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武大郎之救宋》 第四十二章 青龙帮干的 “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了我们再来收拾后事!”看着已经烧成火海并慢慢沉入水中的匪船,武植连忙回头对众人说道。 说完,他连忙走到小娥跟前,抱了抱她的头,示意凤娘带她回去休息。随后来到金莲面前,搂住她,紧了紧,然后轻声对她和柳月说道:“不用怕!已经过去了,你们先回舱休息去吧!” 众人在迟疑中渐渐离去,现场只留下武植、大虎、二虎、武修、马老二和马老三六个人,二虎已经找来绳索,把躺在船板上的小喽啰绑了个严严实实。他们都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匪徒,敢半夜三更来谋财害命。 “二虎,把他弄到我舱房去!”武植对二虎吩咐一声,随之抬脚往他所住的舱房走去,武修等人也随后跟上。二虎则一手抓住小喽啰的衣领,把他拖到了舱房里。 武植拿出火折,点亮了舱房里的油灯,然后吩咐二虎把他弄醒。 二虎闻言,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吃痛之下,这个小喽啰终于慢悠悠地醒转了过来。等他努力挣开眼睛,四处张望,待见到映入眼帘的是六张陌生的脸,同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顿时吓得魂飞九霄云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船板上,连连磕头求饶:“求众位爷开开恩,别杀我!别杀我!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 “能不能饶你,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配合得好,我们可以放你回去,如果不好好配合,我们就这样把你推入河中去喂王八!”武植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 要不是他在天黑前发现这帮人的阴谋诡计,要不是他会武功,要不是手中有竹制手榴弹这样的好武器,估计现在遭殃的就是他和船上的众人了,武植心里正窝着一团火呢! “爷!小的一定好好配合!”小喽啰连忙开口说道,他心中害怕啊。 “那好,那你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武植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小喽啰闻言,不禁迟疑了一会,待见到二虎手中的钢刀一扬,他吓得哆嗦,连忙开口:“我说,我说!小的是尉氏县青龙帮的人,只是一名小喽啰!两天前,帮中老大接待了一位从京城来的人后,就下令我们从尉氏县赶过来,等在朱仙镇拦住从京城而来的船只,除掉一个名叫“武植”的公子,同时把他的女人掳走,据说京城来的是向家的人!” “什么?青龙帮的?!”马老二和马老三听罢,顿时惊呼出声,他们经常在惠民河上行船,对于恶名昭彰的青龙帮可是耳熟能详和深恶痛绝,他们平日里可没少受到青龙帮的盘剥,上交的保护费不计其数。 “青龙帮?向家?”武植闻言,顿时了然于胸,向家报复的恶手终于伸到尉氏县来了,那他就来一只断一只,来一双斩一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武植怒火中烧,暗暗下定决心。 “那你说说,你们青龙帮都有哪些人?如果说得不实,即刻丢入河中去!”武植又冷冷地问道。 “是,爷,小的一定实话实说!我们帮中有一百六十多号人,有九个当家,大当家孟大,绰号‘金龙’,二当家李二,绰号‘银龙’,三当家伍三,绰号‘苍龙’,四当家麻四,绰号‘刀龙’,五大家侯五,绰号‘瘦龙’,六当家钱六,绰号‘潜龙’,七大家陈七,绰号‘申龙’,八当家胡八,绰号‘飞龙’,九大家甘九,绰号‘战龙’。今晚带帮中众人来拦截众位爷的是李二、伍三、麻四、侯五四个当家。”这个小喽啰忙不迭地一股脑抖搂出来,连忙又磕起头来:“爷,小的知道的都已经全说了,没有半句假话。请爷饶命!饶命呐!” “是这样吗?”武植转头看向马老二,待看到马老二连连点头后,他连忙示意二虎放人,对于这种小喽啰,他还不屑于杀之。 二虎会意,拿起刀伸向这个小喽啰,准备割断他身上的绳索。 “别杀我!别杀我!”这个小喽啰明显会错了意,以为二虎要杀人灭口,吓得连连开口求饶,待听到绑在身上的绳索被割断后,才如梦初醒,惊吓中裤裆里一片潮湿,他吓得失禁了! “滚吧!以后可要改过是非,好好做人!”武植怒喝一声。众人也是眉头一蹙,尿味冲天啊! “谢过爷不杀之恩!”小喽啰闻言,犹如听到天籁之音,暗自庆幸,连忙爬起身来,慌不择路地冲出船舱,随之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河里,拼命地游向岸边。 “大郎,这事可怎么办?”武修听到是向家找人来劫道,怒上心头,也极为担心,焦急地问道。 “没事的,二叔!我自有主张!”武植安慰了武修一下,然后对五人说道:“你们都回去睡觉吧,今晚应该没有什么事了!” 武修、大虎和二虎闻言转身就走,而马老二和马老三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也跟着走出了武植的舱房。 马老二和马老三俩人总算看出来了,眼前的年轻公子临危不乱,指挥有度,隐隐然透着一股逼人的威势,看着就不像是一般的人!至于为什么招惹上了青龙帮,而且还使用了什么惊人的武器把青龙帮帮众赶跑的,他们是满心疑惑,想问却又不敢问。这种炸雷般的武器,把俩人也吓坏了,想起来就后怕。 待众人离去,闻着舱房中的尿腥味,武植正思索着准备怎么清理小喽啰失禁漏出来的尿液时,大虎就提着一桶水和一块抹布走了进来,一边进来一边说道:“少主,我来帮您清理清理。” 说罢,他便清理了起来,片刻后就清理干净了,提起水桶和抹布正准备出去。 “大虎,明早记得把你手中的手榴弹和二虎手中的手榴弹给我收上来,不要让别人看见了!”武植忽然记得还有这事,连忙叮嘱大虎道。 “好的,少主,您好好休息吧!”大虎应了一声,拿起东西就往外走。 武植看着大虎的背影,觉得有点欣慰,这个大虎,比二虎多活几年,头脑明显更为灵活一些,人也更加的可靠。 待大虎走后,武植静静坐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思虑了很久,方才上榻,心事重重,辗转反侧,许久才梦游周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武植悠悠醒了过来,昨晚折腾了大半宿,他是真的有点累了。待他走出船舱,准备去洗漱一番时,却发现河边两岸上已是人头攒动,众人正在盯着河中还露出一小节船舷的沉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昨晚的动静太过巨大,把他们都惊出魂来了,好奇心起,众人一大早就纷纷地过来看热闹,打探情况。 船上的众人也纷纷地起床了,正在船板上走动,也纷纷盯着河中的沉船,至于沉船上的尸体估计早就被冲到下游去了,如今的场景并没有那么惨烈恐怖了。 武植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去洗漱。等洗漱完毕,他正准备去找点早餐吃,迎面就碰到了凤娘、小娥、金莲和柳月四人。 “你们早上好啊!”武植连忙迎了上去,微笑着开口给她们打招呼。 “植儿!”“大郎哥哥早!”“大郎哥哥早!”“少主早!”凤娘、小娥、金莲和柳月也连忙向他打招呼,对于他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家里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有样学样,都觉得挺自然的。 这时,武修、马老二和马老三也来到了武植的面前。 “叔叔早!马二哥、马三哥早!”武植一一向他们打招呼后,就拉着小娥的手,让她带着他到她的船舱去找点吃的填补肚子,他记得小娥临上船时可是买了很多零食带在身上的。 听到武植打招呼,武修微微一笑,而马老二和马老三则有点讶异,回头看着武植副背影,很是不习惯,在他们行船搭客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客人主动跟他们打过招呼。 待武植走远,三人伫立在船舷边,静静地看着只露出一小节船舷的沉船,心思各异。 武修表情冷肃,他在担心忧惧。 而马老二和马老三则心思翻涌,震撼莫名。俩人都是行船的行家,自然看得出来,此沉船是何等大船,沉到水底还能冒出船舷来的,这船比他们手中的客船要巨大得很多!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公子究竟用的什么惊人手段,竟然把如此巨大的船只给弄沉了!俩人都觉得神鬼莫测,而且,“武植”两个字让他们有种耳熟的感觉。 片刻后,武植手中拿着桂花糕点,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一边跟着小娥慢慢走过来,走到武修身边,站好,也静静地看着河中的沉船。待他吃完手中的糕点后,目光所向,并没有看到堆在船舷边的长枪时,不由得心头一动,回头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插在船舱木墙上的长枪,他连忙俯下身子,想察看昨晚打斗时究竟有没有血迹留下来。检查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血迹,而且船板上已经被擦洗得干干净净。他连忙看向马老二,问道:“船老大,是您收拾干净的?” “是我!”马老二笑了笑,点了点头。 武植心中暗自庆幸,昨晚事情太多,过程太过惊心动魄,心事也多,昏昏沉沉睡过去后,他都忘了还要清理现场这茬事,真是百密终有一疏啊!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45097.html 第四十一章 对阵 月上中天,夜色深沉,等众人睡下后,大虎和二虎联袂而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根粗粗的木棒。 武植从藤箱里拿出四枚竹制手榴弹,每人两枚递给他们,看着他们把手榴弹带在身上后,他叮嘱了二虎一声,就躺在榻上睡起觉来,大虎则就地躺在舱板上,也跟着歇息,只留二虎一个人放哨。 六月的天,在河中的船上过夜,凉风习习,恰好不冷也不热。 武植和大虎需要养精蓄锐,虽说心事重重,但很快的,俩人还是起了鼾声,沉沉地睡了起来。 午夜时分,沉睡中的武植被二虎轻轻地推醒了。他连忙打坐而起,揉着惺忪睡眼,急急地问:“怎么?有情况了吗?” “还没有!”二虎轻声说道。 “哦,那就是轮到我了。”武植回过神来,立即下榻,伸了伸懒腰,然后对二虎说道:“那你睡吧,可以睡在榻上!” 二虎哪敢睡在榻上,他找了个空地,就势躺在舱板上,开始休息。 武植在舱房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适应了熟睡乍醒的不适,悄无声息地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后,就着月光,慢慢走到舱房窗前,拉过一张凳子,坐在窗前,隐好身子,静静地往外观望。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下,波光粼粼,眼前一片白蒙蒙,远处的灯火,犹如星光,明明灭灭,影影绰绰。 这时,一声犬吠划破长空,突兀地,码头上窜出了三十多条人影,每人手中拿着或棍或刀的家伙,对着河中指指点点。 这些人正是青龙帮的帮众,为首的五个人正是李二、张三等人。众人看着河中的船只,有点惊愕和愤然,好好的码头不靠船,却跑到河中央去泊船过夜,这两艘船真他妈的有病啊? 本来在李二的谋划中,等到午夜时分船上众人皆熟睡之际,他们会率领帮众趁着夜色摸上船去,三下五除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个公子给干掉,然后把那个美娇娘给悄悄地掳走就行,他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因为天黑之前他们已经打探到,加上船老大和船工,这两艘船上有将近四十号人,要是动静太大,引起船上众人的反抗,就颇为棘手了。 哪知道,等他们在午夜秘密赶到码头时,却发现两艘船移到河中央去了,顿时傻眼了,大骂船老大老奸巨猾! 无奈之下,李二只能下令先撤回去,登上他们留在镇北的船只,再过来行事,青龙帮从尉氏县开过来的船就留在镇北渡口,那是武植一行人行船的必经之地,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便于拦截。 武植见到码头上影影绰绰的人群,精神一振,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和手榴弹,不声不响,静静地盯着。这些人应该就是傍晚时分跟踪他们的那伙人。 过了一会,见到码头上众人隐身离去,武植却没能放松警惕,他估摸着,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找船去了,不久后,估计他们的偷袭就会到来! 想了想,武植立即回身推了推正在熟睡的大虎和二虎,把他们叫醒。 “咋了?少主!”大虎听到动静,连忙坐身而起,揉着双眼,低声问道。二虎刚睡下,脑子晕乎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嘘!有情况了,赶紧起来!大虎你马上到船尾去,找个地方藏好,盯住上游有没有来船,到时若有来船马上给我传讯。二虎到后面的船去盯着后面,有情况也要传讯给我。我去船头盯着!”武植一字一句地轻声嘱咐道。 待大虎和二虎拿起棍棒悄悄领命而去,武植也悄悄走出舱门,蹑手蹑脚地来到船头,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靠坐着,静静地盯着前方。 天阶月色夜如凉。半个多时辰后,一抹黑影突兀地出现在武植的眼中,随着黑影越来越近,一艘大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随着船只靠近,武植也逐渐看到了船上的人影,人影攒动。他心头一动,连忙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来船。 须臾间,来船停在了武植近前,逡巡不进了。 打劫的或是谋财害命的终于来了! 武植并不打算打草惊蛇,静静地盯着来船,悄悄拿出了腰间的匕首,做好应战准备。 来船停住后,船上两个人立即伸出了两根竹竿,用竹竿上的挂钩轻轻勾住了武植的船舷,然后有力,慢慢地拉近两船的距离,待还有五步远时,来船悄悄地下锚停船,在两船之间轻轻架上木板后,六个汉子就踩着木板,小心翼翼地一前一后摸过来,他们手里的钢刀,在月光下闪着瘆人的寒光。 待两个汉子轻轻踏上船板,正准备寻找方向前进时,说时迟那时快,武植突然暴身而起,迎着俩人疾冲过去。 “妈呀!”两个汉子突然看到一条人影如鬼魅般挺起并向他们迎面扑来,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唰唰!”没等俩人反应过来,武植迅速靠近他们,手中匕首左右开弓,瞬间就划破了俩人拿刀的手腕。 “啊!”“啊!”两声惊叫,俩人痛得手中钢刀落地,掉在了船板上。 见到俩人吃痛,钢刀离手后,武植随之一个贴山靠,右肘狠狠撞击右边的匪徒,“噗通”一声,把他撞落水中,接着奔向左侧,一脚把左边的匪徒踢翻在地,紧接着一记重拳打在他的头上,一下子就把他打晕了过去。 解决了这两个人,武植往前一看,后面的两个匪徒才堪堪走到船舷边,正意欲跳下船板,武植连忙捡起脚边的钢刀,快如奔豹,左一刀,由一刀,“噗通”两声,两个匪徒也被他劈入水中,武植也不管俩人是死是活了。 这时,来船上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知道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于是呼喝着涌到木板前,准备冲过更多的人来。 武植哪给他们这个机会,待两个匪徒落水后,他连忙抓住木板,用力一掀,一下子就把此时还在木板上裹足不前的两个匪徒连同木板一起掀入水中,来船上的人们顿时傻眼了,举着钢刀无声示威。 “少主,我来帮你!”此时,大虎已经听到了动静,手拿着棍棒,冲到武植的旁边,扬起棍棒,全神戒备。 这时,只见来船上的匪徒们纷纷折返回船舱,片刻后握着长枪状的物件出来,尖头在月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武植心中一咯噔,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拉着身边的大虎,急速转身往后疾退,俩人刚退到船舱边,回头一看,只听到“噗噗噗”“咣当咣当”的声响接连响起,二十多把长枪密密麻麻地斜插在武植和大虎刚才所站立之处的前后左右,还有一些长枪被抛掷得更远,则斜插在船舱木墙上,还有两三把长枪正朝着武植和大虎奔袭而来,武植连忙用手中的钢刀左挡右拨,一一把射来的长枪给击落。身旁的大虎吓得惊魂未定,冒出一身冷汗来。 武植顿时火冒三丈,心头明了,这些人完全是奔着取人性命来的,根本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毛贼,很明显就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强匪! 心头火起,武植决定不再手下留情了,不假思索,立即丢下手中钢刀,右手马上就从腰间抽出竹制手榴弹来,左手从腰间口袋里拿出火折,吹开后,趁着众匪徒忙乱之际,急速冲到船舷边,镇定地点着了手中的手榴弹,待“嗞嗞”声响起后,稍稍用力就往来船上投掷过去。 众匪徒见到有个冒着火星的物什飞过来,也顾不得进攻了,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手榴弹滋溜溜地穿到他们的脚下,他们刚看清楚只是一个冒着烟火的竹筒正要松一口气时,“嘭”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声浪就把附近的五六个匪徒炸得四处翻飞,同时也把旁边的匪徒砸得东倒西歪,哀嚎声此起彼伏,来船船板上也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沾上火星的木板顿时也慢慢地燃烧了起来。 这一声惊雷般的爆炸,瞬间就把来船上的众匪徒们吓懵了,如遭神罚,两股战战,魂飞魄散! 这一声炸雷般的爆炸,瞬间就引来了阵阵野犬吠叫声,瞬间打破了宁静,也把大半个朱仙镇上的人们和武修、凤娘、马老二和马老三等人也炸醒了,两艘船上油灯光齐齐亮起,众人纷纷奔出船舱,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镇上各家各户的油灯光也随之亮起,镇上的人们也纷纷批衣出门或者透过门窗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众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第二声爆炸巨响又随之而至,震耳欲聋,震得镇上和船上的众人又被吓了一大跳,胆战心寒,战战兢兢,随之又是引来一阵阵的犬吠声。 这一次爆炸,却是大虎投下的手榴弹造成的动静!他跟着武植冲到船舷,看到武植投出了一枚手榴弹炸伤了匪徒后,也有样学样,掏出身上的竹制手榴弹来,用火折点着后,用力丢到匪徒船上去,这一下直接丢到了来船的船舱边,又炸飞了正瑟瑟躲在船舱边的众人,这一下瞬时就掀翻了十来个匪徒,把个船舱炸得木屑乱飞,船板又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火光四起,哀嚎声不绝于耳!来船上的众人在两拨手榴弹的爆炸下,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人,剩余的人们早已吓得惊慌失措,抱头鼠窜,纷纷跳下船,死命的朝河边逃窜。接着,一些只被炸成轻伤的或伤重还能动的匪徒们,也挣扎着咬咬牙跳入河中,拼命地游向岸边。有些游着游着,就没了力气,慢慢地淹没入水中,找水中龙王报到去了。来船上,丢下了十来具尸体。 武植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同时止住了大虎,他一时兴起,已经抽出了第二枚手榴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点火就被武植给拦住了。因为来犯之敌已经逃得一干二净了,用不着浪费手榴弹。 “怎么啦?搞得动静这么大?”船上的武修、凤娘、马老二和马老三等人迎着火光,朝着出事的船头跑过来,待到近前,见到武植和大虎正站在船舷边,马老二连忙问道。 “有匪徒来劫船,被我们赶跑了!”武植伸手指了指对面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来船,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匪船?劫匪?!”众人闻言,吓了一跳,待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斜插在船板上的长枪时,众人更是心惊胆战;目光所向,纷纷定睛察看对面起火的匪船,待看清火光摇曳中正好有十来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对面船只的船板上时,众人也更加胆寒。 “妈呀!”面对如此惨烈的情状,有些人顿时惊呼出声,坐倒在船上,掩着双眼不忍直视。小娥也吓得紧紧地靠在凤娘身边,不敢直视。金莲和柳月则抱成一团,瑟瑟发抖。除了一些胆大的人还能站得住脚,其他人都吓得两腿发软,面色苍白。 见到众人惊惧,武植连忙吩咐大虎和他一起,把斜插在船板上的长枪一一抽出来,收拢到一起,丢在船舷边。 “哪里来的匪徒?”武修强作镇定,咽了咽口水,朝向武植问道。 “喏!他会告诉我们的!”武植指了指左舷边的人影,对武修等人说道。这个就是被他打晕了的那个小喽啰,至今还没有醒过来。这个小喽啰命不该绝,被武植打晕时幸好就躺在船舷边,躲过了长枪。 众人顺着武植的手指方向一看,才看到还有一个人躺在船板,一动不动。 “死了吗?”马老二连忙问道。 “被我打晕了,应该没有!”武植回应一声,然后对二虎吩咐道:“二虎,你去找一根绳子来,把他绑住,带到我的船舱去!” 二虎立即领命而去。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7884.html 第四十章 夜宿朱仙镇 朱仙镇原名聚仙镇,后因战国名士朱亥的食邑和封地而得名。惠民河正好穿镇而过,惠民河两岸就成了热闹的集镇。 朱仙镇的历史,源远而流长,早在新石器时代早期就孕育了早期人类文明。春秋时镇东南筑有启封城,这时的朱仙镇已经形成了小型居民聚居点,也成了一个必经的驿站。在本朝,朱仙镇因惠民河的开通而繁盛,因紧邻蔡河而成开封附近的水陆要冲,由村落而驿站,进而成为集镇。在后世里,朱仙镇更是因为岳飞抗金所取得的“朱仙镇大捷”而扬名四海。 朱仙镇由于战国猛士朱亥的缘故,民风剽悍,民众自古以来都有习武健身的传统。 傍晚时分,两艘客船缓缓地驶进了朱仙镇。 只见,河面上舟楫相连,码头边也泊满了各色舟船,上上下下的行人客商络绎不绝,镇上两岸柳树成荫,行人熙熙攘攘,酒肆店铺林立,很是热闹,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幅盛世美景。 武植立在船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繁华盛景,渊渟岳立。金莲和小娥紧依着他,分立左右,左顾右盼。船上众人也纷纷走出船舱,目视着这个朱仙镇,指指点点。 “公子,需要在此停留过夜吗?”这时,船家马老二走了过来,笑着对武植问道。这是一个四十岁开外的中年汉子,身材魁梧,看着颇为孔武有力,由于常年行船风吹日晒的缘故,面色黝黑。此时,他正满脸期待地看着武植。他平日里行船,由于晚上走不了夜路,每到晚上,如果路过朱仙镇,他和船工们一般都要在朱仙镇泊船过夜,一是比较安全,二是便于补给。 上船后,他发现两艘船上的众人都是以眼前这个年轻公子马首是瞻,他就明白,这个年轻公子才是这帮人的主心骨。所以,他才有此一问。这两艘船是他和他兄弟马老三的,马老三十多岁,长得腼腆一些。 “那好吧!”武植看了看天色,估计马上就要天黑了,到时也行不了船,在镇上歇息应该更为安全些。临行前,他到钱庄去兑出了五千两碎银,碎银就放在他住的舱房里。这些银两,将是他在尉氏县重新开张的资金。 停船靠岸,武植决定上岸去走走,顺便吃个饭。可武修、凤娘和风氏不放心船上的财物,不肯下船,张贵夫妇也不想下船,武植只好吩咐大虎、二虎也留在船上待命,到时他和金莲、小娥、柳月四人再打包饭菜给他们吃。另一艘船上是四个酒匠以及他们的家人在一起,武植给了每家两贯钱,让他们自己去找吃的,但他要求一定要留几个人守在船上,帮忙看守那些坛坛罐罐等物品。武植出手大方,他们很是高兴和感动。 交代完毕,武植就带着金莲、小娥和柳月,四人一起上了岸,沿着河岸街道浏览了一下朱仙镇的风光,然后找了个名叫“如意坊”的酒肆,进去吃饭。 武植一行人,俊男靓女,男的俊秀轩昂,女的貌美如花,从踏上河岸,就吸引住了众多路人的目光,纷纷侧目,更是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特别关注。 此时,在正对着河岸大街的一间陈记酒肆内,正对大门口的桌子,围坐着五个汉子,其中三个汉子长相凶悍,正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有一个长相勇猛的汉子在下首陪着,小心翼翼地侍候这四个人。为首的汉子长得斯文柔和一些,但也健壮有力,正在细嚼慢咽,浅尝辄止,好似在想着心事。 “二哥,你说,他们会在此停留吗?是不是情报有误?”一个脸上留着一道斜长刀疤的汉子站起身来,一边撕咬着一根鸡腿,一边大声嚷嚷道。 “四哥,小声点,隔墙有耳!”另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连忙捅了捅刀疤汉子的腰间,小声提醒道。 “是啊,小心为妙!”旁边的高个子国字脸汉子也低声提醒道。下首的汉子则讪笑着,不敢出声。 “怕个球!在朱仙镇,谁敢把咱们的事说出去!”刀疤汉子肆无忌惮,恶狠狠地环顾了四周一眼,吓得邻桌的食客连忙低下头,埋头造饭,不敢看着他们。站在柜台后的陈掌柜也是心头一缩,连忙移开目光,低头假装打着算盘,同时心头哀叹:“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又惹到这帮杀星了?” “四弟,少说两句!情报应该不会错,我们耐心等待就是!”为首汉子连忙呵斥道,有点无奈,他的这个四弟啊,总是口无遮拦。 刀疤汉子听到老大发话,只好闭嘴,乖乖地坐了下来。 这五人,正是尉氏县青龙帮的大小头目。为首的二哥叫李二,绰号“银龙”,是青龙帮老大“金龙”孟大的亲表弟,颇有谋略。其余三人,三弟叫张三,绰号“苍龙”,四弟叫麻四,绰号“刀龙”,就是刀疤脸的那个汉子,五弟叫侯五,绰号“瘦龙”。陪在下首的是朱八,据说是朱亥的后人,是青龙帮在朱仙镇分舵的舵主。青龙帮雄踞尉氏县多年,触角更是延伸到了周边的朱家曲镇、朱仙镇和咸平县等地,到处收保护费,横行乡里,雄霸一方。帮中有九个当家,号称“九龙”,手下收拢了一百多号喽啰,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前两天,他们大哥接待了一个来自京城的人物,据说是向家派来的一个管家,拿着一个人的画像,奉上五千两碎银后,要求他们到朱仙镇拦住这个人,并把他除掉,死伤不论,同时把他身边的女人给抢过来,原封不动地送到京城。 当时,他们还纳闷,如此俊秀年轻的小伙子,何德何能,怎么敢跟权势滔天的向家对着干,还害得向家如此大费周章地假借于别人之手来整他? 不过收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而且管家说的一句话让青龙帮老大重视了起来:“此人武艺很高!”于是,青龙帮老大“金龙”就派出了一套豪华的阵容,由四个当家的率领二十个小喽啰,坐着船溯流而上,早早地就来到朱仙镇踩点设伏。白天他们把分舵的人手也派出去巡守,哪知道白白等了一天,陆路和水路都没有等到他们要拦截的人,不禁都有点丧气。 这时,酒肆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喽啰,来到李二身边,摊开手中拿着的画像,手指戳着画像,轻声对李二说:“二爷,此人来了!” 他手上拿着的画像,赫然就是武植的头像,画得还颇为相像! 原来,虽然武植已经被贬出京城,但向怀玉显然很不甘心,心中对武植的嫉恨,以及对金莲美貌的念念不忘,让他恶向胆边生,偷偷地瞒着其老爹向宗回,派出心腹,拿出重金,想假借青龙帮之手,在半路悄悄地把武植给除掉,同时还妄想抢回金莲,纳入自己的后院。 “哦!在哪?”李二和张三等人闻言,心神一振,连忙问道。 “就在如意坊,正在吃饭呢!”小喽啰连忙说道。 “二哥,是不是现在就召集兄弟们过来,马上办了他?”麻四心急口快,丢下手中的鸡腿,在衣服上擦了擦,摸了摸腰间的挂刀,意欲起身。 “不急!现在街上路人太多,不好弄。我们再合计合计再说。”李二摆了摆手,止住了麻四。 “你去召集兄弟们过来,同时把人给我盯紧了,看看他在哪只船上,共有多少人,并及时来给我回报!”李二想了想,吩咐喽啰道。 “是,二爷!”喽啰领命而去。 武植等人吃完饭,天色将黑,朱仙镇河岸两边都亮起了灯笼,照得街面上影影绰绰,路面依稀可见。武植四人分别提着食盒,把打包好的佳肴拿到船上来给武修、凤娘等人食用,嫌来回麻烦,他把食盒也给买下来了。 在回船途中,东张西望间,他隐隐发现,有几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一直紧紧地缀在他们四人身后,直到武植四人上了船,他们还在河岸上观望徘徊。片刻后,一个汉子跟其他人嘀咕了一阵后,转身离去,留下的几人则一直盯着船只,许久后才四散离开,隐入夜幕中。 看到这些人的举动,武植心头一惊,知道自己这边已经被人盯上了,就不知道是临时起意的毛贼?还是蓄谋已久的强匪?看来,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经过思索,武植找到船家马老二和马老三,要求他们收起缆绳,尽量把船只往河中央靠拢,抛锚停船在河中央过夜,舱门面对码头依次排开,武植所坐的船排在最前面,并在两只船之间架上一块能供人行走的木板,同时悬挂灯笼警示来往船只。马老二好和马老三闻言,颇为惊讶和不解,但迟疑中还是按照武植的吩咐,把两只船往河中央靠拢,抛锚停船,搭上宽大的木板并固定好,船头船尾都挂上灯笼。船上众人见状也是讶异,满脸疑惑。武植并没有跟他们说明见到的情况,只是解释说是为了以防万一,叫大家不要担心。 待众人离去休息,武植悄悄地找到了大虎和二虎,带他们来到自己的舱房,才把事情跟俩人说明。 “什么?我们的船被人盯上了?”俩人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小声点,别惊动了别人!”武植连忙摆摆手止住俩人,紧盯着俩人,接着说道:“我找你们过来,是商量今晚如何警戒防范的!你们怕不怕?” “少主,我们不怕!”大虎和二虎连忙表态。 “那好!今晚就我们三人来放哨,就在这个船舱里,别告诉其他人。这样,二虎,你先来盯着,三个时辰后就叫醒我,我来接班,也是三个时辰,大虎接最后一岗!若哪个人中途发现有动静,一定要马上叫醒其他两个人!听明白了吗?”武植连忙交代清楚,大虎和二虎连连点头称是。 “你们先下去准备吧,记得绑好腰带,带上火折,也带上一些趁手的武器,等众人睡了以后再过来。过来后我会给你们每人带上两枚手榴弹防身,若情况紧急,就用它们,但千万不要丢在我们自己的船上!”武植继续吩咐道。 大虎和二虎得到指示后,连忙走出船舱,准备去了。 武植等俩人出去后,他也从包里拿出了匕首,随身藏好,并从藤箱里拿出三枚竹制手榴弹来,装在腰带上,然后斜靠在榻上,静静等待。 十五刚过,天幕清澈,还是月明星稀,月光如华,照得江面上一片亮莹莹,几十步以外的物体还能依稀看得清楚,很适合站岗放哨。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86.html 第三十九章 调任知县 赵煦取决不定,找来章淳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把武植调离京师,先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错在向家! 对于向家的情况,赵煦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向家显赫,一世三公,荣宠无比,这自有已故宰相向敏中的功劳,也有向太后的功劳。向家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可到了向怀玉这一辈,情势就不对了。由于向太后丧子丧夫后心向娘家,如今的向家子弟,恃宠而骄,几乎个个都是纨绔子弟,欺男霸女的事屡禁不绝。碍于向太后的面子,赵煦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一般都不会去管,更不会去深究。 可如今牵扯到武植这个新科状元,赵煦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此事虽说错在向家,但武植毕竟也打了人家,两相扯平,况且向太后已经作了暗示,向太后的面子赵煦肯定要给,他只好先把武植调出京城了。 但赵煦又不想把武植打发到太远的地方,离得太远了,到时他要问询一些事情来就不方便了。于是,老谋深算的章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移花接木来个对调,把武植调离京城,迁去尉氏县当县令,原尉氏县县令伍成则调回京城,顶替武植删定官的位置。这样既达到了贬责武植的目的,又给了向太后的面子,也满足了赵煦的要求。 在家中,堂屋里,武植默默地看着手中的调令和任命书,唯有苦笑。武修、凤娘、金莲等人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满脸焦虑地看着他。他们很是担心。 “大郎,如今该怎么办?”武修上前一步,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去赴任了!”武植平静地说道。他还能怎么样?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只能服从命令了。 如今,武植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微小,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日后强大了,有了足够的实力,他才有能力抗衡一切奸佞,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达到自己的目标。 “没事,大家不用担心!过几天我们就出发。”武植扫视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连忙对众人说道。 “大郎哥哥,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金莲语带哭腔,甚为自责。 “没关系的,你不用自责!权当我们换个环境生活吧。”武植来到她面前,轻轻地抓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金莲也顾不得害羞了,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低首垂泪。 “大郎哥哥,真的没有事吗?”小娥上前拉住武植的胳膊,轻声问道,她和大伙一样,也是焦虑不安。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去当个县令吗!过几天我们就过去,杀他个七进八出的!”武植笑着抚住小娥的头,故作轻松地说道。 “好啊!”小娥听罢,方才舒了一口气,绽开笑颜。她才十五岁,稚气未脱,显然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武修、凤娘等人见到他语气轻松,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和失落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不再过问。反正现在武植到哪,他们就会跟着到哪。 “大家去收拾好东西,做好准备吧,过几天我们就搬到尉氏县去!”见到众人心神安定下来,武植想了想,微笑着跟大伙说。 待众人依次走出堂屋,武植则靠坐在扶手椅上,默默的沉思起来,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 这一走,状元系列酒的发展肯定会受到影响了!而且桂花酒坊该何去何从?是搬到尉氏县去?还是留在京城里呢? 而且他这一走,肯定要把全家都带走,若把他们留在京城,他很不放心他们的安全。 幸好,尉氏县距离京城不是很远,只有一百余里地,交通便利。坐着马车走陆路,两日之内就可以到达了。也可以走水路,从京城西水门码头上船,沿着惠民河顺流而下,经朱仙镇,过洧水,不出两日也能到达尉氏县。要是把状元系列酒的生产基地都搬到尉氏县去,勾兑调制的状元系列酒可以每七天送一回货给状元楼,只要能保持住目前的销量进行,以后再谋求进一步发展。武植打算走水路,因为他带的坛坛罐罐太多,走水路更方便些。 想到这,武植连忙叫唤上二虎,坐着马车,先来到桂花酒坊。 “张伯,您把大伙都找来吧,我有事跟大伙说。”见到张贵夫妇,武植立即吩咐张贵去把其他四个酒匠找来。 待张贵和四个酒匠过来后,武植把情况跟他们一说,众人不禁愕然,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我打算把酒坊迁到尉氏县去,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跟着过去?可以带上家人,包住宿,薪水翻倍!你们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愿意跟着我去尉氏县的,明天晌午之前来此告知我一声。”众人听罢,又是哗然,武植开的薪水如此之高,他们都有些心动了。 留下张贵夫妇和四位酒匠在桂花酒坊,武植和二虎又连忙赶到状元楼,找到钱穆,把自己的打算跟钱穆说明。 “只要能保障货源没有短缺,不影响到销售就行!”钱穆听罢,无奈地看着武植,苦笑说道。 “货源保证没有问题,不过是多走些路程,麻烦一些罢了!”武植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贤弟您……”钱穆闻言,嗫嚅了一下,本来还想问问武植究竟惹到了什么人才招致如此境遇,可看到武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又把话咽到了肚子里,既然武植不说,那他就不问了,徒增烦恼。 又跟钱穆商议了以后送货、销售和结算的一些事宜,武植就告别钱穆,离开了状元楼。由于以后人不在京城,缺乏监督,武植只能叮嘱钱穆,要求他每日的销量限额不要一下子提高的太多,要循序渐进。照着钱穆的精明,他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饥饿营销永远才是高端商品的生存之道! 从状元楼出来,武植又接着跑到谭四的木工作坊和吴刚的彩瓷烧制作坊,把情况跟他们一一进行说明,同时跟他们保证,以后的订单照旧,不会少,俩人才从初时的惊愕和担忧中回过神来,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定制好。他们已经从武植的订单中获得了很多好处,当然不想失去武植这个这么好的大客户。 事情办完,武植和二虎回到家中,天色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月明星稀。众人都在等着俩人回来吃饭。武植和众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气氛还是一样的融洽,但觥筹交错中,大家脸上还是隐隐透着一些不安,个个都满怀心事。 待吃完晚饭,武植回到书房里,武修和凤娘也随后跟了进来。 “大郎,那酒水生意怎么办?难道就此罢手吗?”武修焦虑地问道。 “是啊,植儿,酒水难道就不做了吗?好可惜啊!这么好的生意!”凤娘也无不着急。 他们是既担心武植,又担心状元系列酒的生意,这些天都急得火烧火燎的,忐忑不安。 “二叔,婶娘,不会的!”武植扶着凤娘坐到椅子上后,才笑着说道。随之,他把自己的打算跟俩人和盘托出,武修和凤娘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如此也好!”武修和凤娘看着一脸轻松的武植,有点恍惚,同时也感到欣慰,他们的大郎,沉稳得不像是一个才年满十九岁的男孩,行事稳健老到,比他们还要沉得住气! 调令下来后,武植就不用再去删定所当值了,一心一意的准备着奔赴尉氏县走马上任的事,吏部的人还没有催他,他也不急。 翌日晌午,武植和二虎就早早来到桂花酒坊,探听酒坊中众人的口风。结果,包括张贵夫妇在内,众人都愿意跟着他走,武植不禁喜出望外。 张贵夫妇儿女都不在身边,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根基,老无所依,在哪不是安度余生,而且武植给他们的待遇很高,跟着武植走,生活能富足,他们两个女儿所嫁的夫家都在陈留县境内,离尉氏县也不算很远,以后来往也方便,所以俩人想都不用想就答应跟着走。 其他四个酒匠回家跟家人商议后,他们家人都表示愿意跟着去尉氏县,反正他们一家家的在京城里都是租房子住,都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居无定所,生活也艰辛,跟着武植走,能包住宿,而且武植给他们开的薪水有那么高,几乎是同仁的四倍了,到了尉氏县后的生活肯定要比现在在京城里过的要好得多,所以四个酒匠以及家人也都愿意跟着去尉氏县。 见到这个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武植很是高兴,连忙下令,要求他们六人在今天天黑之前,把桂花酒坊里的酿酒设备给拆卸下来,全部打好包;同时要求酒匠们晚上回到家后督促家人收拾好行李,明天中午前一起集中到桂花酒坊来待命,随时出发。 待六人忙活起来后,武植带着二虎,来到位于御街右侧的吏部,办理好迁出的事宜,同时拿到尉氏县知县的印信和告身。吏部的官员看到他,不禁侧目,议论纷纷。 尉氏县的情况很是复杂,号称“知县之坟墓”,前几任知县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贬!知晓内情的这帮吏部官员,看着武植的眼神,怪异不已,既有同情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武植不卑不亢,不羞不恼,微笑着跟他们点头示意后,扬长而去。 出了吏部,武植带着二虎,坐着马车来到了御拳馆,准备拜别师父周桐和林冲、王进两位师弟。 踏进御拳馆,武植就见到了在操练场上的周桐和林冲、王进,林冲和王进正在跟周桐探讨武艺。三人见到武植进来,连忙停住,迎了上来。 “师父好!两位师弟好!”待走到三人面前,武植连忙躬身给他们行礼。 “师兄好!”林冲和王进已经习惯了武植的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也依样画葫芦,忙跟他打招呼。周桐则抚须含笑,跟他点头示意。 “这位是?”见到武植身后跟着的二虎,林冲眼尖,连忙问道。 “这是二虎,我家人!”“这是我师父,两位师弟!”武植赶忙把二虎介绍给三人认识。 待二虎跟三人见过礼,相互认识后,武植吩咐二虎在屋外等候,就跟着师父周桐和林冲、王进三人进入到屋里。 “大郎,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周桐坐在上首,盯着武植,疑惑地问道。林冲和王进看着他,也是一脸的询问和不解。 汴梁城里满城风雨,搞得沸沸扬扬,三人都已经知道了武植的事情,都为他担心。 “师父,是这样的……”武植只好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细说了一遍,语气平缓。 “什么?是向家?!”三人听罢,不由得大吃一惊,同时也气愤填膺。 “可恶的向家!”王进性情刚烈,骂了一句。 三人都不禁同情起武植来了。在他们看来,武植跟向家斗,简直就是蚍蜉撼树,向家显赫,权势滔天,那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可看到武植满脸轻松不喜不悲的样子,三人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那你打算怎么办?”周桐抚须问道。林冲和王进也同时看向他。 “朝廷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到尉氏县去当县令。我打算明天就走,今天是特意来跟师父和两位师弟告别的!”武植连忙说道。 “哦,如此也好!”周桐闻言,松了一口气。林冲和王进也是如释重负。可同时,他们三人也不禁感到颇为讶异惊奇:这个武植,打了向家王爷的小公子,竟然还能全身而退,真是不可小觑啊! 拜别周桐、林冲和王进后,武植和二虎就直奔家里,开始指挥家中众人拆除蒸馏房中的灶台,收拾打包好所有的蒸馏设备和实验器具,收拾好所有的坛坛罐罐,拾掇好随身行礼后,他把所有的“状元醇”酒和“状元郎”酒都装上车,四辆马车,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把家里的一千多瓶状元系列酒存货全部搬到状元楼去,存放在状元楼后院中,找个阴凉的屋子贮藏好。同时,武植把每批酒的出产日期也告诉钱穆,让他以后按照出产日期的顺序依次取用。这一千多瓶酒,应该足够状元楼应付一段时间了!钱穆见到一下子有这么多的存货,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状元系列酒在从刚开始受到比较大的冲击销量急剧下滑后,这几天销量已经开始慢慢复苏了,基本达到了谣言四起前的水平,毕竟,高端的东西是不缺乏市场的,有钱人只关注物品的好与坏,才不会去管你制造物品的人是好还是坏!钱穆见状,这才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很是佩服武植的眼光。 办好所有的事情后,第二日中午,武植包了两艘客船,带上所有的家当,连同四辆马车和马匹,率领众人,从城西西水门码头上船,沿着惠民河,奔赴尉氏县。 此一去,也不知是吉还是凶。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85.html 第三十八章 被贬离京城 皇宫内,慈德宫,就是向太后的寝宫。 傍晚时分,慈德宫内,向太后正端坐在小佛堂前,手里捧着一本《金刚经》在诵读,神情虔诚。她身着一身灰袍短袖素衣,头上插着一枚玉簪,未施粉黛,肤色白净丰润,五十二岁的年纪,好像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除了眉角略有几丝皱纹,鬓上隐约露出几缕白发之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苍老,风姿绰约,风韵犹存。烟雾缭绕中,影影绰绰,倒显得有点婉约动人。 向太后也算是一个悲情的奇女子。她是向经之女,宰相向敏中的孙女,聪颖而美貌,二十岁时嫁给赵顼,二十一岁就被立为皇后,同年生有一女,即为延禧公主,仅仅生活了十二年就去世了,三十二岁时生有一子,不过这个小儿子赵伸刚出生就夭折了,丧女丧子之痛让她肝肠寸断,三十九岁时神宗赵顼驾崩,她生生守寡,丧夫之痛又是雪上加霜,从此就再无花前月下,唯有一盏青灯伴古佛了。她享尽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却又尝尽了人世间的悲伤凄苦。临老了,性情也开始变得有点偏激。 在赵煦继位后,高老太后临朝听政,向太后一直都是隐居其中,从不参与朝政,一直过着与世无争、深居简出的生活。她平时最大的事情,除了吃斋念佛,就是过问和照顾娘家人。 她的父母早已过世多年,如今在世的亲人,就只有她的哥哥向宗回和弟弟向宗良俩兄弟,她对他们是关爱有加,荣宠备至。 “娘娘,汉东郡王带着小公爷看您来了!”向太后正在入神念经中,这时,宦官李德顺迈着小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来到向太后跟前,躬身行礼后,恭声说道。 “哦,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来干嘛?”向太后闻言,放下手中的经书,起身问道。 “臣不知!”李德顺垂眉低首,伸手搀扶着向太后的左手臂,带她走向绣凳。他是大宦官李宪的干儿子,四十来岁,服侍向太后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精明能干,为人也很机灵,深得向太后的恩宠。 “小顺子,你去请他们进来吧!”向太后坐定,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方才吩咐李德顺出去请人。她已经习惯于喊李德顺为“小顺子”,临老了也没有改变。 “姑姑,侄儿想你了!你可要为侄儿我做主啊!”甫一进门,向怀玉就直扑到向太后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干嚎着哭喊起来。 “妹妹,哥看您来了。您可要为玉儿做主啊!”向宗回跟着踏进慈德宫,一边给向太后行礼,一边故作气愤地说道。 “哎呦,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向太后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向怀玉,注意到他脸上的伤痕,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只见他,满脸红肿,左右脸上掌痕累累,本来就圆乎的肥脸就显得更肿了,嘴角还裂出了一道痕,渗出点血来,看着很是凄惨。 李德顺站在一旁,看着向怀玉副这副惨状,紧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甚为难受。“这个小霸王到底惹到什么样的人物了?竟被打成这副猪头样!”李德顺暗自思忖,心中还隐隐的泛起一股快意。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其实就是向宗回和向怀玉父子俩合演的苦肉计! 在进宫之前,宫墙角边,按照昨夜他们合谋的计策,向宗回狠下心连扇了向怀玉十几个耳光,想营造他被人欺负的假象,可哪知下手时没有把握好轻重,竟然真的把向怀玉又扇成了猪头状! 向怀玉被扇耳光时直喊疼,向宗回看着也心疼。不过这样也好,弄假成真了,很逼真,效果也出来了! 果不其然,向太后看到向怀玉这副凄惨的模样,心疼不已,气上心来,连连追问:“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是那个该死的武植!您看他把我打得多恨哪!姑姑,您要给我做主啊!”向怀玉开始装哭卖惨了,干嚎着,强挤出了几滴眼泪。他一抽动,就扯疼了他满脸肥肉,痛得满口呲牙,连忙捂着腮帮,向太后见状就更为心疼了。 “哪个武植?如此大胆!”向太后连忙怒声追问。 “妹妹,是文武皆状元的那个武植!他骄纵得很,连我们向家都不放在眼里呢!”向宗回在旁,察言观色,赶忙插嘴说道。 “怎会是他?”向太后闻言愣了一下,思忖片刻,才继续说道:“不应该啊!他是新科状元,朝廷的命官,是知道我们向家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人呢?” 向太后虽然上了年纪,平时一心向着娘家人,平日里也很是宠溺自家的侄儿侄女们,可心中也不糊涂! “玉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实话实说!”向太后想了想,沉声对向怀玉说。 “姑姑!是这么回事……” 于是,向怀玉连忙把事先编好的说辞,一把鼻滴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极尽夸张之能事,把自己完全当成了软弱可欺的老好人,苦难深重的受害者,武植一介书生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恶徒,张狂至极。向太后越听,脸色越发阴沉难看。 李德顺站在一旁听了,都不禁嘴角抽筋,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不是胡扯瞎编吗?什么时候恶狼转性变成小绵羊了?坏人却变成好人了?”他也只能心中暗想,这些话可不敢说出口来。 “姑姑,这个武植还说,还说……”向怀玉看着向太后愈发难看的脸,假装欲言又止。 “他还说什么了?快说!”向太后满脸寒霜,拿起桌案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 “武植还说,向家算什么?一群只懂得依靠襟带关系混吃混喝、不学无术的粗人罢了!我武植才高八斗,不屑视之!”向怀玉假装迟疑了一下,才下定决心似的诉说出来。 “好胆!”向太后听罢,顿时暴跳如雷,手中的茶杯被重重地砸在桌案上,随其裂成了两半,茶水洒落一地。 李德顺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这句话编得太狠了,直击向太后的要害,估计这个武植大人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啦! “妹妹,您看看,这个武植有多狂妄!不仅打了玉儿,还如此口出狂言,羞辱了我们向家和太后您!”向宗回见缝插针,见状又插上一句,补上一刀。李德顺在旁,听得眼角直打哆嗦。 “这个可恶的武植!胆大妄为之徒!”向太后余怒未消,说罢,朝李德顺挥了挥手,示意他回避。 李德顺见状,连忙躬身退出慈德宫,把空间留给这向家三人。他心中明白,向太后和向宗回父子俩是在商量着如何对付这个武植了。 向太后虽然也很明智,可也是偏听偏信的主!李德顺心中轻叹一声,不由得同情起武植来。 向家父子不仅找过向太后哭诉,也大费周章的找了一些大官和小吏。 数日后,宫中和汴梁城中,不利于武植的流言四起,到处在谣传:他不遵教化,不敬师长,品行不端,还藐视皇家,狂妄自大,甚至连诗词都是抄袭别人而得等等,不一而足! 种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一时间,京城哗然,武植从才华出众的大才子,瞬间变成了欺世盗名的大骗子!每日里跑到武家门前谩骂声讨的文人士子络绎不绝,众人以此为乐,借此出名。 武者闻讯,唯有摇头苦笑,这都是向家搞出来的伎俩,他是百口莫辩啊,只能静观其变了,百般宽慰家中众人。 不过,状元系列酒的销售就大受冲击了!当钱穆急匆匆地找到他诉苦说销量锐减时,武植也只能安慰他,说明这种困境只是暂时的,请他放心,静观其变就好。钱穆将信将疑,只能无精打采地返回状元楼。如今,独家代理状元系列酒的收益,已经成了状元楼最大的收入来源,钱穆能不揪心吗?武植和状元楼现在可以说是风雨同舟,荣辱与共的了。 各种弹劾武植的奏章也纷纷飞进宫中,堆积在赵煦的案头上。赵煦翻看了几本,都是千篇一律,一个腔调,说的都是武者的坏话,赵煦看过后很是气恼。其他的奏章估计都差不多,赵煦索性就不看了,统统束之高阁。 在早朝时,蔡京、刑恕等人也趁机落井下石,纷纷弹劾武植,奏请朝廷降罪于武植。众人言辞灼灼,让赵煦有点招架不住了。 “这个武大人究竟是惹到什么样的敌人了,竟被众人如此嫉恨?一个小小的八品删定官,竟然惹了众怒,还招致这么多人弹劾于他,这也算是开了本朝的先例吧?” 退朝后,御书房中,赵煦慢慢踱着方步,暗自思忖,片刻后,他连忙吩咐身旁的郝随:“你去把武大人找来!” 郝随应声出去,快步往枢密院删定所赶去,他也颇为武植担心。 盏茶功夫,武植跟着郝随一起来到了御书房。 “见过陛下!陛下吉祥!”武植见到赵煦,连忙躬身行礼。 “武卿家来啦,你可知道你如今的境况?”赵煦紧紧地盯着他,沉声说道。 “回陛下,臣知道!”武植不慌不忙地说。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究竟惹到谁了?”赵煦开门见山的说。 “是这样的,陛下……”武植闻言,就一五一十地把跟向怀玉起冲突并教训了他一顿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赵煦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怪不得……”赵煦听罢,恍然大悟,随之也终于明白,前几日他去慈德宫给向太后问安时,向太后跟他说的“这个武植品行不端,难堪大用”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看来这个武大人是招惹上向家人了! 赵煦不禁两头大,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他看好的状元,难办啊! 赵煦经过这段时间的打坐练拳,身体已经强健了不少,精气神也比以前充沛了许多,这都是武植的功劳,他也不忍心责罚于他,况且这个事情还是向家人错误在先,但是他也很为难,毕竟向太后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两头为难啊! 武者静静地看着在御书房中踱来踱去沉思不语的赵煦,直觉告诉他,赵煦应该不会就此太过严厉责罚于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朕知道了,武卿家先退下去吧!”赵煦想了想,看了神情自若的武植一眼,就此吩咐他回去。 “臣告退!”武植躬身行了个礼,转身慢慢退出御书房。赵煦盯着武植的背影,思绪万千。 数日后,朝廷的诏令下来了:免去武植删定官的职务,改迁尉氏县县令,即日起上任! 尉氏县是开封府的京畿县,知县品级也是正八品,不过两者虽说都是正八品,看起来是平级调动,但删定官是京官,实际上武植这是被贬离京城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84.html 第三十七章 向国舅怀恨在心 四人回到家里,金莲还有点心神不定,她既为武植能为她挺身而出而欣喜,也很是担心向家人的报复。武植见状,只好柔声安慰了她好一阵子,她才稍稍定下心来。 怕引起武修和凤娘的担心,武植嘱咐三人不要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俩人,只烂在肚子里就行。三人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时过境迁,数日后,武植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直到有一天,武植下值,正在书房里看书。 “少主,外面好像有人在盯梢!”大虎敲过门,然后推门进来,挠了挠头,急急地说道。 自从武植考上状元,风氏、大虎、二虎和柳月都开始称呼他为“少主”,称呼武修为“老爷”,称呼凤娘为“夫人”了。 “哦?知道是什么人吗?”武植闻言,心中一愣,忙放下书本,抬头问道。 “不知道,很陌生!”大虎摇摇头,他也疑惑不解。 “走,我们看看去!”武植站起身,招呼大虎跟上,抬脚就走出房门,朝大门外走去。 待俩人来到大门外,武植顺着大虎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麻布皂衣的汉子正藏身在街道斜对面的一颗梧桐树下,伸出半个身子,鬼鬼祟祟地盯着武植租住的房子。 武植眉头一蹙,想了一下,就快步走向斜对面,来到那个汉子面前。 “你到底是谁?老盯着我家房子干嘛?你有什么事吗?”武植沉着脸,连声问道。 “没什么?”汉子见到武植过来,待看清武植面貌后,他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面露惧色,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踉跄中差点跌倒在地,随即转身就跑,他的后背上依稀印着一个“向”字!