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星同沉》 01.当我被关了这扇门。 二月下旬，过完一个年后接着开学，天气渐渐回暖，不过当阳光躲进云后，凉风习习，仍令人感到有丝丝的寒意。 我打了个喷嚏，将外套拉鍊拉高了些，果然今天不该少穿毛衣的。 「完蛋了，刚刚英文课我超想睡的……」亭璇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突然一个激灵弹了起来，「老杨上课有没有说什么句型必考？」 老杨已经年过五十，是学校英文科资歷深远的名师。 「我说林亭璇小姐，你上课能不能专心一点，是还在过年吗？」我没好气地损她，还是把笔记递给她。 亭璇道了声谢接过，「你不知道，我昨天熬夜追剧，害我睡不到几个小时。」 「是不是最近很红的那部！」恩琪激动的说出那部韩剧的名字。 我确实知道这部漫改韩剧，因为最近网路上的讨论度真的很高，不过我只看过漫画版。 亭璇像遇到知音一般，一个劲地点头，两个女孩开始讨论起了剧情。 「恩琪，你也有看啊？」我惊讶的问，没想到恩琪也会对这种类型的校园青春剧有兴趣。 她吐吐舌头，样子颇为俏皮，「这是我少数看的几部剧啦，因为男主角长相完全是我的菜。」 「那我呢？」韩辰驀地出声，吓了我一跳。 我偷偷覷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手却不自觉的捏住国文课本的一角。 恩琪笑得花枝乱颤，轻轻打了他一下娇嗔道：「你在说什么啦！」 我和亭璇交换了计曖昧的眼神，打算不打扰这小俩口腻歪的相处时光。 他们不是那种会刻意放闪的类型，只不过亲暱地讲几句话，粉红泡泡就自然而然散发出来了。 「等会的国文默写怎么办？」亭璇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疑惑的问为什么。 她表情甚是认真：「我现在脑海里都是男主角英俊迷人的神顏，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翻出待会要收的歷史作业，在书包里东捞西捞，才发现忘记带牛奶了。 正好瞥见陆向禹拿着钱包向外走去，我喊住他，「陆向禹！顺手帮我带瓶牛奶。」 「老样子？」他看着我挑了挑眉。 我朝他頷首，他离开前顺手把我们座位附近的窗子关小了些。 「这样的话，有听懂吗？」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恩琪问起了韩辰数学，他拿着笔，神情认着的一步一步推演着算式给她看，复杂的公式，在他轻柔的嗓音中也变得动听。 恩琪眼睛亮了亮，像是豁然开朗般说了声懂，还举一反三问了类似的题目。 韩辰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中藏着不自觉的宠溺：「这么聪明啊。」 亭璇转过头来还我笔记本，一副老道士的样子，摸了摸子自己下巴：「此风不可长啊。」 「老夫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我附和道，连带愤恨地拔开萤光笔的笔盖。 「你们别闹了。」恩琪嗔笑，脸上笑意不减，还隐约带些红晕。 结果我的头冷不防被轻拍了下，「啊！干嘛啦！」害我差点把重点画歪。 「老夫什么老夫，你读书读傻了是吧？」韩辰微微瞇起了双眼，眼角皱起的细纹也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他作势又想拍我一掌。 陆向禹就是这时回来的，看到我这副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快喝吧。」他把牛奶塞进我手里。 「怎么是草莓口味？」我再看了下他手里另一瓶原味的牛奶。 顺手拿出钱包，他如同往常一样朝我摆了摆手。 「巧克力的没了，下次再帮你买。」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后我还是跟你一起去福利社吧。」 要是总让他请也太不好意思了。 「那我要原味的。」我把草莓牛奶还回去。 吸管还没插下去，就听见亭璇在嚷嚷：「陆向禹你好狠的心，我和你同桌那么久，你一次也没帮我买过。」 「行了行了，这瓶给你，喏。」陆向禹有些无奈的失笑，拿起那瓶被推来推的草莓牛奶递给她。 「这就是儿子和女儿的差别呜呜……」 「向禹，我的呢我的呢？」韩辰佯装自己是个三岁小孩，换来陆向禹一个鄙夷的眼神。 「很好，我深刻体会到你的感受了。」韩辰拍了拍亭璇，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们都是儿子。」 陆向禹默了一会，淡淡回道：「我没你这个儿子。」 果不其然又换来韩辰一顿痛心疾首的悲叹，我们几个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想让时光就停驻在这一刻，虽然刚开学，心也还没完全收回来，但见到他们，就感觉开学症候群的症状没那么严重了。 「你们社团有没有表演？」恩琪翻了翻手中的书，抬起头见我一脸疑惑补充，「就是校庆的成发。」 我啊了声，距离校庆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吧。 「我这总在社团写功课的就别说了。」我呵呵笑着摆了摆手。 同为静态社团的恩琪看着我附和，「法文社应该也就放张社团海报展示。」。 「说到这个，你们到时可都要来给我捧场啊！」亭璇是热舞社的，别看她人小小隻的，跳起舞来可是充满爆发力，girlcrush形容起来还真不是盖的。 「可以可以，到时候一定给你应援。」我表示讚赏地拍了拍她的头。 「你们呢？」亭璇问着剩下的人，想了一会继续道：「你们平常好像没什么去社团，会上台吗？」 「应该不会有人想在校庆看见一堆实验器材。」科学研究社的陆向禹幽幽说着，不过他肯定觉得这样反而乐得轻松。 「人数不够的话，会上台凑个数。」韩辰摸了摸后颈訕訕答道，表演意愿不高。 毕竟要上台，就得多练习，多花心血在社团上。 这时上课鐘声正好响起── 「我回座位了。」韩辰摸摸恩琪的瀏海，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只见恩琪笑着捶了他一拳。 我望着韩辰的背影发了会呆，猛然想起这样不妥，连忙收回视线。 「这节是数学。」陆向禹瞥了一眼我桌上的国文课本，轻轻敲着我的桌面提醒我。 「不是国文课吗？」我为什么开始感到背脊发凉…… 「国文不是和下午的数学课对调了吗？昨晚群组里学艺说的。」恩琪回答我。 我愣了会，把额头贴在桌面：「完了……」 每个星期三有两堂数学课，固定会在第一堂数学课考小考，下课铃响便收卷，这我可不会忘。 「恩琪，你在说什么啊哈哈哈……」亭璇嘴里叼着吸管，边吸着草莓牛奶，模样有些滑稽。 陆向禹和恩琪互看了一眼，又各自看了眼在桌上装死的我跟不愿承认事实的亭璇。 前者轻叹了口气后回座位，后者无奈地笑了：「以后早点提醒你们就是。」 班上已然回到一片寂静，我也爬了起来，临时抱佛脚的赶紧背几个公式，想着等会能用到几个是几个。 我虽然非常感谢这些伟大的数理学者们使我们的社会飞速进步，但他们荼毒到学生时期的我了，所以儘管我忘了到底是谁，我仍在心里把证明出这个定理的发明者抱怨了遍。 腹诽完，我还是认分的默背起等比级数公式。 突然有一个摺得方方正正的纸条从右侧拋到了我桌上。 上头有几个特别挑过的数学公式，纸张下方稍显凌乱的字写道：「这几个先背。」 上天关了我数学的这扇门，果然会替我打开另一扇窗，我朝他投以感激的目光，狗腿的对他轻声喊男神。 他面上表情依旧不变，无声地对我动了动唇，「快、背。」 02.他的笑太过简单而纯粹。 「结果你考几分？」韩辰听着恩琪转述今天早上数学课前的那段「惨案」，很不厚道的继续笑。 「勉强及格。」我冷冷朝他射去一记眼刀。 他转而去问亭璇，亭璇说了句不及格后又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吃饭再问这些就伤感情了啊。」我拿着筷子点了点说道，毕竟像他们这种科科都高分的学霸是不会懂的。 「你考卷借我一下。」陆向禹朝我伸手，我喔了声连忙从抽屉里拿出来给他。 「这题、这题都很基本，讲义里有类似的，」他拿起红笔圈了题目，「其他的我已经写了解法在旁边，不懂再问我。」又指了指他乱中有序的黑色笔跡。 「你一定是我的救星。」我眨了眨双眼，开始对他的善行义举一番感谢，还要把便当里最爱的炸猪排分给他。 他摇头说不用晃了晃考卷：「这种题目，下次别再错就好。」 我撇嘴骂他不识货，却见他眼底笑意明亮。 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眼睛生得特别好看，虽然是双眼皮，但不是圆润的大眼睛，眼尾有些细长，还微微的上挑，笑起来倒有些像……狐狸？ 他那么冷冰冰的外表，如果没有这双澄澈的双眼，高冷程度定会向上飆升。 他瞧我盯着他，收起笑意，疑惑的轻轻挑眉。 「墨星妍，你这是赤裸裸的偏心，不是说吃饭别谈功课吗？」韩辰打断我的神游，骂骂咧咧道。 「这能一样吗？」我给了他一道鄙夷的眼神。 韩辰：「……」 亭璇拿着自己的考卷，可怜巴巴的摇了摇陆向禹的手臂，「大师，求救。」 这时午休鐘响恰巧响起。 「可惜。」陆向禹转了转手上的笔，轻轻笑道。 「我又深刻感受到了这世界的恶意。」亭璇一副生无可恋的放下考卷，拖着身子去热舞社的午休集会。 亭璇是我们几个人里头对社团最上心的，之前听她的意思，似乎还想当社团干部，所以社团有任何大大小小的集合，她几乎不缺席，就连额外的练习也是。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朝心里所想前进，我戳了戳便当里头的菜，不认真想想自己之后到底要做什么，似乎不行了。 打扫时间，我拿着扫把这里扫扫、那里扫扫，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 「墨星妍，你有空吗？」 我抬头发现是韩辰，「怎么了？」 「帮我一起拿去给老师吧。」他手上已经捧着厚厚一叠讲义，用眼神示意我柜子上剩下的书。 「好啊。」 班导的办公室离我们教室有些远，虽然他已经搬了绝大部分的书，可是我这里还是很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得那么快，我跟在他身后，渐渐感到吃力。 「韩辰，你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你。」 语毕，我就觉得这句话有几分熟悉，好像小时候自己也时常对他说这句话。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形成一圈光晕，我的思绪有些飘忽── 忘了当时座位是怎么分的，只记得其他女生都是坐在一块，只有我同桌是个男孩子，还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男孩，这让我不知道该和同桌说些什么。 毕竟国小时期的男生、女生总是分为两派玩的。 第一次见到韩辰时，他还是个闷葫芦，除了自己的几个好兄弟，没和别人说过半句话，直到之后改了一次国文考卷。 「你的考卷是谁改的，字好丑。」韩辰前面的班长回头拿起他的考卷，笑着问。 我听见这种带有人身攻击的言论，悄悄竖起了耳朵。 「是没有我的好看。」韩辰听了他的问题，没忍住的也跟着笑了，用着一张纯真善良的面孔，说出了轻狂又自信的言语。 我也忘了我当时有没有气得想打人了，我好像很淡定的说了句：「是我改的。」 