，我还在，而且现在应该有比接吻更重要的事。」 两人很快远离对方，这情不自禁害人。深呼吸几下，凉冰又严肃起来。 「但是，我们错了。」 郑郁、蔷薇同时看她。 「郑郁，如果你说的是正确的，那八年前，枫去执行的任务，根本不是去杀路小枫。我稍早在东岸公路听到鹤熙查到的消息，我慌了，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在我的重机上装炸弹，幸亏鹤熙发现的够快，但我不能骑走，因为炸弹是按照公里数倒数计算的，伤到那些无辜的人，我很难受。」 黑眸中的痛苦，那是无能为力的不甘。 「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蔷薇问，凉冰沉思几秒才说。 「很大的机率，我们的老闆就是兇手。」 「你们的老闆？」 「鹤熙骇进华燁在国务特工组的机密档案，过去多少年来，只要有人想退出，都会死在最后一次的任务里，这种巧合很诡异。后来再往上查，才知道华燁从未向总局回报，我们要辞去特工的资讯，所以局内把那些死亡都当成是任务失败的意外事件。」 「他隐藏这些消息，对他有好处吗？」蔷薇不懂。 「当然有，因为他要杀我们的话，这样很方便。」 「他要杀你们？」 「对，蔷薇，我们是全世界的杀手、黑道的眼中钉，在『暗网』的赏金很高，谁都不会想到我们敬重这么多年的长官，给于我们拯救世界的头衔，殊不知他就是幕后黑手，人渣垃圾。枫当年的……据说高达了跟路小枫同样的价位。」 到此，蔷薇恢復逻辑，原来都是为了利益。她们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在为世界卖命了，死了还要被他利用，他拿这些钱不会良心不安吗？畜生都不如，蔷薇气炸了。 「还不快举报他，叫警察抓他！」蔷薇很激动，凉冰苦笑。 「没办法，那浑蛋有个手下－若寧，反向查到鹤熙的入侵，所以他明白我们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他躲了起来，要杀人灭口，而且比我们先向上级回报，说我们三人拿着军火要叛变，所以……我真的成为国际罪犯了。」凉冰双手举高，投降姿态，凝视蔷薇，表情像在说，老婆，你相信我吗？ 蔷薇没有犹豫，她们还是亲了，郑郁知道自己的位置很糟糕，手够痛了，现在心更疼。蔷薇勾着凉冰的脖子，这吻很有力道，像在注入勇气与坚定给凉冰，也像在说，幸好你还活着，幸好我做很多好事，老天爷疼我，你没有死。 不久，阿托开到藏匿地点。 57.此情被谁审判（一） 藏匿地点在一个小渔村的一栋小破屋，完全不会被注意的废墟，一览无遗的只剩下屋顶、几面断墙跟支干。把车停在远处，眾人走到这里，凉冰从破屋旁的一个杂草堆找到开关，地板自动开啟，蔷薇惊叹，像个不知世事的社会新鲜人，四人走入地下室。 「欢迎光临。」 鹤熙一脸轻松的坐在一堆萤幕前，愜意的喝茶。 「鹤熙学姐？」 虽然刚才已经听凉冰介绍过了，但真的见到本人时，蔷薇还是有点惊讶。鹤熙笑着点头，帮他们泡了一壶茶，大伙坐下，语琴出来帮郑郁包扎手臂。凉冰把手机交给鹤熙，左看右看奇怪凯莎不在，鹤熙解释，要秀出电脑屏幕的画面，不小心让他们见到凯莎的性感照－只穿着白衬衫躺在床上，还露出充满吻痕的肩颈锁骨至胸口，姿势嫵媚撩人，大家看得颇尷尬。 「抱歉，我女友太漂亮。」那不是重点！凉冰无奈。 「凯莎去抓苏马丽了。」 此话一出，蔷薇震惊，郑郁激动，凉冰苦笑摇头。鹤熙操作电脑，随后出现的场景是凯莎回到北区的医院。 「苏马丽是华燁的手下，透过他家的造船公司与海运企业，收买海关走私货物，包括各种保育类动物、毒品、枪械军火，甚至生化武器、人体器官跟人口贩卖，不过苏马丽的父母并不知情，其实他也算是被利用了。据我的调查，华燁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用毒品控制年轻人，叫他们做坏事，苏马丽跟若寧都是其中之一。」鹤熙表情平静，但声音听得出愤怒。 「黑白两道都吃，这个人渣，死一万次都不够。」 凉冰替她们过去效忠他而觉得可耻，现在也怀疑先前她们所执行的任务所杀的人，真的都是该死的吗？蔷薇快昏倒了，郑郁却忽然说起苏马丽的车。 「对，郑郁，你猜对了。苏马丽所开的那台红色敞篷跑车，原车主就是路小枫。十几年前，这款跑车全球仅限几台，红色的只有路小枫拥有。但现在这种跑车不稀奇，不知华燁从哪里弄来，原则上应该是报废了，他后来改装送给苏马丽。还有，华燁他用来控制人的毒品，也是从十六年前『路天』独自研发的新型毒品－神儿，做为基底重造的，重新取名为－王，渴药性更强，基本上，一旦吸过一次，这辈子就离不开了。」 到此，郑郁简直要疯了，她以为自己已拦下小枫过去所犯的错，但一切的罪孽竟然在死后还是被人拿来毁灭世界。还有小伦，郑郁几乎不敢想像当小伦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心情，她曾经数度跟苏马丽擦肩而过，诸多怀疑都该提醒他的。 鹤熙见郑郁情绪崩溃，不忍再说。蔷薇是看不懂现在的情况，只觉得看郑郁哭得不停，自己也很难过。突然，郑郁毒癮发作，蔷薇跟语琴上前扶住她。谁都不会比郑郁更明白这种切身之痛，这世界唯一战胜「神儿」渴药性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郑郁一人，连路小枫自己都做不到，由此可知这毒品多恐怖。但惨剧还没演完，凯莎会到医院，是因为小伦最近都连络不到苏马丽，四处找他，结果在路上发生了车祸，幸好只有皮外伤跟轻微脑震盪，现在人在医院住院观察。 「我们也只能赌他会出现。因为小伦打电话给你的时候，苏马丽听到他的声音，他犹豫了。」鹤熙说。 蔷薇不敢相信，没想到方才要绑架她们的人，真的是苏马丽，她以为是巷子太暗，她看错了。此时萤幕来到小伦躺在病床上睡着的画面，大概是打电话打到累了，手腕上的点滴都血液逆流。画面是凯莎给的，针孔摄影机藏的位置很多，几乎不放过任何死角。等了好几个小时，凉冰本来要去支援凯莎，但蔷薇不让她去，鹤熙也不让，这时才说出凉冰视网膜病变的事，右眼处于随时会看不见的状态，虽然还有左眼，但若是被袭击，凉冰的身手不如凯莎，这风险太高。 「蔷薇……」凉冰又要装可怜。 「你不要跟我说话！」蔷薇终于得知实情，气得不行。你还是骗我！ 气氛变得奇怪，彷彿这空间被切成了两半。一边痛苦一边「放闪」？鹤熙也是无语，看笨蛋情侣，不，是笨蛋妻妻假吵架真恩爱，大家都要安慰郑郁了。但不等凉冰跟蔷薇演完这齣，鹤熙的电脑就被入侵，好几个画面在闪烁，鹤熙赶紧解除异常。 「凯莎，他们来了。」鹤熙对耳机说，凯莎戒备。 「侧门。」 鹤熙下达指令，凯莎跟着执行，很快见到苏马丽的人影，原本要行动，但在靠近对方时，凯莎赫然发现那人不是苏马丽，凯莎及时躲起来。鹤熙皱眉，原来是他们找了好几个替死鬼，医院每个出入口都有，虽然前面解决了入侵的问题，但此时有太多其他讯号在干扰脸部辨识，一一确认太浪费时间，鹤熙叫凯莎直接回到小伦的病房去，画面回头，这时已有个左臂流血的金发男人站在小伦的病床前，拿枪指着他。蔷薇紧张大叫，凯莎用尽全力跑过去，但命运早已让他们的爱情来不及幸福快乐到永远了。 