他心中害怕啊,眼前的青年,正是数日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在床上躺了数日的那个年轻人! 武植盯着汉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顿时了然,这是向家找上门来了! 武植依稀的记得,刚才的汉子就是那日起冲突的八个人当中的一个,而且他背上的“向”字也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来历,看来向家是不想善罢甘休啊! 武植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是福是祸躲不过。 “少主,是谁?”大虎也跟了过来,见状连忙问道。 “向家的人!”武植轻声说道。 “向家的人?谁啊?”大虎还是疑惑不解。 武植没有解释,转身就往家里走,大虎转身跟上,武植不说,他也不敢问。 “你去把大伙都叫过来,我有事交代!”待回到书房,武植想了想,连忙吩咐大虎去把武修、凤娘等人召集到书房来。 他需要做些防范工作了,不能坐以待毙! 待大伙都来到书房,武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大伙顿时哗然,气愤填膺,也同时忧心忡忡起来。 “大家也不用慌,平时小心一点就行!以后出门在外,大家一定要两个人同行。而且尽量少出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好不要出门!” 武植看着大家,连忙开口说道,安慰着众人。他自己和大虎、二虎都身怀武艺,倒不怕什么,他最担心的是家里的其他人,特别是凤娘、金莲和小娥等女眷,她们的安危是他要特别防范和顾忌的。 到底该怎么办呢? 翌日,武植早早来到删定所,向刘致请了个假,随即回到家里,从藤箱里拿出两个竹制手榴弹,装在身上,然后召集大家,关好房门,坐上两辆马车,朝最近的汴梁城南城外赶去。为了应付平时的出行,武植一口气购买了四辆马厢车。 出了南城门,众人见到马车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禁都疑惑不解。武植只是微笑着,并没有解释。 离城门越来越远,当马车行驶到一处远离村庄偏僻无人的矮丘前,武植终于停了下来。 待众人下车,武植把大伙带到一块大石前,从身上拿出了那两枚手榴弹,递给众人察看。 武修、凤娘和小娥曾经见过这个玩意,没觉得有什么惊奇,可其他人没有见过,很是稀奇。 “这是手榴弹!”见到金莲等人疑惑不解的样子,武植连忙解释起来。 “手榴弹?就这个竹筒?”众人还是惊奇疑惑,除了小娥,他们都不知道这些竹筒有什么用。 “你们躲在石头后面吧。”武植微微一笑,把众人带到大石块后面藏好,拿出火折,吹开火苗,把手中的一枚手榴弹递给小娥拿好,吩咐众人注意看着他如何操作后,他把手中的另一枚手榴弹点着,滋滋响后,连忙用力往大石块后面掷出去,片刻后,“嘭”的一声巨响,手榴弹炸裂开来,土石碎块四溅开来,把众人吓了一大跳,震惊得目瞪口呆。 待硝烟散去,武植把众人带到爆炸的地点,只见地上被硬生生炸出了一个小坑,四周一片狼藉,众人见状又被惊吓了一回,纷纷咂舌,这个小小的竹筒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杀伤力! “这就是手榴弹,爆炸威力很大!也很危险!”武植从小娥手上拿回了那枚手榴弹,扬了扬,解释起来。 众人终于明白,武植为什么带他们来此地了,他们见证了这种手榴弹惊人的爆炸威力,也清楚了该如何使用这种神器。 “这种手榴弹家里还有六枚,护身保命用的,以后出门在外要带在身上,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乱用!”武植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众人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回到家里,凤娘和金莲等人在武植的指导下,又缝制了数十条腰带,腰带上缝制上口袋,口袋可以装上手榴弹。武植要求,以后大伙出门时可以扎上腰带,尤其是武修、大虎、二虎和金莲,每人各带一枚手榴弹在身上,以防万一! 看到家里还有这样的防身利器,大伙担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看着大家如释重负的样子,武植表面平静,可心里还是打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向家的报复不会这么简单。 话分两头。 当日,在大相国寺庙墙边被武植暴打后,向怀玉在众家丁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回到汉东郡王府,就直扑他老爹向宗回的书房,哭哭滴滴地诉起苦来。 当向宗回看到众家丁伤痕累累的样子,看到向怀玉满脸红肿的样子,不禁吓了一大跳。待听到向怀玉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哭诉以后,更是怒火中烧。 向怀玉把自己的遭遇完全颠倒过来说,哭诉自己和家丁在大相国寺闲逛时,先看中了一件好东西,却被一群人强行买走,他和众家丁跟对方理论,就被对方十几个人打成了这副惨像,对方还叫嚣说不怕汉东郡王府。这套说辞,在回王府途中,他就跟众家丁商量好了,把自己扮演成了苦兮兮的受害人,众家丁众口铄词,向宗回问到的自然是自己宝贝儿子被人如何欺负的悲惨“事实”! 向宗回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的心性的,平日里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还没有被别人欺负过,他虽然有点怀疑,可看到自家小儿和众家丁的惨状,看起来确实是挨打了,也不由得信以为真。平时,他对这个小儿子也是十分的宠溺。 “你们可看清楚了,对方是谁?竟敢如此嚣张,不把我们郡王府放在眼里?”向宗回压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不知道,对方没有说!”听到王爷一问,向怀玉和众家丁嗫嚅着,瞬间就傻眼了,懊悔不已。是啊,当时他们都忘了问对方的身份了!那个年轻人也忒可恶,打了人竟然没有留下姓名,太光棍了! “什么?不知道?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打成这样?真是一群饭桶!活该!”向宗回闻言,气得气血上涌,暴跳如雷,指着向怀玉和众家丁大骂起来,气急败坏下一脚踹向靠近他的一个家丁。 这个家丁受了无妄之灾,瞬间被踢倒在地,痛苦的哭丧着脸,不敢言语。 “哎哟,我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急匆匆地冲进屋里,看到向怀玉的惨像时,不由得抱着他哭天喊地起来。这个就是王妃梅氏,向怀玉的亲生母亲。 向怀玉这个样子确实看起来挺惨的,他原本脸蛋就胖,这时被打肿了,脸就变得更圆了,而且掌印犹存,带着血痕,看起来还是蛮瘆人的。 “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向怀玉顺势哭丧着脸,喊起疼来。 “我儿别怕!娘为你报仇雪恨!”梅氏不由得心疼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报仇!报仇!报什么仇?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报仇?”向宗回气急败坏,随手把桌上的茶杯一拂,茶杯砸在一个家丁的身上后掉落地上,摔成了两半。 “爹爹,我们记得那个人的样子,要不画出来,按图索驹?”向怀玉突然急中生智,提议道。 “嗯,你,去喊贾画师过来!”向宗回沉思片刻,连忙指着一个家丁,吩咐道。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不出一餐茶功夫,一个瘦高个子的画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画板,他就是贾画师。在向怀玉和众家丁的详细描述下,几经修改,一个时辰后,一张画像跃然纸上,眉目真的画得跟武植有八分相像。 “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向宗回看着手中的画像,喃喃自语。 把画像描摹出了几十份后,向宗回护犊心切,立即发动王府里众位家丁,拿着画像到处在汴梁城里找人询问打探,费尽周折,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武植的家,于是就有了开头盯梢的那一幕。 “武植?怎么这么耳熟?”当向宗回收到家丁回报时,不由得在书房里踱起步来,低头沉思,激灵一下,猛地抬头,盯着墙上的一幅字发愣:“武植,不就是那个状元郎吗?!” 在他眼前的墙上,正悬挂着一幅字,赫然就是武植写的词《天净沙?秋思》,这是向宗回亲自书写的!他常常对此赏玩,还沾沾自喜自家书写的字。 “不对啊,这个武植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实力?”向宗回依稀记得,这个武植只是带着一个丫头来京赴考的,他哪来的这么多人,敢跟王府的人对打。他将信将疑了。 “来人,去把小公爷找过来!”向宗回连忙吩咐一个家丁。 “爹爹,是不是要把这个该死的武植抓来,弄死他?”向怀玉一进门,就冲着他老爹嚷道。王妃梅氏也紧跟着走进屋里。 “混账东西!还想弄死别人?看看你们惹的祸!”向宗回恼怒地反手给了向怀玉一个巴掌。 “王爷,你怎么打起玉儿来了?”梅氏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劝解起来。 “你问他!怎么惹起这个武植来的?他竟敢合伙来欺骗我!”向宗回气极,伸手又想打他一耳光,被梅氏拉住了。 “这个武植谁呀?您怎么这么怕他?”向怀玉抚着脸,嘴里不服气地嘟囔着。 “他就是新科状元武植,文武皆状元的那个武植!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老子怎会怕他!”向宗回指着墙上挂的字,沉着脸对梅氏和向怀玉说道。 “啊?他就是那个武植?”向怀玉惊呼出声,有点发懵。他平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哪有时间去过问科场和官场上的事,但他听过武植这个名字,因为他老爹经常在他面前夸赞《天净沙?秋思》的文采,夸赞状元郎武植的才气,可他哪会想到暴打他的竟然是新科状元郎,还以为此人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点如实招来!”向宗回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厉声说道,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向怀玉看了看向宗回,又看了看梅氏一眼,知道兜不住了,只好一五一十地把真实的遭遇述说了一遍。 “气死我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八个人还打不过人家一介书生!”向宗回听罢,不由得又是一阵火大,作势欲打,又被梅氏拦了下来。 “王爷,难道就此作罢了?那玉儿不是白白被打了?”梅氏看着向宗回,不依不饶。 “不,哪能就此作罢,那我们王府的颜面何存?威严何在?”向宗回踱着步,思索片刻又接着说道:“我儿被打,那肯定要打回去!不过不能再打打杀杀的了,他毕竟是新科状元,文武皆状元啊,那是官家都在时刻盯着的人,出了人命可不好交代!我们可以如此这般……” 三人在书房中密谋许久,向怀玉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得意的奸笑声,惊走窗前淮树上的飞鸟。 就这样,武植算是彻底得罪了向府,被向国舅怀恨在心,给向家人盯上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83.html 第一章 武大郎醒了 “啊……”,暗室中,床榻上,一个头缠纱布还微微渗出血的少年郎一下子猛地惊叫而起,坐将起来,梦魇初醒般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浑身酸疼,头更是隐隐作痛。他抚了抚头,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觉得甚为陌生。 床榻前面,一个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小女孩正缓缓抬起头,当见到少年郎苏醒过来,惊呆了一下,方才如梦初醒,大喜过望,跳将起来。 “大郎哥哥醒了!大郎哥哥醒了!”随之一声略带稚嫩的狂喜惊叫,划破了寂静无声的小院落,顿时引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鸡飞狗跳般,寝室里一下子涌进了三个人,一男一女分别抓住他的手不断的问询如何如何。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少年郎耳边不断传来一阵喜极而泣的声音。 “奇迹!这真是奇迹啊!”同时,少年郎耳边又传来一阵惊叹不已的苍老颤音。 “我在哪?”少年郎靠坐在床头,茫然四顾,看到抓住他床沿边手臂的是一名身穿布衣短衫灰袍的中年青壮汉子,满脸喜色。床边站立着一个身着窄袖衫裙头戴木簪的中年妇人,喜悦至极,脸上还挂着欢喜的泪花。妇人旁边依靠着一个俏生生的身着青衫青裤挽髻的小女孩,也是一脸的惊喜。一个穿着葛布长袍的老郎中,正背着药箱,不住地抚着须,呆立在旁,惊叹声就是他发出来的。少年郎收回目光,看到自己身上的交领短袖麻布长袍上有点血污和泥土,不由的怔然发呆。 少年郎之所以发呆,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身高、体型、肤色都对不上号,至于面貌是不是改变了还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所躺的床榻和所处的房屋好像也不是现代该有的样子,处处透着古怪。而且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坠入悬崖了,怎么又躺在这个床榻上呢? “我不是掉入万丈悬崖了吗?怎么躺在这里?难道我还没有死?”少年郎心中自问。 慢慢的,少年郎回想起了他醒来之前的事:他真名叫冷锋,六岁时父母出车祸身亡,成为了孤儿,被福利院收养长大。他聪明好学,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京都的地质大学,就读于考古学专业,半工半读,毕业后应聘到河北考古研究所工作,是一名考古研究员,今年二十六岁。在公元二零二二年六月十六日(即农历五月初六)上午,他正跟随考古研究所里的同事在位于河北张家口市的小五台山顶峰做考古研究工作时,为了收集悬崖边的一个标本而自告奋勇攀上崖边巨岩,谁知脚下一滑,一不小心掉下了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悬崖中,眼睁睁地看着同事们惊恐失常的面容和身影在自己眼前慢慢变小消逝,时至彻底失去了知觉…… 冷锋就像刚做了个噩梦一样,醒来却发觉不对劲了! 眼前的房子很是灰旧,是一间雕梁画栋的木头瓦房,看着很有些年份了,房中的木窗、木桌、木椅也有点老旧,古香古色,古朴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盏油灯。眼前的四个人都是古装打扮,身着古朴的襦衫长袍,连自己穿着也是古代衣饰,身上带着伤,长袍上还沾染着血污和泥土,头也好疼,正缠着纱布。他的头脑里除了自己掉下悬崖前的诸多记忆外,同时还隐隐约约多出了好些别的信息。 “这是哪?我死了吗?我昏睡多久了?”冷锋心神不定的问道。 “这是家里啊!你已经昏睡两天两夜了!”中年汉子焦急的说道,接着又问了一句:“你不记得了?”然后他连忙看向旁边的老郎中。 老郎中会意的走上前,激动的抓住冷锋的手腕,切起脉来,却发现其脉象不弱也不乱,生机勃勃,不像是伤重乍醒之人该有的那种羸弱的脉象,老郎中惊得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奇哉!怪哉!” 昏迷了两天两夜的人,生命体征已是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油尽灯枯,老郎中都已经觉得无力回天难以救活之时,这个少年郎竟然能自己苏醒了过来,而且生命体征还如此旺盛,一点都不像是重伤濒死之人,他能不惊诧莫名吗?饶是他见多识广,医人无数,也从来没有碰见过如此怪事啊! “大郎,你怎么啦?”“别吓我们啊!” 冷锋在茫然中,又听到耳边传来急切激动的话语声。这些话语听起来怪怪的,上声读高(平)调,去声低降,阳平又高降,有点像河北方言,又有点像山东方言。冷锋生前是江苏徐州人,而且就读的京都地质大学里天南地北的人很多,他跟着同学们学过很多地方方言,长江以北的方言他都能听得懂。 “大夫,大郎怎么样了?”旁边的中年女子看着老郎中,急切而忧虑的问道。 “应该是脑子撞伤了,记忆稍微有点损伤,可能有点失忆,其他的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真是奇哉,怪哉!慢慢调养吧!”老郎中惊疑不定的说道,站起身,从药箱里拿出几副药,接过中年女子递过来的诊资后,背起药箱就往外走。中年汉子跟在后面,送他出去。 “大郎?是我吗?”冷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头颅,茫然不解的问道。 “是啊,你是大郎啊,你怎么不记得了?”中年妇人急切的凑近前来,担心的问道,刚才的惊喜变成了忧心满怀。 “大郎哥哥怎么了?还记得小娥吗?”青衣小女孩干脆窜到冷锋的身前,抓着冷锋的胳膊,扬起小脸,俏生生的问道。 冷锋只好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肩头,对妇人说:“我是大郎?那我叫什么?”。 “你姓武名植,小名叫大郎啊!难道你忘了?我是你的婶娘啊!”妇人紧紧握住冷锋的手,惶然失措,怆然泪下。 送走老郎中后,快速返回来的中年汉子走近前来,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担心不已。 “武植?武大郎?啊…那我既不是……?”“穿越了”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被冷锋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我竟然穿越了?!”震惊之余,冷锋老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心中骇浪滔天。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冷锋头疼不已,惊诧莫名,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索性问道。 “今日是大宋绍圣二年五月初六,你在家里啊!这里是河北东路恩州清河县武家那村!你是不是失忆了?”中年汉子连忙回应,一脸的担心。 “大宋绍圣二年?那不是北宋的西元一零九五年吗?五月初六?那应该是六月份,难道我穿越到北宋末年来了?”冷锋的心在狂跳,彻底抓狂了。 “那现在的皇上是谁?”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问。 “官家是赵煦啊!你怎么不记得了?”中年汉子更加担心,愁眉紧锁,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官家赵煦?谁呢?”冷锋在心里慢慢的问自己。他生前以考古为业,学得很扎实,对历史尤其是宋、明、清的历史很是熟捻,沉思片刻,才猛然想起:“赵煦,那不是北宋的哲宗皇帝吗?” 古时皇帝死后才有祀号,比如“太祖、神宗”之类的,皇帝生前是没有宋太祖、宋神宗这类称呼的,而且只有宋朝民众平日里才会称呼皇帝为官家! “宋哲宗赵煦?我草!我真的穿越到北宋来了,而且是在绍圣二年即西元一零九五年!”冷锋心中惊骇不已,终于确认自己摔下悬崖后非但没有死,反而鬼使神差般穿越到北宋末年,附身于一个名叫武植的少年人身上重生了! 冷锋重新看了看自己的这副新躯体,呆然端坐榻上,欣喜莫名,同时也震撼得目瞪口呆,这真是天大的神迹了! “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穿越了!”冷锋平时虽然很喜欢看穿越小说和穿越剧,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碰到这种情况,就好像天上掉下个馅饼,亿万人中却偏偏幸运地砸中了他,真的是毫无理由可言! 只能说,他命不该绝,上苍把他推入深渊的同时又给了他一扇重生的大门,这是不幸中之万幸! 看着他呆傻茫然的样子,屋里三个人也都束手无策,中年女子和小女孩都在一旁轻轻地抹着眼泪,暗自神伤。 冷锋慢慢的定下心来,回过神细细的思索后,虽然头还是很疼,但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总算融合了个大概,关于这个武植的点滴信息才渐渐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武植,小名大郎,刚考上秀才,年方十七周岁,自幼聪颖过人,崇文尚武,是大宋河北东路恩州(清河郡)清河县武家那村人士,父母早亡,由武家二叔一家抚养成人。武家二叔名修,婶娘秦氏名凤娘,有个小女儿名叫翠娥,年方十三周岁等等。两天前,武植带着小娥去后山采摘长在一棵老树上的灵芝,爬上树后一脚踏空,不慎从树上摔了下来,撞晕了过去,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武二叔武修请来的老郎中经过诊断后都觉得束手无策,摇头叹息,害得二叔全家都为他揪心不已,愁云满布,现在能苏醒过来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武植,武大郎,该不会是那个卖炊饼的矬子吧?不对啊……”冷锋喃喃自语,猛地心头一动,仔细检查了一下全身,除了头还很疼,身上有些擦伤泥污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问题。于是,冷锋连忙松开小娥,下床站立起来,细细打量自己,然后看向杵立在一旁,正满脸担忧的武家二叔武修,发现他身材健硕颀长,身高估计有一米七二左右(大宋算七尺男儿),虽然脸上布满沧桑,但相貌还算端正英武。冷锋跟武修并肩而立比了比,才发现端倪,自己的身高比武家二叔还高了一些,因为冷锋在落崖之前的身高就是一米八,作为考古队员,他对于考量一个人的身高还是很敏锐也很在行的。虽然看不到自己的面貌样子,但从二叔的样貌来看自己应该也不会太差,而且自己皮肤看起来还算皙白,并没有那么黝黑难看,跟那个卖炊饼的武大郎应该是天壤之别啊。 “难道是重姓重名吗?”惊骇过后的冷锋终于回过神来了,心里笃定,才发现武修、凤娘和小娥正在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感动之余,他把小娥抱在怀里,紧了紧,轻轻一笑解释道:“二叔!婶娘!小娥!我没事了!估计是头伤的有点失忆了,刚醒来有点懵,现在好了。”说罢还伸展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身体并无大碍。 二叔武修、婶娘凤娘和堂妹小娥听到他如此说,看到他如此模样,才舒展了眉头,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大郎哥哥刚才好吓人!”小娥靠上前来,拉着冷锋的衣襟,扑棱着晶莹的双眼,又恢复了俏皮的孩儿状。 二叔和婶娘也如释重负般绽开了笑颜,又开始慢慢的询问冷锋,身上还有哪些不适,他一一作答没有大碍后,他们才完全放下心来。 冷锋刚才的样子就像丢了魂失了魄一样,好吓人,他们从他能苏醒过来的惊喜中也变成了惶恐不安。冷锋的解释,让他们以为这是他摔伤后暂时失忆而已,可哪知他们的小武植已经不是他们原来熟悉的那个小武植了,而是换成了冷锋这个现代人,身体犹在而灵魂不在,物是人非了! 冷锋赔着笑,也不敢说破,借他一千个胆也不敢说破啊。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更何况是他们,要是说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还会以为他是神经错乱阴鬼缠身了。 他们说的是冀鲁官话,冷锋生前由于就读考古学专业的缘故,学过很多地方方言,而且徐州也比较靠近山东,语言有相通之处,七七八八的都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也多少会说一点,只是口音有点不同而已。他们虽然觉得冷锋醒来后说的话和口音有点不一样了,但听到他这样解释后,欣喜若狂之下也就没有丝毫怀疑,也不太放在心上了,人只要没事就好,其他什么的都是浮云。 这时,冷锋才发现自己肚子在“咕噜噜”的响,昏睡了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他真的饿坏了。 “婶娘,我饿了,有吃的吗?”冷锋一边摸着小娥的头,一边微笑着向凤娘问道。 “有……有……!你等着!”凤娘赶忙应答,然后喜滋滋的往外跑。 稍待片刻,她就拿了一盘吃食进来,放在桌子上,上面有一大碗小米粥和两碟小菜,再加一双筷子和一个小勺子。现在的时辰还没到巳时(上午九时到十一时之间),家里还备有早饭菜。 冷锋伸了伸双臂,除了头还疼和身上一些擦伤之外,觉得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大碍和不适,于是放开小娥,踱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也不管不顾,赶紧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片刻后就把桌上的粥和小菜一扫而光,这才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武修、凤娘和小娥三人见冷锋吃的香甜,也轻松的笑了起来。 “还吃吗?”凤娘含笑问道。 “不吃了,饱了。谢谢婶娘!我出去走走。”冷锋对着凤娘和二叔作了个揖,然后拉着小娥的手慢慢往外走。 这是冷锋自然的反应。他现在虽然占据着武植的身体,也主宰着武植的思维,但武植的动作习惯并没有随之消失,古人该有的礼仪他并没有忘,给长辈作揖行礼是平日里该有的礼节,习惯使然。而且,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武植”这个古人,这可不能马虎大意,失了礼数。 踏出房门,转了转,冷锋发现,这是一座由竹片栅栏包围起来的方形小院落,分二进,正对竹门的是厅房(前堂),厅房前门有一片约十步宽二十步长的横院,其房屋布局是:前堂后寝,以十步穿廊相连,两侧还有耳房和厢房,大概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屋子,房子差不多围成了冚字型,占地估计有一亩多不到两两亩的样子,房子几乎都是竹木结构,夯土地板,房顶盖的都是粗糙的瓦片。小院落坐落在一座浓林密部的矮山脚下,独门独户。 院门外,周围有些竹林,左右十几步开外都有人家隐隐约约掩藏在农林里。门前五十步开外有一条小溪穿村而过,溪边两侧栽有垂柳,正是六月,花草勃发,小溪中正有几只小鸭在戏水嬉闹。小溪对面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不知道种的是什么农作物,农田尽头是一片丘陵矮山,山脚下有一些稀稀疏疏的房屋院落,掩映在浓密的林丛中,影影绰绰。远处有些人影在走动,甚至还看到牧童骑黄牛的身影。小院落门前左手边有一座竹木桥连通两岸。满眼翠绿逼人,在几声鸡鸣狗吠中,整个村庄在午后显得格外静谧怡人,好一幅田园风光,江山如画。 小娥在冷锋前面带路,兴致勃勃,时而折柳枝扎帽,时而摘鲜花闻闻,时而淌入小溪涿足戏水,如小百灵般在他身前身后欢欣雀跃,带着他慢慢从村南串到村北,又从村东转到村西,老半天,两人才把整个村庄转了个遍。一路上,碰到好多人家,他们都惊喜不断的“大郎、大郎”的亲切叫唤,他只好一一颔首致意,作揖行礼。 凭着武植以前的意识,他大体上对武家那村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武家那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武姓,大约有一百来户,四五百人左右,大部分都是从事农耕。村西头有个私塾,村里求学的小孩都在这个私塾里读书。教书先生是个姓吴名珍的老秀才,外来户,五十多岁的年纪。几年前还有一个教书先生,那就是武植的父亲武志,原本也是一个秀才,可惜九年前因病去世了,母亲为之郁郁成疾,于一年后也撒手而去。武家姓人原籍本不在此,先祖居晋阳郡,系殷武丁后裔,后徙清河县孔宋庄(今武家那村),从此开枝散叶,人丁逐渐兴旺起来。在武植父母双亲去世之前还算微有薄田,家境还算可以,可自从父母去世,八岁的武植由二叔抚养后,家境就开始渐渐没落困顿了。为了继承父亲考取功名中兴武家的遗志,二叔和婶娘一直都咬牙坚持送武植去私塾读书求学。武植少时聪敏,崇文尚武,尤喜诗书,今年刚满十七岁时就已经有了秀才的身份,正朝着考取进士功名的大业努力拼搏前进。可惜如今算是消亡了,其躯体和灵魂都被冷锋据为己有了! 回程途中,路过家门前时,看见溪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一排排石阶依次排开伸入小溪中,估计平时是用于洗衣濯足的地方。 冷锋心头一动,快步往溪边小码头走去。眼前溪流潺潺,碧波粼粼,他找了个水面平静的地方,伸头就往水中观望,水中随之映出了他的倒影,只见水中面容甚是端正白皙,剑眉鹰鼻,倒显得英武不凡!冷锋怔了怔神,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原来这个武大郎还是蛮英俊的嘛,不是他心中啐啐念念的那个三寸丁谷树皮! 心中石头落下,冷锋也慢慢的从刚醒来时的震撼失神中回过魂来,完全的放松了自己。虽然穿越到北宋太过匪夷所思了些,但毕竟也算是获得了新生,虽说占据了武植的躯体,有点对不住他,但毕竟也承续了他的思想和记忆,也算是帮他获得了新生,事情看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跟小娥回到家中,天色已晚,冷锋觉得头疼的紧了些,感觉有点疲累,吃了凤娘亲手熬制的疗伤汤药后,再吃了点鸡蛋粥,于是跟凤娘和小娥告别了一声,在凤娘关切的目光中,他回到寝室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47.html 第二章 既来之则安之 冷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晌午,醒过来后,他觉得精神好了很多,除了头撞伤的部位还有点疼之外,身上其他部位几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冷锋平日里经常锻炼身体,而且武植崇文尚武,从小就习武健身,身体素质也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恢复得很快。 起身穿好衣裳,冷锋就往洗漱间走去,准备洗漱。当他拿起刷牙用具时不禁惊呆了,手中的刷牙用具竟然跟现代的牙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用竹木做柄,一头植上马尾,就叫“刷牙子”,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牙刷!蘸上青盐和药材制成的牙粉,喝口清水,左刷刷,右刷刷,很有现代范儿!冷锋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现代。 惊讶之余他不由得感叹:我们老祖先的智慧还是蛮高的嘛! 洗漱过后,冷锋到厨房吃了点咸菜粥,见小娥还没有起床,就告别凤娘,踱步走向由厢房开辟出来的小书房,拉起门帘,走进去。 迎门就看到,房子正中间排放着一张枣木长案桌,案桌左手边置放有笔墨纸砚,右手边放着一张枣木方凳,案桌后面有一张枣木扶手椅子,椅子后面靠墙矗立着一排书架,有三层,齐人高,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排放着很多的书籍,房子两侧墙上分别挂有一幅无名水墨画,整个小书房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但也不失雅意。 他来到案桌后面坐定,随手拿起一只羊毛笔,握在手中,也不写字,只是静静的呆坐着。 冷锋不管如何的难以置信和觉得怎么匪夷所思,现在看来,他穿越的事实已经实锤了,无论如何都是回不去了。以后就要在这个宋朝继续生活下去,而且自己已经不再是冷锋,而是要以武植武大郎的身份来面对现实,幸好武植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矬子,总算不幸中之万幸了。 既来之则安之! 冷锋想了想,下定决心般,从案桌左手边抽出一张泛黄的麻纸来,在纸上刷刷写下了“既来之则安之”六个字,他写的是行草字体,写得颇有气势,苍劲而有力。 冷锋小时候练过行楷、行草字体,也练过毛笔字,而且还写得不错,行草字体写的比较快,所以他顺手而来。看着写下的字,他随手把毛笔搁在笔架上,身子往后靠了靠,又陷入了沉思中。 人生何处不青山。 自己在现代也没有牵挂的人,既然无法改变穿越的事实和如今的身份,那我以后就以这个武植的身份来适应这个社会了,以我两世为人的知识和阅历,我就不信不能在这个时代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功绩来,让大家拭目以待吧! 冷锋想了想,暗暗下定了决心,再没有了之前的彷徨,一股自信油然而生,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毕竟他的思维可不是十七岁年少轻狂的武植可比的。 作为孤儿,他生前经历的磨难和坎坷数不胜数,他生前受到的冷眼恶语、人心倾轧罄笔难书,他生前流下的汗水和付出的努力难以言述,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是历尽沧桑了,他的心智已经成熟,冷静、坚韧不拔,有时甚至还近似于有点冷酷。 “那我以后就叫武植武大郎了!哈哈……”冷锋暗笑一声:“武大郎就武大郎吧,北宋,我来了!” 武植(以后就是武植没有冷锋了)不再纠结于身份转换,径直起身,转向书架,逡巡查看着一排排书,这些书籍有新有旧,甚至有些还比较老旧,但几乎没有什么灰尘,书籍保存的也很好,说明平时打理保护的很不错。 书架上大部分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有《周易》、《诗经》、《尚书》、《周礼》、《礼记》、《春秋》、《大学》、《论语》、《中庸》、《孟子》等,甚至还有王安石的《三经新义》、苏轼的《刑赏忠厚之至论》、王韶的《平戎策》等书,要考取功名,要想鲤鱼跳龙门,这些书籍都是必不可少的学习工具。剩下的则是一些杂文之类的书籍。 费了老半天,武植终于找到了他最想要找的一些书,上面有《天禧九域志》、《熙宁九域志》、《绍圣九域志》、《皇佑方域图记》、《元祐职方图》等。他如获至宝,一股脑把它们全部从架子上拿下来,如饥似渴般查阅了起来,他现在需要对这个宋朝的地理山川和风土人情有进一步的了解,以备不时之需。 花费了大半天时间,武植终于把手头的书看完,他的记忆力不错,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对当前自己所处的这个宋朝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如今他所处的时代,有点像他所认知的北宋末年即宋哲宗绍圣二年即西元一零九五年那样,皇帝还是那个赵煦,高太后才刚刚归天两年,“元祐更化”也刚刚结束,章淳被赵煦拜为首相正在执行新法,国朝京城设在开封府汴梁城,这个宋朝周围也是群敌环伺,西南有大越李朝、大理,西面有吐蕃,西北有回鹘、西夏,北面有辽国,东北面有高丽等国,跟这个宋朝争斗最为厉害的也是西夏、辽国两国,这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他是武大郎,但不是演义中所说的那个武大郎,出生于河北恩州的清河县,而不是来自山东,也不是三寸丁谷树皮,身边也没有武松这个弟弟,至于有没有潘金莲、宋江、西门庆等这些人到现在也并不知道。 “有点熟悉啊”,看来一切都只能随缘了,随遇而安吧。长舒一口气,武植把那些书籍一一归位放置好,不再耽搁,就径直走出了小书房,往用膳的厨房走去。 他在小书房里呆了很久,这期间小娥都进来了四五趟,特意看着他看书,还给他添了一些茶水,甚至还拿起他桌案上写的“既来之则安之”六个字看了又看,手指在纸上比划着,还不时的抬眼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小娥最后一次进来是来喊他去吃晚饭的。 走在院子里,他抬头看看天,夕阳西垂,红霞满天,天边云海缭绕中开始铺开片片夜幕,看天色估计是傍晚的酉时后期,他在小书房里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肚子也真的饿了。 武植踏进厨房,迎面看到一盏油灯正在餐桌摇曳着昏黄的火光,武修、凤娘和小娥都已经围坐在四方餐桌边等着他,看到他进来,个个都看向他,小娥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枣木凳子,连忙说道:“大郎哥哥,这里坐!” 他笑了笑,径直走过去,摸了摸小娥的头,然后轻轻坐下来,朝武修和凤娘点头致意:“二叔好,婶娘好!” 武修摆摆手让他坐下,他们也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他所说的话和所作出的举动了。 桌上放着一小盆凤娘精心熬制的小米粥,旁边有两碟小菜,一碟是咸菜,一碟是酱胡瓜,碟边还突兀的放着一个鸡蛋,估计是凤娘觉得武植伤势还没有好,需要吃粥和用鸡蛋来补充营养吧? 武植面对二叔一家,心中还是稍微有点不自然。他虽然已经认命,把自己当成了武大郎,但这种转换身份的事情确实太过于惊世骇俗,适应过程还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坐下来后,刚拿起碗筷,凤娘便拿起桌上的鸡蛋递给他,他想推却,但随后还是接了过来。放下碗筷,武植把鸡蛋朝桌面敲了敲,慢慢的剥其皮,剥好蛋壳和蛋皮后,他随手放入小娥的碗里:“小娥吃吧,我的伤已经好了”。 看到小娥惊愕了一下,还想把鸡蛋拨回他碗里,他按住了小娥的手,强迫她把鸡蛋吃完。看她的样子很是欣喜享受,随之他又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然后拿起碗筷,站起身从盆中舀出一碗粥来,随之坐好,开始埋头吃饭。 武修和凤娘在旁边看到他这波操作有点愣神,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讶异和惊喜。现在的武植变了,好像变得更懂事了,也变得更开朗了,他们是又喜又惊。 估计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生计有点艰难,营养跟不上,小娥长得有点瘦小,样子还没有长开。自从醒来的第一天起,武植对小娥就多了一丝好感。面对二叔和婶娘他可能还有点难堪不自然,但对于小娥,他是满心的欢喜和真心的接受这个小堂妹,想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呵护她,溺爱她。 他扒拉扒拉着小米粥和小菜,觉得凤娘做的饭菜还是挺好吃的,就多吃了点。武修和凤娘见到他吃的很欢实,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席间,小娥有好几次欲言又止,他心里有点奇怪,等到吃完饭,武植忍不住问她:“看你样子,好像有话对我说?” “是啊,这丫头,看你心绪不宁的样子?”凤娘也有点奇怪的问。 “爹,娘,你们不知道,大郎哥哥醒来后写的字可比过去漂亮多了,真的!”小娥一脸兴奋的说道。 看到武修和凤娘不信,她有点急了,也不打招呼,起身就往小书房方向跑。很快地,她就从小书房里带出了一张纸来,递给武修,然后在一边比划着。 武修接过来看了看,瞬间抬头,惊异的看向武植:“确实是比以前写的漂亮好看!” 说罢,他把纸张递给凤娘。凤娘接过来看了看,顿时也眼露异彩,满脸讶异不已。 武植一看,就知道是白天他在小书房里随手写下“既来之则安之”六个字的那张纸,他顿时不自然起来,谁知道随手而为写的字竟然会惊动到二叔一家,他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解释呢?”他在心里暗自思量。 大家都在看向他。 “哦,是这样的……”,他沉吟了一下,突然脑子一转,急中生智的说道:“我在受伤昏睡时,梦里有个老神仙教我写字说话,所以醒来后就写得比以前更好了,说话的口音也变了!” 古代人都是很迷信的,平日里对鬼神很是敬畏,把这事归于鬼神之说,对古代的人来说那绝对是大杀器,应该能应付过去。说话口音稍有改变的事,他觉得还没有解释清楚,武修一家三人还是有点疑惑,现在一并就解决了。 果然,武修、凤娘和小娥听到武植如此解释后,都疑虑尽消,在惊喜难抑中都不住的连连点头称是:“怪不得,怪不得,我们武家先祖显灵了!” 他们是欣喜莫名,小娥更是高兴得又蹦又跳了起来。 “好险!”看到他们全信了,武植如释重负,他刚才差点惊出冷汗来。 他突然记起一事,赶忙向武修问道:“二叔,上次大考是什么时候?下次大考什么时候举行?” 武修蹙眉想了想,然后说道:“上次是去年,这次到绍圣四年。”他说完,有点不确定的问:“你问这干嘛?难道是想……?” “去年?哦,那就是绍圣元年即西元一零九四年。”武植沉思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北宋开科取士的贡举科考制度是每三年进行一次大考的,三年选拔一次人才,他还在确认一些事情,现在看来是北宋末年无疑了。 听到武修的问话,同时看到武修和凤娘两人那期待的目光,武植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是的,我想参加这次科考。”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这样说,他们应该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果不其然! “太好了!我们武家有望了!”武修听罢,瞬时激动莫名,喃喃自语。 凤娘也激动得连连轻抹眼泪。 就小娥显得还算淡定,她才十三岁,还属于懵懂无暇的年纪,显然对科举考试意味着什么还没有个清晰的认知,她心中只觉得自己的大郎哥哥好棒,满是崇拜的目光。 古代的农村没有什么可娱乐的事情,油灯和蜡烛烧起来也费钱,所以一到晚上,人们一般都睡的比较早。 吃过晚饭,说说话,谈些事情后,夜色深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月光,天上只有星云点点,透过竹木栅栏往外看,周围一片乌黑静谧,耳边只是传来风吹树梢咔吱摇曳的声音,晚风也带来了点凉意,六月初毕竟还不算很热。 本来他想先洗个澡再去睡觉,因为昏睡了两天两夜身上已经有点异味了,但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头还有点疼,怕洗澡进水伤口容易感染,在古代,伤口感染那可不是小事,想了想也就作罢。又吃了点药,跟三人告别一声后,武植也只能踟蹰回到卧室,继续头缠纱布上床休憩。可能是由于身上还带着伤,身子有点疲乏了,他没能辗转反侧多久,就已经沉沉睡去,再次梦游周天。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48.html 第三章 武二叔一家 几天里,由于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新环境,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身份,摘掉头上纱布后,武植还是籍着伤还没有完全好头还有点疼(实际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借口,就一直待在家里,不去私塾上学,也不再练武健身,他还需要时间来慢慢缓和适应。 本来,武植在成为秀才后就可以不用去私塾上学了,老先生估计也已经教不了什么,但武修为了郑重起见,还是继续要求他去私塾学习。 昨天,他抽空洗了个澡,觉得洗澡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像重生前那么轻松惬意。但他在洗澡时发现,这个武植的身体还是很不错的,由于长年练武的缘故,他发现自己这副身材健硕颀长,肌肉线条明显,张弛有力,心中颇为满意。 每天早睡早起,享受了一番“现代化”般的刷牙后,吃过早饭,武植不是到小书房里去看看书写写字,就是在小庭院里慢慢踱步溜达,有时也走出家门,慢慢的走,熟悉周围的环境。有时见到凤娘和小娥在忙活,他也想过去帮忙,但每次都被凤娘给赶走了,说这不是他该干的,每次都搞得他很不好意思,只能尴尬的杵立一旁干看着,无所事事。 在不忙的时候,小娥也会欢快的陪着他,有时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看书,时不时添补点茶水,帮忙整理下书房;有时也陪着他去外面走走,说说话。瘦小的身影犹如百灵鸟般,总能给武植带来快乐。 武二叔每天都是进进出出的,很是忙碌。地里的农活比较多,十几亩田地他一个人是耕作不了的,需要请雇工,所以他需要去管顾、监督佃工们的耕作,有时也去帮别人做点小工,挣点小钱。每天很难见到他的身影,只有晚饭时分才能聚在一起吃个饭,一起说说话,看他的样子很是疲累,却并没有多少颓废消沉。 他很关心武植的伤情,见到武植时都会询问,见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心。武植不敢说已经好了,也不敢说的太严重,就模棱两可的回复他,只要他不起疑心就行。因为凤娘和小娥也经常会问,这也是说给她们听,好让她们安心。 就这样,经过几天的磨合相处,武植渐渐的开始适应了自己新的躯体和身份,跟武二叔一家也逐渐熟络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尴尬和不适,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了他们的生活当中,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淳朴和善意。他开始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来看待,尤其宠溺起小娥来,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般,想要捧着她,想要呵护着她。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通过梳理回忆,武植对武二叔一家有了更加真实全面的了解和感触。 武修,武家老二,今年才四十岁,比武植的父亲小四岁,之所以看起来显得老成,是因为平时辛苦劳作所致。他小时候也读过书,人也聪敏,能识文断字,只是由于武植爷爷死的早,家境日益艰难窘迫,为了供武植父亲武志求学考取功名,他十六岁的时候就辍了学业,回家帮祖母做工。当时他哥哥武志学习更好些,所以一直肩负着振兴武家的希望,武家要靠着武志来光耀门楣,所以决定由他哥哥武志来参加科考,以期完成家族的梦想。他只好中途退学,回家帮祖母打理家里的二十多亩田地。 靠着祖母和武修的辛勤劳作,在二十多亩薄田里耕种着小麦和小米(粟),以前的田地收成不是很好,要交的税赋也高,还要刨除支付给佃工们的报酬,实际上二十多亩田地一年到头的收获也仅仅是温饱有余而已,平日里也要靠着一些亲戚的帮扶接济才行。武志学习也算勤奋,早早就考上了秀才,可惜在后面三年一次的几次大考中都名落孙山,没办法只好在家乡的私塾里当老师(宋朝时就把私塾里的教书先生称为老师,是不是很神奇?),靠着教学的薪俸来养家糊口。 武植的爷爷在世时还算经营有道,也是个秀才,但他有些经营头脑,前前后后收储了五十多亩田地,佃了些农户做帮工,衣食无忧,先先后后扩建也建成了如今拥有七八间房子的小庭院,也能供着武志、武修两兄弟进学读书,想靠着兄弟俩给家族光宗耀祖。但不幸的是,他在三十五岁时就感染伤寒去世了,壮志未酬身先死,只留下了孤儿寡母,当时武志才十三岁,武修才九岁。 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就像神龙被抽出了龙脊,武家就轰然倒塌了。 由于武植祖母是小户人家出身,不深谙多大世面,也不善经营管理,家里就开始逐渐萧条没落。到武志二十岁时,家里难以为继,供不起两兄弟一起求学,十六岁的武修就不得不辍学回家帮着祖母做工,全家只供武志一个人读书,期盼着他能考中进士复兴家业。为维持生计,五十多亩的田地也只能不断的变卖换钱,慢慢的就变少了,只剩下了二十多亩田地。 武志,字自敏,武家老大,他平时学习虽然也很努力,但他显然不是能考中进士的料。从十六岁成为秀才起开始参加大考,他连考四次都名落孙山,无可奈何只能到村里私塾当上了老师,以此养家糊口。同年武志迎娶了武植的母亲王氏云英,恩州清河县王家庄人士,一个小地主家的小女儿,知书达理,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小武植。次年,武修也成婚了,迎娶了临县故城县秦家村的凤娘,三年后才有了小娥。 武志、武修两兄弟成婚后,家里还有二十来亩田地,小庭院里七八间的房屋还算不少,为了奉养武植祖母,加上心有愧疚,老大武志坚持不分家,两兄弟一直住在一起,平日里妯娌之间和气相谐,兄友弟恭,一大家子虽然过得清贫,但还是过得和和美美、平平安安。武志教书,武修农耕,在两兄弟的同心合力下,武家家境也开始渐渐的有了改善,小武植和小娥能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他们的快乐童年。 在武植长到八岁时,草长莺飞的三月里,他五十多岁的祖母因病去世了。这年夏天,有一个从陕西华州潼关而来游历河北自称周桐的中年汉子借宿武家,两兄弟对他也甚为敬重,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他在武家舒适的呆了半个多月,见到小武植聪明伶俐,于是有空就教他打拳,也教给他一些吐纳养气的法门。小孩都喜欢新奇的东西,也爱模仿探究,这样,小武植开始崇文尚武,对学习和练武都有着很大的兴趣。平日里,他时不时的跟他父亲武志读书练字,时不时的打拳健身吐纳养息,过的是不亦乐乎。 可惜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在武植八岁多时,即在他祖母去世的当年秋末,他父亲武志因病去世了。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次年,他母亲云英也因郁郁成疾,撒手人寰离他而去! 接踵而至的沉重打击,使小武植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不与人言。所以当武修和凤娘见到他主动亲近小娥,并且剥蛋给小娥吃时,才会讶异不已惊喜异常。 父母双亡后,武修和凤娘就承担起了抚养他的重任,把他视如己出。为了家族的荣耀,也为了完成他父亲的遗志,咬咬牙把他送入村里私塾进学读书,武植也怀揣希望,平日里继续习文练武,勤勉不辍。为了给他父母办理丧礼和他上学的束脩和纳费,家里又不得不卖掉了几亩田地,如今就只剩下十几亩田地了,日子愈发过得艰难起来。 生活的重担完全压在武修的肩上,使得他过早的变得苍老了些,四十岁的年纪长得就像五十来岁,头发有点花白,脸上刻满着沧桑。 婶娘覃氏,名叫凤娘,比武修小两岁,是隔壁临县故城县秦家村人士,小户人家,但从小也读过一点书,能识文断字,通情达理,样貌端庄周正带着几分秀气,中等身材,心灵手巧,女工做的不错,厨艺也很好,是个善良淳朴、勤俭持家的好女子。 她平时主要照顾着武修、武植和小娥的生活起居,时不时的也到村里村外接点针线活,靠帮周围邻里缝缝补补挣点贴补家用的零碎钱,多少也能帮着武修减轻点生活负担。 武修平时在农田耕作或在外打短工,没有多少时间管教武植,武植平时的学业只能由凤娘来监管督促着,待武植就像对待自家的儿女般,一视同仁,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生活的重压也使得她两鬓染上了一点灰白,额头也刻上了些许皱纹,面容不算白皙了,手指也变得有点粗糙,但她并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平日里也并不总是愁云满布。在武植摔倒昏迷的两天两夜里,她一直都是茶饭不思忧心忡忡,担心的不得了,直到武植“苏醒”过来才喜笑颜开,如释重负。 平日里,武植在看书学习之余,也经常抽点时间教小娥认字,教她写字。小他四岁的小堂妹由于年纪小,没有伤春悲秋的感触,平时都是喜欢跟他玩在一起,喜欢腻在他的身边。在他学习时,她会静静的坐在旁边看他读书写字,有时也会笨拙的帮他磨磨墨,整理下桌子,抹抹灰,补点茶水之类的,帮倒忙的也有很多,武植一般都由着她,他也真心喜欢他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堂妹,任由着她胡来。虽然后来因为父母双亡的变故,他变得沉默寡言了,但也从来没有表露出不耐烦,还是一如既往地随着她、顺着她。 小娥也算聪明伶俐,她虽然没有上过一天私塾(但私塾她去过几次,武植带她去私塾玩过几回,对私塾也充满着向往),但在武修和武植的教授下,耳濡目染,到十三岁时也认得了好多字,看完了好些书籍,也写得一手还算周正的字,算得上是一个小才女了。只是家境不太好,十三岁了都还没有长开,有点瘦小,看的武植心里隐隐作疼,怜惜不已。 这就是武二叔一家,他们用自己的隐忍、善意和爱在支撑着武植前行,用他们的丝丝付出抚慰着武植受伤的心灵,教会他做人的道理,他虽然以前变得有点阴郁寡言,但也不失爱心、热心和感恩之心,性子还算坚忍不拔有主见。就这样,武植在武修和凤娘的呵护下,才慢慢的从丧父丧母的悲痛和心结中走出来,慢慢的成长起来。 以前的武植,少时聪颖,学习也比较刻苦,在今年三月时,还未满十七岁的武植就通过了春季县学小考的选拔考试,成为了一名秀才。当时,武二叔全家都为他成为了秀才而高兴不已,觉得武家中兴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武植这几天看着武修进进出出的忙碌,看着凤娘早早晚晚的操劳,看着小娥人前人后的帮忙嬉笑,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也很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好人家里。 为此,武植暗中立誓,告诫自己:“他就是武植武大郎,他们都是他的亲人,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他们,保护好他们,绝不让他们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也一定要让他们以后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49.html 第四章 潘金莲来访 又过了两天,武植见坚持不住了,在凤娘的催促下,只好背起小书箱,到村西头的私塾里去上学。 磨磨蹭蹭地走到私塾门前,映入武植眼前的是一道一丈高的矗立门墙,斑驳的木门往后对开着,门墙周围连着矮矮的土围墙,围墙边稀稀疏疏的种着一些花草树木。进入土围墙围成的院子,正中一棵老槐树郁郁葱葱的伸展着枝枝蔓蔓耸然而立,满眼苍翠扑面而来,陈陈凉意也习习而至。私塾里只有三排竹木墙瓦片顶屋子,前面一排大屋是学堂,隔成大小两间,大间是学生上课学习的地方,小间是老师休息停顿的地方;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排房子,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小间,左边是先生的住房,右边是厨房、茅厕、杂物间等,围成个四合院似的,坐落有致。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高低不一的读书声正从学堂里往外飘送,老先生吴珍应该正在教授《论语十二章》,其他学生都已经来了。 武植一脚跨进学堂大门,留着胡子、满头花白的老先生吴珍就发现了他,他有点讶异,顿了顿。其他学生也发现了他进来,就像被人掐住脖子般,读书声一下子停了,他们纷纷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讶异也有崇敬。 老先生吴珍是外地人,十几年前举家迁到武家那村,就一直在武家那村的私塾里当老师,所以不姓武。 跟吴珍作揖行礼,打过招呼,在吴珍的含笑点头示意下,他回到他原来的座位坐好,然后才朝附近的同窗打些招呼,被他示意问好的同窗个个都兴奋莫名喜笑颜开。 十七岁的秀才啊!谁不羡慕眼热? 老先生一看,书已经教不下去了,于是拿着戒尺敲了敲桌面:“大家休息一下,等下再上课!”说罢,吴珍示意大家自由活动,然后走到武植身前,跟他说道:“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吴珍转身就走,武植赶紧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随着他往外走。 转过学堂,走入旁边的老师休息间,吴珍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然后往旁边的椅子坐定,看了看武植一眼,才示意他在下首入座。 武植作了作揖,恭敬的在下首凳子上坐好,看向他,等着他说话。 “大郎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吴珍见他落座后,沉吟了一下问道,态度舒缓,没有了平时的冷峻和严厉。他也拿捏不出态度来啊,如今武植虽然才有十七岁,可人家毕竟是秀才了,都能跟他平起平坐了,人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敬重他,他哪还敢拿捏态度? “老师!”见他询问,武植只好起身拱手应了一声,对这个老先生他还是比较敬重的。顿了顿,他略作沉思般说道:“我打算明年去参加大考,不知您意下如何?” “明年?”吴珍听罢,抽了抽口冷气,眼皮跳动,迟疑了一下,才狐疑地问道:“你确定明年就参加大考?会不会太早了些?” “好家伙!十七岁就想要参加大考?他当年可是二十多岁才考上秀才,过了几年后才有勇气去参加大考啊!这小子哪来的自信和勇气?”吴珍暗自思忖着,看着武植发呆。 武植笑了笑,这老先生把自己当成以前那个寡言寡语缺乏自信的武植了!也怪不得他有这样的讶异反应,自己对自己都还曾经莫名惊诧呢。他看了看吴珍,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后生可畏啊!”老先生频频抚须,连连摇头感叹,越发看武植,越发看不透了。如今,他都不懂得该如何教导这个武植了,也不能把他当成小学生来看待了,想想就头疼啊。但也真心为他高兴,毕竟武植也是他的学生啊,与有荣焉! 在学堂的这一天里,武植都被包围在大小同窗复杂难言的目光中,人人都在恭维他,搞得他整天都不自在,更谈不上怎么学习了。“这样不行啊!”他心中泛起苦笑。 认真想了想,他向吴珍提出,回家去自己学习。老先生沉吟片刻,也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反正自己也教不了他了,最后还应允跟他回武家,去说服武修,提出让武植自己在家学习就行。 