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的假命题》 分卷二 卫鸣结束一天的应酬,坐进接他回家的车子。 “老何,小琉上次夜里跑出去要见的人,查清楚了吗?”卫鸣揉了揉眼,前面开车的老何从后视镜望了卫鸣一眼,清了清嗓子。 “查……查清楚了,是您公司技术部的技术员,韩珈。” 卫鸣脑海里锁定一个女人的身影,进而确定了她的脸。 “喜欢成熟女人不是坏事,还有别的吗?” 老何这时候又从后视镜看了卫鸣一眼,显然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顾虑。 “还……还有……还有韩珈有个和小琉一样年纪的儿子。” 卫鸣的精英面具当即出现一道裂痕,他捂着眼睛,“这事……老爷子知道吗?”语气里已经有了些颤抖。 老何这下都不敢往后视镜看,支支吾吾地,“知……知道……” 卫鸣叹了口气儿,“老爷子怎么说?” 老何一下子噤了声,一时车里陷入某种短暂的寂静里。 卫鸣直起上身,凑近老何的驾驶座靠背,“老何……说话啊,老爷子怎么说的?” 老何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啊……那个……那个……说,说……说让您也去勾搭勾搭那个孩子,反……反正……您也对女人没兴趣……都是老爷子说的,我没有添油加醋!” 卫鸣一脸无奈地向后倒去。 “这爷俩成心的……” 老何松了口气,“老爷子还说让您下周去把小琉接回来过周末。” 卫鸣神色又是一僵,嘟囔了一句。 “到底是谁儿子啊……造tm什么孽……” 老何神色复杂地看了后视镜里的卫鸣一眼,不再说话。 回了住处,卫鸣进了门,老何的车子越开越远,他这才拿出一只烟来点上。也没有吸一口,就这么拿着,看着烟一点点燃烧殆尽,直到夜色也浓重起来,他起身往浴室去了。 他,卫鸣,作为卫琉户口本上的父亲,二十来岁就背负着未婚生子的流言蜚语,独自创办自己的公司。因为早早和父亲挑明不会和女人结婚生子,老爷子很争气地去和外面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养在他的名下,实则老爷子对卫琉比对自己还要好,好得有时候连这个西装革履事业有成的男人,都会生出一丝羡慕来。 为了不让卫琉心理有负担,从小就教育他管卫鸣叫爸爸,虽然他这个爸爸当得一点也不称职,卫琉至今都对自己是卫鸣的儿子深信不疑,除了那神似的长相,也少不了老爷子的思想灌输。 卫鸣有时候想,老爷子自己是正儿八经的正厅级退休干部,想有儿孙绕膝的福气都有不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卫琉就是了却老爷子心病的良方,这样想,他也能理解老爷子的种种做法。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啼笑皆非,他的父亲没有给过他多少父爱,扭头却要给他安一个父亲的名分,让他看着那个孩子拥有他曾经渴望的父爱,到头来又指责他没有给孩子该有的父爱。到底是谁更无情呢? 夜里,他坐在阳台上吹着夜风。 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小于。 “鸣哥,最终活动方案已经发给你了。” 结束了工作上的事情,卫鸣关闭手机,开始睡觉,卫鸣规律的作息一直都保持得很好。 哪怕因为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忙成一团,他都有好好睡觉。 第二天一早,起床洗漱,运动一个小时,吃个简单的轻脂餐,坐上老何来接他去上班的车,他就又是那个事业有成,西装革履的卫鸣。 分卷三 (三) 郑雁生正写着题,同桌陆飞从桌厢低下递给他自己的手机。 “逐梦原画,助梦未来。”标题透露着一股子中二气息,不过活动很正经,由多家一流大学的美术系联合发起,经正和金融风投公司赞助举办。 郑雁生的目光停留在奖品上,特等奖,鹿儿岛三日游包机票住宿。 把手机还给陆飞,对上对方兴致勃勃的眼神。 “生啊,爸爸看好你,顺手给你报了个名儿!”郑雁生白了他一眼,“没手绘板,你给我买呀?”陆飞凑过来,“说真的,我哥他们他们公司搞这个活动阵仗还挺大的,高三的时候不是有那种专业提前批嘛,我哥说参加这个活动,到时候提前批面试,加分十分……你要担心没有买设备的钱,我上次和你说那个活你去不去?去了就有钱拿哟……” 郑雁生看了陆飞一眼,“你这么积极,自己去咯。” 陆飞拍了他肩膀一掌,“我一个人多没意思,这事儿我就和你说,谁叫咱俩关系好不是!” 郑雁生叹了口气,“你周末几点去,叫上我。” 陆飞这个人路子野,朋友多,性子也活泼,郑雁生一般都是靠他社交,陆飞有时候去搞钱也会叫上郑雁生。 郑雁生一边拿着海绵擦车,一边看那个和车主聊得热火朝天的陆飞,擦了擦额头的汗,想不通,自己是怎么答应那个交际花来洗车的。洗一台车二十块钱,想买一套基础设备要一万,梦想和现实的差距真它娘的大。 郑雁生刚洗完一台车,那边陆飞又见到眼熟的人了,过去打招呼。 “何先生!来洗车呀!对呀,今天我过来帮忙,带我同学过来一切帮忙咯……害,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嘛……” 郑雁生拎着桶,等车上的人下车,两个人都是西装革履的,但很明显那个后座上下来的那个人是老板,为什么,因为他看起来就很显贵,用陆飞的话来说就是,就是一霸道总裁。 郑雁生先给车子用海绵打泡沫,被那个霸道总裁叫住了。 “诶,小孩儿,先用抹布打湿,你这样洗到后面泡沫冲不干净。”郑雁生扭过头,只见霸总撩起自己的袖子,拿着湿抹布擦车。 郑雁生默默把桶提过去,“您这……好厉害啊!”对方听到夸奖只是笑了笑,“我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也去洗车,一个小时可以赚300块。”郑雁生一边擦一边看,“在国外读书很缺钱吗?”卫鸣摇摇头,“就是想给自己创业攒点钱,你呢?缺钱?”郑雁生拿过一块干净抹布来递给他,“我呀,我想买个东西,想自己挣钱买,您去店里休息吧,我知道怎么擦了。”卫鸣接过毛巾来擦手,郑雁生在一旁默默擦着车。老何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卫鸣,“小琉说他一会就过来,让我们在这边等着。” 卫鸣拿过水来喝了口,看见口袋里的雪糕,他拿出一根儿来递到郑雁生面前。 “天热,请你吃个雪糕!”郑雁生抬起头来,天的确很热,眼前的霸道总裁却不是电视剧那样高冷,他接过雪糕来,“谢谢您。” 卫鸣和老何在店外的大伞下坐着,郑雁生闷头擦车,陆飞已经拖了水管子过来准备最后的冲洗。 郑雁生坐在陆飞后面,拆开雪糕咬了一口,蜜桃口味儿的,甜而不腻。 喷出的水花在阳光的折射下映出一道彩虹,郑雁生看得很入迷,陆飞扭头看了他一眼。 “生~你看彩虹!想过来试试吗?”郑雁生放下雪糕棍,过去接住了水管子。 “水流速我调得小了些,你这样拿着,手举高点……” 卫鸣看了眼时间,“打个电话催一催卫鸣。”老何站起身来打电话,卫鸣看着不远处洗车的两个少年,思绪不知不觉飘飞,等卫琉站到自己面前喊了声“爸”的时候,卫鸣才猛然回神。 “嗯?你来了。”卫鸣站起身来,把塑料袋里的雪糕递给卫琉,“何叔特意给你买的,再不来就化了,赶紧吃吧。”卫琉接过雪糕来,打开盖子挖了一勺。 转身看到郑雁生的时候,他显然愣了一下,面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郑雁生正在用干毛巾给冲洗过的车子擦水,没有注意到远处站着的父子二人,陆飞扭头看见了,朝他使了个眼色。 “生啊,你猜何先生来接的人是谁?” 郑雁生看着陆飞一脸八卦,“谁?” 顺着陆飞的眼神他回头看,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就地挖个地下室藏起来。 他扭过头来,掩饰着自己不自然的神色,“害~这不挺好的么,看也看得出来啊。” 陆飞加快了速度,“嗯嗯,一会儿再洗一台我们就可以下班了,你上次说小南巷子口的砂锅粉好吃是吧,一会儿我们去吃。放心,飞哥去请客。” 两人快速结束了活计,郑雁生脚底抹油一般溜去洗下一台车,陆飞脸皮够厚,还能笑着给卫琉打招呼,目送他们开车离开。 车上,老何笑意不减,“那个小飞怪机灵的,小琉你们认识?”卫琉食不知味地吃着雪糕,“嗯,认识,都是一个班的。” 卫鸣也接了一句,“另一个也是一个班的,怎么不见你们打招呼?” 卫琉动作一顿,“那人是陆飞同桌,没说过话,不熟。” 见卫鸣不再追问,卫琉松了口气。 什么修罗场……还好郑雁生和自己不熟…… 郑雁生擦完车,只觉得自己吃的那半根雪糕像是沾了毒,搅得他胃都疼起来。 “啊~真晦气!”自说自话地解下围裙,郑雁生坐到椅子上,陆飞走过来递给他手机。 “喏~钱发你账户上去了,我没说错吧,跟着飞哥有钱赚,是吧!” 郑雁生看了眼,收回目光,“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先回去了,我妈估计要打电话查我。” 陆飞点点头,“行,本来还想带你去我小楠哥的酒吧里转转,那里夜班工资更高。” 郑雁生沉默了一会儿,“多高?” 陆飞比了个五,郑雁生犹豫了一会儿,“那去吧,我提前给我妈打电话报备。” 凌晨五点,郑雁生和陆飞走在路边,“诶,这个点你想吃夜宵还是早餐啊?”陆飞把手揣在兜里,笑着问郑雁生。 郑雁生打了个哈欠,“吃屁啊,回我那里去睡觉吧,困死了。” 到了住处,郑雁生和陆飞齐齐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下午六点,两个人才醒过来。 “我去~夜场威力大,睡成狗。”陆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郑雁生躺着,睁着眼,一副不想起床的样子。 “救命~累得起不来啊……”郑雁生伸了个懒腰,陆飞霸占了浴室洗澡,他只好到厨房煮了锅汤面。 两人走到校门的时候,正遇上送卫琉来学校的车,陆飞还上前打招呼,郑雁生只好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站在一边。 下车的时候,卫琉冲车后座的男人说了句,“爸爸,再见。” 郑雁生硬生生被这一句话将目光放到那个后座的男人上。 啊这……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啊就当爹了? 不过想想自己老妈,好像也差不多。 目光回到卫琉身上,郑雁生跟在陆飞身后,特意和卫琉隔了些距离。 进校门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一眼,后座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他正对上那个男人的目光。 郑雁生急忙扭过头,救命!你和人家爸爸对视个毛线啊! 卫鸣发出一声清浅的笑来,显然少年的窘迫让他觉得很有趣。 “老何,那个男生就是韩珈的儿子?” 老何点点头,“是……昨天碍于小琉在场,没能和您说,不过特意多买了根雪糕,我以为你递雪糕给人小朋友的时候就知道了。” 卫鸣关上窗户,“没,只是觉得有些亲切感,小孩儿挺乖的。” 老何启动车子,“那小朋友知道自己妈妈和同班同学的关系,还能表现这么平和,也不找小琉的麻烦,确实不是一般地懂事。” 卫鸣听着老何的话,懂事吗?怕不是懂事,是失望了吧,就是个争宠失败的小孩儿,咬着牙故作坚强。 一身运动衣洗到发白,袖口的墨水痕迹一块接一块都没洗干净,他妈妈不是一周去看他一次吗?连衣服都不给他洗洗吗?还跟着朋友洗车赚钱,看两个人一脸疲惫,怕是昨晚熬了一夜,去打游戏?没见过哪个小孩洗一天车还熬夜去网吧打游戏的,只怕也是找个夜班兼职了。据他所知,技术部的底薪不低,韩珈能给小孩儿在市三中报补习班,确实是有积蓄的,就这样小孩儿还自己出去打工赚钱……他说想自己赚钱买个东西,会是什么呢?卫鸣思绪越陷越深,车子停在公司楼下了都没发觉。 老何下了车在外面敲了敲车窗子,“到了,您快下来吧,想什么呢?魔怔了都,叫好几声啊,半点没反应。” 卫鸣赶紧下车,“想了点事儿,你也回去吧,老头子说他还去钓鱼。” “行,那我得赶紧回去了,晚上来接你。” 要说卫鸣怎么还不自己买车,天天蹭老爸的司机,纯粹是老爷子勤俭持家思想作祟,卫鸣搬出去住让他叨叨叨了半年,往回跑得勤快了些他才消停下来。 过了两三天,老何说起来,“我下午路过市三中附近的洗车场,那两小孩儿还在那里洗车,天天去,也不容易啊。” 卫鸣从电脑上移开目光,“哪天也打发打发小琉去给老爷子洗个车,没准他想要限量版球鞋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老何笑了笑,“按老爷子的性子,怕是小琉才拿起抹布说要擦个桌子,他就忙不迭答应要买了。” 卫鸣发完邮件,“有时间你打听打听那叫雁生的,我考虑考虑要不然给技术部涨涨工资,别连个孩子都养不活了,传出去影响我公司的名誉。” 老何听出了些弦外之音,连忙答应。 第二天,老何就把打听到的告诉他了。 “我才打听到原来陆飞哥哥也在您公司里上班,说是干广告策划的。” 分卷四 (四) 卫鸣的思绪从眼前的合同上短暂断开,“呵~看来真的该涨涨工资了,不然我这个民间良心企业家算是当不下去了。” 老何接着说,“陆飞有个干妈,病得很重,陆飞偷偷给她赚医药费没给他哥哥知道,郑雁生……说是学画画,要买些器材。” 卫鸣久久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来给助理小于拨了个电话,“一会儿我到公司,通知各部门开个组会,统计一下家里子女教育情况和父母患病情况,晚一点搞个名单给我。” 老何把车停在公司楼下,卫鸣上了楼去,透过玻璃窗户可以看到各个部门都在开组会,他径直上了办公室,不出三个小时,一份名单就发到他邮箱。 一溜烟浏览完,没有找到韩珈的名字,卫鸣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他拨了个电话给老何,“郑雁生的资料你从哪里搞到的?老爷子让人从她老家派出所上调的?行,我知道了。” 卫鸣又给小于拨了电话,“根据报上来的情况,这个月开始从公司账户上调资金,按年度绩效考核和部门贡献度给大家涨涨工资,通知财务部加个班,加班费和夜宵从我账户上扣。” 不一会儿他听到楼下传来些雀跃欢呼的动静,眼前却浮现一个少年拿着海绵擦车的情景。 傍晚,郑雁生独自从洗车场出来,迎着夜风,他思索着账户上攒着的钱,“还差一大截。” 少年的身影在夜灯照射下无限拉长,青石板上踏过一双黑色漆皮靴。 “是郑雁生吗?” 郑雁生止住脚步,他抬头看眼前的人。 陌生,陌生到了极点,面容间却透露出该死的熟悉。 “请问您……是……”郑雁生的脚步不由得向后退。 “雁生,我是你爸爸。” 郑雁生带着男人进了门,给他倒了杯水。 “坐……坐吧,您吃晚饭了吗?面条吃吗?” 男人坐在书桌前,看着桌子上摆满了书和试卷。 “不用,我吃过了。” 郑雁生煮了面,坐在厨房里沉默地吃完,洗好碗,他才坐到男人面前。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其实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吧。” 男人闻言尴尬地点点头,“我叫郑秋言,十五年前我认识了你妈妈,因为犯了些事情,坐了十五年的牢,最近才出来。听你奶奶说你在这里读书,我就想来看看你。” 郑雁生深吸一口气,“嗯,还有呢?” 郑秋言喝了口水,“就……就是,我最近没地方住,能不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郑雁生闭了闭眼,“工作呢?找到工作了吗?” 郑秋言急忙回答,“找到了找到了,因为答应得急,也没多少时间找地方住,所以……就来找你了。” 郑雁生站起来,“你跟我来。”说着把郑秋言往外领,敲响了房东的门。 “李婶儿,上次你说的那屋子还没租出去吧,这个人想租你的房,您带他去看看吧。” 屋子里一应俱全,缺了被褥和洗漱用品郑雁生从他那里拿了一套过来,“你就住这吧,房费我替你先交着一个月的,也不贵,就两百,以后我会让我妈少过来,你也少去打扰她,你休息吧,我看书去了。” 郑秋言目送郑雁生走远,堵了好多话在心里没法说出口。 郑雁生回了房间,连看书都没了心思。 还是不要给韩珈打电话了,希望他们两个人不要太快撞上。 郑雁生长抒了口气儿,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继续写作业。 这个周似乎韩珈有些忙,忙得都没时间给郑雁生打电话说这个周末不过来了,郑雁生也是看到卫琉坐上了来接他回家的车,才恍惚意识到原来韩珈这个周真的不过来。 他擦着车,心绪没由来地闷烦。 陆飞扭头看他,“生啊,你怎么了最近,看起来很……很没活力。” 郑雁生叹了口气儿,“我见着我素未谋面的爹了。” “啊?”陆飞赶紧扯住他,“他找来了?说什么了?” 等郑雁生把来龙去脉说完,陆飞面色一沉。 “生,你听我说,不是我区别对待人,他……他明显就是冲着讹你来的!” 郑雁生叹气,“我更怕她纠缠着我妈不放,怕他做对我妈不好的事情。” 陆飞拍拍郑雁生的肩膀,“你一定要好好给你妈打预防针,别让他们两个见面,你也要小心,有情况你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从隔壁楼过来很快的。” 郑雁生点点头,陆飞的话让他有了些安慰。 “哦,对了,小楠哥说他好兄弟在市郊开了家很大的场子,刚开业服务员没招齐,问他借点人去充充场,我带你去,一晚上是这个数!”他摇了摇食指,郑雁生点点头。 卫鸣让老何送他到市郊新开的夜店,老何干笑了笑,“怎么想起要去夜店,有应酬还是朋友约啊?” 卫鸣专注地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朋友的朋友请客,放了好几次鸽子,就去这一次。” 老何等着红绿灯,“年轻人都喜欢那地儿,你偶尔也该自己去去,放松放松。” 卫鸣轻笑了一声,“那场子喧哗,去了不是喝酒就是撩骚,要是我像小琉那个年纪,也许还能凭着对老爷子的反叛精神去一去。” 老何想起被老爷子拉去老年干部活动中心帮忙的卫琉,笑了,“小琉的反叛精神哪里有你强烈啊,老爷子可请不动你去老年干部活动中心举横幅。” 停下车,那硕大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卫鸣带着上个话题的笑意和等在门口的朋友招手。 郑雁生和陆飞过来得早,这边的经理给他们发了制服,说了些细则,就分了组让他们去忙了。 郑雁生头一次穿着这么正式的西服,总有些不适应,陆飞过来帮他扯了扯领带。 “生啊,你把领带打这么紧是想勒死自己吗?” 郑雁生别着头,任由陆飞给他重新打领带,去正对上旋转门里走进来的人。 卫鸣显然一愣,用眼神问了个好,他就和朋友上了电梯。 郑雁生有些耳根子发烫,这……卫琉的爸爸也喜欢来这种地方玩? 陆飞理好了他的领带,拍了拍他的胸口,“一会儿我在楼上,有空我下来找你。” 郑雁生点点头,眼见着领班也过来了,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郑雁生负责一楼的招待,也就是送送酒水饮料跑跑腿。 陆飞在二楼,也是负责招待,不过二楼都是包间,一楼是卡座,舞池在负一层,整一个大凹,一楼二楼都可以看到舞池。 因为一楼和舞池更近,保安们也会围着舞池巡逻,郑雁生给客人们送完酒,扭身走的时候,看到保安队伍里的某个人,他愣了一下子,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那晚郑秋言穿的西装就是那种款式。 郑雁生有种焦灼感,他上了二楼去找陆飞。 两个少年在卫生间里窃窃私语。 “飞哥,真的,你帮我,真的是他,我都不敢下去了,好不?代写三套模拟题!可以不?”郑雁生抓着陆飞的袖子,目光恳切。 陆飞被搞得有些面红耳赤,“好好好,行行行,飞哥我帮你,你别给我撒娇,我鸡皮疙瘩尼玛起一地!” 郑雁生就代替了陆飞的位置,一颗心才放下去就又因为领班的话悬起来。 “老板说让找几个清秀点的去总统套房给客人开酒。” 郑雁生从未觉得自己和清秀二字距离如此之近,领班走到他面前来打量一番,“你也去吧。” 郑雁生跟在四个清秀小哥后面,自我安慰只要不是给郑秋言开酒,那就真的还算好。 可是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里鹤立鸡群地坐着个卫琉的爸爸,郑雁生又希望此刻坐在那里是韩珈都可以。 卫鸣也看到了郑雁生,看到他熟练地开酒,一边观望的男人色咪咪地上下打量着,一双手就要摸到他的腰的时候,卫鸣就知道自己坐不住了。 “吴总,何先生似乎刚刚说起你了,不妨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卫鸣支开了那地中海吴总,低头看着郑雁生,指了指一支低度数的玫瑰酒。 “拿着这个,和我去那边。”他指了指套房里的房间,郑雁生对上他清明的神色,确定他不是在说醉话,就照做拎着酒跟上了卫鸣。 进了房间,卫鸣指了指沙发,“坐吧,酒给我。” 郑雁生坐过去,把酒推到卫鸣面前。 “你知不知道我晚一秒走过去,那个秃顶的丑男人就会搂着你的腰,问你做一晚上多少钱?”卫鸣开了酒,倒出一杯来,玫瑰粉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显得十分诱人。 郑雁生显得唯唯诺诺,“这个……那个……叔叔你……” 卫鸣显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汇,“叔叔……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老,我今年27。” 郑雁生闷头回了他一句,“我妈……也才27。” 卫鸣尴尬地收起笑来,闷了口酒。 “你这个年纪就该在学校里好好读书,你想赚钱,以后多地得是时间赚。” 郑雁生明白这个道理,“我知道,我就想自己努努力攒一点钱,就像您之前也说为创业攒点钱一样。” 卫鸣对上郑雁生清澈见底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门外忽然有些喧哗,房门一瞬间被撞开,卫鸣第一时间将郑雁生护在身下,不悦地扭过头去看倒在地上的始作俑者。 “对……对不住卫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这间房,您好好玩,好好玩。”那人退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灯。 黑暗里,卫鸣和郑雁生四目相对。 “小孩儿,这里很危险,今晚过后不要再来了,好吗?”卫鸣很快放开郑雁生,起身去开了灯。 “那什么,要无聊就开电视看吧,等你下班时间到了我送你们回去。” 郑雁生坐起来,深吸一口气,止住狂跳不止的心。 “想看什么节目?”卫鸣拿着遥控器问他。 最后,两个人重温经典,看了部古早动画电影《天书奇谭》。 播放片尾曲时,郑雁生靠在沙发上,“您知道我为什么会上来吗?我在一楼看见了不想面对的人,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父亲,他才从监狱里刑满释放就来我学校里找我,他说没地方住,我给他找了个屋子住。他说他找了工作,就是在夜场里当巡场保安。我不想看见他,不想自己以这样的身份看见他,他应该也不会想以这样的方式看见我。刚刚您说的,我其实知道的,我遇到很多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我也想过要放弃的,我妈给的钱够我花的,可是我想去做一件事,为她做一件事,现在又因为我亲生父亲的出现,让我想时刻提防着,我不想她受到伤害。”