我到现在都还依稀记得韩辰当时瞪大双眼，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解释那吃鱉的样子。 这件事导致我对自己的字有些自卑，回头练了好一阵子的字，虽然最后好像还是不了了之。 那之后我对这个同桌是没什么好感了，总是自以为很酷的对他臭着张脸，直到某天，他带了一包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饼乾来学校。 我当然不会承认我是被一包饼乾给收买了。 「我、我那天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他笑得靦腆，一看就知道不常和人赔不是，「这个饼乾是我妈妈做的，请你吃。」窗外阳光正好，轻轻洒落到他的身上。 没想到他那笨拙地傻笑我至今还捨不得忘记。 嗯……也许这个人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吧。 因为彼此父母是熟识的关係，我们时常到对方家里串门子。 他这人虽爱开玩笑，但十分懂得拿捏分寸，在不熟的人面前那是一个彬彬有礼，功课优异不说，参加比赛没有不拿奖回来的，也难怪爸妈总是要我多跟韩辰学学。 「别人家的小孩」这个形容绝对不为过。 后来读的国中不同，他读的又是升学班，每天早出晚归，一年几乎见不到几次面。 说来也奇怪，人和人如果没一方主动，又没有同班这种「限制」因素，不用刻意躲避，很长时间可以不见，那也正常得很。 久而久之，我和韩辰以前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深刻情谊就这样淡了。 直到某天偶然碰见了韩妈妈，和她聊了几句，一边惊讶自己和他已经那么久没见，一边才察觉自己竟然想念他了。 原来我们的关係是，只要我不主动，就也不会相遇了啊。 他调侃我却一向知道我底线在哪；他嘴上老损我，看见我有难又从不会让我默默承受；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从不吝嗇分给我这个他当时唯一的红顏知己。 我之前老觉得自己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却不曾想转眼间，就让光阴的流逝把我们都拉得好远好远。 经歷忙碌的国三生活、会考放榜后得知他和自己念同一所高中又同班，简直快比我考上这间学校还开心，当然这些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省得他得瑟。 高中开学之后，才知道他交女朋友了，当下有如惨遭雷击，只觉心里难受，却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珍视的东西，一不小心就到了别人手里？ 其实更多的是，这种好友的「人生大事」，我还是透过他人才得知，那种不被他重视的感受更多。 我那时特别少女情怀，想着他如果再不来找我，我也不要去找他了。 然后又想，我们会这样，直到老死都不相往来，难过得掉了一晚上的泪，哭到我睡着，隔天顶着一双红肿的熊猫眼去学校。 那时候陆向禹见了我，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眼睛……怎么一回事？」 「我追剧追出来的。」我呵呵乾笑，是啊我的人生有点像一齣喜剧啊，想到这里我反而真的笑了，笑得我心里简直又开始淌血。 亭璇嘴巴张的老大：「墨星妍终于疯了……」 某天亭璇神秘兮兮的跟我说那叫失恋，我才觉得，也许我是喜欢上韩辰了没错。这段萌芽得悄无声息的暗恋，还没开出朵小花，就得先拔了，多么令人心酸啊。 我说拔了是拔了，可多年的感情，哪里能短时间就轻易放下，那么容易说放就放，世上哪还会有那么多为情所伤的人，唉，我的少女情怀又出来伤春悲秋了。 「韩辰，你来啦！」 恩琪在办公室里朝着我们挥手，脸上神情是看见爱人的愉悦之情。 我算是知道他刚才走得那么急是为什么了…… 「那我先回去了。」我把讲义放下来，和他道别。 「你怎么了？」他叫住我，脸上有几分担忧，「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我没事啊。」我拍着他的肩，装做一副没事的样子，在额边比了个敬礼的手势，「姐走了，别挽留我。」 「……您快走吧。」 我走了几步，回头望着他的背影，轻轻牵起嘴角，有些苦涩的笑了，都多久了，怎么心里头还是能感到有些发酸呢？ 03.他的动怒是为了谁？ 我回来拿着扫把倚在走廊护栏边，盯着远方发着呆。 「吓我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陆向禹站在我旁边。 他没看我，望着远方的操场。 他看我被吓到的样子，轻哼笑了声，「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你吓人还有理了？」 你们一个个说话都这样，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他似乎弯了弯唇，低声说：「好累。」 「读书？」我瞪大双眼，你也有读到累的时候？ 「怎么可能生活里只有读书累？」 也就是说不是因为课业，「那怎么了？」 他摇摇头，静静看着我，「是你怎么了。」 而我似乎又看见他眼底闪烁的光芒。 我摇头笑了，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他啊。 「只是在想自己将来到底要做什么，你们成绩都很好，又有理想、有自己心里想要做的事，我不特别，就好像是为了读而读，没有什么原因、盲目地读，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理想？」他转过头去看前方操场上正缓慢移动，准备离校的学生们。 「有理想也好、没有理想也罢，考虑得太多，只会让你裹足不前，能做的只有把当下该做的做好，剩下的时间自然会带来答案。」 我心下一动，「真是的，我竟然还要你来开导。」早知道他成熟，却又觉得好像任何烦恼在他眼里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吃糖，吃糖，你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听了他这一番话，我心里那点烦闷愁绪似乎也正逐渐明朗，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 我见他又想拒绝我，「啊？」撕开包装叫他张嘴。 他忽地握住我的手腕，反而是我被他这动作搞得一愣，见他轻轻张嘴把那颗水果糖叼走了。 「你老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他边吃边砸砸嘴。 我却没办法在意他嫌弃我的精神粮食，慌忙转头却又想起他那双清亮的双眼。 为什么我的脸好像烫了起来？ 铁定是夕阳晒的。 ? 「墨星妍，你快过来看看。」我前脚才刚进社团教室，就被社长叫住。 我朝社长的位置走近，发现今天人好像特别多，接着又发现熟面孔，「恩琪？」 「啊，星妍！」 「难道我走错教室了？」我往四周看了看，没错啊，这是摄影社的教室。 「你没走错，是我们法文社今天临时来和你们一起上社课。」恩琪摇头，嘴边的小酒窝露了出来。 我拿起桌子上摆放的几张明信片范本，上头有许多照片都是我们摄影社以往的作品，不过除了照片以外，其馀空白处倒有些少了什么。 「我们今年校庆成发会和法文社一起合作，推出明信片，大家动用你们的人脉，帮忙推销一下吧。」社长在台上挥了挥明信片，神采奕奕的样子，很显然这个点子是他提出来的。 因为要讨论明信片製作流程，我们都先找了位子随意坐了下来，我看着手里还拿着的习作，今天大概是写不到了吧。 经过一番讨论，摄影社每个人要上交五张照片，再由法文社设计明信片，我有些庆幸只是拍照片，而不是要我这个美工白痴来设计明信片。 恩琪立刻动笔在白纸上设计了草稿，我往纸上瞧了一眼，是一串我看不懂的法文和一些简单的小插图，恩琪就连画图也画得那么好，她和韩辰在一起果真是郎才女貌。 我看着她的侧顏，白皙的皮肤配上精緻的五官，乌黑亮丽的长捲发披散着，恬静的外表配上那一对酒窝又不失少女该有的俏皮，执笔专注的样子，更显得有气质。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星妍，你怎么盯着我呀？」恩琪停笔歪了歪头看向我。 「我在看我们孙大美人啊。」我勾起嘴角，学起混混轻挑的口吻顺带伸指勾了勾她的下巴。 「星妍！」恩琪有些害羞的退了退，若是韩辰看见这个场面，肯定又要呛我调戏他的女人了。 我放下手不禁失笑说了句不闹了。 我无聊的滑起手机，看见群组里头亭璇传了一条连结，问今天放学要不要去happiness吃点东西，说是有新口味的松饼。 瀏览完粉专里新增的照片，顿时感到有些嘴馋，立刻回了个好，加上一个满是爱心的小熊贴图。 正想问一旁的恩琪，却见她专心地盯着窗外，我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 看见韩辰和一群男生在打球，里头有许多都不是熟面孔，大概是吉他社的。 看起来吉他社也是个很自由的社团，明明社课还能去打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篮球社。 自己曾经为了和韩辰有更多共同话题，特别去了解了篮球规则、当红球星，再假装自己也喜欢打篮球，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行为还真是有些傻气。 还是暂时别打扰恩琪「望情郎」了，待会再和她说。 但没过多久，她却激动地站起身，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我急忙问，顺便和附近也注意到这动静的人说声没事，先安抚她坐下。 「韩辰他……好像和别人起衝突了。」恩琪脸上写满焦急，手颤了颤指着窗外。 当我再看着篮球场上时，只看到了篮球缓缓滚落至场外，两边的人分别把韩辰和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架开。 「到底怎么回事？」韩辰并不是脾气那么火爆的人才对。 因为眾人的劝架和老师的关切，状况不再那么紧绷，我心里头的疑惑渐渐大于担忧。 恩琪嚷了句她也不知道，说只看见韩辰刚才激动地抓住了对面人的衣领。 我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先别担心。 她对我扯了下嘴角，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她在接下来课堂中的不安。 终于撑到下课铃响，恩琪欲拉着我快步回教室，但我却被社长叫住，无奈之下，只好让她自己先回去。 当我回教室，却看见他们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聚在一块聊天吃午餐，就连亭璇这个社团大忙人今天都已经回来了。 我见状也放下心中那一点忧虑，拿起便当快步走向他们，亭璇见我回来便直嚷嚷只有我这个吃货懂她，她表示其他三个人都已读不回她传的连结。 恩琪微笑：「的确很久没去了。」 韩辰看向亭璇迟疑了一会：「你传了什么？」 「……当我没说。」亭璇无语，给了韩辰一个不悦的眼神，惹来他哈哈大笑。 我趁着空，用眼神示意恩琪方才韩辰的事，她只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 「我去洗餐具。」