「等等，小伦是醒的吗？为什么？」 蔷薇见到萤幕里小伦是睁开眼睛的，但没有逃也没有起床，没有做任何事，就乖乖躺在那里，为什么不反抗？眾人也是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迟迟不开枪？ 『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警察……』 『他答应我这次结束就放我走……我、我想走……小伦，我想回我们的家，我好想我们的家……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58.此情被谁审判（二） 『你喜欢男生？你好奇怪。』 『去看医生好吗？可以治好的。』 『你在卖吗？多少钱一晚？』 『你真变态，竟然喜欢被干屁股？好噁心。』 『你父母怎么教的？你父母也有问题。』 『不孝子，搞这种违反伦理的事，丢不丢人！』 小伦侧躺在病床上，病房黑暗无光，人生走马灯闪过脑海，在他的记忆里，大多不是被人侮辱耻笑，就是父母被詆毁伤害，何其痛苦，一路走来，没有多少人理解，他也不懂，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爱上男人就是唯一死罪？又为什么他决定要走一辈子的人，就是执行这罪刑的人呢？ 『一起吃个饭？』 『我觉得你很不错，正直善良。』 『我是真心要追你。』 『小伦，我也说不出原因，当我想到原因的时候，想的都是你。』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以后每年生日我都不会再错过。』 『这是订婚戒指，我会去说服我爸妈，我会尽我全力，为我们的未来，就算最后什么都没有了，我有你就够了，有你给我的爱就够了。』 小伦难忍悲痛，他以为他们够靠近了，几乎是掏出整颗心给对方了，却到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来是在天秤的两端，在两端才能平衡，谁先走过来都是崩溃，想要同时跑向彼此又来不及了，再也没有时间了。当信任被摧毁，爱情被公开审理，正义无情宣布，比死亡更残忍的结局，谁能承受、谁能理智、谁能面对。沉默是最后的温柔，小伦拔掉手腕上的针起身，鲜红的血随之流下，但最痛的在胸口。 漆黑的夜色下，苏马丽拿枪的手在颤抖，外人看以为他是毒癮发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懊悔不已的心痛。小伦此时已经发疯，眼神是无畏，但其实更多的是心碎。小伦慢慢走上前，直到枪管抵上他的左胸，苏马丽一步都不敢退，只见两个大男人悲伤的流着泪，望着对方的神情充满太多情绪，每一种都是因你而起。 「开枪。」这话是小伦说的，因为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苏马丽哭到泣不成声，握枪的力道是此生最大，左臂的伤口开始渗血，全身都在发抖。过去多少年来杀多少人都不痛不痒，因为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杀此生挚爱，小伦此刻的成全是他说过的承诺，至少他的死可以换他活下去的机会。小伦心知肚明，身为警察，从爱上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他的公正、他的信念，忍痛看向苏马丽拿枪的左手指上，他们一起选的戒指，他知道他没得选，只能牺牲。 「你tm开枪！」 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完全失控，是凯莎的及时出现，遏止了这场名为爱的最终审判。 砰！ 这枪是凯莎开的，而小伦也做出了身为爱人的选择，他用力推开苏马丽，无人中弹，苏马丽的枪随之落地，凯莎要上前制伏他，小伦立刻捡起枪对准凯莎，挡在苏马丽身前。 「走！」 小伦的哭喊充满多少情意，除了苏马丽，再没人明白。同时，也是小伦对这个世界的不公，与自身命运的宣洩、痛骂，自我毁灭。 突听外头越来越接近的警笛声，凯莎暗道不好，猜测是小伦偷偷通知警方。两人对质，凯莎皱眉，因为在小伦泪流满面的脸上，她看见他说的对不起，那是身为一个警察。苏马丽没脸再凝视他爱人的背影，每一秒都是背叛谎言绝望，狼狈从窗户跳下，凯莎这时不管小伦，直接击倒他，衝上窗前，见楼底下的苏马丽被人开车接走，她右手搥墙，靠。凯莎转身要逃，却见小伦拿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凯莎震惊，连老天爷也来不及阻止，远在小渔村的眾人全吓呆了，蔷薇闭眼转头不敢看，凉冰抱她，心情也是煎熬，而最能感同身受的郑郁，她已经痛到流不出任何眼泪了。 「小伦！」 如果说让人坠入深渊、走投无路的是爱，那使人改邪归正、走向正途的也绝对是爱。 板机扣下了，当警察这么多年，开枪射过不少匪徒，小伦是最熟悉的，但今晚他射向自己，他却没有死。世界静止了五秒，凯莎惊讶，迅速抢过那把枪，打开弹匣－一发子弹都没有。终于，小伦瘫软倒地，哭声再也不能压抑，谁都不会想到，苏马丽会带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来走入这个陷阱，不，他只是来探病的，他只是来看他的未婚夫，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亲、亲爱的，回来吧，警察要到了。』 听鹤熙的语调，也被他们那纠结无解的，再也回不去的悲剧爱情感染而心疼不已。凯莎点头，看小伦躺在地上悲惨哭号，忍不住落泪，最无辜的男人，这一生都在努力，但不管多努力，好像别人都只看到他是一个爱男人的男人，然后连最后那一点平凡的幸福也要被狠狠夺走，谁能为他辩护，向天神辩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凯莎握紧拳头，华燁那个人渣，她们绝对不会放过。 「鹤熙，你查到他们的位置了吧。」这是地下室里，唯一还能平静的郑郁问的。 「手机讯号最后连络的地方，娱乐码头。」 59.此情被谁审判（三） 娱乐码头，一个心动、心痛集结的回忆场所。命运轮回，郑郁也逃不过，这龙蛇杂处的是非之地，她们曾在这里的游乐园约会亲吻，也在这里她差点失去小枫，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在乎她，人总是在生死关头才会知道对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明明想珍惜，却因那愚蠢的纠结怨恨而永远错过了彼此，让遗憾成为一辈子的枷锁，挣不开的地狱牢笼。 「华燁应该是想趁夜搭船逃到国外，他也是贪生怕死，废物垃圾。我真是瞎了眼才为他工作这么多年，奇耻大辱。」鹤熙摇头笑自己。 「凯莎先过去了，我也去，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凉冰接着说，但蔷薇立刻说了不准。 