郑雁生头一次对着一个算不上多熟悉的人吐露心底的话,说到痛处,哽咽起来。 卫鸣有些无措,他拿起酒杯倒了杯酒,递给了郑雁生。 “小孩儿,虽然未成年饮酒不好,不过现在你确实需要一杯酒。” 郑雁生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小口。 “既然有些事情现在没能力去做,还不能强大到守护一个人,那就努力丰满自己的羽翼吧,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郑雁生忽然觉得这位同学的爸爸有些中二又热血是怎么回事? “叔叔,你也会这样鼓励您儿子吗?” 卫鸣被问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我们关系说不上多坏,也算不上好,他和我爸亲近些。” 郑雁生把酒杯递给他,“叔叔,你也可以主动和他亲近些,我和我妈也是这样,一年前,我对她的印象只有一个名字,和每年寄回来的生日礼物,现在我们一周打一次电话,她有空还会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卫鸣把剩余的酒喝完,片尾曲也放完了。 “困吗?困就睡一会儿,到点我叫你。” 郑雁生摇摇头,“在这里我哪里睡得着……” 正说着,门口传来喧哗声,郑雁生立马改口,“还……还是睡觉吧……那个叔叔六点叫我吧。”说完他逃也似地挪到离门最远的沙发上,背对着缩成一团。 卫鸣无奈看了他一眼,在门板在被人撞烂之前,过去敲了敲门。 “抱歉,你们吵到我了。” 门外边的人立马撤走了,卫鸣坐回沙发上去,关了电视,找了个角落躺下。 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郑雁生缩成一团,从背后看去,他身上没有多少肉,就……屁股挺翘的,腰也挺细。 难怪总有恶心的眼神往他身上瞟,他太干净,又足够诱人。 卫鸣迷迷糊糊想了堆有的没的,也睡过去。 醒的时候,他立马反应过来什么,叫醒郑雁生。 “小孩儿,醒醒,六点了。”才说着,郑雁生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飞。 郑雁生接起电话,“生……生……在吗?我交完班了,你下来吧。”陆飞的声音显然在发着颤,郑雁生觉察出了不对劲,他立马坐起来,“我马上下来。” 卫鸣也立马跟在后头,客厅里一片狼藉,横七竖八,郑雁生没心思看那些,飞快打开门下了楼。 大厅里三三两两站着几个警察,显然在盘问什么,郑雁生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陆飞,他跑过去。 “飞哥~”陆飞看到他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看到了后面跟来的卫鸣,又赶紧看向郑雁生,“生~你没发生什么对不对?你没事对不对?” 郑雁生拉着他的手,“我没事,我很好,下面怎么了?” 陆飞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后半夜舞池里有个人被捅了,有人报了警,警察就来了。” 郑雁生听到有人受伤,心里有些咯噔,这时候,卫鸣看看时间,“我叫车送你们回去吧。” 郑雁生于是换了衣服,和陆飞走出门去,卫鸣已经打好了车,等在门口。 到了住处,看着两个人都进了楼,卫鸣本来已经坐进车里,看到郑雁生进了楼里,却没有哪个楼层的灯亮起,他赶紧下了车,跑进了楼里。 他一路跑上楼,在路过三楼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一户门前,这时候已经觉得奇怪了,但没有看到郑雁生的身影,他只好接着上楼,直到跑上天台,看见缩在水塔后面的郑雁生。 看到卫鸣的郑雁生仿佛看到了救星,但他警惕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那个男人,才送了口气,赶紧拉过卫鸣过去蹲下。 “别说话,那个人一定还在我门口。” 卫鸣想起刚才杵在一户门前的男人,心中警铃大作,他掏出手机来想报警,被郑雁生一把按住。 卫鸣压低了声音,“你认识他?” 郑雁生点点头,“我上楼脚步轻,看到门口有人我就赶紧往上跑,一会儿我带你翻墙从那边的楼下去,我去找陆飞,你回家。” 卫鸣被郑雁生拉着,翻过了围墙,走下了天台。走到陆飞门口时,郑雁生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攥着卫鸣的手,连忙放开。 “啊,那个……卫叔叔,你快回去吧,再过一会儿就该上班去了吧……” 卫鸣轻笑了一声,“今天周末……” 郑雁生尴尬地收起笑来,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话,“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吧,你在这里呆着也不安全。等夜场那边的事情有了眉目,要真和郑秋言有什么瓜葛,警察也会处理的。”说着拉起郑雁生下了楼,好在司机也还没走,毕竟这一单说好跑双程的。 上了车,卫鸣说了个早茶楼名让司机开车。 郑雁生扭头往外看时,正看到郑秋言从楼里出来,进了他自己住的那栋楼,看他行走的姿势,有些不大自然。 郑雁生仔细回想那会儿他上楼的情景,郑雁生反应过来些什么,又有些担心地望后看了一眼,车子刚好驶过一个拐角。 到了茶楼,卫鸣点了些早食,郑雁生瞎指了几个菜,心里想着郑秋言的事情。这边卫鸣也接到了电话。 “我六点走的,嗯,没事,警察没上二楼查,他那儿事情怎么样了?凶手抓住了,嗯,知道了,好的,再见。” 卫鸣挂了电话,“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和郑秋言也没什么关系。一会儿吃完早餐想去哪逛逛吗?” 郑雁生点点头,“卫叔叔,谢谢你,我……就是有点担心他,他可能受伤了。” 卫鸣把一碟醋推到他面前,“那一会儿药店开药了买点药给他送过去,蒸饺沾点醋,别干吃。” 吃完饭出来,卫鸣果然领着郑雁生去了大药店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外用内用的都有。 结账的时候,郑雁生从书包里拿钱的动作让卫鸣止住了,“我来给吧,你要攒钱的不是吗?” 卫鸣送郑雁生上了车,自己打了另一辆车去公司。 坐在车上,郑雁生捏着手里的药袋子,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自己妈妈和人家儿子勾搭在一起,儿子也要和人家老子勾勾扯扯不成……郑雁生甩甩脑袋,郑雁生啊郑雁生,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别人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有多好,是人家很好啊!那人家爸爸就是成功人士,你把人家当个榜样就成,别想太多了,本来自己妈妈和人家儿子搞在一起就很难为情了,要是让人知道了,削了你的心都有了你知不知道?! 唉,罪孽深重啊这…… 下了车,给了车钱,郑雁生朝郑秋言住的那条巷子里走去,走到门前,刚想敲门,想到这个点,怕是在睡觉,就把药挂门上了。 分卷五 (五) 一晃一个学期就过去了,郑雁生捏着成绩单,一进门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知手机响了几遍,郑雁生接起来。 “喂……嗯……好~妈妈再见。” 郑雁生揉揉眼,坐起来,仰天长叹。 又看了一眼成绩单,又叹了一遍。 韩珈说公司安排她出差,在外地暂时回不来,让他自己收拾东西回外公外婆家。 郑雁生都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考得不错。 再看一眼,比卫琉高了一名。 郑雁生甩甩脑袋,开始收拾东西。 陆飞中途来敲了个门,和他商量上班的事情。 “生~你真不去啊,小楠哥那里也不错呀,他还特地问我你去不去……”陆飞站在门口和郑雁生说话。 “我真去不了,准备回老家来着,今年我妈也回去过年……你今天就过去了?成,你先走,我东西还没收拾完,下学期见!”送走陆飞没多久,门又响了,郑雁生放下手里的箱子,去开了门。 “卫叔叔……额,进来坐吧。” 郑雁生没想到是卫鸣,心里嘀咕,大冷天的穿风衣真的不冷吗? 郑雁生怕冷怕得要死,才入秋就恨不得毛衣裹紧,给卫鸣倒了杯热水,“您是路过吗?还是接卫琉回家?” 卫鸣拉过书桌椅子来坐下,“老爷子说让把卫琉送出国过夏令营去了,老何已经给接走了。我今天提了新车,到处跑跑试试性能,上了路开着开着就跑这边来了,想着来都来了就过来看看你走了没有。”卫鸣捏着的喝水的杯子是宝蓝色上,上面画了只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有颜料的痕迹。 郑雁生在床边迭衣服,“我今天正要走,回老家,一会儿去车站等班车。” 卫鸣把杯子放到书桌上,“那不如我送你吧,试试车子上高速的性能。” 郑雁生迭好衣服放进衣柜里,想起上次不小心扯出来的袋子,找了找,还在,就离谱…… 又耳根子发烫地塞回去,想起卫鸣说的话,“啊,成,那晚上你还回这边吗?晚上开车会不会有些危险?” 卫鸣站起来,“没事,老爷子在那边有套老房子,住一晚上问题不大。你就带一个箱子吗?东西都装好了,我给你先拿下去吧。” 坐在卫鸣的新车里,郑雁生晕车的老毛病居然没有犯,就多问了几句车子的事情,“这车子可以啊,够宽敞,开到山里去成吗?” 卫鸣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郑雁生,“成啊,去哪儿都成,特地买得宽敞点,坐起来舒服。你会晕车吗?” 郑雁生点点头,又特地补了一句,“你这车我不晕。” 卫鸣把暖气打开,“不晕就好。暖气我打开了,嫌热你脱了外套。” 郑雁生闻言,脱了外套,内里是间黑色羊绒衫高领线衣,衬得他肤色白皙,少年骨感精瘦的气质就烘托得更到位了。 卫鸣被少年低头垂眸间时而透露出的昳丽与易碎感吸引着,时不时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偷瞄一眼。 开了三分之二的车程,卫鸣停车加了个油,顺道下去买了两个热乎的烤土豆。 “烤土豆,闻着挺香的。”说着就打开车门递给后座的郑雁生一个,少年伸过来的手骨感又透着粉白,手腕上的青筋健康地鼓起,卫鸣顺着手看向人,觉得少年的眉眼舒展了不少,属于张开了那一类,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澈见底。 郑雁生刚碰到土豆的手就被烫得一抖,没拿稳的土豆滚到腿上,烫得他一激灵。 卫鸣眼疾手快地把土豆拿开了,手背蹭到少年的膝盖骨,那手感只觉得连手背都嫌硌。 “手没事吧,有没有烫红了?”卫鸣捏住了郑雁生的手左右检查,见没烫红才放下心来,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块棉布方巾,包着土豆递给郑雁生。 “这样就不烫了,等加好油再跑十来分钟也就快到了。” 郑雁生吃着烤土豆,卫鸣开着车,车上的车载蓝牙连着手机,手机一响,电话就接通了。 “小琉从机场跑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人,老爷子暂时不知道这件事,我现在能确定的是他买了去西安的高铁。”老何打电话过来,开头就给卫鸣说了个劲爆消息。 郑雁生听得心头一梗,咽土豆的时候梗了一下,打起嗝来。 韩珈出差去的就是西安,郑雁生心里一边佩服卫琉就是个头铁的勇士,一边锤着胸口,暗骂自己不争气,吃个土豆都被噎,什么出息!? 卫鸣一边回复老何,一边从侧座上拿了瓶水打开递给郑雁生。 “我知道了,你再查查他是几点的车,我从普城高铁站这边买票过去,等把人找到了再告诉老爷子。” 挂断电话,卫鸣扭头看郑雁生,“抱歉,把你吓到了,现在还噎吗?” 郑雁生低着头,又摇摇头,清了清嗓子。 “卫琉……他是去西安找我妈吧。” 卫鸣没有搭话,前面就是高速出口,他停靠在路边。 沉默半天,“你都知道了。”显然是指卫琉和韩珈谈恋爱这事情,可能也指他专程去接他这件事。 “送卫琉出国过夏令营是我的主意,让韩珈去西安出差也是我的主意。”卫鸣先来了一波自爆,郑雁生穿上外套,拿好书包。下车前,只说了句“有些事,阻止不了,就顺其自然吧。” 分卷六 郑雁生拉着箱子顺着马路走,眼泪已经不争气地砸进了脖颈,和冷空气一起发着冷,嘲笑着他这一切是多么地悲凉。 卫鸣从郑雁生下了车就发着呆,抬起头来时人已经走远了,启动车子去追的时候,老何这时候又打电话来,“查到车次了,是晚上八点的车,从普城上车的话正好是他坐的那班……”后面老何说什么卫鸣显然已经听不到了,他看到郑雁生一边走一边哭。 卫鸣挂了老何的电话,车子歇在路边,他快步上前拉住郑雁生。 “跑这么快,天这么黑,还没送到你家门口,你也想离家出走是不是。” 卫鸣握住郑雁生冰凉的手,语气算不上好,郑雁生抬头望他,那清澈见底的双眸此刻含了两汪清泉,夜光下泛着心碎的冷。 卫鸣心头一窒,另一手就不受控制地摸着他的脸,替他试去眼泪。 “好了,跟我回车上去。” 郑雁生被卫鸣塞到了车里,行李箱和书包又重新塞进了后备箱,车子里开着暖气,郑雁生吹了冷风,又哭了一气,这会儿又吹着暖风,一会儿就晕晕乎乎发起高烧来。 卫鸣车子已经停在了郑雁给的地址的小区门口,回头看郑雁生,一时有些慌乱。 他下车拉开后门,郑雁生低着头,闭着眼睛。 “郑雁生!郑雁生!醒醒!”一摸额头,卫鸣急忙回到车上,开车到医院去。 急诊科的医生检查了一番,给打了点滴,敷冰袋降温。 卫鸣守在郑雁生躺着的输液躺椅前,“抱歉,我不太会照顾小孩,把你给弄感冒了。” 卫鸣捏着郑雁生的手,语气低缓,自责的模样让郑雁生有些意动。 “不怪你,我体质差,冬天都这样。我下车时说的是气话,你还是去西安找卫琉吧,我妈住的地方偏,睡觉的时候手机都是关机的,他要是晚上到,得在寒风里等好久,冻一夜,感冒会比我还严重。” 郑雁生输了液,精气神都好多了,话也多了。 卫鸣只是捏捏他的手腕骨,在凸出的那块骨头上摩挲了一番,“老何已经赶过去了,找到了会给我打电话的,老爷子料到他不老实,自打上次他夜里跑出去,就在他的鞋子里装了定位器。姜还是老的辣,否则我是管不住他的。” 郑雁生心底升起些奇异的感觉,痒痒的,又热热的,他快速眨了眨眼睛。 他发现了,卫鸣在自己面前,总是格外的温柔耐心,好像他那点过剩的父爱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郑雁生笑了笑,郑雁生啊郑雁生,你嫉妒别人分走你的母爱,所以也要抢走他的父爱是吗?你真幼稚啊。 “笑什么?”卫鸣挑挑眉头,表示不解。 郑雁生实话实说,“我像是幼儿园里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朋友,因为气愤也要去抢对方心爱的玩具。” 卫鸣听懂了这意思,轻笑了一声。 “我没有正儿八经当过谁的父亲,你想要父爱,我有的都给你,你要不要?” 郑雁生摇摇头,“您省省吧,有那力气剩着点用,多挣点钱留着养老不好吗?总想着给人当爸爸,怕自己老了没人养老送终吗?没有谁是一辈子需要照顾的小孩儿,总要有自立门户的一天。” 卫鸣笑得有些颤抖起来,“是是是,你这觉悟高,实在是高,郑雁生,你太聪明了。” 郑雁生抽回自己落在魔爪里的手,腕骨上凸起有些发红,他看了一眼,放下手。 “卫鸣,”他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卫鸣却没有太大违和感,这似乎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也不再是简单的某同学父亲和某某同学,至少能是互相称名道姓的朋友了。 “要真有一天他们俩结婚了,我就真的管你叫爷爷了。真奇怪啊,他们俩到底是怎么迸发了爱的火花的,屠龙的勇士都是勇敢而无畏的吗?” 卫鸣给他调了调针水流速,想去捏他的手腕,让郑雁生一个眼神给制住了,“爱情谁它娘的懂啊,我单身至今,做过无数伴郎,遇见过别人的爱情,目睹过别人屠龙,唯独自己孑孓一身,还在那个叫理想的梦茧子里吐丝……” 郑雁生忽然坐起来,“我想上厕所。” 卫鸣给他拎着药水瓶,天然的身高优势避免了针口回血,他托着郑雁生玉雕粉啄的手,目光也放在手上,郑雁生一边小解,一边注意卫鸣的眼神。 还好,没有注意到,暗自松了口气,拉好裤子,郑雁生按了马桶盖上的冲水按钮,要洗手时,卫鸣正要伸了手过来给他洗,郑雁生抽出湿漉漉的手,用眼神止住了他。 “你不会想剁了我手给自己安上吧?” 卫鸣被郑雁生的话逗笑了,“我有这么饥渴不可耐?看来变态自古没人爱呀。” 郑雁生往外走,“你年纪大,表现饥渴也是正常的。” 卫鸣赶紧举着药水瓶跟上,“我洁身自好着呢,你老觉得我不干净是怎么?” 郑雁生回到躺椅上躺下,卫鸣给他挂好药水瓶,调好了点滴流速。 “这瓶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给你换药。”卫鸣转身去找护士了,郑雁生举起手腕来看了一眼,红痕已经消了,放下手来,他幽幽叹了口气。 天微微亮,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医院。 “一会儿我送你到楼上,自己到家了赶紧补个觉,注意休养。” 郑雁生拢了拢外套,觉得自己真是把别人的父爱挥霍得不成样子。 “如果在西安找到了卫琉,你会立刻让人把他带回来吗?”郑雁生上了车,卫鸣启动车子。 “给他几天时间缓冲,缓完了接着该送走送走,接下来还要再安排你妈妈去别的地方出个差……估计年前才回来,你不会怪我吧?” 卫鸣倒是给郑雁生问住了,郑雁生看着不远处的小区门口,“您要考验屠龙勇士屠龙的勇气和力量,还要问龙蛋同不同意吗?” 卫鸣笑得笑声能打鸣,“郑雁生啊,你这才华,适合整个脱口秀,没事往电视剧里一杵,我能笑一天。” 郑雁生下了车,卫鸣下去给他拿箱子和书包 ,送到门口,还没按门铃,“行了,我走了,好好休息听到没有,我存了你手机号,不要不接电话。” 卫鸣下了楼,郑雁生拿出手机来,寻思啥时候存的。 分卷七 郑雁生回来了,老两口自然很高兴,忙活着给他做好吃的,郑雁生把输液输肿了的手掖到袖子里,没敢让老两口知道。 夜里,郑雁生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房门开了,是外婆来给他掖被子,粗糙苍老的手探进被角摸了摸他冰凉的脚,又摸了摸他输液输肿了的手,掖好被子,外婆出了房门,郑雁生隐隐约约听到外婆哭了,他清醒了,坐起来,看着手腕,叹了口气。 第二天,郑雁生想出门走走,都让外婆撵回了房间,熬了党参鸡汤一碗接一碗地灌,生怕落下什么病根来。 外公也没闲着,拉着他进书房又从头回顾了一遍他戎马一生的光辉岁月,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傍晚,吃过午饭,郑雁生接到个电话。 “是我,你放假了吗?那就好,我在厂里上班,一切挺好的。行,我上工了,好,再见。” 自从上次发现了挂在门上的药,郑秋言就辞掉了那份保安工作,重新找了个工厂的活,也搬出了郑雁生住的那片区域,住进了工厂的员工宿舍里。他工作稳定下来,郑雁生也放下心来,虽然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至少态度缓和了许多。 刚挂完电话,卫鸣就打了进来。 “我卫鸣,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没有?行,别出门吹冷风了,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挂完电话,郑雁生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往床上一倒,瞪着眼,看着天花板,目光游离。 韩珈已经三天没有给他打电话了,他猜测卫琉果然在西安缓了几天,只有这样韩珈才不会记得给他打电话,分明才回来的时候外婆就打电话告诉了她自己感冒输液的事情,她果然忙着照顾小男友把生病的儿子晾在了一边。 相反的是卫鸣,他提出的缓和条件奏效了,知道韩珈会把郑雁生晾在一边,每天下午一通电话打过来废话几句,比那房梁顶上叫早的麻雀都准时。 郑雁生,你欠人家爸爸的好意用什么还?用什么还? 郑雁生把头埋在被窝里,显然他不知道要怎么还,苦恼得无处可以发泄。 半晌,他坐起来,从床底深处的盒子里拿出个圆溜溜的东西,用酒精清洁了一遍,从裤腰伸手进去,塞进了狭窄细长的缝里。 他躺回床上去,手机打开,点进一个软件里,按下启动键,调到一档。 郑雁生不一会儿就喘起来,面色潮红,双眼迷离,丧失在生理刺激下,理智溃不成军。 好一会儿,他靠在床榻上喘气。 果然,生理高潮短暂治愈所有不爽。 正要拿过纸巾来,手机又响了。 他走到窗边接起来,是卫鸣。 “郑雁生,今天我过生日,你准备送我个什么礼物?” 郑雁生刚爽完,脑袋还没从一片空白里恢复清明,因为喘得厉害吸了不少冷空气,嗓子也沙哑了不少,隔着电话线,在卫鸣那边听来,这声音是少年人少有的性感和磁性。 “礼物……你想要什么礼物呢?天上的月亮要不要?星星要不要?我你要不要?嗯哼……” 对面响起稀稀疏疏的脱衣声,还有细密的喘息声,一声接着一声,每到一处闷哼,就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卫鸣心头。 卫鸣捏着电话的手一紧,呼吸也不均匀起来,他身体起了反应,热意一波盖过一波,电话那头的喘息也一点点加快,还带着颤抖 “卫鸣,你硬了没?我硬了,好烫,好烫,你摸,哈~好烫,哈啊……”电话那头像是喝醉了酒,卫鸣被刺激到电话都拿不稳。 “郑雁生……”卫鸣脑子里浮现一个香艳的画面,没忍住,泄了。 电话里只留下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好一会儿, “卫鸣,生日快乐,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卫鸣余韵未散,“郑雁生,你勾引我。” 郑雁生擦拭了身体,用衣服擦掉地板上喷洒的液体,“你喜欢吗?” 卫鸣扯掉湿透的裤子,走进浴室,“喜欢。” 果然,阻止不了的,就顺其自然好了。 距离上一次电话勾引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郑雁生每天都在认真反思,究竟惨案是如何酿成的,郑雁生得出结论,年轻人都饥渴,是正常的。 可是这个关系,不正常,甚至它娘的透露出诡异。 已知卫鸣是同班同学卫琉的父亲,郑雁生是同班同学卫琉女友韩珈的儿子,问郑雁生和卫鸣是什么关系。是个人都会回答说儿子的儿子吧。 可是有一天,儿子精虫上脑隔着电话勾引了父亲,问构成了什么罪行。是个人都会回答说乱伦吧。 郑雁生啊郑雁生,你无耻下流淫荡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拖着卫鸣下水呢?这卫鸣它娘的喜欢儿子的儿子隔着电话线勾引老子的老子,关他郑雁生什么事啊。 郑雁生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可以唾弃和鄙夷自己混浊变色的灵魂,只好放弃挣扎。 眼见着就要在床上扭成蛆,电话响了。 是卫鸣。 “下楼,我给你一个当面勾引我的机会。” 郑雁生立马按断电话,奔到窗户旁,果然见到一个身穿浅驼色大衣的高大男人站在一辆越野车旁,目光对视的一瞬间,郑雁生关上了窗子,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 走出楼的时候,他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羊绒衫和一条家居裤,冷得发起抖来。 