恩琪拿起手中的空便当盒起身。 「我陪你。」韩辰也跟了出去。 这看起来不像没事啊…… 我咬着筷子想问亭璇，她乐呵呵地问我想吃什么口味的松饼。 我张了张嘴，是不指望她能回答我了。 陆向禹这最会察言观色的人又不在。 我只好低头吃饭，挨到午休鐘响，便起身去外头洗餐具。 当我关掉水龙头，却隐约听间楼梯口那传来声响，往前凑近想听清楚些。 我逐渐靠近楼梯口，对话的声音却似乎停止了，过了许久才听见一个隐含怒气的女声响起。 「你总是这样，明明有事情却不愿告诉我。」恩琪刻意压低了音量，声音里头彷彿还藏着一丝忧伤。 「可我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韩辰似乎轻轻地笑了，语气无奈又有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沉默了会，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们似乎结束谈话要上楼。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仍傻站在原地，直至右手臂传来一阵力量，将我拉了过去。 04.「如果我说，韩辰是为了你呢？」 我下意识张口要喊出声，却被摀住了唇，我抬眼见是陆向禹，这才忍住了想大叫的念头，他垂眸看我没有想再胡乱折腾的样子，顺势收回了手。 「笨蛋，要偷听技术还那么差。」因为午休的关係，他沉着声说道，嗓音里头是一贯的揶揄。 「说的好像你没偷听一样。」我羞脑地瞪了他一眼，以此掩饰偷听被发现的窘境。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快进去吧，等会遇到教官就不好了。」 我喔了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却回响起他刚刚那声笨蛋，故意骂得那么温柔，让我无法对他生气，真是太阴险了。 放学后，我们一行人搭着公车到了学校不远处的咖啡厅happiness，店里和往常一样放着轻柔的钢琴曲，米白色的墙面装潢简约，掛着几幅风景油彩画，四周摆着可爱的布娃娃和小盆栽。 「向禹，你们来啦。」刘静热情的向我们打招呼，她是陆向禹的堂姐，这间店是她和朋友一起开的咖啡厅，因为距离学校不远，所以平日总是聚集着很多我们学校的学生。 陆向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我们也和刘静寒暄了好一会。 「姐姐，我们要点新推出的松饼。」亭璇迫不及待的点了水果拼盘松饼。 「好，其他人呢？」她见了有人捧场自己的新菜色，自是笑得亲切。 「等我一下，我选择障碍了。」我看着菜单上同一页的香蕉巧克力松饼和焦糖棉花糖松饼难以抉择。 「红茶。」陆向禹照例点了一样的饮料。 另一边的韩辰和恩琪也已经点好了。 「嗯好吧，我一样点香蕉巧克力松饼。」我看他们都点好了餐点，怕自己再拖下去，只好照例点了自己的最爱，新口味只好等下次再说了。 「姐，我再点一份这个。」陆向禹在刘静收回菜单之前，又指了指菜单。 「这个很甜的哦。」刘静有些诧异地提醒，却在下一瞬了然似的住了嘴。 「偶尔换换口味。」他面不改色的说。 点完餐后，我看着韩辰恩琪他们之间的零互动，有些尷尬，只好东看看西看看，没话找话：「你们点了什么啊？」 「鮪鱼三明治。」没想到两人竟异口同声地说。 「干嘛学我？」恩琪撇嘴问。 「到底是谁学谁？」韩辰佯装不耐的回。 我摸摸鼻子，哈哈笑了两声：「真有默契。」 亭璇戳了戳陆向禹的手臂悄声问，「吵架了？」殊不知其实很大声。 「谁要和他（她）吵架。」再一次的异口同声。 「哼。」某幼稚情侣。 气氛有些微妙，直到餐点上来之后，大家的注意力才被转移，我们几个女生纷纷拿起手机拍啊拍的。 「好幸福。」亭璇立刻拿起叉子尝了起来，一脸陶醉。 我也迅速咬了一口松饼，果然还是那熟悉的好味道。 「来，吃点甜的，消消气。」我切了块松饼放到恩琪的盘子，恩琪终是无奈的笑了出来。 亭璇见状也切了块给恩琪，转而问我：「星妍，我和你交换一块吧？」 我欣然点头，这时陆向禹将他的盘子推了过来，「太甜了。」 「所以？」我看了他这只缺了一小块的松饼，嚥了嚥口水。 是刚才我犹豫的另一个口味啊…… 「替我消灭它。」他曲起食指敲了敲白净瓷盘的边缘，转而喝起他那杯不加糖的红茶。 「暴殄天物。」我和亭璇标准的口嫌体正直，一边说着，却已经动手在分食。 「嗯？」他抬眸放下吸管，朝我们俩看了一眼。 「怎么有人那么大方呢？」我装模作样地问亭璇。 「陆向禹本来人就很好嘛。」她如是说。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很有同感的样子，忍不住腹诽了句好个马屁精。 「不吃吃看？」陆向禹问起一旁还在冷战的两人。 韩辰顺理成章的插起一块松饼递给恩琪，恩琪伸手要接，韩辰却突地收回了手。 「别气了。」恩琪愣了愣没有回应，再次伸手，仍是未果。 「啊──」他亲手放到她的唇边，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自己餵她。 「你！……」恩琪拿他没輒，白净的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害羞他的举动还是被他气的。 只好就着他的手张嘴咬下，下一瞬便听见他轻柔真诚的声音低声说：「这次是我错了。」 「明明是我不对，不该无理取闹。」她眨了眨双眼，眼眶似是微微泛红，几不可闻的嘟嚷后低下了头。 也许是因那份委屈烟消云散，又或是见了韩辰的退让。 选择先低头的人不一定就失了顏面，珍惜一段感情胜过那些无意义的赌气。 他如往常那般温柔的拍了拍恩琪的脑袋，以往看见他对她的宠溺，心里会有些发疼，但现下看见他们和好的样子，竟令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也许现在还说不上情绪可以完全不受他而波动，但我想我也一定在往好的方向前行。 用餐结束后，亭璇妈妈来载她回家，韩辰照例先送恩琪回家，则和我们分开了。 「走吧。」我揹起沉甸甸的书包，和一旁的陆向禹漫步走到公车站。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偶然提到了社课那时的事。 「你说，为什么韩辰会那么生气？」我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十分不解地问道。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我不禁回头去看他。 初春天色仍暗得快，街边路灯早已点亮，儘管天气晴朗，却不能看见半颗星子，只有皎洁的明月。 倏地一阵晚风拂过，吹乱我的头发，扰了我的视线，我下意识瞇起双眼。 他伸手替我将头发挑开后理了理，指尖却丝毫没有碰着我的脸分毫。 他望着我默了好一会，声音才伴随着凉风传来，有着几分縹緲幽远，他缓缓道：「如果我说，韩辰是为了你呢？」 05.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愣了下，却不能忽视自己内心还是有点窃喜，知道自己在乎的人也同样在意自己，不开心才是不正常吧。 「有学长说想认识你，向韩辰要了你的联络方式，被韩辰拒绝后，对他说了些难听的话。」 我听他娓娓向我道来，他示意我公车快来了，得走快点。 「但是他没有告诉恩琪，是吗？」我抓紧了后背包下垂的带子，想了想他们吵架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我？ 他嗯了声，「让自己女朋友知道自己这么生气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别的女生，不好吧？」 我脚步又慢了下来，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可我却觉得，他不应该有所隐瞒。」 「哦？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他声音里头竟隐隐有些笑意，不可否认，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陆向禹！我在你眼里难道是那种恶毒女配角吗？」我佯装生气的样子跺了下脚。我说我不可否认一开始有，但知道造成的原因后，那些愉悦之情就荡然无存了。 他终是笑了出声，「放心吧，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 「那你呢？如果发生了一样的事情，你会说吗？」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车亭，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不。」远远看见我要搭的公车缓缓驶来，他伸手替我招了公车，偏头回了我一个字。 我对他的回答有感到有些诧异，公车却已经停下，想再开口也来不及：「啊，明天见。」 「我怎么可能再为别的女生生气。」他在我踏上公车的那一刻如是说。 这回答……果然很有陆向禹的风格。 我忍不住对他笑了出来，急匆匆的上车刷了悠游卡，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似乎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 青屿高中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明星高中，每每举行像是校庆这样的全校性活动时，就算不用特别宣传，前来学校的人潮也总是络绎不绝。 今年正巧是学校创校一百年，想必学校会更加重视这次校庆，和运动会不同，这是我们高一生进来后的第一个对外活动，因此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大家都对这次的园游会相当关心。 此外，每个社团也都祭出了各种有特色的活动，看来为了赚取社费，社长和干部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趁着班会时间，大家都忙着帮忙画宣传海报及文宣，有鑑于我是个美术白痴，所以只好帮忙剪剪贴贴，或是简单的上个色。 「你们看，在这里画些樱花怎么样？」我拿着水彩笔跃跃欲试地说道，毕竟是日式烤饭糰，加一些日本的元素进去应该不会太突兀。 「感觉很好耶，星妍你画画看？」恩琪笑着赞同了我的提议。 虽然我知道她是在鼓励我下笔，但是我还是有些胆怯，深怕毁了整张海报。 「我画啊？」我吞了口口水。 「你到底画不画？不画我来。」亭璇见我犹豫不动，一把抢过我的画笔，却不慎撇到了我的脸颊。 我只觉颊上有些冰凉，伸手抹了抹，看见上头粉色的顏料，额上青筋不住的跳了两下：「林亭璇。」 我报復似的拿起手边另一支画笔，沾了一大坨顏料，就要往她那儿画去，却在这一推一挡之间，波及到了无辜。 被弄到手臂的恩琪小小的惊呼了下，眨了眨双眼有些无奈，「你们别玩了，等会弄到海报怎么办。」 「幼稚死了，你们两个。」韩辰出口制止我们这孩子气的举动。 「我不是故意的啦，你不要再用了！」我丢开画笔，改成搔她的痒来洩恨。 换来的结果是她在我的另一侧脸颊也画了几笔，于是我成了一隻大花猫。 「你们真的死定了。」我气愤地鼓起双颊，放弃挣扎的任凭他们拍照。 「你说把这张照片印出来，贴在我们教室门口用来驱邪怎么样？」