「蔷薇，我姊姊需要我，华燁阴险狡猾，我不能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是我们的命运。」 「我不管什么命运不命运的，凉冰，我只知道，依你眼睛现在的状态，去了很危险，我不要你去冒险，你不可以离开我。」 蔷薇握住凉冰的手，见到方才小伦跟苏马丽生离死别的决裂与分手，她吓坏了，她不要和凉冰发生这种事。蔷薇从不求大富大贵飞黄腾达的人生，也不要感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求平安平凡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虽然从某些角度来看，这是奢侈无比的愿望，但她会全力守护一切，不让任何一个无情的可能，来击溃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 「蔷薇，你待在这里会很安全的，鹤熙他们会保护你，我……我会没事的，而且不是只有我，还有阿托跟其他人也会跟我一起去抓那个人渣。如果现在放走他，那过去因他而痛苦的人，他们死也不会瞑目的，我不能辜负，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凉冰轻抚蔷薇的脸，看见她眼中的自己，遥想当年与枫的离别，她几乎要上前拥抱蔷薇大哭，但她没有，因为她终于懂了枫那时对她说的话。 「你不能辜负他们，但你可能会因此……」 「不，蔷薇，我不会死的。」 蔷薇的嘴唇在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原来这才是她此生最想听到的情话，比我爱你更深情。眼眶泛泪在所难免，凉冰也握紧蔷薇的手，随后回头看鹤熙。 「最新型的瞄准镜还备着吧，追踪锁定功能完善，科技，也是一种实力。」 鹤熙浅笑点头，心想凉冰总算看开了，不过最欣慰的莫过凯莎。 「放心吧，老婆，我们都会没事的。只是等下次黎明升起，我流着眼泪再见你的时候，你可能要先养我了。」 凉冰笑中带泪，蔷薇皱眉，你不会变瞎子吧？还是缺手断脚？这怎么行。 「我想回学校读书，我想当医生。」 这是最后一个内心深处的秘密，心里的壁垒砖瓦在这一刻全都崩塌，夷为平地，但凉冰不空虚不寂寞不难过，因为她跟蔷薇之间多了一道桥，她们一起建造的，通向两人共同许下的未来。蔷薇依然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但这不是诀别之吻，是祝福之吻，少了激情多了承诺，少了不捨多了信任。 「等、等你回来，我帮你擦乾眼泪的时候，我会修好你的车，供你读书上学，不准迟到。」蔷薇是说的认真，凉冰笑了笑。 「没关係，蔷薇，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骑车，还是你载我吧，这样我上课就不会迟到了。」 两人相视而笑抱着对方，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么期待天明。 这场景相当感动，在一旁的鹤熙见她们如此，也想起自己年轻时对凯莎的担忧害怕，到后来的信任释怀，鹤熙不知道别人怎么定义爱，但看着萤幕里开车的凯莎－我挡在你身前，我守在你身后，不要怕黑夜太漫长，我会陪你度过每一次的黑暗，最终和你携手走向我们一同开创的光明希望。 凉冰走了，带着跟她左上背相同刺青的狙击枪，还多了新型的瞄准镜。曾经凉冰以为自己成为枫，就可以原谅当时没能救她没能阻止她的懊悔，然而到今晚她才明白，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枫，但不是因为她以后再也无法继续这个职业，或是不能恢復到最初的视力开枪，又或是修不了那台被炸毁的黑色重型机车，而是她决定成为原来的自己。糜烂颓废荒唐多少年，痛哭过憎恨过想死过，怨天尤人自暴自弃浑浑噩噩，那都不是她，但也都是她。其实枫爱的，蔷薇爱的，就是原本的她、全部的她，她是谁，我是谁，我是我，我是凉冰。 「蔷薇。」凉冰离开后，鹤熙叫住她。 「嗯？啊……」 鹤熙突然伸手按住蔷薇左耳后方，蔷薇吓一跳，有点疼，像是有根针刺到她的皮肉里。 「你跟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了。」鹤熙笑着解释。 蔷薇不久听到凉冰的声音，还有凯莎的，是植入式耳机。蔷薇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神奇，但她很快就发现了某些害羞的事情。她之前跟凉冰相处亲密的时候，她们该不会都听见了？ 「不只听见，我还看见。」鹤熙是逗蔷薇，我哪敢看，凉冰跟凯莎都会生气。 蔷薇脸红到爆，凉冰你个坏蛋，我都让人看光了，不，我们都让人看光了，等明天回来有你受！蔷薇没脸面对，想撞墙，但还没撞之前，鹤熙转头看萤幕，那是郑郁偷偷离开地下室的画面，蔷薇惊讶。 「她不会是想去娱乐码头？」 「照方向，应该是。」 「不用拦她吗？」蔷薇紧张。 「不用，我就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你还怀疑她？」 「蔷薇，防不胜防。阿追，跟着她。」 60.此情被谁审判（四） 娱乐码头，一个光鲜亮丽，越夜越美丽的不夜城。充满了金银财宝，各式休间游玩的场域，科学园区海运枢纽，当然也是个充斥着世上各种黑暗、骯脏、可怕、污秽的聚集地。这个地方最高的建筑物，莫过游乐园里的摩天轮，郑郁在黑夜下，抬头望着摩天轮的闪烁华丽，十六年前，她曾在这里被小枫亲吻，也是她第一次正视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后来还目睹了摩天轮被炸毁，小枫为救她而遭受枪击性命垂危－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的这座摩天轮，比以前那一座更奢华，但再大再闪耀，都不是当初回忆里的了，如同此刻的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对小枫的爱也无法再纯粹，好可惜。 「但是我不后悔。」 躲在一间漆黑昏暗的垃圾收集站，郑郁看着手中的戒指，内缘刻着「路小枫」三个字，她没有戴上，就轻吻戒指，然后放进裤子的口袋，忍痛扯掉左手的包扎，换了套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着一隻金色的凤凰，虽然是十六年前的款式，郑郁也就穿过那么一次，那一年春季改良式婚纱晚礼服旗袍，郑郁突然笑出声，因为她现在才发现，这衣服有一处被撕坏了，一定是那晚小枫脱她衣服的动作太粗鲁，这猴急的女人。 『郁，你的手不痛吗？』 当郑郁摸了耳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比地狱烈火再痛的我都撑过来了，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女友为自己送死还痛的，我找不出。」