一起回到武家,武修见到老先生吴珍都出面求情了,也只好答应他,同意武植在家自学。临走前,凤娘给老先生准备了一些干肉,吴珍见推脱不了,便对武植说了一些语重心长勉励的话,然后喜滋滋的提着干肉出门,返回私塾。 拜别了老先生,武植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用为去不去私塾上学而头疼了。开玩笑,他头脑里装的知识,不知比现在的人多了多少倍,还用得着去上学去受那个罪吗? 这几天风平浪静,武植也是随遇而安,得过且过。他一改以前的阴闷寡言,学习之余跟小娥相处的很欢畅,说说笑笑,武修和凤娘见到他如此转变,也是乐得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这天晌午,小书房里,武植正趴在桌案上小憩,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他抬头看见小娥正急匆匆的跑进来,还一边跑一边说:“大郎哥哥,莲姐姐来了!莲姐姐来了!” “莲姐姐?哪个莲姐姐?”他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疑惑的问道。 “就是那个莲姐姐呀!”小娥看解释不清,急忙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她正在厅堂里等你呢!” 一路上,武植满头雾水,也只能乖乖的跟小娥走到会客厅。 客厅不是很大,他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清丽少女正坐在对门左侧的椅子上,正在一边轻轻的抿着茶,一边跟坐在右侧的凤娘言笑晏晏,谈得正欢。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精壮下人,静静的杵立着,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还有个小丫鬟站在一旁,身着青衣青衫,也算俊俏,看年级跟小娥一般大,前拧着双手,正扑棱着眼睛在看他进来。 清丽少女甫见到他进门,就急急忙忙站了起来,施了个万福道:“大郎哥哥好!” 她的声音清脆圆润,犹如空谷百灵,甚为动听,问候一声后,就浅笑盈盈静静地看着武植。 只见她,大概十五六岁年纪,身材高挑,比小娥整整高了一个头,目测能有个一米六几,穿着一身轻纱绿萝裙,满头秀发梳起,插着一只银簪,娉婷玉立,婀娜多姿,胸前微耸,腰身盈盈可一握,柳月眉鹅蛋脸,面白肤皙水嫩柔润,俏目含春如芙蓉绽蕊,好一个空谷幽兰般的标致女子! 武植被眼前少女的美丽惊了一瞬,愣了下神,一下子也想不起她是谁,作了个揖,才不确定似的问道:“你是?……” “啊?我是金莲啊!大郎哥哥怎么?……”少女惊呼,带着讶异,不解的看向武植,她讶异武植对她的不认识,也讶异武植说话的声音有点怪。凤娘和小娥也有点诧异的看着他,整个厅堂寂静得能听到落叶声。 “哦,是这样的……”还是凤娘反应的快,连忙拉着少女的手跟她解释起来,说前段时间武植由于摔倒撞伤了头,有点失忆了云云。少女听到凤娘这番解释,方才释怀,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随即忧虑尽失,又露出了如花笑容。 她对着武植又施了个万福:“大郎哥哥,我姓潘,名金莲,大郎哥哥可要记住了哦!”说完,她莞尔一笑,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俏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旁边的青壮下人想笑又不敢笑,绷着脸,小丫鬟噗吱一声轻笑,感觉不对,连忙用右手掩起了嘴巴,忍住笑。少女的脸更红了,狠狠瞪了小丫鬟一眼,却没有责怪。 “金莲!你是潘金莲!我的天!”武植听到少女的介绍如遭雷击,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怔立当场,他的心中已经是麻了又麻。 “你这孩子!看把金莲吓的!”凤娘见到他如此大惊小怪,嗔怪的说道。随之又招呼少女坐下叙话,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俏目含情,静静的盯着他看,也不言语。 “是潘金莲啊!……”武植还处在震惊中,喃喃自语。小娥施施然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衫袍,有点担心的看着他,他才如梦初醒,急忙抚着她的头,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整了整心绪,故作镇定的对少女说道:“是金莲妹妹呀,看我这记性!失礼了!失礼了!” 说罢他拉着小娥的手,走到旁边坐下,跟金莲叙起话来,这才知道,这金莲就是专门来看看他和武二叔一家的。 回过神后,他也顾不上头疼了,一边跟她们说话,一边强行回忆着武植以前的经历和认知,点点滴滴的记忆和经历才又慢慢清晰的回到了他脑海里,终于隐约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眼前的少女正是潘金莲,今年十五周岁,刚到及笄之年,她是恩州清河县黄金庄潘大员外家的孙女,是远近闻名聪颖美丽的大家闺秀,她的父亲潘为民官拜恩州知州,在故乡开有染坊。黄金庄离武家那村不远,就几里路,半个时辰的行脚路程。武植的父亲武志跟潘为民是小时候的同窗,曾一起进京赶考过,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诗论道,两家也经常相互走动,较为熟稔,为此武植跟金莲从小就认识了,可谓青梅竹马。在武家有变故时,潘家也伸出了援助之手,时不时的接济他们。 很显然,此金莲却非彼金莲啊! 最近听闻武植已经考上了秀才,金莲今日就是专门过来看看他的,看看他们还需要点什么,能帮衬就帮衬,哪知道他竟然受了伤摔破了头,看似失忆了,还反应这么大。 “潘金莲,我未来的媳妇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玩我呢?老天开的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点?”武植心中还在噗噗地乱跳,思绪万千,但表面上还是强做镇定,一言一语的跟金莲叙旧聊今,表现的是彬彬有礼,笑脸盈盈。 “大郎哥哥,伤好了吗?现在没事了吧?”听闻他几天前曾摔伤过,金莲关心的问道。 “现在伤好了,没事了,金莲妹妹请放心就是!”武植指了指自己的头,笑了笑,笃定的对她说道。 金莲见他说的如此肯定,瞅了瞅他身上,也没有见到什么伤痕,这才长舒口气,放下心来。 闲谈期间,凤娘去厨房拿了点小吃食过来给他们吃,那个下人见状,接过凤娘坚持递给他的一点小吃食,出门到庭院里去等候了。小丫鬟则待着没动,拿过小吃食,就静静地站立在一旁。于是,他们一边品尝小食,一边说着话,倒也其乐融融。 金莲毕竟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有点矜持,刚及笄,已经有了少女的心思。她面对武植,看的多说的少,多数都是跟凤娘和小娥在叙话,笑的时候喜欢抿着嘴笑,很是端庄。 武植看到她抿嘴轻笑、语笑嫣然的样子很是可人,也不禁怦然心动:“才十五岁就如此美丽动人了,以后长大了岂不是要迷死人?!这金莲,他今生算是娶定了!” 日渐西沉,待了几个时辰后,金莲才依依不舍的告辞回家,武植和小娥送他们出庭院竹门,依依道别,目送他们坐上牛车,慢慢走远不见了踪影。伫立良久,他才牵着小娥的手,静静的返回家中。 小娥见他好像有心事,不敢打扰他,任由他牵着手,默默地跟着往回走。 回到家中,武植吩咐小娥自己去玩,就把自己关在了小书房里,靠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发呆出神。 金莲的来访就像一道闪电,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心,让他无所适从,他只觉得很荒谬,也隐隐的有点躁动不安,他需要静下心来捋一捋。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0.html 第五章 筹划未来谋出路 穿越重生后的这段日子,武植虽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几天下来,他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新的环境,认可了这个时代,平时看到武家那村一副平静祥和与世无争的田园景色,他还以为他穿越到了一个和平安宁的盛世,此北宋乃非彼北宋! 他还只想着为武家考取功名为武家光宗耀祖,只想着为武家二叔他们一家改变境遇能过上好日子,想法很单纯,只想能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就行。可哪知今日,潘金莲的到访,使他渐趋平静的心被刺破了,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前世今生的很多回忆,心起波澜了! “既然出现了潘金莲,那方腊、宋江、卢俊义、林冲之流的江湖草莽会不会出现?童贯、蔡京、高俅之流的混蛋又会不会出现呢?还有那个该死的宋徽宗赵佶会不会继位又丧国呢?还有抗金英雄岳飞、韩世忠等人会不会出现呢?”武植心中如千匹马奔行而过,淡定不了了。 潘金莲的到访,使他一下子记起了以前所学真实的北宋历史,他可是真真切切的记得:再过三十一年就是“靖康之耻”了,北宋到时就亡了,这三十多年内北宋境内可是战乱纷起,内忧外患,到时北地尽失,国土沦丧,连恩州都要沦为金国的附属,恩州老百姓都要沦为亡国奴,这还哪来的和平安宁啊? 开什么玩笑呢?! 想到这,武植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慢慢的在小书房中踱来踱去,想把心中的烦闷不安压抑下来,可还是越想越乱。 重生前的武植,从小就喜欢历史,学习时最喜欢通读历史了,特别是关于宋元明清的史料,他生前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各种正史、野史、轶事杂闻都能信手拈来,特别是受到考古专业的影响,他对历史知识的渴求更是强烈,孜迷以求。而且他记忆力不错,记得的东西也很多。 武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慢慢的梳理头绪,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心中所认知的那个北宋历史应该大概是这样的: 太祖赵匡胤,中国北宋王朝的建立者,庙号宋太祖,涿州(今河北涿州)人。出身军人家庭,赵弘殷次子。建隆元年(西元九六零年),他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代周称帝,建立宋朝,定都开封。赵匡胤称帝后,先后攻灭南平、后蜀、南汉、南唐和湖南等割据政权,统一全国,结束了五代十国分裂混战局面。赵匡胤统治时期,吸取唐朝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导致灭亡的教训,接受贤臣赵普的建议,通过“杯酒释兵权”削夺了武官的地位,从而“重文轻武”,加强中央集权。使宋朝没有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社会比较安定。但是也导致宋朝“积贫积弱”,外族纷纷侵扰。 太祖死后赵光义继位,是为宋太宗,北宋第二位皇帝,在位二十二年。赵弘殷第三子,是北宋开国君宋太祖赵匡胤的亲弟弟。本名赵匡义,太祖登基后一度改称赵光义。宋太宗很有作为,勤于政务,关心民生;他继承太祖遗志,迫吴越王献土归降,又亲征灭北汉,试图收复幽云十六州。不过由于他两度伐辽失败,对外消极防守,对内又盘剥加剧,导致四川王小波、李顺农民起义。太宗治政有为,不善武功,但是总的来说,他统治时期宋朝比较强盛。 太宗背弃“金匮之盟”后传位于他的第三子赵恒,是为宋真宗,是北宋的第三位皇帝,在位二十五年。宋真宗统治时期治理有方,北宋的统治日益坚固,国家管理日益完善,北宋比较强盛。统治前期的咸平、景德年间因勤于政事,经济发展,号称治世。但景德元年(一零零四年)辽国进犯澶州,真宗亲征,澶渊之役订城下之盟,开创纳岁币求和苟安的先例,以物质换取和平,加重了人民的负担。后期任用王钦若大兴祥瑞,东封泰山,西祀汾阳,又广建佛寺道观,劳民伤财,导致社会矛盾激化。 真宗驾崩后宋仁宗赵祯继位,是宋真宗的第六子,即帝位时才十三岁,由章献太后垂帘听政,十余年后亲政。他的统治开始较为节俭,但对西夏战争屡败,被迫以“岁赐”银、绢、茶妥协,对辽也以增纳岁币求和。统治期间土地兼并及冗官、冗兵、冗费现象日益严重,虽起用范仲淹等进行改革,史称庆历新政,但结果失败。仁宗懦弱无能,在位虽长达四十二年,却毫无作为。但总的来说,仁宗在位期间国家还算比较安定。 仁宗无子,归天后由英宗赵曙继位,是太宗曾孙,北宋第五代皇帝,在位仅五年即病逝。在位时体弱多病碌碌无为,北宋就此衰落。英宗在位期间,任用旧臣韩琦等人,不思改革,但与辽国和西夏没有发生战争。病逝后葬于永厚陵,陪葬有高后、狄青、杨延昭等。 宋神宗,名赵顼,英宗长子,英宗病死后继位,改年号为“熙宁”,在位十八年,病死,终年三十八岁,葬于永裕陵。赵顼即位后,面对北宋“积贫积弱”的严重局面,为了实现富国强兵,缓和阶级矛盾,挽救封建统治的危机,他不治宫室,不事游幸,废去元老,起用王安石主持变法。新法推行了十几年,使国家的财政收入有所增加,军事力量也有所增强。但由于改革操之过急,不得其法,再加上新法触动了大地主的利益,遭到保守派官员的强烈反对,变法最终以失败告终。王安石辞官后,赵顼还把大部分新法维持了近十年,直到他死去。在对西夏的战争中,他前期任用王韶,获得了熙河战役的胜利,收复了两千里故汉地。后期任用宦官李宪,因指挥失当在灵武遭致惨败,神宗为此病起,戊戌日病死于汴京宫中的福宁殿。 宋哲宗赵煦,北宋第七位皇帝,是宋神宗第六子,原名佣,曾被封为延安郡王,镇守宋朝西北部边境。神宗病危时立他为太子,元丰八年,神宗死,赵煦登基为皇帝,是为宋哲宗,改元“元佑”。病逝于汴京,在位十五年,终年二十四岁,葬于永泰陵。哲宗登基时,只有十岁,由高太后执政。高太后执政后,任用顽固派大官司马光为宰相。司马光一上台,就把神宗时的“王安石变法”(熙宁变法)全部废止,史称元祐更化,这期间朝廷党争犹及激烈残酷。宋哲宗对于司马光与高太后的执政与压制感到不满。到了元佑八年,高太后死,哲宗亲政。哲宗亲政后表明绍述,追贬司马光,并贬谪苏轼、苏辙等旧党党人于岭南,接着重用革新派如章淳、曾布等,恢复王安石变法中的保甲法、免役法、青苗法等,减轻农民负担,使国势有所起色。次年改元“绍圣”,并停止与西夏谈判,多次出兵讨伐西夏,迫使西夏向宋朝乞和。元符三年元月病逝于东京汴梁(今河南开封)。哲宗是北宋较有作为的皇帝。但是由于新党与旧党之间的党争不但没有获得解决,反而在宋哲宗当政期间激化,种下了北宋灭亡的种子。 哲宗病逝时无子,向太后不顾宰相章淳的强烈反对,拥立其弟赵佶为帝,即为宋微宗,是宋朝第八位皇帝,也是宋神宗十一子,在位二十五年。宋微宗是个轻浮无端眼高手低的主,昏庸无能。宋微宗即位后启用新法,但他宠溺重用的蔡京、童贯等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无恶不作,导致政治形势一落千丈。赵佶在位期间,过分追求奢侈生活,在南方采办“花石纲”,搜集奇花异石运到汴京修建园林宫殿,崇信道教,自称“道君皇帝”,任用贪官宦官横征暴敛,激起各地农民起义,北宋统治危机四伏。当金兵入侵,无法应付时,急忙传位给他儿子宋钦宗去对付,自己则当“太上皇”,但终于无法挽回局势,“靖康之耻”爆发,父子两人皆被金兵俘虏北上,受尽折磨,八年后死于五国城。 宋钦宗,名赵桓,北宋最后一位皇帝。宣和七年(西元一一二五年)金兵南下时受父徽宗之禅即位。次年被迫起用主战派李纲抗金,斩杀罢黜了蔡京一党。但仍答应以赔款、割太原等三镇乞降求和。汴京城破后,降金,北宋灭亡。靖康二年(西元一一二七年)与徽宗为金兵俘掳北去,囚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史称“靖康之耻”。西元一一六一年,钦宗赵桓在金国被马踩死,终年五十七岁,葬处不明。 这就是武植所认知的北宋历史,如果他现在所处的时代没有太大偏差,还是原来的那个北宋,那他穿越到此可就有点生不逢时很是悲催了,以后他可能就要在动荡不安中度过余生了。北宋末年,平时看似浮华依旧,实则早已腐朽不堪,内乱不止,外侮未休。 在武植的记忆中,不到五年后赵煦就会病死,浪荡风流却昏庸无能的宋徽宗赵佶继位,北宋皇朝就实实在在的成为了软弱可欺的软脚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金国人欺负得南窜灭国,连老少两个皇帝都被金人虏去,是为“靖康之耻”,江南以北全部沦丧,可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上苍刚给了他穿越重生的一扇新生大门,如今又把他推入了国破人亡的另一扇毁灭大门,这个玩笑开的未免有些大! “我该怎么办呢?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处的家园沦陷、世道崩塌?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们流离失所、身无所托、沦为亡国奴吗?”武植扪心自问。 能预见到未来,却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世道崩塌、国土沦丧和亲人们流离失所而无动于衷,良心告诉他,这是做不到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如今的亲人们从他眼前一个一个的消逝,这万万不能!重生至此,武植已经把武修、凤娘、小娥还有金莲都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他绝不会允许他们有任何的闪失,他一定要守护好他们! 守护好自己良善的亲人,守护好自己美丽的家园,守护好自己庞大的国度,这是武植以后毕生的信念和心灵寄托了,大丈夫苟活于世,当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那该何去何从呢?武植心神一动,走到案桌后,坐下来,抽出一张纸来,拿起笔架上的羊毛笔,蘸点余墨,想了想,先写下了赵煦两个字,然后在下方左侧写上了章淳、曾布两个名字,在右侧写下赵佶,又在赵佶下方写上蔡京、童贯、高俅几个人名,用箭头连接上,在旁边写上新法、旧法、党争、重文轻武、花石纲等。沉思片刻,他又在后面分列写上方腊、宋江、卢俊义、林冲等人。停顿了一下,他又写上了章楶、种师道、种师中、折可适、姚雄等人名,然后他在后面写上了大大的“军事”两个字,加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按照历史演变,要是任由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武植所处的这个北宋朝最终会走向破灭的。为了自己,也为了亲人,他必须要开始未雨绸缪谋出路了。他必须竭尽所能的改变一下这个北宋朝的历史进程,至少要延缓其破灭的期限乃至于能改天换命,挽回残局,即使无所不用其极也在所不惜。 要改变命运,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这实力就是要有钱有权,而且是大钱大权,还必须要有自己的班底和军队,并且必须是强兵强将才行,“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武植紧了紧拳头,又埋头写下了科举、新政、权力、商业、工业、军事、练新兵等一行字,写罢,想了一下,又在上面添上了“蹴鞠”两个字,这也是一个神器,可不能忘了!宋徽宗赵佶是个蹴鞠迷,说不定哪天蹴鞠就会用得上。 武植估计自己可能阻止不了赵佶上位当皇帝,那就要跟赵佶打交道了,他重生前可是学校足球队的队长,对自己的球技还是很有信心的,有备无患才好。 车到山前必有路! 武植想了许久,信心渐增,然后推椅起身,大踏步推开门走出小书房,一眼就看到小娥正满脸焦急的倚在门边等他,欲言又止,他连忙笑着牵过她的小手,穿过院子,往厨房走去。 武植在这个小书房里一待,就待到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晚饭的时间早已过了,小娥过来催促了好几回,有点担心。 如今见到大郎哥哥一脸轻松,欢声笑语牵着自己的手前行,小娥这才放下心来。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1.html 第六章 准备参加解考 绍圣二年,正是宋哲宗赵煦亲政的第二年。 绍圣年间,北宋朝表面看似和平繁荣,实际上是暗流涌动沉滓泛起,特别是在朝堂上,党争不止,动荡不安。整个国家已是积弊甚深、沉疴已久,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而不得自知。 元祐八年九月,太皇太后高氏病逝,哲宗赵煦亲政。 亲政后的哲宗赵煦,出于对高太后的不满和厌憎,一心想继承其父神宗的遗志推行新法,改元绍圣,任用新党主将章淳、曾布、李清臣、杨畏、吕惠卿、蔡卞、蔡京、许将、林希、张商英、黄履等大臣,联手对元祐旧党人进行疯狂的报复和打压,追贬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等人,司马光、吕公著不仅被追夺赠官和谥号,连哲宗赵煦当年为他们亲笔题写的碑额和奉敕撰写的碑文也被追毁。 贬谪吕大防、刘挚、赵彦若、苏轼、黄庭坚、范纯仁等元祐旧党人,甚至下令除范纯仁之外的吕大防等数十人永不录用,一贬再贬。吕大防、苏辙、刘挚等人先后被贬黜至岭南;范纯仁被贬至湖北,安置永州;黄庭坚先后被贬为涪州别驾、黔州安置;韩维罢官;苏轼被远贬于岭南惠州,又进而被贬到昌化军海南儋州;程颐也被贬往涪州;其他在世的元祐大臣也几乎都被远贬到岭南。 岭南是蛮荒之地,不服教化之地,山高路远,山穷水恶,瘴疠横行,对于被贬至岭南的人来说可谓九死一生,即使不死也会脱层皮。党争愈演愈烈,以致于后来,新党自己内部也上演狗咬狗的闹剧,李清臣、杨畏、吕惠卿、刑恕、林希等先后也被章淳贬出京城,外放地方为官。 这场所谓的以恢复新法为号召的绍圣绍述,实质上只恢复了元丰年间实施的条例,熙宁新法注重发展生产的内容被阉割了,所谓新党,并没有想着如何强国强军,所有的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打击报复元祐旧党人的身上。 绍圣绍述的这一场折腾,使积重难返的北宋朝后期政治雪上加霜,直接导致“善类空,国事乱,宗社亦繇以倾”。后面山河破碎的悲剧也就注定了。 真可谓是生逢乱世,悲催啊,竟然穿越到风雨飘摇的北宋末年来了!如果没有什么改变,自己再过二十多年就沦为亡国奴了,武植想想就觉得窝心丧气! 自己要想改变这现状,改天换命,必须要有实力才行。而实力是什么?无非就是钱、权、兵,有钱有权有兵才是立足之本! 现在要有钱有兵实在是困难,那就先从有权入手吧!而眼下的贡举就是抓住权力的敲门砖! 所以,武植一定要早点参加科举大考,争取早日当官,拿到权力,其他的再慢慢筹划。 绍圣二年五月初十八这天,夏至,巳时(上午九时),武植一个人坐在小书房里,默默地梳理着头绪,握了握拳头,暗自下定了决心。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眼下的宋朝是文官治国,一直以来都是重文轻武,以文抑武。 绍圣以后,朝廷遵循熙宁试策之制进行人才选拔,只保留进士科与制科,另设新明法科遴选司法官。文官特别是京朝官选拔的重头戏就是进士科贡举考试,每三年一开科场,一般先在各州府举行。须经解试、省试、殿试三级考试,层层选拔,及第后方可入朝为官。 解试,也叫州试,是由诸州、开封府、国子监将合格举人贡入礼部的一种考试,也是后来的明、清的乡试。地方州府所举行的解试,一般都于秋季举行,故又称“秋斌”。州试时,由诸州判官主持报考进士的士子的考试,由录事参军主持其余各科的考试。如果考官不懂经义,可选次一级的官员充任,但要经判官监考。试卷上要加盖“长官”之印,考官和监考官还要在试卷后面签名。如发现作弊考生,当场驱逐,考官受贿舞弊,要受严厉处分。 每逢科场年,解试会在八月十五日开考,连考三日,共考三场:第一场试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义各一道;第二场试诗赋或词各一首;第三场是是子史论一首,时务策一道。举人解试合格,由州府或转运司、国子监等按照解额解送礼部,参加省试。 省试,也称为春试,即解试通过的考生称为“举子”或“贡生”,于当年冬季集中到京师,于次年春初参加“省试”,一般安排在二三月进行,故又称“春试”。所谓“省试”是因就试尚书省而得名,实为礼部所主持。 “贡生”到京后,要向礼部报到,写明家状、年令、籍贯及参加科举次数,取得省试考试资格。试前礼部先发一“都榜”,亦称“混榜”,也就是座次表。省试考试之日,考生到达贡院后依次就座,锁院,考生不得离开,食宿其间。知举官将试题写出后,考生对题目有疑问,可以向出题人提出,出题人则须详细解答。考试完毕后,开门放考生出院,试卷入柜。另外还规定“举人除书案外,不许将茶厨、蜡烛等带入,除官员外,不得怀挟书策。犯者扶出,殿一举”。 省试考四场:第一场试本经,第二场试兼经,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试时务策三道,连考三天,中途不能离场。试卷要糊名、誊录,并且由多人阅卷。评卷分初阅、复阅两次。成绩合格者,由尚书省张榜公布,第一名称“省元”。落第者可以诉请复试一次。 殿试,实际上是省试的一种复试形式。本朝殿试,始于太祖开宝六年。从此,省试与殿试的名次,才有了区别,同时也出现了“省元”和“状元”的名称。取士大权进一步为朝廷掌握。 本朝中期之后,参加殿试者一般都赐及第,不再黜落,只是根据殿试成绩重新排列名次而已。本朝殿试,一般分为五甲。第一、二甲赐进士及第,第三、四甲赐进士出身,第五甲赐同进士出身。成绩出来后张挂黄榜公布,俗称为“金榜题名”。 殿试的内容,太祖时仅考诗赋,太宗时加试论一道。神宗熙宁三年,殿试进士,罢诗、赋、论三题,专以策定着,限以千字。后又加试律义、断案。哲宗元祐时,恢复诗、赋、论三题。绍圣以后,又遵熙宁试策之制。 绍圣二年后,朝廷贡举考试的内容分为经义、策论两大部分,不考诗赋,以经义策论取士。 经义是从《周易》、《诗经》、《尚书》、《礼记》、《春秋》、《大学》、《论语》、《中庸》、《孟子》等经书中断章取义来考,试经义就是出题者从儒家经书中截取一句话,请考生阐述其蕴含的义理。 试论,则类似于命题作文,通常是要求考生评论经史记载的某个典故或某一位历史人物。如嘉祐二年进士科省试的论题是“刑赏忠厚之至论”,典出《尚书》孔安国注文:“刑疑付轻,赏疑从众,忠厚之至。”换成现在的说法,这题目就是“论疑罪从轻”。当年,苏轼的应试作文《刑赏忠厚之至论》就深获主考官欧阳修的赞赏。 试策相当于问答,一般都是主考官就时务提出具体问题,让考生发表见解,所以又称“策问”,考生的回答则称“对策”。对策通常是千字文,但也有洋洋洒洒写了上万言的对策。 绍圣元年刚开科取士,离下次大考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凭着他两世为人的知识和阅历,凭着他重生前靠刷题考上大学的恐怖经历,武植再准备个一两年,进士及第应该没有问题。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不管是蚍蜉撼树也好,还是螳臂当车也罢,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博一把,搏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下定决心后,武植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不再有了先前的惶恐不安,随手拿起一本《礼记》阅读起来。 晚上在一起吃饭时,武植郑重的提出,准备明年就去参加大考。武修、凤娘听罢,都为他感到高兴,毕竟振兴武家家业的重担就压在他身上,看到他这么有勇气和信心,自然是喜上眉梢了。 第二天,武植起了个早,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他带上小娥,架上牛车就赶往清河县县城。 为什么要去县城?因为经过询问得知,清河县县城才有蹴鞠(足球)卖!他要买一个蹴鞠来强化练习。他现在怀里就兜着跟凤娘要来的一百文钱用作买资。 清河县县城离武家那村不过十几里路,架着牛车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城门耸立,城头上“清河”两个大字映入眼前,只见城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城门口有两个皂吏正无精打采的看着人们进出,时而象征性的盘查一下,武植和小娥看起来还像小孩,城门皂吏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给他们放行。 进入门洞,街市中,一片热闹喧嚣的繁华景象就铺展在他们的眼前,凭着记忆,而且小娥显然也来过县城,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售卖蹴鞠的摊位,一排排各式蹴鞠就收入了武植的眼中。 蹴鞠又名蹋鞠、蹴球、蹴圆、筑球或踢圆等,从古人对它的称谓上来看,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圆形的“球”状物体。“蹴”古义为蹋、踢;而“鞠”的含义则为外面裹着皮革、内实米糠的“球”。蹴鞠合在一起就是踢足球的意思。 蹴鞠据说发源于战国时期,汉唐开始盛行,到本朝后就更达到了顶峰,不仅宫廷的皇亲贵胄在踢,民间也已经开始流行了起来,勾栏瓦肆都非常熟悉。而且更为神奇的是,北宋时期的蹴鞠是充气的空心皮球,而不是笨重的实心球!很接近于现代的足球了。 宋人所著《皇朝事实类苑》记载:“(以前的)蹴鞠以皮为之,中实以物,蹴蹋为戏乐也,亦谓为毬焉。今所作牛彘胞,纳气而张之,则喜跳跃。”意思是说,以前蹴鞠用实心球,今人所用的皮鞠,是充气的空心球,以牛或猪的膀胱为球心,充气后,外面再包以牛皮,弹跳性很好。 能弹跳的球对圆形的要求很高,唐人做的皮鞠,由八片外皮缝合而成,还不够浑圆。宋人则用十二瓣硝过的软牛皮来缝合,“香皮十二,方形地而圆象天。香胞一套,子母合气归其中”;“熟硝黄革,实料轻裁,密砌缝成,不露线角”,“碎凑十分圆”。几何学告诉我们,十二个五边形正好可以构成一个球形体。这样缝制出来的皮鞠便非常圆了。 宋人又是如何给皮鞠充气的呢?用小型鼓风机,宋人称之“打揎”。“打揎者,添气也。事虽易,而实难,不可太坚,坚则健色(即皮鞠)浮急,蹴之损力;不可太宽,宽则健色虚泛,蹴之不起;须用九分着气,乃为适中”。宋朝皮鞠还有标准重量,为“十四两”,跟现代足球的重量差不多。 是不是很神奇?宋朝时期,民众的智慧是不可低估的。 武植看的有点走神,拿起一个蹴鞠,颠了颠,觉得手感不错,在小娥不解的目光中,问好价钱,花费五十文钱买了一个,放在牛车上,然后两人驾着牛车,继续逛清河县街市。 街市两边酒肆、商铺林立,各种喧嚣声此起彼伏,各色人等光怪陆离,有吆喝买卖的商贩,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有慢悠悠在砍价的买家,也有耍杂卖艺的江湖人,时而看到一些抛头露面的妇人小姐,时而看到孩童嬉笑跑过,各种喝骂声不绝于耳,端的是热闹非凡。 走着走着,武植时不时停下牛车,随手买些小吃,分给小娥,小娥看起来也很兴奋,两人一边走一边吃,走的渴了,跳下牛车,两人就在街边小摊上坐下喝点茶水,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申时时分(即下午三时),两人才赶着牛车回到了家中。 待牛车收拾妥当,武植抱起蹴鞠,就在厅堂前的庭院里耍起来,时而踢,时而撩起颠球,转身起脚,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的球技完全没有落下。 他玩得兴起,小娥在一旁却看得目瞪口呆,连连拍手叫好,她比武植还兴奋来着。 武修和凤娘见到他会玩蹴鞠,而且还踢的这么好,也不禁大感意外,讶异不已,唯有心中感叹:“因祸得福啊,这梦中的老神仙真是大能,教给武植的东西和本事可真不少,而且还改变了他的性格!” 武植自从摔伤醒来后,从一个沉默寡言、阴郁的人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阳光开朗、沉稳懂事的帅小伙,如此惊人的转变,委实有点匪夷所思,使得武修和凤娘两人也只能归结于是梦中老神仙的功劳了,自然也是喜上眉梢。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2.html 第七章 恩州赴考 就这样,从此以后,武植每天早早起床后,先洗漱一番,然后就开始打坐,吐纳养息一个时辰,再打拳练武半个多时辰,擦擦汗换身干净的衣裳后,再到小书房看书刷题到午时,吃点饭后(他按着现代的饮食习惯请凤娘在午时也做一顿饭,以前他们中午都是以小吃食充饥,他不习惯),休息一个时辰,未时正刻(下午二时)后继续看书两个半时辰,到申时六刻(下午四时半)就在院子里踢球练蹴鞠,吃过晚饭,洗个冷水澡后,再到小书房挑灯夜读两个多时辰,然后才熄灯回到卧室,爬上榻,休息安寝。 有时他也出去或者在庭院里散散步,本来他还想早上起来跑步的,但觉得有点惊世骇俗,想了想还是算了。 武修、凤娘和小娥他们刚开始见到他如此安排作息,都觉得惊奇,可后来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都习以为常了,从生活上全心全意的支持他,看到他这么努力也都喜在心里。 进入六月,骄阳似火,夏蝉初鸣,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 每日打坐,吐纳养息,武植都觉得这门内功心法很是神奇,每次练过,他都觉得很是神清气爽。而且周桐教给武植的拳术也很不错,大开大阖,防守时密不透风,进攻时却快若闪电,攻守兼备,气势如虹。如此这般坚持打坐练拳,武植的力气也是日益见长,往往觉得自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身体也变得更为强健。 重生前武植在学校里的跆拳道社勤工俭学,闲暇时也曾经学过跆拳道,身体素质不错,但跆拳道也没有这套拳术这么厉害。 这个周桐是谁呢?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内功心法和拳术?早知道当年拜他为师该有多好,失之交臂了啊! “周桐?这个名字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岳飞师父的那个周桐?不会这么凑巧吧?”想不明白,武植唯有摇头感慨。只能留待以后,要是有缘再相见时,再问也不迟。所以偶尔想起,他也就不放在心上,平日里只要记住他周桐的好就行了。 时光荏苒,夏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多的时间就在武植学习、打坐、练拳、玩蹴鞠中悄然流逝,转眼间来到了绍圣三年八月初,正是桂花飘香的好时节。 一年多,武植又长高了一些。一年多的磨练,他也变得更精壮了些,以前还略显青涩的脸庞透出了几分棱角,身上多出了几分气势,更多了几分自信,阳光帅气,英姿勃发。 小娥也长高了些,差不多长到了他的肩头处,脸上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一丝少女的韵味,也变得沉稳了些,不再像以前见到武植就想缠着他玩,多了几分羞涩。但武植还是一样宠着她,时不时的抽出时间陪着她玩,同时也放松自己。 这期间,金莲又来了好几回,看看武植,也看看武修、风娘和小娥,顺便送点生活用度和笔墨纸砚之类的物什。潘宅家大业大,送点东西无伤大雅,武植也就坦然受之。 武植每次见到她,心情都非常愉悦,陪她聊聊天说说话,陪她在村里走走,毕竟是青梅竹马,金莲在武植面前也没有多少羞怯,两人相处格外的自然融洽。 自然而然,武修、凤娘和小娥他们的笑脸也是格外的多,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绍圣三年八月初十日,武植决定动身前往恩州,准备参加八月十五日的解试。 之所以要提前出发,他有自己的小九九:首先去黄金庄拜访潘老员外一家,感谢人家这些年对他和武二叔一家的眷顾与关怀;然后赶到恩州,去拜访恩州的父母官,即潘知州,金莲的父亲,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其次是要提前熟悉和适应恩州,熟悉考试的环境和氛围,以期用最佳的状态来迎接考试。 沐浴焚香,拜祭先祖,收拾好行李和考试的用具书籍后,武植带上小娥,坐上武修驾驭的牛车,在凤娘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午时初刻,三人缓缓踏上了前程。武修首先要带着他们前往黄金庄,去潘宅拜访潘老员外一家,然后还要带着他们奔赴恩州。 恩州,隶属河北东路,辖清河、武城、历亭三县,州府治所就在清河县县城,路途不远,来回不过两个时辰。解考就在恩州进行,所以他们也不着急赶到恩州,打算先去黄金庄走走。 黄金庄,位于武家那村的北面,需要往北走,路程大约有五六里。一路上,鸟语花香,苍翠相伴,坐牛车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赶到了黄金庄。 黄金庄,三面环山,视野开阔,庄中房舍都修建在比较高的缓坡上,错落有致,地势较高可不惧水患,缓坡下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土地肥沃,庄前一条小河绕村而过,林木繁茂,郁郁葱葱,庄子比武家那村要大,人也更多。其中最大的院落就是潘大员外家,占地数亩,房舍众多,奴仆成群。 潘大员外有二子一女,长子潘为民,字子健,元丰五年(西元一零八二年)壬戍科进士,如今任恩州知州,四十多岁,金莲是他最小的女儿,往上还有两个兄长,大哥潘伟,二哥潘杰,正在县学进学待考。老员外二子潘为君,字子寅,四十来岁,秀才身份,经商,在恩州开有染坊,有一子一女,儿子潘阳,也在县学进学待考,女儿潘金柳,尚幼。老员外女儿潘敏君,年三十,嫁临县故城李员外家。 缓缓行至潘家门前,朱门紧闭,门楣上“潘宅”两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武植下车趋前,扣了扣门环,片刻,咿呀一声小门洞开,出来一位小哥应一声,他急忙报上姓名,小哥看了看他,示意稍等就转身往里走,进去通报。片刻后偏门大开,金莲领着上次的小丫鬟急匆匆赶来,惊喜莫名,施了施礼,然后领着武植一行三人进入偏门,直驱客堂。牛车自然有下人带走,帮忙照看。 步入客堂,只见前方正中正端坐着一个老者,正是潘老员外。只见他六十开外,穿着一身锦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正抚着花白胡子,看到武植一行三人进来,爽朗一笑。 旁边座椅上,还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身着锦衫襦裙的六旬老妪,正是金莲的奶奶覃氏,她看着武植一行三人走进来,微笑着颔首示意。 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站在下首,手里牵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粉嘟嘟的小女孩,正微笑地看着他们进来,点头示意。这是金莲的婶娘,潘阳的母亲杨氏,小女孩就是杨氏的小女儿,金莲的堂妹。 至于金莲的父母、二叔以及两位哥哥和堂兄,六人都不在老宅里,所以武植也没有见到他们。 众人一一相互见过面,行过礼,说些体己的话,潘老员外留下武植一行三人吃过午饭后,才让他们离开。 武植虽然看起来年纪还不大,但他两世为人,自然是进退有序,谈吐自如,再加上人长得俊逸,一表人才,深得潘老员外和覃氏的喜欢,两个人看得都是眉开眼笑,甚为满意。 待武植一行临走时,老员外还特意嘱咐管家,取了一百两碎银送给武植,作为考试的盘缠。武植看盛情难却,只好收下。武修心头高兴,见状也不再推却。 拜别潘老员外一家后,已到未时时分(下午一时左右),武植是心情大好,接过牛鞭,亲自架着牛车往清河县县城赶。 潘老员外的心思他明白,估计已经把他当成孙女婿了,武植心中明白也非常乐意。武修也是人精,自然也看的出来,所以两人就没有拒绝潘老员外的好意,就权当老人家是在投资吧。 一百两碎银,当时相当于一百多贯钱,可以兑换十万多文钱,要是折算成文钱会重达600多斤,显然拿不了,所以潘老员外换成了碎银!这是武植重生后,见到过的最大的一笔钱了,可谓雪中送炭,帮上大忙了,他正愁没有银子呢! 一百两碎银,在当时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家年收入的两倍多了!而当时朝廷一般官员的年俸禄也不过才几百贯钱! 看着满满的一小箱碎银,武修在笑,武植也是感到欣喜。领了老人家的情,以后他一定会还的,当然怎么还他都已经想好了:当老人家的孙女婿就行!他为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叭叭响而暗自得意。 黄金庄距离恩州治所清河县也不过八九里路,转瞬即至,因为带着行李,武植一行也不敢贸然去拜访潘知州,只好先找一处靠近恩州府学的客栈安顿下来。 武修要赶回武家那村,留凤娘一个人在家,他们都不太放心,所以看到武植找到客栈安顿下来后,武修带着七十两碎银就先回去了,等考完试后他再过来接武植和小娥。 小娥没有走,她想留下来照顾武植生活起居。 虽然武植觉得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但看她难舍的样子,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只好让她留了下来。一百两碎银武植只留下了三十两,作为这几天的用度他觉得绰绰有余了。 钱多好办事。武植多花了点钱开了个大房,要求店家在房里多放了一张床榻,多花了五十文,一共两百文一间房一宿,十足的奸商啊!客栈就叫“得胜客栈”,他当时甫见到店名,觉得寓意不错,就决定住下来,哪知店家的心黑了点。 他也不管店家那猥琐异样的目光,带着小娥直接住下来。 十四岁的小姑娘,在他眼中还是小孩,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他可不放心她一个人睡一个房间,这虽然有点不合适,但他也顾不得了,而且小娥也不想离开他的视线,也想跟他待在一起,她觉得跟大郎哥哥在一起有种安全感。况且多开一间房,每天还要多花费一百文钱,划不来! 实际上,在当时,宋朝的社会开放程度是超出人们想象的。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可以择偶,可以私会情郎,可以私奔,可以改嫁,甚至可以酗酒宿睡,不像明、清时那么严苛,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浸猪笼。宋朝女子有很大的自由和权利,地位也没有那么低,宋朝男性“惧内”现象也非常之多。后世为众人熟知的河东狮吼的故事,就出自宋朝。而“灭人欲,存天理”那是明朝后的事情。 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既然世人都见怪不怪,不深究这些事情,即使有点不妥,他也不在乎了,只是当时店家看他的眼神使他觉得不爽!这什么人?完全想歪了嘛!他可是很纯洁的青年。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洗漱完毕,武植带着小娥到外面的馄饨店吃早饭,他买了两份馄饨加两个鸡蛋,花了五十文钱,每人一份,小娥想把自己的鸡蛋给他,被他阻止了,也就有滋有味的吃起来,混沌味道还不错。估计是营养不足的缘故,小娥还是显得有点瘦弱。 吃完早餐,回到得胜客栈,看到店家是一脸的幽怨。其实得胜客栈里也提供餐食,但武植觉得店家的心太黑,平日里一百文钱就可以住下的大房如今要价两百文钱,武植心里有点不爽,就索性到外面去吃,这奸商不能惯着。 回到房间,武植沉吟了一下,拿起一张拜帖(唐宋时叫门状),当时读书人身上到哪都会带有拜帖,提笔写下:“侄末进清河县武植敬拜”,他打算今日就去拜见知州大人,未来的老丈人。 怀揣拜帖,带着小娥,武植直奔知州府衙而去。知州府衙离得不远,就在府学附近。 赶到府衙门前,只见两个灰衣衙役正杵立在衙门前站岗值班,见到武植两人走近,嘴里不耐烦地呵斥着想驱赶他们走。武植见状停下,独自上前,拿出拜帖和一小块碎银递给左手边的衙役,同时含笑对他解释道:“这位兄台,劳烦您通报知州大人一声,就说小生武植前来拜访!” 衙役小哥看了武植一眼,拿过拜帖,沉着脸本想推脱,但手掌触碰到拜帖下面的碎银,悄悄掂了掂,估计能值百来文钱时,顿时眉开眼笑的点点头,跟对面的衙役示意后,径直往衙门里穿,稍待片刻,他又急匆匆跑出来,对着武植躬身说道:“公子有请!”态度明显恭敬了很多。 衙役小哥在头前带路,武植和小娥跟着他来到府衙大堂,小哥示意后退下。转过前厅,步入后堂,只见一张朱红八仙桌立于厅堂中央,左侧正坐着两个人,正在品茶说话,见到他们进来,声音戛然而止。这两个人中,一个正是知州大人潘为民,身着绯色常服;还有一个是身着曲领大袖绿色公服的官员,年近四十,面白无须,略显瘦削。 “原来是大郎和小娥啊!”潘知州站起身来,笑着对武植他们打招呼。 武植和小娥急忙上前,武植先作揖施礼:“两位大人在上,末进武植叨扰了!”由于有旁人在,他也不敢冒昧的喊潘为民为叔叔。 但小娥却没有什么顾忌,施个万福后,娇声说道:“小娥见过两位伯父!伯父大吉!”说罢,侧首朝武植吐了个舌头。这丫头!胆子肥了。 “好啊!小娥又长高了!你父母可好啊?”潘为民哈哈大笑,然后亲昵的摸了摸小娥的头,跟她聊了几句,说罢,才笑着对武植说道:“大郎见外了,叫我叔叔就好,别叫大人!” “叔叔好!”武植正好打蛇顺杆上,又敬重的招呼了一声。潘为民这才高兴的应了一声。 旁边的中年官员看着他们在打招呼和叙旧,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平静的旁观,他有点好奇他们的关系。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潘为民拉过武植,郑重的指着中年官员对他介绍道:“这位是通判周于敏大人!” “见过通判大人!末进武植有礼了!”武植听到介绍,心中一动,连忙恭敬的给周通判躬身行礼,打招呼。 乖乖,没想到今天在这碰到解试的主考官了! 知州通判姓周名通,字于敏,祖籍开封府,元丰八年乙丑科进士,比潘为民小两岁。 当时宋朝的州府解试,主考官可不是知州或知府,而是州或府通判,如果通判不懂经义,就由下一级官员担任,通判就是朝廷专门用来监视知州、知府的。 周通微微一笑,颔首点头,算是应过。他见到武植自从进门,虽说年纪不大,可为人一直是沉稳有度,不慌不忙,也不卑不亢,而且也颇有礼貌,打心眼里涌起好感,也透着点好奇:哪家的公子哥有这么好的气度? “这位小友是?”周通想进一步了解他,指了指武植,朝向潘为民问道。 “哦,大郎是我朋友的公子,姓武名植。我们两家是故交。”潘为民语气轻松,笑着为他介绍。 宾主相融,谈笑风生。在两位父母官面前,武植也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反正他是晚辈,听得多,说得少,但他们说的话题他也能接得上,应付得体,谈吐自如。 见到武植如此表现,不仅潘为民暗暗诧异,连周通得知他如今才十八岁时,也不禁刮目相看。 在周通这个主考官面前,武植只说明自己是来参加解试的,提前过来是为了做好考前的准备,也是为了特意来拜访知州大人的,主要是来看看他,叙叙旧,其他的他不敢说。本来他还想向潘为民请教一下有关解试的问题和细节,人家毕竟是经历过科考而且还成功了的,但想了想就没有问。当时朝廷规定,大考前学子是不能跟主考官见面的,为的是避免有人作弊。所以他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开口。 正说话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素色衫裙的中年妇人,秀发盘起,横叉着一支银钗,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这正是金莲的母亲唐氏。她听说武植来拜访夫君潘为民,就连忙从后宅赶过来了。 见到金莲母亲进来,武植急忙上前施礼问好:“见过阿姨,阿姨好!” “伯母好!”小娥见状,也连忙跟唐氏打起招呼来。 “小丫头好久没来了啊!”唐氏先亲昵地揉了揉小娥的脸,笑着说道。然后高兴地把武植拉近前,上下打量了一般,才笑着说道:“这孩子,又长高长俊了!”听到这话,潘为民和周通都笑了起来。 武植听罢则俊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唐氏拉着武植又说了一些体己话,这才告辞,返回后宅。 周通这回总算看出门道来了,这唐氏对武植,标准的就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啊!他马上收起了轻视之心,小心应付起来。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3.html 第八章 解试第一名 拜访过恩州知州后,武植又花了半天的时间,去熟悉了一下考试场地即恩州府学周围的环境,跟店家续了七天的大房,准备慢慢的适应环境,慢慢的温习功课,静静的等待解试大考的来临。 见到武植他们续了七天大房,得胜客栈的店家这回不再满怀幽怨了,高兴得脸上开花。 渐渐的,恩州治所清河县县城里开始热闹起来,恩州所辖三县的应举学子都陆陆续续来到清河县,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有钱的住进酒肆客栈,没钱的借宿寺庙道观,把个清河县县城及周围是挤了个人潮汹涌,热闹非凡,就连乞丐和小偷也多了起来。 得胜客栈临近考试前也是住满了客人,搞得一房难求了,房价也涨到了三百文一宿一间房。武植在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 武植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有时在房间里看看书,逗着小娥玩玩,有时也带着小娥出去走走转转。到饭点时也不再亏待自己,有时在客栈里吃,有时就到外面去吃,变着花样吃,花销也不是很大,就羊肉贵些,他们也吃猪肉,只是猪肉不太好吃,由于佐配料不够,吃起来稍微有点腥膻。 小娥平时在家里比较俭朴,刚开始,见他这样花钱还叨叨囔囔,但后面吃得欢实,而且发现也没有花费多少钱,就由着他,不再吭声,跟着他享受。她有点瘦小,武植想给她多补充点营养。 在八月十三日午时,潘为民派了一个衙役过来,请他和小娥去府衙。疑惑中,到了府衙才得知,原来潘为民的两个儿子和潘为君的儿子今年也来参加解试大考,从县学回来作考前准备,知州大人是请武植和小娥去叙叙旧的。 金莲大哥叫潘伟,字旭明,二十一岁,身高七尺,长得很像潘为民,比较沉稳内敛;二哥叫潘杰,十九岁,还没取表字,比他哥高一些,比较精壮,性情开朗,有点大大咧咧;金莲堂哥叫潘阳,字无忌,二十岁,中等身材,有点胖,爱笑,但不乏精明。 这三兄弟武植以前也见过,但交流的不深,因为以前的武植有点沉闷寡言,他们也不太注意他,不够亲近,了解的也不深,只知道他学习还行,长得也还行,自家的妹子金莲喜欢他,都想不通他何德何能值得自家的妹子喜欢。 见到武植也来参加解试,潘伟、潘杰和潘阳三人不以为意,考就考呗,他们可不认为武植这回能考得上。 潘为民留下武植和小娥一起吃午饭,比较简单的家宴,看起来,这个知州大人还是比较清廉节俭的。 七人据桌而坐,宾主相宜,吃得尽欢,武植一改以往呆头呆脑的沉默寡言状,在餐桌上谈笑风生,幽默诙谐,惹得金莲母亲唐氏越看越喜欢,潘为民和潘伟三兄弟也觉得讶异,在心里头开始重新估量起他来。 趁着这次机会,武植向潘为民请教了一些解试的问题和细节,同时也咨询了一些省试和殿试的事项。知州大人欣赏他的好学上进,所以都倾囊相授,把自己以前参加大考的经历和经验都一一道来,随后还给他提出了一些建议。武植听后,获益匪浅,心中更有底气了。 绍圣三年八月十五日,这天正是欧洲十字军开始东征的日子,卯时三刻(早上五时四十五分),武植带着文房四宝,提着食盒,随着一群学子缓缓走向恩州府学大门,踏上了进士科贡举考试征程的第一站:解试! 经过官员衙役严苛的搜身检查,武植慢慢走向他考试的座位,座位次序已经由府衙事先张榜公布,考试时需要依次就座。待全体考生就坐后,府学大门就缓缓的彻底关上了。 解试要考三天,连考三场,在这三天里,考生是不能离开考场的,吃住睡觉都在里面,这就叫锁院考试!所以几乎每个学子手上都会带着食盒,里面装着些糕点炊饼之类的吃食,以防肚子太饿,但是不能带水,口渴也得忍着,这就有点不通人情了。 解试第一场试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义各一道。拿到试卷,武植看了看,大经义有三道题,分别出自《易官义》、《诗经》、《礼记》;《论语》义有一道,《孟子》义有一道。大义考察对儒家经典的解释,不以注疏为标准答案,可以自由组织语言。武植看到题目后也不急着答题,慢慢地构思起来,反正考试时间多的是,想好了再落笔。 解试是由各州府出题,这出题的方向和要考究的内容跟州府长官的政治倾向和喜好有关,从武植几天前跟知州和通判的交谈中,他知道这两位都是支持新法改革的新党,比较开明,那他的答题就应该着重于从新法的角度去发掘答案,尽量贴近社会与生活。 这样想明白后,打好腹稿,他才开始动笔,慢慢的写起来。 五道义理,一气呵成,武植用了四个多时辰才写完草稿,期间他也休息了一下。写完后再检查有没有错别字和忌讳的地方,稍微改动了一点,觉得可以了,就此誊写到答卷上。誊写完毕,停下笔,武植就不再去看它们,吃点东西后,埋头就睡,静静等待第二场考试到来。 第二场试诗赋或词各一首,题目是以当下秋令为题作诗赋或词一首。武植学过很多历史,也对诗词有些研究,看到这题目后,想了想,提笔写下:“《天净沙?秋思》: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是后世流传甚广的一首词,出自元朝马致远的手笔,武植要一鸣惊人,只能是借用过来了,靠他自己是写不出这么好的诗词来的。反正现在也没有人能识破他,武植是借用得心安理得。 写罢,他检查没有错别字后,再慢慢誊写到答卷上。誊写完毕,武植就搁下笔,安心休息,静静等待最后一场考试。 第三场是子史论一首,时务策一道,论是对某一主题的阐释;而策是提出时政对策。子史论出题源自商鞅变法,延伸到元丰改制,论对革新的看法;而时务策是问地方官府该如何平叛匪寇,如何安民,这个题目有点大。 武植是支持变法革新的,他自己也迫切需要变法革新,所以子史论答题不难,他思索了片刻就写了出来。而时务策他想的比较久,酝酿成熟后才落笔,写了很多,关键的有五点:一要军民团结协作,改善官兵与民众的关系,积极发动民众参与;二要有个强有力的统帅,既能服众,也要有决策力,指挥得当;三是对匪寇要软硬兼施,进攻和怀柔相结合;四是要加强宣传攻势,以攻心为上,从内部瓦解匪寇,从外部杜绝减少匪寇形成的土壤;五是战后要尽早恢复民生,提高民众的生活水平。对于这个策论,本来他想完全按照一二三四的格式来写,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尽量按照古人“之乎者也”的样式来写,太过另类反而不好。 武植慢慢写完草稿后,检查并改正了一些地方,觉得妥当了,才不紧不慢地誊写到答卷上。誊写完毕,才用了几个时辰,还有老半天的时间,他只能是继续休息睡觉,静静地等待考试结束。他不想提前交卷,怕枪打出头鸟。 三天的锁院考试是很难熬的,途中,有些学子挺不住了,只能沮丧懊恼、嚎啕大哭的被衙役们抬出场外,当场淘汰出局,真的是丑态百出。武植不禁苦笑摇头:这才哪跟哪呀?至于嘛? 等到监考官发出考试结束的指令后,武植才随着众人上交试卷。 当时的解试,也是要实行糊名制和誊录制的,“糊名”,又称“弥封”或“封弥”,就是在考试结束后,将考卷上填写的考生姓名、籍贯等基本信息用纸糊起来,以保证阅卷的公平,防止作弊。“誊录”,就是等试卷糊名弥封好后,再由誊录官进行誊录备份,举子的亲笔试卷称真卷,誊录后送归封弥官存档;誊录的卷子称草卷,送给考官评阅,这是为了防止考官从考生的笔画字迹上进行舞弊。誊录与封弥合称弥封誊录制。 武植等着差役或官员进行糊名弥封和誊录好后,才带着收拾好的书箱和食盒,安静的走出考场。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华灯初上。 见到潘伟、潘杰、潘阳三人走过来,他连忙迎上前去,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呼。 “三位哥哥考得怎样?”出于礼节,武植分别询问了一下他们考试的情况。 潘伟神态自若,表示还行;潘杰和潘阳两人则神情沮丧,连呼不好考。 他们反问他考得如何,武植只能笑着回答:“还行吧!” 分手别过,潘伟、潘杰和潘阳三人回到知州府衙,武植则一个人背着书箱,提着食盒回到得胜客栈。 小娥并没有来接他,因为他交代过,不给她过来接,考试时间太长,谁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看到他回来,小娥才长舒了一口气。在这三天里,她也是焦虑得坐卧不安。 连考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在考场里,搞得武植是一身的臭味,他受不了,连忙请求店家使唤店小二拿来一个大木桶,装上水,他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冷水澡。 洗过澡,换上新的短衫灰袍,等店小二把房间里的大木桶收拾走,武植就带着一直等在门外的小娥下楼,在客栈大厅里叫上一小桌菜,狼吞虎咽起来,好好慰劳自己的肚子。待菜足饭饱,回到房间,跟小娥聊了一些考场上的趣事,等稍微消食后,武植倒头便睡。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武植才醒来,神清气爽,终于恢复了精气神。 武修已经早早的来了,正待在房间里等他。见到他醒来,含笑的对他点头示意,小娥也乖乖的坐在旁边等候。 洗漱完毕,吃过早餐,武植一行三人先去知州府衙跟潘为民道别。哪知知州大人很忙,并没有空接见他们,他们只好跟金莲的母亲、两位哥哥和堂哥告别后,坐着牛车返回了武家那村。 从评卷到张榜,这需要好几天的功夫,所以他要回家去等,反正恩州府衙离武家那村也不远,来回方便,等张榜时再去看榜也不迟,耐心等待就行。 时间很快消逝,转眼间到了张榜公布录取名单的日子。这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天气出奇的好。 早上起来,武二叔一家是忙的鸡飞狗跳,他们是满脸期盼,连连催促着武植快点去看榜。武植虽然面色平静,但心里也还是很期待的,这毕竟是他万里征程的第一步啊! 武修驾着牛车,带着武植和小娥一起赶往清河县县城,小娥也想跟着去看看,两人就带上她一起走。 进入县城,还没走到府衙前,远远的就看见,府衙门前是内三圈外三圈的围着一大群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众学子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张榜现场,簇拥着,正在翘首张望。人群里,时不时的传出读名字的声音,然后猛的就发出一阵欢呼声,也同时传出一些哀叹声来。 武修只好在远处停下牛车。武植连忙跳下车来,扶住小娥下车后,牵着她的手,快步走上前去,艰难的挤进人群。 “这个武植是谁?”“好像没听说过啊?”耳边不断传来询问声和议论声,武植心里感到奇怪:这些人在说他干嘛? 挤到人群前头,武植抬头细细查看榜单,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自己那朱红的名字:“解试第一名:清河县武植”。他心里一愣,随之心头一喜,终于明白别人为什么在议论他了。 “大郎哥哥好棒!”旁边的小娥高兴得跳了起来。 “我是解元了!”武植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众人听到小娥的欢呼,才知道眼前的公子就是“解元”武植了,看他年纪轻轻却高中“解元”,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盯着他的眼神都炽热无比! 定了定神,武植又仔细的查看着榜单,终于在上面看到了潘伟的名字,一共录取二十个举子,他排在第十名,也入围了,但榜单上面没有潘杰和潘阳的名字,应该是落选了! 恩州由于地处河北东路,靠近辽国,属于边防沿线,平时会经常受到辽国军队的袭扰,投笔从戎的人很多,朝廷为了照顾北方边境的民意,多增加了恩州解试录取的名额,但也只是二十中挑一而已。 “恭喜!”潘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他身边,喜笑颜开,朝他拱手贺喜。 “同喜!”他也拱了拱手,微笑着应道。 而潘杰和潘阳则沮丧的站在一旁,唉声叹气,落选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是解试第一名:解元!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武植终于在进士科贡举考试中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4.html 第九章 新式火药 挤出人群,当武修听说他考上了头名“解元”,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三人兴冲冲的回到武家那村,凤娘听闻他考了个解试第一名,也是十分的兴奋。晚上,他们全家欢快地好好庆祝了一番。 翌日巳时(上午九时),武植正在小书房里看书,金莲就带着小丫鬟和仆从一起来找他,他连忙放下书本,出去迎接他们。 金莲看起来也很高兴。她今日穿着一身短袖淡绿纱裙,头上插着一只银钗,显得尤为光彩照人。 这一年多,她又长高了些,并肩而立跟武植相比只差了半个头,应该有一米六八左右,过了及笄之年,人也显得更有风韵了。 见到金莲过来,凤娘更为高兴,她也很喜欢金莲,内心早就把金莲当成武植的媳妇来看待了。 金莲大哥潘伟昨日回黄金庄跟潘老员外报喜,说起武植考了个第一名,潘老员外笑得合不拢嘴,她也异常兴奋。所以今日兴冲冲的赶过来,跟武植道喜。 虽说通过解试只是有了参加省试的资格,离进士及第还差得很远,但是这个资格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恩州的录取几率才是二十选一而已!而且武植现在毕竟才十八岁,通过省试进士及第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前途可期! 武植谢过她,然后带着她在村子里转悠,陪着她说说话聊聊天。 武家那村环境优美,宁静安逸,武植喜欢,她也喜欢,特别是能跟武植待在一起,她内心更为欢喜。她发现,现在的武植变得更有气度和精神了,不仅阳光开朗,而且随和体贴,文质彬彬,言语诙谐,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如今每次面对武植,金莲总会有一种心头撞鹿的感觉,少女怀春了。武植心智成熟,显然也很清楚她的心思,所以格外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尽量逗她开心。 美好的时光很快过去,金莲一行依依不舍的离开后,武植才回复着心情,回到小书房,想起事情来。 解试第一名,他已经有了参加省试的资格,必须在年底前就要赶到京师去报到,那只能提前出发了。现在是八月底,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该准备的还是要先准备好,其他的按部就班来就行。当时省试由礼部主持考试,全国解试通过的贡生都要集中到京城去参加考试。 在当时,虽然宁静安逸的武家那村看起来像是个世外桃源,但外面却是很不太平的,盗匪横行,祸乱不止。 武植记得,绍圣三年(即西夏天祐民安七年)九月,西夏国主李乾顺和小梁太后因与宋朝划界争地未果,纠集号称五十万夏军攻打宋朝鄜延路,连陷数寨,朝廷会跟西夏在鄜延路的横山附近打仗,而且会打很久。期间,匪寇趁乱四起,河北东路靠近鄜延路,河北境内也不太平,山间水寨经常有匪寇出没,谋财害命。 此番去东京汴梁赴考,路途遥远,沿途安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他要未雨绸缪,做好防范沿途风险的应对工作。 首先要有一把用于防身的利器,比如匕首等,能藏在身上,这个可以到清河县县城去买。第二是要搞到火药,制作点防身的武器。 当时的火药都是旧火药,成分是硝石、硫磺、木炭,能用但威力很小。大多数时候,人们只是用来制作烟花炮竹,看个火花听个响,用于战场杀敌的不多。虽然当时宋朝已经有应用火药的火器了,比如霹雳炮、火铳、火箭等,但杀伤力太小,有时连敌人的衣甲都打不穿,炸伤不了敌人,听着吓人实际上没什么大用。 武植要制造的新式火药,跟这个旧火药很不一样。 凭着生前的记忆,武植知道,旧火药中的硝石可以用高纯度的硝酸钾来替代,配上硫磺、木炭后,爆炸威力会大很多,硝酸钾的纯度越高,爆炸威力就越大,而且火药要是弄成颗粒状后,爆炸威力还会更上一层楼。 而纯净的硝酸钾可以从硝石中提炼出来,至于怎么提炼,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个难不倒他。 武植要用新式火药制作出手榴弹或手雷来,用于防身! 河北盛产硝石,这可以从古籍中获悉。 《天工开物》中有明确记载:凡硝,华夷皆生,中国则专产西北。若东南贩者不给官引,则以为私货而罪之。硝质与盐同母,大地之下潮气蒸成,现于地面。近水而土薄者成盐,近山而土厚者成硝。以其入水即消溶,故名曰“硝”。长、淮以北,节过中秋,即居室之中,隔日扫地,可取少许以供煎炼。 《本草纲目》中也提到:硝石,诸卤地皆产之,而河北庆阳诸县及蜀中尤多。秋冬间遍地生白,扫取煎炼而成。货者苟且,多不洁净,须再以水煎化,倾盆中,一夜结成。澄在下者,状如朴硝,又名生硝,谓炼过生出之硝也。结在上者,或有锋芒如芒硝,或有圭棱如马牙硝,故硝石亦有芒硝、牙硝之名,与朴硝之芒、牙同称,而水火之性则异也。所以武植不愁没有原材料,随地可取。 说干就干。硝石一般存在于厕所、住、牛栏屋,庭院的老墙边,崖边,岩洞以及不易被雨水冲洗的地面。武植从庭院的老墙边、牛栏屋墙角边刮取了一大堆硝土,又从厨房里扒拉出一大堆草木灰,跑到杂物间里鼓捣了起来。 他首先将硝土、草木灰分别碾碎,研细过筛,硝土、草木灰按三比一的体积(重量比约为七比一)混合装入陶瓷缸中,然后倒入约七十五度左右的热水(水烧开后冷却五分钟左右即可)直至浸没混合物,用木棍不断搅拌一刻钟左右,用布过滤,得到的滤液备用;再次把滤渣转移至陶瓷缸中,继续加入七十五度左右的热水浸没搅拌一刻钟左右,再次用布过滤。把两次过滤得的液体合并倒入大铁锅中,慢慢加热熬硝,加热时并用木棍不断的搅拌,防止沾底和飞溅。待液体蒸发掉四分之三的体积,并看到锅中析出少量固体时停止加热,趁热用布过滤,此时留在滤布上的结晶是氯化钠。换上新的滤布,待滤液冷却到三十度左右(摸着不烫不热,也不凉时)就见到有大量的晶体析出来时,他再一次过滤,随着液体滤掉,留在滤布上的晶莹固体就是硝酸钾了!滤液回收,再用于浸溶硝土和草木灰的混合物。把结晶出来的硝酸钾固体倒入大铁锅中再次用热水浸没,搅拌使之完全溶解掉,加热浓缩至溶液呈白亮色时停止加热,过滤转移至大缸中,冷却结晶,再次过滤得到的晶体就是高纯度的硝酸钾了。滤液回收也可再利用。 他初次操作,忙的是满头大汗。 当最终见到滤布上的莹莹晶体时,武植知道自己真的把高纯度的硝酸钾给提炼出来了,兴奋不已。他一鼓作气又搞了几次,每次都很成功。 最后,看着眼前一小堆晶晶莹莹的硝酸钾,大概有四五斤左右,武植两眼放光,如释重负。 小娥自始至终都在手忙脚乱地帮他的忙,她不懂大郎哥哥在干嘛,问的时候武植只说有用。她虽然迷惑,但还是兴致勃勃的跟着他干,当看到武植从“水”中(她认为那就是水)像变戏法般弄出了莹莹晶体来时,惊异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郎哥哥真厉害! 把硝酸钾晒干,研成粉末后,武植专门跑了一趟清河县县城,从杂货铺里买来了足量的硫磺和木炭,也找了一些杉木木屑粉。同时,他还买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和皮套,试了一下,很锋利,也很趁手,但也花了他一两碎银,好的东西都贵啊。 回到家,武植还要进行炒硝,即配上木屑粉炒制硝酸钾。其方法是,搞一个简易灶台,架上一个大铁锅,底下烧木柴,火不能太大,加入适量木屑粉做膨松剂,需要慢慢的小心翼翼地炒,炒制时需注意,千万不能接触到明火,否则容易起火爆炸。小火炒制,干燥后可以减少硝酸钾中的水分,可以增加储藏时间和增加爆炸强度。 炒好硝后,武植把硫磺和木炭分别碾碎研细,先按照硝酸钾百分之七十五、硫磺百分之十、木炭百分之十五的比例在纸上计算好用量,由于炒硝时在硝酸钾中添加了一些杉木粉,所以武植在计算时适量地减少了木炭的用量(即杉木粉量),用戥秤分别称量出一小撮来,然后把它们混合在一起,放在一张纸上,卷成一团,找个空旷的地方放好,点火试了一下,发现爆燃效果还不错,比当时的旧火药,爆燃效果更好。 武植不断地调整混合比例,不断的进行对比实验,无数次的试验后,最终找到了新式火药爆燃效果最佳的组配比率,那就是硝酸钾百分之七十四点五、硫磺百分之十二、木炭加杉木粉百分之十三点五左右。而且他还发现,加入的硫磺数量多一点,能使火药爆燃的威力更强一些。爆燃效果越好的火药,用其制作出来的炸弹,爆炸效果就会越强。 武植把炒硝时硝酸钾与杉木粉的配比和新式火药中硝酸钾、硫磺、木炭的最佳配比都一一记录在本子上,留作以后参考。 趁热打铁,武植把剩下的硝酸钾(炒过的硝酸钾)、硫磺、木炭按照试验得到的最佳配比全部混合在一起,用木棍搅拌均匀后,装在一个干燥的罐子里,封好罐口,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保存起来。 这种新式火药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可不能乱摆乱放,一定要妥善收藏,必须要远离火源,严禁烟火! 经过认真思虑,武植决定把部分粉末状的新式火药制成颗粒状的新火药,看看颗粒状的新式火药爆炸效果是不是比粉末状的新式火药爆炸效果更好些。 一鼓作气,武植找来一些醇酒,把罐子里的新式火药取出一半来,倒入一些醇酒调成在手中能捏成团的糊状,然后找来一个细孔竹筛,把火药糊摊在竹筛上,用木棍进行湿碾,小小的火药颗粒就自然而然地从筛孔里掉落到接盘中,待火药颗粒晾干后,武植把它们装入另外一个干燥的罐子中,封好罐口,放置在安全的阴凉处,贮藏好。 就这样,新式火药终于制作好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使用新式火药的问题了,对此,武植早已胸有成竹。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5.html 第十章 防身利器 新式火药制作出来后,可以有四个用途。 一是可以用于制造枪弹炮弹,近距离和远距离都能打击敌人,对单兵作战和群体作战都很有利,但依照当前的科学水平和制作条件,很显然制造不出来。这个用途只能作为远景规划,目前还实现不了。 二是可以用于制造炸药包,用在摧毁城堡营寨等建筑物上,是一个不错的爆破利器,能摧枯拉朽,其制作的技术含量也不高,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实现量产。如果有机会,武植打算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批量生产,用于装备部队,攻城拔寨。 三是可以用于制造手榴弹和手雷,能较近距离地大面积杀伤敌人,威慑力也不错,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和制作条件,完全可以制造出来。对于武植来说,这是目前最为理想的武器。 四是可以用于制造新式火箭,捆绑式的新式火箭,即可以在弩箭上绑上新式火药或者新式火药制作的武器,通过强劲的床弩发射,能远程投送到敌人阵营中进行远程打击,是个不错的远程杀伤武器,只要对弩箭稍加改造就行,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方向。如果有机会,武植会尽量把这种新式火箭用于装备宋朝军队,增强宋朝禁军的远程打击能力。 基于现实,目前武植能做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制作炸药包,二是制造手榴弹或手雷。炸药包太大,不好携带,而且武植目前也没有要摧城拔寨的机会,所以炸药包暂时还用不上。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制造手榴弹或手雷了。 手榴弹和手雷体积比较小,重量轻,使用方便,便于携带,也比较隐蔽,而且威力也很强大,比刀枪棍棒要好用得多,以武植的知识水平和当前的条件,完全可以制造出来。所以,制造手榴弹或者手雷就成了武植不二的选择。 武植思虑再三,决定制作手榴弹,简易版的竹制手榴弹! 于是,武植找了把锋利的砍刀,跑到后山(矮丘)上砍了几棵约有一寸半左右粗细的毛竹子,粗细握在手中恰好合适,削去竹枝,一端留竹节,截成半尺长(十六公分左右)的竹筒,搞了十几个,拉回院里,然后把它们摊在阳光底下进行晾晒。 接着,他取出一两左右的火药粉,放入一个大碗中,倒入点醇酒,搅拌均匀,调成火药液待用。然后找来约一丈长的细绳索,放入火药液中充分浸泡揉搓,待片刻后拿出来,把绳索放在阴凉不着雨的地方进行晾晒,晾干后就成了点燃火药的引线,收齐备用。 几天后,等竹筒晒干,武植把它们一一进行修边打磨,以滑溜不扎手为宜。然后拿出两个火药罐,先取出粉末状火药慢慢的充填起来,充填一层轻压一层,使之紧密,待充填到五分之四的位置时插入一根约四寸长的引线,为了安全留长些,然后继续充填火药,压实,待差不多时留个三指多宽的空间,塞上废纸,压紧,套进一块打孔圆木片,露出引线,然后涂上一层厚厚的鳔胶封口,这样,一个简易的竹制“手榴弹”就做好了!接着他又拿出颗粒状火药,如法炮制,装填出另外一个竹制“手榴弹”来。 武植看着手中的两枚竹制“手榴弹”,感慨万千。小娥则在一旁支着小脑袋,一愣一愣的看他操作,直到见到他手中的成品,才弱弱的问“大郎哥哥,这是什么?” “手榴弹!”武植扬了扬手中的竹筒,得意的说。 “手榴弹?”小娥更迷糊了,缠着他不放,问个不停。 武植不好解释,只好带着她就往外走。他还要试爆,至于效果如何还不清楚,所以不好说什么。 武植和小娥来到后山,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招呼小娥藏身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好后,他往前走到稍远处的一棵小树底下,先把装有粉末状火药的竹制手榴弹放在树根旁,拿出火折把引线点燃,在嗞嗞的燃烧声中连忙跑到大石头后面躲好,不一会儿,“嘭”的一声惊雷般巨响,震得他耳中发麻,随之尘土碎石噗噗的打落在大石头上和石头周围。 “啊!”小娥吓得直往他怀里穿,脸色煞白,他连忙抱住她,稍加安慰。 等待片刻,武植牵着小娥的手走出来。只见眼前一片狼藉,硝烟还没有散去,小树并没有倒下,只是从树根处脱了一层树皮,枝条断裂,树根处一个浅浅的小土坑赫然在目,坑里还在冒着白烟,两米开外的草丛东倒西歪。小娥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连连咋舌,惊魂未定。武植看了看,从现场来看,他觉得爆炸效果还是不错的。 接着,武植又把另外一枚装有颗粒状火药的竹制手榴弹放在另外一棵小树底下,拿出火折点燃引线,然后迅速回到小娥藏身的大石头后面躲好,转瞬间,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声响比刚才更为剧烈,土石翻飞。 稍待片刻,武植拉着吓破了胆的小娥回到爆炸现场,赫然发现,这次爆炸现场更为狼藉不堪。硝烟弥漫,小树从根部被炸断了,只连着树皮斜倒在地上,树底下赫然有一个小土坑,四五米开外的草丛被炸得东倒西歪,残枝断叶到处都是。这个爆炸效果比刚才的爆炸效果更为惊人!效果也更好! 这种颗粒状火药制成的竹制手榴弹要是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开来,如果能在火药中再添加点脏的东西,估计至少可以炸死炸伤五米开外的敌人了,虽然还不能一炸就炸倒一大片,但这样的打击效果算是很惊人了,尤其是对于破防敌人的心理,如此恐吓效果应该是很奏效的,瞬间就能夺人心魄,毁人信心,即使再怎么训练有素的队伍,在如此惊人的爆炸面前,其阵型也会顷刻间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 看得出来,颗粒状火药的爆炸威力比粉末状火药的爆炸威力要大上好几倍! 武植立即决定,要把新式火药全部进行颗粒化处理。 竹制手榴弹终于研制出来了,虽然跟武植的预期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至少也是一个不错的防身利器了,带在身上,可以防备敌情,这使他对未来又多了一份信心。 这两颗竹制手榴弹的爆炸,惊得附近的村民们都纷纷跑出家门,惊魂不定的追问出了什么事情,武植只能苦笑的一一作出解释,村民们方才疑虑渐消的各自散去。 回到家,武植只能又一次给武修和凤娘进行解释,消除他们的疑虑和恐慌。 这次试爆动静整的确实有点大了,说明用这种新式火药制造出来的手榴弹,其爆炸效果还是很吓人的。 接下来,武植先把剩下的粉末状新式火药全部筛制成颗粒状新式火药,待晾干后,他依样画葫芦填装进竹筒里,只是填充的时候,他用根平头木棍来轻轻压实,这样会压得更紧实些,效果还会更好,同时把引线弄的稍微短些,这样丢掷出去的时候爆炸的更快些,不给敌人反应躲避的机会。 填装完毕,看着摆列在眼前的十个竹制手榴弹,武植喜上眉梢,如释重负。小娥在一旁,也看得两眼放光,她可算是领教了这种竹制手榴弹的惊人威力了。 制造出手榴弹后,武植开始思考该如何携带才方便。按照后世士兵行军打仗的样子,他可以用根皮腰带或宽布腰带绑在身上,在皮腰带或宽布腰带上再缝制上一些挂袋,然后把手榴弹插在挂袋中,这样就可以携带上了。使用时,平时插上三四个就行,其余的可以装在箱子里备用。 说干就干,他把自己的设计方案告知凤娘,要求她帮忙制作这种腰带。凤娘很奇怪他的想法,但也拧不过他的央求,只好找些宽布条,家里没有皮带,照着他的想法缝制了一条腰带,同时在腰带上等距离缝制上了六个挂袋,左右两边各两个,背后两个,后面的挂袋不用时可以留着。凤娘看着眼前这条奇形怪状的腰带,表情很丰富,连连苦笑着摇头。 武植顾不得凤娘古怪的目光,拿过腰带,松开衫袍,把腰带绑在腰上,然后依次插上竹制手榴弹。凤娘心灵手巧,腰带制作得不错,挂袋缝制得大小合适,正好能恰如其分的兜住竹筒,不会轻易的掉出来,而且插上竹筒后也没觉得有多不适,行动自如,穿上衫袍后也看不出来。引线怕受潮,平时可以用纸条包住竹制手榴弹就行,至于火折随身都可以带,一切都有了,完美! 大功告成! 武植高兴坏了,这才是他目前最想要的防身利器,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制造出更好的武器,到时侯再说。 贮藏好竹制手榴弹后,放下心来,武植又开始了正常的学习、打坐、练拳、踢蹴鞠,同时也多了一个训练科目:练习怎么使用匕首。 武植以前没有练过刀枪棍棒,匕首在他手上耍弄不开,动作生涩而僵硬。经过研究,他从打拳的规律中找到了头绪,顺着拳路施展开来,硬是给他找到了适用匕首的套路,照此演练,熟能生巧后,用起来算是得心应手了。 防身的利器和举措都有了,武植对未来也多了几分信心和底气。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6.html 第十一章 私定终身 几天后,金莲带着小丫鬟和仆从又来武家那村看望他,同时给他带来一个消息:出发时,潘伟会跟他乘坐同一艘客船,一起赴京赶考。 这段时间,金莲来武家那村比较勤,因为她知道,不久以后,武植就要千里赴京,参加省试,估计很久都不能回清河县了,她心中难以割舍的情愫无法言述,很是慌乱不安,只能多来看看武植,以求心中有个慰藉。 武植也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每次金莲到来,武植都会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抽出时间来陪着她。 “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走在庭院里,跟武植说完潘伟的事后,金莲突然吟吟低语,然后满脸崇拜的凝视着武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武植听罢一愣,随即大悟,这是他解试时借用元朝马致远的词《天净沙?秋思》,如今难道流行起来了? “写得好吗?”他故作谦虚的问她。 他也太无耻了,这词要是不好,能被世人传唱几百年吗? “嗯,写得太好了!”金莲美目盯着武植,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期盼的神情一览无余。 武植微笑的看着她,了然于胸。他想了想,突然拉起她的小手,抬脚往小书房走去。 被武植突兀地抓住小手,金莲刹那一愣,满面霞红,挣了挣,想把手收回来,却没能挣脱,只好作罢。被武植牵着手,金莲满脸羞色的跟着他走进小书房,一路上是心头撞鹿扑扑乱跳,她心头是既羞又喜。 到了小书房里,武植方才放开她的柔萸,满手生香。金莲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他哈哈大笑一声,随即走到案桌前,抽出一张纸,铺开,拿起笔,故作沉思状,片刻后慢慢写下:“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金莲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写字,每写一句她就轻声吟念出来,待念到“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时,她不由得惊呆了:好词! “这首《卜算子》送给你。”武植写罢,拿起所写的词递给她。 “给我的?”金莲大喜过望。她惊喜的接过来,一遍又一遍的吟念,随之放下纸,轻捻着手,神采奕奕的注视着武植,俏脸含春,满脸的喜色,一副迷妹的崇拜样子。到今日,金莲总算领略到武植的才气了。 这首词写的太好了,意境高远,让人读之,每每回味无穷。 待词句墨迹晾干后,金莲才小心翼翼地把纸张收拢起来,贴身收好。 这首词是建国大佬的手笔,可谓“咏梅”的旷世杰作,能秒杀千古,以前他每每读之都会心潮澎湃,赞叹不已。他厚着脸皮借用过来,现在的人能不惊喜和赞叹吗? 武植看着金莲把他所写的词收好,见到她欢喜,心里头也是窃喜。 心有灵犀般,金莲抬起头,就看到武植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俏脸一红,不禁也呆了,低着头羞涩不语。 看着金莲红霞满面如花似玉般的容颜,武植不禁心神激荡,情不自禁地靠上前去,伸出右手,轻轻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甫入武植怀中,金莲大惊,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只好把头倚在武植胸前,任由他搂住自己,羞怯万分,脑子也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又惊又喜。 搂住金莲后,武植并没有更多的动作,虽然金莲满怀幽香,触感丰润而富有弹性,让人心摇神驰,但武植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亵渎怀里纯洁的女孩,只想默默地感受着两人此刻在一起时的温馨。 看到武植坐怀不乱,并没有轻薄自己,金莲惊惶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默默地靠在武植身上,她也感受到了武植那浓浓的情意,僵硬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能被武植搂着,她也是芳心暗喜。 此时此刻,时空仿佛凝固了,两颗年轻的心已经走到了一起!不用什么海誓山盟,不用任何花言巧语,心灵交汇中,两人彼此相拥,总算是私定终身了。 送走心满意足情意绵绵的金莲后,武植和武修、凤娘、小娥开始做起了赴京赶考前的出行准备。 绍圣三年十一月中旬,秋末,天气开始转凉,落叶飘絮,宜远行。这天晌午,武植收拾好行李,带上竹制手榴弹,装上牛车,带着小娥,一起含泪跪别凤娘后,狠狠心,两人坐上牛车,在风娘依依不舍的泪眼相送下,由武修驾驭牛车送到黄金庄。 赶到黄金庄,潘宅上下也是一片忙碌,潘老员外、覃氏和金莲等人已经是等候多时了。逗留了许久,一一拜别潘老员外和覃氏后,武植抱了抱哭成泪人儿的金莲,依依惜别。潘伟已经提前回到恩州,在恩州等候他们。 三人赶到清河县县城,直接来到恩州府衙,跟潘伟会合。 在恩州府衙里,知州潘为民、通判周通和潘伟母亲唐氏都在,正坐在府衙大堂中跟潘伟话别。见到武植三人进来,四人顿时停住了说话,起身跟三人打招呼。 “叔叔好!阿姨好!周大人好!潘大哥好!”武植见状,连忙躬身行礼,依次向四人打招呼问好。他这种打招呼的方式,真的是与众不同! “小娥见过伯父、伯母!见过周伯伯!见过潘大哥!”小娥也很乖巧,一一跟四人行礼打招呼。 武修跟潘为民和唐氏都是熟人,甚为熟稔,彼此见面也是很高兴。潘为民很是自然的把他介绍给周通认识,两人互为寒暄了一番。 唐氏则拉着武植和小娥的手,眉开眼笑地在跟两人说话。 片刻后,潘为民和周通围了过来,跟武植说起话来。两人把刚才跟潘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语重心长地叮嘱武植,就省试的注意事项悉数相告,最后还不住地勉励他。武植认认真真地听,连连点头称是。 解试后,地方考官和众学子之间就会很自然的形成一种师生关系,于情于理,武植在临幸前都要去拜会知州和通判一番。此时两人都在眼前,倒是省了武植来回走动的时间。看得出来,潘为民和周通判对潘伟与武植两人是满怀期望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千言万语都道不尽离别之情。盘桓良久,武植、小娥和潘伟依依叩别众人,武植带着泪眼汪汪依依难舍的小娥,会同潘伟的仆从王二,坐上由知州府衙衙役驾驭的马车,赶到离城二十多里地的御河渡口,搭上一艘大客船,准备赶赴东京汴梁。 武修和凤娘心里虽然很舍不得小娥,但是又怕武植在生活起居上没有人照顾,所以要求武植带上小娥一起走。武植虽说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但他也很想带着小娥出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所以更愿意她跟着走。 小娥心里,则是两头为难,既为离开父母而伤心难过,又为能跟大郎哥哥一起奔赴京城而有点隐隐期待,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小兴奋。 渡口河面上停泊着很多艘船只,有漕运的漕船,有载客的客船,也有一些短途的小撸,舟楫塞港,很是热闹。 从恩州赶赴东京汴梁,可以走陆路,也可以走水路。陆路不太好走,走的也慢,而且一路山高林深的不怎么太平。走水路比较快捷一些,可以直接由御河经恩州、临清、永济、馆陶、大名府(魏州)、内黄、卫州、武陟,然后从武陟东拐进入汴河,经河阴直达东京汴梁,行程一千多里,朝发夕停,估计走个十来二十天就能够到达京城。 而且坐船更为舒服,更为省力,只是费用更为高昂,所以很多穷苦人家还是选择走陆路赴京。但客船上有知州大人的大公子跟着,费用不用武植操心,他和小娥坐享其成就行。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武植接受的是心安理得啊。 他们坐是方头平底船,方艏方艉,平底,两端上翘,船底板与舷板皆为单层木结构,船底为纵向单板平铺,又称“沙船”。沙船是当时内河、近海、远洋船舶中的主要船型之一,这种船船体宽大,重心低,可与狂风巨浪搏击。不仅如此,沙船是平底,吃水浅,尤适宜在浅水行驶,弥补了方头增加阻力这一缺陷,航速较快。而沙船船体宽大,又可多置桅帆,充分利用风力,逆风顶水也能航行。 这船船体比较宽大,船舱被分隔成十来间小屋,每屋可住一两人,载了二十一个形形色色的客人,再加上船家和船工六人,共有二十八个人,人员混杂,潘伟自己住了个单间,他的家仆王二跟别人拼屋,武植和小娥一起住一个单间。船体宽大,倒也不显得狭隘挤人。 顺流而下,有时又逆水行舟,几日下来,小娥从刚开始的不适逐渐适应了下来,武植体质不错,根本没有什么不适感。 朝发夕停。白天行船,他会带着小娥跑出舱外观望两岸的风貌,小娥适应了行船后兴致也高了起来,跟着他转悠;晚上停船休息,为安全计,船家不敢轻易靠岸,只在河湾平静无风处抛锚,停船歇息。 一到晚上,武植就会就着油灯看书,小娥在旁边打熬不住,总会先去睡了,他还没有养成早睡的习惯。有时,在昏暗的油灯火光中,他也会静静的思考一些问题,思索着未来的出路,规划着以后的行动。 此番赴京赶考,前途未卜,武植心中,多少也有点忐忑。 途中,潘伟除了日常见面时的问候寒暄,并未跟武植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流,毕竟两人还不是很熟稔。武植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跟他有太多的交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7.html 第十二章 大名府收徒 这一日晌午,风和日丽,客船行进到了大名府境内。 经过好几天的艰难行船,船家需要补充一些日用品和物资,船工需要放松一下,客人们在船上也待得有些烦闷了,于是客船在帆船云集的大名府卫河码头停泊靠岸,船家决定歇息一天一夜后再走。 留下留守客船的船工,大家三三两两的弃船上岸,武植、小娥、潘伟和王二一行四人也跟着众人下船,登上岸边。 只见卫河码头上,车马舟楫接天壤地,行人商客擦肩接踵,绿荫苍翠掩映间,街市两边商铺酒肆鳞次栉比,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一派盛世繁华景象!不愧是大名府,不愧是宋朝的陪都。 北方陪都大名府,既有“外城”,又有“宫城”,外城周长虽然没有唐朝时的八十里,但也有四十八里之多;宫城,周有三里,建设得相当雄伟壮丽。大名府可谓城高地险,堑阔濠深,鼓楼雄壮,人物繁华,千百处舞榭歌台,数万座琳宫梵宇。 武植一行四人饶有兴致的走走停停,走马观花。时不时的,眼前有高骑大马的锦衣公子哥们穿街而过,乘轿的美妇小姐结伴而行,各种商贩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此时已到午时四刻,正是吃饭时分,酒楼茶肆到处是人进人出,诱人的饭菜飘香扑鼻。 四人走得有些疲乏,抬头望见前面有个望江酒楼,楼匾书写着“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写意非凡,楼高两层,错落有致,甚为古朴,楼前店小二正在忙着招呼客人进出。于是武植领着大家走进楼中,他决定在此楼吃顿午饭,歇息一下。 “醉仙楼”一楼大厅客源熙熙,大部分桌子前几乎坐满了人,有点嘈杂不堪。四人在店小二招呼下走进酒楼里,店家就马上打量起他们的行装,估摸着他们的身份,看到潘伟锦衣、武植英俊、小娥娇丽、还带着仆从,看似出身不凡,于是连忙吩咐店小二,领着他们上二楼,在雅座就餐。 上到二楼,只见楼面颇大,摆着四张客桌,其它三个客桌已经围坐有客人,就还空着一张桌子。待围桌坐定,武植发现,潘伟家仆王二正拘谨的站立在潘伟后方,他眉头一皱,随之要求他也坐下来,一起吃饭。王二诚听罢惶诚恐的低眉看向潘伟,潘伟也不解的看向武植,见武植坚持,只好吩咐王二坐下,面色有点讶异尴尬。 “公子,这不太好吧?”王二还在惶恐不安,战战兢兢地站着,看向武植是满脸的诧异和感激,他的年纪比武植大一些,估计有二十来岁,人长的还比较精干,没有那么粗糙。 “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别废话!一起吃饭!”武植不耐烦的挥手说道,也不再理他们,点了几个招牌菜,吩咐店小二上菜快点,就一边听着隔壁邻桌的客人说话,一边等待。王二只好有点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 旁边的一桌客人说话有点大,“韩忠彦”、“韩治”等字眼飘进了他的耳中。“韩忠彦?”他觉得怎么好像有点熟悉,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潘伟出钱请客。片刻后,饭菜上齐,武植招呼大家大快朵颐起来。刚开始,王二还有点拘谨,武植笑了笑,用王二的筷子夹了一些菜给他,他才放心的吃起来。对此,小娥是见怪不怪,而潘伟则瞪大了眼珠,他不明白武植为什么对下人还这么客气随和。出门在外,他们也不喝酒,所以没有要来酒水。 吃过饭,他们正继续坐在桌子边歇息、聊天,这时,猛地听到楼下传来呼喝声:“索超,你这小兔崽子,还想跑?”接着一阵阵的呼喝打骂声此起彼伏,也伴随着一阵阵哭喊声。 “索超?”武植心里一动,连忙疾步走到楼窗前往下观看,只见楼下街道上,一群人正围成一团,中间四个恶奴正在跟一个十四十五岁左右的精壮少年对打。少年身手不错,以一敌众,他也毫不畏惧,旁边还躺着三个恶奴,鼻青脸肿,而少年时不时的也被他们打翻在地,却又倔强的爬起来,在他身后,正奋力护着一个丰韵柔美的少妇,少妇在惊慌失措的哭喊着。恶奴身后,正有一个锦衣公子在指手画脚的嚷嚷,满脸淫笑的指挥着家奴。看样子,这公子是看上那个美少妇了,非礼不果就恼羞成怒,纵奴伤人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干涉,他们估计很是忌惮这个公子和他的恶奴们。 武植看到少年形势越来越不妙,他来不及跟小娥她们打声招呼,就迅疾冲下楼,跑出门外,朝人群中冲去。 挤开人群,武植看见少年已经被两个恶奴紧紧的压在地上,他决定擒贼先擒王,一个箭步上前,立马抓住锦衣公子,环住他的脖子,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然后他又紧了紧手臂,卡的那个锦衣公子呼吸急促,惊叫连连,脸色煞白。顿时,所有的恶奴都愣得停止了动作,恶狠狠的看向他。 “放开他!”武植指了指那个少年,对锦衣公子怒喝道。 “放!放!”锦衣公子吓得筛糠点头,连声应允。 那两个恶奴只能放开那个少年,回头朝着武植围拢过来。美少妇哭喊着扶起少年,少年脸上满是血迹。少年很是坚强,他一边安慰着惊魂不定的美少妇,一边担心而又感激地朝武植这边看过来,他在担心眼前这个有点白嫩的大哥哥能不能应付得了。 “哪里来的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来管我们韩大少爷的闲事?”恶奴们一边围拢过来,一边还呼呼哈哈的大嚷大叫,满脸轻松,一脸的不在乎,好像现在被抓在手上的不是他们的公子而是武植。 “哪个韩大少爷?”武植有点迷惑了,含笑着问道,人质在手,这些恶奴竟然不怕他!有点意思,这些人平日里是不是嚣张跋扈惯了? “哈哈哈!真是好笑!这小子感情是还没有弄清情况就强出头啊?”众恶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以为自己见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了。 “这是韩知府韩师朴忠彦大人的大孙子韩秀!快放开我们公子,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众恶奴语气嚣张地呼喝着。 “韩忠彦?”武植愣神想了想,哦,原来是他!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韩忠彦,字师朴,前首相韩琦的儿子,被贬到大名府来当知府了。但被贬的人,他怕什么? “好啊!我放开他!”武植轻笑着说完,随其放开韩秀,退往一旁,见到他们已经放开少年,他也不想做得太过分,也不想结仇。 韩秀见到武植闻言放开他以后,以为他怕了,于是退开一步,又恶狠狠对众家奴呼喝下令:“抓住他,给我狠狠地打!” 闻言,两个恶奴纵身扑上来,想抓住武植,武植心头冷冷一笑,随之迅速地蓄势趋前,一脚一个把他们踢翻在地,干净利落,潇洒自如。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声。 韩秀和其余的恶奴愣了一下神,他们想不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还敢出手伤人! “打!打他!”韩秀又呼喝出声,气急败坏。 剩下的几个恶奴立即朝他冲杀过来。 但武植不退反进,说时迟那时快,随其把周桐教的拳术施展开来,势若脱兔,左右开弓,东一拳西一脚,不出片刻就把众人打翻在地,众恶奴个个躺在地上哭爹喊娘。旁观的人群不禁发出阵阵欢呼声。 解决掉这些恶奴后,他又迅速一把抓住韩秀,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冷笑着说:“韩大公子,要不我们也来比试比试?”同时又刮了刮他的脸。 韩秀这回是吓得脸色更为煞白,惊恐万状的连连告饶:“公子饶命!饶命!不敢了!不敢了!” “饶你可以,但以后不能再骚扰他们!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听到没有?”武植指着索超对他恐吓道,恶人只有恶人磨,恶人才会害怕收敛。 韩秀听罢,如鸡啄食般连连点头作出保证。开玩笑,不低头保证怎么办,自己的命还捏在人家手里呢!先答应了再说,以后有机会再找回来。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至于能不能找回面子以后再说了。 武植知道,这个韩秀估计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但他的目的只是想救下这少年和美少妇,也不想太过为难他,于是就放开他,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看着他和众恶奴狼狈不堪的跑开后,他才走过去,扶起跪谢在地的少年和美少妇。 二人对武植千恩万谢,同时也是心怀不安,他们感谢武植的救命之恩,但也担心这会给恩人带来祸端。毕竟在这大名府里,韩家就是法,就是天,索超等众人在无法无天的韩大公子眼中,就是蝼蚁,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站起来后,少年看着武植,是满脸的崇拜。他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书生的大哥哥竟然这么厉害,三拳两脚就把那些恶奴打趴下了,而且干净利落,貌似不费吹灰之力。 这期间,小娥、潘伟和王二已经跟着过来了。他们目睹着这一切,小娥还好,她知道自己的大郎哥哥很厉害,但潘伟和王二就看得目瞪口呆了,他们没想到武植这么厉害,能文善武!武植在他们心中是越发神秘,越发高深莫测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武植给少年检查了一番,发现他只是受了点轻伤,于是带他到路边的药铺,给药铺中的赤脚郎中稍作处理并拿了点伤药后,跟小娥、潘伟、王二一起,把少年和美少妇送回了他们的住处。 其实这少年的家离得也不远,就在城东街坊的索家巷里,几里地的路程。 经过介绍,武植终于确认,这个少年就是索超,大名府人士,如今年纪将近十五周岁,他父亲索延庆是一名捕快,今日当值不在家。他家传武艺,一身功夫正是他父亲所授。美少妇正是他的母亲,杨氏,也是大名府人士。 今日巳时初刻,他们母子二人出门走亲戚,哪知道晌午回程时,在路上不巧碰上了韩秀一行,韩秀见到杨氏貌美如花,歹念顿起,就上前调戏她,被索超极力阻止,恼羞成怒的韩秀就指挥着众家奴,一路追杀他们两人到醉仙楼前,幸好被武植给救了,要不然就大祸临头了。 待索超和杨氏二人弄清武植他们的身份后,对他的义举是说不出的感激,再次叩谢他,恩公长恩公短的喊,弄得武植很是不好意思。 索超见到武植武艺超群,很是羡慕,心念一动,索性就要拜武植为师。武植本想推辞,可转念一想,随之答应了他的请求,焚香叩首,收了他做徒弟。 索超,以后可也是一个厉害角色啊,宋朝北方陪都大名府上将,勇冠三军,赫赫有名。武植这是捡到宝了,能不答应吗? 趁着还有时间,武植花了半天功夫,把周桐教给他的拳术又一板一眼的传授给了索超。同时叮嘱他,以后见到韩秀要绕道走,不要逞强,同时告诉他,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去京城找他。交代完毕,武植一行就在二人依依不舍中告别。 走在街市上,天色已晚,花灯初上,武植一行四人找了个小酒楼,武植买单,请大家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 吃过晚饭,众人在街市上转了转,买了点东西后,就不再耽搁,返回了客船,待在船上等第二天开船。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迎着满天朝霞,客船又开始缓缓的出发了。 待客船驶出大名府后,武植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以为韩秀有可能因为不甘心,还会回头来找他的麻烦,如今却一夜无事,风波不起。 这小子难道变得老实了?武植后来才知道,原来韩忠彦听闻此事后大为光火,为消除影响,他把韩秀禁足了一个月!看来,韩忠彦还算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8.html 第十三章 勇斗水上劫匪 一夜放松后,船工们精力充沛,摇橹起帆更为有力,客船航速好像更快了些。 一路顺水逆舟,过三山越五涧,两岸山峦起伏,景色变幻莫测。又几日下来,武植跟潘伟混得熟了,时不时的在一起说书论道,探讨省试的问题。 潘伟在观察武植,武植也在留意潘伟。 对于武植来说,他觉得潘伟这个未来的大舅子很有意思,忠厚老实却又不乏精明果敢,是个可造之才。而潘伟跟武植日益接触后,却觉得自己愈发难以看透他,还是那么的神秘莫测不知深浅。武植写的《天净沙?秋思》,他可是拜读了很多遍,现在都倒背如流了,每每读来都拍案叫绝。 水路漫漫,行船很是无聊,武植只能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做。比如有时兴之所至,他会帮着船家摇橹划桨,船家乐得不行,会给他的菜里多加些鱼肉算是回报;有时看书累了,就到甲板上迎着河风打坐吐纳养息,随后打上几路拳活动筋骨;有时会带着小娥坐在船头看朝阳赏明月,伤春悲秋。 小娥很乖巧,也很聪明。于是,武植开始教她一些数字和算术,他把大写的数字和阿拉伯数字并列在一起,教她认识区分,然后又把后世的加减乘除法口诀传授给她。小娥看着他写的数字和符号,奇奇怪怪的,很是惊异莫名,也很兴趣盎然,她用心的学,学得很快,也记得很好。武植平时见她对数字比较敏感,所以想培养她,以后帮他记账管账,当武家的大管家。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转眼间好几日过去,这天,客船行驶到了卫州,进入了卫州地界。 卫州,春秋卫国故地,名臣忠贤,历朝历代,层出不穷。如亘古忠臣比干、军事家姜尚(姜子牙)、战国政治家商鞅、卫国贤大夫蘧伯玉、东汉水力专家太守杜诗、三国隐士孙登、唐代丞相关播、周武酷吏傅游艺、唐代天文家尚献甫、唐代尚书班宏、唐高僧释明诞、宋名臣魏仁浦、宋名臣韩璹、宋相吕大防等等,自古就是风云际会之地。 卫州汲县,晌午,天色阴晴不定,天上漂浮着黑白相间的云朵,太阳时而金光乍现,时而隐藏在乌云背后,明明灭灭,变化无常。 客船正悠悠地行驶在一片宽阔的河湾,周围芦苇丛生,武植、小娥和众人正立在船头,悠然地欣赏着河湾上那芦苇繁茂无比的景色。就在此时,突兀地,芦苇丛里嗖地穿出六条快船,转瞬间把客船堵住去路,并且团团靠拢过来。每条船上,杵立着五六个汉子,个个手拿刀枪棍棒,嘴里嚷嚷着,正凶神恶煞般盯着客船。 武植心中一沉:遇袭了!他们遇到水上劫匪了! 这个看似平静的世道,终于再次向武植他们露出了残酷的恶意。 匪船慢慢靠近,客船被迫停了下来。客船上的人们见状,顿时吓得尖叫惊呼起来,魂飞魄散,惊恐不安,船家和船工也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武植见状,连忙拉着小娥窜进客舱,吩咐她躲在床头,迅速打开装有竹制手榴弹的藤箱,从里面抽出四枚竹制手榴弹来,插进腰带挂袋里(从上船起他就一直绑着腰带),拿起火折,迅疾转身,冲出客舱,随手关上舱门,然后快步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走上船头甲板。 这时,只见两艘匪船已经甩出挂钩钉住了客船,正不急不缓的拉近客船与匪船的距离。匪船上的匪徒们正手拿武器,跃跃欲试地想攀上客船,其中两名匪徒已经攀住了客船,随时翻身而上。 客船上的众人惶然失措,自顾不暇,尖叫声、哭喊声混着劫匪放肆的狂笑呼喝声,不绝于耳,震人心魄。潘伟也吓得手足失措,惶惶不安,勇敢的王二拿着一根木棒,壮着胆护在他身前,但也是神情惶然,全身在微微颤抖。 武植见状,随其冲出人群,趋身上前,不躲不避,朝两个已经爬上客船的匪徒冲过去。两名匪徒正为第一个爬上客船而洋洋得意,提刀斜睥众人,狂笑不止,见到武植却不退反进,迎面扑来,不禁大为愕然,提刀就砍。武植灵活地躲闪过两个匪徒劈过来的长刀,左冲右突,左一拳,右一脚,把两人一一打翻在船头,随之跟进,一人一脚,将两人踢入水中。他这回使上劲了,踢断骨头的声音分外刺耳,两声惨叫过后,两名匪徒噗通落水,只能痛苦地在水中挣扎求救。然后,武植迅速跑到船舷边,抓起已经挂住客船的拉钩,随手用力掷回匪船。随之又是两声惨叫,他掷回的拉钩把匪船上的匪徒给砸伤了。 这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顷刻间完成。船上众人见状,被武植的神勇表现惊呆了,瞬间鸦雀无声。六艘匪船上的匪徒也是惊愕不已,吓得不轻,愣了多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从水中救起两个同伴,然后又哗啦啦地围将过来。 见到众匪徒还不甘心退走,武植顺手从腰带上抽出一个竹制手榴弹来,拿出火折,吹开火苗,稳稳的把引线点着,看到引线在滋滋作响后,他随手朝靠后的匪船丢掷过去。这一丢,正好落在匪船的船舱里,白烟滋滋腾起,随之嘭的一声惊天巨响,竹制手榴弹爆炸开来,快船瞬间断裂成两半,匪船上的六个劫匪也瞬间呼嚎着掉入水中,有些当场沉入水中,有些则痛苦地在水面扑腾,满面血污,一些断肢漂浮在水面上,浓烟漫天,水面上一片狼藉,血水晕染开来,使人看得心惊肉跳,恐怖至极。 这一声如雷般的爆炸巨响,把客船上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们吓得目瞪口呆,剩下的劫匪更是吓得肝胆俱裂,面带惧意。幸存的众劫匪面面相觑,片刻后,他们嗷嗷叫着扬起刀枪棍棒,还想赌一把,划起快船,又待聚拢过来。武植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靠近,不慌不忙地又从腰带上抽出一枚手榴弹来,扬了扬。 刚靠近客船的众匪徒,看到武植手中又多了一个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物什时,个个吓得面色煞白,连忙争先恐后地弃船跳入水中,惊慌失措的拼命游向岸边,顷刻间就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里,只留下五艘匪船在一下一下的晃悠着,兵器掉落水中,也散落了一船。 客船上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客船周围已经是空荡无人了,这些劫匪跑的比兔子还快!峰回路转,众人方才如梦初醒,瞬间发出了如雷的欢呼声,纷纷喜极而泣:这下有救了! 当劫匪出现,犹如从凡间坠入地狱,客船上众人以为在劫难逃时,转瞬间又重回人间,戏剧般梦幻无常,他们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个噩梦般,如真似幻。 武植看到劫匪们全部溜掉了,这才放心的把竹制手榴弹收进腰间挂袋里,这东西可还不能公之于众。 这时候,人们终于定下心来,纷纷过来跟他致谢,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敬畏。他们对他是奉若神明了,认为他是雷神转世。好家伙,赤手空拳,以一敌二,两三下就把劫匪给打落水中;而且只是拿起手中竹筒,点火一扬就雷光乍现,敌人就此灰飞烟灭了,比当时宋朝禁军使用的“霹雳弹”不知要强多少倍,这不是雷公是什么? 众人不知道武植手中的武器是什么,还以为只是一节小小的竹筒罢了! 武植不好解释,也就一笑而过了。 船家更为激动和感激,连连致谢,五体投地的拜谢他。要是没有武植,他作为船家估计就会财船两失了,甚至还会丢了性命! 船家和船工收拾好心情后,再次摇橹扬帆,客船终于又缓缓启航,继续往前行驶。 客船上,客人们还在庆幸不已,议论纷纷。这时,潘伟和王二正立在武植身旁,也是惊魂刚定,敬畏莫名的看着他,如看怪物。 小娥听到巨响,已经跑出船舱,正依靠在武植身边,神魂甫定,她刚才很害怕,也很担心。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潘伟如鲠在喉,实在是憋不住了,轻声问他,他可不会认为武植就是雷神。 小娥眼神莹莹闪动,她知道是什么,但武植不说,她也不会透露出来。 王二也是满脸好奇的看向他。 “你跟我来。”武植想了想,知道迟早瞒不住他,于是叫他跟着走进船舱,抽出竹制手榴弹,递给他看。 潘伟接过他手中的竹制手榴弹,满脸疑惑: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竹筒,竟然能把一艘船给炸裂,把六个人炸得毫无还手能力?有这么神奇吗? 潘伟是知道火药的,知道火药能爆炸,但他印象中的火药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是什么?”潘伟还是满头雾水。王二在一旁也是疑惑不解。 “手榴弹!我自己做的竹制手榴弹!”武植说道。 “手榴弹?没见过啊!”潘伟听到是他自己制作的,顿时眼放异芒:“这小子,这么厉害的武器都能制造出来,真是天才啊!”想到这,他心里是愈发震撼和不淡定了,还是自己的妹子有眼光啊,慧眼识珠! 经过这次变故后,客船上众人每次看着武植的眼光,都是那么的炽热无比,对他越发的客客气气,敬重有加。船家索性免费为他和小娥提供伙食,饭菜更为可口了些,武植拧不过他,只好安之若素坦然接受了。小娥跟着沾光,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 以后的行程,都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过了卫州,到武陟,然后从武陟向东拐进汴河,一路顺风顺水,船家看着有武植这个保护神在,也不那么急着赶路累着自己了,该走就走,该停就停,一路走的很是逍遥惬意。 当客船进入汴河后,行船渐渐的多了起来,各种漕船、客船时不时的扑面而来、或追尾而至,意味着众人离东京汴梁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申时(即下午三时),日头西斜,残阳似火,客船在清波晕红中劈波斩浪,人们也正坐在船舱里,百无聊赖的往舱外观看,舟来辑往,甚为热闹。突兀的,前方一堵城墙横亘在人们的眼前,随着客船靠近,褐色城墙越来越高大,一股古朴苍重的压迫感迎面扑来,人群顿时欢呼,武植知道,东京汴梁终于到了! 在熙熙攘攘的舟楫中穿过,客船缓缓地驶入了西水门,直达西水门码头,停船靠岸,武植一行四人拿着行李下船登岸,终于踏上了东京汴梁的地面。 这一趟行程,舟车劳顿,穿山过岭,风尘仆仆,整整行驶了十六天。一路行来,大家吃尽了苦头,经历了生死时刻,到此,方觉得恍如隔世,换了人间。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59.html 第十四章 立足东京汴梁 东京汴梁城的繁华,把大家吓了一跳,看得目不暇接。 此时的东京城,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着“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繁华如画,不可胜数。 而他们现在所处之地,仅仅是东京外城而已,内城的繁盛更是无与伦比。 东京汴梁有宫、里、外三道城墙,把这个城市化为若干区域。 宫城即皇城,宫城周长五里,南面三门,东、西、北三面各仅一门,东西门之间有一横街,街南为朝廷中枢机构所在地,街北为皇帝居住生活区。里城,又名旧城,即唐代汴州旧城,周长二十里,除东面两门外,其余三面各三门。外城,改筑后周长五十里,城高四丈,城楼建筑宏伟壮丽。城外有护城濠,名叫护龙河,比汴河宽三倍。外城南面三门,东面两门,北面四门,西面三门,另有水门多座。整个京城方圆大约有五十平方公里,当时人口接近一百五十万,是当时全世界最大的都市,各种商行、酒楼茶肆、饮食店比比皆是,繁花似锦,令人心驰神往。 问清贡院所在,武植一行四人行李颇多,只能雇着一辆牛车装运行李,他们一行四人则跟着牛车,从梁门进入更为繁华的里城,走上宽大的御街,沿着右边人行道慢慢往朱雀门方向走,御街中间的御道,平日里是禁止老百姓通过的。四人一路行走,走马观花,看得眼花缭乱。 御街两边店铺林立,雕梁绣柱,人流汹涌,热闹非凡。通往皇城的宣德门被甩在身后,途中经过景灵宫、秘书省、太常寺、尚书省、开封府、大相国寺,跨上州桥,直奔朱雀门,出朱雀门直上龙津桥,过桥直走,然后左拐直走,经过太学、国子监,直至贡院。 一路走来,武植对汴梁城区有了个初步的印象。一行四人在贡院附近找了家客栈,先开了三间房住下,很贵,大房五百文,小房三百文,进士科贡举大考期间,南来北往的学子们如过江之鲤,人太多,自然推高了客栈酒楼住宿的房价! 住宿房价太贵了!无可奈何,武植一行只能先期住下再说,过几天再看看能不能租个房子住。 汴梁虽繁华,却房价甚高,居大不易啊! 宋仁宗朝时,文魁欧阳修,在开封里仁巷住公租房,他在《答梅圣俞大雨见寄》诗中便说:“嗟我来京师,庇身无弊庐”,说自己当了十几载的官,也没能在京都买上一砖一瓦,为官十七年后才拥有了自己的首套房。范仲淹在做京官之前,一直租房。可见京城的房价有多高!武植需要考虑在京城定居买房的问题,而且是一个大问题。 汴梁房价虽高,但饮食却很是实惠。酒楼茶肆丛多,饮食店也比比皆是,有早市,也有夜市,饮食就餐尤为方便,而且贵俭相宜。对于这点,武植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的。 晚上,一行四人行至附近保康门前的夜市里,美美的品尝了一顿京城美食,算是庆祝一行四人成功入住东京汴梁了! 第二天清晨,武植一行四人雇了一辆马车,由马夫驾驭和指路,一起逛起了东京城。大伙一路走走停停,一天下来,也差不多逛了个七七八八,再经过马夫的介绍,武植心中对汴梁城的轮廓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整个汴梁城就像两个大小回字重叠在一起,最中间的口是皇城,大内所在,皇宫、枢密院、中书省、门下省、明堂、天章阁、宝文阁俱在其中,皇城四周有护城河环绕,有六道宫门可以进出,以宣德门作为中轴起点连着御街,御街连着内城的朱雀门穿城而过,直达外城的南薰门。内城包围着皇城,前宽后窄,有十二道城门可进出,尚书省、御史台、景灵宫、开封府衙、大相国寺、上清宫、延福宫、太庙、蔡相府等也坐落在里面,禁中行市主要在东华门外的马行街,赫赫有名的矾楼就坐落在东华门外,鬼市就在西华门附近,城外四周也环绕着护城河,御街两边最为繁华热闹。外城则大包围着内城和皇城,有十五道城门可进出,其他的朝廷公署俱在,大佛寺、法云寺在金水河附近,夜市就在新门、朱雀门和保康门前一带,太学、国子监、贡院、武学、迎祥池等都坐落在龙津桥南侧附近,状元楼在龙津桥北的麦秸巷里,琼林苑位于新郑门外道南,与道北的金鸣池相对,官员宅邸大多建在北城五丈河附近,各类贡生学子几乎都聚集在南城,蔡京府就在梁门附近。 在梁门大街上,听到“蔡京”两个字,武植顿时皱起了眉头,远远地看着庭院深深的蔡京府,他有点无言,倍感压力山大! 北宋六虎之首在意料中出现,那其他五虎应该也不会少了,历史有点相似啊;而且蔡京现在都已经是中书舍人兼户部尚书了,他的胞弟蔡卞擢尚书左丞,根深叶茂,势大气粗。武植现在起点很低,要跟他们争斗,难度不小啊,可谓阻力重重,任重道远! 但武植也有自身的优势,他两世为人,知识和阅历要比当世众人丰富得多,“知识能改变命运”,这是他一直都坚信的真理。他还有高俅、童贯、赵佶等这些强悍对手,个个都是大佬,但他不惧挑战,也相信自己能迎难而上,有能力搬开任何阻挡在前面的阻碍,扫荡一切魑魅魍魉,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认定了目标,就要一往无前! 武植不仅自身需要提升实力,而且还需要助力。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了,才能立足才能保命,也才能庇护自己在意的亲人、朋友。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了,才能聚拢人才,没有人才助力,他也就很难实现自己的愿望和目标,所以他还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才来帮助他。 而要实现这些目标,前提必须是要有权和有钱。有权有钱才能跟对手斗,有权有钱才能收买到人才! 如何才能有钱?对于这点,武植倒不用担心。当下的宋朝是个比较开放的国家,商业很发达,经商赚取财富的机会很多。商人虽说还没有政治地位,但社会地位还算不低,朝廷也鼓励经商,他觉得自己也能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赚取到足够的财富,这点以后再慢慢规划发展就是。 现在关键的是要有权,他必须要想方设法进入到朝廷的权力中枢去,这样才能左右和改变朝局!他估计是很难改变赵佶坐上皇位的事实了,但他可以去影响和改变赵佶这个人!是个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既然别人能影响和左右皇帝,武植相信自己也能,无非就是要厚着脸皮,拉下脸去多点钻营,多点逢迎,多点溜须拍马,多点冷酷罢了。 眼下武植能做的有几件事: 一是要应付好省试,省试的题目不管是礼部侍郎还是别的官员出,出题的范围不外乎新法改革和对西夏的战争。当下西夏已经在跟朝廷打仗了,而且皇帝赵煦和持政的章淳、曾布、蔡卞等都是狂热分子,赵煦一心想着要把西夏打趴下、开疆拓土和恢复先人的荣光;章淳、曾布、蔡卞之流只想着新法、打击旧党和讨好皇帝。所以,省试的出题范围,甚至连殿试的出题范围估计都离不开新法和对外战争,这些他早有准备,只要好好应付考试就行。 二是要出名,尽量能引起世人的注意,特别是要引起赵煦和赵佶对他的注意,关注得越多越好,这样他才有机会进入两人的视野中。武植可以靠诗书词赋出名,虽然借用他人诗词的时候总会有些心虚,但是他的脸皮比较厚,借用起来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也可以靠踢蹴鞠出名,他认为自己的蹴鞠球技肯定比高俅还要好。 三是要在京城找到一些助力,他忽然想起周桐是谁了。周桐,陕西人,师父正是“拳不过金”的金台大师,武艺超群,如今在京城御拳馆当总教头。历史传说其有好几个徒弟:林冲、卢俊义、史文恭、岳飞等,亦不知是真是假。 四是要解决住房问题,住旅馆费用太高,他需要租房子住。有了房子,他才好放置手上的东西,“手榴弹”总留在旅馆里不是个事,安全没有保障,而且他还需要做点别的东西出来,需要房子作为库房,这是一个目前最先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说干就干,第三日,武植经过询问打听了解到,租公租房虽便宜,但太麻烦也管得严,租民房虽贵,却更为便捷也更隐秘,所以他决定租民房,租四个人都能住下还有富余空间的民舍。 