走到卫鸣面前时,对上对方审视的目光,郑雁生又不可抑制地抖起来,卫鸣一把拉过他打开后座上了车。 车里的暖气很足,郑雁生抖了一会儿就不再抖了,卫鸣将他圈在怀里,静静注视的模样让郑雁生有些头皮发麻,不自在地垂下了头。 卫鸣抬起郑雁生的下巴来,要他和自己四目相对,又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卫鸣败下阵来。 他摩挲着郑雁生的下巴,嘴唇,手指滑进了他的嘴巴里,搅动着,和软滑细腻的舌头缠舞着,涩气的挑逗让郑雁生有些慌乱。 “这就怕了,怎么隔着电话就不怕,脱了衣服喘着勾引人,一边喘一边问人硬了没?郑雁生,你胆子真大啊,你说我硬不硬?我射得比它妈打针都快。郑雁生,你再勾引我试试,你猜我会不会在车里办了你。” 卫鸣的动作越发粗鲁起来,郑雁生仰着脖子,眼眶里蓄着泪水,他红着眼,灵巧的舌头绕着那根抽插的手指挑逗着。 卫鸣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在轰隆一声地炸开, 他拿掉湿透的手指,径直吻了上去。 郑雁生被吻得七荤八素,迷乱之间,卫鸣趁虚而入,撩起他的白色羊绒衫,热吻两颗盛夏的果实,抚过少年精瘦的肋骨和腰肌,在柔软的腰侧留下爪印,扯掉单薄的裤子随意丢到驾驶座上。 衣物下摆被高高地撩起,两点殷红让卫鸣咬吸得不成样子,耸立着还时不时颤动。 车子里响起少年的呜咽和抽泣声,他身下的泥泞已经不能用不堪来形容,准确描述应该是惨不忍睹。 始作俑者捏着他的手一边描绘着,一边静静欣赏着眼前的画作。激烈,狰狞,原始,诱惑。 “郑雁生,难怪我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你,一点点无法自拔。” 卫鸣摸了摸郑雁生满是汗水的脸颊,心疼地捏捏他的鼻子,把人搂到腿上侧放着,盖了条薄毯。 他靠了一会儿,直起来,“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我……” 卫鸣亲了他额头一口,“我表现那么卖力,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奇怪?你不奇怪,奇怪的是我,明明想把你当儿子来对待的,你怎么就看透了我那点非分之想的?” 郑雁生扭了一下,觉得下体生疼,皱着眉头,“眼神吧,一个人眼神不对劲的时候最容易判断了。” 卫鸣心疼地捏着他的手,郑雁生抽出手来,带着他的手按揉着疼痛的部位。 “就像刚刚那个眼神和现在这个眼神,以及一会儿的眼神,哈啊~慢点,疼~” 卫鸣全身的热意又烧起来,但是郑雁生太小了,哪里都小,他还不能承受自己的尺寸,他生生忍住,一遍遍地吻着郑雁生,手下轻柔又富有节奏感地揉弄着,给足了他双倍的快乐,泄了一车的泥泞。 最后,两个人都狼狈得不成样子,卫鸣只好带着郑雁生到了自己的住处换洗。 第二天,郑雁生穿好衣服下了楼,首先对着卫鸣的新车默念三声对不起,然后拧开水龙头从里到外冲洗了好几遍,直到罪恶感没有那么强烈,郑雁生才停下手来。 卫鸣叫他进去吃早饭,看着他洗车弄湿了衣服和裤子,一边拿吹风机给他吹,一边说,“不是说了一会儿吃完饭我洗吗?你逞能了,又感冒了怎么办?怎么就不让人省心,昨天连地都下不了,今天倒是连车都洗上了……” 卫鸣叨叨叨半天,郑雁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吹好了衣服,他坐到椅子上,卫鸣端来了给他煮的咖喱汤。 “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你送到小区街区门口就可以了,外公外婆那里我就说去网吧打游戏通宵了。” 郑雁生卫鸣两人吃完饭,步行在街道上,郑雁生裹了件卫鸣很久以前穿过的大衣,看起来总算不那么单薄。 两人在街区门口挥手告别,卫鸣目送郑雁生上了楼。 进了家门,郑雁生才走到客厅就被叫住了,“站住!一晚上跑哪里野去了?你还有没有点自己在读高四的觉悟!书看了几页了?才感冒好就往外跑,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外 公杵着拐棍,说着就朝郑雁生小腿薅了一下,自然是疼的,没准都肿了,越疼越代表他的担心和关爱。 郑雁生埋着头受训,外婆在一边不说话,面色是又急又无奈。 外公又薅了郑雁生几下,专门打腿,谁让他乱跑呢,打肿了就跑不了了。 外婆看不下去了,赶紧止住了老伴儿“行了行了,赶紧给外公认错知不知道?” 郑雁生赶紧顺着台阶下,“对不起外公,我不该跑出去网吧打游戏一晚上不回来,我下次不去了!” 外公听到他亲口认了错,这才作罢。 拐杖在地上跺了跺,叹了口气,“你妈过年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你!滚回房间看书吧!看见你碍眼!” 郑雁生回了房间,脱了衣服裤子,小腿红肿了一片,他轻车熟路地摸出药来擦,穿好裤子衣服,坐到书桌面前,打开马克思主义哲学先来净化了一番思想,做了两套最磨人的英语听力和数学应用题,傍晚的时候,外婆叫他出去吃饭,他这才想起忘记给卫鸣发消息报平安了。 分卷八 韩珈回来那天,郑雁生起得早早地去机场等着,想着给韩珈一个惊喜,但似乎惊喜总能变成惊吓,尤其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郑雁生极力把自己藏到柱子后面,眼见着韩珈和卫琉手牵手笑容甜蜜地从他身前走过。郑雁生叹了口气,明白过来韩珈昨天电话里说不用他去接的意思了。 卫琉怕是瞒着卫鸣提前从夏令营学校溜走了,郑雁生自上次和卫鸣有了肌肤之亲,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分外诡异起来,郑雁生不敢给卫鸣打电话,卫鸣也像是消失了一样,郑雁生心里有些失落,总有些自己像是倒贴了一场,卫鸣不敢真的对郑雁生怎么样,从头到尾克制得紧。 看着两个人都走出机场了好远了,郑雁生也准备打个滴滴回去,身边走过两个人,郑雁生鼻子灵,嗅到一股熟悉的烟味。他扭头的一瞬间,又立马转过了头。 艹,说什么来什么,等人走过去了一大截,郑雁生才回头在人群里找,那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黑一褐,郑雁生品出了些奇异之处。 唔……手……手都牵在一起了我去! 郑雁生震惊到了,他不敢再停留在原地,急匆匆向外跑去。 跑出好大一截,郑雁随手招了辆车,坐到车上就低着头陷入某种沉默里,良久,膝盖上跌落了几滴热泪。 搞什么啊,自己不要脸勾引的人,结果人家有男朋友的啊…… 郑雁生只觉得人生从未如此丢脸过,他掏出手机来,拉黑删除一气呵成,心里对卫鸣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 亲密接触后的不闻不问,和另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以及他那要命的身份,郑雁生只觉得是自己轻易地掉进了卫鸣的陷阱里,蠢死你吧郑雁生! 遭遇人生双重打击的郑雁生过了个浑浑噩噩的新年,紧接着就开学了。 进入高四下学期,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郑雁生暂停了攒钱的计划,一心一意地投入到学习中去。韩珈似乎是换了个工作,郑雁生合理怀疑是出差太多,她和男友聚少离多的缘故。 郑雁生对卫琉的了解不多,只停留在校队主力、上届学生会主席、校草以及韩珈的男友这样的印象上。如今他搬到郑雁生隔壁,让郑雁生别扭到了极点。 同时他也猜测,韩珈似乎是要和他坦白了,好几次,他都觉得韩珈欲言又止。 郑雁生甩甩脑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多解一道题就多一分胜算,他们要谈恋爱,是他们的事情。至于他那有如哔了狗一般的恋爱体验,就都踏马的见鬼去吧。 郑雁生煮着泡面,门就被敲响了,礼貌的三声笃笃笃,郑雁生开了门,见是卫琉,他迟疑了一下。 “额……你有什么事情吗?” 卫琉抬着一口锅,“煮多了,吃不完,分你一点。” 郑雁生连忙推辞,“啊……不是……不用了,我煮着面的……” 卫琉也不听他废话,径直进了屋里,把锅放到他吃饭的桌子上,看到他碗里煮的泡面,扭头看他。 “你……没钱了?” 郑雁生关上门,“啊……不是,我就是想吃泡面了。”他坐到垫子上去,随手递给卫琉一个垫子,“随便坐,地上挺干净的。” 他拿起筷子,卫琉把锅揭开,那冒着热气的焖饭属实是诱人。 “吃这个吧,你那泡面没营养。”说着就拿走了郑雁生的泡面,倒进垃圾桶里。 郑雁生看得心疼不已,“喂…我那……晚上当夜宵吃也行啊。” 卫琉却不悦地看着他,郑雁生当即闭了嘴。 切~指定是韩珈给他交待什么了,心里一边暗自不爽,一边吃起焖饭来。 什么啊,他自己做的?这小少爷手艺属实不赖呀!郑雁生吃得津津有味,卫琉见他终于乖下来了,站起来,在屋子里四处转悠。 屋子里摆设和他那屋差不多,收拾得也干净,桌上的试卷和几张画稿乱成一团,卫琉随手理了理。 他拿起一张画像来,看了半天,扭头看郑雁生,“郑雁生,你学过画画?” 郑雁生抬起头来,咽完一口饭,“没。” “天赋有点异禀啊你。”卫琉随口夸了一句,郑雁生笑了,“害~个人爱好,没啥天赋,瞎画呗~” 卫琉把画稿整齐地理在一边,拿起郑雁生的试卷来。 “你写这么多了?挺厉害啊。” 郑雁生吃好饭,一边进厨房洗碗一边回他。 “你个不写都能考高分的别夸我厉害,我怕把刚才的饭哕出来。” 卫琉轻笑一声,放下试卷。 郑雁生的床上还随意丢了几件衣服,卫琉看了一眼厨房洗碗的某人,迭起衣服来。 郑雁生洗完碗擦干手,见卫琉坐在他床上,身后是迭好的衣服,一时间无语凝噎。 韩女士,感情你就是交待男朋友过来照看儿子我的吗? 郑雁生有些过意不去,从零食兜里拿出盒酸奶来递给卫琉。 “谢谢你的晚饭,以后煮饭少煮一点,免得又找免费的垃圾桶倒,还有,我的衣服不这样迭……” 卫琉接过酸奶来插上吸管喝,顺便给郑雁生挪了个位置,靠在了床头。 郑雁生脱了鞋坐到床上,白皙的脚背上血管一览无余,脚腕的骨头圆润又立体,透着股子劲瘦感。 他埋头把衣服扯开重新迭,脖颈间透出暖色灯光和暗影,在锁骨上来回纠缠拉扯,少年的安静乖巧和光影交错之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依稀可闻,卫琉喝了一半的酸奶搁到了床头柜上,他站起身来。 “那你看书学习吧,我过去了。” 迭好衣服,郑雁生抱着衣服走到衣柜前,看卫琉已经往外走了,他拉开衣柜,一个纸质购物袋从柜子里挂落出来。 卫琉回头看的同时,郑雁生也低头看。 艹,杀了我吧!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卫琉一眼认出了那是自己常穿的品牌,衣服也是,额……那盒不知什么套……也是。 郑雁生受到的惊吓简直是double倍,他僵在原地,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卫琉幽幽地道,“拿走……立刻马上必须必!” 卫琉沉默着走过去,蹲下身来捡,“原来你是知道的啊。” 郑雁生扭过头,把衣服放进衣柜里。 “嗯,早就知道了。” 卫琉捡好东西站起来,“行吧那就,我去洗澡了。” 郑雁生拉着柜门把手的手捏得泛白,他抒了口气,“卫琉,你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的吗?” 卫琉脚步一顿,“我看起来是在玩?” 郑雁生吸了口气,松了手。 “啊,没有那个意思,我只希望她幸福。” 卫琉扭头看着郑雁生,一时也无话可说,抑或是无从说起,也无从表达。 卫琉一走,郑雁生走到床边倒下。 救命~自己干嘛把话题扯得那么沉重,好像在道德绑架别人一样,谈不谈走不走得下去是人家的事情啊! 郑雁生!活该你语文只考九十分! 坐起来,郑雁生决定继续用伟大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来升华升华自己,再背篇醉翁亭记再丰富丰富辞藻,最后熄灯睡觉! 分卷九 郑雁生站在卫生间里,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就在刚刚,他起床穿衣服,拿校服衣的同时打翻了床头柜上的酸奶,校服衣光荣就义,如今和着酸奶渍,泡在盆里,感叹着流年不利。 郑雁生摸了摸阳台上还湿漉漉的校服衣二号,沉默是沉默,我是我,如果非要说谁有罪,那就是卫琉,是他,喝剩了半瓶酸奶还不拿走! 郑雁生敲响隔壁的门,卫琉顶着半干的头发开了门,“有事?” 郑雁生只穿了一件灰色薄衫线衣,卫琉以为他才起床,“那个……我想问你借一件校服衣,今天升旗要穿,我……我的弄湿了还没干……你有多余的吗?” 卫琉扭身朝衣柜走去,拿出一件校服衣来,“喏……借你可以,叫声爸爸来听听。” 郑雁生抱着衣服想也不想地给卫琉鞠了一躬,“儿子爱您爸爸!”说完赶紧冲下楼梯,开玩笑谁不会呢是不是,况且今天有听力早测验,迟到就惨了。 卫琉到了教室,一早上都想着郑雁生那一句脆生生的“儿子爱您爸爸”,笑意只增不减。 郑雁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刺激发言,结结实实换来了一个“好爸爸”。 “郑雁生,我多煮了份饭,吃掉不许浪费。” “郑雁生,这题思路错了,你脑子里有屏蔽器吗?条件条件,看条件!” “郑雁生,大晚上吃什么薯片,你是仓鼠吗?” “郑雁生,考得不错,奖励你一只猪蹄子。” “郑雁生,我要翘课去找你妈,别说出去听见没有?” 饶了郑雁生吧,他只是个孩子。郑雁生在门口看着卫琉收拾东西,看了看他脚上的鞋。 “那个……要不你穿我的鞋吧……” 卫琉顿了一下,看了眼鞋,不解。 郑雁生从屋里拿出一双鞋,是韩珈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和卫琉脚上那双鞋子尺码一样。 “新的,大了一截,你以后跑出去,别穿你那些鞋了。” 卫琉并不接过鞋来,他放行李,走到郑雁生面前,低头。 “郑雁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郑雁生吓得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卫琉一把抓住他,将他扯进自己屋里,抵到柜门上。 “说吧,你知道什么?” 郑雁生只觉得卫琉压迫感和气场真是完全碾压他,咬咬牙,还是招了。 “年前,你爸路过这里,顺路送我回家,路上接到电话说你从机场跑路了,你爸说你鞋子里让你爷爷都安了追踪器,你跑到哪里都找得到。” 卫琉闻言,嗤笑一声,低头凑近郑雁生。 “怎么?你和卫鸣很熟,他连这些事都要告诉你,嗯?” 郑雁生不自在地别开头,露出修长的侧颈子。 卫琉凑得更近了,在他脖颈间深嗅了一下。一股子干净的气息,是卫鸣会染指的类型。 “让我猜猜,你是他勾搭的第几个男孩子呢?第十五个?第十六个?” 卫琉抬手将郑雁生的脸扭过来,用一种近乎温柔又格外残酷的声音,刺破了郑雁生的面具。 “你猜,他为什么要找和我年龄一样大的?你猜,和他做一夜多少钱?” 郑雁生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我没……我先勾引他的,他没上钩。” 卫琉对视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笑得是格外灿烂。 “说说,你怎么勾引他的?” 郑雁生如实招来,卫琉听完沉默半晌。 “实话实说,他只喜欢引诱漂亮男孩子上钩,享受那个过程和体验成就感。” 郑雁生皱眉,“所以,对他而言……被人引诱到……会是一件没有成就感的事?” 卫琉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真聪明。”说罢放开了郑雁生。 郑雁生抒了口气,“还好悬崖勒马了……”不过又抬头看向卫琉,“你好像……和他有些过节……还……还是矛盾?” 卫琉没有正面回答,他继续理行李。 “你有空好奇别人的父子关系,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讨好你爸爸我,以免你勾搭未来爷爷失败的事情让我在你妈面说漏嘴,要是你妈打你得你下不了床,我会好心给你煮碗饭吃。” 郑雁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扑过去,一脸诚恳,“爸爸,求你了,请替我保守秘密吧。真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卫琉把一盒不知什么套从包里拿出来,递给郑雁生。 郑雁生一脸茫然地接住,“这……你……我……???” 卫琉拉上拉链,拎起包。 “既然你这么喜欢隔着电话勾引别人,不如留着表演精力讨好你爸爸我。这一盒就是你的筹码,表演一次用掉一只,我替你保守一个秘密。现在,你欠爸爸我一次。今晚十点我到酒店,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表演,一个小时以后秘密还是不是秘密,就看你的表演了,我的好儿子。” 郑雁生只觉得,这两个人真它娘的不愧是父子,就尼玛离谱变态啊! 卫琉打开门,“你要在我床上也没关系,很刺激不是吗?” 卫琉关上房门走了,郑雁生手里捏着那盒不知什么套,陷入这学期以来,最漫长的一次沉默里。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落荒而逃,逃到天台上。 望着远处的山,近处的水,天上的云,身上的校服。 郑雁生,你总有办法挖掘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大家都丑陋,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要是不复读,早点进厂拧螺丝,进工地搬砖,是不是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好像也不是,也许他会去勾搭包工头,好体验那该死的成就感。 郑雁生,是不是丑陋就是这样,披着美丽的皮囊,叫嚣着这是爱情,呐喊着这是真心,然后撕开所有的伪装,贪婪地舔舐,不住地摩挲,眼里写着想要更多。 是不是看破不说破,抑或逢场作戏,才会在这场丑陋与丑陋的交锋里,显得游刃有余又体面。 泪珠一颗接一颗地砸在地上,郑雁生这时候却不是渴望母亲的怀抱,他知晓那个位置已经有了别人,他只能坐在一旁,审视着自己丑陋的内心,唾弃着自己的肮脏,告诉自己你配不上。 夜风足够温柔,吹醒了一个疲惫的人。 郑雁生爬起来,跌跌撞撞下了楼。 他站在墙根边上,低头看着手表上的时针一点点靠近数字十。 推开门,扣上锁,拉上窗。 他静坐在黑暗里,抬头看向天花板,那好像有一只怪物在睁着眼睛,张大了嘴巴,好像要将他整个吞噬掉。 拨通了电话,对方很快接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快的笑,“郑雁生,你好乖。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你把灯关了。”郑雁生只说了一句话,卫琉照做了,他躺到床上去。 一片漆黑里,响起拉链滑动的声音。 卫琉听出了那是他借给郑雁生的校服衣,接着是衣服落下的声音,然后是扣子。 从最顶上开始,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七颗。 衣服落地,接着是裤子。搭扣一下子滑开,发出清晰的哒声。 裤子掉落在地上,一只手顺着锁骨,脖颈,腹脐来回游走,发出均匀的摩擦声。 另一只手探进了腿间,布料摩挲的声音响起。 渐渐地,呼吸声急促起来,随着摩挲幅度的加大,呼吸渐渐变为喘息,大口呼了几口气后,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成了暗夜里的一颗炸弹,轰然击碎了某人的理智。 短暂的安静后,塑料包装纸撕开的声音响起,撕下一只什么,又打开了什么,有轻微的吹气声,接着是将湿滑一点点裹住湿热。 有什么被拿过来垫在了腰下,呼吸声又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伴随着一两声娇柔的呜咽和压抑的抽泣,还有噗呲的水声混了进来。 快感在颤动里随热度攀附,直至顶峰上瞬间亮起闪电,雷鸣轰然而至。 “嗯…啊…哈…爸爸,我可以了吗?呜呜…可以了吗爸爸……”少年红着眼,扭着腰,语气委屈,鼻音浓重。 卫琉拿起纸巾来,不知是该擦上面的鼻血还是下面的液体。 他沙哑着嗓子,“可以了……雁生好棒,好乖,好……”好性感,后面的话他咽了下去,对面似乎坐了起来,换了个姿势。 “爸爸……你要进来了吗?我立马好热……好热……嗯……爸爸……进来吧……” 郑雁生失了智,一直念着“进来吧,爸爸…” 卫琉止不住鼻血,跌跌撞撞往浴室冲。 因为戴的蓝牙耳机,他听得到对面因为得到满足而发出一声舒服的吁叹。 有规律的颠簸带动了床榻的颤动,少年又呜咽着抽泣着,说话时还带着哽咽。 “爸……爸爸……疼……我疼……我好疼……爸…爸爸…亲我好吗……亲那里好吗……疼……吹吹……” 卫琉也失了智,抵着墙来回蹭,嘴唇在光滑的墙壁上轻蹭,伴着吹气。 “不疼了……雁生乖……爸爸亲亲……乖……不疼了……”语气近乎宠溺般温暖。 “嗯……哈……啊……啊啊……爸爸!”少年累倒在床上,头砸在被窝里,红肿的手指上粘着数不清的粘腻,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直到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卫琉才低头看自己一身狼藉,扯过淋浴喷头打开,就着衣服死命开冲。 冷水的温度让他的机智逐渐回笼,电话那头均匀的呼吸还在继续。 卫琉湿漉漉地走出浴室,扯掉衣服和裤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打开手机,他挂断了电话。 整整两个小时,他疯了,他也跟着疯了。 页面上还显示着早些时候韩珈发来的消息,“临时加班,来不了了,一个人早点睡。” 卫琉捂着眼睛,笑起来,听不见笑声,眼角却划过两行泪。 卫琉,把痛苦变相加诸于别人,你真的感到痛快吗? 你也在沦为恶龙,不是吗? 凌晨五点,卫琉打开房门,推门进去。 郑雁生醒的时候,太阳正好,从窗外照进来,格外暖和。 发现自己一身干净整洁,身上是一件宽大的府绸衬衣,盖到大腿。 他起了身,腿间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有上过药的冰凉感。郑雁生迭着被子,卫琉端着一锅面从厨房出来。 “醒了?去洗漱,过来吃饭。” 郑雁生迭好被子,嗅了嗅食物的味道,好香,好饿。 卫琉脸上并没有异常,他摆好碗筷,又催促了郑雁生一遍。 “傻站着干嘛,去洗漱。” “啊……哦哦……好。”郑雁生往外走,卫琉的目光又在郑雁生露出的那截后腿根上停留了许久,那里有他吮吸留下的瘀血,过了一夜,还透着紫。色气又狰狞,无辜又嚣张。 郑雁生里里外外穿好,洗漱完毕,拎着卫琉的衬衣进了卫琉的屋。 两个人安静地嗦面,不曾有短暂的话语和眼神交流。 吃好饭,卫琉把碗拿就厨房洗了,郑雁生无事可做,但又觉得两个人应该说点什么,故而留在屋子里,坐在了卫琉的书桌前,细细打量起来。 分卷十 桌上除了一摞书,还有几部大部头,全英文,郑雁生用自己仅剩的一点英语拼读能力,拼出诸如佛洛伊德、荣格的名字。这时如果郑雁生再好奇一点,随便拿出一本书打开扉页,就能发现那扉页上写的名字还有韩珈。 