韩辰点开一张我两颊上都是条纹并且张牙舞爪的照片，不可抑制地笑着。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直接用手指再沾一坨顏料，要往他身上抹去。 陆向禹捉住我的手腕，递给我一张湿纸巾，终于出声结束我们这场闹剧：「好了，别玩了。」 「算你好运。」我对着韩辰冷哼了声，拿着纸巾胡乱地擦着，也不确定有没有擦拭乾净。 「还有哪里没擦到吗？」 陆向禹叹了口气，从我手上接过纸巾，「是小孩子吗，擦个脸也……」 「不要再唸我了。」我猛地将刚才没来得及用上的白色顏料点上他的鼻子，看着他蹙起的眉头窃笑不已。 「我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他停下手边动作，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完蛋了，每当看到他这种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都会让我感到非常不妙。 「韩辰，照片传给我，我等会就跟这些文宣一起拿下去油印室一起印。」 我可怜兮兮的认错，手往他的鼻子凑近，「你过来，我帮你擦乾净。」 他猛然后退，嘴边漾起一抹戏謔的笑意，「男女授受不亲。」 「……」 为了避免我的一世英名毁在这群损友手上，后来陆向禹拿起文宣下去影印的时候，我就一路跟在他身后，威胁他如果印了我的照片，往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他用一句话，将我堵了回来：「你觉得你和我斗，谁的胜算大？」 我抹了把脸，很识相地闭上了嘴，一眼不发地跟着，苦着张脸用眼神控诉着他这些行径有多恶劣。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炙热，他最后在我这样的视线里败下阵来，有些拿我没辙的样子：「本来就是闹你的，别再看了。」 「就知道你还有良心。」我哼哼两声，收回视线。 「是是是，帮我拿着这些。」他塞了一叠已经印好的文宣到我手里。 我随意翻了翻这些虽显简单的宣传介绍，已经开始期待这一次的校庆。 「这次校庆肯定会很好玩。」我有些跃跃欲试。 他耸耸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你最近老是拿着手机在拍什么？」 我跟他说了这个摄影社和法文社的明信片合作活动。 「可是我最近也没去校外什么地方，实在很难拍出我满意的照片。」我叹了口气。 加上后来社长叫我多拍几张那更好，他当时拍着我的肩膀好几下，「我相信你的拍照技术。」那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像剥削员工的惯老闆。 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平时也喜欢到处拍来拍去的，就也答应了。 他静静地听着我吐苦水，低垂着双眸操作着影印机。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有那么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我想了想，现在不就流行这种高冷样的男生嘛！ 在他被我盯得直发毛要开口前，我阴测测的笑出声打断他：「陆向禹，你简直就是我的灵感来源。」 他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有些难以言喻的纠结表情，「……你想做什么？」 「当我的模特儿吧！」我非常有兴致的摇着他的手臂。 他弯下身子，又拿起一叠不一样的文宣，看了我一眼就逕自转身走出门外。 我哇哇大叫，追了出去，「好不好嘛！不一定要露脸的。」 只要能拍出那种意境就好。 他终于停下脚步，对我笑了笑，「不好。」顺便把手上那叠文宣放在了我头顶上。 我只好连忙伸手去接，以免纸张掉到地上。 我小声嘟嚷了句无情无义后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笔直修长的背影，虽然我们的制服不至于到难看，但能把制服穿得令人感到赏心悦目，还真没几个人做得到。 于是我摸出手机对着他。 哇哈哈，正面上不行，我就来阴的吧。 他却在下一瞬间，突然回过头来，「你也可以试试看偷拍。」 我一愣，吓得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但是后果自负喔。」 我咬牙切齿，您可不可以不要一脸正经，用那种温柔的语气讲出这种威胁人的话啊！ 06.该如何放弃？ 虽然陆向禹无情地驳回了我那优秀的提议，但最后他还是十分有人性的提了个好方案，他说：「不然大家一起去玩？」 我问：「去哪里玩？」 「风景区？」他想了会补充道：「应该很好拍。」 亭璇拒绝，「可是感觉很无聊。」 韩辰看向恩琪，「你上次说想去的那个牧场怎么样？」 恩琪说了声对耶，接着拿着手机点开介绍网站，拿给我们看，「你们觉得呢？」 看完介绍后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个可行的地点，附近还有个沙滩，就决定去完这个牧场后，下午再到海边泡泡水，顺便取景。 我们的春游，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星期六很快就到了，我提前半个小时抵达我们约好的火车站，准备先去超商随意挑个麵包果腹一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出去，正要进群组去催人，突然有人点了点我的肩膀。 「学妹，这是你的吧？」有个身高很高，头发微捲，很明显就是特别设计过，戴着细框眼镜，右耳上还有个黑色耳钉的男生问着我。 我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印象之中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但是他却叫我学妹。 不过他手里真拿着我原先掛在包包上的海豚钥匙圈，因此我还是笑着向他道了声谢。 接过钥匙圈后，我有些诧异的看他还站在原地，开口问出我心中的疑问：「那个，我们之前见过吗？」 他轻轻扬了扬嘴角，「你确实没见过我。」 「你知道我？」我也不是学校有名的人啊。 我歪了歪头，实在想不起在哪个地方见过他。 「那不重要，你认识安竣文吧？」 我点头，那正是我们摄影社的社长。 「我们同班。」他向我靠进一步，指了指手机的聊天软体，「相逢自是有缘，加个好友吧？」 可能是之前我去找社长的时候，有被他撞见过吧？ 但我觉得给不熟的人联络方式还是不妥，直觉想要拒绝他，正想着怎么说比较不会得罪人，就听见韩辰的声音。 他朝我们的方向跑来，眉头微微皱起，劈头就语气不善：「徐学长，我当时说的很清楚了吧？」 那个徐学长收起手机，嘖了一声，「韩辰？又是你。」他语气有些不耐，但脸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 韩辰没有应声，只是摆着张脸，像是有人欠了他钱似的，韩辰的脾气是真的很好，我和他认识那么久，很少看见他的脸上没有笑容。 「学妹，那就下次见了。」徐学长丝毫没有被韩辰散发出的低气压给影响到，仍气定神间地对我挥手告别。 他走之后，韩辰紧绷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一脸不放心的看了看我，「你没怎样吧？」 我把这整件事情和韩辰之前在操场差点和人打起来的事联想在一起，顿时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不免感到有些窃喜。 无论如何，他还是在意我的吧，所以故意说道：「怎样？你干嘛那么担心我。」 他看着我有些没好气，敲了我的额头一下，「你这么笨，我只是怕你会被人骗了，他风评不怎么好。」 「其实你可以不用把第一句说出来。」我瞪了他一眼，同时感到有些无力。 想来也是，这也只是出自于朋友间的担忧而已，我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暗恋是一件令人感到十分苦闷的事情，尤其是当那个人还不喜欢你，对方只要给你点阳光，你就会格外灿烂，理智上告诉过自己早日放弃会更好，情感上却不允许我决绝的向这段感情说再也不见。 他好歹也是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我又该怎么轻易放手？ 我仔细思索了一番，会不会是因为他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喜欢的很纠结，所以想要他也受到一些折磨。 我想了两个方法：第一个就是现在告白，然后把场面弄得很僵，打破这份平衡，把我的心意传递给他，让他也同样不好过，我的心里肯定舒坦，但是这个方法实在是太自私又变态了，所以我果断放弃。 至于第二个方法：就是…… 呃，我暂时还没想到。 思来想去，果然喜欢一个人如果可以控制，那就不叫爱情了吧。 没多久大家都陆续到了火车站，恩琪最后提着个大篮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险些摔倒，吓得韩辰赶紧接着她。 「这篮子里是什么啊？」我看着气喘吁吁的恩琪问。 「这是我做的午餐，大家可以一起吃。」她笑得有些靦腆，似乎是对于自己最后一个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亭璇浮夸的扑了上去，「呜呜呜，恩琪你是天使吧。」 韩辰有些不满的道：「真可惜，为什么也有他们的份？」 当然，韩辰收穫了我们其他人的群体挞伐。 阳光牧场邻近郊区，因此搭火车到了之后，还要再转乘两班公车才会到。 因为时间很早，火车上的人不多，还有许多空位，感觉许久没出门去玩的我们都有些兴奋，嘰嘰喳喳地说着等会的行程。 结果兴奋过头换来得就是，想睡觉。 「我睡一下，到了叫我。」昨晚本就晚睡，我打了个哈欠，对一旁的陆向禹说。 他点点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听其他人在说些什么。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头在摇晃的车厢中点了好几下，似是听见有人很轻很轻的叹息了一声。 我的头好像靠在了一个人的肩上，我动了动乔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下又进入无意识的状态。 在半梦半醒间，虽然亭璇刻意压低音量，但我还是听见她有些激动地小声喊着：「到了到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薄外套，转了转脖子，就听见陆向禹缓缓地开口，「睡饱了？」 我这才意识过来刚才靠的是谁的肩膀，有些心虚，「啊哈哈，是啊。」 他动了动身子，显然因为我靠着他的缘故，导致他刚才也不好意思动吧。 我正感到有些愧疚，他却盯着我说：「嗯，你流口水了。」 「哪、哪里？」我立刻抹了抹嘴边，没感觉啊。 「我肩上。」 「啊？我看看。」我凑近他，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发现丢人的口水渍，「奇怪，没有啊……」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我把外套丢回他身上。 