潘伟还想亦步亦趋更进一步的了解武植,正愁没有理由住在一起呢,听武植说要租房,正中下怀,于是就爽快的答应下来:合租,大家一拍即合。 经过多方打听,武植委托牙人(也叫牙郎,当时民间租房的中介人)帮忙寻找,在外城,靠近三尸庙附近,找到了一幢独门独户的小宅院,四人住下还剩有两间小屋,月租十贯钱,这正合武植的心意。 房租真的很贵,比较僻静,四周有围墙围着,但胜在隐秘且还算宽敞,四人看房后感觉还不错,离贡院也比较近,于是经牙人作保,签订了租房契约,租期半年。 潘伟踊跃出资,他这回赴京,身上带了五百贯的碎银,财大气粗。武植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再说武植自己囊中羞涩,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于是由着他出资租下房子,以后记住他的好意,再施与回报就行。 于是,四人回客栈收拾好行李,搬迁入住租下的民宅,武植等人终于在京城汴梁有了个安身立足之地。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0.html 第十五章 同门师兄弟 安定下来后,接下来,武植就可以开始实施第二个目标了:寻找周桐,寻找助力。经过打听,他知道御拳馆就在武学附近,离贡院有几里地的路程。 翌日巳时,武植一手提溜着早已备好的礼物,一个人朝武学走去。一路随着人流走马观花,半个多时辰后,他走到了武成王庙前,武学就在庙里。 逡巡四顾,他终于在武成王庙侧墙外,一片榆柳掩映中找到了一个院落,门楣上正写着“御拳馆”三个鎏金大字,字是北宋前朝仁宗皇帝所题。 御拳馆开馆之初衷,是作为培养军中将领而设的半官方的武馆,旨在提高军中将官的武艺,强化军队的力量。可大宋朝是重文轻武,以文官治国,以文压武,武官在大宋朝没有什么地位,渐渐的,御拳馆就失去了它应有的吸引力,平时除了一些低级军官和一些寒门学子来学武之外,高官贵胄的子弟是不会来练武的,所以平日里在馆里习武练拳的人不是很多。作为御拳馆馆主,兼任禁军总教头的周桐,也不过是个从八品的虚衔武官,并没有实权,平日里根本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武植来到御拳馆前,只见院门半开,门槛上正耷拉坐着一个年轻小吏,恹恹欲睡。拳馆里面正传来一阵呼喝拍打声,甚为雄壮有力。 “这位小兄弟,请问周桐周师傅在吗?”武植趋步上前,微笑着向小吏问道。 “在,在,我们馆主在!”小吏被武植的问话惊醒过来,抬头看到一个大哥哥正杵在身前,面色和善,而且英武不凡,以为他是来学拳的,忙不迭的应道,然后机灵的领着武植跨进院门。 毕竟是皇家御拳馆,院内甚为宽大,却极为简朴,数十间房分列四周,庭院正中有一块约十来丈宽十多丈长的操练场,操练场四周摆列着好些兵器架,架上插满了弓箭、刀枪、剑戟、棍棒,旁边正三三两两的有一些人或在拉弓挽箭,或在耍刀弄棒,甚是热闹;场地正中还有十多个人围成半圈,正在观看两个人对打,时不时的连声叫好。这两人你来我往,一招一式颇有章法,还有一个半百老者正在旁边观看,抚须凝神,时不时的指点一二。 半百老者身材颀长健硕,孔武有力,两鬓斑白,两眼锐利有神,留着短须,显得有点苍老却不乏英武,模样虽然有了些许改变,但武植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正是周桐,近九年前教授武植武艺的周桐! “师父!”待走进操练场,武植激动不已,连忙上前,深深地向半百老者躬身作揖,行了个大礼。 “你是?”周桐甫见到武植对他躬身行礼,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大郎吗?”他再次见到武植,深感意外,依稀间记起好像有这么一个人,有点迟疑的问道。 “师父,正是我,清河县武植武大郎!拜见师父!”武植见状,连忙放下礼物,顺势拜倒在地,满脸虔诚激动。不管如何,他先拜师认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真的是大郎你啊!好小子,都长这么大这么高了!”周桐听罢,心头一喜,连忙伸手把武植扶了起来。 “你爹你娘现在可好?”周桐心头高兴,一边打量着武植,一边笑着问他。 “我爹娘已经过世多年了。”武植听到他这一问,脸色顿时暗淡下来,伤感的回答道。 在武植心里,对于从未谋过面的父亲武志和母亲王氏云英,这两位父母,他还是比较认可和想念的。他两世的经历,极其地相似,都是少时就失去双亲,成为孤儿。对此,他心中尤为敏感。 “哦!是这样啊。好可惜,真是好人不长命啊!”周桐听罢,面色一沉,不由得唏嘘感叹起来。 想当年,他游历到河北东路清河县,还在人家家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得到过人家的盛情款待,感怀甚深,谁知道现在却阴阳两隔了,不胜唏嘘! “师父一切可好?”武植一见场面有些冷落伤感,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还好!还好!”周桐见状,也只能收起复杂的心绪,跟着回应道。 “你怎么来京城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问这个大徒弟为何来到汴梁了。 “我来京城参加省试,今日特意过来拜访您!”武植连忙解释道。 “师父,这位兄弟是?”这时,两个年纪跟武植差不多相仿的年轻人已经停止了对打,跟着众人围了过来,凑近前来问道。 只见他们二人,一个生的豹头环眼,气宇轩昂,年纪、身高估计跟武植差不多;另外一个生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也是器宇不凡,身高稍矮些,年纪稍大一些,估摸在十九岁左右。一年多来,武植的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二。 “瞧我这记性!来,来,来,你们认识一下!”周桐听到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询问,扶额笑了一下,然后指着武植对那两个青年说道:“这是我好几年前收的徒弟,姓武名植,是你们的大师兄!” 事到如今,周桐算是认可武植为自己的亲传弟子了。武植听罢,心中尤为高兴。 接着他又指着二人跟武植介绍:“这是林冲,这是王进,都是你的同门师弟!” “你们好!”武植连忙微笑着跟二人打招呼,躬身行礼,他虽然是大师兄,入师门更早,可也不敢托大。 “师兄好!”“师兄好!”豹头环眼的林冲和浓眉大眼的王进也连忙拱手施礼,微笑着应声打招呼。他们见武植长得一表人才,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礼节,顿生好感。 “林冲?王进?这么巧?”武植微笑地看着他们,心里却早已思绪万千了:“豹子头林冲,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五虎将王进,八十万禁军棍棒教头,这两位就这么成为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武植有种如在美梦中的感觉,喜从天降,这二人,或许以后将会成为他攻坚克难的助力军中的绝对主力。 四人在一起兴奋的叙旧,周桐是为了见到早年教授的大徒弟而高兴,林冲和王进是为了见到大师兄而欣喜,而武植则是为了能拜入周桐师门、结识林冲和王进两位同门师弟而惊喜。 围观的众人看到他们四人同门相聚,相谈甚欢,羡慕不已。 经过攀谈,周侗、林冲、王进三人得知,武植这回是进京来赶考的,都为他感到高兴,并纷纷预祝他登科及第。而武植也为三人的身份感到高兴。 周桐,现在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兼御拳馆馆主,他这个师父到目前为止只收了五个徒弟,除了传授武功给武植、林冲、王进三人之外,还收了史文恭、卢俊义二人为徒。史文恭算是二师兄,年纪最大,二十三岁左右,是周桐在离开清河县后途经山东博州时收的第二个徒弟。而卢俊义是周桐两年前路经大名府时收的第三个徒弟,如今才十岁多,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王进和林冲则是他来到京城后才收的第四、第五个徒弟,林冲算是最小的徒弟。 林冲如今十八岁,跟武植同年,大两个月,凭借其父亲开封府提辖官的功绩,如今恩荫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进今年十九岁,比武植大一岁,也是恩荫为八十万禁军棍棒教头。 “恭喜师父!恭喜林兄!恭喜王兄!”武植听罢,也为他们高兴,为他们贺喜。只是周桐听到武植贺喜后,抚着短须,呵呵不语,他年纪将近五十,到现在还是报国无门,基本上是前途无望了,自然高兴不起来。而林冲和王进二人听到武植的贺喜后,则都面露喜色。 也难怪林冲和王进两人喜形于色,他们在十八、十九岁的年纪时就能成为禁军教头,虽说靠的是父辈的恩荫入选,而且禁军教头还没入官阶之列,也没有官品,但也总算是有了进阶之资,以后要是能建功立业,何愁不加官进爵呢?所以听到武植贺喜之后,两人感到十分中听受用,顾盼有神,志得意满。 兴之所至,周桐说要考究武植的武艺,武植只好走到场中,操练了起来,双拳打得大开大合,倒也虎虎生威,气势十足,周桐见此,甚为宽慰开怀。这个大徒弟,总算学有所成,没有辱没了师门。 林冲和王进见猎心喜,技痒难耐,分别跟他对打了一阵,相互切磋起来。每次切磋,武植都从容不迫,看碟下菜,跟他们一一过招丝毫都不落下风,有来有往,显得势均力敌。 林冲和王进二人终于收起了轻视的心思,真心敬重起他这个大师兄来。开玩笑,人家是书生,不是赳赳武夫,而且年纪比他们还小,现在就能跟他们打成平手,那以后不是更为厉害?人家是文武双全,前途无量! 而周桐站在一旁则笑着抚须不语,连连点头。他毕竟眼光老到,早就看出在三人切磋时,武植明显地留了一手,根本就没尽全力!他的这个大徒弟武艺超群,林冲和王进根本不是其对手,却宅心仁厚,懂得谦让,这让周桐老怀甚慰。周桐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去点破。 切磋过后,武植对林冲和王进的武艺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两人的武艺还算超群,以一敌五没有问题,但显然还不如他,武植自信可以在五招之内制服他们!而且很明显,王进的武艺要比林冲稍好一些。 武植虽然表面看似平静,可心里却比他们还要兴奋。这一趟御拳馆之行,不仅找到了师父周桐,还意外的多了两个比较厉害的同门师弟,以后要是有他们相助,那成事的几率就大得多了。这好比人困了有人送枕头,真是意外之喜啊!这趟来得太值了! 师徒相聚,在御拳馆呆了两个多时辰后,已到午时正刻,正是午饭时分,于是,武植提议,四人来到武学附近的清风楼酒楼吃午饭,算是师徒相聚的接风宴。觥筹交错之中,武植借故起身,抢先把账单给结了! 懂得人情世故的武植,出手大方,给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酒饱饭足,已到未时,武植给三人留下联系地址后,就此告辞,返回家中。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1.html 第十六章 参加省试 四个目标,他已经完成了两个,剩下的两个目标就可以慢慢去实现了。 先出名?武植觉得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能太过出名! 人怕出名猪怕壮。在省试还没有通过、还没能及第登科之前他不能乱动。考试前出尽风头会给他招来嫉妒恨,会成为众矢之的,容易招致别人的冷枪暗箭,导致省试时有可能功亏一篑。枪打出头鸟,这样的例子,古往今来比比皆是,他也曾经经历过,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夹起尾巴静静蛰伏,好好准备,应付考试,先把省试拿下来再说。 实际上,武植不知道的是,他其实早就已经出名了!他在恩州解试时写的《天净沙·秋思》一词,经恩州赴京赶考士子的传诵,早已在京城汴梁传扬开来。汴梁城众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纷纷抄录传唱,一时间,众人都知道恩州出了个名叫“武植”的才子,写出了一首绝妙的好词。只是武植都没有出入风花雪月的场所,自然就两耳不闻窗外事,显得孤陋寡闻了。 转眼间,进入冬季,天气渐冷,武植和潘伟抽空结伴到礼部去报到,写明家状、年龄、籍贯及参加科举次数,核验合格后,终于获得了参加省试的资格。 一切办妥,从此后,武植每日里,除了偶尔带着小娥出去溜达、打听京城商市和出门去品尝美食、打打牙祭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待在家里,看看书,刷刷题,打打坐,练练拳,踢踢蹴鞠(他把以前买的蹴鞠也带到京城来了),同时点拨一下潘伟,帮他划定大体的考试范围,并拟出一些题型给他练,也跟着自己刷刷题。武植毕竟是解元,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潘伟虽然满怀疑虑,但也跟着他认真地看看书、刷刷题。 潘伟每天都在观察着武植,发现血气方刚的武植自从来到京城后,竟没有一次往瓦舍勾栏里跑,进退有序,自律得很。自惭形秽之下,本来他自己还有点想去瓦舍勾栏里附庸风雅的心思也给打消了,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武植每天有条不紊的温习功课,看书刷题。 第一次参加省试,潘伟明显是信心不足,他对于能否通过省试也是没抱着多大的期望,只当是来积累考试经验,留待下次再来通关的,所以他见到武植放松,他也乐得放松。 小娥和王二每天就照顾着他们两人的起居,买菜做饭洗衣扫地,全由他们包办了。武植想插上手都不行,一插手,总会引来小娥一阵幽怨白眼,他只好由着她大包大揽。 但小娥每次出门,武植都要求王二随身跟着,身在京城,人身安全是个问题,他不能大意。小娥是他现在看得比亲妹子还亲的人,他不容许有任何丁点的闪失。 至于武修和凤娘,武植在来到京城后的第三天,就写了封告平安家书,托邮驿送往清河县知州府衙了,委托潘为民代为转交,数十日内,他们应该就能收到。 就这样,时光荏苒,绍圣四年正月悄悄来临,新的一年到了!正月里,京城汴梁年味十足,城里城外到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辞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家家户户着新衣、换旧符,热热闹闹地过大年。 武植一行四人则由于远离家乡,思乡心切,都黯然神伤,索然无味,在京城里过了一个略显冷清、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新年。 礼多人不怪,在伤感之余,正月初一过后,武植并没忘了去给周桐和林冲、王进三人送送礼拜拜年,联络增进彼此之间的同门师徒感情。 元宵节过后,在二月春风似剪刀、乍暖还寒的时候,礼部拟定的省试座位表“都榜”,在考试前两天终于公布了出来。武植和潘伟结伴而行,来到贡院前查看了自己的考试座位序号,参加考试的生员很多很多,他们被分在不同的考场进行考试。 第三天卯时(即早上五时),天刚蒙蒙亮,微风拂面带着点冷意,三年一次的省试如期而至。 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武植和潘伟背着装有考试用具的书箱,手提着食盒,在小娥和王二目送下坚定地走进贡院,按照座次奔赴自己的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准备考试。 跟解试一样,考生全部进入贡院考场后,贡院就会锁院关闭三天。三天内,考生不得进出离开,食宿、休息、考试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三天内,连考四场,第一场试本经,第二场试兼经,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试时务策三道。这次省试由礼部侍郎陈显来主持。 题目发下来,果然不出所料,考试的范围几乎都是围绕着新法变革、打击元祐旧党和对西夏战争而出,看来朝廷对新法变革和对西夏战争是如何的重视和急迫! 武植看到题目,笑了笑,然后摈弃杂念,开始慢慢构思,不急不缓地答起题来。 而潘伟拿到试题时,则明显大吃一惊:“我的乖乖,出题范围怎么这么熟悉,几乎都是这段时间跟着武植看书和练习的内容!” 要不是在这段时间里,潘伟都一直跟着武植,他都怀疑武植是不是事先拿到题目漏题了。惊喜之余,他也不敢麻痹大意,慢慢的做起题来。潘伟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淡定、淡定、再淡定! 三天的锁院考试,很是枯燥乏味,也甚是残酷。三天里,除了去厕所时能在衙役的监视下走动一下之外,其余时间都要待在自己的座位上,考试,饮食,休息,那难捱的滋味谁经历了谁才知道,真的是一言难尽,痛苦不堪。 第一场试本经,即考大经义,就是从《三经新义》里断章取义来考察考生对经书义理的理解和如何阐述。《三经新义》指的是《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这五部书。这回试本经,是从《礼记》中引用“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这段话,问该如何去解释并如何去做?这一段话中的“平天下”、“治国”、“齐家”、“修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是很重要的关键词,实际上是拷问众位学子如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何修德正心,如何格物致知。武植直接引用范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来开篇引义,娓娓道来,尽量按照新党的口味来阐述自己的观点,不离题即可。 第二场试兼经,即从《论语》、《孟子》中引述某个章节来考察众位学子对这两部书的学习成果。这回试兼经出的题,则是引用《论语》为政篇中的——哀公问曰:“何为而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而民服;举枉错诸直,而民不服”这段话,要求考生论述如何当政与服民?这题目出的有点简单,无外乎举贤任能、唯才是举、以德录用、远离奸佞小人等等。武植照本宣科,也不想回答得有多出奇,贴合题意就行。 第三场试论,即针对命题做出评论,相当于议论文。这回试论的题目是“新法为民利政论”,这题目出得很是简单粗暴,把新党为自己歌功颂德的心思赤裸裸地表达了出来!武植心里甚为鄙视,但他还是顺应潮流,按照新党人的心思,文思泉涌,违心来了一通颂扬,大赞变法维新的好处,贬低元祐旧党。 第四场试策,即问答题,要求考生针对考官提出的问题作出“对策”。这次试策,问的是:该如何强军?该如何应对西夏人的进犯?该如何保证边境平安?这三道题目出得也是尤为直接,把朝廷和新党最担心最关注的难题摆在了众位考生的面前。这三个问题难不倒武植,他信手拈来,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数千多个字。 每场考试,武植都是先按部就班的慢慢打草稿,检查并修改完毕后,确认无误了才慢慢誊写到答卷上,检查没有错别字后,就算完成答题。每场考试,武植一般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完成答题,答完题他也不提前交卷,就静静的休息、睡觉,慢慢打发时间。 恐怖的考试压力,使得一些考生不得不提前退出了考场,有些是考得不好自己黯然退出,有些则是体力不支被衙役抬着出去,哭哭滴滴的,人生百态,尽在于此了。 紧张疲累的三天考试终于结束,当武植交完试卷等待弥封官弥封好试卷誊录官誊录好试卷后,身背书箱,手提食盒,轻轻松松地走出考场离开贡院,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 潘伟这时也正好背箱提盒从贡院里走了出来,他神色疲累却甚是兴奋,喜形于色地走到武植身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武植,方才含笑着地对武植点头示意,看他的样子,应该考得不错。 两人默默地回到家中,小娥和王二都已经翘首以盼了。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武植什么都没有想,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直至睡到第二日午时,方醒过来,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常态。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2.html 第十七章 商业启航 等待揭榜的日子是极其难熬的,可谓度日如年! 考完试后,很多士子纷纷跑到舍瓦勾栏去附庸风雅,寻欢作乐。状元楼每天都有士子在邀朋呼友,高谈阔论,觥筹交错。矾楼更是宾朋满座,热闹非凡,令人乐不思蜀。京城著名的七十二家酒楼中,各种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层出不穷,每每都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这些,跟武植没有什么关系。 坐吃山空。考完试,休息几天后,他就开始筹划着怎么在京城定居下来,他需要一些赚钱的门道。 经过几天穿街走巷,明察暗访,武植发现:东京汴梁城的商业活动是很发达的,各行各业蓬勃发展,尤其是饮食、日用品行当,更为繁盛,获利惊人。 所以,武植决定先从这些行业入手,慢慢发展,等积蓄足够实力后,再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他目前没有资金,也没有人手,办不了酒楼,搞不了实业,那他就只能从杯中之物开始起步了。 当时,拥有一百二十多万人口的大宋朝京城汴梁,繁华无比,催生了无数的饮食店和酒楼,其中大型的酒楼就有七十二家之多,各种脚店更是数不胜数。笙歌宴舞中,每日里消费的各种酒水高达数万斤,市场甚为广大,是个投资的好方向。所以,武植决定从酒水入手,开始迈出自己经商赚钱的第一步。 酒精是个好东西,可以应用在很多的地方,比如医用消毒、食用、提取香精、制香水、做染料等都会用到,武植需要制造出高纯度的酒精来,这样才能实施他的商业计划。 当时,大宋朝人普遍食用的酒水,大都是度数不超过二十度的白酒,一般都是二十度以下几度十来度的低度酒,酒度很低,而且酒香也不浓烈,大多数喝起来寡淡无味。“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古人形容海量的酒客,常说千杯不醉,喝的就是这种度数很低的寡淡白酒!可以喝撑了,很少有喝醉的。 而超过三十八度以上的白酒,在宋朝境内几乎没有,这种高度酒只有在北边的辽国才有少量酿造,因为辽国地处北方,天气更为寒冷,他们需要烈酒来御寒。但三十八度以上的烈酒产量很少,甚为珍贵,这只有辽国贵族才能喝得起,根本就进不到宋朝境内来,大宋朝人对此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武植要做的,就是先把低度清醇白酒进行蒸馏提纯,制成浓度超过七十五度的酒精,然后再把高纯度酒精进行勾兑醇化,转化为三十八度以上的烈酒,同时制取一些消毒用的七十五度酒精。消毒酒精用处很大,家中需要常备着,这叫有备无患。 作为曾经的优秀理科生,酒精的蒸馏提纯对武植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小菜一碟,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宋朝人普遍使用的蒸酒设备,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蒸馏要求,制取不出高纯度的酒精来,他需要把蒸馏设施进行重新改造才行。 说干就干。武植把脑海中的知识全部调动了起来,苦思冥想,经过几天几夜的绘图、删改,终于设计出了比较满意的蒸馏设备图纸。武植拿着自己设计好的图纸,四处打听,找了个手艺精湛的木匠谭四帮他制作。木匠谭四看了看图纸,虽然疑惑不解,但经过详细参详后,表示能做出来。于是,武植跟他购进材料,并高薪请他来到家里,现场制作。 经过几天的忙碌,在潘伟、小娥和王二质疑的目光中,谭四终于把武植设计的蒸馏设备给做了出来。即在传统的蒸酒设备基础上,保留大灶台和大底锅,去掉天锅,立桶周径缩小一半,高度拉长三倍,立桶底端放空,往上三寸处固定一片中空的周围不透气的隔板,用于固定开口酒坛,隔板四周和酒坛接口处都密封好,立桶顶部覆上圆形盖板,中间留一个寸宽圆孔,契入一段中空的竹筒,竹筒内端与盖板平齐,外端则接上一根三米长竹节打通、弯头、内径稍大点的竹筒,竹筒固定好,中部绑着一段湿麻布,麻布前头竹筒上箍上一圈铁圈阻水,竹筒最外头伸入空酒坛中即可。 看着眼前这套立塔式的蒸馏设备,武植觉得挺满意。但小娥、潘伟和王二在一旁却看得满头雾水,想问又不敢问。谭四四十多岁,木讷老实,虽然也迷惑,但武植夸赞他做得好,他得到双倍的工钱后也眉开眼笑,不再质疑。 武植用的是水浴法来蒸馏酒精。当蒸酒时,先把大底锅架在大灶台上,往大底锅中装上五分之四锅水,把装酒的酒坛固定在立桶底部,密封好接缝,然后把立桶竖立于大底锅上,尽量不使酒坛接触到底锅,浸在水里就行,部分水露出立桶外,便于观察温度,固定好立桶,接上中空的竹筒,弥封好接口使之不漏气,竹筒中间的麻布淋上冷水,把竹筒出口伸入空酒坛中固定好。随之点火,由小娥烧火煮热大底锅中的水,要求她控制好火势,不要太大,尽量使水保持在将沸不沸或微沸的状态,保持水温在九十来度左右就行。 过一段时间后,当竹筒开始变热时,慢慢的,竹筒出口就开始滴答滴答的流下了晶莹的液体。武植用勺子舀起来,尝了一口,顿时辣痛心扉,觉得凛烈无比,比他以前喝过的五十三度的茅台酒还要烈得多,比他尝过的七十六度衡水滏阳河老白干酒也要烈一些。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这就是他想要的七十五度以上的酒精! 不断的在麻布上淋上冷水,当竹筒里稀稀疏疏不再连续流淌时,熄火,取下竹筒,取下立桶,取下蒸馏过的酒坛,再装上新的酒坛,重新立上立桶,重新接上竹筒,再淋上冷水,继续点火煮水蒸馏,如此循环往复进行蒸馏操作。 一坛低度白酒,只能蒸馏出六分之一多一点的酒精,连续蒸了六坛白酒,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武植才蒸馏出一坛同等容积的高度酒精来。 看着眼前的这坛酒精,武植心里感慨万千。根据他的估算,这坛酒精的酒度应该在八十五度左右,因为在后世,他曾经出于好奇,尝过酒度堪称为酒中之王的七十六度衡水滏阳河老白干酒,其烈度都没有比现在蒸馏出来的酒精大。 这种酒精就可以用了。稍作勾兑醇化,就可以变成醇香扑鼻的高度烈酒,也可以用作消毒酒精,只要兑点冷蒸馏水,配制成七十五度左右的酒精就行,那可是能救命无数的神奇药水。而蒸馏水直接用眼前的蒸馏装置来制取就行,不用添加新的设备,可以一物两用。 潘伟和王二静静的看着武植和小娥在捣鼓,偶尔也插上手帮个忙。待看到有酒出来,闻到那酒精的浓烈香味时就绷不住了,纷纷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顿时满脸通红,连连咳嗽起来:“这酒也太烈了!”这酒精刚入喉,烧灼感就随之而至,把两人刺激得无以复加! 看着手中勺子里的酒,他们完全吓坏了:“怎么这么烈?这能喝吗?”随之两人苦笑地看着武植,连连摇头叹息。 武植闻言,只是笑了笑,不回答。开玩笑,这种酒精在没有勾兑之前,怎么能喝?这还不把人给喝没了? 小娥在一旁倒是镇静,在她的心目中,大郎哥哥最棒,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看到旁边的六个酒坛,武植有点笑不出来了:“这样子制取高度酒精,成本也太贵了些,六坛低度白酒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多斤,才蒸馏得一坛,二十多斤,以六换一,光酒钱就花掉了二千四百多文钱,再加上材料和人工,差不多六贯钱就没了!”一下子少了六贯钱,他心疼不已,这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待以后规模生产时,他不仅要扩大蒸馏房,还要建造或拥有自己的酿酒坊才行,这样才能降低制作成本。 考完试后彻底放松,本来潘伟已经偷偷摸摸地去过几次瓦舍勾栏,喝喝花酒,寻欢作乐,后来见到武植都没有进入这种场合,没有放荡享乐,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忍痛割爱,收起了放浪形骸的心思。他年纪比武植大几岁,却没有武植那么稳重守成,他感到惭愧啊!有时候,他也觉得奇怪,这个武植的举止言行,跟他还不到十九岁的年纪很不相称,过于持重老成了。 现在见到武植和小娥在忙着鼓弄酒水,好奇之中,他只好拉着王二也来搭个手,帮些忙。 武植趁机烧了点蒸馏水,等水凉透后,他慢慢的把十斤左右的酒精调配成七十五度消毒酒精,分装在十个小坛子里,盖上坛盖,并用蜡密封好坛口,保存起来,备用。再把剩余的十多斤酒精勾兑上半坛左右的低度醇香白酒,精心调配出将近十斤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十来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来,他分别尝了尝,觉得味道还真不错,醇香扑鼻,满口留香,滋味纯正且绵长,这正是他心目中要研制的高度烈酒,只需稍加醇化就可以上市销售了!最好是能醇化它个十年二十年的,那才叫真正的美酒佳酿,绝对是酒中精品,可惜武植是等不了那么久的,也没有时间给他等,这酒只要能醇化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算不错了。 看着眼前的烈酒,武植知道,自己总算是把高度白酒给成功的研制出来了,至于能不能受大众欢迎,他还是颇有自信的。 把三十八度烈酒和五十度高度烈酒分装在两个坛子里,盖上坛盖并密封好,并分别贴上标签,武植把它们放在了比较阴凉的地方贮藏起来,给它们慢慢醇化。 趁热打铁,武植又重新请来谭四,照着图纸,依样画葫芦,继续给他制作三套蒸馏设备,同时增加了三个大灶台,留待以后扩大生产规模时使用。 每隔两三日,武植就会购买一批比较优质的醇香低度白酒,用来蒸馏酒精,然后都勾兑调配成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前前后后勾兑出了一百多斤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一百多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来,都分装密封好,贴上标签,放于阴凉处,贮藏起来,进行醇化。 烈酒多了,可武植的口袋也逐渐空了!他从老家带来的六十两碎银差不多用完了,幸好潘伟从老家带来的盘缠够多,借用一些还可以够他继续折腾一段时间。 潘伟和王二每天看着武植在折腾,很是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断地制造出这种不能喝的酒来,不仅白白浪费钱财,而且还费劲。因为武植每次勾兑调配烈酒的时候,都是避开潘伟和王二两人的,现场只留小娥一个人在帮忙,他们还没有机会品尝到他勾兑调制的烈酒。这是一个商业机密,武植不想现在就给泄露出去,而只要叮嘱一下小娥,她就绝对不会泄密,但别人就不一样了,他目前还信不过。 就这样,武植的商业之路总算开了个好头,等万事俱备后,就可以扬帆起航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3.html 第十八章 双双考中进士 绍圣四年农历二月底,这天风和日丽,正是省试放榜的日子! 贡院南墙,一个让多少文人士子魂牵梦绕、笑癫狂哭断肠的地方,进士科省试录取名单就在贡院南墙揭晓。这天,满城风雨如攒,人心鼎沸,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躁动之中,士子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纷纷朝贡院涌去,各色人等也纷纷向贡院汇聚,如洪流拍岸般惊起一阵阵人潮。三年的努力就在今朝开花结果,成则兼达,败则溃馁,正所谓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人心浮动,思潮汹涌。 武植也已经早早的起来,虽然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那么紧张,但昨晚他还是辗转反侧,思绪万千,难以入眠。洗漱完毕,他慢悠悠的吃早餐,小娥、潘伟、王二他们在一旁都已经急得坐立不安,跃跃欲动。吃完早餐后,在他们的催促下,武植才不慌不忙地跟他们出门,朝着贡院方向进发。 一路上,到处是往贡院方向涌动的人群,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结伴而行。 武植他们住的地方离贡院不远,不多时,就慢慢的走到了贡院附近,他们想走快些也不行,行人太多,摩肩接踵的走不快,而且武植也不急。结果已经注定了,早知道晚知道都一个样,那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来到贡院外的偌大空地上,只见眼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各色人群把贡院南墙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在人群外围,武植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人群外面,三三两两的围聚着一群群穿着比较光鲜的富商官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矗立在各家的轿子前或马车、牛车前,阵营泾渭分明,个个神情闪烁,大都是往读书人身上瞧,张眼欲盼,摩拳擦掌。武植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都是来准备“榜下捉婿”的! 当时的大宋朝,很是流行“榜下捉婿”,很多富贵官宦人家为了找到乘龙快婿,在省试放榜当日,就守在南墙榜单下,上榜的进士特别是名列前茅的进士都会成为各家争夺的对象,只要捉住就会往家里带,软磨硬泡地磨成自家的女婿,即使倒贴也在所不惜。本朝的名人欧阳修、蔡卞就是这样被捉成为别人的女婿的。 武植见此有点犹豫不前了,但小娥急切的拉着他,他只好也跟着挤进人群里,朝放榜的南墙边挪去。潘伟和王二早就迫不及待地挤进人群里去了。他们刚挤到一半,忽然,前方就像煮开了水一样沸腾喧哗起来:“来了!来了!” 人潮顿时如流水般往前涌动,挤得人们东倒西歪,呼喝如沸。武植只好紧紧地护着小娥,慢慢往里面挤,很是艰难。 人群前方,贡院大门在一阵沉闷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门内的礼部官员抱着一卷榜单跑出来,一张一张的分发给身边的衙役,众衙役连忙接过来,紧锣密鼓的刷浆糊,贴榜单。前方开始时不时的传来唱名声和欢呼声,已经开始放榜了,省试录取榜单是一次性的张贴公布,不分前后。 随着一声声唱名,就会爆发一阵阵欢呼。听到自己唱名或者看到自己名字的士子就会高兴得喜笑颜开,手舞足蹈;而没有听到自己唱名或者没有看到自己名字的则哭丧着脸如丧考妣,甚至捶胸顿足。贡院南墙边,狂喜惊叫声、恭贺道喜声、唉声叹气声、痛哭抽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生百味,尽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随之,捉婿的富商官绅们开始趁机而入,有些士子欣然接受,有些则落荒而逃,贡院南墙四周,整个捉婿现场是一片鸡飞狗跳、欢腾如沸。巡卫在榜单前的士卒们则是冷眼旁观,只要没有人撕毁皇榜他们就不会去干涉,权当看戏,聊作笑谈。 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武植四人终于挤到了人群前面。 武植和潘伟在慢慢的阅览榜单,先从后面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突兀地,他首先看到了潘伟的名字,丁丑科省试取士第二十八名:恩州清河县潘伟!潘伟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兴奋得跳了起来:“我的天!竟然中举了!” 武植心神有点波动,按捺住心思继续往下看,终于在接近榜首时见到了自己的名字,丁丑科省试取士第十名:恩州清河县武植!他心神一跳,心里顿时也乐开了花:“还好,吓我一跳!” 他也考中进士了。武植终于能开始完成第三步计划了。 录取上榜,武植心神大定。他随之又认真地看了看,发现这回省试取士,共录取了五百六十九人,这五百六十九人都是幸运儿,而恩州就只有两个人高中进士,就是潘伟和他。 在武植名字前头还有九个新晋进士,分别是刘汲、章持、古董、古革、伍希文、胡直孺、方天若、何昌言、胡安国。其中本科省试第一名是胡安国,建宁崇安人,二十四岁。 “何昌言?方天若?胡安国?”武植念叨着这些名字,他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少爷好棒!”“大朗哥哥好棒!”武植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响来了王二和小娥的惊喜欢呼声,小娥还激动的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断摇晃着,满脸的喜色。 回过神来,武植亲昵地摸了摸小娥的头,笑了笑,心平气静了下来,这是意料之中,迟早的事。 “恭喜贤弟!”“恭喜潘兄!”潘伟和武植相互道喜。相比于武植,潘伟激动莫名,兴奋得有点找不到北了。 “胡安国!谁是胡安国?”这时,阵阵呼喊声在武植身边炸响,人群骚动。他转头一看,发现正有一群富商官绅的家人在对一个气度不凡的青年士子拉拉扯扯,还有一群人正对他们虎视眈眈,潘伟、小娥和王二他们三人欣喜若狂的样子充分暴露了武植和潘伟的新科进士身份,被捉婿的盯上了。武植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小娥的手,带着她艰难地挤出人群,慌忙逃离现场。 好家伙!捉婿要捉到他头上来了!他可是对金莲情深意重的,可不能被别人乱点了鸳鸯谱。 片刻后,潘伟和王二也狼狈不堪的从人群里跑了出来,潘伟是惊魂未定,面红耳赤,连头上的发髻都乱了,斜斜地耷拉着。 “潘兄艳福不浅,看上哪家女子了?”武植笑着跟他打趣道。 潘伟苦笑地看着武植,也不言语,到现在他都还处在惊喜懵圈中。二十二岁的他,第一次参加进士科贡举考试就考上进士了!他有点难以置信,还如在梦中。看着武植若无其事还有心思开玩笑的样子,他心情复杂,虽喜难言,可谓又惊又喜。 逃离贡院后,武植四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赶,潘伟、小娥和王二尤为兴奋。小娥更像小喜鹊般能带给人欢乐,武植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谈笑自如。而潘伟还有点心神恍惚,却也眉开眼笑,他走在一旁,看着沉稳平静的武植,心中是五味杂陈:“未满十九岁的半大少年郎,已经是进士等身了,还能沉稳如斯!真是妖孽啊!” 潘伟暗自感叹自家妹子眼光真好,也庆幸自己能托他的福,鲤鱼跳入了龙门。要是没有武植的指点,他这回想考中进士还真的有点难。 本来这次赴京赶考时,他心中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来试一试水,积累些经验好应对第二次的考试罢了,哪知道在武植的帮助下,如今却幸运得一飞冲天了!他能不惊喜吗?他能不叹服吗?武植在他心中越发显得神秘莫测了。 离开贡院时,已是午时一刻了,武植见到大家都很高兴,于是提议到附近的状元楼去美餐一顿,同时庆祝他和潘伟双双金榜题名。大家听了踊跃支持,潘伟更是连连点头称是,他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巴不得找个地方大肆庆祝一般,武植的提议正合他心意。 四人龙行虎步来到状元楼前,只见状元楼前彩旗翻飞,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文人士子们正呼朋唤友的打招呼,进进出出,有些是昂首阔步,喜笑颜开,顾盼有神;有些则是垂头丧气,面如土色的被人硬拽着往里面走。 人流很多,店小二都忙得没有机会招呼武植他们,四人只好自己进门。 好家伙,刚进入楼里,就见到一楼大厅人头攒动,每张桌子前几乎都坐满了人,满满当当,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中,各种恭维谄媚声不绝于耳,被恭维的人则“同喜!同喜!”的连连敬酒,志得意满,喜形于色。那些名落孙山、灰心失意的士子们则在低头喝闷酒,时不时唉声叹气,痛哭流涕,借酒消愁。 上到二楼,二楼大厅也已坐满了人。无奈,武植四人只能找了个独立的雅间。雅间更贵,平日里,囊中羞涩的文人士子们鲜有订雅间宴客吃饭的。 坐定,点好菜,见大家高兴,武植还要了一壶酒,他要尝尝当下白酒的口味,好以后有个对策。潘伟见他要了一壶酒,有点诧异,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武植喝酒,今天是破天荒头一回,有点稀奇。 在等待上菜的当儿,武植终于想起了刚才那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何昌言、方天若、胡安国三人,分别就是历史上绍圣四年丁丑科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而被哲宗赵煦赞叹的“一门三贵,旷世盛闻”的主角,就是他刚才在榜上看到的古巩、古董、古革三个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门三进士,也算是旷古奇闻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4.html 第十九章 扬名状元楼 状元楼,雅间里。 等酒菜上齐,四人同坐一桌,开始开怀畅饮。潘伟对于家仆王二也能坐在一起喝酒吃饭已经是司空见惯麻木不仁了。近三个月来,在出租庭院里,在武植强烈要求下,大家都是坐在一起,同桌吃饭的,丝毫都没有尊卑贵贱之分,潘伟刚开始时很是讶异,不过久而久之后,也就见怪不怪了,不寻常人必行不寻常事嘛! 喝着状元楼的酒,武植蹙了蹙眉,度数很低,可能就十来度,而且也不怎么好喝,没有他曾经熟悉的酒香扑鼻的感觉,观感不好,口味也不佳,却卖的巨贵:一壶即一角,一斤半的样子,状元楼敢卖八十文,而外面估计才卖个三十文左右! 武植喝了几口酒,跟潘伟和王二碰了一杯后就不想再喝了,剩下的酒都留给潘伟和王二。潘伟心里高兴,喝了好几杯。王二为能在状元楼喝酒吃饭更为高兴,也喝得尽兴,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女孩子矜持不喝酒,小娥细口慢咽,她是吃得开心,笑得欢心。 四人正吃着喝着,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忽然间,雅间外面传来了阵阵喧哗声,有吟诗诵词声,也有喝彩起哄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武植好奇,连忙吩咐王二出去细细打听。片刻后,王二返回告知,原来是状元楼东家刚刚设下悬赏:只要有人能用“状元楼”三个字为题,写出能突显状元楼特色且令人满意的诗词来,店家不仅会免了他今日在状元楼的花销,同时还会奉上五百两碎银作为酬劳。所以在状元楼里宴饮用膳的众文人士子,如今都在绞尽脑汁的吟诵泼墨,写下了很多看似上佳的诗词,可惜都没能进入状元楼东家的法眼,还没有人能领到状元楼的悬赏。为此,大家此刻都在搜肠刮肚,众说纷纭呢。 武植和潘伟见状也来了兴致,潘伟还在苦苦思索时,武植心头一动,他想起了刘秋柏写过的一首七律《题宁乡状元楼》,这首七律写的很是不错。于是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慌不忙地掀开雅间珠帘,走出雅间,潘伟、小娥和王二随后也跟着出来。武植来到二楼大厅中,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笔墨纸砚,当众泼墨挥毫,慢慢写下了:“《题汴梁状元楼》:状元楼上状元游,汴水文澜涌九州。五百年来驰俊彩,三千里外起风流。又当春色飞天宇,更看卿云绕凤楼。箫鼓夕阳人尽醉,歌声绕过橘子洲。”他写的是行草字体,字迹浑然天成,苍劲而有力。 众人一看,细细品读后,不由得满堂喝彩起来:“状元楼上状元游,汴水文澜涌九州。好诗!真是妙笔生花啊!” 状元楼东家细细品读后也是喜上眉梢,这首《题汴梁状元楼》,贴切的描绘出了状元楼的独特风貌和气势,契合了状元楼的楼名,而且武植写的行草字更是独树一帜,尤为出彩,状元楼东家见状就更为欣喜若狂了。 “好诗!好字!”状元楼东家大喜过望,连忙吩咐店小二收拾起来,待字迹阴干后即刻拿去装裱,然后深深地对武植躬身行礼道:“在下状元楼东家钱穆,有礼了!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恩州清河县武植,新科进士。”武植也拱手揖礼,不卑不亢地笑着应道。 这个钱穆,估摸着有四十多岁,长得喜人,身高体胖,面白无须,油光满面,双眼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有点随和,不是那么盛气凌人。 “哦,原来是新科进士郎啊!怪不得有如此大才!”众人听罢,有些人不禁惊呼出声。 “清河县武植?莫非是写出《天净沙?秋思》‘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的清河县解元武植?”有些人则更为消息灵通,博闻强记,禁不住连声惊呼起来。 “写《天净沙?秋思》的那个?”“是啊!是啊!”“原来是他!”众人在潘伟感慨莫名的证实下,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难以置信啊,写出《天净沙?秋思》这等饱含沧桑、文采出众、悠远绝伦之作的竟是这样一个未满十九岁的进士少年郎!从《天净沙?秋思》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境,他们还一直以为对方至少是年近半百的老者了,谁知道竟然这么年轻! 这个武植,真的是年少有为,才高八斗啊! 一瞬间,大家都不谈定了,看向武植就像看到怪物一般,神态各异,有些是满脸的崇拜敬畏,有些则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潘伟站在一旁,方觉得心有慰籍:“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啊!” 听到众人议论,状元楼东家钱穆无疑是最为高兴的一个人。本来他看到武植只是一个未满十九岁的少年郎,才跟他的儿女一般大(他有两个儿女,大女儿十九周岁,已经出嫁,嫁于城北的布商周家;小儿子如今十六周岁,还在私塾上学),虽然写出了《题汴梁状元楼》这首不同凡响的七律,但他显然还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可哪知人家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进士,而且还是《天净沙?秋思》这首词的作者,他明显被镇住了! 绍圣三年年底时,随着众士子奔赴京城,《天净沙?秋思》这首词经恩州士子宣扬,就在京城里流传开了,大家读之,都惊为神作,纷纷传抄吟诵,一时间搞得京城洛阳纸贵。 作为状元楼东家,平日里各种文人士子汇集在状元楼吃吃喝喝吟诗弄文,钱穆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就是《天净沙?秋思》这首词了,他还曾经不断地在猜测这武植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写出如此意境深远、苍莽绝伦的词句来? 现在,钱穆终于知晓写出《题汴梁状元楼》和《天净沙?秋思》的作者竟然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有着少年进士的尊贵身份,这令他尤为惊喜莫名!他觉得自己悬赏出去的五百两碎银花得太值了,赚大发了。他要把武植的作品精心装裱后,悬挂在状元楼最显眼的地方,到时状元楼会随着武植的名气四处散播,闻名遐迩,宾客盈门,他能不大赚特赚吗? 接过钱穆亲手恭恭敬敬奉送上来的五百两碎银,看着他谄媚讨好的眼神,武植笑了笑,道了声谢后,随后把银两递给身边的小娥。小娥拿起沉甸甸的一小袋碎银,笑得合不拢嘴。而潘伟和王二则杵立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旁边的士子们心思各异,更是恭维不断,他们脸上那个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是溢于言表。 在大家的恭维声中,武植一行四人重新回到雅间,把众人阻挡在门外,继续刚才还没有吃完的宴席,既然是免费的了,不吃白不吃啊!四人吃得更欢了。期间,钱穆还特意来雅间给武植和潘伟等人敬了杯酒,当他得知潘伟也是新科进士后,更是殷勤有加,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武植等人对他也是笑脸相迎,钱穆受宠若惊! 武植已经通过了省试,取得了进士的身份,本来还在谋划着该怎么出名,谁知道今天因缘际会下,竟然有这么一个绝佳的雪中送炭似的机会,他理所当然要争取了,而且看来效果还不错,凭借状元楼的卖力宣传,他的名声肯定能响彻京城。以后有机会他再添把火,到时估计就可以彻底地扬名立万,直达天听,传入皇帝耳中了。能引起皇帝的注意,这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 果不其然,经过状元楼挖空心思的卖力宣传,状元楼的名声和武植的大名不出几日就在京城传扬开来,众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为了一睹《题汴梁状元楼》的风采,蜂拥而至。状元楼渐渐的就开始宾客盈门,每日里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题汴梁状元楼》和《天净沙?秋思》这两首诗词在京城里被人们争相传诵,武植也成了京城里的小名人,他的年纪,他的新科进士的身份,都成了人们平日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人甚至开始把他跟苏轼、周邦彦等大名人相提并论,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可出名后,烦恼也随之而至,各种诗会、茶会、花魁争艳会的请帖接踵而来,各色文人聚会的主办者都想着邀请武植参加,为聚会润笔增色,增添名头,这是武植万万没有想到的! 武植的本意是为了出人头地,引起皇帝的注意,希望能得到皇帝的青睐,而并不是为了出名而出名,更不是为了去抢别人的风头,砸了别人的饭碗! 在当时,各种文人聚会和佳人争奇斗艳的场合,为这些场合唱和、写诗赋词,其润笔费是按照作者名气大小来计酬的,名气越高,价钱越贵,文采越出众,其润笔费也更高,这是一个行当,是一些贫寒士子挣钱糊口养家的门道,赚的是放下文人傲骨尊严的辛苦钱,常常要绞尽脑汁愁白了头,挣得来之不易!而且,对于武植来说,写诗赋词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他可没有那么多才情去挥霍。 所以,当收到这些请帖,武植一般都是置之不理,束之高阁,他一个场合都没有去参加过,他不想因此而砸了这些人的饭碗,断了人家的赚钱门路。 武植的“高风亮节”,倒惹得潘伟急红了眼,连连哀叹不已,愤愤不平。他也想出名,他也很想去参加这些聚会,很想认识一些才子佳人,可惜没有人邀请他啊!看到武植浪费了这么多的大好机会,他是干着急瞪眼,徒呼奈何。 从状元楼获得的五百两碎银,一下子充实了武植日渐枯竭的钱袋,他又有了继续生产烈酒的本钱。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5.html 第二十章 武大郎殿试 省试放榜后的第十日,决定进士名次的殿试终于如期而至了。 阳春三月芳菲尽,春暖花开时,殿试这天,到了。武植和潘伟早早地起了床,吃过昨晚备好的糕点,就赶紧往皇城方向赶。俩人坐着马车,由王二驾驭着,沿着御街慢慢行进。为了应付交通出行的问题,武植他们在几天前花了十五贯钱买下了一辆马厢车,作为代步工具。 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御街上灯火稀疏暗淡,御街两旁影影绰绰,路人稀疏,只有进宫的官员和新科进士或乘轿或骑马或坐车或步行,在急匆匆的往皇宫方向赶。 半个时辰后,俩人终于坐车赶到了皇宫右掖门前。远远地就看到右掖门前已经排了一列长长的队伍,左掖门前也是如此。下车后,吩咐王二先回去,等到晚上再来接他们。俩人随其跟在队伍后面排队,等待入宫。 随着左右掖门缓缓的打开,礼部官员开始对众位新科进士进行礼仪培训,以免在官家面前失了礼仪;然后由守卫宫门的皇城司卫兵一一进行搜身。检查完毕后,两列队伍才各由一名内侍领着,开始从左右掖门依序走进皇宫大内,进宫是要搜身的,宫里严禁携带武器。在行进中,众人走在皇城御道上,均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声喧哗。 武植是第一次进入皇宫,他心里充满着好奇,胆子也没有那么小,不像别人那样低着头走路。他是东瞅瞅西瞧瞧,左右前方一片金碧辉煌,翘脊飞檐,殿宇林立,好一派肃穆堂皇的皇家气象,当他瞧见五步一哨身穿红色战袍的当值皇城司宫卫时,就微笑着点头示意,吓得紧随在他身后的潘伟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大家依次走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高大殿宇前,红墙绿瓦,飞檐翘脊,甚为壮观,这就是集英殿,举行殿试的地方。而在集英殿的左侧,正对着宣德门的正中央,还矗立着一座最高最大的宫殿:大庆殿!望着眼前巍峨耸立的大殿,除了少数见过宫殿的皇家贵胄子弟,大部分进士心中都多了几分凛然,对皇家的煌煌威仪又有了更深的体会与认识。 依序走进集英殿中,只见殿中雕梁画栋,殿庭广阔,可容纳上千人,旁边连着几个偏殿,一股肃穆庄重的气势扑面而来,众人心中又多了几分惶恐卑微。武植跟在队伍后面,远远地就看见集英殿上方的銮座上,端坐着一个二十来岁左右瘦削的青年,身着冠冕龙袍,正是皇帝赵煦!銮座下首右侧站立着一个中年内侍,这是大太监郝随,时为内侍省都知。 銮台石阶下端,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三十多位大小官员,服饰各异,大部分身穿紫衣紫袍,少部分身穿朱衣朱袍或绿衣绿袍,均头戴冠帽,双手持笏,肃穆静立着。其中位于前列身着紫衣紫袍的数十几位大臣尤其引人注目。 站在最前方左手边的,就是头戴貂蝉冠的首相(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章淳,往右依次站着的,是头戴貂蝉冠的枢密院使安焘、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清臣、头戴六梁进贤冠的知枢密院事曾布、头戴五梁进贤冠的尚书左丞蔡卞和尚书右丞黄履,六人都是执政,理所应当站在第一排;稍加间隔,再往右则是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许将、户部尚书蔡京、御史中丞安惇、礼部尚书林希、刑部尚书刑恕、工部尚书张商英等六人,依次排开。这是朝中权柄最盛的十二位大臣,他们都是覆评主考官。 侍郎一级的官员则依序站在第二排,礼部侍郎陈显也在场,他也是考官之一,和户部侍郎吴居厚、鸿胪寺卿郭知章等人一样,都是十三个初评考官中的成员。 其他身穿朱衣朱袍或绿衣绿袍的十一位礼部官员则依序站在第三排,他们地位比较低,都是殿试的工作人员。 蔡京和蔡卞两兄弟长得尤为相像,武植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俩人会是他以后要专门打击压制的对象,尤其是蔡京,更是他首要打击的目标。这兄弟俩其实长得还是蛮不错的,一表人才,看不出奸诈小人的样子,看来隐藏得蛮深。这俩人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尚书左丞,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啊,武植倍感压力山大。 远远地,大家依次跪拜叩首,武植也跟着人群进行跪拜,跟着山呼“陛下吉祥!” 在当时的宋朝,除了初次见面或者重大场合比如大朝会、殿试抡才时需要跪拜皇帝之外,平时见到皇帝是不用跪拜的,只躬身作揖行个礼就行。 “众卿平身!”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从皇帝嘴里吐出,看来,这官家赵煦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武植心里头暗暗思忖,趁势随着众人站起身来。 武植站在人群中,抬起头静静地观察着赵煦,只见他,虽然穿得冠冕堂皇,但脸色蜡黄,眼圈乌黑,身体消瘦,明显的就是体弱多病却又纵欲过度的样子,怪不得不到三年后就一命呜呼了,着实是一副短命鬼的衰样! 赵煦说了一通鼓励诫勉的话后,绍圣四年丁丑科殿试就正式开始了。殿试由皇帝赵煦亲自主持。 集英殿够大,已经摆下了五百七十张桌椅,新科进士们在众礼部官员的指引下,据桌坐好,准备考试。 殿试为策试,皇帝亲自出题:关于损益时务应时而造的策问,题目表述如下: 古之明王,以道揆事,以贤任官。人得以尽其才,法足以行其意,小大之分得,远迩之俗同。因之以辅志,而上无疑谋,劳之以劝相,而下无拂心。以修在地之政,则省山而木兑,犹河而水翕。以协在天之纪,则日星顺其行,岁月得其序。至于礼备乐作而告其成功。鸣呼,何施而可以臻此欤? 朕获奉宗庙,惧不敏明,无以章先帝之休德,故自亲政以来,嘉与卿士大夫修明厥绪,申喻朕志,累年于兹。而推原本旨,或未尽察,人自为义,泽不下究。此其故何欤? 《书》不云乎:“天之命,惟时惟几。”方今之务,所当损益,应时而造者,必有其序,为之于未有,谋之于未兆,必有其几,子大大之所宜知也。盖自唐虞至于周,更六七圣人,而后其法大备。今其书具在,可考而言也。然则孰戾而不合,孰可推而行之?其详著于篇,朕将亲览焉。 这题目表述的大意就是:先帝任用的都是贤才,治国治民皆是唯才是用,治国成绩也不错,君臣之间也很是融洽;自己也秉承先帝遗志,励精图治,任用贤臣,可为何君臣之间老是合不来呢?请问有什么良策解决这个问题呢? “君臣之间为什么合不来?还不是因为你急功近利、公报私仇和章淳、李清臣、曾布之流疯狂打压报复元祐旧党所致?这还好意思问?”武植在心里鄙视着腹诽着,但这些话他万万是不能说出口的! 赵煦当上皇帝的十五年里,整个朝廷上下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党争!打击西夏、收复一些失地只是顺带而已。 刚开始是司马光、韩忠彦之流,在高太后这个老女人的撑腰下,一股脑全盘推翻了王安石倡导的新法,凡是跟新法沾上边的人全部打倒贬斥,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而等到高太后归天赵煦亲政后,章淳、李清臣、曾布、蔡京等所谓新党一朝得势,以弘扬新法为借口,反过来又把司马光等元祐旧党人从天堂拉入地狱,更为疯狂的打击报复,几乎把所有元祐旧党人都贬到了荒漠般的岭南去等死。