郑郁说的平静，对方不答话。 「华燁喜欢金发，皮肤白又腿长的女人，正中下怀，浑蛋就是浑蛋，色字头上一把刀。」郑郁拨了拨自己的金发，最近几年保养得还不错，没想到今晚还真派上用场了。 『但他要是对你用药，你的身体会崩溃的。』 「那就痛并享受着。」 『你不怕死？』 「呵……死一点也不可怕，我只怕小枫要是知道我拿她送我的生日礼物做这种事，一定会气的从海里爬出来，然后用她的武士刀杀了华燁。」郑郁笑道，对方没回应。 「鹤熙那边得糊弄她们一下，我刚才偷存的信号，入侵她的天基系统，你没问题吧？」郑郁问，对方说可以，她就放心了。 走出黑暗，郑郁整个人的气息神态都变得怪异鬼魅，对，鬼魅，抬头望天，小枫当晚也是披上了属于她的黑夜离开的，郑郁深知她的光明是她换来的，她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因为她们是彼此的相反面，但同时也以永恆的姿态，存在于对方的心里面。女人最强的武器，这不是贬低、作贱自己的身体，是擅用自己的长处，彻底击溃对方的弱点。 「播首歌给我听吧，很无聊。」郑郁微笑。 『想听什么？』 「beyond的情人。」 －－－ 鹤熙入侵到娱乐码头全区的安全监视系统，锁定在港口附近，很快就查到一艘奇怪的渔船，调不出资讯，华燁极有可能在里面，凯莎在码头的仓库区待命，凉冰则选了个好地点，在某间饭店的顶楼，摩天轮距离她挺靠近，她装好了瞄准镜，忍不住望了一眼摩天轮，像是什么轮回的预告，但她已不在乎，现在她只相信她所相信的。 不久，听鹤熙的消息，苏马丽出现了，模样狼狈，看样子是被人揍了个半死不活，现下从一间仓库被两个男人拖着，应该是要将他丢入海里。凉冰在确认，虽然苏马丽也是一路跟着华燁作恶多端，但也不能见死不救。阿托准备去营救，凉冰解决的快，她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开枪的快感，坦白说，以某个角度，她也是变态了，但这次凉冰不再瞄准人的要害，而是他们的小腿，原来怜悯慈悲真是比无情狠戾还更高难度的。然而，就在凉冰刚放松闭眼的时候，情势瞬间转变，只听阿托的惨呼，鹤熙再确认画面，阿托已倒地，那个垂死的金发男子不是苏马丽，中枪的两人还躺在地上哀号，是谁出的手？港口的所有画面都显示空无一人啊，连凯莎所待的地点都看不见凯莎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熙，到底有多少人？怎么多了这么多，阿托他……」 凉冰不解，她从瞄准镜看见十几个人，但她的惊讶还没完，冰冷的触感就抵在她的后脑，凉冰太熟悉这种感觉，因为她曾在受训的时候，被枫这么击败过。如今已无关乎擅不擅长近身战了，因为已经将军了，所以凉冰只能放下狙击枪，无奈的笑，但她也许可以猜一猜此人是谁，竟然没有直接杀她，该不会是苏马丽良心发现？ 「我可以转身吗？」 「转。」 举高双手，凉冰慢慢转过身，她全猜错了，完全没想到会是她。 「郑郁。」 ＂surprise！＂ 凉冰的瞳孔在收缩，还真是tm的太惊喜了。在这一刻，郑郁身穿红色的旗袍，简直是厉鬼来索命，又见她身后的若寧跟华燁的手下，凉冰第一次懂了何为反间计，真是令人愤怒，但又很佩服她的演技。 「华燁想要你跟凯莎，所以我不开枪，留你的命。帮他抓到你们，他会给我，我想要的那些，你不知道我多想念『神儿』的味道，那快感比做爱高潮，还要爽上几百万倍，想得我每晚都要发疯。凉冰，你不会懂的。」 手枪指着凉冰的额头，凉冰被逼的跪下，眼神是绝望了。 「我是不会懂，郑郁，原来你早就走上成为路小枫的路了。」 「不，凉冰，是成魔之路。」 61.正义的结局（一） 「我的小羊们回来了，我很高兴我们又团聚在一起了，凉冰、凯莎。虽然少了鹤熙，但我相信她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别担心。」 「人渣！垃圾！tm去死！」 凯莎的脾气是三人中最火爆的，在这个时刻显露无疑。 凉冰跟凯莎被綑绑，被郑郁绑来这艘船上，总算见到这个无耻之徒，华燁这时的表情，极度令人作噁、厌恶，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畜生，竟然还觉得自己是对的、无辜的，两人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他大卸八块，剁成碎屑餵鯊鱼。华燁看她们还想挣扎，这不听话的样子，他真没办法，摇头叹气叫一旁的手下准备好针筒，两人大惊，拚死要逃，但只能被人按住头压制在地，眼睁睁看着针头刺入血管，把这罪恶的根源注入体内。 「别害怕，不会痛的，你们看郑郁用了还是这么的漂亮，脑子清醒，你们不会有事的，只会更加可爱，会舒服到飞上天，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华燁得意大笑。 两人哀嚎呻吟，全身发抖哭泣，却救不了对方，然而最耻辱的是，明明应该是痛苦万分的，却渐渐失去意识，只剩下轻飘飘的感觉，随之而来的衝脑快感麻痺所有知觉。 「混、混蛋……操你妈的……」 凉冰继续骂，口水不能控制的流了出来，她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么死了，蔷薇还在等她，她不能就此认输，但是……可恶！华燁听凉冰的怒骂并不生气，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揪起她的头发面对自己的脸，凉冰面目狰狞，凯莎怒气攻心，但无能为力。 「凉冰，你真的跟枫很像，真可惜那时候枫抵死不从，我只得毁了她，我其实很心痛的，看一个美女变成鱼的饲料，暴殄天物。但是，我就不懂一件事，女人跟女人，这有啥好玩的，你们是没被男人干过，所以不懂有多爽，没关係，我可以教教你们，我一会儿来个四人，不，五人也可以，你们都是我的宝贝，让我荣华富贵，坐拥高位，也该给你们嚐嚐我的宝贝，乖。」 华燁欲亲她，凉冰狠狠吐了他一口口水，华燁发火，一巴掌挥过去，力道之大，凉冰嘴角渗血，她被打得头昏，眼冒金星，耳鸣听不见其他声音。凯莎同是痛哭，但被人踩着脖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哭号喊着凉冰。华燁上前要再出拳揍她，郑郁却阻止了他。 「你会打她死的，太浪费了。」郑郁笑道。 「不知好歹的贱女人，有什么价值。」华燁看郑郁，眼神不好，都停留在她的某些部位。 「我的意思是，美好的夜晚拿来打人，太浪费时间了。」 华燁果然是弱点明确，一把抓上郑郁的胸，一点也不温柔，只有猥琐，令人想吐。郑郁没有吭声，虽然心里不悦，但是要在这时生气，会毁了长久以来的计画，她得忍着。 「药的效果还没出来，稍微等一下，等药渗入全身，她们自然会求你的，跪下舔你的脚求你。」 「也是，就你跟若寧最乖了，用那个没用的苏马丽换你是对的。」华燁收手，转身亲郑郁，她也没拒绝。 「郑郁……」凯莎咬牙切齿，满腹怨恨。 「这才是女人。把她们也带进去。」亲完，华燁下令。 「开船吧，我还想看大海星空。」