07.灯火阑珊处。 转乘了两班公车，总算到达了目的地，我们看到广阔的草地就激动地往里头跑，当然跑的只有我和亭璇。 他们这些人真是太有偶像包袱了，看惯了都市景色，见到这种绿油油的草原怎么能不兴奋！ 「你们小心点！」恩琪担心地提醒我们。 「没事没事，放心。」我拿着手机，跑了会渐渐缓下速度。 亭璇却没有停下脚步，嘴上也说着没事，然后就跌倒了…… 她倒下之后，我们有些紧张，她却举起手向我们比了个讚的手势。 这娃怕不是摔傻了吧…… 「亭璇？」我举着手机对准她，在她抬头之际，就按下快门。 她头上还有几根草，脸上有些灰头土脸，发现我在拍她后愣了下，在她发作之前，我连忙起身开溜。 「你给我站住！」她在我身后嚷嚷，就要开始追我。 「等等。」陆向禹忽然出声打断我们，「你流血了。」 「咦？我竟然不会觉得痛。」 大姐你都受伤了，怎么还笑成这样啊。 「我去给你找药。」我收起想玩闹的心，想着要去游客中心看看有没有急救箱。 「没事啦，把血擦一擦就好了。」她拉住我的手想叫住我。 「你别动。」陆向禹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拿出面纸轻轻地替她把血渍擦乾净。 「你还真以为你是铁打的身体啊。」我痛心疾首的把手放在心口处，「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白痴，那你快滚。」她被我逗笑了，挥了挥手赶我。 陆向禹抬头看了韩辰一眼。 「我们也一起去吧。」韩辰和恩琪接着说，大概是怕我这个路痴不见吧…… 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蹲在她身前，表情格外认真，怕不慎又弄疼了她的伤口，亭璇也难得地静了下来，其实那画面……还颇好看的。 心里头忽然有股异样的感觉一划而过，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情绪一下就没了。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除了膝盖以外，亭璇的手肘处也有些微的擦伤，因为今天天气晴朗，她穿了件短裤，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缓衝。 虽然不是太严重，但只要是见血了的伤口，都会让我觉得很痛。 我静静看着陆向禹帮她把伤口包扎好，又觉得有些抱歉：「没事吧？以后不跟你一起撒泼了。」 「啊？你干嘛呀？真的没事啦。」她怕我不放心似的，还在原地跳了几下。 我撇撇嘴，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去餵小鹿吧？」恩琪指着那头的鹿园，扬起笑容问我们，我愣愣地跟了上去。 「最后一个等等没饭吃喔。」恩琪难得调皮地跟着起鬨，跑了起来。 「墨星妍，你要是跑输一个伤员，那也太丢脸了吧。」她倒着走路，对我放话完，就全力衝刺了。 「你跑慢点行不行啊。」我怕她等等又摔一次，也追了上去。 阳光牧场有着许多可爱又温驯的小动物，小动物们见了饲料就一股脑地往栅栏边衝，我先是拿着手机拍得不亦乐乎，等到拍够了才拿着牧草往陆向禹那头凑。 「小鹿来，牧草比较好吃喔。」我看着陆向禹手上的红萝卜，有几分想较劲的味道。 我看着小鹿又黑又圆的双眼，不自觉的就被萌到了，尤其是在牠们向我靠近的时候，我得意地朝他看了一眼。 他没说什么，一样淡定的继续拿着红萝卜。 结果这些小鹿吃着我手中的牧草没多久，还剩超过一半，就又回去吃陆向禹手中的萝卜了，「哪有这样吃一半的啦！」 小鹿们很快地啃完本就所剩不多的萝卜，他拍了拍手，慢悠悠吐出一句：「大概是牠们也会看脸吧。」 「……」人身攻击就过分了啊喂！ 根据资料显示，牠们当然不会看脸，只是纯粹比较喜欢吃红橙橙的萝卜而已。 我手里头还有着不少牧草，可是看小鹿们越吃越慢，「牠们是不是吃饱了啊？」 「去那里餵吧。」他指了指另一头，比较少人在餵的梅花鹿。 我分给他一些牧草，和他一起走到了别处，幸好这里的梅花鹿还是比较赏脸的，看到我手中的牧草都纷纷跑到了我们面前。 我看见牠们这样热烈的进食，忍不住嘴硬道：「牠们还是比较喜欢我的。」 「好──」他勾了勾唇敷衍着我，「喜欢你。」 「小鹿好乖啊。」我微弯着身子轻轻摸了摸梅花鹿的头，虽然牠们的眼里只有牧草…… 「帮你照张相吧？」他问。 「这么突然？」我抬头看他。 「刚才都是你帮我们拍不是吗？」他笑着说，然后拿出手机对着我。 拍照是我的兴趣，所以我当然觉得就算照片里没有自己也没关係，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就留个纪念吧！ 「拍好看点喔。」我对他叮嚀道，他以一个敷衍的回应我。 我后来没有继续看镜头，只是餵着小鹿，「拍好了吗？」 他嗯了声，话还未说完，亭璇手里拿着牧草也衝了过来，「我也要入镜！」 「还有我们！」韩辰提着篮子走了过来，恩琪则跟在他身后，脸上不知为何红通通的，大概是天气有些热吧？ 「请别人帮我们拍一张吧。」 我们站在一棵大树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身边还有着可爱的梅花鹿，这是我的十六岁，往后每每想起，总是会觉得，我的青春里头有他们真好。 吃完恩琪做的爱心便当后，我们纷纷对她投以感激又敬佩的目光。 她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有些害羞地道：「你们别再看了，我之后有机会再做给你们吃就是了……」 阴谋成功，我和亭璇击了个掌，被韩辰发现，又被他念了一顿。 趁着天色未晚，我们搭公车前往海滩，春末夏初的海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但海水依旧冰冷，不过本来就没有下水的打算，顶多踏个浪而已。 其实刚才在阳光牧场我就拍到了很多还不错的照片，傍晚的海滩更是一个好拍的地方，我们脱了鞋子，捲起裤管，一步一步的踏在沙子上。 我看着浪打了过来，一下就把刚才留下的足跡全部抹去。 有时候人总会想拼命留住一些东西，可是一转眼就会发现，其实根本什么都留不住，只能任凭时光的洪流带走一切。 大概我和韩辰也是这样的关係吧，我看着他和恩琪嬉戏的身影，如果喜欢的人能够幸福，对自己来说，何尝不也是种幸福呢？ 我微笑着，不再感到伤心，停下脚步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了张照片，发现照片有些暗，低头点着手机调了调亮度，却被东西绊了下，身子一晃。 有人及时捉住了我的手臂，带着我转了半圈，我原先紧闭的双眼睁开，看见陆向禹漆黑的瞳仁对上我的，在一片夕阳的照耀之下显得异常温和，他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我身后，否则怎么能在第一时间就抓住我？ 我还不至于迟钝到这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总是在我看不清迷茫前路时，用他自己的方式，指引着我继续向前。 我想起一闕词：「眾里寻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可他的守候太过安静，有时我都不禁会想── 陆向禹，倘若我一直没有回首，又如何能知道你一直在那灯火阑珊处？ 你那一向乾净澄澈的双眼，会不会偶尔也因为我而露出失望、忧伤的情绪？ 08.对你心动的瞬间。 一个人要过多久才会喜欢上下一个人？ 对一个人心动的契机是什么？我甚至都已经记不清当时对韩辰感到心动时的感觉了。 橙黄色的薄暮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影，许是画面太过虚幻又温暖，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低下头只注视着我的模样，再次感到心动了。 这会不会是因为他正好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正巧在我身旁，所以我的心狠狠的动摇了，我不想要在理不清自己心情的时候，平白无故浪费他的好。 我有些心慌的下意识想退开一步，他却没有放开我的双手，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其实我一直很想对你说，」 不要说，至少别在现在这个时候── 「走路不要滑手机。」他放开我退了一步，方才我们之间的曖昧气息顿时烟消云散。 我愣了愣，看着他眼中的柔情早已消失无踪，彷彿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一时的错觉。 突然有些难受，同时却又松了一口气。 我清了清嗓子，对他刚才拉了我一把道了声谢，又说：「我这是在专心工作。」 他瞥了我一眼，「工作？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救到你。」 我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不安的问：「你生气了？」 他坐了下来没说话，我也跟着坐下，边走路边滑手机的确不是个好行为，因此我说，「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我没生气，怎么紧张兮兮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他又在逗我。 我佯装生气的不理他，站起来往回走了几步，隔了一段距离后偷偷拿出手机预备好拍照的姿势。 「过来。」我听见他在身后叫着我。 「你不准动！」我停下脚步仍背对着他，大声喊着。 抓紧时机在下一瞬间转过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对着他按下快门，然后拔腿狂奔往其他人的方向跑过去，「救命啊──杀人啦！」 我嘴里喊着让开啊，但他们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待在原地没动，我一时煞不住，直直就往前扑去。 也是知道在柔软的沙滩上即使摔了也不会多疼，才敢那么不分轻重的胡乱奔跑，果然没有意想之中的疼痛感，但是怎么好像还软软的？ 我努力眨了眨眼睛，眼里好像进沙了，有些睁不开。 「唔……」结果我就听见有人闷哼了声，他有些艰难的道：「墨星妍你起来吧……」 完蛋，接下来大概连恩琪也要灭了我了…… 我立刻利索地爬了起来，乾笑了几声，「韩辰，你这身子该多练练啊，连我都接不住。」 咳，我说这话时还是有几分心虚的，因为他其实可以完全躲开的。 他斜着眼看我，转了转手腕，还是问道：「没事吧？莫名其妙地跑什么。」 亭璇一样搞不清楚状况：「你搞什么？见鬼了？」 我呸了两声，「没什么，我只是偷拍了陆向禹。」 「……神经。」 「你们怎么能弃同伴于不顾！」他们肯定没见识过陆向禹那皮笑肉不笑，威胁人时的样子。 「可是他这才慢慢走过来呢。」恩琪也一脸疑惑。 我这才敢往回看，他和我们隔着一段距离，见我抬头这才停下脚步，眼神飞快地扫过我和韩辰，我立刻又不着痕跡地挪了挪脚步，离韩辰远一点。 他微微笑了下，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天色晚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原以为我们的最后一站就是这个沙滩，不过回去的路上，发现了一个新开幕的夜市，我们决定去里头吃完晚餐再回家。 