苏轼更是被他们一贬再贬,一直贬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海南儋州! 不管新党还是元祐旧党,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放着正事不干,平日里就只懂得狗咬狗。武植心中,除了对已故的王安石、范仲淹、包拯、沈括等人心存敬意之外,对这些人一丁点好感都没有,包括向太后和赵佶。北宋就是被这帮人给慢慢折腾没了!他心里很是鄙视他们。 但武植现在对他们却是毫无办法,他现在甚至还要仰仗他们推他一把呢! 根据武植的历史认知,他知道这届殿试的状元是何昌言,榜眼是方天若,探花是胡安国,章淳的儿子章持也是进士,状元何昌言和榜眼方天若都是投机上位的,他们在策论里都是大肆贬低元祐旧党、极力颂扬新党,由于迎合了章淳、李清臣、曾布、蔡京之流,被他们硬生生提到了状元和榜眼的位置。而胡安国是真的有才,由于没有在策论里说旧党的坏话和拍新党的马屁,被章淳等人压了下来,幸好赵煦识货,给了个探花。 所以,武植要做的就是依样画葫芦,如法炮制就行!纵使心怀不爽,他也要违心的在策论里尽可能说皇帝和新党的好话,尽量贬低旧党,反正这两帮人他都看不顺眼,顺便成全一下自己了。现在的武植,得拿出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来,这样才能实现他的既定目标。其实在殿试前,武植也曾经提示过潘伟,叮嘱他在殿试时要尽量的偏向新法和新党,多为皇帝和新党说说好话,就不知道潘伟能不能听得进去照做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想好对策后,武植就放下心来了,慢慢的构思起来。武植本身对新法并不完全反感,有些新法举措如募役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等,他也觉得很有必要施行,虽然施行得不太好也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反感的是人,那些为了私利而置国家和人民利益于不顾的疯狗般的人!他现在力量弱小,只能先迎合他们,等将来有足够力量后再来改造和收拾他们,这就叫曲线救国。 武植先把要写的内容拟了个提纲,然后照着提纲再慢慢斟酌怎么破题起头,怎么展开,怎么收尾,怎么把贬损元祐旧党和夸赞新法新党的话揉合进去,怎么表达自己的观点等等,不一而足。想好后,他提起笔,用行草先快速的写道:“夫闻达者,尊王攘夷也!犹如管仲乐毅,皆为吾辈之楷模。……” 借古喻今,写先帝神宗之神勇睿智,道熙宁变法之有利无弊,赞当今皇帝之深知灼见英明神武,赞新法之万利,夸朝廷新党众臣之劳苦功高良苦用心,骂元祐旧党之腐朽不堪大逆不道,再加上一些自己做人先做己、渡人先渡己、互敬互让、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心灵鸡汤,洋洋洒洒一千多个字跃于纸上,不到两个时辰,武植就把策论写好了。经检查无误后,他方才用行楷一字一句的慢慢誊写,花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誊写完毕。 写毕,又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放下笔,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闭目养神,或看他人答题。 晌午时分,休息用膳。午饭有羊肉包子、炊饼、羊肉汤等。武植跟送膳的小宦官拿了两个羊肉包子和一份羊肉汤,轻松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宫里的膳食,味道还是蛮不错的。吃完两个羊肉包子,他还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又跟小宦官打招呼,要了一份炊饼,就着羊肉汤慢慢吃将起来。 看到武植这一番悠闲的折腾,恨得周围的众进士老爷们咬牙切齿,眼神要是能杀人,他们早就把他杀上个千百回了。他们还在为策论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这个武植倒好,在大殿里慢悠悠地享受起美食来了,能不气人吗? 话说武植写完策论后优哉游哉地在消磨时光,潘伟心里可就不淡定了,他还在为策论的立场问题伤脑筋呢。是为新党歌功颂德而贬低旧党呢?还是不偏不倚明哲保身?想着想着,看到坐在他前面的武植正在悠闲地闭目养神,想起考前武植对他说的话,他牙一咬心一横:“死就死吧!”然后开始在行文里不露痕迹的添上歌颂新法新党贬损旧党的话,妙笔绽莲花,潘伟拿出了谄媚的本事来,倒也写得冠冕堂皇令人脸红心跳,反正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言过其实了。 时光在悄悄流逝,整个下午,武植都是在静坐中等待。章淳、曾布、蔡京等数十位大臣也是面无表情的静静坐在绣凳上,面向众人,默默看着众人答题,时不时的他们也会与武植面面相觑。 期间,众多官员见到武植百无聊赖的样子,都很不爽,有些甚至好奇的走到他身边,待看到他确实已经写好了策论后,又不禁摇头离开,一脸的郁闷:“这什么人哪?写得这么快!真是怪物!” 坐在銮座上的赵煦,见到武植这个最年轻的新科进士在整个下午都无所事事的样子,也是满脸讶异,禁不住也打发郝随过来看看。待到郝随回头告知他,这个名叫武植的新科进士已经写好答卷后,方才舒展紧绷的面容,露出会心的一笑:“这个武植,朕记住了!” 日暮时分,殿试终于结束了。等到受卷、弥封、掌卷的礼部官员收存好试卷后,武植这才起身,朝一直坚持待在现场监考的官家赵煦躬身作揖行礼,然后跟着大家一起离开集英殿,和潘伟一起,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慢慢往皇宫外走去。 走出皇宫,天色已经黑了,御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大宋朝繁盛的夜生活又要开始了。 王二早已赶着马车在左掖门前等候多时,俩人坐上马车,在说说笑笑中回到家里。小娥早已经在家备好饭菜,他们也懒得出去用膳了,而且小娥的厨艺还算不错,在家也能享受到美食。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6.html 第二十一章 状元及第 殿试结束后,也要像省试那样弥封糊名、誊录,誊录好试卷后,先交由初考官阅卷评定为三等,然后再次弥封,由覆考官进行覆考再次评定为五等,最后把前十名送交皇帝审阅,从中定出前十名名单,状元、榜眼、探花最终都是要由皇帝来定夺,定鼎三甲就是这么来的。 殿试后当天夜里,糊名誊录好的试卷就送到了陈显、吴居厚等十三位初评考官手里,由他们连夜进行初评,拟定出一甲、二甲、三甲出来,挑灯夜战,这可苦了这帮官员了。第二天,初评好的试卷就交到了章淳、安焘、曾布、李清臣、蔡京、蔡卞、安惇、林希、许将、张商英、刑恕、黄履等一干朝廷重臣的手中,由他们进行覆评,从中拟定出一甲、二甲、三甲、四甲、五甲。 当章淳拿到武植的试卷后,看着看着就喜上眉梢:姑且不论他的策论写得好与不好,这个士子的话说到他的心里去了,怎么就那么熨贴他的心呢!他眉开眼笑的大笔一挥:“上次”,随之递给旁边的李清臣。李清臣看过后也是心情大好,给了“上次”的等级。这样,除了许将和刑恕给了“中上”,别的几位大臣都给了“上次”。当看到潘伟的试卷时,爱屋及乌,潘伟得到了五个“上次”和七个“中上”。 由于试卷都是糊名,他们也不知道是谁。虽然有谄媚的嫌疑,但挡不住他们这些新党成员心里高兴啊,所以最后拟定,把武植的试卷排在了第一名,何昌言的试卷排在第二名,方天若的试卷排在了第三名,潘伟的试卷排在了第四名,胡安国的试卷被排在了第八名。 排定好名字后,前十名的试卷就被郝随给送到垂拱殿御书房里,摆在了官家赵煦的桌案上。别的试卷也陆续被其他内侍带到了垂拱殿御书房来,众位大臣跟随而至,步入御书房中等候消息。 这时候,已是暮色沉沉,华灯初上了。看到一帮大臣劳苦了一天,赵煦很是过意不去,特意吩咐郝随,去御膳房拿了一些炊饼和羊肉汤来,给他们填饱肚子。众人谢过圣恩,有滋有味的享用起来。 官家的体贴关怀,他们是感激涕零啊! 等郝随掌好灯,赵煦就着灯光,一张试卷一张试卷的慢慢看起来,看完后,他想了想,把排在前面的四张试卷放到了一边,又从中把第八名的试卷也抽出来放在一起,随之拿起朱笔把剩下的五张试卷一一从第六名到第十名做了勾画,然后又拿起放在一旁的五张试卷依次再看了一遍,把潘伟的试卷定为第五名,把胡安国的试卷圈定为第四名,把方天若的试卷圈定为第三名,在圈定第二名时,他犹豫了一下,再次拿起武植的试卷看了看,最终龙颜大悦,挥毫圈定为第一名,随之把何昌言的试卷圈定为第二名。 拟定完毕,赵煦吩咐郝随,把试卷分发给正在下首等候的众大臣。章淳等人接过一看,见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也都没有异议,随声附和。就这样,殿试的结果定下来了! 拟定好名次后,就要当场揭晓结果,准备录榜盖皇帝大印,大家迫不及待地去掉糊名,拆开一看,顿时傻眼了:状元郎竟然是那个惹人厌的武植!他们打压的那个胡安国竟然是第四名!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想改也改不了了!众大臣唯有苦笑着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哈哈!有趣!有意思!”赵煦看到这个结果,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心中惦记的那个武植竟然成了状元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使他觉得事情越发有趣和富有戏剧性,他对武植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能写出“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和“状元楼上状元游,汴水文澜涌九州”这等诗词的状元郎,本朝还闻所未闻呢!值得他去关注。 翌日,即殿试后的第三天,金殿传胪唱名赐第的日子到了! 早早的,整个汴梁城就笼罩在了一片欢腾激动之中。春风拂面,温凉中竟带着一丝丝燥热,就像人们的心情一样。各个酒楼茶肆瓦舍勾栏门前均是张灯结彩红花锦簇,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都不约而同的往御街方向赶。今日的皇城,集中了全汴梁城人的目光。 “金殿传胪”对于读书人来讲,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当时,人们把中进士比作“鲤鱼跳龙门”。一旦“黄榜”题名,便身价百倍,高官厚禄接踵而来。统治者就是这样用功名利禄来笼络读书人。 天还没有亮,武植和潘伟就得起床了,洗漱完毕,吃过早点,由王二驾驭马车送他们到礼部衙门前。 礼部衙门前,早早排满了人,几乎都是经过殿试的众进士,个个都是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四周还有一些身着绿衣绿袍的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在维持秩序,金殿传胪需要礼部来主持,鸿胪寺来配合,一起完成。 人群队伍前方,站着两个身着紫衣紫袍的官员,一个正是六十多岁的礼部尚书林希,还有一个是五十来岁的鸿胪寺卿郭知章,两人神情肃穆,器宇不凡甚为惹眼。很多新科进士都羡慕的看着这两位老者,这都是朝廷重臣啊,自己什么时候能像他们那样,穿上紫衣紫袍成为朝廷的中枢大臣呢? 经过点卯后,在林希和郭知章带领下,大家往东华门而去。经由东华门,由内侍引路,进入皇城,一路上,御道两边当值的宫卫,锦衣盔甲尤为醒目,他们看着这帮新科进士列队步入皇城,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是满脸的羡慕啊! 武植跟着大家,来到集英殿门前的空地上,列队等待。只见集英殿前是旌旗招展,殿门左右两边,携带各种乐器的乐师们早已各就各位,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诸位进士,小声交谈议论着。 集英殿前,礼部、鸿胪寺官员给摆上一张黄案,礼部侍郎陈显双手捧着黄榜置于黄案之上,自皇榜一出现,众进士就再也没有挪开过目光,都恨不得冲上前去,看看自己究竟是第几等第几名。 集英殿内,御座前,端王赵佶等各位皇亲贵胄、皇子皇孙已经分列左右侍立。文武百官也都身穿或紫或红或绿的朝服,按品级高低排位站好,左文右武,泾渭分明,领头的正是章淳、安焘、李清臣等朝廷重臣。礼部和鸿胪寺的堂官也都在殿内殿外各就各位。 奏请官家赵煦就位后,随着礼炮声响,鼓乐声骤响,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林卿,宣旨!”赵煦心情不错,看了看众臣,笑着对林希下令。 “喏!”林希躬身领旨,随后转身走出大殿,拿起殿门前黄案上的黄榜,展开,一字一句地高声宣读起来:“绍圣四年三月十二日,策试天下进士,第一、第二甲赐进士及第,第三、第四甲赐进士出身,第五甲赐同进士出身。” 宣到此处,众进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这次传胪大典只是进行进士科的唱名赐第,因为武举的殿试还没有开始举行,武进士的等次名单还没有定出来。 宣到这,林希稍作停顿,接着高声诵念:“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县武植,赐状元及第!” “啊!”旁边的潘伟听到武植的名字,明显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武植。武植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心神一跳,激动之余则如释重负。 四周的众进士们听罢,也是愣了一下,满脸诧异,大感意外:“苍天无眼啊!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就成了状元了?!”他们是郁闷无比啊,唏嘘不已,在小声的议论着。 在鸿胪寺官员的指引下,武植平静地出列,在御道左侧跪地行礼,然后静立等候。 林希诵读后,随其由位于他下首的礼部侍郎陈显传达给殿阶下的宫卫,再由七名宫卫齐声传呼,往皇宫城门外传递,谓之传胪。第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都要唱名三次,然后传呼三次,直达宫门外。 第一名传胪三次后,林希接着高声宣读:“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二名,临江军新淦县何昌言,赐榜眼及第!” 三十岁的何昌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喜笑颜开,虽然不是状元,但能成为榜眼,也是天大的荣耀了!他跟着鸿胪寺官员指引出列,在御道右边稍后的地方跪地叩首,行完礼后,站立起身静候,他是志得意满啊。 又是三声唱名,三次传呼,消息传出宫外。 “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三名,兴化军莆田县方天若,赐探花及第!”林希稍作停顿,接着继续宣读。也是三唱名三传呼,喜讯传达至宫外。 三十来岁的方天若也是兴高采烈的出列,在御道左边更靠后的地方跪地叩首行礼,方才起身站立,顾盼有神,一副小人得志的猥琐样。 这时,群情已经是暗中沸腾了,众人看着站立在队伍前方的三个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能把人淹没掉。 第四名以上的名字就不用三唱名三传呼了,只是一唱名一传呼,宣读后也不用出列,站在原地等候即可。 “丁丑科殿试二甲第一名,建州崇安县胡安国,赐进士及第!”胡安国这人还是蛮有水平的,也比较正直。 “丁丑科殿试二甲第二名,恩州清河县潘伟,赐进士及第!”林希稍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宣读。 “啊!什么?”潘伟本来还在为武植成为状元而恍惚震惊中,甫听到自己的名字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的好心人捅了捅他的胳膊,他才反应过来,顿时心跳加快,惊喜不已,震撼得无以复加:“老天,进士及第!我们潘家祖坟冒青烟了!” 潘伟欣喜得魂不守舍,以致于后面林希宣读的榜单,他是一个人都没有记住,尽走神了。 老半天,林希终于把五百六十九名新科进士唱名完毕,这次科举赐进士及第二十三人,赐进士出身一百八十人,赐同进士出身三百六十六人。果不其然,古革、古董、古巩一家三兄弟全部中举,而且古革还是第二甲第九名授进士及第,古董和古巩都位列第三甲授进士出身,的确是才华横溢,不愧是一母三进士啊! 宣读完毕后,林希口干舌燥,累的不行,心中是连连叫苦:“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随着唱名传呼一声声传出宫外,聚集在东华门外的人群是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声浪,各种欢呼声惊叹声此起彼伏。特别是状元楼东家钱穆,他正带着一帮小弟坐在东华门附近的矾楼里等待消息呢。虽说同行是冤家,但他只能入乡随俗,谁叫人家矾楼是东华门外酒楼的老大东京汴梁城的酒家魁首呢?为了显示实力,带着小弟过来就只能选矾楼了。 当他听到“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县武植,赐状元及第!”时,手中的酒杯明显的抖了一下,酒液洒了一身都不自知,随之反应过来,惊喜的狂呼起来:“哈哈哈!状元啊,好啊!好啊!” 他身边围坐的众小弟被他这声突兀的惊呼,吓得面面相觑,嘴里咕嘟抱怨着:“又不是你中状元,你高兴个屁啊?!” 钱穆见状,连忙解释起来,众人听了才释疑,纷纷向他祝贺。 他能不心花怒放吗?武植为他题写的七律《题汴梁状元楼》已经精心装裱好,正高高地挂在状元楼一楼大堂显眼处呢,这段时间已经吸引了众多的食客光临状元楼。现在武植高中状元了,到时他再把“状元及第”四个字添到字幅里,不用他自己去刻意宣传,状元郎配状元楼,此等盛名就会使状元楼满城皆知,更为闻名遐迩,到时客人纷至沓来,财富还不是滚滚而来!这回他是真的捡到宝了,而且还是大大的聚宝盘! 林希回到集英殿里去交旨复命。 “宣众位进殿觐见!”随着郝随一声高呼,鼓乐声骤然响起,鼓乐声声中,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武植牵头、何昌言随后、方天若次之,领着众进士慢慢走进集英殿中,待走到御座阶下时,武植在最前列站好,面向官家赵煦,深深的给他躬身行礼,他们都已成为朝廷官员,这回就不用跪拜了。 礼毕,大家就静静的等待官家授官赐袍。 “好!好!好!众位卿家以后就是朝廷的栋梁了!朕心大慰啊!”赵煦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紧紧地盯着站在众新科进士前头的武植,高兴的说道。 这个武植,不光策论写的不错,而且诗赋也是文采斐然,是个可造之材啊!前几天殿试过后,他就特意派郝随出宫去了解武植这个人,知晓武植是个孤儿,不仅贡举考试不错,而且还写了一些好诗词,在京城里都已经小有名气了。看到武植写的《天净沙?秋思》和《题汴梁状元楼》,他仔细读之,也是拍案叫绝。现在看到站在众新科进士前头的武植进退有序、沉稳轩昂的样子,他不禁又多了一份好奇和欣赏。 “即授武植给事郎,敕令所删定官,赐袍!”赵煦想了想,随之开口宣布道,本来跟众位大臣商议,拟授武植为签书武宁军判官,他随口改了,他要留武植在京城再观察观察,看看他的状元郎成色如何。这个武植,年纪明明比自己还小,可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沉稳得多,这不得不引起赵煦的注意。 以章淳为首的众位大臣一听,都愣住了:不对啊?昨夜明明给武植拟定的官职是签书武宁军判官的,怎么现在忽然改成敕令所删定官了? 想了想,他们随之醒悟:“看得出来,官家是对这个武植上心了!” 两者虽然都是八品官,可代表的意义却不一样了。判官是外地任官,而敕令所删定官是京官,明显是优待录用。 圣心难测啊! “谢陛下!”武植听罢,连忙躬身行礼,含笑接过礼部官员递过来的大红官袍、宫花、笏、冠帽和靴等衣物。他也有点不太明白,按惯例,新科状元一般授予的是外地某州府的签书通判,很少有直接授予京官的。 “敕令所删定官?什么鬼官?”武植心中嘀咕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赵煦盯上了。 “授何昌言承事郎,签书武临军节度判官!赐袍!” “授方天若承务郎,调彰信军节度推官!赐袍!” 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在金殿传胪当日由皇帝亲自授官之外,其余众进士的授官都要留待十几天后由吏部来决定,但唱名赐袍是人人都有份的。众人一一躬身行礼谢过官家,再一一地接过官袍、宫花、笏、冠帽和靴等衣物。 武植终于见到了古革兄弟三人,确实长得很像,南方人的特征很是明显,面色有点黝黑,个子也不是很高。 等授官赐袍结束,传胪大典就算完成了。接下来还要进行御街夸官,这对武植来说,却是一件苦差事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7.html 第二十二章 状元楼的心意 众人再次躬身作揖谢过官家,然后开始套上各自的官袍,反正三月的天气还凉,就不用换衣服了,外面多穿件衣物不要紧,也不热;戴上进贤冠,冠上簪上宫花,换上官靴,换下的靴子只能一只手拎着,另外一只手还要拿着笏板呢。 看着就是这么别扭。不知道当时的人们是什么感觉,但男人头上簪花,而且还是插几朵花,武植还是越想就越觉得恶心和别扭,但入乡随俗,他只能是硬着头皮咬牙忍受了。 大家头簪宫花,左手拎靴右手拿笏,个个像小丑般,很是滑稽,武植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大家也顾不上相互贺喜了,跟着引路的内侍走出东华门。走出东华门后,大家都纷纷找到自己的仆从或者家人,把靴子交给他们保管,没有家人或者仆人的就只能是丢弃到路边。这倒是便宜了路边看热闹的人群,大伙蜂拥抢夺,不管捡到一双还是一只,大家都是喜笑颜开,珍惜异常。开玩笑,这是进士老爷的靴子啊,他们拿回家会像宝贝一样的给供起来才行,搞不好自家今后也能供出个进士老爷来。 武植和潘伟俩人找到了正笑得合不拢嘴等在路边的王二,把靴子交给他。王二尤为兴奋,与他朝夕相处的两个人,一个是状元郎,一个是进士第五名,他是与荣有焉,能不高兴吗?而且平日里状元郎还对他那么好,对他那么尊重,他都觉得自己也像是人上人了,出门在外倍有面子。 稍作整顿后,大家来到宣德门前,由吏部、礼部官员捧着圣旨鸣锣开道,武植在前,何昌言居中,方天若在后,胸披红花,骑上高头大马,领着其余众位进士老爷在皇城御街的御道上走过,接受御道两旁的万民朝贺,这就叫御街夸官!骑马对于武植来说不难,他重生前作为一名考古队员,会骑马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需求罢了。 武植、何昌言、方天若三人在前头踏马走过,其余众人在后面跟着,他是强装笑颜像被人当猴子看,而众人则是荣光满面觉得荣耀异常。 御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走的!御道两旁,汹涌的人群则是纷纷躬身行礼,欢呼雀跃,惊叫连连。甚至有些美少女和美少妇还时不时的朝武植他们抛媚眼,呼喊着武植的名字,未满十九岁的状元郎,人又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她们是芳心大动了。 在欢腾中慢慢走过御道,武植看到自己还是蛮受欢迎的,不爽的心总算有了点平衡,少了些别扭,开始享受这一切,他开始自然的向御道两旁的人们挥手示意,更引起人们的阵阵欢呼惊叫。 老半天,走到外城的南薰门时,御街夸官总算是结束了。这时已到酉时时分(即下午五时)了,大家还是意犹未尽,而武植却是舒了一口气,幸福的磨难终于结束了!大家在相互恭维贺喜中渐渐告辞离开,三三两两,高谈阔论,喜笑连连。 “恭喜贤弟状元及第!”“恭喜潘兄进士及第!”武植和潘伟在传胪和夸官时都还没来得及相互问候,此时两人相互贺喜后,也慢慢地往家里赶。 潘伟还沉浸在兴奋中不能自拔,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从他第五名的成绩来看,授个好点的实缺肯定没有问题。虽然没有武植那么耀眼,但第五名的成绩已经算是顶天了。如今,他还觉得如在梦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武植的话,真的灵验无比! 唱名传胪后的黄榜,会由礼部官员继续张贴在贡院南墙,示众三天,布告天下,与民同乐,以彰显皇恩浩荡。 回到家里,还没有进门,小娥就从院里飞奔而至,满脸喜色的跑到武植和潘伟面前,拉着俩人的官袍东看看西瞅瞅,随后嘴里欢快地说道:“还是大郎哥哥的官袍更好看!”王二已经先一步回到家,把喜讯告诉她了。 潘伟一听这话,顿时倍受打击,心里有点发苦:“能不好看吗?那可是状元郎的大红袍!”没办法,他只好讪讪地笑着,先抽身走进了庭院。 “你这丫头!”武植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院子,十四岁的少女又长高了些,快长到他的下巴处了。 庭院里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在武植正在考虑着怎么出去庆祝时,突然院门前传来“喜讯!喜讯!武植老爷状元及第!”的呼喝声。 话声刚停,接着又传来“喜报!喜报!潘伟老爷进士及第!”的呼喝声。 四人出门一看,原来是来报登科之喜的众位礼部衙役登门报喜来了。呼喝登门的两拨人见到彼此,都不禁面面相觑:“怎么有两拨人?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带头的小哥双手捧着泥金书帖子,媚笑地看向正走出院门的武植四人,然后躬身问道:“哪位是武植状元老爷?”“哪位是潘伟进士老爷?” 待得到确切的答复后,他们才吐出了一口气:“我的乖乖,原来没有搞错,两个都是进士老爷啊!而且状元郎还如此年轻!” 武植和潘伟各自接过金花帖子一看,顿时都乐怀了。好家伙,这两张金花帖子上不仅写有武植和潘伟考取的功名籍贯,底下还密密麻麻地写有二十几位考官的头衔和详细资料,而且后面都还有他们签的大名,连首相章淳也赫然在列! 这是妥妥的两张宣传单啊!武植在心里头鄙视腹诽着。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领着众衙役进入院中,两拨衙役都在争先恐后地给武植和潘伟道喜,说完后却都没有走,而是站在旁边等候。 武植一愣,随后心中恍然:他们这是要等着讨喜钱呢。 就在武植发愁怎么发喜钱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阵阵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片刻后,骤然停住,一声清朗的笑声响起:“状元贤弟,状元楼钱穆特来拜见!” 武植和潘伟连忙出门察看,大家也跟着出门,就看到门前停着一辆披红挂彩的马车,车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六个大箱子,马车旁边站着四个状元楼的伙计,旁边还有四个敲锣打鼓的乐手,正在卖力地鼓弄,锣鼓喧天,状元楼东家钱穆就站在马车前面,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人过来。 周围的邻居早就被他们的动静给惊动到了,都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恭喜武植贤弟状元及第!恭喜潘伟贤弟进士及第!”见到武植和潘伟出来,钱穆连忙摆了摆手叫众乐手停下,然后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恭敬地高声道喜。他不愧是奸商,连贤弟都喊上了。 “钱东家这是?”武植连忙给他躬身回礼,然后疑惑地问道。 “这是本状元楼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贤弟收下!”钱穆笑了笑,随之朝身后的伙计挥挥手示意,伙计们机灵会意,见状赶忙把箱子一一打开,顿时,满满当当的六箱铜钱映入大家的眼中,熠熠生辉,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傻了眼:“这么多的铜钱,怕不有个七八百斤十万多枚?!” 武植和潘伟也被他这个操作吓得有点傻了,楞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好家伙,送个礼也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武植本想推却,可随之一想,钱穆这是需要他来帮状元楼宣传的,不要白不要,于是就拱手拜谢他,然后爽快地收下了。 钱穆见到武植收下礼物后,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又赶紧示意众乐手敲锣打鼓,在锣鼓声中吩咐伙计们把箱子抬进院子里去。 这一通闹腾,弄得周围人尽皆知,议论纷纷,他们记住武植,记住钱穆,记住状元楼了。钱穆来此送礼的目的,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宣扬,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十足的奸商啊!武植不禁心中感慨。潘伟更是感慨万千,不胜唏嘘。他今天总算是开了眼界,原来拍马屁走关系还能整得这么冠冕堂皇大气磅礴的。 人一多,院子里是鸡飞狗跳,热闹纷杂。家里存着的大多都是碎银,并没有那么多的铜钱,本来武植还在头疼怎么派发喜钱,这不,喜钱就自己跑来了,真可谓人困了有人送枕头啊。这就是状元及第要当官的好处和魅力啊!怪不得人人都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孜孜以求。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这个钱穆,真是想得周到,解决了武植的燃眉之急,算是帮他一个大忙了! 于是,武植请状元楼的伙计们帮忙,把箱子里的铜钱给窜起来,每人一千文发给众衙役,围观的邻居也每人发给一百文。等众衙役和邻居高高兴兴地走后,他又每人一千文的发给众乐手,打发他们走后,再拿出四千文分发给众伙计。四个伙计刚开始还迟疑不定,看到东家没有反对点头应允后,才高高兴兴地收下来。他们看向武植的目光更加亲近和善了,也觉得他更为英武不凡了。 发完喜钱后,六个箱子空了一个,剩下的五个箱子,武植请伙计们帮忙抬进屋子里收好。随之请钱穆吃了会茶,武植和潘伟陪着他,兄弟长兄弟短的交流了盏茶功夫,钱穆这才带着众伙计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送走钱穆,四人才彻底放松下来。武植也是松了一口气,应付人情真的比考试还累。 放松下来,小娥和王二两人就围着五个大箱子团团转,两眼放光,喃喃自语,她和王二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铜钱呢!武植和潘伟无奈地看着她和王二,相对无语。 实际上,六箱铜钱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折算起来也才不过是一百二十贯钱左右,只相当于一百二十两银子,武植现在手上拥有的钱比这些还要多得多! 但蚊子虽小也是肉啊!看着两人高兴,武植和潘伟也不好打击他们,任由着他们自己闹腾。 “我们到外面去吃饭,庆祝一下吧!”看着夜色渐晚,等两人闹腾够了,武植方才提议道。 “好啊!好啊!”小娥听说到外面去吃饭,高兴的停住了转圈,连忙点头回应。 “那你想吃什么?”武植笑着逗她道。现在有钱了,以后还会赚得更多,所以他也不吝惜花钱,该花的就要花。 “我想吃?我想吃保康门李庆家的两河紫苏鱼和虾蕈!”小娥歪着头,想了想,摇着武植胳膊脆声说道,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这段时间,武植时不时的带着她和潘伟、王二他们出门去找美食,她也记住了几个饭菜俱佳的地方,嘴巴也开始变得刁了起来。 “好好,我们就到李庆家吃去!”武植想也不想,随口就答应她。武植现在可是宠妹狂魔,只要是小娥要求的,他都会尽量去满足她,何况这只是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潘伟在一旁,有点羡慕地看着武植和小娥,他发现这对堂兄妹之间的感情非常的好,平时他对自家的金莲妹子好像都没有这么好这么亲切过。同时他也发现,武植真的是一个很随和很亲切的人,不太像状元老爷。 武植四人很尽兴地在保康门李庆家美美的饱餐了一顿,欢欢喜喜地庆祝了一番,也小小地满足了小娥那“刁钻”的嘴皮,随之四人在州桥夜市里转了转,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武植发现,宋朝的夜市真的是热闹非凡,一派歌舞升平的繁盛景象。可现在的人们哪会想到,再过二十多年后这一切都会灰飞烟灭了? 真的是世事无常啊!武植心里感慨万千。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8.html 第二十三章 潘伟习武 翌日清晨,起床后,武植洗漱完毕,吃过早点,照例就在院子里打打坐,练练拳。 丁丑科殿试时,整个恩州就只有武植和潘伟两个人参加,其他十八人在省试时就被淘汰了,可能他们觉得自己在接下来的补考(特奏名贡士省试)中希望也不大,在殿试前都已经纷纷离开京城回去了,所以也没有恩州的学子来拜访他们。 乐得清静,潘伟闲来无事就在旁边看他打坐练拳,还时不时地打趣他。小娥和王二则在忙着打扫收拾庭院。 “这功夫好学吗?要不教教我?”看着看着,潘伟有点坐不住了,腆着脸对武植说。他可是见过武植在大名府时大显身手大杀四方的,手痒难耐也想学学武,强身健体的同时还可以用于防身。 “好啊!”武植未加思索就满口答应,又不是什么绝世神功,也没有门派之分,他还需要敝帚自珍吗? 于是,潘伟在武植一招一式的教授下,开始慢慢地练起来。隔行如隔山,看似简单的打坐和拳路,可学起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要想一下子就学好更是难上加难。 花了两个多时辰,在武植口干舌燥地不断讲解和不厌其烦地手把手示范下,潘伟才学了个大概,可耍弄起来时却还是差强人意,他不禁咂了咂嘴巴,有点气馁,原来学武也不是那么好学的!才练了一会,他就觉得腰酸背疼,真不知道武植平时是怎么坚持练下来的。 正教着练着,只见小娥急匆匆从门外走过来,对武植说道:“大朗哥哥,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武植听罢,立即停住手上的动作,笑着问道。 “不知道,是一个伯伯和两位哥哥。大朗哥哥快去看看吧!”小娥摇摇头,扑闪着俏目看着他。 “哦?”武植满腹疑惑,连忙大步朝院门外走去。 刚走出院门,就发现林冲和王进两人正簇拥着周桐站在门前,乐呵呵地看着他。武植见状,大喜过望,连忙迎了过去。 “师父好!两位师弟好!”走到他们面前,武植连忙躬身行礼,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三人到访,他实在有点喜出望外。 “哈哈!好!好!”周桐高兴地打量他,连声说好。他是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首徒了。 “师兄好!恭喜师兄!”“师兄好!贺喜师兄!”林冲和王进也忙不迭地躬身行礼,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并给他道贺,满脸的羡慕和恭敬。 昨日里,满城欢腾,沸沸扬扬中,三人终于知晓,武植已经考中进士并高中状元了。周桐和林冲、王进在震惊意外之余,都很是高兴。尤其是林冲和王进俩人,更是羡慕不已。 才两个多月不见,他们的大师兄就已经是状元郎了,文武全才,前途无量啊!他们需要抱他大腿了,他们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而且自己人的大腿抱起来更为便利牢靠不是。 说说笑笑中,武植领着三人进入院子里。 潘伟还在练拳,那笨拙的样子引人发笑,武植不禁摇摇头,周桐含笑不语,而林冲和王进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 见到武植带着三个客人进来,潘伟马上收住拳头,停止了练习,然后笑着问道:“这三位是?”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父,御拳馆馆主,禁军总教头!”武植听闻他询问,连忙把师父周桐介绍给他认识。 “啊!久仰!久仰!”潘伟听后不禁咂舌,笑着朝周桐躬身行礼,怪不得武植武功那么超群,原来是有这样一位超级厉害的师父。 “这两位都是我的师弟!这是林冲师弟,禁军教头;这是王进,也是禁军教头!”武植又把林冲和王进俩人一一给他进行介绍。 “久仰!久仰!”潘伟分别朝林冲、王进俩人一一躬身行礼,俩人也赶忙躬身回礼。这两位都是武植的师弟,他可不敢怠慢。虽然心中迷惑这两人明明年纪看起来比武植还大,怎么反倒是武植的师弟了,心中不解却也不敢说出口。 “这是我的……”武植本来想说是“大舅子”,可话到嘴边马上就给咽回去了,连忙改口:“这是我大哥,潘伟,刚进士及第!” 宋朝女子喊自己的兄弟,不管大小都是大哥、二哥、三哥的喊,所以他跟着金莲喊潘伟为大哥也不为过。潘伟听到他这样说,也不以为意,反而心里高兴,这是迟早的事嘛! 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听到武植这样介绍,也顿时对潘伟肃然起敬,连声道喜,更为亲近了。人家是进士及第,有官身,而且还是武植的大哥,一家人啊,那他们当然得另眼相看了。 笑语晏晏中,周桐听说武植正在教授潘伟练拳,爱屋及乌,他顿时来了兴趣,要求潘伟再练一趟,他在旁边看着,随手认真指点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是不一样,潘伟在周桐的指点下练了一遍,终于学得有模有样起来,虽然动作还有点生涩,但拳路的样子已经出来了。潘伟颇为高兴,又照着周桐的指点练了两趟后就心满意足的收拳歇息,他可不能耽搁武植的师父和师弟们太多时间。 期间,武植、林冲、王进三人就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亲切交谈。 原来,他师父周桐和师弟林冲、王进三人听说他考中了状元,尤为高兴,经百般打听后得知他住在三尸庙附近,就在今日抽空过来拜访他。他们本以为到了三尸庙附近还要花费好大一番功夫才会找到他,哪知道随便找个人一问,人家就直接把他们领到家门前了,不费吹灰之力,看来武植在这附近已经很出名了。 能不出名吗?昨天钱穆搞的动静那么大,弄得周围的邻居路人皆知了。武植笑了笑,也不好解释什么。 在潘伟停止练拳后,武植把三人请到了客厅里,请周桐在上首坐定,连同潘伟一起,五人轻松地攀谈了起来。 小娥很乖巧地端着茶盏进来,给每人斟了一杯香茶。斟好茶,她转身就想走开,被武植给留了下来。 “好茶!”周桐品茗一口,连声赞叹。林冲和王进虽然不懂茶,但看这茶水金黄清亮,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喝起来满齿留香,确实是看得悦目,喝得舒心,俩人也不禁交口称赞起来。 这茶是普洱茶,是武植最喜欢喝的普洱熟茶,而且是他从茶行里精心挑选的顶级普洱,他买了五饼,花了十贯钱,十足的好茶! 看到小娥进来,武植趁势把她介绍给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认识。三人刚开始还以为这个俊俏伶俐的小女孩是个丫鬟,当得知她是武植的妹子时,不禁肃然起敬,亲切地跟她问好。介绍完毕,武植就把小娥留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跟他一起见客,和他们一起聊天叙旧。 攀谈中,听说武植已被皇帝直接授予给事郎、敕令所删定官,正经的八品京官,周桐和林冲、王进三人都为他感到高兴,同时各人心里都不太平静,波澜起伏。 周桐年过半百了才不过是个从八品的虚衔武官,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的名号说起来很响亮,实则没有任何实权。大宋朝武官品级最低的是九品武官巡教使臣,而禁军教头职位比巡教使臣还低,林冲和王进两人同为禁军教头,都还没有入官阶之列,也还没有入品,只属于小吏之类! 在大宋朝,武官的地位很低,重文轻武,以文压武是大宋朝的国策。说他们不羡慕武植,那都是假的。未满十九岁的状元郎,未满十九岁的八品京官,谁不羡慕嫉妒恨?但他们三人心中只有羡慕,没有嫉妒恨,谁叫他们都是师出同门呢! 看着他们唏嘘感叹的样子,武植只能赔着笑,不敢胡乱言语,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会有打击他们炫耀自己的嫌疑,所以他干脆不说。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尽量提携他们,毕竟人多力量才大,他还需要仰仗他们,需要他们群策群力,帮忙完成自己既定的目标呢。 说了半天,武植看到已到午时了,就提议到保康门李庆家去吃饭,来京城这么久,他才宴请过自己的师父和众师弟一次,显得有点生分了。如今自己高中状元,机会难得,正好可以聚会庆祝一下。 本来他想带他们去状元楼用餐,可想想他到了状元楼后肯定会被钱穆这个大奸商逮住,并整出大动静来,应付起来会很麻烦,所以想想就算了,反正在哪吃饭都是吃,而且保康门李庆家的饭菜还算不错,他也吃出味来了。 众人来到保康门李庆家,由于有客人在,王二说什么都不肯入席,武植只好为他点了一份饭菜,由他自己吃去。武植请周桐坐上首座,六个人围桌而坐,点了几份时令鲜蔬肉食,他特意要了两壶扬州产的琼花露,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武植心中高兴,也多喝了几杯。 席间,武植并没有端状元郎的架子,也没有半点骄狂,他很随和,也很平易近人,这给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饱饭足后,拜别周桐三人回到家里,他也觉得微醺尽兴,这是武植重生后第一次开怀畅饮。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69.html 第二十四章 琼林宴上出风头 两日后,期盼已久的“琼林宴”如期在琼林苑中举行。 为了保障新科进士们能够吃好喝好,官家赵煦可谓煞费苦心,专门安排了负责皇帝祭祀、朝会、巡幸、宴享事务的专门机构——仪鸾司,负责做好“琼林宴”筹备工作。 按照规定,仪鸾司的官员要将宴会需要的有关器具,有序安放在琼林苑中,并按照参宴人员的年龄、地位等因素安排好座位。 由于皇帝不会亲自主持宴会,所以,还需要安排一些官员(比如考官们)陪宴。而这些人如何落座,也是仪鸾司需要统筹考虑的问题。 琼林苑,皇家园林,位于汴梁城西外城门墙外的顺天门大街南侧,与北侧的金鸣池遥相呼应,占地广阔,亭台楼阁密布,奇花异草遍植,古木苍松林立,花木繁盛,郁郁葱葱,是个休闲避暑的好去处。 每次科举取士后,皇帝为彰显皇恩浩荡、雨露均沾,特赐宴于琼林苑,故称“琼林宴”,是众新科进士都值得夸耀的一场盛宴。 宴席间,觥筹交错中,可以巴结上司和皇亲贵胄,也可以结交新贵,还可以吟诗作赋扬名立万,众人当然是倍加重视了。 武植却不以为然,要巴结上司结交新贵,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当武植和潘伟联袂来到琼林苑时,只见琼林苑里人流如川,众进士和文武百官、皇子皇孙等都已经莅临现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顾盼自怜,或与他人高谈阔论,场面甚是欢腾。 武植和潘伟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状元、榜眼、探花同坐一桌位于最前列,后面跟着就坐的就是二甲进士及第出身的二十人,潘伟位置就在胡安国的右手边,第三、第四排安排就座的是进士出身的一百八十人,再往后和两侧安排就座的就是同进士出身的三百六十六人。 正对面,章淳、安焘、李清臣、曾布、蔡京等十二位殿试主考官正气宇轩昂的端坐在最前桌,左右手边就座的都是皇子皇孙和其他朝廷大臣,他们后面还摆着一排排坐席,众大小官员也已经各就各位。先帝神宗的几个皇子如赵佖、赵佶、赵俣、赵似、赵偲都在座,他们身穿锦袍,腰悬玉佩,头戴紫金远游冠,甚为显眼。 武植刚坐下,就突然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人群的谈论声低了下来,大家都在纷纷拿眼看向他,小声嘀咕着。对面的章淳、安焘等众大臣见到他坐下,也瞬间停止了交谈,面色复杂地盯着他。 武植看到对面的众大臣关注到他,赶紧起身,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一一躬身行礼并问好。众大臣见他不卑不亢的行礼,神态恭谦,都不由得神情稍缓,却都端坐不动,只是拱手示意,神情怪异。他没有时间思索,依次向左右两边的皇子皇孙和众位官员作揖行礼后,就返回自己的坐席。 “我脸上长花了?”回到座席,武植迷惑不解地走到潘伟跟前,轻声问道。 “好好的,没有长花。”潘伟眼神有点复杂的看着他,回应道。 看到没能从潘伟这里问出答案来,武植只好作罢,虽然心中存疑,但他也索性不管了。 钟瑟声响起,仪鸾司官员开始纷纷上酒上菜,片刻后,各色珍馐佳肴美酒就摆满了宴席。 章淳简单的致辞后,琼林宴正式拉开了帷幕。 看着满桌的酒菜,武植也顾不得斯文了,拿起筷子就开吃。别人都是浅尝辄止,斯斯文文,他则不管不顾大快朵颐。他要趁着美酒下肚前多吃点东西垫补肚子,要不然饿着喝酒就很容易喝醉,这是他前世的宝贵经验。 旁人看到他这副旁若无人状若饿鬼投胎般的吃相,都惊呆了,看着他的眼神更为怪异,小声的嘀咕议论着。武植视若无睹,依然我行我素,片刻钟后就吃了个八分饱。舒坦啊,琼林宴的饭菜还是做得不错的。 酒过五盏,现场气氛渐入高潮,最为热闹的当然是章淳、安焘等人所在的席位,武植作为状元,自然也是重点照顾的对象,他被众人灌了几杯酒,毕竟是御酒,虽然酒度低了些,但味道还算不错,甘香醇冽。 五盏酒过后,开始歇宴赐花,即皇帝赐人人宫花四朵,簪于幞头上,从人下吏皆得赐花。 “又来!”武植小声嘀咕着,看着现场众人头冠上簪花的滑稽样,他一下子就没有了食欲,幸好刚才吃得差不多了。想了想,他把四朵宫花都给插在了胸前,这样他才觉得好受些。见他如此,周围的气氛又一下子怪异了起来,大家犹如看怪物般看着他。 酒宴继续。武植正在慢慢品尝手中的美酒时,前方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身穿紫色锦袍,腰佩玉佩,头戴紫金远游冠的十五六岁左右年纪的小王爷,手捧银酒杯,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武植一看,连忙起身迎接。 “状元楼上状元游,汴水文澜涌九州!状元公好诗文!好雅兴!孤敬你一杯!”小王爷扬起手中酒杯,含笑说道。 “武植不敢!王爷好!小的敬王爷!”武植忙双手捧起酒杯,躬身施礼后,扬起酒杯回敬他,然后一饮而尽。小王爷见他爽利,也把手中酒干完。 “敢问王爷是?”武植还弄不清楚这个小王爷是谁,只好壮起胆子微笑的问道。 “孤乃端王!”小王爷笑了笑应道,虽然装着老成,但声音里还是透出一股少年的稚气。 “啊?”“端王吉祥!”武植甫听到“端王”两个字猛地一楞,“啊”的一声刚出口,暗道不妙,连忙改口问好。好家伙,端王,赵佶,未来的皇帝徽宗!总算冤家路窄了! 端王赵佶看着武植有点过激的表情,心中疑惑:这武植怎么了?听闻自己这么激动干嘛? 武植定下神后,慢慢回复心境,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道:“王爷威名赫赫,小的惶恐!失态了!请王爷见谅!” 端王赵佶听到武植这样解释,才疑惑顿消,开始高兴地跟他谈论起诗词来。 武植一边跟赵佶热情交谈,一边暗暗地打量他:高贵的皇家血统加持,人长得高挑,有模有样,书生意气十足,很有文艺范,毕竟才十五六岁,还没有完全长开,标准的奶油小生,眼睛有神,隐隐中还带着点邪魅,言谈举止有点轻飘飘。怪不得章淳有言:“端王不端,轻佻!”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武大人的这首《天净沙?秋思》写得很妙啊!意境沧桑高远,孤受教了!”谈着谈着,端王赵佶突然吟诵起《天净沙?秋思》这首词,异常感慨。 “王爷见笑了!”武植只能谦虚应对。他发现,这端王赵佶人品虽然不咋地,而且野心也大,但学问确实是不错,能甩他几条街,十足的文艺小青年啊!以后当皇帝真的是浪费人才了! 这时候,周围的人群已经有人在开始吟诗颂词了。在琼林宴上,要是有人能赋出一首好诗词被大家传诵,那可是一件荣耀且扬名的事,所以大家都很努力,都在搜肠刮肚地构思酝酿。 当时朝廷虽然不以诗赋取士了,但诗歌词赋在大宋朝还是很流行也是大受追捧的。比如仁宗朝的宰相晏殊,以小令词扬名天下,“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本朝的苏轼,也是靠着诗词扬名四海,《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和《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等词句人尽皆知,经久传诵。 听到端王吟诵《天净沙?秋思》,好多人都朝两人围了过来,议论纷纷。有些人在赞叹,也有些人在起哄:“武大人才高八斗,趁此佳宴再露一手呗!”那阴阳怪调处处透着嫉妒。 武植听罢,才恍然大悟刚才的气氛为什么那么怪异了!原来经过这几天状元楼极其卖力地鼓吹宣扬下,自己作为状元郎的大名已经传播京城内外,家喻户晓,锋芒太盛,被大伙给盯上了,木秀于林风必摧啊!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植权当为此佳宴助助兴吧!”武植略作沉思,决定再露一下脸,再添一把火。既然端王赵佶爱好文学,那他就尽量“投其所好”了,他需要搭上赵佶这条船才能更好地实施自己的计划,现在天赐良机,他怎么能白白错过呢? 听说状元郎要大显身手,仪鸾司官员连忙拿来笔墨纸砚,并抬过来一张干净的案桌,置于大伙的面前。 武植走到案桌前,只手敲着桌面,故作沉思状,稍待片刻后,提起笔,用行草一字一句地写道:“《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是后世杨慎的词,他又借用过来了,脸皮太厚,没办法。写罢,他放下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拿起酒壶,斟上一杯酒,慢慢地喝起来,很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样子。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刚开始,大家一边看他写字,一边轻声地诵读时,还没有太在意,但渐渐的诵读到最后,细细品味,才不由得惊呼出声,拍案叫绝。 这首词的英雄气息和磅礴气势,完全把在场的众人震撼住了,而且武植写的行草字体也把他们震住了,词写得好,字也写得不错! “好词!好字!”“写的真好!”“太好了!”“真不愧是状元之才啊!”众人一遍遍地诵读,情不自禁的赞叹起来,看向武植的眼神又多了一份敬畏,自叹弗如。 这边的喧嚣引起了王公大臣们的注意,纷纷走过来观看,当见到武植写的词和字,也都彻底的不谈定了,加入了赞叹的队伍。章淳、蔡京等众位大臣看向武植的表情更为复杂,赞叹者有之,欣赏者有之,冷肃者有之,警惕者也有之,心思各异。武植迎着他们的目光,微微一笑,淡然处之。 “武植兄真是大才啊!”端王赵佶挤出人丛走到武植面前,由衷的说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敬意,笑意溢于言表。 “王爷谬赞!”武植连忙起身,笑着给他躬身行礼。人家都跟他称兄道弟了,他要打好跟赵佶的关系,可不能失了礼节。 这时,长像酷似赵煦的普宁郡王赵似也笑着走过来向他贺喜,武植也连忙躬身回礼问好。赵似看起来比端王大一岁,清秀俊逸,人看起来更端庄稳重些,有种随和感,但脸色有点苍白,有点柔弱。赵似跟赵佶,两人可是竞争皇帝宝座的最强对手啊。 在人群中,武植也看到了申王赵佖,十五六岁左右,有眼疾,眼睛有点斜视。也同时看到了咸宁郡王赵俣,十四岁的样子,比较精壮。而祈国公赵偲年纪比较小,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这些小王爷,都还没有长大啊。 琼林宴终于在喧嚣中结束了,互相告别后,武植和潘伟坐上王二驾驭的马车赶回家里。一路上,潘伟还沉浸在琼林宴的盛况和回味武植的词句中,兴奋难抑。 武植写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词在琼林宴又大出风头,词惊四座,大家争先传诵抄阅,一时间搞得整个汴梁城洛阳纸贵。武植的大名直逼被贬儋州的苏轼苏大学士,甚至已经盖过了苏大学士的风头,毕竟武植是当朝的状元郎,文采斐然,而且还未满十九岁,更加年少有为。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0.html 第二十五章 君前献策(一) 半个月后,四月初,朝廷吏部的授官终于有了结果。 胡安国授太学博士、提举湖南学事,潘伟授承务郎、知郓州阳谷县,皆为从八品,都是外任官。其他人各有任命。 潘伟得知自己的任命,有点失落,虽然能作为一县之主颇有实权,但毕竟不是京官。 武植听到潘伟要去阳谷县当县令,他不禁乐了:“阳谷县啊,不知有没有老虎?不知有没有西门大官人啊?”看到潘伟情绪有些低落,便安慰他道:“到那边好好干,不出几年就会高升回京的!”潘伟听了唯有点头称是,心中却在打鼓:几年后回京?谈何容易啊! 殿试后,所有新科进士都是天子的门生,所以还要进宫拜谢皇帝,这就叫“阁门谢恩”。阁门谢恩后,所有新科进士就要开始走马上任了。 临行前,武植和潘伟彻夜长谈,武植特意叮嘱他关注几件事:一是到任后要抓住财权和人事权,整顿吏治,树立权威;二是要坚持练武;三是要发展经济,关注民生,打击盗匪,搞好官商关系;四是要注意山上老虎。 潘伟已经被武植的才华彻底折服了,自然对他言听计从,虽然奇怪他最后怎么提到了山上的老虎,但还是点头称是,牢记于心。 潘伟不像别的衙内纨绔,所以武植也欣赏他,愿意帮助他,虽然山上的老虎他是临时起意恶作剧般添上去的,但无伤大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翌日辰时,暮春,风和日丽,宜远行。武植和小娥把潘伟与王二送出新宋门,在依依惜别中,潘伟和王二坐上马车,踏上了前往郓州阳谷县赴任的旅程。武植把马车送给他们使用,马车本来就是潘伟出资购买的,这也叫物归原主了。 送走潘伟和王二后,武植也开始走马上任,他的办公地点在编修敕令所,隶属枢密院,就在皇宫大内中。敕令删定官,为敕令所提举的下属官员,负责敕令的校对删定工作,正八品。 宋朝官员履新,报到手续颇为麻烦。武植首先要到吏部去报到,验明正身后由吏部出具“告身”,即官员任命书,再由吏部填写出具官员“请受文历”,即官员请领俸禄的凭证;然后还要到所属衙门去签名报到,领取牙牌,即官员身份证,京朝官可以凭此牙牌出入宫门。 由于编修敕令所就在枢密院,武植只能凭“告身”经由门官引路入宫,到达右掖门东去街北廊的枢密院,进入编修敕令所,跟祥定官刘致签名报到后,才领到了牙牌。当季的官服和常服也给他发了下来。 刘致对他颇为客气,事无巨细帮他完成签到。状元郎的大名现在是闻名京城,搞不好人家哪天就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刘致不敢怠慢,能当京官的人都是人精。 第一天上班,武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只能是先慢慢适应和熟悉了。编修敕令所,负责起草皇帝敕令;其长官为提举,由宰相兼任,同提举,由执政兼任;下设详定官、删定官;平时提举和同提举都不管事,司务实际上由祥定官代理,提举和同提举只负责重大敕令的制定。 了解情况后,武植不禁有点咂舌感叹:原来编修敕令所还是这样牛逼的地方,平时删定官可以参与到皇帝敕令的校对删定中来,算是能接触到朝廷机密,看来官家赵煦确实是对他重点“关照”了! 在大宋朝当官,上班可不轻松,每天上午六时上班,下午三时下班,每月才休息三天。如果是上早朝,那更辛苦,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大小官员都要在凌晨四时就要上朝,这样凌晨二时左右就要起床出门,都需要考勤的,上朝前大伙都得到待漏院签到待命,时辰到了才能上朝面圣议事。 武植除了每天上上班当当值外,有时间就蒸馏他的酒精,勾兑调配他的烈酒,不知不觉中,制成了六百多斤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三百多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每批烈酒,他都做好标记,标明酒度和生产日期。 四月中,这天卯时正刻(即上午六时),武植正在编修敕令所当值,正当无所事事无精打采之际,突然看到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宦官,面白无须,身材颀长,目光闪烁,精明中透着狡黠。 宦官碎步跑到武植面前,急促地尖声说道:“皇上口谕,宣武大人上朝!” “宣我上朝?”武植心中一愣,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八品京官,又不是朝官,哪有机会上朝?武植听罢,只是奇怪地看着这个宦官,没有动弹。 “这位中贵人是不是弄错了?”武植疑惑地问道。 “咱家没有弄错,宣的就是武大人!”宦官见他无动于衷,有点急了:“快点走吧,武大人,皇上正等着呢!” 武植见他焦急惶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慢慢地站起身,随着他往外走。 “敢问这位中贵人是哪个?官居何职啊?”武植笑着对在旁边带路的宦官问道。 “咱家杨戟!暂列内侍殿头。”宦官恭恭敬敬地对武植道。 “杨戟?”武植心中一动,脚步顿了一下,侧身盯了杨戟一眼,随后继续往前走。 这个杨戟,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跟童贯、梁师成、李彦等宦官一样,都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承,都是赵佶的朋友,这些宦官由于身体缺失,一般心里都不太正常,能跟宦官交朋友的皇帝也都不是好鸟。这四个阉人在徽宗朝时备受赵佶重用,权倾一时,却都秉性不端,肆意妄为,弄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混乱不堪,都是祸国殃民的阉贼!特别是童贯,明明对军事一窍不通,却硬是被赵佶这个混蛋给提拔为枢密院使,掌管天下兵马,搞得宋朝的兵马怂的就像裹小脚的娘们一样,根本挺不起来,任人欺负,以致最后丧送了北宋江山,导致了“靖康之耻”,弄得山河破碎风飘絮。 所以,武植一定要想方设法把这些阉贼拔除掉,绝不能让他们有为祸朝廷为祸人间的机会! “杨殿头,敢问陛下宣我有什么事?”武植走着走着又侧头对杨戟问道,他很想知道赵煦找他究竟是为了何事。 “哎呦,武大人,咱家哪知道啊!”杨戟躬身小心地说道。 他算是服了这个武大人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心问这个,难道不是该为面圣廷对的事犯愁吗?