华燁牵着郑郁的手，她恳求，轻抚华燁的脸，他心情大好也就答应她，反正早该走了。 凉冰与凯莎跟着被带去卧房。基本上是华燁和郑郁的真人秀，凉冰跟凯莎还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加上「王」的药效，她们很热，想脱衣服，身体狂冒汗，汗水多到后背全湿了，彷彿打了一场激烈的球赛。房内的灯光很亮，船隻有些摇晃，但不妨碍整间房里的火热，她们不想直视眼前床上的两人在做什么破事，可耳朵无法关闭，淫靡放荡的喊叫喘息在刺激感官，才十分鐘，她们就觉得全身上下有蚂蚁在爬－痒，痒到快发疯，想抓想抚摸下身，靠！用力握拳，血管明显突出皮肤，每一条神经肌肉都在疯狂，都在逼人渴望，渴望不管谁来帮她们一把，杀了我吧，太过分了！这世界竟有这么可恨的东西，泪流不止，为什么人这么可笑悲哀，为什么我们这么渺小可怜，杀了我！我真的很想要！ 「什么！」 突然，就在所有的忍耐到达极限、临界点，整艘船的灯光全熄灭，接着便听见几声枪响，华燁惊吓，贪生怕死的性格表露无遗，马上就不冷静了，开始大喊怎么回事。等灯管再次亮起，眾人的视线恢復明亮，唯独华燁，惨叫起来。 「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婊子，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只见床上两人赤身裸体，听华燁悽惨的语调摀着眼睛，血都从他的指缝狂喷飞溅，郑郁的手上多了一把刀，染红的刀，染红的脸，染红的郑郁。凉冰、凯莎看傻了眼，郑郁把华燁踢下床，他狼狈打滚，要叫人来，但破门进来的只有苏马丽，拿着枪也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不过这次他对准的不是光着身子的郑郁，是地上的华燁，按下板机的瞬间，郑郁挡在他身前。 「就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呃！呜……」 郑郁猛踹华燁的两腿间，眼神全是愤恨，你这疼的，也不过是过去那些你残害的人的痛的万分之一而已。郑郁抢过苏马丽的枪，砰砰砰砰砰砰，没有任何一发子弹打中华燁，全打在他的耳边，吓的他屁滚尿流，这烂人，看他边哭边求饶的惨状，郑郁一点也不高兴，只有心痛到极点。片刻后又跑来了一些人，在这些人之中，终于有凯莎和凉冰认得的人了。 「蔷薇！」 「鹤熙！」 完全不明白现在的状况，蔷薇、鹤熙很快将两人松绑吃下解药，解药？她们被施打的不是毒品？两人馀悸犹存，望着几乎已不是人的郑郁。 「你、你到底是谁？」凉冰问郑郁，但她却答非所问，殊不知，那已是最符合她的答案了。 「你已经忘了我吗？小枫。」 62.正义的结局（二） 面对郑郁的提问，她们没人听得懂，只见她双眼流泪，眾人惊魂未定，郑郁突然扑倒凉冰，疯狂吻她咬她，边哭边亲，所有人震惊，很快上前阻拦，尤其蔷薇，用力拉过郑郁，抢人老婆啊！虽然蔷薇对郑郁的自我牺牲非常感动，但这是我老婆啊！ 「放开我！放开我！」 郑郁跟蔷薇拉扯，旁人想劝阻，又怕伤了郑郁。看她歇斯底里、发狂疯颠，凉冰躺在地上惊呆了，喘着气，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好像蔓延到骨髓灵魂的侵蚀之痛，无法言明的碎裂在胸口迸发，她的脸上全是郑郁的泪水，但凉冰知道那绝不是为她流的。 「我的小枫，去哪里了，我的小枫……」 从大吼大叫到失声痛哭，蔷薇抓着郑郁，听她口中不断重复这句话，蔷薇明白了一半，愤怒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悲伤到深处的心疼。蔷薇望着郑郁赤裸身躯，狼狈不堪不用说，从她颈部至左胸口的，那一片片如刀割过的伤疤，伤口早已癒合，但是记忆永远抹不去。蔷薇忍不住红了眼眶，郑郁止不住的崩溃，蔷薇可以压制郑郁的身体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但没办法控制她的情感溃堤。直到怜风跟一群警察进到房里，除了逮捕华燁跟苏马丽，怜风推开蔷薇，直接给郑郁一个耳光，她被打的站不稳踉蹌倒地，随后趴在地上，全身不停抽搐扭动，宛如鬼魅上身的诡异姿态，令人不忍直视，而她每一个生不如死的呻吟哭喊嚎叫都让人鼻酸。 「你不是要毁了我吗……我都还没说，你都不会走……路小枫，你说你不会走……你不会走……」 「华燁给郁吸太多『王』，开始產生幻觉了，把她带走。」 怜风是整场最冷静的，彷彿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一声令下，一旁的医护人员拿起外套盖住郑郁的身体，固定她抬上担架。凉冰起身，看郑郁的眼神很复杂，怜风阻止她们靠近郑郁，凯莎和凉冰同时皱眉瞪她，你又是谁？蔷薇在律师事务所的老闆？ 「我是郑郁的长官。」怜风懂她们的表情，稍早跟鹤熙蔷薇解释过，现在再对她们说明一次。 「我们是秘密情报局的人，律师跟警察的身份是偽装。我们三年前就开始怀疑华燁，但是缺乏有力的证据，华燁很狡猾、城府深，郑郁为了渗透到他的身边，卧底在他们底下做事，当华燁的间谍待在警局，但事实上是我们反卧底，要查出华燁的犯罪事实。终于，在今天华燁准备出境，所有的走私货物毒品、所有的共犯与运输通路，加上你们这些人证，今晚的行动非常成功。华燁在劫难逃，死不足惜，有你们的帮助与贡献，不只我，我相信全人类都会为此感激不已。」怜风娓娓道来，敬礼感谢。 对此，凉冰的心情难以言喻。 「情报局？情报局的人要做这种事？让一个女人出卖肉体，还因此下海吸毒？你们可以让我们注射到假的药品，却不保护自己人员的安全？还有，你们早就怀疑华燁，为什么不先通知，还让他逍遥这么多年，我们还傻傻的为他工作卖命？」凯莎很激动，鹤熙在她旁边安抚。 「凯莎，第一，这艘船根本没有出海，还在娱乐码头，国际刑警早已做了万全准备，甚至陆海空军都召集了，华燁是绝对逃不掉的，就等他自投罗网。第二，郑郁会选择这种方式不是我逼她的，没有任何人逼她，都是她自己的意愿。第三，我们是不同单位的人员，这是最高机密，事先透漏给你们的风险无法保证，关于这部分，希望你们见谅。最后，郑郁会没事的，她已经走过地狱死过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怜风的语调还是很平静，明明最后那些话令人惊吓又痛心，却企图用「没关係，她已经活过来了，所以会好起来的。」的这种应该会发生的过程敷衍带过，但四人亲眼见到郑郁方才的「死过又活回来」，一点安心的感觉都没有，心中只充满无限惆悵。说实话，怜风也劝过郑郁好多年了，但哪一次她有听呢？ 走出船舱，凉冰下意识伸手遮挡阳光，这瞬间的光亮温暖，却突然有种无法真正呼吸的窒息感，好像所有的尘雾都还没散去，太阳仍旧照它一年四季，每天运行的规律而走，不管世界宇宙怎么变，它还是唯一的那一个真理－正义。 踏上陆地，蔷薇搀扶凉冰，她们一同踩上码头的土地相视而笑，好似她们是已经结婚二、三十年的夫妻。