卫琉擦擦手,走到座椅上坐下。 郑雁生这时候想起要和他说说话了,“你早上回来的吗?” 卫琉拿过一本儿书来打开,从折角的那一页开始读,“昨晚。” 郑雁生身形一顿,不过他很快调转话头,“说起来,我妈生日快到了,我本来想攒钱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时间有点不够,我都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给她。” 卫琉翻书的手一顿,“只要你好好学习,就是最好的礼物。” 郑雁生没忍住,笑了。 “你怎么回答得怎么官方……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写题了。” 郑雁生见话题实在尬得不知如何说起,只好作罢要告辞,卫琉却拉住了他。 “郑雁生……对不起……” 郑雁生没回头,他脸上有些勉强的笑意,“各取所需不是吗?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在你床上干坏事确实很刺激……” 卫琉拉着他手腕的手收紧了些,“总之,我以后不会用这样的事来要挟你了。” 郑雁生急忙抽回手,“好了好了,说开了就行,你别想太多,我真没放心上。”说罢匆匆离去。 卫琉收回目光,那一串串英文字母也不再能看进去,他的目光落到阳台上晾着的校服衣裤,心里的骇浪又搅得他不得安宁,只好从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袋药来吃掉。 回了自己房间的郑雁生坐到桌子边上,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来。 凭什么做过恶,到头来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结呢? 凭什么让他疯癫,最后又要他变正常呢? 不如一起陪他疯了吧,免得人间孤独。 是夜,郑雁生洗完澡坐在阳台上吹风,一边吹风一边背书,睡觉的时候感觉嗓子痒痒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感冒了。 上了一上午的课,脑子昏昏沉沉的,午饭时候去校医室拿了点药吃了,下午又是晕晕叨叨的。 晚自习的时候,趴在书桌上昏睡到不省人事,直到卫琉叫他。 “郑雁生……别在这睡,起来,回去了。” 郑雁生埋着头,没反应,卫琉一摸头,烫到灼手,赶紧背起人下楼。 医务室里医生还没走,见卫琉背了人进来,赶紧扶着放到床上去。 “哟,下午不是才来拿了药吗?怎么烧成这样?”医生给量了体温,赶紧擦酒精物理降温。 “他这个情况得打点滴了,需要人按时给他擦酒精降温,只要温度降下来就没事了。” 卫琉就这么守着郑雁生打了半夜的点滴,直到后半夜他温度降下来,才又把人背回去。 卫琉把人放到自己床上,打来热水给他擦洗了一番,脱去外套,盖好被子,俨然一副老父亲操劳生病的儿子般细致入微。 “郑雁生……快点好起来,爸爸我快被你累死了。”卫琉熄了灯,爬进被窝,半叮嘱半吐槽地说了一句。 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郑雁生醒了。 他正对着卫琉,盯着他沉睡的模样,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看口型,是在喊“爸爸”。 叮铃铃的闹铃声响起,卫琉睁开眼,郑雁生已经穿好衣服,在煮早餐了。 “你感觉好点没?要不要给你请个假?” 郑雁生随手磕了个鸡蛋,“不用,我没什么事了,煮的鸡蛋面,吃吗?” 卫琉嗯了一声,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 刷好出来,热腾腾的鸡蛋面已经盛好在桌上,还点缀了几颗零星的海苔片。 两个人各自吃完,卫琉洗了碗,八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门上学。 郑雁生在网上给韩珈买了礼物,今天快递到了,他准备去拿,随手发了微信问了卫琉有没有快递要拿,卫琉发了串取件码过来,“晚饭煮部队火锅。”郑雁生回了个流口水的表情。 郑雁生买的是一条蒂芙尼手镯,这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送韩珈的,他总不想太随便也不想要敷衍,特地要求在手镯上刻了字,“送给最爱的妈妈” 这看起来是个又直男又傻气的礼物,郑雁生心里却还是期待着,希望韩珈喜欢这份礼物。 卫琉的快递是个方形盒子,郑雁生晃了晃,很轻,心里想的是,卫琉就送这个?不至于不至于。 上了楼,卫琉的门开着,郑雁生已经闻到泡菜的香气,刚走到门口,就和面对面站着的卫琉韩珈撞了个正着,不过韩珈背对着他,卫琉倒是看到了,与郑雁生对视了一眼,后者落荒而逃。 郑雁生一路跑到天台上,手里还抱着两个快递盒,看到追了上来的卫琉,“你不是说她今天来不了吗?”郑雁生本意是想表达他不小心撞见了,十分尴尬,卫琉听出了些别的意味,他走上前拉住郑雁生,“我和她说你给她准备了礼物,她推掉了会议赶来的。” 郑雁生抒了口气,“那她应该也知道我知道了。” 卫琉拉着他往下走,“嗯。” 郑雁生闷声嗯了一句,两个人一起回到屋子里,郑雁生见到韩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过去抱着韩珈都不撒手。 “妈妈妈妈妈妈…你能来真好!”语气里都透露着雀跃。 韩珈今天穿了件白色针织长裙,温柔优雅里又透露出成熟女人的韵味,笑起来连桌上的鲜花都逊色不少。 “好了好了,像只粘人的小狗,还没断奶吗……过来坐,今天我给你们煮泡菜火锅,你上次不是路过韩国餐厅就在念叨吗?今天就能吃上同款味道了。”韩珈将儿子拉过去坐到自己旁边,自己对面就是卫琉,他已经盛好饭等着母子二人。 郑雁生今天表现得格外乖巧温顺,韩珈走的时候戴上了他送的手镯,卫琉送她去打车时聊起郑雁生生病的事情来,韩珈红了眼。 送走了韩珈,卫琉回了房间,关上门,郑雁生在洗碗。 “不是说了我回来洗吗?”卫琉走到厨房,自觉地拿起盘子来清水。 “我洗也是一样的,她坐上车了?” “嗯。”卫琉把洗好的盘子放到烘干机里,郑雁生在厨房门边擦手。 “对了,那个快递不是你要送她的礼物吗?刚才你都没拆。” 卫琉关上柜子,“那不是送她的,是送你的。” 郑雁生好奇地拎过快递盒来,“真的?那我拆咯?” 卫琉擦着手,“拆吧。” 郑雁生拿起包装盒子打开,拎起那银色的长链子看了半天,显然不解。 卫琉有些不大自在,咳了一声,“嗯……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郑雁生转身看他,“那……这个要怎么戴?好复杂的样子。” 卫琉耳根子有点发烫,“我……我也不太懂,你……你拿过去自己好好研究研究吧。”说着就背对着郑雁生。 背后却没了动静,响起衣物摩擦的声音,卫琉不敢回头,这声音他知道,郑雁生在脱衣服。 隔了好一会儿,郑雁生走到卫琉背后去,“是这样吗?爸爸~” 卫琉回头的一瞬间,整个人凝固了,然后脑门一热,鼻血有些克制不住了。 “郑……郑雁生!你故意的吧!”卫琉一边止住鼻血,一边躲免直面郑雁生。 少年白皙的胸膛上缠绕着银色细丝,就是大白天,也免不了一番视觉冲击。 “你说的合适……就是什么也不穿的合适呀……”郑雁生半开玩笑半吐槽,捡起衣服穿了回去,那身体链他却穿着,掩盖在了衣服下面。 卫琉止住了鼻血,“礼物你也收了,赶紧回去写作业吧。” 郑雁生这下子才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 郑雁生一走,卫琉冲去了浴室,开了冷水冷静了十几分钟,最后才湿漉漉地出来。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看个郑雁生的上半身都能看起火来。 这估计就是郑雁生顺着电话线勾引他的那天太印象深刻,卫琉就跟条件反射一样,郑雁生随手拉个拉链脱个外套他都能吓一跳。 郑雁生回了房间,自己在浴室的镜子前欣赏了半天,刚刚只穿了一半,现在是全穿好的样子。 上半部分的银色细丝在少年的脖颈手臂手腕腰际上缠绕,下半部分绕着一只大腿延伸到脚腕脚趾,小腹的部分垂着一些流苏,若隐藏若现。 啧…真该让卫琉过来看一看,他的眼光确实好,郑雁生对这条身体链的喜爱程度已经达到了想焊在身上不脱的地步了。 郑雁生转身拿衣服穿时,瞥见镜子里自己后腿上一块紫红色的团块痕迹,显然一愣。 良久,勾起一个可谓灿烂的笑来。 卫琉,你和你爸一样,经不起勾引……一样的丑陋。 第二天跑操的时候,卫琉没和往常一样在前排,他按着郑雁生的节奏慢慢跑着,和他并排。 瞥见了郑雁生手腕间露出的游丝,他压低了声音。 “怎么来上课还穿着……万一……被政教处查到……” 郑雁生低声笑了一句,“查到我就说是你送的,咱俩一块儿玩完。” 卫琉气结,不过也没有再揪着链子的事情,“这个周有模拟考,好好考。” 郑雁生闷声嗯了一句,卫琉这时候就跑上前去了。 郑雁生跑完步去上厕所,卫琉远远地跟在后面,好在厕所里没什么人,郑雁生进隔间的脚步一顿,显然等了卫琉几秒,丢了个很明显的眼神给卫琉,卫琉左右看了几眼,快步跟了上去,然后别上了门。 “你做什么?”见着郑雁生准备脱衣服,卫琉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 郑雁生只是解开了拉链和扣子,依旧显得色气十分。 “做坏事。” 卫琉止住了他要脱下裤子的手,“这是在学校,郑雁生。” 郑雁生却笑了,拉着卫琉的手游进了裤头。 “在学校好,在学校……刺激。” 卫琉的眼神随着动作的弧度加大从错愕变成震惊,又转换成忍耐。 “郑雁生,你考验人的方式……这么特别吗?”卫琉承认自己又一次落败了,他在周身滚烫里,又尝到了那一夜的销魂滋味。 郑雁生半闭着的眼睁开,“你不也禁不起考验吗?你说,你是喜欢女人多一点,还是男人多一点?” 这个问题无异于问卫琉,是喜欢妈妈多一点,还是儿子多一点。 卫琉的手指包裹在狭窄湿热的甬道里,紧得他喘了一口粗气,“郑雁生……那你回答我,你是女人多一点,还是男人多一点?” 郑雁生笑了,还有些颤抖,“都有。” 卫琉往深处一送,“那我都喜欢。” 进厕所的人一个接一个,郑雁生仰着头张着嘴呼吸,周身透着淡粉色,他靠在墙上,与卫琉四目相对。 郑雁生的裤子还是脱了下来,卫琉一手湿答答的,另一只手臂上挂着郑雁生的干净衣物。 他努力压低了声音喘息,此时上课铃声早已经响过,厕所里只剩下他们俩在做坏事。 “卫琉咬着郑雁生耳朵,吸红了他的耳垂。 膝盖在他并拢的腿间顶开一条缝,下身挤了进去。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演都不够认真?” 郑雁生因为感到疼痛闷哼一声,摇了摇头。 “你太认真了,就显得虚假……嗯……往上顶顶……嗯……” 卫琉在郑雁生腿间进出,蹭擦着他腿芯,一手在套弄着他另一物,郑雁生眼里泛着水汽,整个人处于失焦麻醉的状态,他得靠着卫琉的肩膀才不至于无力地滑到地上起不来。 “郑雁生……你要榨干我……”卫琉喘着气,两个人已经轮番泄过一次。 “爸爸……分明是你先勾引我的……你先送的套……又送了链子……”郑雁生拖着哭腔控诉他。 卫琉扶了一把他的腰,软得什么也不剩下。 “是……我先勾引你。合着你嘴上说祝福长长久久,身体上却饥不可耐。” 郑雁生抬头笑,“你不也嘴上说真心,身体诚实得要命。” 卫琉用了整整一包纸都没给两人清理干净,最后拿了郑雁生的底裤。 郑雁生瘫软在马桶盖儿上,接过卫琉递给他的衣服一件件慢慢套上。 “我说……底裤被你搞脏了。”郑雁生提着裤子,见卫琉拿他底裤擦腹肌,怪性感的。 “你干的好事,怪我咯……脏了我给你洗。” 擦完将底裤一卷,放自己裤兜里了。 两人在厕所里待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才一前一后地走出厕所。 体力消耗大,两个人也没精力自己煮饭,在食堂吃了才回住处洗澡。 下午去上课的路上,“郑雁生,别老想这些了,你要爽我也陪你爽了,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你妈一直都是这样期待的……虽然我和她也是各取所需,但应该比你想的要走得更久一点。以后……除非忍不住我才会帮帮你。” 郑雁生知道卫琉不是在说假话,点点头,“你比你那个恋童癖老爹稍微靠谱一点。” 卫琉轻笑一声,“你夸人是这样夸的吗?” 郑雁生耸耸肩,“我也不是什么好的,勾引男人就像是本能反应。” 卫琉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下次遇到个更有原则的男人,会义正言辞地拒绝你那种。”郑雁生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分卷十一 距离厕所事件过去了三个月,郑雁生进入了复习冲刺阶段,每天忙着刷题刷题刷题,和卫琉唯一的交流日常就是,“刷几套了?” “三套”,彼此互道加油。 韩珈开了个新公司,忙起来一周也只打一个电话,郑雁生没有什么异议,之前那么在意,还不是没有什么用,放飞自我以后,郑雁生也不用再绷成一根弦。 这天下了课,卫琉急匆匆地出了学校,中午也没有回住处,下午的时候,何叔送他到学校,正碰上郑雁生从街角那头慢悠悠地走过来,卫琉下了车,和后座上的人说了再见,朝郑雁生走去了。 两个人一起走进学校,后座上坐着的正是卫老爷子,他看着两个小年轻人并肩走进学校。 “那孩子后来没有和卫鸣联系了吧。”老爷子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何叔启动车子,“是,没有任何联系,倒是和小琉的关系变好了,应该是韩珈做了思想工作。” 老爷子哼了一声,“那女人不是什么善类,她这个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老爷子显然也看不上这母子俩,何叔不吭声了,其实他还是有点可怜郑雁生,差点遭了卫鸣毒手不说,还和小琉走得亲近起来,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郑雁生走上楼梯,卫琉跟在后面。 “郑雁生,你妈想让你填本市的大学,我觉得你可以去更好一点的学校,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郑雁生脚步没有停顿,“能怎么想,顺她的心意呗。” 卫琉皱了皱眉,“我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去国外……” 郑雁生转过了楼梯扶手,“国外不也挺好的吗?” 卫琉没再说话,又莫名烦躁起来。 郑雁生没有把卫琉的话放在心上,话是那么说,真到最后考完,他是没有定数的,不过好在郑雁生几次模拟考的发挥都很稳定。 五月份的时候,空气都变得焦灼起来,班上闹腾的也不再闹腾了,连课间睡觉的都强撑着睡意要再背几个单词。 郑雁生也牺牲了午觉时间拿来刷题,楼上热得出奇,他只穿了件白色背心和宽大短裤,耷拉着拖鞋伏在桌子上写题。 陆飞前几天来过,因为成绩太低,加上没什么读书的心思,他已经不读书了,现在在市郊那家夜场当经理,他拍着郑雁生的肩膀,叮嘱他要好好考,考个好大学。 因为是特地来找郑雁生的,他带了瓶红酒买了些下酒菜,两个人边聊边喝,直到后半夜要上班,陆飞借郑雁生的浴室冲了个凉,换上他的工作服。 郑雁生喝了些酒,面色潮红,陆飞的话让他红了眼。 “飞哥……”郑雁生有些哽咽,陆飞临走前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鼻头一酸。 “生啊……好好读书……等你放假了,回来找飞哥,飞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再攒攒钱,我在这边买套房子,以后你回来就有地方可以住了……生……”陆飞再讲不出口多余的话,摸了摸郑雁生后脑勺。 陆飞下了楼,郑雁生进了浴室洗澡。 夜色浓重,可他过分清醒。 分道扬镳啊,真是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的老旧剧情,可再老旧,依然会留下新的眼泪。 郑雁生后知后觉地抹了抹脸,好奇怪啊……这一年他好像除了学习就是在流泪。 郑雁生啊郑雁生,你注定是南方的大雁,飞得再远,终究要往南飞回。 六月如约而至,期待了一年的高考,终究是来了,郑雁生又再次坐到了高考考场上,看了眼墙上的钟,拿起笔开始写。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郑雁生走出考场,卫琉等在校门口,看他出来,走上去迎他。 “怎么样?”卫琉问他,只见他摆摆手,“考完就忘,问就是想吃砂锅粉。” 卫琉轻笑了一下,“行,砂锅粉。” 再见到卫鸣的时候,他开了车来接卫琉。 郑雁生没什么表情,他和卫琉最后抱了一下,垫脚啄了他一下,卫鸣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一扭头就看了个真真切切。 微微皱了皱眉,卫琉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郑雁生朝他们摆摆手,“再见!” 卫鸣客套地点点头,进了车子里,看着车子远去,郑雁生重重抒了一口气。 你看,他也没有表现得多在意,所以也请不要你不要在意,对一个成熟又成功的老男人动过心不是什么坏事,勾搭他儿子也一半是为了韩珈。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就卸掉脸上的笑容面具吧。 郑雁生回了住处,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下午。 入夜,他被一通电话吵醒。 “喂……抱歉……我不参加了,对……再见。”原来是陆飞给他报名的原画师大赛,郑雁生什么都没准备,挂断了电话,他坐起来。 桌上的书已经卖掉了,只剩下一个大纸盒,立马装满了他这一年来的画稿。 郑雁生打开柜子,取出衣服来开始收拾。 夜里九点,他坐上了回老家的夜巴。 一样熟悉的风景,浸染了夜色,变得陌生起来。郑雁生打开手机,退出班群,删掉好友,直到联系表和电话簿里除了家人什么都没有剩下。 接下来回去做什么呢?不管,先睡上一天吧。 郑雁生回了外公外婆家,每天的日子就是打打游戏,做做家务,和外公外婆一起溜溜弯,韩珈一周回来一次,母子俩也会去公园里转转。 韩珈说,卫琉被送出了国,两人除了交流病情的微信,别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郑雁生才听懂了些大概,原来卫琉和韩珈能认识,也是因为机缘巧合。 卫琉因为躁郁症,需要一个长期心理疏导师,韩珈留学的时候学的就是心理疏导,在朋友的引荐下,韩珈就成了卫琉的私人心理疏导师。 卫琉对韩珈肉眼可见地依赖,好几次都偷跑出去找韩珈,那时候病情发作,也只有韩珈能安抚住他。 郑雁生忽然觉得曾经嫉妒卫琉得要命的自己,真是幼稚到了家。 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郑雁生也谈不上多后悔,委屈是真的,哭过也是真的。只是都过去了,真相也都浮出水面,再抓着不放,就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郑雁生啊,你呢,多开心一点,未来也许就看起来没那么孤独不定了。 分卷十二 郑雁生手里捏着录取通知书,一边兴冲冲地上楼,“外公!外婆!我考上了!” 老两口围着郑雁生,笑得是合不拢嘴。 “咱们家生生出息!哈哈哈……” “我得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晚上叫她回来吃饭。” 郑雁生也笑着,看着鲜红色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他的名字,觉得这一年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下午陪外婆出去买了菜,一家人在厨房里忙活着,今晚的菜格外的丰富,郑雁生品出了过年的感觉。 韩珈打电话说要晚一点回来,老两口明显有些不高兴,直到韩珈说男朋友也过来,老两口对视一眼,笑了。 韩珈这位男朋友之前郑雁生也听起老两口提起过,是韩珈生意上的伙伴。 郑雁生没往心里去,韩珈有追寻自己幸福的勇气,他也不能再任性地去做绊脚石。 只是打开门的一瞬间,郑雁生有种生吞了苍蝇的感觉。 不是卫鸣,又是谁呢? 老两口赶紧让人进门,郑雁生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种修罗场,真要是习惯了,郑雁生自己都佩服自己。 饭桌上老两口明显对卫鸣很满意,即使听到对方有个和郑雁生一般年纪大的儿子,也没有觉得多奇怪,毕竟自己家韩珈也那么一大个儿子呢。 饭后,卫鸣还主动提出帮郑雁生洗碗,两个人在厨房里相顾无言。 “你……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吧……我明明知道你妈妈和卫琉的关系……” 郑雁生低头洗碗,嗤笑了一声。 “那是你们三个之间的事情,就不要cue我了……” 卫鸣听出了他言外之意,沉默了一会儿,“你是在怪我对不对……抱歉……确实是我不对……我是想处理好那些私事再去找你的。” 郑雁生笑了,不忍揶揄,“私事?卫先生的私事就是流连在各种各样的少年腰间,搞一个算一个,搞不定地就冷落在一边,是吗?” 卫鸣安静了好一会儿,“是卫琉这样和你说的?” 郑雁生甩干手,“你们父子俩真有趣,合起伙来骗我一个外人,很有趣吗?” 卫鸣有些急了,他压低了声音“我从头到尾都只碰过你一个……如果你看见了我和谁,我可以保证只是朋友!” 郑雁生扭头看了一眼客厅外,“你不用和我解释,谁说谎了我知道。既然你选择和我妈妈在一起,是真心的就好好对我妈,以后结婚了我还能心平气和地叫你一声爸爸。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是出于报复才勾搭的你,你要是父爱泛滥没地方使,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使了。” 郑雁生出了厨房,和客厅里坐着的外公外婆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韩珈在阳台剪花枝,卫鸣出来没看到郑雁生,只好走到韩珈身边,叹了口气。 “雁生他……很抵触我……” 韩珈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常,毕竟他和卫琉关系不错,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已。” 卫鸣梗了些话,还是没说出口,“雁生应该不知道卫琉和你的关系,但这件事连卫琉都不知道,雁生就更要瞒着了。”韩珈说出了他心里的话。 “现在或许就正好吧,以后他们也可以像亲兄弟一样相处。”话是这么说,卫鸣还是没忘记去接卫琉的那天,郑雁生垫脚亲了卫琉一下,当时他理解的是郑雁生故意这么做激他,后来他忙完开车回去找他,他已经连夜走掉了。 郑雁生在公园里瞎逛,叹了口气又接一口气,心里的郁闷始终挥之不去。 郑雁生,别和这两个人渣一般见识了,他们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假的,都是假的…… 华灯初上,郑雁生眼瞅着该回去了,这才转身往回走。 不管了,上了大学以后就不用和他们接触了,实在不行你也找个人谈个恋爱啊,做一个真正的屠龙勇士。 