这个武大人的心可真大啊! 武植看问不出所以然,只好作罢,稍微加快了脚步,跟着杨戟往垂拱殿赶,急的是赵煦又不是我,自己何必烦心呢?除开大朝会、大庆典,赵煦平日里都是在垂拱殿办公和召开朝会的。 到达垂拱殿前,远远地就看见鲜衣亮甲的众宫卫正四处逡巡,严阵以待,虎视眈眈。 “大家好!”武植走过众宫卫的面前时,挥挥手,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众宫卫听了均是一愣,心头讶异,随其面面相觑。他们在皇宫里当差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有人跟他们打过招呼问个好,今天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于是他们看向武植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真会搞事!”杨戟见状心头又是一阵哀叹,随之躬身说道:“武大人请稍候,容咱家回禀一声!”说罢,他碎碎步快速走进垂拱殿中,武植只好在殿门阶下停步,静静地等候。 不出片刻,杨戟又急匆匆地赶出来,身子一躬,高声道:“宣武大人!” 武植听罢,整了整衣冠,拾阶而上,不紧不慢地走向殿门。 甫进大殿,殿中正在上朝的众文武百官都齐刷刷地侧头注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施施然的走过来。高坐龙椅的官家赵煦也在默默地看着他走过来。 武植不慌不忙地穿过人群,一边走还一边朝两边众人点头示意,待走到丹壁前方止步站好,随之面向赵煦,深深地躬身作揖行了个礼,同时嘴里高呼:“见过陛下,陛下万安!”他语调平缓,不卑不亢。 “武卿免礼!”端坐龙椅的赵煦从武植进殿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他,见他沉稳不乱的样子,不禁点头,心中甚慰:“他圈定的状元郎果然与众不同啊!” “谢陛下!”武植听罢直起身,抬头看向赵煦,静静等候,他也很奇怪赵煦为什么要召见他。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好词!武卿奇才也!”赵煦笑着赞了武植一句,顿了顿,随口问道:“现如今西夏大军犯我边境,该如何应对?不知武卿可有高见?” 说罢,他随之吩咐郝随,把案上的塘报拿给武植看看。 他这是要考校武植了。才十九岁的状元郎,能有多大的见解?他也不抱有什么期望,只是想看看武植的应对而已。众文武百官则是戏谑地看着他,等着看他闹笑话、出洋相。 武植平静地接过郝随递过来的塘报,快速阅览起来。 原来是,绍圣四年三月初,章楶在西北率众兵丁卒役于石门峡江口和好水川之阴突击二十二天修筑了两座城寨,赐名曰:平夏城,灵平砦,此举动惹怒了西夏,小梁太后扬言出兵百万来报复,从四月上旬开始,就已经慢慢地进犯到西北边境线一带,小规模的袭扰频发。朝廷收到章楶发来的塘报后有点慌神了,这不,正召集大家在商讨对策中。但众文武大臣讨论了好多天,众说纷纭,还没能提出有效的对策来,现在大伙正等着他来出洋相的。 武植看罢,疑虑顿消,原来是来考校他,要看他出丑的!可是他哪能遂了他们的愿呢? 武植微微一笑,低头沉思片刻,方躬身作揖行了个礼,不急不缓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西夏犯边乃小梁太后挟李乾顺所为,意在横山。虽号称百万之众,实则不足50万矣,老弱皆有,不足惧也。而今章经略相公率众所筑之平夏城,必为两虎相争决胜之地。臣预测之,党项大军必定经过没烟峡而围攻平夏城。故当勠力备战,可设伏没烟峡,据守平夏城,以守待援,待敌疲则我扰之。且可派出多路奇兵突入敌境,围魏救赵,合力聚歼敌寇于天都山、剡子山等地,必竞其功于一役!”武植熟悉历史,他直接把后来章楶战胜西夏大军的策略揉合在一起全盘说了出来,说得头头是道。 “哦!必围攻平夏城!合力聚歼敌寇于天都山、剡子山等地,必竞其功于一役!”赵煦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表示赞赏。待武植说完后,他沉思良久,方吩咐郝随道:“拿舆图来。” 他有点好奇,武植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地名和平夏城,而且真假难辨,他需要舆图来验证。 众文武百官听到武植的沉着应对时,则是表情不一,有些信以为真,点头称赞;有些则不以为然,认为他在信口雌黄。众人在低声议论着,不信者众,信者少。他们在朝会上已经商讨了好几天都没有说出个子午寅卯来,一个才十九岁的毛头八品官还能说出花来不成?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1.html 第二十六章 君前献策(二) 郝随急匆匆拿来舆图,招呼两个小内侍展开在众人面前。 赵煦已经从龙椅上起身,拾阶而下,来到众人面前,和众人一起观看舆图。武植则往后退了几步,他才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呢。 “啊!真的有这些地方啊!”片刻后,惊呼声传来,众人瞬间炸开了。舆图上,在西北边境线周围,赫然标注有武植提到的这些地方,而且从远近距离来看,确实可以连成一片,真的有可能形成武植所说的那个党项人过没烟峡包围平夏城和我朝几路大军合围聚歼党项敌寇的态势! “此子妖孽啊!他怎么知道这些舆图地名?而且宋朝修筑平夏城是朝廷于今年三月才作出的决策,他又是如何知晓呢?莫非真的有人生而知之?” 赵煦和众文武大臣彻底不淡定了,看向武植的目光莫名地多了几分异样。 本来众人都是抱着瞧热闹和看笑话的心态,在等他来廷对的,而且赵煦能召见武植还是蔡京拱的火,是他阴阳怪气地说“状元郎有大才,不妨请来商议对策”的,撺掇赵煦召来武植问策,赵煦信以为真了!才有了这个小小八品京官能上朝议事的新鲜事。 众文武大臣都很想看到武植那语焉不详、紧张吃瘪的狼狈样子,可哪知,这武植却不惧场,镇定自若,貌似有备而来,竟能侃侃而谈,提出这样看似高明的计策来,让人大跌眼镜,年纪虽小却不可小觑啊! 赵煦心头也是惊异不已,他不仅诧异武植为什么会清楚这么多的舆图地形和知晓朝廷的机密,也有点心动武植所说的计策。 舆图对于朝廷来说是属于极为机密的,特别是边防城防舆图,更是不能流失在外的,一般人不会有机会看到,朝中很多大臣都还没有机会见到过。武植却能耳熟能详,这是让众人觉得惊异和不解的地方。 “武卿从何得知这些边防要寨?”赵煦也好奇,当即沉下脸,严肃冷峻地问道。 武植见状微微一笑,他就知道会有此一问,便作揖行礼后,不假思索地解释起来:“回禀陛下,此乃吾师周桐告之于我,方得详察。他老人家当年曾游历四方,到过西北边境,现如今在京城任禁军总教头。臣曾问之,故告吾知矣!” 武植把理由推到周桐身上,他就不信赵煦和众人会无聊到把周桐找来对质。 果不其然,赵煦听到他如此解释后仅仅“哦”了一声,就不再询问,赵煦多多少少也知道有周桐这个禁军总教头,但一介武夫,还不值得他去挂怀。 原来如此!众文武百官听到武植的解释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生而知之啊!释然后,众人看向武植的目光瞬间又多了一分轻视,少了几分炽热和敬畏。 武植看到众人的眼神变了又变,心中冷笑,表面却很平静,泰然处之。 在众人议论声中,赵煦又坐回到龙椅上,环顾四周,朝会继续。 “武大人是周桐的弟子,想必也会点武艺了?”片刻冷场后,站于首列的章淳,突然不冷不热地开口道,语带不善。他是首相,百官之首,可今天朝会的风头都被武植给抢光了,他怎能高兴得起来。 “章相明见,下官确实练过,武艺还行!”武植不理会他的心境,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 虽说谦受益满招损,但过分谦虚等于骄傲,所以武植也不打算谦虚了,实话实说就行。 “哦!武艺还行,那言下之意是武大人武艺超群了?不知武大人可否露一手让大伙瞧瞧开开眼?”站在章淳后方的蔡京也耐不住了,接过武植话头,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也很想看到武植的笑话。 “是啊!武大人露一手瞧瞧,给大伙开开眼!”众人听后也纷纷起哄,个个都不怀好意。 “耍猴呢?还瞧瞧!”武植心中不爽,却懒得回应他们,只是傲然挺立,定定地看向赵煦,一言不发。 蔡京等人看到武植这个小小的八品芝麻官竟然不搭理自己,有点恼羞成怒,恨恨地盯着他,却又不敢发作,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呢! “咳咳!众卿家对此有何高见哪?”赵煦听到蔡京的话,本已有点心动,他也很想看看武植的武艺如何,可当看到武植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他连忙按捺下心中的这个念头,转移话题。毕竟场合不对,而且他也不以为然,新科状元郎,一介文弱书生,能有多高的武艺? “敢问武大人,你如何知晓党项人一定会走没烟峡?而且还围攻平夏城?党项人为何会驻兵于天都山和剡子山?难道你能未卜先知?如若不然那就是欺君!”有些人趁机发难。这段时间,武植风头太盛,很多文人政客都嫉妒眼热了! “是啊,武大人,你这可是欺君大罪!”有些人开始跟着起哄。 “你傻x啊你!”武植冷笑骂道,像看白痴般盯着起哄的官员。 “你!你……”被骂的官员气得手脚发抖,不敢反驳。 “够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说的是预测,哪来的欺君?”许将黑着脸,沉声呵斥道。 许将是中间派,虽然也看不惯武植为新党歌功颂德贬低旧党的行径,但他还是比较正直颇有正义感,武植都说了是自己的预测,这哪来的欺君?所以他更看不惯朝中这帮大臣文人相轻的丑恶嘴脸。 “谢过许尚书!”武植闻言,转过身,笑着给许将躬身行了个礼,感谢他为自己仗义执言。心中暗自笃定,这个许将值得他结交。 “武卿这对策听起来不错,众卿家可有别的高见?”赵煦冷下脸来沉声问道。 赵煦心中也多有不满和苦涩。这帮大臣,平日里养尊处优,每到朝廷用人之际就会撂挑子,屁大的主意都出不了一个,就知道狗咬狗不干人事。可作为皇帝他又离不开他们,还得重用着他们,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见到武植小小年纪就能提出这么好的对策来,不管能不能施行,他都是很欣赏的,自然要维护一下武植的颜面了。 众文武百官再次听到皇帝问话,瞬间都沉默不语,低眉垂首,犹如老僧入定。他们要是还有退敌良策,现在就不致于被武植这个毛头小子打脸,武植的出色表现倒衬得他们无能了。论年纪,他们都可以作武植的父辈甚至是祖父辈了;论阅历,他们敢说肯定要比武植丰富了许多倍;可论起才气,如今武植才名远播,他们就觉得好像力有不逮了,心中尤为不爽。 老半天,见到没有人应声,赵煦发觉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有点恼怒,连忙朝旁边的郝随使了个眼色。 郝随会意,立即尖声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见众人无动于衷,他随其喊道“退朝!” “恭送陛下!”武植和众人躬身高呼。 赵煦在众人的目送下走下龙椅,走向偏殿,慢慢离开,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武植一眼,情绪莫名。郝随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待赵煦走进偏殿后,众文武大臣才开始陆续离开垂拱殿。当然是章淳先行,安焘、李清臣、曾布等重臣紧随其后,方到其他人依序离开。武植不动,等着他们都走后才离开。 武植走出垂拱殿,石阶而下,一边走一边向两边当值的宫卫点头示意,众宫卫受宠若惊,也纷纷向他行礼示意。 步入殿前广场,众人都还没有走远,三三两两的分成好多队伍,章淳独自一人在中间踱步慢行,安焘和许将、林希、黄履等有说有笑聚在一起,而蔡京、蔡卞和刑恕说说笑笑地走在一旁,李清臣和曾布、安惇则表情有点阴郁的一边走一边交谈着些什么,其他的人也是三五成群,真的是泾渭分明啊!见到武植走过来,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他,有些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指指点点。 武植见状,一笑置之,一边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示意,一边平静地往前走。这些人都是他的前辈,理当尊重,俗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嘛! 众人见他礼节还算周到人也不是很轻狂,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许多,脸色稍霁,有些人也跟他打起招呼来。 正走着,身后忽然传来郝随那尖细而急促的叫唤声:“章相,武大人,请留步!官家有事召两位!” 武植听罢只好停下来,转身面向正气喘吁吁碎碎步跑过来的郝随。片刻后,章淳也从前头折返了回来。众人则侧目相向,表情苦怪。大伙对于官家独自召见首相章淳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可如今还附带着私自召见了武植这个八品的小京官,闻所未闻,众人都有点不淡定了。 “何事?”章淳低声问道。 “咱家也不知,两位大人随咱家走便是。”郝随摇摇头,他也正纳闷不解呢。他只是知道赵煦回到垂拱殿偏殿的御书房后神情比较兴奋,迫不及待地吩咐郝随把舆图挂上,然后盯着舆图发呆,片刻后就下了这个旨意。 郝随在头前带路,武植和章淳随他走进了御书房。 甫进御书房,只见赵煦正坐在案桌后面写字。见到两人进来,赵煦随之吩咐郝随道:“赐座!” 郝随随手搬来了两个小绣凳,一个放在章淳面前,一个放在武植面前,章淳谢过坐下,而武植也躬身致谢却没有坐,只静静地站在绣凳旁,他可不敢坐,年少也不能轻狂嘛! 赵煦和章淳见到他进退有序的样子,都不禁暗自点头:“孺子可教也!” “两位卿家,朕召两位过来是有事相商!”赵煦开门见山说道。 “朕细思量之,觉得武卿方才所言颇为有理。然战场瞬息万变,战机也是稍纵即逝,甚为考究将帅之应变。朕虑者,何人可为帅?何人可为将?又该如何调度方可竞其功?” 赵煦说到这顿了一下,看向武植,又冷峻地问道:“武卿还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这个时候,武植方有机会近距离的仔细观察起赵煦来。实际上赵煦才比他大个一两岁,可面色却显得衰老苍白许多,软弱无力,眼神也是黯淡无光,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这个短命的皇帝只有不到三年的时光了,武植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和感叹,真是造化弄人啊! 正走神间听到赵煦问他,武植楞了一下,随之收起心思,故作沉思起来,答案是现成的,但他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否则不好解释。 盏茶功夫后,他方才有条不紊地说道:“回陛下,臣以为,当可以章楶相公为帅,统领西北大军;可以钟傅、折可适、姚雄、姚古、杨惟忠、郭成、刘仲武、苗履等人为将,各领一路兵马。同时令吕吉甫领鄜延路大军、王文郁领熙河路大军、孙路领环庆路大军等各路从旁协助。臣窃以为,可先广布间谍眼线于坊间,深入敌境,刺探情报,散布流言,表明我军誓死保卫平夏城之决心。其次多囤物资于平夏城,以平夏城为饵,伏击没烟峡,诱敌来犯,则据城而守,调兵回援,援兵于外围以麻痹袭扰围城敌军为要务,敌进则我退,敌疲则我扰。同时暗渡陈仓,主动出击,兵发几路大军突入敌境,抄其后路,伺机歼敌。臣观之,天都山、剡子山均为战略要冲之地,敌寇必屯兵于此,几路大军可围而聚歼之。届时敌寇主力被歼,必会元气大伤兵败垂走,我军可乘胜追击,必可大竞其功,杀敌无数,兼而趁势收复诸多失地,扬我大宋朝神威!” 说到这,武植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陛下大可宽心,此次党项人犯边,看似气势汹汹,实乃纸老虎罢了,不足为惧,我朝定可胜之退之!” 赵煦和章淳听着武植娓娓道来,刚开始还能平心静气,可到后来越听越惊奇,越听越觉得其谋略不凡,越听越觉得其有理可行,越听越心动神驰,照此方略施行还真的有可能成功退却敌兵。待听到武植说“纸老虎”时,两人都愣了一下,疑惑不解。 “何为纸老虎?”待武植说完,章淳问道。 “纸老虎不是真的老虎,而是把敌寇比喻成纸糊的老虎,一碰就碎。”武植见他们疑惑,连忙解释道。 “哦,纸糊的老虎!好!好!比喻得好!”赵煦听罢不由得开怀大笑。旁边的章淳也不禁连连点头。 “章卿,此策如何?”赵煦看向章淳问道。 “回陛下,此策可行,甚妙!不妨一试。”章淳连忙站起身,想了想才点头说道。他此刻对武植已经彻底没了轻视之心。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2.html 第二十七章 文武皆状元 此子大才啊!而且武植还郑重推荐其堂兄章楶为帅,他很是高兴,心中大为受用,看着武植也越发觉得顺眼了。章惇其实长得也颇为俊美,身材修长,举止文雅洒脱。性格也豪爽、真率,才智出众,学问广博精深,善于写文章,才识超人。 不得不说,赵煦和章淳俩人都被武植所言惊到了,也颇为心动了。 “武卿,朕即刻把此策八百里加急送至西北边营,如卿所愿能杀敌退敌,功成之日必有你的一份功劳!”赵煦龙心大悦。他觉得自己好有眼光,为朝廷找到了一个奇才。 看着赵煦略带苍白的笑脸,武植心中忽然一动,或许可以这样啊!于是,他躬身作揖朝赵煦行了个大礼,然后诚恳地说道:“陛下,臣还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恕你无罪!”赵煦以为他还有什么奇谋,连忙回道。 “臣观陛下龙体欠安,盖因缺乏锻炼所致!臣少时练武,有强身健体之妙法,可传授予陛下。万望陛下勤习苦练,龙体安康,龙精虎猛。” 武植壮着胆子一五一十地把心中想法说出来。他突发奇想,希望赵煦能通过锻炼来增强体质,同时转移赵煦对女色的过度关注,减少纵欲,或许可以延长他的生命力,只要能捱到向太后归天后就行,到时赵佶就当不了皇帝,历史的车轮或许就有可能会彻底的改变! “啊!什么?锻炼?”赵煦闻言,错愕的怔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武植会提出这种荒唐的建议来。在旁的章淳也听得傻眼了。 从来都没有人敢对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赵煦想发火又无从发火,人家毕竟是关心他的身体健康才这样子说,难道他还能降罪不成?但武植的胆子确实是太大了些。 “哦!依卿所言,莫非武卿真的身强体壮武艺超群?”赵煦心头不悦,冷下脸来沉声问道。 “回陛下,微臣的武艺真的还行!”武植也不谦虚了,索性硬扛到底,语气肯定地说。 “可敢跟人比试?”赵煦揪住他不放了。 “回陛下,敢!”武植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好啊,移驾禁军校场!”赵煦原本就有一探武植武艺高低的想法,听到他的回话正中下怀,立即沉声吩咐郝随,随后径直起身,往御书房外走去。 郝随无奈地看了武植一眼,只好快步尾随赵煦走出御书房。 章淳起身,嗔怪地瞪了武植一眼,一言不发也跟着出去。武植见状连忙跟上,心平气和,他倒是无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 赵煦坐着銮舆,郝随跟在銮舆旁,两行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往皇宫内的戍卫禁军校场赶去。武植和章淳吊在车驾后面慢慢跟着。禁军校场附近就是殿前司署衙,殿前司拱卫着整个皇宫大内。 片刻后,大家来到位于大庆殿之南的禁军校场,由于事先得到郝随派人通报,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燕胜和殿前司都虞侯李廷玉已经率领众亲卫列队等候多时了。燕胜和李廷玉都是军中名将之后,年纪相差无几,都在四十岁上下。俩人收到皇帝要来禁军校场的消息,连忙召集殿前司众亲卫集中起来,他们并不清楚所为何事。 赵煦走下銮舆,由郝随领着,步入校场。随之,郝随抢先一步,来到燕胜和李廷玉面前,把皇帝和众人来此的目的告知俩人。当俩人人听说新科状元武植要来比武,不禁一愣,面面相觑,惊愕异常。 “参见陛下!”燕胜和李廷玉领着众将官和亲卫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高呼,声音洪亮而雄壮,震耳欲聋。 在呼喝声中,武植和章淳也径直踏进了校场。章淳目不斜视,而武植则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些衣甲鲜亮的殿前司亲卫,身材都挺高,看着好似个个都精神抖擞、志气昂扬。 来到燕胜和李廷玉面前,武植发现俩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戏虐之情溢于言表,这俩人都已经知道皇帝此番前来的用意了,觉得这个武植简直是来找虐的。而身前的赵煦则幸灾乐祸的笑着,一旁的郝随则有点担心。 “见过章相!”燕胜和李廷玉对着过来的章淳行了个礼。章淳笑着点头回应。 “武卿准备好了吗?”赵煦盯着武植问道。武植点了点头。 “众将士听令!陛下亲临,实乃吾等之荣幸!”燕胜随之朝向众亲卫,开始喊话,停顿了一下,瞥了武植一眼,继续高声说道:“现如今,新科状元武植武大人欲来我司讨教武艺,望众将士拿出十二分精神来,用心应付!” “什么?!”众亲卫一听,顿时哗然!原来皇帝是带人到殿前司踢馆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甚为荒唐可笑,什么时候殿前司也成了被人轻视意欲羞辱的地方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这个武植长得还算高大英俊,一米八二的个头不输于人,但细皮嫩肉的一副书生相,虽说是新科状元,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武者啊?若是武科状元还好,文科举状元敢来殿前司踢馆,那不是找错地方了吗? 众亲卫怜悯地看着“不自量力”的武植,心里都觉得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变傻了,敢跑到殿前司来撒野,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武植面对众人,始终心如止水,稳如泰山。 “谁来向武大人讨教讨教?”燕胜开始喊道,他心中不爽,也很想见到武植被打趴下的狼狈样子。 “我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走出人群,朝武植走过来,一脸的轻松。 “武大人先请吧!”精壮汉子在武植面前站定,拱手行礼后,随之抱着双臂,戏虐一笑,轻蔑地对武植说道。 武植一听,乐坏了,这么奇葩的要求他当然要尽量满足了。于是拱手行礼后,他迅疾趋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进拳出,眨眼间一个直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汉子胸口,砰的一声,汉子应声倒地,痛苦地挣扎半天也没有爬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这一下,瞬间把还在幸灾乐祸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错愕不已,纷纷倒吸着凉气。 燕胜也是满脸的讶异,挥了挥手,叫来两个亲卫把还在懵圈倒地的汉子扶了下去。 “我也来讨教一二!”这时,一个更为孔武有力的汉子走出来,施礼后先行动起手来。他心中认为,刚才的汉子是因为麻痹大意,才被武植出其不意给打败的,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理想很美好,可现实却很骨感。他刚一动,武植立马迎头而上,轻巧侧身,躲过他的拳头,左手一拨挡,右手顺势一记勾拳,砰的一声重重打在他肚子上,他随之痛得似虾米弯腰,跪倒在地,痛苦地看着武植,满脸的不可置信。 又是一招制敌!众人看得心头狂跳,刚才的汉子是班直的营指挥使,武艺很是了得,平时都是能以一敌三的,却在武植手上过不了一招,看来,他们得重新评估武植的武艺了,不可轻敌啊! 此时,燕胜和李廷玉的脸上挂不住了,轻视之心尽无,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确实小看这个状元郎了! 赵煦和章淳见状,也是诧异莫名,不敢置信。郝随则张大着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原来人家是真的厉害,根本不用自己操心担心啊。 为了殿前司的荣誉,燕胜不得不厚着脸皮,叫出两个亲卫出来,跟着武植对打。 结果都是一样,武植左突右冲,一下子就把两人打翻在地。 接着三人,四人,……一直打到十人围攻,众人看着一个个亲卫被他打倒在地,表情都麻木了。当围攻他的十个人都一一被他游走打翻在地、溃不成军时,赵煦连忙叫停了比试。 好家伙,一个人单挑一群人,再比试下去,殿前司众将士可就没脸在皇宫里混了! 看着站在场中仅仅有点气喘的武植,半点伤都没有,还是那么龙精虎猛,气定神闲,他和众人都被深深地震住了,感觉如在梦中。 “何止是武艺还行,简直是武艺超群!他刚才在御书房里对朕说的话,真的是太谦虚了!真的是文武双全啊!”赵煦心里暗暗思忖,想起了武植刚才提起的有关锻炼的建议,不禁心动了,或许可以试试! “好!好!武卿不愧是状元,文武皆状元啊!朝廷幸甚!”赵煦收起心思,不吝赞誉地说道。 从此以后,武植“文武皆状元”的名号,就在京城传开了。 “武大人威武!”众亲卫心悦诚服地高声呼喊,他们对武植的武艺,算是彻底叹服了,强者总是能受到别人尊重的。文人相轻,但武者不会,习武之人永远崇拜的是强者。 燕胜和李廷玉也没有了初时被打脸的不愉快,看向武植尽是敬畏之情。燕胜是前殿前都指挥使燕达的儿子,李廷玉是前殿前副都指挥使李璋的儿子,都是名门之后,心胸自然没有那么狭隘,稍有不快后,也就释然了。 “请诸位兄长见谅!武植得罪了!”武植连忙朝向殿前司众将士,连连躬身作揖,给众人赔礼致歉。胜不骄败不馁,这是他的座右铭。 见到武植胜而不骄,礼仪周全,小小年纪就有这份从容和定力,众人也是由衷地对他有种亲切感,没有了刚才被打脸的尴尬,多了几分敬重。 校场比武后,赵煦和章淳终于认识到,这个武植确实是卓越不凡。不仅文章诗词写得好,谋略出众,而且武艺超群,可堪大用。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3.html 第二十八章 御书房赐宴 待回到垂拱殿御书房后,赵煦坐到御座上,沉吟了片刻,方才对武植说道:“武卿大才,可否传授朕健身之功法?” 他现在完全心动了。刚才在校场上,看到貌似文弱的武植左一拳右一脚就能把对手打翻在地,力气大得惊人,赵煦惊讶之余就开始想开了。他由于体弱,平时不管做什么事都觉得腰酸背痛力不从心,他做梦都想拥有一副强健有力的体魄。现在机会来了,他岂能错过! 武植听到赵煦的问话,喜出望外,连忙应道:“陛下圣明!臣有一套打坐吐纳养气的功法和一套拳法,可以同时习练,效果会更好。平日里只要勤加练习,定能收到强身健体的奇效!”他要事先给赵煦画个大饼,要不然赵煦重视不够。 果然,赵煦听说武植有现成的功法可教,龙颜大悦,跃跃欲试。 在章淳既无奈又略带期盼的眼神中,武植开始手把手一招一式的把打坐养息功法和拳法传授给赵煦,章淳也是希望赵煦身体越来越好,能活的越长越好,他的命运是跟皇帝紧紧地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在赵煦跟着武植习练功法和拳术的过程中,他就坐在旁边的绣凳上,耐心地观看着,全程静默,不发一言。 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智商高,学习能力不错,学习动力也足。武植教的也极为认真卖力,他是带有目的的,他的心思比赵煦还要急切,可不敢轻慢。赵煦跟着武植一板一眼地习练,不出半天就学了个大概,舞弄起来是有板有眼有模有样了,差的就是多加熟悉和巩固效果了。 见到赵煦学习劲头十足,学得也快,武植非常高兴。赵煦心里更为兴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第二春。 “启奏陛下,这套功法和拳术得需勤习苦练方可出奇效!还望陛下每日多加习之练之,坚持不懈!”武植趁着赵煦心情好,斗胆又叮嘱了一句。他最怕赵煦是一时热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锻炼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赵煦听后,连连点头称是,他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的道理。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已到晚上用膳时间。赵煦跟着武植习练了几趟,基本上掌握了动作要领。练上几趟下来,消耗较大,这时候,赵煦觉得有点饿了。 “赐宴!”赵煦龙颜大悦,停住了这套功法与拳术的练习,歇息开来,并留下章淳和武植,一起在垂拱殿御书房中用膳。 郝随连忙下去吩咐,片刻后,御膳房的宦官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地端着饭菜进来,顷刻间就在赵煦的案桌上摆满了十几个菜。众人在下首也给摆上了两张桌子,分列左右,每张桌子上也摆上几个菜,章淳在左,武植在右。待赵煦坐下后,章淳是千恩万谢地坐下,战战兢兢;而武植躬身谢过后,落落大方的坐下来,镇定自若地等着赵煦先行用膳。 准备就绪后,一个老成的宦官拿着一根银针上前,依次插进饭菜里试了试,发现银针没有异常后,另一个中年宦官则上前,拿起长长的筷子,分别在每个饭菜里取了点饭菜,一一分给等候在旁的十几个小宦官尝膳。等待片刻,确定十几个小宦官都没有异常后,郝随拿起筷子或勺子,帮皇帝取几筷子或几勺子菜肴放到皇帝面前,赵煦这才开始吃喝起来。皇帝用膳,真的是很讲究,也很麻烦。 见到赵煦开始进膳了,武植和章淳也开始动起筷子,吃喝起来。章淳是战战兢兢地吃,小心翼翼。可武植就不管了,他确实是饿了,而且御膳房的饭菜确实做得不错,他风卷残云,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武植那旁若无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侍立在旁的宦官们惊得目瞪口呆。章淳和郝随也频频拿眼数落他,可武植就当做没有看见,依然是我行我素,大快朵颐。免费的宫廷美食,不吃白不吃! 赵煦在上头见状,也是苦笑不已,这个状元郎还真把皇宫当成自己家了!看武植吃得欢,他随手赏赐了两个菜给他,同时也赏赐给章淳,他不能厚此薄彼。 两盏茶不到的功夫,武植就把前面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赵煦不喝酒,所以他也不喝酒。御厨的手艺不错,食材也很考究,这是他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后,近两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餐饭!吃饱后,他停下筷子,用餐布擦了擦嘴和手,然后静静地看着赵煦和章淳用膳。 赵煦见到他突然停了下来,心头一愣:“武卿为何停箸?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回陛下,饭菜俱佳,臣已吃饱了!”武植起身回了个礼,然后又轻轻坐下。 能不吃饱吗?官家和章相两个人吃的都没有他一个人吃的多!众宦官心里腹诽着,但也都佩服他的洒脱。郝随心中也是叹服不已。 章淳也在心中哀叹,他自己作为一个老臣,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在皇帝面前都没有武植这么胆大自然过,相形见绌了,老脸有点挂不住啊! 武植哪里知道众人现在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在陪皇帝这个最高领导吃个饭而已,哪来的那么多讲究,更谈不上什么心有惶恐,自然才是真好。可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一自自然然的举动,带给众人的却是惊涛骇浪震动莫名,连赵煦都觉得他胆大如虎。 用过御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武植和章淳分别向赵煦告辞。 当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左掖门,准备分开时,章淳突然转身回头,笑着对武植说道:“武小友,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老夫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打开。”他是越来越看重武植这个人了,起了惜才爱才之心,心里已经把武植当成平辈来看待,这不,连称呼也改了,以前的“武大人”已经变成了口中的“武小友”! “不敢!蒙相爷垂青,武植惶恐。以后定当登门拜访。”武植听出他话里的拉拢之意,心中了然,连忙谦虚地拱手说道。 章淳虽然对旧党人士极为憎恶,打击报复也尤为剧烈,心胸显得有点狭隘,但对于强敌外侮他还是能挺得住脊梁骨,没有被吓破胆而委曲求全,没有丧权辱国,一直坚持以军事力量捍卫国土安全和主权,这种毫不妥协的态度值得武植学习和敬重。 看着章淳坐上章府的马车,渐渐走远后,武植才一个人沿着御街慢慢踱步,往家里赶。 自从潘伟到阳谷县走马上任,带走马车后,他还没有来得及购置新的马车,因为没有人手。家里现在就他和小娥两个人,他不可能给小娥来驾驭马车,他自己有官身,也不好自己驾驭马车上下班,这样太过另类,会招致别人的非议,于他的名声也不利。 家里该添些人手了!武植一边走一边想着。 六里多的路程,武植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家里。 推开院门,透过昏暗的油灯光,远远地就看见小娥正俏生生地斜靠在廊柱上,焦急地往院门外翘首张望。见到武植回来,她高兴地直奔过来,这丫头显然是等急了! “等急了吧?吃饭了吗?”武植亲昵地抚了一下小娥的头,拉着她往房间里走。将近十五岁的丫头,半年多来跟着武植吃好喝好,如今已经长高了不少,面色也变得白皙了不少,更为红润有光泽,长得亭亭玉立,身材也变得丰润了很多。 “大郎哥哥怎么这么晚?”小娥偏着头问道。 “官家宣我进宫,留我吃饭,所以晚了。”武植笑着解释道。 待走进用膳房,见到桌子上的饭菜都一动不动,武植心头一暖,忙拉过小娥坐在饭桌前,说道:“你这傻丫头!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吃饭,不用等我!明白吗?”说完,武植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嗯嗯。”小娥一边吃着饭一边点头应着,等的太久,她是真的饿着了! 武植看着小娥还略显稚嫩的样子,怜惜不已,同时心头一动,现在时机成熟了,他该把武修和凤娘还有金莲从老家接过来才行。 小娥跟武植在一起,总是很快乐的,可每逢节日时,武植也总会看到她脸上的愁容与哀伤,武植知道,她这是想武修和凤娘了! 等小娥吃完饭,收拾好餐具,洗好碗筷后,武植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一说,果然,小娥高兴得蹦了起来!她是真的很想念自己的父母了。 俩人兴奋地聊了一阵子,小娥犯困,就先回房去睡觉了。 武植回到书房,想了想,在摇曳的油灯光下,给武修和凤娘写了封家书,殷切地请两老在接到信件后尽快搬到京城来。接着他又写了一封信,是写给潘为民的,言明他要迎娶金莲,希望知州大人能把金莲送到京城来,与他成婚。写罢,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卧房,上床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武植就找到邮驿把信件给寄了出去,他是直接寄送到恩州知州府衙的,给武修和凤娘的家书请潘为民帮忙转交就行。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4.html 第二十九章 武家有喜 话说两头,自从去年秋末,武植和小娥离开清河县前往京城后,武修和凤娘是日思夜想,日日夜夜提着心。凤娘更是忧心如焚,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等到腊月底,在收到武植报平安的家书后,俩人才稍微放心下来。但武修和凤娘还是忧虑重重,担心他们在京城吃不好住不好,更担心武植省试的前程。幸好在这期间,金莲时不时的过来看望他们,他们才显得轻松宽慰些。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待到四月初,这日晌午,阳光明媚,云澹风清,是个难得的好日子,由于正是农忙时,武修上工不在家,凤娘正在家里做针线活补贴家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了阵阵敲锣打鼓声,唢呐声声,还伴随着阵阵吆喝声,人声鼎沸,一片喧哗。凤娘由于心中有事,嘈嘈杂杂的没有听清,只觉得好像喧哗声就在自家门前。她心中好奇,连忙停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出房门,往外察看。 待她穿过厅堂,踏进厅堂前的小庭院时,只见自家院门外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最前头站着一个身着绿袍头戴冠帽的中年官老爷,手里捧着一张鎏金花红帖子,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青衣锦袍的师爷,后面一溜站着十几个身着皂衣的衙役,正敲锣打鼓唢呐声声地使劲吹吹打打,衙役后面已经围着一大群村民邻居,正吵吵嚷嚷地指指点点。 凤娘见到此等阵仗,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忐忑不安地上前打开院门,惶然地来到众人面前。正惶恐间,那个官老爷见到凤娘出来,连忙挥手示意,众衙役瞬间停止了吹吹打打,师爷随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然后高声问道:“请问夫人,这里是武植状元公大人宅第吗?” “武植状元公大人?”凤娘闻言浑身一震,血气上涌,差点没有站住脚,楞了一会神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是!是!这里是武植的家!”说罢,她连忙迎着大家进入庭院里。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她有点应付不过来,只好托了个邻居,帮忙去田头找回武修。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县武植,赐状元及第!”待大伙进入庭院,中年官老爷喜滋滋地走到凤娘跟前,双手高高捧起鎏金花红帖子,躬身行礼,高声说道,然后恭敬地递给凤娘。 这个官老爷正是清河县的县令柳宗林,跟大文豪柳宗元就差一个字,刚年过四十,这个县令是他靠祖上恩德,荫功补缺而得。他来之前就已经打听清楚了,眼前这位虽是婶娘,却胜似武植的母亲,他当然要极力巴结了。 清河县在本朝能考上进士的是凤毛麟角,尤其是状元,那是几百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今年清河县竟然出了两位进士,而且都是前五名,状元也花落清河县,这可是清河县天大的喜事,作为清河县的父母官,柳宗林是面上有光、倍有荣焉,这也是他的政绩之一啊!他能不高兴吗?而且状元郎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他能不结个善缘抱抱大腿吗? 凤娘接过报喜帖子,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武植考上进士了,而且还是状元及第! 双手捧着喜帖,凤娘是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众邻居们也是兴奋莫名,纷纷上前,向她祝贺,武家那村出了个状元,他们也是与有荣焉,倍感自豪。 盏茶功夫,武修终于急匆匆地跑回了家。当他接过凤娘手中的报喜帖子,展开一看,“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县武植,赐状元及第”的喜红字眼映入眼中,顿时兴奋得双手哆嗦,喃喃自语:“状元及第!状元及第啊!”不知不觉中也是泪流满面。 武家三代人的努力,终于等来了如此完美的结果,可谓苦尽甘来。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在旁的柳宗林连忙拱手道贺。从武修进来,他就知道正主回来了。 “这位是?”武修闻言,忙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也躬身回礼问道。 “这是我们的县尊柳宗林大人!”旁边的师爷连忙解释道。 “啊!见过县尊大人!恕小人无状!”武修诚惶诚恐,又作揖行了一礼,心中却在打鼓:“我的乖乖,县尊大人亲自来给我们贺喜啊!”他瞬时觉得胆气十足,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众邻居听闻是县尊大人亲自前来报喜贺喜,都不禁咂舌感叹:“这状元公的面子也太大了!” 众邻居赶忙上前见过县尊大人,同时纷纷给武修道喜。 这时,锣鼓声又响起,唢呐声声喜气扬,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武修慢慢地平复了心境,他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兴奋之余,才想起喜钱还没有发,于是吩咐凤娘回房去取出十贯钱来,他亲自分发给众衙役和众位乡亲,众人顿时喜笑颜开,再一次贺喜连天。 柳宗林只取了一枚铜钱,表示讨喜,他可不敢收武修的礼。武植在临走前给两人留下了二十两碎银,武修把它们都拿去兑换成了二十多贯铜钱。在清河县,在乡村里,铜钱比碎银更好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 闹腾了半天,待众人尽兴离去后,喧嚣的庭院终于安静了下来。 武修和凤娘面面相觑,喜不自胜,两人到现在都还处在惊喜当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蓦地,武修一手拿起报喜帖子,一手拉着凤娘的手就往祠堂走。 待走进祠堂,武修把报喜帖子放在祠桌上,点起三根香,恭恭敬敬地参拜后插入香炉中,随之跪拜在地,凤娘跟着也跪拜下来。 “武家先祖在上,咱们武家中兴有望了!大哥,大嫂,我们植儿终于高中状元光耀门楣了!望大哥大嫂在天有灵,护佑我们植儿平平安安,平步青云!”武修一边祷告,一边和凤娘虔诚地拜了又拜。 几天后,武家再次热闹了起来。首先是县尊大人柳宗林送来了礼物,一大堆的生活用度,折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一百来贯钱,他可不敢送太重的礼。接着是清河县的一些官绅大户,纷纷携带礼物上门拜访,老爷长夫人短的叫得真是欢实,神情欢快自然,恭恭敬敬,诚诚恳恳。 武修和凤娘疲于应付,虽扬眉吐气却也疲累不堪。 看着满屋子的礼品,武修和凤娘既惊喜又无奈,这些礼物他们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行,只好一一的登记在册,留待以后再回礼了。 真可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武修心中感叹着。 就在武修和凤娘处在惊喜与无奈中时,离武家那村不远的黄金庄也是一派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宾客盈门的热闹景象。 原来在几天前,在给武家报完喜讯后,县尊柳宗林立即又率众前往黄金庄,去给潘宅报喜讯了,这等巴结上司恩州知州的好事,他怎么会允许旁落他人之手呢? 潘宅获悉了大孙子潘伟高中进士并第五名进士及第的喜讯后,整个黄金庄都沸腾了,从上到下人人都喜笑颜开,潘老员外和金莲奶奶覃氏当时兴奋得差点背过气去。 一门父子两进士啊!自从潘为民考中进士当上知州后,潘老员外和覃氏想都没想过孙子辈能考中进士。因为在他们看来,三个孙子的资质比他儿子差得太远,以前潘为民还是将将考中进士四甲末名而已! 所以当潘伟跟着武植去京城赶考时,他们压根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权当让大孙子出去见见世面而已。可哪知道现在竟然高中进士二甲第二名,进士及第,比他老爹强太多了!所以甫闻喜讯时,潘老员外和覃氏因兴奋过度差点背过气去,幸好管家和丫鬟在旁,见状连连拍打俩人后背,俩人方才缓过气来回了魂,没有把喜事搞成丧事。 金莲也是欣喜异常,她为自己兄长高中进士而高兴。可她心中也有心事,那就是忧心武植考试的结果。当看到自家兄长考中进士第五名时,她高兴之余也隐隐约有着一丝期盼。 看着满屋子的人在祝贺潘伟高中进士的热闹劲,金莲按捺不住了,只好壮着胆子,娉婷走到柳宗林面前,躬身施礼后脆声问道:“县尊大人好!敢问大人,武植哥哥考得怎样了?”问罢,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柳宗林。 “这位是?”柳宗林一愣,没想到在这,还有人询问武植的情况。 “这是潘知州的千金,潘老员外的孙女!”旁边的管家见状,急忙解释道。 “哦!小娘子好!”听说是知州的千金,柳宗林可不敢怠慢,连忙回礼应道,随其想起她的问话,马上兴奋地补上一句:“武植大人?那可厉害了!状元及第啊!”他可看出来了,这潘家千金对武植甚是挂怀,满腔都是情意啊! “状元及第?!”瞬间,潘宅众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般,木立不语了,整个屋子静得可闻落叶之声。金莲也彻底呆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哈哈哈!好啊!太好了!武植这小子不错!”一阵大笑声打破了这瞬间的寂静,站立在屋子正中的潘老员外开怀大笑,他在乎并关注的武植也高中进士,而且还是高中状元,他为自己的孙女感到高兴啊!旁边的金莲奶奶覃氏也是喜笑颜开。 “是啊,这是双喜临门了!”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打趣金莲,哄笑着。金莲心里比蜜甜,眨巴着俏目,也不跟大家斗嘴,羞怯中满是欢喜。 “恭喜太公!贺喜太公!双喜临门啊!”柳宗林见状,心领神会,连忙开口高呼奉承,他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武植,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潘老员外的孙女婿了,他心中羡慕啊! “哈哈!”潘老员外笑得合不拢嘴,县尊大人的话使他受用无穷,潘伟和武植确实给他长脸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员外觉得自己好像都年轻了好几岁。 不出两盏茶功夫,潘为民夫妇和潘为君联袂回到了黄金庄,他们一来,热闹的气氛就瞬间被推上了高峰,众人又是欢腾了一番。潘为民夫妇着实欢喜异常,俩人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家的大儿子竟然高中进士第五名,惊喜莫名。 派发完喜钱,潘老员外决定张灯结彩,大摆流水筵席,宴客三天。柳宗林和众衙役被留了下来,参加潘宅晚宴。 柳宗林和众衙役都很激动和荣幸,知州大人家的家宴,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机会参加的。 觥筹交错中,潘为民对同桌的柳宗林有了更深的认识,此人虽然喜欢溜须拍马,但心性还算不错,奸猾却不奸诈,看在他为潘伟和武植鞍前马后的份上,提携一下也无妨。柳宗林见到知州大人对他笑语晏晏,心中也是十分的高兴和得意。 几日里,携礼拜访黄金庄潘宅的人是络绎不绝,全清河县的官绅大户几乎全都到访,弄得潘宅收礼收到手软了,礼物堆积如山。 潘老员外和覃氏整日里是喜笑颜开,给下人的赏赐都多了几分,众家仆也是欣喜若狂,倍感亲切。 喧嚣过后,这日午时,金莲带着几个仆从和小丫鬟,赶着一牛车的礼物,来看望武修和凤娘。 刚进院门,金莲就给武修和凤娘盈盈一揖:“见过二叔!见过婶娘!”然后指挥家仆把车上的礼物往下搬。 凤娘赶忙扶起她,疑惑地问道:“闺女,你这是干嘛?” “这是我大爹爹听闻大郎哥哥高中状元给送来的贺礼,请婶娘不要推脱,务必收下!”金莲抱着凤娘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 宋朝时,“大爹爹”就是爷爷的意思。 “哦,你们都知道了。谢谢你!那你哥考得怎样了?”凤娘无奈地看着金莲,想起潘伟也是跟着武植去赶考的,随口问道。 “我哥啊?他也考中进士了,第五名呢!”金莲自豪地说道。 “第五名?好啊,恭喜你们了!”凤娘和武修听罢,也是十分的高兴。以后大家就要变成一家人,听闻大舅子也中了进士,她和武修当然也高兴了。 看推辞不了,凤娘只好指挥着潘家仆人把礼物搬到房间里,随后赏给了他们每人一百文钱,几个家仆很是高兴。 金莲今日来了正好,而且潘宅众人都已经知道了科考的结果,免得她和武修去通报他们了。 武修和凤娘留下金莲和众人吃了个午饭,她是越来越喜欢金莲这个十七岁的准侄媳妇了,人不仅长得端庄漂亮,而且还知书达理,温婉贤良,打着灯笼都难找。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5.html 第三十章 搬回京城 又过了几天,清河县县尊柳宗林吩咐匠人赶制的牌坊终于落成了,“状元及第”的牌坊矗立在武家那村的村口,“一门两进士”的牌坊矗立在黄金庄的村口,落成之时又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周围的人都惊动了,搞得整个清河县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四月中下旬,朝廷的授官任命书也先后送抵恩州了。武植授给事郎、敕令所删定官,京官,正八品;潘伟则授承务郎、知郓州阳谷县,外任为官,从八品。 潘宅和武家分别得到喜讯,又是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四月初二十二日,紫荆花开得正艳的季节,天气乍暖,通过恩州知州衙门转交,武植和凤娘终于收到了武植的来信,来信中说请俩人即刻搬回京城,小娥和武植需要他们等等,言真意切。两人看了又是高兴又是流眼泪,心里头还有点犯难。故土难离,毕竟武家那村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如今要远离故土,他们肯定是难以割舍了。 翌日,潘为君和管家早早就来登门拜访。原来潘家也收到武植来信了,潘老员外于是快刀斩乱麻,赶紧吩咐小儿子和管家过来,跟武修和凤娘商量着该怎么办。潘家对武植和金莲的婚事很是看重,像武植这样的乘龙快婿,他们是万万不想错过的。 武植现在人在京城,回清河县成婚显然是不现实的,那只能事急从权一切从简了。经过商议,双方交换了生辰八字,由武修和凤娘亲自上潘宅下文定后,潘老员外就当着众亲戚朋友的面宣布了武植与金莲的婚事,剩下的就等着金莲回到京城再说。 商定好回京城的日期后,武修和凤娘连忙赶回家中做准备。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两人只能收拾一些常用的物品和衣物、细软金银,变卖了众多礼物,还有武家的先祖牌位也带上,剩下的各种物品只能一一分发给村里的众邻居们,村里乡邻感激之时也都带着不舍。 三天后,到了武修、凤娘和金莲回京城的日子。武修和凤娘把行李装上牛车,锁上房门和院门,在依依不舍中赶着牛车往黄金庄走。村里众人都站在路旁欢送他们,武修和凤娘也一一向他们挥手告别,心头很是不舍,真的是故土难离啊! 待驾车来到黄金庄潘宅前,只见潘宅门前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潘宅管家指挥着众家丁进进出出,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往两辆牛车上装,很多都是陪嫁的嫁妆。金莲正陪着潘老员外和奶奶覃氏说话,身旁围着一群人,潘为民和潘为君夫妇俱在,潘阳、潘杰也乖巧地站在旁边,金莲母亲唐氏一边看着金莲,一边在悄悄地抹眼泪,她是真的舍不得女儿出远门啊! 见到武修和凤娘下车走过来,除老员外和覃氏外,众人都热情地迎了上去,嘘寒问暖。这是状元公的长辈,还是金莲未来的公公婆婆,他们可不敢怠慢了。武修和凤娘一一见过潘老员外和奶奶覃氏,行过礼后,就跟潘为民和潘为君夫妇亲切地交谈了起来。 日过晌午,收拾妥当后,终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刻。离别的愁绪顿时涌上了众人的心头。金莲紧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不哭出来,一一向众人揖身行礼,然后抱了抱奶奶覃氏和母亲唐氏,她强笑着安慰了一下泪流满面的母亲,才狠狠心走向牛车,坐上车后,在依依不舍中一行人慢慢离开了黄金庄,朝恩州卫河码头行去,他们打算坐船回京城。潘为民和潘宅管家等人也跟着去码头,有些事情还需要他们来打理。 五辆牛厢车,一行十四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恩州码头,联系好的客船已经泊在码头等候多时了。恩州府一众衙役也来了。 见到车队到来,待知州大人和众人下车,众衙役连忙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把行李往客船上搬。 无巧不成书,他们联系的客船正好是上次送武植和潘伟上京的客船,熟门熟路了。为了安全,潘为民把整只船都给包了,船家也是乐意。 待行李全部装上船后,武修、凤娘和金莲带着小丫鬟柳月上船。待管家嘱咐后,一个老妈子和两个精壮汉子也跟着上船来。他们是母子一家人,老头子已经去世多年,两个汉子是亲兄弟,一个叫陈大虎,二十二岁,一个叫陈二虎,二十岁,两人都会点拳脚功夫,人也很老实,老妈子姓风。他们一家人在潘家生活了几十年,对潘家是忠心耿耿,所以潘老员外要派他们跟着金莲上京,路上好有个照应,同时到京后就跟着金莲,照顾金莲的生活起居。但潘为民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派了两个得力的衙役,也跟着上船,护送着金莲他们上京。几辆牛车就由潘家众家人带回黄金庄潘家老宅了。 船只缓缓开动,扬帆起航,就这样,一行九人,在依依惜别中,踏上了回京城的行程。杵立船头,武修、凤娘和金莲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看着渐渐远离的恩州码头和人群,三人心中是既高兴又伤感。 话分两头。 武植第二天把两封家书一并交给邮驿代为寄送恩州后,就回删定所继续上班。他有官身牙牌,所以寄送书信很是方便,何况他还塞给了邮驿驿卒五钱碎银。驿卒拿到碎银后眉开眼笑,连连打包票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武植的书信给送到恩州。 在等待武修和凤娘回京城的日子里,武植可没有闲着,他除了上班当值之外,在打坐练拳之余,还要考虑着如何经商赚钱。 以后,随着武修、凤娘和金莲搬来京城,他成家后人丁会越来越多,到时光靠租房住是不行了,他需要在京城汴梁买房,而且要买大房。如今京城的房价高得离谱,光靠他的俸禄是绝对买不了房的,所以他需要开辟财源,经商办实业。 到目前为止,武植已经生产出了六百多斤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三百多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他觉得,酒水生意可以开始实施了! 首先,武植通过牙行打听和在京城中转悠,发现确实有一些经营不善或别的原因需要转租的酒坊,正在寻找下家。 于是,武植在贡院附近盘下了一间桂花酒坊,原坊主是一对年过五旬的夫妻,男的名叫张贵,女的姓胡名二娘,由于他们两个女儿外嫁,酒坊人手不够,夫妻俩照顾不过来,只好忍痛割爱,转租出去,十年的租期还有五年多。 武植看中的是该酒坊中的设备比较完备,有官方的酿酒贩酒许可证,手续齐全,而且夫妻俩酿的白酒口感还是很不错的。他用来蒸馏的酒也不能太次了,而且太次的酒也勾兑不出好酒来。武植需要降低生产成本,所以他需要有自己的酒坊,酿造出合格的低度白酒,这样才能既保证蒸馏酒精所用原料的来源和质量,同时也可以降低成本! 武植花了五十贯碎银接手桂花酒坊,同时看到夫妻俩转租后无地可去,他也正需要人手,于是反过来高薪聘请俩人在酒坊里专门帮他酿酒并给他看店。张贵和二娘本来正愁着该去往何处时,乍闻武植要高薪聘请他们并且让他们住在酒坊里,都不禁大喜过望,连连致谢。 解决了蒸馏酒的原料来源后,接着,武植开始实施第二步,那就是准备装瓶与包装。 翌日,武植早早地来到删定所签到后,就跟祥定官刘致请了个假,反正删定所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刘致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给他批了假。 请好假后,走出左掖门,武植雇了辆牛车,往东城外赶,他要到东城外的瓷器作坊去定制一批专用酒瓶。 东城外有好几家彩瓷作坊,也有官窑,武植找了一家规模较大的吴家彩瓷作坊(官窑他请不起),把自己设计绘制的两张图纸给坊主吴刚看。吴刚和众烧瓷师傅对他画的图纸很是好奇,细细看过,经众人推敲研究后表示能做出来,武植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下了定金,把活交给该作坊来做。他一口气定制了六百套,每套二百文,定制的价格比外面卖的贵了不少,吴刚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连表示尽快给他做出来。 武植定制的酒瓶是参照后世酒瓶的样式来设计的,一种是按照伊力特柔雅系列酒的酒瓶样式设计,上宽下窄,中间收腰,平底,天蓝底色,上沿雕花,中间竖着绘上“状元醇”三个行草大字,“醇”字下角正中横着写上“三十八度一斤装”的行楷字样,往下底脚处正中央又横着写上“桂花酒坊出品”六个行楷字样,“状元醇”三个字要求烧成红色,其他的字均烧成大白色。另一种是按照郎酒青花郎的酒瓶样式设计,但他改动了一点,把圆瓶改成六面玲珑青花瓶,五面雕花,一面留纯青色,纯色面上竖着在中间稍上部位绘上“状元郎”三个行草大字,接着往下正中间写上“五十度一斤装”的行楷字样,再往下在底脚处正中间也写上“桂花酒坊出品”六个行楷字样,字体均要求烧成金黄色。两种酒瓶都配有盖帽,形成一套。 武植要把自己的高度酒打造成最高端的白酒,走高端路线,专门赚达官贵人的钱。 定制好酒瓶后,武植返回城中,来到桂花酒坊,问明酿制一批千斤低度白酒所需粮食和酒曲、燃料等的费用后,武植把所需资金连同两人一个月的薪酬一起交给张贵,由他照着以前的渠道去进货并负责酿制,张贵和胡二娘看到武植这个东家这么信任他们,心中颇为感动,不敢怠慢,立即着手准备去了。 武植需要保证用来蒸馏酒精的原料酒不能短缺,而且质量也要有保障,所以他要求张贵至少每七天酿造出一批千斤低度白酒来。到时如果人手不够,他会酌情增添人手,雇佣一些会酿酒的匠人,目前就先维持现状了。 五月初一,上朝会的时候,赵煦又派杨戬来召武植去参加早朝,参与商讨如何增加朝廷岁收。 