不过另一个无奈很快就来了，几乎等于是自己兄长的小伦，没想到他也来了，穿整齐的警察制服，戴着警帽，只经过一夜，彷彿多了好几岁，以前看都不觉得好看的鬍渣，在今天早晨的微光之下，显得成熟又帅气，但也多了那难以名状的孤寂与落寞。 「小伦……」 苏马丽被銬上手銬，两隻手被刑警抓着，此刻悽惨的模样走过小伦的身边，原本试图像过去一样微笑面对他，但他马上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到了，因为小伦一句话都没说，在他面前拿下左手的戒指，丢向苏马丽的脸。匡噹－戒指落地的声响是世上最重的徒刑。 「押走！」 苏马丽痛哭流涕被押上警车，小伦站在原地，等警车的车门关上，他紧紧握住的拳头才松开。小伦深吸一口，走向四人。 「小伦，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苏马丽辩护。」蔷薇好心，因为苏马丽在最关键的时刻良心发现，助她们逮到华燁。 「不用，蔷薇，他的未婚夫已经死在昨晚的病床上了。因果报应，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看得出小伦说这些话的眼睛是模糊的，他爱人的罪刑，他自己审判了－同生共死。今天的葛小伦……警帽上的警徽被光照亮，他对四人敬礼，同时，也给远方地平线的光明一道眼泪，转身离去。谁都说不出安慰，因为在这时候说安慰太多馀了，只会显得更可怜。 「怜风长官，郑郁她……」 「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 63.正义的结局（三） 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如果在黎明的游乐园里，抬头凝视摩天轮，还衣衫不整，谁都猜不到她的过往。她的金发在太阳的照耀下更显明亮，那是个讽刺，但她不怪父母家族，只会责备自己过去太固执，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每一次都是不可逆的，生命也是。 「我以为你要自杀。」 园区内广场上的大时鐘还是如十六年前正常运转着，郑郁转过头，凉冰跟蔷薇在身后。 「小枫死的第七天，火化的那晚，我吞了一整罐安眠药。」此话出口，蔷薇很惊吓，凉冰倒是不意外，因为她曾经也想过这种事。 郑郁此刻的样子很平静，跟方才戒断症状的状态相差甚远，看透红尘人生的眼神，散发着她们不曾经歷也无法体会的悲凉，尤其郑郁望着凉冰的时候更是。怜风很快也来了，身为她的上司，她了解郑郁不会再自杀，只是害怕她会做些难以理解的事，不过现在，她也捨不得郑郁这些年的自虐与牺牲，决定给她一个放过自己的机会。怜风刻意支开蔷薇，叫蔷薇过去说要讨论之后事务所的事，临走前怜风把郑郁的红色旗袍给了凉冰，凉冰不懂她的用意，但还是走过去把旗袍还给郑郁。 「小枫送我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也是唯一的一次。」郑郁接过旗袍。 「眼光不错。」凉冰笑道，因为她也穿旗袍的。 虽然搭配郑郁略带西方的脸孔，旗袍有点突兀，但看久了，这异国风也是充满生命力。 「改良式婚纱晚礼服旗袍，小枫去香港买的，纯手工。其实我只穿过一次，二十四岁生日那晚，再来就是今天。」郑郁眼神温柔，抚摸旗袍上金色的凤。 「她该不会有跟你成对的另一件旗袍吧，然后上面还绣着龙。」凉冰开玩笑。 「怎么，女人就不可以当龙跟凤了吗？」居然还真的有，凉冰苦笑。 「桀驁不驯的龙，是挺符合路小枫的做事风格。」 「桀驁不驯的龙？所以这就是这个世界对她的评价吗？」 听凉冰的评断，郑郁反问她，凉冰哀伤起来。 「对不起。」凉冰忽然道歉。 「不用对不起，路小枫本来就……」 「是我误会她了。虽然路小枫做了不少坏事，但她没有杀枫，我不该诬赖她。」凉冰正色道。 郑郁无奈，又抬头望向摩天轮。 「其实你不用真的拿自己……」 「拿自己的身体去当武器？让华燁真的碰我？这作法太噁心？」 凉冰说不出话，她只是觉得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凉冰，你知道吗，只要我闭上眼睛，不管谁碰我，我都可以想像成是小枫。」 这话说的悲哀，显然郑郁根本没走出那一段感情。凉冰目光纠结，心情难以言喻，自己差点也要变成那副模样到生命的尽头，幸好蔷薇出现深爱她，幸好郑郁出现提醒她。相较之下，郑郁的遭遇简直悽惨，难道就要看她这样的好女人孤独舔伤口直到踏进坟墓？ 「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凉冰语重心长，郑郁在听，但依旧盯着摩天轮的顶端。 「我曾经爱过一个男人，我们是高中同学，他曾经在这里的科学园区工作，我们相爱了好几年，但后来我们不得已分手，因为我们所想像的未来不一样。他真是世间难得的好男人，我为他伤心好久，失去他真的很可惜，我会永远记得他。」 凉冰奇怪郑郁忽然说这些话，跟刚刚的话题完全接不上。 「那天晚上，是我跟小枫最后一次坐摩天轮，在最顶端的时候，我跟她说的话。我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的约会，我故意提前男友，我知道她一定会非常难过，我那时就要她难过，要她生不如死、后悔莫及，她当初残忍的拋下我，去另一个女人的身边，那五天狠狠伤害我虐待我不管我痛不痛，所以我要报仇，要她嚐到跟我相同的痛苦，至死方休。」 郑郁哽咽，凉冰难以想像她们那时的感受，原来真有相爱相杀。 「没多久小枫死了，就死在那个渔村的街上，在一间婚纱店前面，被她的堂弟－路皓用刀朝脸部猛砍，小枫无法反抗，因为她当时左臂被砍下一大块，腹部中弹非常虚弱，还毒癮发作。路皓杀了小枫之后，也当场自杀了。之后验尸结果出来我才知道小枫身上至少有三种以上的癌症，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早就时日不多。」凉冰不忍直视郑郁的眼泪。 「我在警察学院的时候就非常相信恶有恶报，这是恶人的结局，一个国际贩毒集团首脑该有的结局，谁不拍手叫好，活该，路小枫做的事跟华燁一模一样，罪该万死。」 「所以后来你就专门处理这种案件。」到此，凉冰完全明白郑郁的心态。 「不……也不一样，陈昱依说路小枫从来不会用她的毒品去对那些向她示好的女人，唯独我。」 陈昱依，凉冰知道这个人，她是路小枫的私人医生兼青梅竹马，也是为「路天」研发新式毒品的製毒师。路小枫死后，某一天她的尸体被打捞上岸，研判溺水身亡，落水原因不明。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觉得路小枫根本配不上你，对自己的女朋友用毒品，这不是爱。」 「那什么是爱呢？」郑郁慢慢走向凉冰。 