「我吃一口！」 「你自己去买啦！」亭璇把糖葫芦那得远远的，还把我的头拨开。 「你看那里！」我指着她的背后惊叫道，接着趁她回头的瞬间咬走一颗番茄。 她嘴里嘮叨着，加快脚步和我拉开一大段距离，怕我又偷吃她的东西。 「小气鬼。」我咬碎外层的糖浆，发出喀滋喀滋的声音，刻意含糊不清的对她说着。 虽然很小声，但我还是听见陆向禹在一旁发出类似嗤笑的声音，「幼稚。」 我扁扁嘴看向他，他慢慢把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他在沙滩上望着我的眼神，脸上不自觉地感到有些燥热。 他突然开口叫住我：「墨星妍。」 「啊？」 「你脸怎么这么红？」 「大、大概是人太多了，有点热。」我嘴硬的道，还险些咬到舌头。 「是吗？」 我开始转移话题，带着他走到一旁射气球的摊贩，「老闆，一局多少？」 「三篮飞镖，算你们一百就好。」 「要玩吗？」我看向陆向禹，看着他一脸没兴趣的样子，拼命眨了眨眼睛。 他还没出声，老闆这就开口了：「唉呀，女朋友想玩，就陪她玩一局吧。」 「我们不是……」 「那就玩吧。」他接着拿了一张纸钞给老闆。 「……」 前面的飞镖几乎都是我射的，射中的机率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百发百不中了，老闆笑呵呵地道：「妹妹，你这力气要再大一点啊。」 因此陆向禹最后还是出手了，俗话说的好，陆向禹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想要什么？」他在射出最后一支飞镖前问我 「那隻小熊吧。」 「嗯。」他咻的一下射出飞镖。 气球破掉的瞬间，他眼里彷彿有着星辰在闪耀，嘴边带着的那抹浅笑看得我心头微微发热。 「陆向禹。」后来我抱着小熊盯着他瞧。 「你想吃？」他手里正拿着一盒章鱼烧，往嘴里送了一颗。 我摇摇头，「你以后多笑笑吧。」 他疑惑的微微蹙起眉头，显然对我这句话很是不解。 我咳了声，脑子一热就这样说了出来，「你笑起来很好看。」 结果这句话竟然害他呛到了，他咳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缓了过来，扶着额角很是无奈，「你想吃的话，也用不着拍我马屁。」 他拉起我的手，把章鱼烧塞进我手里，看了我一会说：「你才没有觉得热吧。」 「有啊，很热。」我继续一本正经的扯谎。 「那你阴阳失调了，手这么冰。」 我抽了抽嘴角，就算发现了也不要拆我的台啊，我端着章鱼烧飞也似的逃跑了。 他在后头喊我，我却没有停下脚步，不过人很多我也没办法快到哪里去，他最后还是追上我了，轻轻拉着我的手腕说：「人很多，你别乱走。」 我点点头，脸上好像又烧了起来，其实我刚才那句话是出自于真心的。 不过如果他以为我是为了吃的才这么说，好像比较不那么难为情…… 唉呀，反正我赚了一盒章鱼烧嘛。 09.无功不受禄。 隔天我花了大半的时间在整理照片，有时候累的不是摄影的当下，反而是得从一大堆相像的照片中，挑出最满意的几张，那才是真正费劲的地方。 尤其我很多照片还是用连拍的模式，用手机拍虽然专业程度仍不比相机，但有个好处就是，方便用app直接调色上滤镜，我连要交给社长的照片都一併挑好了。我拍了拍手，颇为满意。 后来把照片传给社长之后，他有次社课见了我，又一次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特别欣慰：「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他嘴里嘟嚷着，「有几张要多印些，销量肯定特别好。」 我呵呵呵的退下，那笑容令我看得着实有些忐忑。 有天我早上起晚了，来不及买早餐就到学校，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拖着沉重的步伐往福利社去，里头依旧是人山人海。 我随手挑了个御饭糰，认分的排在了队伍的最后头，看了眼手錶，这都快打鐘了，而且下一堂又是数学课，我是真心不想晚进教室啊。 「学妹，你只吃这个？」 我闻声回头，看到上次在火车站那里遇见的那个徐学长，我点头说了声对呀。 然后，然后我就傻笑着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了。 我们真的不算认识吧？ 好在在尷尬开始蔓延之前，他又开口了：「我这里这份早餐，你先拿去吧。」 我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提袋，里头有个纸盒，还有一杯大冰奶，外头还沁着水珠，明明原本也不是很饿的，但食慾好像突然被勾了起来，我吞了吞口水还是说：「不好吧。」。 他指了指还是很长的排队人龙，对我道：「快上课了，你这样会迟到的。」 「可是……」我们似乎不熟耶。 他在我犹豫之际拿走了我手中的御饭团，「这是新口味吧？我正好想试试。」把提袋塞进了我手里。 「学长这样吧，我给你早餐钱。」无功不受禄嘛，说着我就想掏钱包，鐘声也在此刻响了起来。 他一开始还是想推拒，但在我强烈的要求下，他只得道：「哦？这么客气，那就五十块吧。」 结果我很悲剧的发现，我刚才以为学生证里还有钱，就只带了张学生证下楼，也就是说我没带钱…… 「学长，我身上好像没钱。」我故作镇定的说。 他大概也有些无言了，所以他先是愣了会，才摆摆手，「如果你真的很介意，就以后再给我吧。」 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又对他笑了：「谢谢学长。」 我和他道别后，立刻想回到班上，临走前听见他唤我，他说：「学妹，我叫徐清恆，记住了。」 他大概是怕我想还钱找不到人吧，因此我对他点点头，又挥了挥手上的早餐对他感激一笑。 我还是迟到了，而且因为进去教室有些晚，大家都看着我提着一个提袋进来。 一下课亭璇就满脸八卦的凑了过来，「说！你这早餐哪来的？」 「我变出来的。」我打开盒子，是黑胡椒铁板麵，上头还有一颗色泽饱满，煎得恰到好处的半熟蛋。 「陆向禹，有人给墨星妍送早餐啦！」 明明陆向禹的座位也在我附近，她是在大声什么啦！ 我踢了踢她坐着的椅子，「闭嘴。」 「你看她还兇人家啦。」 我直接丢给她一记想把她挫骨扬灰的眼神。 「哪来的？」陆向禹手撑在桌面上，也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天上掉下来的。」我吸了一口麵，对着他打哈哈。 他轻轻笑了下，转回去滑起手机。 大哥，你不接话，露出这意义不明的笑容搞得我更心累啊。 「谁谁谁，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亭璇仍在鍥而不捨，如果她解题目也这样永不气馁就好了。 「大冰奶给你喝，你可以暂时安静吗？」我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忍痛割爱。 她还在考虑，突然有人在外头大声嚷嚷：「墨星妍！徐清恆叫我来收早餐钱啦！」 亭璇脸上有几分不敢相信：「徐清恆？你什么时候惹上这种角色的？」 陆向禹：「你的天？」 我：「……」 安竣文，也就是我们社长他替我昭告天下我欠人家钱之后，笑容满面地问我，「好吃吗？」 我感到有些无力，哽了老半天才看着他说，「……好吃。」 好吃到我都快泪流满面了。 大概从那天之后，我时不时会遇见徐清恆，多数时候是因为要去找安竣文讨论社团的事，他也就在一旁。 其实关于他的传闻我之前就听过一些，只是不知道他就是徐清恆，但是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有些人还是要自己相处过，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听说他交过不少女朋友，因此有人说他花心，也有人说他对女生不够尊重。 不过经过这几次短暂的相处之后，我觉得其实他不像传闻之中的那样那么糟糕。 虽然认识不深，不过我觉得他和安竣文给我的感觉差不多，就是对学弟妹都很好，没什么架子的学长吧。 有一天我问亭璇：「你是不是讨厌徐清恆？」 她摇了摇头说：「我一般不讨厌帅哥。」 我三条线，「可是我觉得你对他没什么好感？」 「你傻啊，他是不是对你很好？」 「还行吧。」就普通学长学妹那样啊。 「平白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默了会，「是你把人都想得太坏了。」 她翻了个白眼，「那是你把人都想得太单纯了。」 我耸耸肩，转而和她说起她校庆表演的事情，「你最近练习得还可以吧？」 「我觉得，要当上社长好像不是那么容易了。」她苦笑了下，又长吁了口气。 「怎么了？」 「这完全不只是舞技的问题，也有人情压力在里头。」 我们摄影社就比较单纯了，没有这种为了当上干部而明争暗斗的事情，但我还是了解她的心情，给了她鼓励，「有事情要说，我都在。」 她明明很感动，还是故意抖了抖肩膀，「肉麻死了。」 其实，林亭璇你也很傲娇嘛。 10.眼里失去的星光。 青屿的百年校庆在星期六如火如荼的展开了，人潮竟然真的这么多，我总算是见识到青屿身为百年名校的威力了。 我们班摊位的位置算是不错，在很前面，因此就算卖的东西没有什么新意，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这样应该不到下午，就会卖光了。」 「天啊……没想到可以忙到这种地步。」 「我可以和你拍张照吗？」这是某个路人妹妹说的。 「如果你再多买一份冰淇淋，我可以考虑喔。」 阴险，真是阴险，陆向禹竟然出卖他的色相了。 「没意思，我当初要拍一张，你都不答应。」我切了声，看着正在挖冰淇淋的他。 「那不一样，这是互利互惠。」他竟然一本正经地回我，「找钱。」还催促我。 「学妹，你们班生意真好。」徐清恆和安竣文来到我们班摊位，看样子应该是来光顾的。 「学长，买点什么吧？」 「巧克力冰淇淋来一球吧。」 「那我要一杯珍奶。」 我应了声，叫陆向禹把冰挖得大杓一点，多洒点棉花糖。 「这样总共是六十五元。」我递给他们，安竣文接过珍奶，但徐清恆却又把冰淇淋塞进了我的手里。 「学长？」我愣了愣，学长怎么老是塞食物给我啊…… 「请你吃吧，反正你也要换班了不是？」 我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后面还有其他人，这样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硬着头皮接了过来，「谢谢学长。」 他笑了笑，和安竣文继续往别班逛去了。 下一组的同学已经在预备了，我就捧着这杯冰淇淋和他们换班了。 「非奸即盗啊非奸及盗。」亭璇看着我嘖了好几声。 我挖了一杓冰淇淋想堵住她的嘴，她嫌弃的说不要。 「去逛逛吧？」 亭璇说要先去社团再检查一次，去热舞社的社办忙了。 韩辰和恩琪这对神仙眷侣被指派为宣传组，四处去发文宣，还没回来。 剩下我和陆向禹两个人，我的冰还没吃完，他突然叫我。 「嗯？」 结果我看见他举着手机在自拍，重点是拍到我张大嘴吧吃冰的瞬间，表情一定丑到惨绝人寰。 「重拍一张啦！」我蹦蹦跳跳要去抢他手机，想当然这是一个很没实质意义的动作。 他只是伸长手臂，就把手机举到我完全碰不到的地方了。 「你不是抱怨我都不让你拍吗？」他退了一步，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浅却有些不怀好意。 「你这人！」简直强词夺理，我已放弃沟通。 他轻笑了下，「那你过来点。」