郑雁生以前从不抽烟,冲刺那段时间,卫琉给他点了根烟,郑雁生觉得抽烟也没多难受了,一口接一口,好像烦恼也就随着烟都散去了。 在小区树下抽完一根烟,郑雁生才转身往小区里走。 进了门,韩珈和卫鸣已经走了,外婆已经睡了,只有外公还坐在客厅看电视。 郑雁生打了招呼,正要往房间走,外公把他给叫住了。 “雁生啊……你过来,陪外公说说话。” 郑雁生依言过去坐下。 “雁生啊……你是不是不想你妈妈结婚?” 郑雁生摇摇头,“没有……她这个年纪是该有个家了。”只是老找一些让他眉头一皱的对象。 “那你是对你卫叔叔有意见,因为他是你同学的父亲?” 郑雁生也摇摇头,“没有……他,挺好的,我妈要是嫁他,也算是高攀了。”只是这个人路子野,属实容易给人哕出来。 “那你是和那个同学有过节?” 郑雁生也摇摇头,“我们关系很好,补习这一年还住一层楼。”互帮互助,是算关系好。 “外公……你别问了,我赞同他们在一起,我只是担心你们俩,以后我不常回来,你们俩没人照顾。” 外公鼻头一下子酸了起来,“雁生……好孩子……外公没什么愿望,你成器了就是最好的事情。你妈妈要强,你也要强,随我啊……好了,不早了,我看完这集我就睡了,你去洗澡吧,一身烟味,说了抽烟不好还不听!” 郑雁生笑了笑,“我没什么烟瘾,就抽了玩一玩,你看完早点睡,不然明天外婆又要说你了。” 回了房间,郑雁生把兜里的烟盒往桌子上一扔,换了身衣服,盘腿坐到床上去,也不睡,就这么发呆,好一会儿困了,他才睡下。 分卷十三 时间一晃而过,郑雁生出发去学校那天,本来老两口要去送的,韩珈公司又有活动抽不开身,韩珈说让卫鸣送,老两口才放了心。 走之前拉着郑雁生好一番叮嘱,看着郑雁生上了车,卫鸣忙前忙后的殷勤模样,老两口只觉得更放心了。 再坐上卫鸣的车,郑雁生心情复杂了一秒,然后释然地将腿搁在前排座椅上,夏天热下身只套了条宽松的短裤,笔直修长的腿格外耀眼。 卫鸣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来,专心开车。 好在离大学城的车程也不远,到了学校,卫鸣给郑雁生办完入学手续,又将他送到了学校附近提前租好的房子里,收拾好了房间里的床单被褥,郑雁生闲得无聊,也乐得看某人散发无处可用的父爱。 好在郑雁生还记得点个外卖给卫鸣,卫鸣最后走的时候,郑雁生好歹也送了他一截。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 “晚点我会给我妈打电话的,说你任务完成得不错,让她好好表扬表扬你。” 郑雁生面上带着笑,语气里其实多少有些嘲讽。 卫鸣沉默地听着,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暖意。 “雁生……我只想好好地解释一下,你肯给我机会吗?” 郑雁生松了手,“这么想解释,那你进来说吧,说清楚再走。” 卫鸣如愿进门,一进门,他就从郑雁生背后将他整个人搂住了。 鼻子在他脖颈间深嗅了一下,又亲昵地蹭了蹭。 “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那天你走以后,我前男友就找上了门,他一直待在国外,很少回来,当初我一出国留学就和他好了,回国前吵了一架才分的手……他这次回来,除了要和我说清楚当年的事,就是告诉我他要结婚的消息。他邀请我去国外参加他的婚礼……我后来去了……没想到……他结婚没多久就自杀了……我又去了那边为他处理后事……我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把我给拉黑了,那个时候你也在准备高考,我不敢贸然过去打扰你……我一直想的是……等你考完我再和你解释,接卫琉那天我后来又赶回去找你,你连夜走了。我以为……你是真的要放下我了……因为卫琉的病情,我接触到了你妈妈,她给了我很多安慰,一直开导我,我想她确实很适合我,如果能在一起,我也能继续照顾你了……雁生……你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雁生……” 郑雁生掰开卫鸣的手,转过身看着卫鸣,看到他眼里的祈求。 “卫鸣……你的解释我听到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请你走吧。也许以后我都得管你叫爸爸,希望你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如果我有心勾引你,你就会和你儿子一样,嘴上说一套,下一秒又急不可耐地对着我硬到喘。你们父子俩……恶心到我了。” 郑雁生径直走开,进了自己房间。 卫鸣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地走出楼下,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喂……嗯,送到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好。”挂了韩珈的电话,卫鸣上了车,发动车子远去。 郑雁生军训了两周,国庆的时候回了趟家,卫鸣又见到郑雁生,两个人仿佛又回到初见时候的客套和疏离,再不久,外公外婆就打电话和郑雁生说,已经见过卫鸣父亲了,两家已经商量好了婚期。 郑雁生笑着挂了电话,刚挂完,笑意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觉得心里抽着疼,窒息一样的疼,疼得他哭起来,呜咽着,又说不出心头那句“我好疼” 郑雁生,你自己做的孽,终究是要自己来还。真的没有谁对不起谁,你不用责怪任何人。怪就怪,你心动太早,后悔太迟。 婚礼定在了春天,郑雁生提前一个月就收到了婚礼时要穿的西服,韩珈试婚纱那天拍了照片,让他选哪一套好看些,郑雁生哪一套都没选,却只盯着韩珈手腕上戴的他送的蒂芙尼手链,每一张都点开放大去看。 婚礼按传统的婚礼过了门拜了父母,宴席安排在酒店,排场前所未有地盛大,到场的人郑雁生多数都不认识,他今天只是守在韩珈身边,负责给韩珈挡酒。 脚步有些轻飘,对上卫鸣关切的眼神,郑雁生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卫琉提前一天到的,他负责陪着老爷子和一群老年干部喝酒,同样喝到脚步虚晃。 两个人在卫生间碰上了,相顾无言。 郑雁生从厕所出来,卫琉没走,看了他一眼,朝走廊那头去了。郑雁生左右看了看,抬脚跟上。 狭窄的杂物间里传出一阵阵暧昧的喘息,郑雁生的衣服被卫琉搭在了肩上,他的腰间缠着郑雁生的腿,下身有规律地抽送着。 “郑雁生……叫大声点……好让人知道你和哥哥我在干坏事……嗯?喘不动了……又泄了……呵呵……郑雁生……一年没见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脚勾好了……一会儿又滑下去……”卫琉骚话连篇,郑雁生一句都不想搭理他,他红着眼,长着嘴无力地呼气,他企图用生理的快感溺毙自己,免得心口太痛,他呼吸不过来。 “呼~郑雁生……你给我进后面吧,嗯?我保证……爽翻天……”卫琉企图蛊惑郑雁生同意他后入。 郑雁生呼着气,缓慢地转动眼珠子。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找我妈。” 卫琉也没有强求,他抽出自己衣服上别的手帕,认真给郑雁生清理着。 两人整理好衣服一前一后地走出杂物间,刚刚还春色盎然的杂物间,此刻地上只躺着两只用过的套。 郑雁生在人群里寻到了韩珈,看到她正要喝下手里的酒,赶紧走过去,卫鸣适时拿过了酒,“我来喝吧,你已经喝了不少了。”人群里一阵哄笑,郑雁生在人群外围止住了脚步,刚刚激烈的情事让他很疲惫,他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因为是晚宴,酒店里订的有房间,和韩珈说了一声,他进了电梯上楼休息。 郑雁生倒在床上,酒精的后劲又起来,他想吐,但今天颗粒未进,他胃里翻滚着的都是酒水。他像是飘在海上,又沉进水里,兜兜转转,终于沉没在海底。 这时候酒店门开了一条缝,郑雁生睁不开眼,他听到关门的声音。 有人抓着他的手腕骨,很用力,手背上砸下几滴滚烫,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郑雁生听到那人唤了他一句“雁生”。 郑雁生是痛醒的,他睁开眼睛,整个人朝下趴着,只穿了宽大的白衬衫。 郑雁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留下的痕迹,他揉了揉脑袋,根本想不起任何片段。 一下地,他脚步一软,腿芯应该被捣了一千次都不止,后面连伸缩着都是痛的。 郑雁生确定以及肯定,自己让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给吃干抹净了。 勉强穿好衣服,郑雁生拿过手机来,给韩珈打了个电话,对面却是卫鸣接了起来。 “一会儿餐厅见吧,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好,知道了。”郑雁生挂断电话,沉默了半天,扶着墙艰难地走出房间。 一落座,卫琉挪了过来。 “怎么一副肾虚的样子,也没做多久啊……郑雁生,你得锻炼啊听到没!来喝口热茶!” 郑雁生接过茶喝了一口,对上卫琉略显关切的眼神,“你昨天进我房间了。”郑雁生话一出,卫琉支支吾吾起来,“嗯……我进了……” 郑雁生把茶搁到桌上,极力保持理智,但手仍有些发颤。 “还有他……” 卫琉见郑雁生果然察觉出来了,闷着声不敢出。 郑雁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看到韩珈和卫鸣相携进了门,不再和卫琉掰扯,他喊了“妈妈、爸爸”,在场的人都笑起来,一顿饭也吃得很和谐。 回去时郑雁生坐的卫鸣的车,副驾驶上还有韩珈,郑雁生窝在后座上沉沉睡去,看起来累到了极点。 到了新房楼下停车场,韩珈先上去开门,让卫鸣把郑雁生叫起来。 卫鸣打开门,触到郑雁生手腕的一瞬间,郑雁生惊醒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我的好爸爸……昨晚进了我房间的,还有你。” 这一番话换来了卫鸣死一般的寂静。 他呼吸有些不稳,“雁生……你昨天喝多了……” 郑雁生整个人往里缩,“整整一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郑雁生拖着哭腔,从另一边打开车门,一瘸一拐地走向电梯,停车场安静得过分,他的抽泣声格外刺耳。 卫鸣关了车门,追上去。 “雁生……”他语气里带着哀求,“雁生……”卫鸣肉眼可见地慌张,郑雁生掰开卫鸣抓着他的手。 郑雁生进了电梯,冰凉的眼神止住了卫鸣。 “别进来,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郑雁生买了连夜回学校的车票,韩珈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到了学校里。 “妈~我真的忙,你好好休息吧,我这边还有活动,挂了挂了,再见!” 挂了电话,郑雁生站在医院门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你这个情况……发炎充血太严重了,先吃消炎药,配个擦剂……还有……还是要避免使用你的甬道……它本身发育不完全,不能承受太剧烈的运动……最好呢建议你做缝合手术……还有半年内都请不要再有房事了……” 老医生说了半天,郑雁生唯唯诺诺地听着,出了医院,他站在医院门口,明明太阳挺暖和的,他只觉得四肢冰凉,心底透着寒气。 分卷十四 从那以后,郑雁生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夜里睡不着觉,白天会迷迷糊糊睡一天,一旦睡着,就在光怪陆离的梦里被翻过来折过去,一遍遍地回顾着被来回贯穿的疼痛,痛到醒过来,盯着天花板又发起呆来,困了就又接着睡,整个人精神恍惚。 不过好在没有挂科的风险,郑雁生不至于被请家长谈话。 卫鸣每个月都给郑雁生的账户上打一大笔钱,郑雁生每每看到转账短信提醒,都要在心里恶心一遍,每个数字,于他而言,都像是嫖资。 到年关,郑雁生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陆飞给他打了电话过来,约他一起吃个饭。 陆飞见到人,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不是……生……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你生什么病了……” 郑雁生站在陆飞面前,活力全无,面无血色,整个人糟糕透了。 一开口,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感冒……没什么,最近考试多,熬夜了。” 陆飞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郑雁生叹了口气,“一会儿吃什么?” 陆飞扬了扬车钥匙,“火锅!快点走啦,新开的店,邀请你去坐坐!” 郑雁生扬了扬眉,笑意不减。 “可以啊你,都自己当老板了。” 上了车,陆飞开着车子,郑雁生坐在副驾驶上,陆飞看着郑雁生细到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心里不是滋味。 “今年开春你妈结婚了是吗?那阵子我干妈做手术,实在是脱不开身,就没去成,不然好赖咱俩得喝一杯。不过你说世界有点太小了吧,兜兜转转你和卫琉居然成一家人了……”陆飞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郑雁生越发沉默,揣在衣服兜里怎么也捂不热的手也抖了起来,陆飞历来是察言观色的主,当即发现了不对劲。 他赶紧靠停,“生……你怎么了,别吓我,怎么抖成这样了……”陆飞扶着郑雁生,他浑身都打着颤,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说出的话也带着寒意,“飞哥……我冷……我好冷。”郑雁生牙齿打着战,陆飞急了,他把人一把捞到怀里,用大衣包着他,手在他背后安抚着。 “生……别怕……我在呢……我把车里暖气开了,一会儿就不冷了……没事了……没事了……” 在陆飞的安抚下,郑雁生冷静了下来。 他扬起头来,“飞哥……我没事了……谢谢你。”陆飞放开他,理了理他的衣服,“好,我开车了,你坐好。” 到了店里,陆飞忙前忙后给郑雁生点东西上菜,两个人吃了一会儿,陆飞问郑雁生要不要喝点酒,郑雁生摇了摇头。 这顿饭吃得沉默寡言,郑雁生只好告诉陆飞,等他考完试再聚一聚,他状态不好,陆飞也不多说什么,一个劲儿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看着郑雁生上了楼,陆飞才开着车离开。 郑雁生进了门直奔厕所,一股脑吐了个干净。 直到胃里吐无可吐,郑雁生抽过纸巾来擦嘴,这时候电话响了,郑雁生接起来,是韩珈。 “过几天就回来了吗?你房间我已经让你爸收拾好了,到了那天给他打电话啊让他去接你,我在外地出差,得隔几天才能回去……” 郑雁生挂了电话,从地上扶着墙站起来,他甩了甩脑袋,走到厨房去,煮了份牛奶喝掉。 可能是因为见到了陆飞,心里有了些慰藉,这天夜里他总算睡得安稳了些,虽然还是醒得早了些。 考完试,郑雁生收拾东西,手机响起来,接起来,“东西收拾好了吗?我在楼下。”郑雁生没有回复,很快就挂断了。不一会儿,门铃也响了,郑雁生叹了口气,过去开门。 四目相对,卫鸣不得不在看到对方枯槁的面容和失去光泽的眼睛后败下阵来。 “雁生……你……瘦了。” 郑雁生转身往里走,不一会拉出一只银色行李箱来,卫鸣自觉地拉上行李箱放到楼下的车里。 坐到后座上,郑雁生闭上眼睛,卫鸣也自觉地没有打扰他。 车子停在停车位上,卫鸣听着后座郑雁生均匀的呼吸声,耐着性子地等,车里的暖风也一直开着,卫鸣也还记得郑雁生说冬天吹了冷风容易感冒。 他不敢回头看,那枯槁的模样简直就是在提示着他,曾经做过些什么。 郑雁生醒的时候,一看手机,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他坐起了,拿过棉衣穿上,打开车门下去。 卫鸣这才也下了车,拉出箱子来不近不远地跟在郑雁生身后。 进了屋,郑雁生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卫鸣从厨房砂锅里舀了一碗鸡汤,站在郑雁生门口,敲敲门。 “雁生……我熬了鸡汤……你喝一点再睡吧。” 郑雁生拉开门,正要接过碗,“汤有点烫,我给你端进去吧。” 郑雁生随他的便,坐到书桌边。 卫鸣舀起一口汤,吹了又吹,送到郑雁生嘴边,他低头浅酌了一口,眉头才舒展开了一些。 喝了两三口,郑雁生摇摇头,擦过嘴就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阳台上那颗万年青发呆。 郑雁生正发着呆,背后覆过一具温热的身体,牢牢地圈住他。 郑雁生缓慢地眨了眨眼,“爸爸……抱紧一点……我冷……” 卫鸣闻言,和郑雁生贴得更近了,他脸贴着郑雁生的侧颈,温热的唇擦过他冰凉的耳垂。 郑雁生微微颤抖起来,他被迫仰起脖颈,承受着卫鸣悖徳的热情。 一室凌乱的喘息,“雁生……你要我吗?”卫鸣喘着气,因为对方起了反应,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郑雁生目光涣散,言语错乱,“不……爸爸……要………” 郑雁生抓紧了床褥,仰倒在床上,入眼的只有天花板和暖色的灯光。 卫鸣一席昂贵的西装,此时却跪趴在床前,肩上搭着一只瘦削的脚,卫鸣手里按着另一只脚,他埋头在郑雁生腿间,忘我地吮吸着,吞吐着,仿佛那是什么人间珍馐。 郑雁生根本生不出任何多余的力气,连踢一脚都做不到。泄过一次后就晕了过去,卫鸣替他清理干净,默默退了出去。 难得有这么一夜,在昏迷里,不用去回忆那些噩梦。尽管恶魔刚才就在他身下流连忘返,躯体因为生理刺激被唤醒了生理反应,郑雁生心里依旧一片荒凉。 第二天,郑雁生起得晚了一些,起床时卫鸣已经出门了,厨房锅里还有鸡汤是热的。 郑雁生喝了半碗,又回去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卫鸣已经站到他的床前,不知看了多久。 “醒了?起来吃饭吧,我煮了芋头汤饭。” 郑雁生坐起来,指了指衣服,卫鸣拿起衣服给他套上,连拖鞋也穿上。 郑雁生朝外走,步履显得有些迟缓。 洗了个脸,又刷了个牙,坐到餐桌上时,卫鸣已经给他盛好了饭。 郑雁生吃了小半碗,又喝了两口汤,又擦擦嘴不吃了。 卫鸣拿了汤勺,送到他嘴边,“雁生……再吃点吧。” 郑雁生依言喝了汤,卫鸣又喂了他半碗,之后就死活都不吃了,卫鸣默默收回勺子来,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朝客厅看了一眼又一眼,郑雁生在客厅的暖炉边坐着,身上还该盖着毯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 卫鸣洗了碗,坐到烤炉边,陪郑雁生烤火。 “雁生……你妈妈后天回来,她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会难过的……” 郑雁生听到“妈妈”两个字,瞳孔放大了些,他低着头,眼泪水止不住哗哗地流。 卫鸣心更疼了,他拿起自己兜里的手帕,给郑雁生擦眼泪,顺势把人勾到自己怀里,拍着背。 “雁生……乖……不哭了……妈妈后天就回来了……我知道你想她了……” 郑雁生好一会儿才止住哭,“爸爸……陪我睡好吗?” 卫鸣摸了摸他的头,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答应了。 夜里,郑雁生紧挨着卫鸣睡去。睡一会儿,他睁开眼,游离了一会儿眼神,看了看卫鸣,又闭上眼睛。如此反复好几次,才真的睡去。 郑雁生起床时,卫鸣又已经出门了,他这次连早餐都没有吃,换上一身衣服出门了。 他约了陆飞吃饭,说是吃饭,其实从中午开始就喝上了酒,一直喝到下午点,两个人都醉醺醺的。 许是卫鸣回家发现郑雁生不在,急忙打电话问,问了好半天,才从对方醉醺醺的话语里拼凑出一个地址,匆匆开车过去。 郑雁生下车时,是卫鸣抱下车的,上了楼,一路送到房间。 郑雁生似是醉着,脑袋却不懵,他说起话来,利索多了。 “爸爸……洗澡吧……洗澡……明天我妈回来……你别和她说……嗯?爸爸?” 卫鸣放着热水,看着郑雁生坐在马桶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叹了口气。 “先把衣服脱了……别乱动。”卫鸣给郑雁生脱了衣服,扯进一条银色细丝的时候一愣,等衣服都脱完,他看清楚了他穿在身上的链子,忍着怒火攻心,耐心地问,“郑雁生……你身上的链子……哪来的……那个陆飞送你的?回答我。” 郑雁生摸了摸链子,语气很宝贝,“链子……喜欢……链子……” 卫鸣努力克制,“先脱下来好吗?洗澡会弄湿的。” 郑雁生自己摸索了一会儿,链子就掉落在瓷砖上,他跨进了浴缸,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卫鸣也管不上自己身上湿不湿,他拿了沐浴露和浴巾,给郑雁生打泡沫。 洗好澡,吹了头发,郑雁生睡下,卫鸣这才松了口气。 他始终不敢相信郑雁生精神出了问题,甚至私下咨询过专家,对方的解释是,他可能出现的是人格解离,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可能在主人格回来以后都无法正确辨认回忆和再认。 韩珈一旦回来看到郑雁生的模样,不出半天就能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这固然是好事,但对韩珈而言,这其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也许郑雁生自己也明白,回家的第三天,他总算表现得清醒了些。 这天起了床,他自己迭了被子,晾了衣服,煮了早餐,甚至出门买了菜。 韩珈到家时,郑雁生已经准备了一桌子菜,韩珈开心之余还不忘给卫鸣打电话,让他回家吃晚饭,郑雁生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卫鸣挂完电话,抒了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分卷十五 那以后,郑雁生似乎是正常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笑,相对的,也更加黏着韩珈了。 韩珈以为是他太久没回家,念家反应导致的黏人,反倒还耐心地安抚他起来。 韩珈一走,郑雁生就低落起来,一个人在客厅里一坐就是一天,直到韩珈或卫鸣回来。 卫鸣心里挣扎了许多天,和韩珈提出想送郑雁生出国玩一段时间,韩珈也觉得郑雁生一个人呆在家太闷了,于是点头同意了。 一般韩珈同意,郑雁生也就会默认同意。 这天一大早,卫鸣送郑雁生去机场。 “到了那边卫琉会来接你,山庄里环境气候都很好,玩得开心一点。” 郑雁生闷声嗯了一句,对此没多大反应。 卫鸣最后拉过他来抱了一下,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他的眼睛。 郑雁生脊背一僵,然后缓慢地抬眼看卫鸣,低低地唤了声“爸爸”。 卫鸣没能忍住,侧头吻了上去。 良久,久到时间都快凝固,两人各自喘着气分开,郑雁生下了车,拉着箱子进了机场。 置身新西兰的阳光和牧场,郑雁生在自然的寂静与喧闹里,寻到了片刻安宁。 