「小枫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杀她的机会，她拿着我的警枪抵在她的胸口，她的左胸上刺着我的名字；小枫求我，只要我说我爱她，她就放我走，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小枫不告而别，因为她知道我们没有未来，不想我面对那个良心泯灭的她；小枫从不承诺未来的事，但是她向我保证永恆的事，她说她爱我就是永恆的事；小枫每晚抱我在怀里唱歌给我听，弹钢琴给社区的小孩听，她说她只当我一个人的明星；小枫哭着说不会毁了我，她要把我的自由还给我，她也不要我是非不分的嫁给她，所以她去送死……小枫，不要死、不要死……」郑郁哭到不能自已抱住凉冰，凉冰面无表情，但一眼一道泪。 「你说你爱我，因为我来自光明……对不起，小枫，你父亲从小教你杀人贩毒，你母亲鄙视、痛恨你是同性恋，你还是小女孩时就被那群女人污辱欺负……对不起，小枫，我从来都没有真的了解过你……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说爱你……」 每一句话都是椎心刺骨、撕心裂肺，凉冰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汇形容自己，或形容郑郁，只能跟着抱紧她。什么时候光明竟变得如此自以为是，令人发指。 「郁，你爱我吗？你爱我路小枫吗？」 此声呼唤震碎所有情绪，郑郁明明知道是凉冰演戏给自己，但她怎能控制。就像当年小枫在这里吻她，那一分鐘的时间全都静止，伴随那一声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外人听来肤浅混乱，却释放了郑郁被綑绑十几年的灵魂与爱情，虽然再也来不及，但你始终都在我心里。 「小枫，再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我不会唱歌。」 「那我唱给你听，你每次都唱歌哄我睡觉，现在换我哄你睡觉，睡吧，小枫，睡吧……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有日有夜有幻想，无法等待……」 「谢谢你，凉冰。去找蔷薇吧，我也要回家了，回我跟小枫的家。」 擦去凉冰脸上的泪，郑郁最后拿着小枫送给她的旗袍，从口袋里拿出戒指，戴上她左手的无名指。 64.正义的结局（四）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凉冰望着郑郁走远，心里有很多想法，当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试图变好，回归良善，要付出的代价是一无所有？比死更绝望？不能与爱人廝守终生？ 再也无法回头的人生，其实路小枫还是幸运幸福的，因为郑郁替她偿还了那些罪孽，心甘情愿，思念比海深，有多恨就有多爱，懊悔一生是郑郁的选择，但她同时也选择继续活下去，因为路小枫用她的生命去让她的挚爱明白，她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她知道了自己的行为是罪无可赦，所以决定用她这一辈子的黑暗换回郑郁未来所有的光明，她不是期待被原谅，而是希望她这一生唯一的女朋友，还是她当年遇见的那个口是心非爱逞强，正直善良又勇敢的警察。 「凉冰，你的眼神不好。」 这句话将凉冰拉回了自己的故事，转头见蔷薇瞇眼瞪她，吃醋？ 「你亲郑警官……」 「错了，蔷薇，刚才跟郑郁接吻的不是我，是路小枫。」凉冰边说边用手背擦了擦嘴唇，眼神示意她，亲爱的，这样满意了吗？ 说实话，蔷薇听完郑郁的遭遇后也是同情，但看凉冰方才与她接吻得这么深情，她还是忌妒的，谁让郑郁今天对你又扑倒又强吻，最后还趁她不注意来个拥吻，太过分了，好人不是这样无底线当的。 「唔……」 但蔷薇还没说出自己的想法，凉冰就吻上她。伴随这刚升起的太阳，明亮的晨光照亮两人的身形，凉冰的食指轻抬蔷薇的下巴，她本来是想生气，谁让凉冰总是用亲吻来塘塞她，但今天的阳光好似比平常还温暖，一切变得柔和，也平抚了她的情绪。这阵子发生的事让蔷薇完全了解人心的险恶，远比她想像的还更可怕，也懂了这世界永远都有数不尽的坏人恶行，比她看过的案件可恶数百万倍，但蔷薇也依旧深信，无尽的黑夜终会迎来黎明，心怀希望与善念，充满勇气、毅力，感谢有你陪我同行，一路的艰辛等待都值得，因为有你。 「老婆，我好累，可以抱我回家吗？」 凉冰温柔摸蔷薇的脸，整个人倒向前掛在她身上，蔷薇吓了一跳抱住她，随即抚摸她的头，觉得凉冰好可爱，蔷薇轻笑，总算等到这一天，乖，回家有你受的，我会好好疼你的。 「啊！蔷薇，看不出来你这么勇猛，之前在我身下时都软绵绵又『傲娇』。」 蔷薇将凉冰横抱起，凉冰调侃她，双手勾着她的脖子。 「胡说，我才没有软绵绵。凉冰，告诉你，从今以后不准再隐瞒我任何事情，而且你现在失业，我变一家之主了，在你医学院毕业以前都得乖乖躺在我身下。」蔷薇这次很坚持，表情是不容凉冰拒绝，凉冰苦笑。 「啾，亲爱的，你的胸很软。」 凉冰捧蔷薇的脸，轻轻啄了她的脸颊，身体躲进她的怀里磨蹭。蔷薇瞬即脸红，才稍微被挑逗一下，马上就原形毕露，凉冰不怀好意的笑，想当「攻」？我的蔷薇，你还太嫩了，但我就是爱这样的你。像是与凉冰心意相通，蔷薇今天没有逃避自己因凉冰的攻陷撩拨而害羞，也没反驳她，然后就在眾多警车人群中，蔷薇不在乎别人眼光的抱着凉冰回家。 －－－ 三个月后。 一座海边的两层小屋，屋旁有一台红色重型机车，一辆休旅车跟白色货车，后院有两个衝浪板，种了一些花草。这栋小屋不算别墅，没有特殊的装饰也没有华丽的装潢，就是一间很普通、不起眼的房子，屋主是两个女人，前些日子刚结婚度蜜月回来，日上三竿，还在二楼卧房的床上相拥睡觉，全裸。床头的墙上有婚纱照，两人额头鼻尖相触闭眼微笑，任谁看了都可以感觉到她们的甜蜜幸福。她们的婚戒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底下压着结婚证书，还有那一份曾经的「不爱合约」，现在已经改成了「不能不爱合约」。 不久床头柜的闹鐘响了，红发的杜蔷薇先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日光大惊，她伸手关掉闹鐘起床，但凉冰抱她纠缠着，这姿势不太好，给了一个早安吻后叫醒她，亲爱的，你今天要回学校，昨晚真不该玩这么兇，这累的，可不能重返校园第一天就迟到。凉冰不甘愿，用棉被捲住自己，蔷薇跟她拉扯，她眼睛都还闭着，蔷薇就帮凉冰找好内衣裤穿上，帮她刷牙洗脸梳头戴上戒指，怎么我这妻子搞得像老母亲，推凉冰要下楼，不小心撞上柜子，柜子里的红、黑色重机模型差点摔到地上，幸好蔷薇反应快，精准接住放好。到厨房，随意煎了个荷包蛋，这时换凉冰的手机铃响。 「姊、姊姊，早。」蔷薇接起电话，边餵凉冰吃蛋。 『蔷薇？凉冰呢？不会赖床吧？』是凯莎，果然是姊姊，太了解她了。 蔷薇乾笑，打开了视讯，凯莎见凉冰就是一阵囉嗦，鹤熙在一旁去劝阻，两人去世界旅行，这次在非洲帮助那里的难民。凉冰后来受不了，做了个鬼脸掛电话，算是被念醒了。等蔷薇也打理好自己跟今天出庭的文件，拿起两顶安全帽就坐上重机。 「抱紧我。」 这是爱的命令，凉冰乖乖躺在蔷薇的背上，竟然又是一阵昏睡，奇怪，我体力变差了？岁月不饶人，真是年纪大了。