众人对他这个另类的八品小官参与朝会还是有点异样的感觉,看着武植进入大殿,情绪莫名。 武植静静地站在队伍后面,冷眼旁观,赵煦不问话他就不吭声,看戏般看着听着。 散朝后,赵煦把武植留了下来。在垂拱殿御书房里,赵煦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向武植请教了一些打坐和练拳上的问题。 看得出来,经过二十多天的打坐练拳,赵煦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气力也回复了不少。赵煦通过锻炼,看到了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希望,所以他心头颇为高兴,就想起了武植,召他来参加早朝只是个借口,实际上是想跟武植进一步探讨健身强体的秘诀。 武植见到赵煦精气神有了些许改善,心头也是高兴,于是请他打坐了一轮,及时纠正了他打坐中的一些错误的动作,又给他演示了一些关键的动作。探讨完打坐养息后,武植又请赵煦演练了一遍拳路,及时纠正了他的一些动作,并告知正确的动作要领。赵煦不耻下问,照着武植的指点施展开来,觉得武艺又精进了几分。 待武植告辞时,赵煦龙颜大悦,赏赐了一套官袍、东晋王羲之亲笔书写的《黄庭经》楷书字帖和一百两银子给他。武植躬身谢过,双手捧着赐品,在郝随羡慕的目光下慢慢离开皇宫。 武植心中也高兴啊,要是天天有赏赐,那该多好! 一百两银子,又填补了他日渐枯竭的资金链,他又能维持一段时间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6.html 第三十一章 京城团聚 数天后,武植定制的酒瓶终于烧制成功,出窑了。 他跟着报信的伙计来到吴家彩瓷作坊,坊主吴刚迎着他走近瓷窑,只见窑门前一溜摆放着一排排的瓷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众烧瓷师傅正围在旁边饶有兴致地指指点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特漂亮的瓷瓶,好奇心四起。 武植认真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般,发现烧制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也有一些残次品,但基本上都能照着他设计的样式烧制出来,高低大小基本一致,颜色图案也基本一致,瓷体晶莹澄亮,手感光滑细腻,字体清晰有韵,瓶盖套上也正合适,密封严实。 拿在手里,武植有一种手捧艺术品的感觉。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高大上的感觉! 武植心中颇为满意,经过挑拣,从中选出了五百九十二套,“状元醇”的酒瓶有三百九十套,“状元郎”的酒瓶有二百零二套,他也不计较,直接按照六百套的价钱结算给坊主。吴刚见他爽利,直接拍板说以后合作他可以让利二十文,每套只收一百八十文即可。然后吩咐作坊伙计小心包装好,轻轻装上牛车,连人带货一起送回武植家中。 武植接着找来漏斗、量杯和蜂蜡,开始进行装瓶。他和小娥一起动手操作,装好瓶后,盖上瓶盖,武植用加热融化的蜂蜡一一进行弥封,使之不漏气。操作完毕,五十度的“状元郎”酒装满了二百零二瓶,三十八度的“状元醇”酒装满了三百九十瓶,每瓶都是一斤装,即六百六十一克左右,比后世的一斤,量要多些。 事情还没有做完,这些酒瓶还需要进行包装,武植连夜设计了一套包装盒:用软木做成内径比酒瓶稍大点刚好能轻松放置酒瓶的四方形盒体,盒底用软绸布垫着,盒顶有嵌入式盖子盖着,左右两边中间穿小洞,分别插入木质插销固定盖子,盖子中间打个比食指大的孔,可以用手指穿进孔里轻松提起盖子,盒体两侧边缘对侧穿孔,分别系上两根红麻绳,以致能提起整个盒子;盒体木板内外都打磨光滑不扎手,然后在盒体外面前后两面都分别刻上“状元醇酒”或者“状元郎酒”四个行楷字,字体也均打磨光滑,涂上金色彩漆即可,盒体上沿对穿,分别系上一根金色绸带作为装饰。 武植找到谭四,把包装盒的定制活儿交给他进行,谭四先分别试做了一个包装盒后,看着效果不错,试装酒瓶也刚好合适。于是,武植就给他下了六百个订单,两百个“状元郎酒”和四百个“状元醇酒”的包装盒货量,包工包料一起每个包装盒六十文钱,武植交了定金。谭四虽然满腹疑惑好奇,但拿到定金后还是赶快行动了起来,加班加点地赶工制作。 翌日晌午,武植正在删定所当值校对一份敕令时,突然进来一个衙役,交给他一封书信。武植拿过信件一看,只见信封中央写着:“编修敕令所删定官武植收”,左下角还写着:“恩州潘为民寄送”,武植知道这是潘为民写给他的信。疑惑地拆开一看,方知武修、凤娘和金莲收到他来信后,数天前就已经从清河县出发赶回京城了,估计五六日后就可以抵达京城。 “怎么这么快?”武植心中高兴,却也充满着疑惑惊奇,从他寄出家书到现在才不过二十来天,照他算来没有个三、四十天是收不到回信的。 武植不知道的是,凭着他状元郎的官身,武植的大名,再加上钱财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邮驿的驿卒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寄送他的书信,通过百里加急,不到十天就把他的信件送到了恩州潘知州的手上。潘为民看过书信,当天就把另一封信派人转交给武修和凤娘。不出五天,武修、凤娘和金莲就已经动身出发,潘为民在他们动身之前就已经派遣一个得力的衙役拿着给武植的回信出发了,骑着快马,不到十天就抵达了京城。 收到潘为民的来信,武植兴奋不已。当日下值回到家中,当他把信件拿给小娥看时,小娥也高兴得跳了起来,两眼放光,她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父母了,想着马上就能跟父母团聚,她兴奋得当天晚上翻来覆去的都没能睡着。 接下来几日,武植在上班当值之余,就不断地托牙人打听哪里有房子卖。等武修和凤娘他们过来后,他估计至少会有四个人,那现在的房子肯定就不够住了,所以他要未雨绸缪,预先找到合适的房子,做好准备。 可一打听,把他吓了一跳,东京汴梁的房价确实高得吓死人,可谓寸土寸金,普通的民宅至少八千贯铜钱以上,豪宅没有个几十万贯钱根本就买不了。现在,他囊中羞涩,看来还得租房子住一段日子了! 武植无奈地摇摇头,面对汴梁的高房价,他觉得自己都变成乞丐了。 如今武植正八品删定官的月俸是十五两银,禄米每月二十石,其他的收入三十两银左右,每月到手的收入接近六十四贯钱。这相对于老百姓来说,武植的月收入算是相当的高了,可光靠薪俸,他不吃不喝十几年都买不起京城的房子啊!这就更坚定了他从事商业的决心。 武植把自己的俸禄和财物都交给小娥掌管,小娥俨然成了一个小管家。 武植只好托牙人帮忙找了一间更大的独门独户的出租宅院,也在保康门附近。他跟旧房东断订了旧租房契约后,又跟新房东签订了新的租房契约,找了个合适的日子,找来林冲和王进帮忙,四人收拾好行李和蒸馏酒的设备,打包好酒坛酒瓶,雇了一辆牛车,慢慢搬到新的宅院去住。 新的宅院月租三十贯钱,很贵,不过宅院挺宽敞,有十多间房屋,配套齐全,可以有多余的房间作为蒸馏房和贮藏间,甚至还能建起实验室。 搬到新家,蒸馏房只能重新设计和扩大了。于是,武植找到谭四,要求他先停止包装盒的制作,先把蒸馏房给弄好。 谭四带着三个帮手,四人加班加点,熟门熟路,用了四天时间才把新的蒸馏房给建设好。新的蒸馏房比以前要大了很多,建有五套蒸馏设备。建设好蒸馏房后,谭四回去继续把包装盒给制作起来。 在期待中到了第五天,请假后,武植和小娥从中午开始就在汴梁城西水门码头等候,看着船进船出,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接到人,两人都有点懊丧,失望而归。 翌日,五月初十的中午,武植继续请假,和小娥继续在西水门码头等候。待到申时正刻(即下午四时),日头西斜,迎着斜辉,一艘有点眼熟的客船缓缓地驶进了西水门码头。随着船只渐渐靠近,武植和小娥一下子就见到了正站在船头张望、指指点点的众人,武修、凤娘和金莲都赫然在列! 一阵惊喜瞬间涌上心头,武植和小娥都高兴的扬起手,向船上的众人招手示意。船上的众人也看到了武植和小娥,顿时也兴奋的挥舞起手来。 等船靠岸泊住停稳,武植一个箭步就跑上船,一一向武修、凤娘和金莲行礼问候,也跟小丫鬟柳月和其他众人打招呼,众人神情有点疲累,但个个都喜笑颜开。 这时,船家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跟武植打招呼。武植一看,竟发现是熟人,这船家正是上次送他们来东京汴梁的那个船家!武植也笑着跟他打招呼,连声感谢他。 小娥也已经跟着跑上船来,一下子就扑进了凤娘的怀里,又哭又笑的,惹得众人都哄笑了起来。 船家敬畏地看着武植,在来时他就已经打听清楚了,他这趟接送的可是当朝的状元夫人和状元公的叔叔、婶娘,所以他一路行船是小心翼翼不敢过度停留,顺风顺水,十五天就赶到了东京汴梁。如今见到接船的状元郎正是他的恩人武植,他更是感慨万千,此等奇特经历估计足够他在人前吹嘘一辈子了。 众人麻利地把行李卸下船,东西挺多,武植只好雇了五辆牛车,谈妥车脚钱后,三辆牛车装载行李,两辆牛厢车载人,武植、小娥、武修、凤娘、金莲和柳月六个人共坐一车,大虎二虎一家人和两个衙役五个人共坐一车,分别由五个车夫驾驭着浩浩荡荡地往家里赶。 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武修和凤娘见到武植和小娥尤为高兴,嘘寒问暖地打听个没完。金莲见到武植也是心花怒放,俏目含春中还略带着些许羞涩,虽然已经算是武植的人了,但毕竟还没有成婚,她多少还是有点矜持羞怯。 半个时辰后,车队来到了新租的家门前。卸货下车,武植给了每个车夫一百文车脚钱,众车夫方才满意地驾车离去。十一个人齐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行李搬进了家里。 经过商议,武修和凤娘的房间在庭院中央厢房的左侧,中间是会客厅,右边是小娥的房间;左厢房有四间屋子,最左侧是武植的房间,金莲的房间则在武植的隔壁,再过去是小丫鬟柳月的房间和老妈子风氏的房间;右侧厢房也有四间屋子,最左侧两间武植规划为蒸馏间和贮藏间,大虎和二虎两人一起住一间,最右边的留作客房,正好可以安排两个衙役暂住。厨房、餐厅、柴房就在左厢房和中央厢房之间,而厕所、洗浴间、杂物间则分布在右厢房和中央厢房之间,上下左右都有走廊相连,既遮阳又挡雨,四周砌着围墙,中间围成一个比较大的庭院,中央厢房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庭院和小花园中种着几棵桂花树和一些花草,庭院中间从门口到中央厢房用石板铺成一条两米宽的路来,左右厢房也都开辟有小路联通,颇有点曲径通幽的感觉,三十贯钱的月租还是值得的。众人见到租住的庭院宽大雅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当天傍晚,武植为大伙接风洗尘,在保康门李庆家摆了两桌酒席,他和武修、凤娘、金莲、小娥还有柳月坐一桌,大虎一家和两个衙役坐一桌,觥筹交错,喜气洋洋。席间,武植敬了武修、大虎二虎和两个衙役几杯酒。大虎一家和两个衙役见到状元郎如此好客和平易近人,都倍感亲切,受宠若惊。 第二日,正是武植休沐的日子,两个衙役见到已经完成护送任务,也不敢多作停留,准备告辞返回恩州。武植为了感谢他们的护送功劳,每人送给了二十两碎银作为盘缠,俩人千恩万谢地接过,二十两碎银差不多相当于他们四个月的薪俸了。武植出手大方,让他们欣喜若狂,觉得这一趟来京,值了,本来他们心中还有点怨言,如今都烟消云散了。 送走两个衙役,武植顺道去谭四那里查看包装盒的制作情况,发现所有的盒体盒盖都已经做好,部分包装盒也已经刻字上漆,效果不错,他也就放下心来。 临走时,他特意拿走了四个包装盒,“状元醇酒”和“状元郎酒”的包装盒各两个,他要准备开始实施他的营销方案了。至于如何营销,怎么把状元系列酒打入市场,武植早就心中有数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7.html 第三十二章 合作 回到家中,武植来到贮藏间,拿出两瓶“状元醇”和两瓶“状元郎”分别装进盒子里,严丝合缝,配合得正好,盖上盒盖,插上木插销,绑上红麻绳,系上金色绸带,武植一一把它们拎到他的房间里,摆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武修凤娘等众人一起喊过来,给他们看看效果。 众人来到他房间,刚进门就眼前一亮,瞬间被桌子上的包装盒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武修好奇地拿起一个包装盒,左看看右看看,不解地问道。 “这是酒!这个是状元醇酒,这个是状元郎酒!”武植当众打开盒盖,拿出里面的酒瓶来,一一介绍给他们。 “哇!这么漂亮!”众人见到他拿出的酒瓶,都眼前一亮,围着桌子东瞧瞧西看看,啧啧出声,赞叹不已。他们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包装盒和如此高雅的酒瓶,“状元醇”酒瓶古朴厚重,“状元郎”酒瓶精新雅致。 见到众人的反应,武植笑了。他回到贮藏间,从还剩有余酒的酒缸中分别取出一盅状元醇酒和一盅状元郎酒来,又拿来几把勺子,递给武修和众人,请他们品尝盅中的酒。 武修和大虎、二虎用勺子舀起盅中酒,习惯性地一饮而尽,顿时都吓了一跳:“啊!这么烈!”咳嗽连天,三人都被盅中酒给呛着了,狼狈不堪。 凤娘、金莲、风氏和柳月只尝了一小口就大呼受不了,满脸通红。武修、大虎和二虎从刚开始的惊吓狼狈中回过神来,渐渐的品出味来了,又分别再喝了一小勺,随之喜上眉梢,这两种酒烈度不同,入喉很是甘烈刺激,五十度的“状元郎”酒更是浓烈激荡,但稍后均是满口留香,醇香扑鼻,滋味绵长,回味无穷,端的是好酒!他们从未见过的好酒! “这两种酒真的不错!好酒!”武修由衷赞叹地说道,大虎和二虎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武植见状,心头很是高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酉时三刻(即下午五时三刻),武植带上大虎和二虎,两人手上各拎着两盒酒,去往状元楼。 一路上,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很多人被大虎和二虎手上的四个酒盒给惊艳到了。 状元楼离得比较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人就来到了状元楼。 刚进门,武植就见到了高高悬挂在大堂显眼位置的一幅字,装裱得很是精美,上面正是他书写的《题汴梁状元楼》,字幅左下角显眼位置还专门写着“状元郎武植题”六个鎏金大字,甚为醒目。 好些客人正在驻足观看,指指点点,摇头晃脑地低声诵读上面的词句,时不时地发出赞叹之声。 现在正是饭点时分,状元楼里客人很多,他们看着武植三人穿堂而过,纷纷侧目,大虎和二虎手上别致的酒盒更是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武植找到侯管事,径直说明了来意。 侯管事听说他们是来找东家的,而且他也认得武植,不敢怠慢,连忙把三人迎进后屋待客房,招呼武植坐下后,他立即吩咐一个伙计去往后院,通报东家钱穆。 “武贤弟可是稀客啊!什么风把贤弟吹到状元楼来了?”不出片刻,人未到声先至,钱穆爽朗的笑语声甫从屋外传来,就见他大步流星地跨进屋子里,兴冲冲地朝武植走来。 “见过钱兄!”武植见状,连忙起身,拱手跟他打招呼。 “贤弟客气了!请上座!”钱穆殷勤地招呼武植坐好,然后对身旁的侯管事吩咐道:“上茶,上好茶!” 侯管事忙不迭的应声出去,稍瞬间拿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分别给武植和钱穆各斟了一杯。武植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满齿生香,是雨前龙井,确实是好茶。 “贤弟今日有雅兴光临鄙店,找钱某不知是有何事啊?”钱穆看了看如金刚般杵立在武植身后的大虎和二虎,心中有点凛然,待武植品过茶后,才亲切的问道。 “喏,是这个!我为钱兄找了一个生财之道!”武植半开玩笑地指着桌上的四个酒盒对钱穆说道。 “哦!这些是?”钱穆从进门起,就被桌上四个精致的酒盒深深吸引住了,现在听闻武植这样说起,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旁边的侯管事也是满脸好奇。 “这是我亲手酿制的状元系列酒!今日过来是想请钱兄品鉴品鉴,看看有没有合作的余地。”武植笑着解释道。然后起身,依次把盒盖打开,一一从盒里拿出酒瓶来,轻轻放置于桌面上。 钱穆看着武植像变戏法似的从盒子里拿出四瓶酒来,待看清酒瓶后瞬间瞳孔放大,两眼放光,如获至宝般急忙捧起一个酒瓶,一边细细端详,一边激动不已地啧啧赞叹:“我的天!世上竟有如此精致的酒瓶!” 钱穆手上拿的正是“状元醇”酒的酒瓶,这酒瓶确实是造型奇特,古朴别致,瓶身上“状元醇”三个红色大字熠熠生辉。端详半天,钱穆舍不得似的放下,又拿起“状元郎”酒的酒瓶,细细观看,更是爱不释手。这“状元郎”酒的酒瓶更为精致,六面玲珑,五面青花,清新雅致,配上“状元郎”三个金色大字,显得尤为高贵,韵味十足,处处透着高雅。 “好精致的酒瓶!”钱穆如捧至宝般,连连赞叹。 旁边的侯管事也被镇住了,靠过来不住地端详抚摸,激动的喃喃自语。 这哪是酒瓶!简直是艺术品啊!钱穆和侯管事心头俱震撼莫名。钱穆是识货的人,这两样酒瓶光看外表就已经是非凡脱俗了,什么样的酒装在里面都会瞬间升值百倍,变得贵不可言高不可攀了! 武植看着钱穆和侯管事震惊不已的模样,笑而不语,心中有数了。 “这些酒瓶也是贤弟制作的?”钱穆手捧着“状元郎”酒瓶,心情复杂地看着武植,半晌才悠悠的问道。 “是我亲手设计,找人定制的!”武植笑着答道,随后对侯管事说道:“请你去拿几个酒杯来,我给你们试试酒!” 侯管事听罢,没等钱穆吩咐就立马跑出门,他也有点迫不及待想尝尝这么好的酒瓶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样的好酒了。顷刻间,他就拿来了四个酒杯,依次摆放在桌子上。 武植先拿起腊封好的三十八度的“状元醇”酒,拧开瓶盖,浅浅地倒了两小半杯,随后塞上瓶盖,把酒瓶置于桌子上后,才示意钱穆和侯管事来品尝。 钱穆和侯管事分别拿起一小杯酒,闻了闻酒味,酒香扑鼻欲醉人,两人都习惯性的一饮而尽。酒刚入喉,顿时现场大乱,钱穆惊得站了起来,眼放异芒,抿着双唇,盯着酒杯愣住了。而侯管事则被呛住了,涨红着脸不住地咳,狼狈不堪。 大虎和二虎顿时捧腹大笑起来,终于有人也像他们先前那样狼狈了。 “好烈的酒!”“好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惊得回过神来,连连惊呼。 可慢慢的,两人终于品出味来了:酒虽然很烈,入喉很是热烈刺激,但饮过后却是满嘴甘醇留香,回味悠远绵长,端的是上佳的好酒!这是他们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烈酒! 以前两人喝的都是十几度的白酒,寡淡无味,根本没有刚才喝的酒那么清香浓烈、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钱穆和侯管事不由得赞叹出声。随之,两人同时看向下一个酒瓶,眼中充满了期待。 武植笑了笑,随手拿起腊封好的“状元郎”酒,又浅浅地倒了两小杯,然后塞上瓶盖,把酒瓶放于桌面上,示意两人继续品尝。 钱穆和侯管事分别拿起酒杯,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可不敢莽撞了,因为他们看见酒瓶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五十度的,比刚才的“状元醇”酒度数还高许多。两人把酒杯靠近鼻子,一股更为浓烈的酒香扑鼻而至,两人眨巴着眼睛,分别浅浅地饮了一小口,酒甫入喉,酒劲顿时刺激得直冲上脑门,一股火烧火燎却不痛苦反而爽辣的感觉涌遍全身,随之身体暖洋洋的涌起一种陶醉感,满嘴留香。这“状元郎”酒比“状元醇”酒更香醇更浓烈! 两人把手中的酒慢慢喝完,都陶醉在酒的醇香中了,默默的握着酒杯久久不语。大虎和二虎不笑了,他们刚喝到这些酒时也是这种表情,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这些酒怎么样?能合作吗?”武植见到两人还在愣神,只好提醒他们,笑着问道。 “嗯,确实是难得的好酒!能合作!能合作!”钱穆回过神来,就两小杯酒,就已经把他喝得有点晕乎乎的了,连连点头应答。 如此醇美的好酒,如此高端的酒瓶,如此精致的包装盒,如此高大上,简直就是绝配!推出市场肯定能脱颖而出一炮而红。 而且这酒是状元系列酒,“状元”两字正好和状元楼应景,简直就是专门为状元楼量身定做的! 状元楼卖状元郎酿制的状元酒,再加上状元郎的绝词妙字,这噱头无与伦比,不知会给整个汴梁城带来多大的冲击和震撼,会给状元楼带来多大的名气! 钱穆已经完全心动了,他嗅觉敏锐,已经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做梦都想跟武植一起合作,一起共赢。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8.html 第三十三章 一鸣惊人 至于怎么合作,吩咐大虎、二虎和侯管事出去后,武植和钱穆两人便关起门来密谋一番,在商言商,最终拟出了合作的章程。两人都是奸商,只是武植可能比钱穆更奸些。 合作章程就是:武植的桂花酒坊包货源,钱穆的状元楼包销售,分成六四开,武植六成,钱穆四成,定价权在武植这边。钱穆本来打算直接把“状元醇”酒和“状元郎”酒的单价分别定为二十贯和三十六贯,走最高端的路线,但武植没有认可。武植提了个建议,先免费给来状元楼消费的客人品尝一小杯,免费品尝五天,然后进行拍卖,连拍七天,每天只拍六瓶,每种酒各三瓶,起拍价从五贯钱和八贯钱起步,价高者得;拍卖结束后对外宣称,为了酬谢大众的厚爱,决定不再进行拍卖,三天后将平价对外出售,由状元楼独家经销,每天只出售二十瓶酒,“状元醇”十二瓶,“状元郎”八瓶,售完即止。 钱穆听完武植的建议,愣住了,默默无语,很是怪异地盯着武植,五味杂陈,心里感到汗颜。听了武植的建议,他发现自己在这个武植面前就像是学徒,人家才是师傅,经商的头脑比他这个老商人还要老到高明,比他还更像奸商!他只能在心中感叹:“这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经过思虑,钱穆最终决定采用武植的建议行事,当天双方就签订了合作契约。 合作就从当天开始。于是武植把四瓶酒都留在了状元楼,由钱穆去实施,开始了免费品酒的环节。先留下四瓶酒,到时不够再补充,只要免费品酒环节不掉链子就行。 商谈好合作事宜,天色渐黑,到了吃晚饭时间,于是钱穆留武植一行三人在状元楼二楼雅间吃了个饭。吃饭期间,钱穆吩咐侯管事把“状元醇”酒和“状元郎”酒摆到大厅中,分给楼中众食客免费品尝。 果不其然,精美的包装盒瞬间抓住了众食客的眼球,当众食客见到两种酒从精美的包装盒里拿出来时,都不禁兴致勃发,纷纷惊叹酒瓶的雅致养眼,待众人尝到两种美酒时,更是惊喜异常,大呼过瘾,纷纷表示要购买一两瓶来开怀痛饮。当听说目前没有多余的酒供应,如今只是给大伙品鉴而已,都不由得大失所望。待侯管事宣布,三天后要进行现场拍卖时,大伙这才脸露喜色,纷纷表示到时一定过来竞拍。这么好的美酒,他们可不想错过了! 在当时,美酒佳酿对于饕餮食客来说,好比绝色佳人诱惑色中饿鬼般,更让人心痒难耐,欲罢不能。这样的美酒,饶是见多识广阅尽人间繁华的京城人,也都没有见识过,自然是兴趣盎然,望眼欲穿。 武植和钱穆特意观看了一下免费品酒现场,看到众人反响甚是强烈,效果喜人,武植和钱穆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要看看拍卖的效果如何而定。 第二天稍晚些时,钱穆派伙计过来,说四瓶酒已经所剩不多,武植又拿出两瓶“状元醇”酒和两瓶“状元郎”酒给伙计带回状元楼,进行免费品尝活动。第三、第四、第五天也照此进行。 五天的免费品酒活动,终于形成了一股舆论风暴,如旋风般席卷而过,弄得汴梁城满城风雨,路人皆知,众人都在纷纷议论这两种神奇的状元系列酒,都很想一睹为快、一饮为欢,期待着拍卖会的到来,状元系列酒的宣传效果出奇的好! 第六天一大早,武植带上小娥、大虎和二虎,坐上两天前特意购买的新马厢车,把三瓶“状元醇”酒和三瓶“状元郎”酒给送到状元楼去,到时,他也会在现场看看拍卖的情况。头天他已经请好假了,所以不用担心当值的事。 未到午时,前来竞拍和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把整个状元楼大厅塞得满满当当。整个状元楼热闹非凡,众多衣着光鲜的官绅豪客、文人士子都挤坐在一楼大厅里。武植和小娥、钱穆、大虎、二虎等五人就在二楼静候着,等待拍卖会的进行。状元楼特意请了一位颇有名气的艺妓来担任拍卖师,侯管事从旁协助。 午时正刻,拍卖会正式开始。 在美艳艺妓巧言如簧的煽动下,拍卖过程出奇的顺利,拍卖效果大得惊人。忐忑不安的武植,终于见识到了京城有钱人的疯狂! 五贯钱起拍的“状元醇”酒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竞价,硬生生地被众人分别抬升到了八十贯、一百贯和一百二十贯;八贯钱起拍的“状元郎”酒竞拍更为激烈,竞价此起彼伏,三瓶酒最终被众人分别竞价到一百五十贯、一百八十贯和二百贯,六瓶酒整整拍出了八百三十贯钱! 竞拍的结果把武植和钱穆都吓了一跳:太疯狂了!有钱人的世界,一般人真的不懂! 见到这样的拍卖结果,武植和钱穆相视一笑,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贫穷限制了武植的想象力! 头天拍卖会的哄抢效果,被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传播出去,转瞬间就引爆了整个东京城。而且状元楼还颇为神秘兮兮地透露:“这些状元系列酒,都是当朝新科状元武植大人亲自酿造的!”这条“小道”消息犹如瘟疫般疯狂扩散,更是吸引住了整个汴梁城达官贵人们的眼球。 第二天的拍卖会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疯狂,六瓶酒,拍卖出了九百一十贯钱的高价! 第三天,新科状元武植的名头,加上饮用过后交口称赞引起的口碑相传,一些观望的富人高官也纷纷加入竞拍队伍,一下子又把竞拍价格抬升了上来,第三天六瓶酒拍出一千一百贯钱! 第四天稍有回落,但也拍出了一千贯钱!第五天拍出一千零二十贯钱!第六天拍出一千零六十贯钱!第七天扫尾,惊人地拍出了一千二百八十贯钱! 这就是马太效应,强者恒强。精致的包装,高大上的酒瓶,加上从未见过的烈度惊人的醇香美酒,还有武植日渐鹊起的名气,竞拍到手的人纷纷拿它作为炫富、宴客、送礼、交际、求人办事的高端工具,拿出手时觉得特有面子,往往也得到客人的由衷赞叹,客人也觉得倍受重视和尊敬,求起事来办起事来也更为圆滑有效,简直就是神兵利器!过手的众达官贵人也就觉得物有所值,更加愿意回头消费了。 七天的拍卖结束后,状元楼马上贴出告示宣告,为了酬谢广大民众的厚爱,暂时停止拍卖,三天后将以平价进行销售,届时由状元楼独家代理经销。众人一看,顿时掀起狂澜,议论不一,翘首以盼。 翌日,当武植带着大虎和二虎来状元楼结算拍卖会所得时,钱穆和侯管事看着武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敬畏中隐隐带着些许谄媚,他们是不服不行啊! 四十二瓶酒硬是给武植拍卖出了七千二百贯钱!抢钱都没有这么快啊!这真的是一鸣惊人了!武植,这个新科状元郎,如今在钱穆和侯管事的心目中,俨然成了他们的财神爷了。 经结算,扣除酒税七百二十贯钱(酒税的事宜由钱穆去跟官府的酒务办办理,由于状元系列酒竞拍售价很高,被课以百分之十的重税。至于桂花酒坊的酒税则是按照每斤酒十二文的标准来征收,这对武植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后还剩六千四百八十贯钱,武植收起六成收益三千八百八十八贯钱,状元楼获得四成收益二千五百九十二贯钱,都是银票,携带方便。 拍卖会现场使用的都是在京畿路通用的交子,即俗称的银票,一种可以直接到钱庄兑换银铜钱的凭据,可以当做铜钱和银两使用,宋仁宗时期就开始由朝廷指定发行了。而银票一般都是大额的,所以如果平时武植要用小钱,还得到钱庄去兑换成铜钱或者碎银才行,同时还得支付百分之三的兑换费,即一贯钱兑换费用为三十文。 结算结束后,武植和钱穆又关起门来一起商议定价的事。两人经过不断地权衡,最终把“状元醇”酒单价定为五十贯钱一瓶,“状元郎”酒单价定为八十八贯钱一瓶,先试卖一段时间,看销售情况再做适当的调整。 第二日,由于大虎和二虎已经熟悉状元楼,武植就不再往状元楼跑了,他根据出产的时间先后,拿出腊封好的十二瓶“状元醇”和八瓶“状元郎”,交给两人带回状元楼。他已经跟钱穆商定好,以后到休沐时他才会到状元楼去看看和进行结算,平时由大虎和二虎帮忙盯着就行。 物以稀为贵! 每天二十瓶的供应量还是远远不够众人消费,搞得大伙都心痒难耐。钱穆好几次跟武植提议要增加供应量,武植都坚持咬定,毫不动摇。 饥饿营销永远都是高端产品长久不衰的秘诀!所以武植不能松口,他就是要吊着众人的胃口来,才能长期经营下去。 但他可以提价! 六天后,看到市场还是供不应求,武植和钱穆商议后,把“状元醇”酒的单价提到了六十贯钱一瓶,把“状元郎”酒的单价提到了九十八贯钱一瓶,但还是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每日里,在状元楼里为买不到状元系列酒而抱怨不已的食客比比皆是!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79.html 第三十四章 日进斗金 看到销售形势喜人,几天后,武植就跑到城外的武家彩瓷作坊,找到吴刚又下了两千套酒瓶的订单,还是按照以前的样式定制,分三批制作,吴刚非常高兴,把每套单价降到了一百八十文。 同时,武植改进了蒸馏用的酒坛。他亲自设计绘制了一种长颈宽肚收底的酒坛,酒坛颈部狭长可以伸出蒸馏立桶,颈口细小可以套上竹筒,交接处用黏土封口就行,很是方便快捷,而且密封性更好,蒸馏效果也会更好,而且他以后准备蒸馏两次或者三次,把酒精的浓度提高到九十五度左右。他把这种酒坛图纸拿给吴刚,吴刚看过后表示,能烧制出来,于是武植就定制了三十个。 这种酒坛,容量大,每次可以装六十斤低度白酒进行蒸馏,每次一套装置就可以蒸馏出十斤酒精,五套装置要是同时开工,每次就可以蒸馏出五十斤酒精,一天可以蒸馏出上百斤酒精,这样的效率就算是很高效的了,基本上能满足以后扩产的要求。 张贵夫妇俩酿制的第一批低度酒也出来了,足足有一千二百多斤。武植跑去看了看,品尝后觉得不错,跟原来的差不多,看来张贵夫妇俩还是蛮有酿酒经验的。武植高兴,就奖励了他们二十贯钱,他俩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但为了酿制这批一千多斤的白酒,张贵夫妇熬红了眼,很是辛苦。于是,武植通过牙行,高薪雇佣了四个会酿酒的匠人,给俩人作帮手。 等酿制出来的这批低度白酒醇化几天后,武植才把它们拉回家里。在武修、小娥、大虎、二虎的帮助下,花了几天时间,才顺顺利利地把六百多斤低度白酒给蒸馏了出来,足足得到一百多斤85度左右的酒精,剩下的六百斤低度白酒他没有动,封存起来,留作勾兑用酒。 十天后,定制的第一批六百多套酒瓶和三十个特制酒坛都烧制好了,吴刚亲自给武植送上门来。 武植连夜进行了勾兑,调制出将近二百斤状元系列酒,然后由小娥、武修、大虎、二虎等众人进行装瓶,封蜡,标记好出产时间,放到库房里贮藏好,进行醇化,及时地补充了货源。到目前,武植手上还有将近六百瓶状元系列酒,货源还算充足,这使得他放心了不少,能按部就班地完成后续的计划。 接着,武植用新设计定制的酒坛改装了一下蒸馏设备,试着蒸馏了一下,结果大获成功,而且蒸馏的效率更快,效果更好。 他把第一次蒸馏所得的酒精又回炉进行第二次蒸馏,第二次蒸馏所得的酒精留点样品,然后把剩余的第二次蒸馏所得酒精再一次回炉进行蒸馏,把第三次蒸馏所得的酒精跟第二次蒸馏所得的酒精进行对比,结果发现其酒度几乎一样,武植知道自己这回蒸馏所得的酒精酒度已经达到了极限的九十五度!所以,以后只需要进行二次蒸馏就行了。有了这九十五度的酒精,以后他要配制七十五度的消毒酒精和进行勾兑就更为方便了,计算起来也更为准确无误了。 于是,武植又请来谭四帮忙,按照武植的要求把五个立桶全部进行改造,以便配套使用新式的酒坛,改装成新式的蒸馏装置,以提高蒸馏的效果和效率。 改造完蒸馏装置后,武植顺便把首批六百个包装盒订单的尾款结算给谭四,同时,又给他下了两千个包装盒的订单并付给他足够的定金用于购买材料。谭四一下子得到这么大的订单,喜出望外。谭四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前期定制出来的包装盒,质量比武植要求的还要高,武植很是满意,决定跟他长期合作下去。 五天后,武植带着大虎和二虎来到状元楼进行结算。经过结算,提价前的八天里,销售收入达到一万零四百三十二贯钱,提价后的七天里,销售收入达到一万零五百二十八贯钱,扣除酒税二千零九十六贯钱后,武植抽六成拿到了一万一千三百一十八贯钱,状元楼抽四成拿到了七千五百四十六贯钱,这些收入已经相当于状元楼半年的经营利润了! 状元系列酒大获成功,武植和钱穆,现在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共赢! 看着到手的惊人收益,钱穆心情大好,对武植崇拜得五体投地,贤弟长贤弟短的叫,殷勤得不得了。 武植的心里,也是极为欣喜和激动。他知道,自己的商业之路走对了,已经迈出了最坚实的第一步! 武植带着收益回到家中,当小娥这个小管家记账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钱,更是高兴异常。武修、凤娘和金莲等众人也高兴坏了,甚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武植看到状元系列酒的经营开始步入正轨后,开始把精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状元系列酒他只需蒸馏出九十五度的酒精和进行勾兑调配成烈酒就行,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给武修、凤娘、大虎和二虎他们去做。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着重给他们培训了一些相关的内容,他们已经可以胜任了。 而且,武植把大虎和二虎的日薪提到了五百文,这是普通人一天收入的三倍!同时把风氏和柳月的日薪也提到了四百文。所以大虎、二虎等众人很是高兴,干起活来也格外的卖力,特别是大虎和二虎,对武植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而武修、凤娘、小娥和金莲等人要用钱,只需跟他说一声就行。这些天,由于忙着开拓酒水市场,他都一直没有多少时间陪金莲,她的眼里都隐隐显露出了些许幽怨,因此他还要抽出时间多陪陪她,带她出去转转。武修、凤娘和金莲他们来到京城后,武植都还没有陪他们出去转溜,他心有愧疚啊。 金莲和凤娘自从来到京城后,用了几天时间才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潘老员外和奶奶覃氏怕自己的宝贝孙女来京城后吃苦受委屈,置办的嫁妆可是不少,各种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一应俱全,还赠送了一千两碎银作为嫁妆。 金莲本来还指望着这一千两碎银能派上用场,可哪知武植赚钱的手段惊人,一个多月就通过状元系列酒挣了整整一万五千多贯钱,这个收益把大伙都吓了一大跳,所以金莲带来的一千两碎银嫁妆,武植是一分都不动,全留给金莲使用了。手里攥着一千两碎银,金莲俨然成了一个小富婆,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像在做梦,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些巨款。 武修和凤娘从老家带来的两百多两碎银也留在了凤娘手上,他们根本拿不出手,武植反而拿出一千贯钱给武修和凤娘,家里的用度就由他们两人来支配管理,不够用时再支取。 接过武植递过来的一千贯钱,武修和凤娘第一次掌管这么多的钱,都感慨莫名,他们乍富之下还真的有点不适应。武植只好笑着宽慰他们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钱需要他们掌管,现在只是权当练练手而已。两人欣慰地看着武植,他们现在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他们这个侄儿是能够说到做到的。 花了几天时间整理好随身物品后,金莲就一直是深居简出,默默地看武植做事,同时也帮些小忙。柳月除了照顾金莲的起居外,还兼顾着帮风氏和凤娘的忙,做点煮饭做菜、洗衣扫地之类的家务活。武植见金莲烦闷,就指派小娥陪着她玩,现在有人手了,武植也不需要小娥帮他做各种杂事了。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凑在一起,倒也热闹。 绍圣四年,即西元一零九七年,是很不太平的一年。从年初西夏小梁太后开始频繁挑衅犯边,到旧党众人刘挚、苏澈、苏轼、王岩叟等相继被贬谪到岭南,再到开科取士,四月中吕大防去世,五月时文彦博和韩缜先后去世,章淳、蔡京等新党还在不断地打压贬谪旧党,一场场闹剧还在继续上演中。五月中,新党次相李清臣被罢免,贬为河间府知府。六月,太原地震,死伤无数。六月至七月,太白昼见,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八月至九月,慧星出现在西方,赵煦以为星辰突变,惶恐不安,避殿减膳,罢秋宴,诏王公大臣们悉心修政,以辅不逮,并开放言路,求中外直言。 战争的阴影,党争的倾轧,自然灾害的爆发,正常的自然现象引起的民众恐慌(迷信所致),天灾人祸,不一而足,内忧外患在不断地侵蚀着这个国家。大宋朝看似繁盛的背后,其实已经是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了! 武植现在才是小小的八品京官,人微言轻,没有能力去掺和新党旧党互相倾轧、狗咬狗一嘴毛的丑事中,就算有那个能力,他也不想去掺和,他现在只想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 武植的心结,别人永远都不会懂!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80.html 第三十五章 潘金莲被人盯上了 转眼间,农历六月初六,宋真宗赵恒钦定的天贶节到了!全城大小官员休沐一天,京城汴梁很是大肆庆祝了一番。 农历六月初六,也是汴梁城北崔府君祠逢崔府君生日,京城许多人都去奉献供品,没有比这里更为繁盛的了。而最为繁闹的地方则是大相国寺,因为农历六月初六也是佛寺一个节日,名曰“翻经节”,这天大相国寺大开寺门进行万姓交易,寺内还大搞诵经法事,吸引着众多信徒蜂拥而至,热闹非凡。 中午,武植把大家聚在一起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饭菜很香,凤娘和风氏的厨艺不错。当时,按理说下人家仆是不能跟主子一起同桌吃饭的,但现在武植俨然才是家里的主心骨,他说可以,大家就只能听从,九个人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一起共进午餐。 风氏、大虎、二虎和柳月是倍感荣幸和高兴,从刚开始住进来时同桌吃饭的惶恐不安,到现在也渐渐习惯了武植的指令和洒脱。小娥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而武修、凤娘和金莲在刚开始时也是错愕讶异,渐渐地才理解他的用心,默默接受,其实人多在一起吃饭才有氛围,胃口也好。 吃过午饭,由于朝廷休沐一天,武植不用去上班当值,于是他决定带着金莲等人上街去玩。可他刚准备要出门,钱穆带着一个伙计找上门来了。 相互行礼后,钱穆说明了来意。 原来天贶节这天,在状元楼宴客饮酒的豪客很多,一天二十瓶酒的限额在中午时就已经售罄了,现在还有好多客人嚷嚷着要喝“状元醇”和“状元郎”,钱穆无奈,只好亲自过来看看能不能补点货过去应急。 武植沉吟了片刻,决定破例一回,拿出十六瓶“状元郎”和二十四瓶“状元醇”给他带回去,钱穆喜上眉梢,拱手作别。 这一次意外给武植提了个醒,他的销售策略要根据节日做些调整,节庆之时应该可以适当的增加点销售限额,抓住客户,以防客户流失。 送走钱穆后,武植就带着金莲等人飘然出门了。一行四人,小娥和柳月也跟着,本来武植也邀请武修和凤娘一起去,两人犹豫了一下,微微一笑,并没有答应,武植只好作罢。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一派喜庆的景象。 四人走走停停,金莲和武植并肩走在前头,小娥和柳月则在后面跟着,金莲今日尤为欢喜,时而巧笑盈盈地低声跟武植说话,时而回头跟小娥和柳月交谈几句,顾盼有神,心情甚是愉悦。 一行四人,俊男美女,欢声笑语,一路行来很是惹人瞩目,路人纷纷驻足侧目。 穿过保康门,四人进入了东京内城,踏上相国寺桥,只见穿桥而过的汴河水波荡漾,两岸众人熙熙,桥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武植和金莲四人下桥继续前行,然后左拐,沿着大道慢慢往大相国寺方向走。 不愧是内城,人来人往,靠近大相国寺的这一带更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今日来大相国寺上香祈福逛街购物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不管皇亲贵胄还是达官富户,不管文人墨客还是贩夫走卒,无论男女,不管美丑老幼,都是满怀虔诚空手而来,满心期待满载而归。 佛前一炷香,人间千古事。 大相国寺,原名建国寺,是东京汴梁城中最为著名的一座佛教寺院。这座寺庙始建于北齐文宣帝年间,宋太宗年间,太宗皇帝亲笔题匾额“大相國寺”。大相国寺的主持由皇帝赐封,皇家的各种巡幸、祈祷活动也多在此举行,所以它还是一座皇家寺庙。顶着“皇家寺庙”的名头,大相国寺的香火自然是很旺。即便如此,相国寺每月还五次开放,进行万姓交易,即老百姓可以在寺内进行商品交易,万姓交易很是受大众欢迎。 在每次万姓交易中,相国寺中的贸易“市场”货品齐全,囊括了当时百姓们吃、喝、玩、乐的需求。 “市场”从寺院的大门前就开始,在这里销售的是飞禽、猫、狗之类的,总之“珍禽奇兽,无所不有”。 第二、三道门卖的则是日常需要的百货,进去之后会发现摊位并不是杂乱无序的,而是架设着彩色的帐幕,虽是露天摊位但非常有序。百姓们可以在这里买到蒲合、屏帷、洗刷用具、时果、脯腊甚至是弓剑等,绝对满足各种需求。 靠近佛殿的摊位是已经有了名号的固定摊位,像是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赵文秀的笔和潘谷墨等等,新老顾客有需要都会各取所需。 佛殿后面的资圣门前,则是文人墨客最爱去的地方,出售的是书籍、古玩、字画以及各地卸任的官员出售的土特产、香料药材,各等文人墨客就爱逛那里,淘货。后廊则是占卜、算卦的摊位。 作为皇家寺庙,相国寺是肯定不缺香火钱的。但在宋朝全国上下发展经济的大形势下,寺庙也不能落后,既然寺庙里有摆摊卖东西的,就会有人逛街,于是寺庙开始为摆摊的、逛街的准备餐食斋饭,挣点“伙食费”。 寺庙大殿两旁的廊下也没闲着,各寺院的师姑们在此出售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帽子、绦线等等。所以说真正的方外人是知道的,不可能完全和俗世脱离,在俗世中练心,在心中有佛那才是境界。 相国寺的门阁和资圣门各有金铜罗汉五百尊、佛牙,有什么吃斋、献供的,都要得到寺内的主持批准才能开门,不是你拿着东西想进去就能进的。 相国寺是皇家寺庙,规模很大,僧人众多,寺内的建筑也是辉煌瑰丽,有“金碧辉映,云霞失容”之称,寺中建有天王殿、大雄宝殿、八角琉璃殿、藏经楼、大师堂、五百罗汉殿、佛塔、钟楼、鼓楼等殿宇,整座寺院布局严谨,巍峨壮观。 相国寺的大厨厨艺很好,就是碰到大型的斋会,三五百份的饮食、茶果不一会的功夫也就做好了,就冲这功夫香火钱应该是少不了的。 凭着繁华的万姓交易,大相国寺一跃成为了东京汴梁最大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而今日,正是大相国寺开放进行万姓交易的日子,从大门外开始,整个大相国寺里里外外到处是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武植一行四人也来了兴致,从高高悬挂着太宗皇帝亲笔题“大相國寺”匾额的如殿宇般寺院大门登阶而入。进入寺中,只见眼前宽大的广场四周摆满了各色摊位,摊位上的商品琳琅满目,摊位前人头攒动,各种喊价砍价声此起彼伏,四周廊道两边各色僧尼摆售的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帽子、绦线等物品历历在目,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地驻足挑选,讨价还价,也甚为繁闹。 武植一行四人饶有兴致地东看看西瞧瞧,慢慢地走近门额上书写着“護國佑民”四个鎏金大字的殿门,拾阶而上,穿过殿门进入内院,内院也是一个巨大的广场,热闹场景跟前院大抵一致,同样是熙熙攘攘。百米开外,正对殿门的正是雄伟高大的大雄宝殿,其后面、周围的天王殿、八角琉璃殿、藏经楼、大师堂、五百罗汉殿、佛塔、钟楼、鼓楼、僧房、斋堂等殿宇房屋错落有致地依次摆开,布局严谨,巍峨壮观,屋前殿后到处栽种着苍松古柏劲竹垂柳,郁郁葱葱,整个寺院端的是辉煌瑰丽。殿宇旁边见缝插针地摆满了各种摊位,香客、观光客、食客、淘货客不一而足,各自循着目标率性而为各取所需,一样的人声鼎沸,繁杂无比。 武植领着众人进入大雄宝殿,跟主持的僧人要过十二炷香,分成四份一一分给金莲、小娥和柳月,一行四人捻香敬拜许愿。敬香完毕,武植从身上拿出五百文钱的银票,投入募捐箱,在旁的主持见状眉开眼笑,连连颔首合什,呼号施礼。 走出大雄宝殿,武植领着三人继续在寺院中慢慢转悠,累了就坐下歇歇脚,渴了就买点茶水润润喉,嘴馋时也买些果脯解解馋,金莲、小娥和柳月都是兴致勃发,总是看不够逛不完。 “大郎哥哥,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正慢慢走着,旁边的小娥突然抓住武植的胳膊,摇了摇,指了指后面,轻声说道。 “不用管他们,我们走!”武植回头看了看,只见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身着锦衣玉袍的公子,正在武植等人身后指指点点。武植眉头紧蹙,心中有点气恼。 其实,这一群人,武植四人从走出大雄宝殿时就迎面碰上了,他们有八个人,其中一个锦衣公子甫见到金莲时,顿时两眼放光,就已经挪不开了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莲在看。 金莲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神佛见了也会动心,一般人第一次见到她有如此反应也属正常,所以武植当时也不以为意,带着金莲等众人继续闲逛,哪知道好像被人盯上了! 当他们在寺院中转悠时,武植就早已发现这一群人一直缀在四人后面,跟着四人走走停停,庙里人多,而且武植不想为此扰了金莲等人的游兴,虽然心头不悦,也只好隐忍着,没有发作。 日头西斜,四人才意犹未尽地往外走,准备回家。 待四人走出大相国寺,沿着庙墙边慢慢往回走时,突兀地,缀在众人身后的那一群人突然间加快了脚步,呼喝着跑到前面,顷刻间就把武植四人拦住了去路。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81.html 第三十六章 护花起冲突 来了,这帮人终于忍不住了! 武植把金莲、小娥和柳月护在身前,冷冷地看着。 “好漂亮的小娘子!你跑那么快干嘛?小爷我看上你了!”待众家奴把武植四人团团围住,锦衣公子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满脸淫笑着,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口中肆无忌惮地直嚷嚷着。 只见他,一身锦衣玉袍,腰间佩着一块玉佩,头上还簪着一朵花,中等身材,却长得颇为圆溜,白白胖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满脸猥琐淫邪。他大大咧咧地朝金莲靠近,正眼都没有瞧武植一眼,视武植如无物。 “是啊,多俊的小娘子,快离开你身边的小白脸吧!跟我们小公爷吃香的喝辣的!” “是啊,小娘子,我们小公爷能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气了!” “我们小公爷很会怜香惜玉的!哈哈!” 众家丁也是满口秽言狂语,放肆地嬉笑着,把武植当成了透明的空气,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武植衣着普通,书生打扮,虽然长得比较高大英俊,但此等文弱书生,他们习惯了仗势欺人,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武植一边把金莲等三人护在身后,一边沉声问道。他看着这群人不怀好意的样子,镇定自若,波澜不惊。 “大郎哥哥!这可怎么办?”金莲身后,紧紧抓住武植的腰,气得浑身发抖,惊惶地问道。柳月也是身体微微颤抖着,紧紧拉着金莲的衣襟。小娥躲在武植身后,倒是镇定得多,她可是知晓自己的大郎哥哥身怀武艺,能以一当十的,所以她丝毫都没有担心和害怕。 “别怕!有我呢!”感觉到身后的金莲身子在颤抖,武植回身轻声安慰了她一声。金莲闻言,心神才稍微镇静了下来。 “干什么?我说小子,我家小公爷看上你的女人了!识相点,赶紧滚开!”听到武植的问话,众家丁顿时哄然大笑,一个恶奴谄媚地呼喝道。 人多胆大,锦衣公子毫无顾忌地径直绕过武植,一步上前,收起折扇,伸出手,想摸上金莲粉白的脸蛋。武植见状,忙伸手一拨,把他的手扒拉开,然后右手一推,把他推翻在地。 “哎呦!”锦衣公子一屁股坐倒在地,惊呼一声,他的屁股给摔疼了。 “你好胆!可知道我是谁吗?”锦衣公子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武植。 “哦!你谁啊?”武植听到他这一说,怒极反笑,冷声问道。平日里,能佩戴玉佩的公子,非富即贵,他倒要看看这是哪家的公子哥们,敢这么嚣张跋扈! “小子,站稳听好了!这是我们汉东郡王的小公爷向怀玉,识相的,留下这个女人,赶紧滚蛋!”一个管家样子的恶奴趾高气昂地大声说。其他恶奴也是戏谑地看着武植四人,满脸奸笑和轻松。 在他们的印象中,凡是听到“汉东郡王”四个字的人,无不惊惧而退避三舍,乖乖就范!他们认为此次也理应如此,可惜他们碰上的是武植!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武植信奉的永远是伟人说过的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爱好和平,也向往和平,但若和平需要斗争才能实现,那他肯定会选择从斗争中缔造和平,不会一味地去妥协乞求! 这时,路过的行人见状,都纷纷围了过来,袖手旁观。 “汉东郡王?难道是向家的人?皇亲国戚?”汉东郡王是向太后的大哥向宗回的爵号,她还有个弟弟向宗良时封永嘉郡王,实打实的皇亲国戚,豪门大户,敢称小公爷的估计也只有皇亲国戚的纨绔子弟。武植心里暗自思忖,沉默了一下,没有言语。身后的金莲、小娥和柳月三人听罢,也不禁心头一惊。 围观的众人闻言,也是心头一震,暗道不妙,都开始同情起武植四人来。他们可是听闻过这个小公爷向怀玉和众家奴的恶名,有些人甚至还受过他们的欺凌。 向怀玉和众家丁见到武植四人沉默不语,以为他们心中害怕了,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心想,向家的招牌,谁敢不买账? “你们真是向家的人?”武植很冷静地问道。 “对啊,这是我们向王爷的小公子!害怕了吧?留下小娘子,我们可以放你们离开,不为难你们三人!不然……”管家样子的恶奴阴笑着回答,向怀玉和众家奴也不禁哄笑起来。 “既然是向家的人,那你们走吧,我不为难你们!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武植环视了一周,迎着向怀玉和众家丁众人那得意的笑脸,平静地高声说道。 “什么?没有听错吧?你不为难我们?你脑子进水了吧?”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 …… 向怀玉和众家丁听到武植说的话,顿时惊呆了,面面相觑,随之哗然,哄堂大笑起来,他们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这人是不是被吓傻了?”大笑过后,众恶奴怜悯地看着武植。他们认为这个长得有点帅气的小伙子估计是被吓晕了,所以才如此语无伦次。 “哦!你是皇上吗?怎么个不为难我们啊?”向怀玉守住笑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戏谑地看着武植,揶揄问道。他仗着向太后的恩宠,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碰到过有人敢反抗的例子,今天竟然有人不怕他,竟敢反抗而且还威胁于他,真是咄咄怪事!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武植护着身后的三个女人,双手握在一起,岿然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真是敬酒不吃罚酒!打他!抢了!”向怀玉被武植冷漠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恼羞成怒,挥挥手,连忙指使身后的众恶奴开始抢人。金莲的美貌让他神魂颠倒,垂涎欲滴,色胆包天,他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 两名恶奴闻言,争先恐后地冲上前,想把金莲从武植的身边抢过来。 武植知道此事终难善了了,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挺身趋前,迎着冲过来的俩人,三下五除二,左一拳,右一脚,转眼间就把俩人打翻在地。两个恶奴躺倒在地,疼得直不起腰来,哀嚎不已。 向怀玉和剩余的众恶奴见状,顿时愕然,看到两个恶奴纵身而出时,他们以为接下来的景象应该就是武植等人哭爹喊娘大声求饶的样子,可哪知剧情竟然是反转的,两个恶奴这么不经打,两三下就被人家给打翻在地了! “原来你是个练家子,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上!统统给我上!打死打残了我负责!”向怀玉眉头一蹙,恶气胆边生,恶狠狠地下令。 余下的五个恶奴闻言,一起包抄着过来,有些还抽出了身上的匕首,挥舞着冲上前。 “大伙小心点,别伤了我的美人!”向怀玉见到有人拿出了匕首,连忙高声吩咐道,到现在他还一心想着眼中的美人。 “你们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武植见众人冲过来,吩咐金莲等人小心后,随之挺身向前,直面眼前的恶奴,武植侧身轻巧地闪躲过恶奴刺过来的匕首,左手一伸,擒拿住他拿着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捏,恶奴马上疼得松开了匕首,武植随后一记上勾拳,重重地打在他的下巴上,随之右脚一踹,一下子就把他打翻在地。恶奴瞬间疼得直捂着下巴,在地上打滚。 武植不再理会他,随即侧身突进,冲向左边侧面而来的一个恶奴,一个直钩拳,再加一脚,又利索地把他打翻在地,他气上心头,手上脚上都不禁用力,倒地的恶奴都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啊!”待武植把第三个恶奴打翻在地时,突然听到金莲的惊叫声,他连忙回头一看,原来金莲已经被一个恶奴抓住胳膊,正在往外面拽,花容失色。武植见状,停住追击右手边的恶奴,转身就往回跑,趋身近前,巧妙的一拳一脚打晕了拉住金莲的恶奴。 “大郎哥哥!”金莲见恶奴被打翻在地,吓得猛然抱住武植,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浑身颤抖着。 “别怕,有我呢!”武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待她稍微安定下来后,武植放开她,把他交给小娥和柳月,然后转过身,冷冷地走向向怀玉和还站在场中的恶奴。 看着被打倒在地,正在场中哀嚎不已的六个家丁,俩人已经吓傻了,进退两难!看到武植走过来,那个恶奴手握匕首,浑身哆嗦,满脸惊惧。看着武植越来越近,恶奴看了看呆愣的向怀玉一眼,没听到有什么指示,只好咬咬牙,提着匕首刺向武植。 武植敏捷地闪身躲过,一拳加一脚,就把他打翻在地,地上又多了一个哀嚎的伤员。 “好!好!打得好!”围观的群众也从惊呆中回过神来,纷纷拍手叫好,他们已经忍了这帮恶奴太久了! 他们平时备受这帮恶奴的欺负,摄于汉东郡王府的淫威,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忍受。如今有人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他们都觉得尤为解恨,拍手称快。 “我爹是汉东郡王,我姑姑是皇太后,谅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向怀玉心中惊恐不安,盯着慢慢走到他面前的武植,手脚哆嗦,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说道。 “是吗?”武植双手抱胸,冷笑不已。 “大郎哥哥,要不算了吧?”这时,金莲、小娥和柳月三人也跟了过来,金莲抓住武植的衣襟,连连摇头。围观的群众也是连连摇头,毕竟人家权势熏天,动不得。 “哼!这种人渣就不应该放过!”小娥则鼓着腮帮,愤愤不平。 “你放心,我自由分寸!”武植对金莲说。 “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啊,打我呀,咬我呀!你敢吗?”向怀玉见此情形,胆气豪生,顿时又趾高气扬地叫嚣起来。 武植一听,马上乐了,对于这种奇葩要求,他当然能满足就要尽量满足了! “我不会咬你!”武植笑盈盈地踏步上前,左手猛地抓住向怀玉的衣领,拉近前来,伸出右手,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续扇了他数十个耳光,手上用了点劲,一下子把他的脸给扇肿了,肿上加肿,满脸血痕。 “但我会打你!”武植冷笑着连扇了向怀玉数十个耳光后,才蹦出了后面要说的话。 围观的众人忍俊不住,噗呲一笑,却又连忙掩住口鼻,不敢笑出声来。 “你竟敢!”向怀玉被扇后,脑子一片空白,痛苦地捂着脸,恨恨地盯着武植,他完全被扇懵了,难以想象,在听闻他的身份后,竟然真的还有人敢打他,而且下手还这么狠! “你敢打爷我?”片刻后,向怀玉才反应过来,嘴巴还挺硬,嚎叫着意欲扑向武植。武植顺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让他跟众恶奴躺在了一起。 “啊?!”围观的群众看到这一幕,也完全吓呆了,纷纷惊呼出声,窃窃私语。他们很是佩服武植的胆气,但也同时为他们担心。向家势大,一般人惹不起,很少有人能接得住向家人的疯狂报复! “我们走!”武植冷冷地扫视了躺倒在地的向怀玉等众人一眼,带着惊魂未定的金莲和柳月,牵着小娥的手,拨开人群,在围观众人目送下,扬长而去。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28/3182018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