卫琉在林子里找到他,却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他内心的愧疚,不比卫鸣少。 郑雁生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轻喊了一声“爸爸”,卫琉心里瞬间刀割一般,撕裂着,鲜血汩汩直流。 他轻手轻脚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郑雁生搂着,温声细语地问他冷不冷。 很难相信,这边平均温二十摄氏度,郑雁生来的第一天,发起了高烧,整夜都在喊“爸爸,我冷”。 烧退以后,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反应迟钝,卫琉这才知道卫鸣电话里支支吾吾不肯说明白为什么要突然把郑雁生送到他这来。 卫鸣焦灼得病情都反复起来,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虚弱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郑雁生,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别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郑雁生。 显然,心理暗示是有用的,郑雁生醒来以后,拉着卫琉又是求抱又是求亲,卫琉都一一满足,心里的窟窿也渗透进去一些暖意。 郑雁生缩在卫琉怀里,眼神恢复了往昔的清澈,只是眉宇间依旧萦绕着郁气。 郑雁生仰起脖子,蹭了蹭卫琉的下巴,又去够他的嘴唇。 卫琉知道他想要什么,低头温柔又细腻地吻他,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 直到郑雁生缓缓闭上眼睛睡着,卫琉才用手指擦擦他的唇角,将人轻柔地放在腿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头也放下了隐约的不安。 夜里,郑雁生喝过牛奶,缩在壁炉边取暖,卫琉在给他迭衣服,和他往日迭衣服的方式不同,郑雁生不喜欢那种迭法,他也就随他的意思来迭。 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确认他很乖,又转过头来继续迭,迭好之后,去拉起壁炉边取暖的郑雁生。 “雁生……睡觉了……床铺已经插了电热毯,很暖和的。” 郑雁生很听话地掀开被子躺进去,目光注视着卫琉,卫琉叹了口气,躺在了他旁边。 郑雁生每晚都要求卫琉陪他睡,卫琉都等他后半夜睡着了才走。 热出了一身的汗,卫琉往浴室走,给卫鸣拨了个电话。 “你为什么不早点带他去看医生?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根本就跟丢了魂一样!”卫琉压低了声音,含着怒气,卫鸣叹了口气,“如果他肯听我话,我宁愿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他……” 卫琉扯开喷头,嗤笑一声“你还要他怎么听话……如果你的话他都不听,他还会乖乖来我这吗?你知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叫爸爸。”似乎是那两个字刺痛到卫鸣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总之这件事你知我知,等到他开学我会亲自去接他。” 卫琉挂了电话,热水从头上流下,他闭着眼,攥紧了拳头往墙上狠狠砸了一下。 浴室外,郑雁生光着脚,眼神清明,他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房间。 到新西兰的第三天,郑雁生才和卫琉有了正式的交流。 “我想出去买衣服,你开车带我去吧。” 卫琉愣了半天,确认刚刚是一句逻辑正常的话,抒了口气,给郑雁生盛好饭,递给他。 “吃了饭我带你去。” 郑雁生胃口好了一些,吃饭也不用再一口口地喂,卫琉几番确认,确认他是真的恢复了才放下心来。 一到商场,郑雁生就去选了几件短袖短裤背心,今天出门也只穿了件针织薄衫和运动裤。 路过超市郑雁生又去挑了一些想吃的菜,卫琉只沉默地充当拎包的。 郑雁生刷的卡是卫鸣给的,他不知道有多少,但刷起来确实也从没提示过余额不足,想来应该是资金很充足。 回去的路上,郑雁生买了两个大热狗和两杯可乐,坐在车上吃得津津有味。 卫琉喝了口可乐,“你总算……活过来了。”此时他才如释重负,那只在心里低吼着的恶犬,此时才真的回到它漆黑的洞穴里潜伏起来,徒留给他一地凌乱错落深浅不一的抓痕。 郑雁生咽下最后一口吃的,擦擦嘴。轻声嗯了一句。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卫琉摇摇头,启动车子。 到了农庄,郑雁生主动承包了今天的晚饭,做了好几道拿手菜,饭后,卫琉自觉去洗了碗,郑雁生闲的无事,在房间里试衣服。 套了件亚麻籽色的衬衣和同色系短裤,显得他精致又白皙,卫琉站在门口,调戏似地吹了声口哨,手里拿着个方形盒子。 “瞧瞧……不愧是咱们雁生……喏……这个送你。” 郑雁生接过来,打开,轻笑了一声。 “你钱多没处花可以捐了……”入眼的是一条纯金打造的细丝链,光是做工和重量就看得出价值不菲。 卫琉看得出郑雁生的喜欢,凑近他耳边呼了口热气。 “穿上试试吧……为你量身打造的。” 郑雁生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想邀请我吗?” 卫琉眼睛一亮,“求之不得。” 郑雁生对着镜子解开扣子,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衣服滑落在地上,接着是裤子。 他的身形已经流畅了许多,皮肤也有了光泽,不过还是偏骨感,他锁骨上骨骼线条分明,看着还是有些惊心动魄的羸弱感。 卫琉拿起链子,耐心地给他穿上。 郑雁生两手撑在床边,两条腿左右各搭在卫琉肩头,他仰着脖子,无力地喘着气。对面是一面落地镜,双目含春深陷情欲的模样,勾魂夺魄。 卫琉跪坐在床沿地毯上,两只手各自握着郑雁生大腿,他专心致志,郑雁生只顾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娇吟,接二连三地在卫琉耳膜上炸开,刺激着肾上腺素的分泌。 这时候,不知是谁的电话响了,卫琉拿过来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反倒放到了郑雁生手边,示意他拿着,给他换了个趴在床上的姿势,腰下垫了两个枕头。 郑雁生拿着手机,看到备注的名字,喘息着叫了声爸爸,对方没有挂断,但也没有说话。 卫琉撕开了一只套,分开他的腿,细致地套上,接着脱去了衣服。 卫鸣在这头听得一清二楚,他保持举着手机的姿势,走进了卫生间。 对面一下接一下地撞击起来,肉体碰撞的声音和摩擦发出的噗嗤声不绝于耳,低喘和娇吟编织成的欲网,捕住了卫鸣。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那一晚的情景: 他握住了郑雁生的手腕,一下接一下地摩挲着他腕骨的凸起,直到它泛起一片血色,在夜色里,勾勒出一些悱恻的心思。 郑雁生睁开眼,神色前所未有地清明。 “你想要我吗?爸爸。” 卫鸣手里握着他的手凑到嘴边,吻了一下指尖,郑雁生指尖微颤,食指尖送进了卫鸣嘴里,在温热柔软的口腔的包裹中,食指逗弄着对方的舌,卫鸣渐渐反客为主,吮吸着对方的指头不放,在吞吐之间,目光潮湿又悱恻。 卫鸣又牵引着他的手,放到喉结,“这里……在说要你。”放到心口,“这里……在说要你。”放到腿间,“这里……在说要你。” 郑雁生蹭了蹭他,“爸爸,你硬了。” 卫鸣不否认,郑雁生一勾引他,他就完了。 “雁生……我想要你。” 终于听到想要的答案,郑雁生坐起来,勾住了卫鸣的脖子,四目相对之间,都确认了对方眼里的潮湿与悱恻。 “爸爸,给我吧,你的全部。” 于是一个褪去了新郎服,一个脱下了西装,坦诚地面对彼此的欲望,共同沉沦在云雨里,忘记了归途。 卫琉打开门,显然没料到眼前会是这样的场面,郑雁生跨坐在卫鸣腰上,忘我地上下颠簸着,看到卫鸣的同时,嘴里喊他“爸爸……” 有一瞬间,卫琉又回到那个被郑雁生初次引诱的夜晚,那一声接一声的爸爸使得他心底潜伏的猛兽,一步一喘地走出洞口,走向他,抱住他,吻着他。 到最后,卫鸣与卫琉父子,通通丢盔卸甲,做了郑雁生的胯下臣。 那一夜,荒诞又淫乱,乱伦且悖徳。 回到现实,那一头同样清晰地传出郑雁生的呼唤,卫鸣不能再自持,卫琉也同样。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这头和那头都交织着三个人的剧烈喘息,在陆续响起的水声里,落下了这场跨洋乱伦情事的帷幕。 分卷十六 郑雁生回到了学校,一改上学期的颓废和病态,积极参加社团活动,对待学习也严肃认真,仿佛这时候,才是那个活的郑雁生,那个在高四的艰苦岁月里,期望着考上大学寻到出路的郑雁生。 郑雁生很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他要死死攥住卫家父子二人的心,终日用乱伦和悖徳的枷锁束缚着他们的良心,也明白自己的渴望和欲求,只有在这样病态的欲网里沉沦,才可能抚慰到他残破不堪的心灵。在无数次自我拉扯和斗争中,他最终走向病态的畸恋,一边任由他二人肆意地索取、放纵,一边回望着对性中毒上瘾的自己,早已经化作怪物的他,尖锐地嘶吼并嘲笑着那时候的他。最终沉睡在两个男人的怀抱里,露出甜美的坏笑。 卫鸣每个月都定期给他打一笔钱,郑雁生拿着钱没处花,就拿去投资陆飞的店,投资卫琉在国外创办的小公司。 韩珈也一周给他打一次电话,时不时催促郑雁生赶紧谈个恋爱,对此郑雁生只能敷衍地回答很忙没时间,毕竟他在学校的确忙得没时间勾搭卫家父子,催促也没有用。 挂了电话,郑雁生改着活动策划,卫鸣又打了电话来。 看来是韩珈说了点什么,让卫鸣坐不住了。 “喂……嗯……还行……下周……可以。”卫鸣说下周要来看看他,郑雁生挂了电话,捏捏眉头。 所以,他得提前一周只吃流食了呢,不过好在早已经习惯了,路过超市时也会不着意地多买一盒套。 谁知人真来了那天,竟是搂着他说了一夜的情话,求他不要去找别人,他会受不了。 郑雁生只好主动一点,疯一点,好让他知道自己是如何渴望他的,免得叫他日日心神不宁。 大汗淋漓过后,卫鸣抱着郑雁生去浴室清理,看着他疲惫又餮足的睡颜,才心满意足地又吻了吻他,一颗悬着的心才颤悠悠地落地。 从前他以为自己不是非郑雁生不可,可是和别人再激烈的情事,都没有让他被郑雁生隔着电话线引诱那夜深刻,更没有新婚那夜的悖徳媾合来得极致,加之郑雁生时而正常时而痴傻时而癫狂的勾引,卫鸣心里那点残留的道德早就丢得干干净净,只想扣着郑雁生的腰,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撞击着,好叫他欲仙欲死,从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发出娇吟和喘息,一声又一声叫着他“爸爸”,在乱伦的罪孽里,一次又一次潮起,一遍又一遍洗礼,他彻底臣服跪拜,从里到外只有他的气息。 “郑雁生……我是你的……别抛下我……”卫鸣搂着郑雁生安眠,如是呢喃。 郑雁生第二天请了假,老男人的欲火和嫉妒,总是没法一次就抚慰妥帖,他缠着郑雁生,按着郑雁生的腿,不让走。 于是半天时间就过去了,吃过饭,卫鸣才依依不舍地开车离开。 郑雁生赖在床上,腰疼得直不起来,腿也疼得抬不起来,好巧不巧,陆飞来找他了。 郑雁生看了眼家里,好在卫鸣都打扫干净了,不然陆飞非得怀疑他在家接客,非法卖淫。 开了门,郑雁生一脸地倦怠,陆飞手里拎着食材,郑雁生厌厌地喊了他一声,转身靠在沙发上,呵欠打个不停。 陆飞把食材放到厨房,“你这是……一夜没睡?” 郑雁生嗯了一句,拿过茶几上卫鸣之前给他热的牛奶喝掉,“你自己看会儿电视吧,到饭点再叫我。”郑雁生站起来如是说,不过没站稳,身形一晃,好在陆飞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郑雁生扶住了陆飞的腰,无力地靠在他胸口。 “飞哥……劳驾抱我一下,放床上去。”郑雁生头埋在陆飞胸口,已经闭上眼睛。 陆飞叹了口气,抄起他的腿弯和背,稳稳地抱住他,一低头,看见他松垮的领口下错落的吻痕,呼吸一窒。 陆飞将他放到床上去,见他睡得熟,轻轻地撩起他衣摆下角,那些红的紫的淤痕,暧昧地遍布他白皙的胸口、肚脐、腰间。 陆飞沉默地放下衣摆,转而撩起他的裤角,脚腕上因为捆绑留下了勒痕,甚至还印着一个深深的牙印。 陆飞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这样激烈的情事,只能是和男人做的。 他慢慢坐到床边,给郑雁生盖好被子。 握着他纤细的手腕子,陆飞轻轻摩挲着,终于不知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或是内心的挣扎,他慢慢落下一个吻去,如蜻蜓点水。 轻轻地关上房门,他撩起衣袖准备给郑雁生做晚饭。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关上门,郑雁生就睁开眼睛,抬起手腕来,沉默地看了好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陆飞做好饭已经是六点了,他做的菜都是清淡口,郑雁生看到那和他往日做菜风格不同的菜色时没有多说什么,佯装很饿的样子配着菜吃了两碗饭。 “你吃慢点别噎着啊……我就说吧,咱这手艺就是开店才不埋没。”陆飞打笑了一句,给郑雁生盛了碗汤。 郑雁生喝了汤,抒了口气,“飞哥……我去你那住吧,免得你跑来跑去也不方便。” 陆飞不确定他是说笑还是认真的,搁下碗筷。 “我那小……你怕是住不惯……离你学校也远……” 郑雁生笑笑,“这里大……又太空了……那不如你搬过来和我住吧,你做的饭我爱吃。” 陆飞看着郑雁生,心里挣扎来挣扎去,点头答应了。 郑雁生缓了一天,总算好多了,陆飞也在第二天收拾了东西住了进来,就住在他隔壁的房间里,郑雁生早起去上课,陆飞已经给他做了早餐,先一步出门去店里了。 中午下了课回来,陆飞则是从店里带了炒好的菜过来,郑雁生打着趣,感叹自己要是有这么好的厨艺就不会饿着了。陆飞看他吃得香,心里萦绕着一句话:要是你愿意,我给你做一辈子饭都可以。 晚饭陆飞就会买菜回来做,郑雁生偶尔下课下得早,就回来给他打个下手。 吃过晚饭,郑雁生主动承包了洗碗,陆飞则要去店里点账目,晚一点才会回来。 陆飞回来时,郑雁生还缩在沙发上改活动策划,桌上放着一杯热牛奶。 “飞哥,回来了,水是热的,你快去洗澡吧。” 陆飞嗯了一声,进了房间拿衣服洗澡,衣架上还挂着几件他昨天换下来衬衫,现在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妥帖。 陆飞心里快速滑过些什么,痒痒的,热热的。 洗了澡,他坐到郑雁生脚边,“怎么连袜子都不穿,小心又着凉。” 郑雁生从电脑前抬起头,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脚,“啊……嫌热给脱了,在我床上。” 陆飞站起来说我给你拿,进了他房间,拿了袜子出来,坐到他腿边,细心地给郑雁生穿起袜子来。 他脚腕上的勒痕已经消了很多,只留下一道浅红色的印记,陆飞不敢多看,给郑雁生穿好袜子后立马放开。 “那什么……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早点睡吧。”陆飞站起来,顺势揉了一把郑雁生的头发,进了他自己的屋。 进了屋,他坐到床上去,发了个漫长的呆,直到客厅里传来脚步声,郑雁生关上了房门 进,陆飞才回过神来熄灯睡觉。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他听到郑雁生房里传来的惊呼,他立马坐起来,下地打开房门,好在郑雁生的房门没锁,他一把打开门冲进去,郑雁生还闭着眼睛睡着,面目却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他死命抓着被子,骨节都泛起白来。 陆飞慌神了,他抓着郑雁生的手腕,“生……生……别怕别怕,我在呢,我在这呢……” 郑雁生一下子挣脱醒来,望着陆飞,才安下神来,喘着气,“吁……飞哥……抱歉……我做噩梦了……”他坐起来,陆飞则坐到了他旁边。 “要不要喝点牛奶,我去给你热?”郑雁生摇摇头,“不用……你回去睡吧,让我冷静一会儿。” 陆飞放不下心来,“我陪你睡吧,有我陪着你,没事的。” 郑雁生默许了,他掀开被子让陆飞躺进去。 两个人都躺下后,郑雁生往陆飞那挪了挪,“晚安。” 陆飞也道了晚安,闭上眼。 后半夜,郑雁生又做了噩梦,他满头大汗,眉头痛苦地纠缠到一起,发出痛苦地呻吟声。陆飞再次醒过来,他将郑雁生搂到怀里,一个劲儿地安慰着。 “生……别怕……别怕……不哭了……不哭了……” 郑雁生无意识地抽泣起来,陆飞心里如同刀割一般。 雁生,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整夜做着噩梦,哭得这样伤心。陆飞回忆起郑雁生不对劲的开始,陆飞心里暗自有了计较,郑雁生在他怀里总算安静了下来,时不时抽噎两声,陆飞好不容易要松一口气,准备放下他,郑雁生低低唤了声“爸爸”又更低地说了一句“爸爸弄疼我了……” 陆飞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脑海里浮现卫鸣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模样,想起几天前他给郑雁生打电话说过来给他做饭的事情,“过几天你过来吧,我爸明天要来看我……” 陆飞梳理清了事情的经过,他的手有些发颤,他摸着郑雁生苍白的脸,低低唤了一句“雁生”。 郑雁生似乎是听到了,他闭着眼无意识地找了找什么,然后准确地在陆飞唇上落下一吻,在得不到回应后似是嗔怒地嘟囔了一句,“爸爸~给我……” 陆飞痛苦地闭了闭眼,下巴轻抬,打开了牙关,郑雁生熟门熟路地挑逗着,与陆飞缠吻着。 陆飞全身热热的,郑雁生身上的冰凉让他贪恋地想要索取更多,最后他褪去了两人的衣裳,郑雁生似是无意识,却又熟捻地配合着他,主动打开了腿缠住了陆飞的腰。 陆飞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快感,与郑雁生深深地交融在一块,他吻着郑雁生的脊背,低低地唤他“雁生”。 郑雁生早已经睁开眼,眼里泛着泪水,不一会儿泪水就流到了脖颈。 他无力地侧过头,低低地唤了一句“陆飞” 陆飞顿时停了下来,慌乱却组织不了语言,他想退出去,却被郑雁生死死地绞住,动一下两人都痛苦地闷哼一声,“陆飞……别动……继续……”郑雁生头埋在枕头上,挺起腰往陆飞的方向送了送。 陆飞小心翼翼地挺动起来,郑雁生渐渐舒服地哼唧起来,陆飞又泄了。 两个人做到天蒙蒙亮,郑雁生才体力不支地晕过去,地上散落一地的套子和壳子。 陆飞睡到七八点,揉揉脑袋,看了身边一身凌乱的郑雁生,心疼地抱起他进了浴室,放好热水,耐心地给他洗澡。 郑雁生不知不觉地睁开眼,配合着陆飞打开腿,下体流出的液体和水混合在一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陆飞将郑雁生捞起来,用毛巾包裹住。 “你再睡会儿吧,下午的课,一会我做好饭叫你起来吃。” 郑雁生嗯了一声,凑近他,轻啄了一口。 郑雁生睡到十一点半爬起来,厨房的饭菜香气实在诱人,他肚子咕咕咕起来。 吃过饭,郑雁生出门上课,陆飞也出门去店里。 晚上,陆飞照例买菜回来做饭。 两个人都保持着诡异又默契的沉默,直到睡觉时,郑雁生拉着陆飞不放。 “和我睡吧,今晚不做。” 陆飞抱了抱他,揉揉他脑袋。 “生……昨晚……是我的不对……是飞哥对你的心思不干净……是我不对……” 郑雁生沉默了一会儿,“飞哥……你没有错……你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是真的……我病了……我渴望男人……是我主动勾引了你……我还勾引了自己的后爸……勾引了自己的哥哥……我脏透了,也坏透了……你就当我们各取所需好了……如果你受不了,明天就可以搬走,从此断绝和我的关系……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没有结果的。” 陆飞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他紧紧搂着郑雁生。 “雁生……你别赶我走……我想照顾你……雁生……我不敢求什么……你让我照顾你吧。”陆飞苦苦哀求着,郑雁生闭了闭眼,轻声嗯了一句。 “睡觉吧,我困了。”陆飞依言抱起他,进了房间。 此后两个人就越发亲密,就像一对儿同居的情侣,直到郑雁生放暑假,卫鸣又说服了韩珈把郑雁生送到新西兰去。 陆飞买了机票,执意要和他一起去。 郑雁生没有阻拦,收拾了东西,两个人一起飞了新西兰。 卫琉见到陆飞,视线挪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扶了扶墨镜,花衬衣在阳光下怎么看怎么骚气,他吹了个口哨。 “啧~郑雁生啊郑雁生,你魅力真是无穷大。”尽管这样说着,他还是走过去扣着郑雁生脑袋,生生吻了十来分钟才放开。 陆飞握着行李箱把手,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夜里,郑雁生和卫琉在窗台边接吻,陆飞撞见了,踌躇之间,郑雁生喊了他一声,“飞哥……过来……帮我脱……” 陆飞走过去,从后面吻着他的耳朵,吸红了耳垂,才给他解衣服。 卫琉就更不用说了,他打开窗台上的盒子,拎起链子来。 “雁生……新的……玫瑰金……你喜不喜欢?”说着展开给郑雁生穿上。 陆飞占据了后方优势,他先行进入,开疆拓土,卫琉蹲着理好链子,抬起头了,上面已经滴答滴答地滴着水。 他就势半跪着,含住了,手指钻进了窄缝里探索。 郑雁生一手扣着窗台,一手抓着卫琉脑袋。 虚软无力的双腿打着颤,卫琉扣着他的腿,泄过一次后,就将郑雁生的腿搭到了自己肩膀上,腾空起来的失重感让郑雁生在快感里几欲要昏厥过去,陆飞在后方的速度也更流畅起来。 前后的运作让郑雁生痛快地泄了好几次,卫琉如愿进到后面,冲撞起来。 陆飞探索着郑雁生狭窄的小缝,俨然发现了新大陆,渐渐地他也进到了甬道里,抽送起来。 郑雁生已然硬不起来,但身体的快感依旧不减,甚至愈演愈烈,到了要爆炸的边缘。 他无力地靠在卫琉胸口,只能喘着粗气,嗓子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空气里响起一前一后的噗呲声,弥漫着堕落又迷乱的麝香气息。 陆飞因为旅途劳顿加上一番耕耘,已经累得睡着了,卫琉此刻独享了郑雁生,一边将他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到自己腰上,一边和他接吻。 郑雁生轻柔地晃扭着腰,在温柔如水的夜色里,也温柔得化作一摊水。 “你这个小坏蛋……凭空又勾搭了一个,好叫我吃醋,叫我难过,却连独享都只能等别人做累……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同时装得下几个男人,不嫌挤吗?”卫琉挺了挺腰,郑雁生疼得皱起眉头,他一上一慢悠悠地颠着,目光清澈。 “我不嫌挤……我想要更多……给我你的全部吧,把我占满,填满,挤得满满当当,我就不找别人了……啊……轻点啊爸爸……哈啊……” 卫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如了他的愿。 “满了……都满了……你个坏小孩……我已经被你榨干了……一滴都没有了……够了吗?” 郑雁生扭了扭腰,笑得像朵危险的大丽花。 “不够……哪里够呢……不过来日方长……” 卫琉消耗过多,渐渐睡过去。 郑雁生扶着床下了地,周身不着片缕,遍布着暧昧的痕迹,他走到窗台旁,凉风吹得他愈发清醒。 “不够……怎么够呢?不过来日方长……你们的全部……都会给我的……哈哈哈……” 他低着头,眼底涌动着浓郁得有如实质的邪气,抬起头来抒了口气,目光又恢复澄澈清明。 分卷十七 冬天大概是郑雁生的劫,到新西兰的第一个冬天,他病倒了。 家庭医生说劳累过度和炎症引发了高烧不退,支气管和肺部有不同程度的感染,卫琉不免想到连日来他和陆飞缠着郑雁生不放,以及郑雁生常去泡山庄里的温泉,思及种种,悔恨交加。病床上郑雁生安静地躺着,手臂上连着输液针管,因为连日的高烧不退,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开始害怕了,去年郑雁生的异常模样至今他都历历在目且心有余悸。 陆飞也同样愧疚,郑雁生的病也有他一半责任,他们二人轮番守在病床前,期盼着郑雁生早点醒过来,所幸的是第二天夜里他如愿醒了,支气管感染导致他没法正常说话也吃不了东西,只能靠输营养液,但是炎症还没下去,消炎针也每天都在打,如此折腾着,就算醒了过来,也形同木偶,除了发呆时眨眨眼,其余时间他都在睡着,卫琉和陆飞无论和他说多少话,都没有回应。 这一切对卫琉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折磨,他不得不加大剂量吃药,还有注射镇定剂才能稳定下来,因为药物的摄入,他也会一天或者半天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对陆飞而言,就是祸不单行,因为语言不通,他在这里过得相当艰难,好在家庭医生是懂汉语的,很多时候她都可以给陆飞一些指点和帮助。也因为如此,家庭医生的有意勾引,就足够他上套了。 嘉利法是个成熟又妩媚的家庭医生,她长期受雇于这座山庄,为这里的人提供必要的医药援助和辅助治疗,除了病床上那两位病容憔悴的男孩值得她操劳和同情,眼前这个勤劳务实的中国青年也同样惹得她母爱泛滥。 “飞……明天我带你出去采购怎么样?我开车了。”嘉利法湖蓝色的眼睛迷人又蛊惑,因为之前就是如此带着陆飞出去采购,他也很快就同意了。 郑雁生的卡和钱包就在房间的桌上,密码他也曾写下来给他,穿好衣服,他便和嘉利法出门了。 大雪很容易造成汽车尾气管凝冻,尤其是深夜。 采购回来的路上,他们的车熄火了。 “飞……看来我们得等在这里等雪停了……不用太担心家里,卫琉醒过来就会去照顾雁生的。” 陆飞按断了电话,一直打不通电话,他有些着急。 嘉利法看出了他的焦虑,极力安抚着。 “飞……没事的没事的,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就聊聊你和雁生吧,看得出来你很爱他,不过……恕我直言,卫琉和他的感情要更深厚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希望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你知道,我只是个医生,看待问题要客观一些。” 陆飞将手机放到储物台上,苦笑了一下。 “连你也看出来了吗……我和雁生只是个意外……他这次是特地过来陪卫琉的,只是我不放心也跟了过来。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们相爱很早,一起陪伴彼此度过了很多时光,我也在怀疑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 嘉利法拍拍他的肩膀,“飞……你真是很不容易……要喝点艾草酒暖暖身子吗?我已经感觉冷了起来。”说着她从后座上的购物袋里拿出了酒瓶打开,递给了陆飞。 “别太担心飞,雁生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很虚弱,恢复正常还需要一定时间,而且……”说到这里,她有意停顿了一下,陆飞喝了几口酒,热了起来,他把酒递给嘉利法,“而且什么……嘉利法,你不用瞒着我,我应该有权利知道的。” 嘉利法叹了口气,“雁生可能会旧疾复发……变得反应迟缓起来,而且,他会对卫琉表现得无比信赖,会叫他爸爸……我是个外科医生,但对精神心理学还是了解一些的……总之,如果雁生醒过来变成我说的那样,只怕你在这里会待得更难过。”说罢她同情地看着陆飞,依旧把酒递给陆飞,看着他接过酒用力地灌了一大口,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抱歉……飞……我的话让你难过了……如果不介意,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一靠。” 陆飞甩了甩晕乎乎的头,“雁生……雁生他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真心吗?我把我当什么了,一个人偶吗?”陆飞语气里有些不甘,全然忘记他与郑雁生滚床单滚了一夜后,他是如何搂着郑雁生说,什么也不求,只求让他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话。 嘉利法怜惜地摸了摸陆飞的脸,陆飞红着眼握住了嘉利法的手。 接下来的局面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嘉利法的热情和魅惑就像毒药,陆飞不仅醉了,也中了毒,嘉利法傲人的身材让他沉迷不已,第一次体会到男女交合的美妙绝伦,陆飞头脑清醒着,身体却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溺在嘉利法的女性魅力中。 可他没有意识到,他的头顶,一个行车记录仪正开着,车后座上,一个针孔摄像头泛着诡异的红光。 一夜狂欢结束,陆飞再醒来时,他躺在嘉利怀里,嘉利法给了他一个香艳的吻。 “飞……你的战斗力真是强悍……瞧瞧这一盒才买的套……别一副迷茫的样子了,我们做了一夜,在车里。不过你放心,我会保守好秘密的,好了,车子已经能启动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陆飞捏捏眉,穿好衣服,重重地抒了口气。 “嘉利法……我……算是出轨了吗?”嘉利法点着了一只烟,摸了摸他的头,“别这样想孩子,至少能证明你可以喜欢和女人做,滋味怎么样?就当做体验好了,现在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如果还不能,我不介意多陪你出轨几次,说实话,你比我老公要棒太多了。”嘉利法语气轻松,吐出一口烟的姿势也显得迷人万分。 陆飞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喜欢和女人做吗?”他反问自己,心里却迟迟没有一个坚定的回答。 下了车,他看到卫琉已经起了床,正和谁打着电话。 “你过来做什么……他现在状态不好……别添乱了……等他好转我会告诉你的……随便你吧。” 挂了电话,卫琉看到了陆飞,脸上的戾气才收敛一点。 陆飞拎了东西下去,嘉利法趁机在他兜里塞了一张名片,他没有反驳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飞,下次见!” 嘉利法开车远去,卫琉接过陆飞手里的东西。 “雁生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陆飞赶紧朝屋里走,不过走到雁生门口时他忽然顿住,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从里到外换了身衣服。 郑雁生确实已经醒了,他站在窗台边,看到嘉利法的车子在庄园外的马路上跑着,刚刚挂断一通电话。 门开了,是陆飞。 他转过身去,目光清澈见底。 陆飞一把抱住他,“雁生……你醒了,太好了。” 郑雁生由他抱着,看到卫琉进门时,他脸上有了喜色。 “爸爸~”他轻唤了一声,挣脱陆飞的怀抱,朝卫琉走去。 陆飞一脸的失落,卫琉牵着郑雁生的手,“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陆飞,下楼吃饭吧。”陆飞点点头,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饭桌上,卫琉耐心地给郑雁生喂饭。 陆飞看得心里一阵刺痛起来。 傍晚,嘉利法来给郑雁生做检查,郑雁生正靠在床上,哼着不知名的歌。 “嗨,雁生,你看起来好多了。”嘉利法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来,怜惜地摸摸手背上遗留的七八个针管印记。 郑雁生抽回手,“我不太好医生,再开点药吧。” 嘉利法神秘一笑,“再来点葡萄糖吧孩子,你哥哥交待过的。”说着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储存卡,放到了郑雁生手里。 “我保证是甜的亲爱的。” 嘉利法离开屋子,卫琉和陆飞送她下楼。 “他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不过还是不要再吹冷风,他需要静养。”嘉利法如是建议道,卫琉显然心有顾虑,“嘉利法,如果我父亲过来照看他,会不会恢复得快一些。” 嘉利法笑了笑,“当然,他需要父亲。” 陆飞听得不是很舒服,他一直对郑雁生口中的爸爸心怀芥蒂。 走到门口的时候,嘉利法和他们吻别,陆飞低头的时候,嘉利法笑得暧昧,抛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之后,袅袅上车离去。 房间里,郑雁生已经睡下,那张储存卡已经没在手里,而是插在了电脑上。 睡到半夜,他再度做了噩梦,惊醒时满脸的泪水。 卫鸣也如愿飞过来,郑雁生看到他情绪波动不大,他现在时好时坏,自己也无法控制。 眼珠子缓慢地转了两下,又闭上了眼。 卫鸣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一脸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卫琉走进来,递给他一杯咖啡。 “带他去看医生吧,不能再耽误了。” 卫鸣摸了摸郑雁生的脸颊,“我知道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早点发现不对劲……” 卫琉坐到另一边,同样握着他的手,“只怕……他从高中那时候开始……就开始不对劲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而此时楼下,嘉利法和陆飞搂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卫鸣要将郑雁生送到英国去,他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医生和医院,卫琉因为学业和事业都在澳大利亚,被卫鸣强制留下了,至于陆飞,因为嘉利法略施手段,两个人偷情的事情意外暴露,卫家父子礼貌地请离了他,至于他接下来是要回国或者继续待在嘉利法身边,那都是他的自由。 想要在郑雁生开学前让他恢复正常,这看起来是一件艰巨的事情。 他现在完全陷入自闭状态里,卫鸣也束手无策,直到有一天韩珈打了电话来,询问郑雁生恢复得如何了,郑雁生一把抢过了电话,声泪聚下地喊着“妈妈”,卫鸣才恍然大悟过来。 或许让他回国去,待在韩珈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间点回国,正好是春运。 郑雁生一路上都乖乖地跟在卫鸣身边,卫琉也赶过来和他们在机场会合,见到郑雁生的第一眼,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还是……没什么好转吗?”卫琉面上一阵苦涩。 如果搞走了陆飞会是这样的结果,卫琉宁愿出轨的是自己,这样还能掂量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他又不禁反问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回到家,见到了韩珈,郑雁生眼神才算真的亮起光来。 卫琉隔了两年再见到韩珈,面上挂着笑,嘴里喊着妈,心里却暗自苦笑,或许从一开始,郑雁生的不对劲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来的种种也是,卫琉心中的自责和懊悔,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在他心里一望无际的雪漠荒原上,轰隆隆压过。 郑雁生果然一点点恢复过来,卫琉着手替她处理公司的事务,她也有了很多时间来陪伴郑雁生。 开学时韩珈还陪郑雁生住了一段时间,直到卫琉需要回学校去了,她才不得不回公司去打理。 陆飞回来找郑雁生时,他正在做饭。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最后一顿饭,陆飞收拾了行李,要搬出这里。 嘉利法邀请他去国外开店,他欣然接受了。这里的店要关掉,他拿出一部分股金来给郑雁生,郑雁生摇着头拒绝了。 “国外开销大,你拿着用吧,我不缺钱。”郑雁生依旧笑着,陆飞心里的滋味却不好受。 嘉利法向他坦白了这一切是卫琉的主意,但这位美丽性感的医生,偏偏又被这位中国青年的厨艺折服了,她也需要一个能呵护她,每天能做可口饭菜的男人,要知道她在和陆飞又一次约过会后,火速回去踹了自己那个什么也不会做还指望着她赚钱养活的老公。 郑雁生自然是祝福他们的,是自己太贪心,以为这世间能有那么多注定,兜兜转转,他还是要与卫家父子牵扯不清。 他的一次次自我折磨里,有对韩珈的依恋,有对卫鸣的依赖,有对卫琉的渴望 这一切组合成他畸形的爱恋与不正当关系。 郑雁生,疯魔过后,平淡地享有和真实的体验才是真的,对吗? 两年后,郑雁生毕业了,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的同时,他拿起画笔,重新学习画画。 直到他的原画在国内一个大赛上崭露头角,他才辞去自己原来的工作,进了美术学院继续学习。 卫鸣的公司交给了代理人打理,有了更多时间陪郑雁生四处转悠。 卫鸣有一点很好,他界限分明,不会自我拉扯,但在肯定自己深爱郑雁生这一点上,是从未变过的。 他与郑雁生的关系是畸形的,不正确的,会受到世俗的谴责,但是要守护他,共同组建一个家庭的目的一直是明确的。 至于是否忠贞不二,卫鸣只会笑笑,看着郑雁生和卫琉在自己面前恩爱,他只会过去偷啄郑雁生一口,大言不惭地说,带我一个。 韩珈是个事业大过天的女人,郑雁生生病那段时间她才明白过来,孩子对母亲的依恋究竟有多深沉,卫鸣承诺了郑雁生一个家,也给了她重新做好一个母亲的机会。 你说她看不出来卫鸣对郑雁生的感情吗?不是,她一开始就清清楚楚。 卫琉对郑雁生的心思她看不出来吗?不是,她看得太明白。 这个女人从年少时受过郑言秋的伤害起,已经决定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深刻的爱情。 爱情于她而言只会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艳羡。 如果自己得不到的,儿子可以得到,甚至更多,她甘之如饴。 你看,人就是这么奇怪,说服了自己,就什么事也能理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也许会有人嘲笑她,做了同妻还这么心甘情愿,看着自己儿子与自己丈夫乱伦,不觉得难以接受吗? 韩珈只会晃晃限量版车钥匙,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公司一天天壮大,这成就感比得到一个人的爱还要大。 那有什么关系,她年少已经谈过轰轰烈烈的恋爱了,现在她在实现自己的毕生梦想,不靠男人,只靠自己,同时她也是个母亲,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尊重和敬意,至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通通见鬼去吧。 后言: 写完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家庭与爱情,责任与义务,同性与伦理,性与爱,这一切都在世俗中被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拘束着,人们在爱和欲望中分离了自己的灵与肉,盲目地追求着其中一种。对握在手里的爱不自知,跌跌撞撞地前行,习惯折磨自己,让自己疯魔。 当然我明白,这一切世俗所不容的,甚至不能让步。除了遮羞布,它赤裸的一无所有。 因为它追求了爱欲,抓住了欲望,展现了最原始的渴求,在那块遮羞布下,人们各怀心思,在爱与所得里权衡利弊,说服自己去做决定,不去服从命运。 他们看起来也没那么干净明亮纯粹,甚至从灵魂里泛出暗淡来,在世俗里他们光鲜靓丽,在遮羞布下,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和渴求。 唯一的人性在做挣扎时,往往让自己浑身是伤,甚至不知不觉就已经扭曲,在后知后觉的病态行为里,恍然大悟自己是个疯子。 世俗与他,都在逼迫自己。 在日渐沉沦里,他恍然明白,放下人性对自己的批判,就是最好的解脱。 你说,这期间有对错吗? 人类服从自己的欲望,人类追求自己的欲望,挣脱了道德和世俗的罗网,选择一块遮羞布,在说服自己与同类达成共识之后,活得足够坦坦荡荡。 或许掀开遮羞布,他们要面临指责、唾骂、侮辱,无休无尽的恶意。 但是,遮羞布的本意或许就不是掩盖丑陋,而是守护。 我用遮羞布遮盖了自己,希望你不要贸然掀开。 我选择用礼貌的方式遮盖自己羞,请你给我足够的尊重吧。 愿这世上,杀戮掠夺仇恨罪恶的遮羞布都被掀开,而不是抓着别人遮挡尊严与伤口以及不能启齿的痛处的遮羞布不放,大肆攻击、诘责、侮辱、唾骂。 有时候,所谓正义就是这样,要么迟到,要么早退,要么打偏了靶子,要么无差别攻击。 番外篇 (一)攻城掠地 利普星是颗坐落于木卫四的行星,它的运行轨迹是卫星无法捕捉到的,它确确实实地位于木卫四,但时空之门开启时,它才现出真身。这是颗怎样的星球呢?简单说,宇宙军事法庭就位于这里,它是某种意义上的权威象征。 这里每天都举行大大小小的审判,法官们身着白袍,坐在审判席上,十二位审判官的目光都集中在被告人身上,或凝重,或庄严,或慈悲。 惑冉被关到利普星已经一个多月,等待他的审判之日还遥遥无期,惑冉无聊地搞断了双手,终于离开铁箱子一样的关押所,进了医院。 惑冉睁开眼,只看见一头柔顺的金发在眼前一花。思绪回笼,惑冉坐起来,肩膀被人扶住了。 对上一张格外优越的脸,没什么表情。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你的审判日被延后了。”惑冉却不以为意,他的视线对上男人胸口,微不可查地吸了吸鼻子,“抱歉,我能要求您抱我去厕所吗?” 男人直接上手,将他抱到了厕所,贴心地替他解了扣子,拉下裤头。 惑冉尿完,看着男人给他拉上裤头,扣好扣子。 听到男人低声说了句,“阁下,您未免也太稚嫩了。” 惑冉笑了,要不是两只手都伤了,他非得给这个浅薄的男人见识见识什么叫本钱。 不过他笑完了,男人也抱着他回到了病房。 “阁下,审判院的法官今天会过来一趟,希望您配合他们的工作。” 惑冉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金发男子欠了欠身,退到门边去。 监视惑冉,是他的新任务。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惑冉却不在意眼前的人是谁,上一个监视他的人八成是被调走了,兴许还受到不小的惊吓,毕竟这年头会选择自残的人不多了,流血事件也极少发生,惑冉血流成河的模样,够他午夜梦回惊醒好几年了。 显然,眼前这个金发男子要素养高些,惑冉能从他笔直的脊背和冰凉的脸上看出一些军人的影子。 一觉醒来,病房里多出一个银发男子。 他一身白色的袍子,撒了一屋子的生冷。 “惑先生,基于您的自我人身伤害罪,您的刑期有望添上十年。” 惑冉躺着没动,仍是笑着。 “法官大人,我说了,凑够无期徒刑。” 银发男子手里捏着一打卷宗,细长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惑先生,联邦为您申请的贴身看护,希望您用得舒心,告辞。” 惑冉没应答,前后脚的功夫,他的贴身看护回来了。 “阁下,您想喝水吗?还是上厕所?” 惑冉摇摇头,伤口愈合处发痒,他闭着眼,抒了口气。 “我说,还没问你的名字。” “尤利西斯。”对方语气平淡如水。 “惑冉,我的名字。”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都无话可说。 隔了一会儿,“尤利西斯,扶我起来。” 惑冉坐起来,肢体接触间他闻到对方身上隐隐散发的气味,嗅了嗅。 “有皮毛的燥热和青草的味道,尤利西斯。” “谢谢。” “你把这当夸奖吗?” “当然了阁下,别人一般把这称呼为兽类的气息,这不是礼貌的说法。” “那不客气,我是实话实说。” 在星际联邦里,兽类的地位与实力挂钩。 能进入联邦军队的兽类,实力已经超越了种族。 尤利西斯一头半长及肩的金色头发,惑冉总想抬手去摸摸,奈何发疯的时候伤了手,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尤利西斯,你的头发很漂亮。” 一天被同一个人夸两次,尤利西斯冷淡的面容有了一丝松懈,“谢谢。” 惑冉手摸不到,视线却牢牢锁定着他的头发,尤利西斯对惑冉直接又炽热的目光始终熟视无睹。 夜里,尤利西斯坐在床前守着惑冉。 翻了个身,惑冉转向尤利西斯,他闭着眼坐着,呼吸平稳。 “尤利西斯,我睡不着,能聊会天吗?” 少年稚嫩的嗓音总有能让人心生出些不忍来的魔力,尤利西斯睁开眼,对上惑冉人畜无害的笑脸。 “阁下想聊什么?” 惑冉眨了眨眼睛,看似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到了发情期,你会怎么度过呢?”毕竟开春是兽类们的发情期。 这个问题让尤利西斯陷入漫长的沉默里,惑冉也没有追问,而是耐心地望着他。 “抱歉,阁下,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没有经历过发情期。” 惑冉笑起来,尤利西斯真是要命地直率。 “我注射过一些药剂,以便跳过那个阶段。”末了,他补充了一句。 惑冉在夜色里依旧注视着他金色的头发。 “我说,我能提个请求吗?” “只要不过分,我会为您效劳的,阁下。” “可以握着我的手,摸摸你的头发吗?它看起来,真的很柔软。” 少年眼睛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尤利西斯拒绝的话堵在了心口。 如愿摸到了头发的少年,满意地笑起来。尽管他的手部神经基本都坏死了,任何触感都无法由感受器传输到大脑。 “谢谢你,尤利西斯,可以了。” 