骑车经过熟悉的路段，看见小伦正在值勤，其实蔷薇现在还是会担心他，但与他对上眼时，他微笑用唇语说了句「爱的负担」，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凉冰，有辛苦你了的意味。蔷薇无奈，回他一句「甘愿做欢喜受」，两人交换眼神，那是替她开心，也是告诉她请不要担心，蔷薇浅笑，随后驾车离开。 最后到达大学门口，凉冰揉了揉眼睛伸懒腰，结果绕了一大圈还是回来了，凉冰感叹也很开心，转身要与蔷薇说再见，下课再来接我，蔷薇却挥了挥手要她过来，凉冰也许是睡迷糊，很听话的走上前被她袭击，大庭广眾之下被比自己小好多岁的同学们看着，蔷薇坐在重机上吻她，画面似曾相似，但不同的是凉冰知道吻她的人是蔷薇，无法取代的蔷薇。 「上课要认真。」 「好，你今天也要赢。」 「赢了有奖励？」 「赢了，我任你处置。」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nd】 番外.谢谢 凉冰跟蔷薇那天去了飞流大厦－郑郁的家。 拿着刚印好的喜帖，这份喜悦之情，两人要亲自告诉她，因为她们的这段姻缘很大的功臣是来自于郑郁。在大楼的一楼大厅等待，不久便见一身居家服，戴着黑框眼镜，很有「文青」感觉的郑郁，不像平时抓坏人的严肃与高深莫测。郑郁一见她们，瞬即感受到幸福的氛围，再看蔷薇手中的喜帖，马上就懂了。 「恭喜你们。」 郑郁是真心祝福，当然也羡慕，因为那是她这辈子永远不敢想的，无法实现的梦。蔷薇和凉冰相视而笑，寒暄几句，原本送完喜帖要走，但郑郁邀请她们上楼坐坐，请她们喝咖啡。原先婉拒，但郑郁坚持，三人便上五楼。深绿色的大门打开，开放式无间隔公寓，具现代感的视觉设计，茶色的木质地板与墙面增添了温度感，不会使人感到冷冰冰。除了浴室厕所，屋内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左边前半部是厨房与吧檯，后半放有悬掛式电视沙发咖啡桌与猫的玩具、猫抓板，大片落地窗与玻璃门，窗前有台黑色电子琴，最后面是个小阳台，外头晾着衣服，还有猫砂；右边前半部是浴室，后半则是垫高了几个台阶隔开的卧室，普通尺寸的双人床，棉被床单是枫叶的图案，床旁的墙上有很多的相框照片，杂物柜上放有武士刀，上头掛着两套一红一黑的旗袍，电脑桌旁有两个书架，一旁掛有警察制服。总体来说，郑郁的家是有点杂乱，东西方混合的感觉，但很符合她混血的家庭背景。 「喵。」 凉冰、蔷薇穿上室内拖鞋走上地板，就见一隻黑白花色的猫走过来，对她们叫了几声后走掉。 「那是我跟小枫养的猫，老了，也叫小枫。」郑郁解释，然后走到厨房的咖啡机前帮她们煮咖啡，准备点心。 两人点头坐上沙发，看桌上的足球、猫咪、乐谱与健康相关的杂志就知道她平常关心的事情与她的兴趣，而且杂志上的语言有不少是全日文跟全英文，由此可知她的语言能力。 「不用那么拘谨，可以随便看看，没关係。」郑郁推了推眼镜。 「你弹钢琴？」蔷薇先开口。 「那电子琴是小枫的，以前我们每次做爱完，她都会弹琴给我听。」 郑郁毫不避讳，此刻已没有当年的羞涩，她将咖啡跟蛋糕端上桌。 「小枫的母亲－姜晓是有名的钢琴家，她从小就受到她母亲的影响，很崇拜她母亲，小枫的钢琴弹得非常好很有天分，也很会唱歌，爱表演有舞台魅力。可惜因为性向的问题，她跟她母亲產生裂痕，加上后来父母离异，母亲再嫁后几乎没有再联络，直到小枫死了，她母亲都没有出现。」 蔷薇皱眉，觉得忧伤，因为她感同身受，只是小枫的际遇比她悲惨太多。 「想必那武士刀也是路小枫的。」凉冰接着说，望了一眼身后那把武士刀。 「据说是日本山口组送给她的父亲－路风。路风当年因为『街口杀警案』的事，叫王天柱给小枫一个教训，让她别那么无法无天，最后才再送给她。据我所知，小枫犯案的时候，大多都是拿刀，除了拿我的警枪杀了她叔叔－路宇，还有在我面前开枪杀了楚警官。」 郑郁说的冷静，凉冰跟她一样，彷彿没什么大不了。但蔷薇就很难接受了，毕竟这是她不曾踏入的地狱世界，她连欺负小动物都不忍心，更别说杀人这种事，路小枫是何许人也，真是可怕。 「看来你把路小枫的事情查得很透彻。」 「在情报局工作就有这种好处。」郑郁微笑，喝了一口咖啡。 「顺便说个小秘密，我那时候不但忌妒陈昱依跟小枫，也偷偷吃王天柱跟小枫的醋，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爱的不是小枫，是小枫她爸。」郑郁苦笑，凉冰有点惊讶。 蔷薇插不上她们的话题，随后站起身参观。 「这是路小枫？」 蔷薇走到床边的相框墙，上面有郑郁的全家福，有郑郁跟猫的合照，还有郑郁穿警察制服值勤时的相片，也有疑似是路小枫的黑发女人忘我弹琴的相片。 「对，小枫那时候很喜欢拍照。」 蔷薇震惊，路小枫长得很漂亮，让她想到一个词－东方古典美女，完全看不出来她是那种吸毒杀人的重罪犯。蔷薇深吸几口气，回神后看其他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她们两人的合照，一黑一金的东西方美人，一起去海边衝浪、沙滩上的足跡、夏日烟火大会、七夕情人节晚餐、观看夜间足球比赛、中秋节的趣味竞赛，甚至是两人躺在床上，裸露肩颈的拥吻，天啊，每一个对视、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瞬间都好甜蜜，一切是如此的美丽，但是再也回不去，好感伤。 「蔷薇，不用哭，你老婆我还在这。」 凉冰猜到她老婆会忍不住难过，郑郁笑着，蔷薇慢慢走回凉冰身边坐下，不敢再多看那些不可再重现的回忆。 「你们想看小枫生前最后的身影吗？」郑郁突然说，凉冰蔷薇互看，心情复杂。 「十年前，在北区警局的局长办公室，小枫拿武士刀将当时的局长砍死，尸首分离的画面。」 这太惊悚了，蔷薇直摇头，凉冰看蔷薇很惊吓也算了。郑郁无奈的笑，是，是不该看的，但她偶尔会拿出来回顾。 「这么说也许不太好，但我可不可问……」 「她为什么要杀北区局长？」郑郁一眼看穿蔷薇的疑问。 「因为她是一个疯女人。」 蔷薇瞇眼看郑郁，不太相信她的答案。 「开玩笑的，当然是因为我。」 「因为你？」 「因为我身为警察知情不报，包庇一个重罪犯，还私刑虐待她。我还收了赃款，帮着这些披着正义的外衣，背地里却做伤天害理的事的虚偽贪婪的人渣。最后那一晚，我跟小枫疯狂做爱，我说我不后悔，我还是想跟她在一起，我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的嫁给她。但小枫很大声的说她很后悔，她不要我变得跟那些人一样，不要我步上她的后尘堕落。后来我才明白，她若不走回黑暗，我也回不去光明。」 「但是没有她在，你的世界何来光明？」凉冰一针见血。 郑郁没有哭，蔷薇很想哭。 「她来过、爱过、哭过、恨过、反抗过、妥协过、后悔过，最后……也没有最后。」郑郁的苍凉已经是感情的尽头了。 「谢谢你。」这句是凉冰说的。 「不，是谢谢你老婆。」 郑郁看蔷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再次展开笑容。 「我一定会去你们的婚礼，跟小枫一起去。」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