他把手虚扶在我肩上，微微弯下身子这才又按下快门。 他站直身子后还是离我很近，我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他回望着我偏了偏头，微微上挑的双眼，里头难得的也浸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我竟然很没用的心跳加速了…… 我慌乱的移开视线，「照片记得传给我。」 再往前走就会经过我们摄影社的摊位了，我故意带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千万不能让他发现明信片的事情。 「前面不是你们摄影社的摊位吗？」他很快地发现了不对之处。 「啊，但我比较想去烹飪社那里看看。」 烹飪社是我们学校的大型社团，除了有设备齐全的烹飪器材外，也不时会贩售一些他们平日里製作的小点心之类的，料理的味道更是有品质保证的好，因此在每次的社团评鑑里总拿下前几名。 「现在去应该剩没多少东西了吧？」 我哈哈笑了几声，那也没关係，我只是想把你引开啊。 都还没到他们的摊位，只是在周围而已，人潮就特别汹涌，「这样还要过去吗？」 「祥祥，不要乱跑。」 我闻声看向远方，有个妇人喊着，接着一个小孩就衝了过来，楼梯处这里正好有人端着一个大铁锅走上来。 「小心！」我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话。 随后听见匡噹一声，接着才感觉到小腿处有刺痛感，我吃痛地皱了皱眉头，因为离得近，所以喷溅出来的水还是洒到我的脚边了。 我看向陆向禹，他站得远一些也闪得快，看起来应该没事。 「同学对不起，你还好吗？」妇人着急得跑到已经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孩子身边，朝着被撞倒的女同学道歉。 那个女同学因为被撞了那么一下，锅里的热水全洒了，又害怕弄到小孩子，偏了偏铁锅的方向，所以大半都洒到了自己手上。 她疼得掉下眼泪，手上皮肤早已红肿一片，意外发生得令她不知所措。 「同学，你先去保健室吧，我们帮你收拾。」 她带着哭腔和我们说直接去和烹飪社的人说就好，会有人来处理，男童的妈妈一脸歉疚带着她去了保健室。 「你去找烹飪社的人，我在这看着。」要是等会有人滑倒就不好了。 我看他转身，这才蹲下身子查看小腿的状况，渐渐有种灼烧感传来，也明显有一片红红的，希望不会留疤。 「墨星妍。」 「你怎么还在？」我诧异地看着他。 「跟我去保健室。」 我摆了摆手，「等烹飪社的人来了再说。」 「还是你想要我抱你去。」 我立刻起身跟着他走，「那里怎么办？」 他没有停下脚步，「不怎么办。」 「可是我们已经答应要帮她处理了啊。」我不依不饶一步一回头。 他沉声道：「我觉得你会比较想要公主抱。」 我选择闭嘴。 好在我的担心都是多馀的，送我到保健室之后，陆向禹就打了通电话通知他在烹飪社的朋友。 保健室的阿姨问了我烫伤的原因，对我投以一个同情的目光，又和我说刚刚那个烫伤手的女同学有多严重。 好在范围不大，也没有首当其衝，就是有些刺痛，衝了冰水后冰敷，回去再抹个药应该就没事了。 「会不会留疤啊？」我拿着冰块敷着伤处，拉了拉陆向禹的袖子。 他看了眼被我拉住的袖子，「我不嫌弃。」 「……」 「我还想吃东西。」我晃了晃他的袖子，瞇着眼衝他笑。 这不能怪我，我今天提早到校帮忙，早餐也没吃，除了徐清恆请我吃的冰淇淋外，就没再进食了。 「你再吃我就会嫌弃了。」他扯了下嘴角，挣开我的手。 谁管你嫌不嫌弃呀！ 他最后拗不过我，发出了一声类似喟叹的声音，眼神里却没有任何一丝不耐，蹲在我身前瞧着我的伤势，「要吃什么，我去帮你看看。」 我随便说了个炒泡麵。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因为我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也愣了会，神情温柔又好像有几分落寞，「你觉得为什么呢？」 没等我回话，他帮我把近乎已融成水的冰块拿给阿姨，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方才双眼中一瞬间失了光彩，那黯淡无光的模样，我的心上像被什么突然刺了一下，有些难受。 11.纵使前路佈满荆棘。 「星妍，没事吧？」 「你们怎么都来了？」 「听到你烫伤，我们当然要过来啊！」 恩琪拉着我左看右看，把我全身上下仔细打量过一遍才放开，「还好……」 看到他们那么紧张的赶过来，我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几声乾笑道：「真的没事啦。」 「你想把谁吓死啊。」韩辰也松了口气似的叹了声，交给我一个塑胶提袋，「喏，炒泡麵。」 我疑惑的伸手接过，「陆向禹呢？」 「他被人叫走了。」他挑了挑眉回答我。 我喔了一声，看冰敷的也差不多了，起身和阿姨说了声谢谢，领着他们走出保健室。 一走出保健室，韩辰就佯装不满的说：「我给你买，你还嫌弃啊？」 我懒洋洋地回嘴：「好，韩大人买的，小的就心满意足地收下了。」 恩琪突然啊了一声，「我好像把要给亭璇的饮料忘在教室了。」 韩辰看了眼时间说他回去拿就好，「你们等会就先去司令台吧，林亭璇没看到我们又得嘮叨了。」 走了一会，恩琪转过身子，双手搭在背后面对着我。 「陆向禹不在，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呢。」她脸上戏謔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坏。 「才没有。」我闻言立刻反驳。 「真不坦率，一点都不可爱。」她揉了揉我的脸，脸上的酒窝浅浅的露了出来，依旧的美丽动人。 我瞪大双眼，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恩琪其实有些腹黑啊。 校庆的重头戏还有下午的社团成果发表会，成发的表演也会被列为社团评鑑的参考项目之一，至于不能上台表演的社团多多少少也必须摆放出一些作业什么的在展示区，以供观赏跟评分。 动态社团无一不积极争取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机会，据说之前还有星探来过我们学校，有学姐因为在舞台上的表演太过亮眼，日后被经纪公司签了下来，现在还是小有名气的艺人。 当然这样就走红的人少之又少，我们毕竟不是艺术专门学校，是普通高中。 不过就算机会再小，知道有这个可能性，就还是会拚了命去尝试吧？ 趁着我们都还年轻，即使知道前路佈满荆棘，甚至会遍体鳞伤，为了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努力一次又有何妨？ 虽然我总是循规蹈矩，可是看着在舞台上努力挥洒汗水的他们，还是不禁感到有些热血沸腾，果然年轻真好。 亭璇的热舞社表演是所有社团里的压轴，热音社的表演就在主唱激昂的飆高音中，还有我一边出神中结束了。 热音社社员排成一列，高举着彼此牵着的手鞠躬，迎来各种欢呼声及掌声。 我看了眼节目表，下个表演是吉他社，「韩辰，你怎么就那么间啊？」我记得他也是吉他社的。 以为会听见意想之中的反呛，结果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 「韩辰去准备表演了。」恩琪柔声回我，「刚刚有人来找他，你都没发现吗？」 我摇摇头，刚刚我可是在内心感叹了一把青春。 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道：「啊，果然陆向禹不在，你就心不在焉啊。」 「……」我开始怀疑是因为之前我常调戏她，她现在在报仇。 「要开始了！」在一片欢声雷动之中，吉他社的表演也揭开序幕。 韩辰和另一个女同学分别拿着一把吉他，一左一右的坐在椅子上，唱着不久前周董新出的情歌，女同学唱到情深处不时会对韩辰投以含情脉脉的眼神，把情歌里的爱慕之情表现的十分淋漓尽致。 两个人的声音契合，不知道韩辰是不是故意的，像是完全没有那个女同学在似的，眼神直勾勾的只朝着舞台下的观眾。 女同学直接碰壁，唱到后头高音的部分，有些音都开始飘了。 我瞄了恩琪一眼，她面上神色未变，眼里发着光看着台上的韩辰，脸颊粉粉的。 只要见了喜欢的人，无论是什么人，眼里就是会这样闪闪发亮吧，幸福同时也可以让一个人变得璀璨又夺目。 他们合唱完这首情歌后，就换其他社员轮流上台又唱了几首歌。 只是最后谢幕时，韩辰一个举动又惹来了不小的骚动。 他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今天临时上台的社员，准备的仓促，如果有唱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他笑了笑，嗓音温和。 回应的当然是一片掌声和尖叫声，韩辰在学校本就名气不小，加上他这话是谦虚了，他唱得很好，也毫不怯场，不说完全就像是原先早已练习许久的人。 掌声稍歇之后，他接着说：「刚刚那首歌，是献给我女友的，」他把目光投向恩琪这头，即使人多，他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在哪。 「谢谢你，没有和我擦肩而过，也不用我唱告白气球，你就能看见我。」他引用了刚才歌里的词，又笑了笑，不过这次是只对她的笑，里头充满着爱意和真诚。 场面彻底炸开了锅，这么宣示的举动，虽然有些老套，不过韩辰用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帅气。 会弹吉他的男生果然不简单，宠女孩子的方式，也是很独特，我在内心腹诽，耍什么浪漫啊嘖嘖。 「我好可怜哦，平时狗粮吃不够，这种场合也要再吃一波。」我用手肘顶了顶恩琪，语气里满是怨念。 她眼里隐隐有着水气，我收回手不自觉的微笑，这种时候我就安静的戴上墨镜吧。 中途还有不少社团的表演，虽然偶尔有小出包，不过在主持人的缓颊之下，倒也都顺利的完成了，再来就是热舞社了。 大家似乎对于热舞社感到特别兴奋，明明都还没有人在场上，台下的喧哗声就比之前都大上许多。 「累死我了。」陆向禹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我们这的位置靠前，厉害的是他还可以挤进来。 「你去哪了？」我问。 「没什么。」 我应了声，转过头去，不想说就算了。 「这么关心我的行踪？」他笑，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也染上笑意，嘴角勾了起来。 「开始了开始了！」我故技重施，又转移话题。 嗯……我算是理解了大家的热情了，热舞社的社员呢，撇除男生不说，女生身上的布料特别清凉，而且身材曲线被紧身的衣物勾勒的玲瓏有緻。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无言，这衣服还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穿。 亭璇在台上的眼神和平常完全不同，虽然早就知道她对待跳舞的态度很认真，可是真正亲眼看见了，我还是不免感到震惊。 一首接一首的舞曲接续着，其中还有男女合舞，看见几个挑逗的动作后，在场观眾的反应更是热烈。 我偷偷看了陆向禹一眼，他也十分专心的看着表演，不过面上神色依旧淡漠，没有激动地跟着大喊。 我想也是，他如果跟着大喊，我才会觉得他精神错乱了。 「不觉得会跳舞的女生特别有魅力吗？」