尤利西斯看着惑冉缓缓陷入沉睡,回忆着少年纤细的手指触到头发的触感,以及少年纱布裹着的手,不复灵活和柔软,眼里闪过一瞬的疑惑不解。 这项任务处于保密状态,双方的信息都经过保密处理,尤利西斯对床上的少年的身份一无所知,他只需要确保全天候监视加看护他。 惑冉每天早上醒来时,尤利西斯都先他一步睁开眼睛,几乎不用他开口,对方就会熟练地抱起他去厕所方便和洗漱。 至于洗澡,还是惑冉主动提出来的。 “尤利西斯,我要洗澡。” 浴室里,尤利西斯一手握着惑冉高举过头顶的手腕,一手掌控着淋浴喷头朝他身上喷。 惑冉让热水熏得眼睛发红,单薄瘦弱的四肢让他看起来来羸弱又无助。 让尤利西斯莫名联想到兽类幼崽,动作和呼吸都不自觉轻缓起来。 简单地冲洗过后,惑冉裹着浴巾坐到了床上,少年白皙修长的腿搭在椅子扶手上。 “尤利西斯,可以帮我从柜子里拿一瓶润肤露来吗?” 尤利西斯的手充满了红润和力量感,和少年白皙通透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拜托了,就抹到腿上。” 尤利西斯合理猜测惑冉的家世应该是不错的,人类那一族里他这样娇生惯养的孩子总是生在有钱人家。 尤利西斯怀着某种给武器上油的心理,给惑冉抹完了润肤乳。 惑冉的脚搁到尤利西斯掌心时,尤利西斯莫名有些热意。 “尤利西斯,能给我穿双袜子吗?” 从握着脚的角度看,少年的腿根一览无余,柔软稚嫩得不可思议。 穿好袜子,惑冉坐回到床上。 吃饭时,尤利西斯捏着勺子,一勺接一勺地给他喂饭。 在尤利西斯的照料下,惑冉也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手部的知觉,每天晚上他都要求摸一摸尤利西斯的头发。 这天,惑冉照常要求摸一摸尤利西斯的头发,对方有些冷淡地拒绝了。 “抱歉,阁下,您可以试着摸摸别的什么东西了,放过我的头发吧。” 惑冉希冀的目光暗了暗,“尤利西斯,抱歉,让你有些困扰了,我的手只想摸一摸柔软的皮毛,至少能唤醒些神经记忆。” 尤利西斯沉默了一会,他解开扣子,拿起惑冉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摆里。 动物皮毛的热意包裹住了他,有力的手引领着他抚摸着,感受着。 即使知道对方是不会生出多余的感觉来,惑冉自己却没办法放任体内的热意不管,他的手甚至颤抖起来。 “够……够了……尤利西斯……” 少年窘迫的样子让尤利西斯略微有些在意,他停止了动作,拿出了惑冉的手,在手指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阁下,请休息吧。” 惑冉不自觉动了两下手,闭上了眼。 后半夜,惑冉被轻微的声响吵醒。 尤利西斯蜷在床角的身体发出微微的颤抖,不可抑制地闷声呻吟着。 惑冉听到的声音,是他抓住床角不慎用力太深发出的声音。 “尤利西斯先生,你还好吗?” 尤利西斯闷哼一声,惑冉费劲地杵着手拐坐起来,下了床。 走到尤利西斯跟前,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麝香的浓郁气息,惑冉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尤利西斯感到都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发,清凉感覆盖了他全身,燥热这才和缓下来。 他渐渐平静下来,扭头看见闭着眼的惑冉,见他摇摇欲坠,连忙站起来过去扶住他。 将惑冉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尤利西斯眼底流露出了些比不忍更显得恻隐的东西。 惑冉再醒来时,尤利西斯已经恢复了平淡如水的模样。 照例给惑冉上完厕所,洗漱,吃饭,换衣服。 今天的尤利西斯格外的温和了些。 “尤利西斯,你昨晚后来好些了吗?如果今天也出现那样的状况,欢迎叫醒我给你提供帮助,不用客气。” “谢谢您,阁下的力量很强大,我从未见过能用力量直接镇压发情期的。” 惑冉咽下一口萝卜,“老实说,除我以外不会有人具备这样的能量。” 尤利西斯又有些疑惑,惑冉看出来了,笑起来,“怎么?你想问我这么厉害却还被联邦送来审判吗?唔……尤利西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晚,尤利西斯果然直接求助于惑冉。 金发略微凌乱,尤利西斯喘着粗气,眼神失焦,好一会,才松开抓皱了床单的手。 洁白的床单上,他浑身的皮肤退却了兽类的皮毛状态,呈现出肌肤光滑和肌肉精壮的健康状态。 少年跪坐在尤利西斯打开的腿之间,双手略微无力地抓着尤利西斯大腿内侧。 少年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些可疑的液体,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少年又伏下了身子。 尤利西斯几度高潮到失神,他赞同惑冉的话,堵不如疏。 只是,惑冉未免牺牲大了些。 第二天喂饭时,尤利西斯几乎不敢直视惑冉的嘴,他脑海里还残留着那张红润的嘴,是如何吞吐他的画面,挥之不去。 惑冉也有些窘迫,不过很快他也装作没事的样子。 “尤利西斯,不用过于羞涩,如果不是要照顾我,你应该找个伴好好解决一下你的生理需求。” 尤利西斯摇摇头,不太赞同惑冉说的话,却又没有把反驳的话讲出口。 第三夜,也是如此。 尤利西斯清楚,强大的力量代表着茂盛的繁衍力和漫长的发情期。 他越发为难起来。 惑冉的手已经能够抓住他,给予一些必要的抚慰,他也热衷于一滴不剩地吃掉尤利西斯的体液。 尤利西斯每每登顶,热烈和蓬勃几乎是一瞬间爆发,惑冉沉默着接受,冷静得如同一个局外人。 尤利西斯浑身发着颤,汗液打湿了额头的金色碎发,他喘息着,满足地闭上眼。 惑冉拿着毛巾,一点点擦拭。 恢复了手部的知觉以后,他能够在帮助尤利西斯度过每晚的发情期这件事上做更多,给予他更多。 尤利西斯几乎是在他手指接触到的一瞬间就起了反应,惑冉埋着头,认真地吞吃起来,尤利西斯每每看到如此画面,身体都急不可耐地泛起热火来。 好在惑冉能够压制住他,让他安生躺着接受“服务”,否则很难想象每晚在床上喘息的是谁。 “尤利西斯,你确实很强,”惑冉扬起手指的湿热,尤利西斯脸红得将头侧到了枕头上。 “不过,听说,还有一个法子,能更直接地解决问题,我不会直接接触你,也好让我的手指和嘴巴休息休息,想试试吗?” 尤利西斯有些意动了,惑冉已经下了床,坐到了椅子上。 尤利西斯没有了惑冉的抚慰和温度,再度不安地燥热起来。 “好吧,阁下,我答应您。试试吧。” 惑冉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尤利西斯这时才得以认真地端详着惑冉的容颜。 是古典的人类长相,眉眼间都是稚嫩,嘴唇红润得过分饱满了,下巴尖尖的,脸颊两边有些幼态的圆润,很可爱。 尤利西斯如此定论,身体也感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从头发丝兜到脚趾头,沁人心脾的凉意,接着就好像有一双手,或是好几只手,揉弄着抚慰着他敏感的各处。 连隐秘的那处也渗透进一些凉意,他不自觉地放松了,却越来越在意起那处的感受。 旋转,跃进,扩大,在跃进,停留在某处,又旋转,尤利西斯几乎在那一瞬间,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灭顶的快感。 久久地,酥麻到不能自己。 尤利西斯不受控制地向上顶腰,形成一个弧度,他发出了一些称得上娇吟的声音,妩媚又春情。 惑冉安静得仿佛失去了呼吸,实则在他的精神领域场内,尤利西斯已经彻彻底底,由内到外,沦为他的玩物。 尤利西斯被那股神秘力量翻折成一团,腿心大刺刺地暴露在空气中,在一片致命的凉意中,他再度登顶。 尤利西斯几乎已经抓不住理智的边缘,他深陷情欲之中,一遍又一遍,惑冉有意引导他说话,让他吐露些隐秘又色气的心思。 “好舒服,就那样一直留在那里吧。” “阁下是神,是爱欲之神,我已经失去了意志,请让我再疯狂些吧。” 惑冉睁开眼,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尤利西斯……够了,天亮了。” 尤利西斯感受到惑冉的力量抽离了自己,他支起疲惫的身体来,与惑冉对望之际,主动至极地在惑冉唇上落下一吻。 “阁下……谢谢你。这份体验太过美好,我无以为报。” 尤利西斯脸上海残留着潮红,目光在此刻已经柔软得过分。 惑冉拿起毛巾递给他。 “洗个澡去吧,然后来换床单,我需要好好睡一天。” 尤利西斯速战速决,很快洗好了澡,他光着上半身,站在床边给惑冉的病床换床单。 惑冉沉沉睡去,尤利西斯注视着他的睡颜,心里起了波澜。 或许是惑冉的法子很彻底,尤利西斯终于不用每晚抓皱床单,惑冉精神头不大好,总是睡上半天,清醒半天,夜晚又睡去。 尤利西斯心里有些担忧起来,他直觉是为了帮助他,惑冉才虚弱下来,况且,他本来就是个病患。 一个月过去,惑冉再睁眼睛的时候,一头金发的尤利西斯已经不见。 对上一张冰冷肃穆的脸,尤其那一头及腰的银发,惑冉定定瞧着。 赫尔墨斯从卷宗里抬起头来。 “惑先生,您的审判期被延后了,这个月过得开心吗?” 惑冉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为什么要搞走尤利西斯?” 赫尔墨斯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您的原罪是弑父和自残,难道您还想多一个惑乱其他物种的罪名。” 惑冉坐起来,胸口半敞着。 “法官大人,我是忠贞的处子,这一点您放心好了。” “今天你会被带到联邦法庭候审,我只是来告知这一点。告辞。” 惑冉抬起手,叹了口气。 “啧,坏事不做彻底,真让人难安呐。” 几周前被遣返的尤利西斯身着联邦军队军装,回到了军队。 至于他的遣返理由:任务危险性过高,强行终止。 尤利西斯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推开了最高司令官办公室的门。 “嘿~尤利西斯,你活着回来了,真是太棒了。”司令官上前给他来了个熊抱。 尤利西斯心里的疑惑已经一个盖过一个,面对眼前对他下达指令派遣的司令官西荷,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西荷,难道有什么巨大的危险在我身边发生过吗?老实说,惑先生是个很礼貌又文明的人类。” 西荷松开他,叹了口气。 “尤利西斯,抱歉,我隐瞒了你一件事情,派遣这个任务时,联邦要求我在你身上安装了监听器。过去一个月里,这个监听器的信号始终稳定,直到三周前,联邦发现这个监听器早在你抵达利普星的时候就被损毁了。也就是说,从你见到惑冉的第一天起,他就摧毁了监听器,并给联邦发送虚假的信号和信息。所幸你没有事,太好了。” 尤利西斯有一瞬间的僵硬,“你安在哪里的?” “头发丝。” 尤利西斯走出司令官办公室,一时不知是该回营区,还是去喝酒。 老实说,惑冉让他很难忘。 西荷一直强调他是个危险的人类,尤利西斯却一直受到这个人类的帮助,度过了发情期。 尤利西斯还是选择去喝酒,这样他凌乱的内心多少会被酒精麻痹。 喝得脚步虚晃,他回了营区的住所。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受到了一些凉意,一如既往地抚慰着他,甚至那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剥去了他的军装。 尤利西斯赤裸着,浮到了床上,又轻飘飘地落到了床上。 尤利西斯不自觉地曲起腿,感受到腿间蹭擦的能量,冰凉感让他有了些清醒的兆头。 “这不是幻想,阁下,您来了。” 空气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但身体里的回应却让尤利西斯真切感受到了。 灼热,滚烫,旋转,抽送,登顶。 尤利西斯抓着身下的床单,打开的双腿发着颤,打湿了的床单粘腻无比。 “阁下,您想我了吗?我也是。” 回应他的是又一轮的登顶。 尤利西斯疲惫地睡去,床前出现一道虚影,他伸出手,摸了摸尤利西斯的头发。 第二日,尤利西斯浑身酸痛地醒来,他洗了澡,换了床单,换上干净挺括的军装,走进了联邦军队训练场。 大伙都知道他被派遣出去执行任务,见到他安然无恙地回来,都高兴地朝他打招呼。 “尤利西斯,军医正到处找你呢,一会儿训练结束你去她那一趟吧。” 尤利西斯结束训练,去了一趟军区医院。 贝罗尼卡是联邦军队军区的医师,也是尤利西斯的医生顾问。 “好久不见,贝罗尼卡,你还好吗?” 贝罗尼卡简直要跳起来。 “亲爱的尤利西斯,你还好吗?我是指,你在发情期还好吗?” 尤利西斯疑惑,“怎么会?贝罗尼卡,不是之前注射过药物吗?” 番外篇② (二)火烧火燎 “事实就是,那批药剂出了问题,包括你在内的十五名军人,都是受害者。” “但是……我很好,贝罗尼卡,别担心。” 贝罗尼卡颇为自责,不过尤利西斯没有事情,她也安下心来。 “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尤利西斯告别了贝罗尼卡医生,回到住所。 老实说,有了惑冉的帮助,尤利西斯度过了这一年的发情期,往后,就得靠药剂,或者是找一个伴侣了。 “伴侣吗?”尤利西斯第一想到的却是惑冉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想着想着又思绪飘飞,昨夜的销魂记忆又涌上心头。 忽然头顶被什么摸了摸,尤利西斯抬起头来,军装纽扣却一排排打开,有凉意顺着衣摆滑进去,一路向下。 尤利西斯红了脸,“阁下……我想您的时候,您就出现吗?唔……”嘴唇被一片凉意堵住了,尤利西斯被迫昂着头,嘴唇微张,舌尖在动情地蠕动着。 是舌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尤利西斯发现自己已经情不自禁地泄了,久久不能回神。 尤利西斯有种被神选中的感觉,格外荣幸。 每晚,在他凝神呼唤惑冉时,对方都会如约而至,与他缠绵。 利普星,联邦法庭。 “联邦法庭庭审宣布如下:罪犯惑冉,弑父罪名成立,自残罪名成立,数罪并罚,判处利普星监狱服刑二十年。” 惑冉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安静地接受了处罚。 审判席上,赫尔墨斯垂着头,卷宗上手指摩挲着惑冉的名字。 虽说是在监狱里,但这里的监狱和审判长的住所只有一墙之隔。 审判长与罪犯间的有来往的不在少数,更别说每个犯人都被分配有执行官。 惑冉的执行官是赫尔墨斯,十二位审判官之一。 联邦似乎是拿二十年吓吓惑冉一样,他的待遇比隔壁监狱的犯人好了不止一个档。 赫尔墨斯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每天都过去探望一次惑冉,至少糊弄住暗处的检察者。 “惑先生,今天的早饭还可口吗?前天送来的书还喜欢吗?希望您今天也过得愉快。” 惑冉坐在书桌边,手指撑着下巴,桌子上的书打开,停留在其中一页。 “赫尔墨斯先生,您平时也喜欢看这种禁书?” 赫尔墨斯戴着白手套的手扶了一下眼镜。 “抱歉阁下,书是拜托监狱长找来的,毕竟是您点名要的。” 惑冉兴致缺缺,阖上书。 书名赫然写着,淫僧之祸。 “赫尔墨斯……真无聊啊……去你家坐坐好吗?” 没等赫尔墨斯反应过来,他已经连人带椅子出现在自己家里,惑冉在四处转悠。 赫尔墨斯冷静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他站起来,走到流理台。 “喝点什么?” 惑冉坐到吧台上,点了杯鸡尾酒。 赫尔墨斯给他倒了杯牛奶。 “抱歉阁下,您年纪太小,不适合饮酒。” “赫尔墨斯,您真是拘谨得要命。” 惑冉咕嘟咕嘟地喝完牛奶,将牛奶杯推给他,跳下椅子又噔噔噔跑上了楼。 赫尔墨斯无奈跟上。 惑冉在他铺了雪白地毯的房间上赤脚打着滚。 “赫尔墨斯先生,您的品味真是不错。” 赫尔墨斯解了外袍,松了袖口,将惑冉一把拎起来,不客气地扔到床上去。 银发倾泻在惑冉胸口,惑冉手指摩挲着赫尔墨斯的头发。 “听着,安分一点吧,别给我添乱了。” 惑冉扣住了赫尔墨斯凑近的头,空间倒转,他坐到了赫尔墨斯的背上。 “喂……想要就开口吧,发情期忍耐力也这么好吗?不愧是赫尔墨斯呢。” 指尖一抬,赫尔墨斯的裤子就被无情扒掉,惑冉抓着赫尔墨斯的银色长发细细把玩,被控制着的赫尔墨斯低伏着头,四肢朝下,背上稳稳坐着惑冉。 “惑先生……服刑期间和执行官发生关系罪加一等。”赫尔墨斯气息凌乱,凉意在隐秘处乱来,搞得他快迷乱了。 惑冉依旧抓着他的头发把玩着,“执行官大人,我可没有具体接触您,闭上审判的嘴,用心感受吧。” 赫尔墨斯被惑冉的精神力顶到最深处,颤抖,酥麻,快感,如洪水席卷而来。 “呵~~阁下是在玩弄我吧,想让我成为您的坐骑吗?”赫尔墨斯扬起脖子,腰肢微颤,惑冉俯身下去,摸到了他胸口的两点朱红。 “不,我只是个大善人,见不得您寂寞无主。”手下用力,赫尔墨斯的脖颈仰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身下一片湿滑的沼泽。 “我说了,用心感受。我不是来交换什么的,没有联邦那套利益关系,我看你顺眼,选择帮你,仅此而已。” 赫尔墨斯不再说话,他渐渐沉溺于其中。 惑冉坐在床头,怀里抱着赫尔墨斯半边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他那一头银发。 赫尔墨斯感受到的,远比实际上要多得多。 灼热像猛兽要吞侵了他,一股凉意却游走在他周身,抚慰得妥帖之至。 发情期的渴求就在这两股力量间得以抒发,赫尔墨斯瘫软在潮湿的床上,想也知道他已经在毁天灭地的快感里来来回回地翻滚着呻吟着哀嚎着,如今已经失去一切力气。 “看,你得到了满足。我说了,不要太拘谨,爱欲也是如此,放荡也不是罪过。” 惑冉最后摸了摸赫尔墨斯的头发,凉意在他唇间撩拨了几下,徐徐散去。 赫尔墨斯睁开眼,惑冉早已经离开。 他起身,身体的酸痛是切实存在的,床单的泥泞不堪也是真实存在的。 见识到惑冉的实力之后,他感到一阵惊悚。 联邦还妄图这样圈禁住他,是不是也太可笑了。 赫尔墨斯依旧每天中午去探望惑冉,只要提出那个请求,惑冉都会不客气地应允,给足了他快感。 “惑先生……”赫尔墨斯凑近惑冉,惑冉低头看他,如同他渴求的那样,落下一个具体的吻去。 切实地吻在一起,赫尔墨斯几乎欲罢不能,惑冉结束了这个激烈的吻,推开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别太贪心。” 惑冉消失在原地,赫尔墨斯抚着红肿的嘴唇,发出两声轻笑来。 惑冉外出放风的日子,赫尔墨斯答应带他出去转转。 利普星的气候和地球类似,正是春末夏初,风也轻快,赫尔墨斯开着座驾带着惑冉出了门。 出于必要,惑冉的手铐在了车上。 半空滑行的座驾飞快地滑过水面,降落在一座岛上。 “老实说,确实很棒啊,我以为你只是个醉心于工作的工作狂,没想到家底挺厚。” 跟着赫尔墨斯进了坐落于这座孤岛的别墅里,惑冉一边打量,一边毫不掩饰地夸奖。 赫尔墨斯褪去了白袍和敞衣,一头银发随意地用发带竖起。 老实说,也是要命的性感。 赫尔墨斯脖颈间感受到了些凉意在蹭擦,拉住了分明用电子手铐脚链栓着的惑冉。 “看来今天很开心,都变主动了。” 惑冉仰起头看他,实则已经掀开他的衣摆,溜进去了。 “你脸上也写着答案了,为什么不遵照心意呢?” 赫尔墨斯抒了口气,惑冉已经撩拨得他站不稳了。 “我说,总不能在门口吧。” “当然。”话音一落,赫尔墨斯一下子被一股力量打横托起。 惑冉低眸看他,“一会儿想我怎么弄你?” 难得赫尔墨斯有些羞赧,“你……随你心意不是吗?” 惑冉一边带着他往前走,一边笑起来。 “抱歉,我以为你会说个喜欢的姿势。” 于是,惑冉就坐在了赫尔墨斯背上,手铐和脚链随着赫尔墨斯身体的颤动,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赫尔墨斯,坚持了很久了,忍耐力真好呢,我说,可以泄了。” 闻言,赫尔墨斯痛快地释放了,扭头看背上的惑冉,看到他舔了舔指尖的一抹白,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每次托在那里吞噬掉的,都会回到惑冉手里,被一点点舔舐掉。 真是优雅又色气。 惑冉与他对视一眼。 “唔,想换个姿势吗?这个怎么样?” 说着,他已经变换了位置,将赫尔墨斯双腿翻折成V字,彼此直视着。 “看着做会不会好些,希望你喜欢呢。” 赫尔墨斯岂止是喜欢,简直要畅快到昏厥。 惑冉专注又认真地玩弄他控制他的样子,怎么看都好看到了骨子里。 “心里话这时候说出来也许更好,夸奖我也会接受,也许会更卖力。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抒了口气,“就知道你没有那么简单,果然连窥听都会。” 惑冉摇摇头,“说说话吧,光做太无聊了不是吗?” “惑先生,您什么时候成年?”赫尔墨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惑冉将赫尔墨斯拉近,出其不意地吻了一下他。 “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好好思考联邦的请求吧,你也知道,我不会在这里关太久,他们还需要我。” 赫尔墨斯主动凑近,伸了舌头。 “和我做吧。求你了。” 惑冉气息不稳,一道气流将赫尔墨斯推远了些。 “抱歉,我恐怕不能答应你。身体有缺陷的话,是无法让您感到登顶的快感的。” 赫尔墨斯抱住了他,“没关系,惑先生,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闲聊结束,惑冉再度操纵着赫尔墨斯的身体,直至夜幕降临。 赫尔墨斯沉沉睡去,惑冉沉默地坐在一旁,他低下头,裤子里的下身,被一道精神力环死死咬住。 呵~真要命呢,回去再杀他一遍吧。 海岛上的风光看多了总会腻,惑冉待得无聊,第三天就说要走。 赫尔墨斯没什么意见,老实说,惑冉的话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执行。 只是好景都不会太长。 联邦的飞机已经降落在监狱门口。 赫尔墨斯正主持一场审判脱不开身。 监狱长说,惑冉是被电晕了带走的。 一如他被送来的那天。 少年拢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细长纤弱的腿上遍布着电过的焦痕。 他阖着眼,眉宇间都透露着漠然。 赫尔墨斯接到联邦的指令。 一级谋杀罪,谋杀对象,联邦最高指挥官。 不过少年只承认弑父的罪名,联邦在短暂的沉默后,默许了他的说法。 否则他只会被立即判处极刑。 赫尔墨斯猜不透这对父子的博弈。 连惑冉自残的原因也猜不透。 也许他成年太久,无法站在一个少年人的心态去思考,也无法理解伤害亲人和伤害自己的举措。 如果那疯癫了的看护者有朝一日清醒回来,他一定记得那天的画面。 少年自渎的画面很美,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正不怀好意地在偷窥,闪电和火花亮起后,入目的只有铺天盖地的鲜血。 赫尔墨斯也没有忘记,少年垂着两只血手,脸上还残留着潮落后的余韵。 他似乎感知不到痛,还畅快地笑起来。 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注视着医生完成手术和包扎。 赫尔墨斯承认,他就这样被一个行为举止都透着疯批气息的少年,网住了。 而现在,那网还在,蜘蛛却叫人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