正好亭璇的站位现在在舞台正中间，感觉她的视线往我们这里扫过，笑的格外灿烂，我甚至听见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哦？」他似笑非笑偏过头来望着我，「会摄影的女生也非同反响啊。」 我愣了愣，他这让我又不禁冷汗直流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明信片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嗯？」 我移开视线，现在是该装傻？还是原地消失？求解。 12.我怎么捨得。 「这肯定是个误会。」 「说来听听。」 「唉呀，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热舞社作为压轴，表演果真精彩绝伦，方结束，全场便欢声雷动，更有人喊起了安可，这是演唱会的程度了吧…… 趁着人群开始移动，我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发现空隙就开始往外鑽。 只是我忽略了人群拥挤的兇猛程度，一不小心踉蹌了下，撞到了人，「抱歉、抱歉。」 那人回过头来，是徐清恆：「学妹，又见面了。」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我在躲人。」我呵呵笑了几声。 「正好，带我去摄影社的展示区逛逛？」他今天没有戴眼镜，头发也往两旁疏开，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正想说好── 「恕难奉陪，」陆向禹拉住了我的手，语气中有几分生人无近的气息，「她现在有事。」 徐清恆笑了笑，没有因为他疏离的语气不悦，「我也有事要找她。」这时也握住了我另一隻手的手腕处。 「放手。」陆向禹嗓音清冷，微微蹙起了眉头。 「学弟，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啊。」 陆向禹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却像掺着冰霜一样冷，「学长好像没资格和我说先来后到。」 「陆向禹，我跟你回去吧。」我看着他，语气不自觉带着点示弱，就是不想看见他皱眉的样子。 他神色缓和了些，徐清恆悠悠开口，又添了一把火。 「学妹可是跟我说他在躲人的，」他没有松开手，「你就是这么不讲理？」 「抱歉，」他上前拨开他的手，刚刚是掺着冰霜，现在简直是暴风雪，「我就是这么不讲理。」 陆向禹的手上没有用上太大的力气，但还是不容我挣脱，拉着我往反方向走。 「学长，对不起。」我忍不住回头说。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陆向禹走的更快了。 「你走慢点。」我动了动被他拉着的手，他无动于衷，我只好装起可怜：「陆向禹，手好痛……」 他立刻放开了手，虽然停下脚步，但仍背对着我。 「你……」 「这事是我做的不好，你别生气。」我有些摸不准他现在是不是想毒打我一顿，有些不安的拉住他的衣角抢先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当初在挑要交给安竣文的明信片时，我完全是秉持着一个客观又理性的角度去挑的，把我认为最有商业利益的照片放了进去。 后来安竣文选要印製的照片，特别指着那张在黄昏的沙滩上，陆向禹被我偷拍的那张照片时，我才发现，我竟然把这张也放了进去！ 虽然那张照片拍得很仓促，不过意外地拍得很好，他手撑在曲起的一条腿上，侧过头来望着镜头的方向，脸上神情在橙黄色的温暖色调下显得十分温柔。 其实硬要说的话，人物的比例只佔了画面的三分之一，加上天色昏暗，除非是本来就认识陆向禹的人，否则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是他。 我还是有试图说服安竣文，想把这张照片抽起来，不过他说：「这么好的照片怎么可以不用？」，就把我的意见驳回了。 还有韩辰和恩琪的背影照也令他讚不绝口，所以我想，就这样放飞自我吧。 他还是没有理我，我忍不住凑到他跟前，开始施行真正的放飞自我，「向禹，你人最好了，是不是？」 他绷着张脸，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开口。 「向禹哥哥？」 「啊──」他猛地弹了我的额头一下，我吃痛的捂着前额。 他轻叹了一声，稍微弯下身子和我平视，「你明明知道，我一向不会对你生气。」 我清楚地看见他眼中有我的倒映。 「不生气？」我问。 「我怎么捨得。」他说得很轻，却因为距离近，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突然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我立刻退了一步回过头去。 「啊哈哈，打扰了。」亭璇捡起滚落在地的水瓶一溜烟的跑了。 「她跑什么？」 陆向禹耸了耸肩，唇畔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 「竟然被你捕捉到了。」恩琪拿着那张她和韩辰牵手的背影照明信片，摆在我面前晃了晃。 韩辰拿起来仔细看着，「拍得还挺不错。」 「是吧，我可以再帮你们多拍几张。」 没有想到的是，今年和法文社合作的明信片活动大受好评，其中销量最好的便是陆向禹和他们这对神仙眷侣的明信片。 他们俩在学校是很低调的，当然那是在韩辰还未于校庆上公然示爱前，不熟识他们的，还会以为他们都是单身。 听说在那天之后，许多少年少女为之心碎，这对情侣档让人是既羡慕又嫉妒，还引起了老师的关注。 不过青屿对学生的管束一向採取自律，稍微了解情况后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们谈恋爱的同时，课业也都没有马虎。 不过，关于陆向禹，我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韩辰已经名草有主，陆向禹可不是，所以扬言要攻略下校园男神的人纷纷转移目标。 总之，我似乎给陆向禹添了不少麻烦。 某天我说起这事，陆向禹似笑非笑，只说了句：「那你觉得要怎么补偿我？」 「你说说看，我尽力弥补？」 他很是认真的想了下，「你以身相许吧。」 「……」臣妾做不到啊。 青屿的校庆办得盛大，虽然忙碌，但也玩得很尽兴，给我留下了有些「心惊胆颤」的回忆。 放飞自我过头后，还是迎来了期中考，为了在这学期有一个好的开始，我们决定每天都到图书馆晚自习，直到考完试。 嗯……虽然剩不到两个星期。 我先把拿手的文科读完之后，才算起数学，我在同一道题目里面算了很久，都还是解不开。 我气馁的放下笔，亭璇嘴里默背着句子，韩辰复习着化学习题…… 陆向禹看着图书馆里的散文集！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啊…… 我感到有些挫败，闔上课本打算去外头吹吹风，让脑袋清醒一下。 听见很细微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我回头看了眼，是亭璇和陆向禹，看起来好像是她在问着他题目。 我知道有些人会觉得陆向禹总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感觉很难相处。 其实一点都不，相反地，他对熟识的人很好，明明很温柔，可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习惯把这样的一面隐藏在冰冷的外表下。 我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夜空，月亮是上弦月，难得可以看见几颗星星。 「刚刚那题，用错公式了。」韩辰驀地在我身边开口。 「啊？」 「你算很久的那题。」他语气里有些调侃，「可以问我啊。」 因为是在自习室外头，他把声音压低了些，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会觉得格外动听。 我问他该用哪个算式才对，他却问：「你应该是要选社会组？」 我轻笑了下点点头，叹了口气，「这样肯定得跟你们在不同班了。」 「至少林亭璇会陪你。」他撇过头往她和陆向禹的方向看，「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感觉？」 我一脸狐疑，「我应该有什么感觉？」 他有些失笑，「墨星妍，偶尔坦率一点，也没有那么不好吧？」 13.倾盆大雨之下的距离。 「你……」 「啊，赶快进来算数学，」他看见陆向禹往我们的方向走近，率先迈开步伐，「不然你九点前别想回家了。」 亭璇跟在韩辰之后，也进了自习室，我看着陆向禹往这里走来，不自觉的移开视线。 「还不进去？」 「你不也还在？」我抬起头回他。 他垂眸看着我，挑起一边眉毛，「心情不好？」 我连忙缓和了下脸部表情，有些心虚地摆摆手，「数学算得烦了。」 「我可以教你，」他见我没说话又补了一句，「不用觉得有负担。」 「反正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他笑了下。 好，真是谢嘍。 ? 虽然能进到青屿的学生通常成绩都不会太差，但是毕竟高中的课业不比以往，稍有分心的时候，可能就会有跟不上的情况发生，而且也有不少人把重心放在社团上，因此越到后头，成绩的落差就渐渐显现了。 为了避免学生的比较心态，学校基本上是採取常态分班，不过二、三年级的第一个班和最后一个班，分别是文组、理组的资优班，你问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全校前几名的学生几乎都聚集在这两个班了啊。 即使不明讲，从师资阵容、考试多寡、留夜自习频率就看得出来，总之这就是青屿的不成文规定。 每次的段考成绩都是二年级能否进入资优班的参考依据，其实我对于分班这件事抱持着顺其自然的心态。 因为我是个严重的偏科生，拿手科目通常都是前几名，但是没兴趣的就很极端的是倒数，这样平均下来就也不是太出色了。 我自认是个还算认真的学生，不过有些事真的和天分有关係，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如何强求，都是求而不能得的。 就像感情的事也是一样的，还有我的数学理解能力…… 在考前最后一个週末，我们照例到图书馆的讨论室，小型读书会剩下我、亭璇和陆向禹，亭璇平时心思都放在社团上，是直到成发结束后，才茅起来读的。 她和我不一样的地方是，她偏向是天才型，应该说是一点就通的类型，所以只要有人辅助的话，茅起来临时抱佛脚，大致上是没问题的。 陆向禹这次帮了我们很多，我平常就有在跟着进度，因此基础的部分没问题。 只是亭璇的话…… 陆向禹花了不少时间从头开始，导致亭璇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神一样，感激的时时刻刻关心着他的心情起伏，深怕他一个受不了就不教了。 不过依我看，陆向禹做事一向秉持着完美主义，要做就得做到最好，竟然答应要帮我们，就不会半途而废，标准的送佛绝对送到西。 「好累喔。」亭璇闔上讲义打了个呵欠，开始收起包包，「十点了你们还不走吗？」 我仍低着头动笔，「我想再看一会。」 「陆向禹，你呢？」 他翻着笔记，「嗯，我再待一会，」他顿了顿，「回去路上小心。」 我听见亭璇轻轻嗯了一声，抬头要和她说再见时，看见她眼底有着浅浅的失落，又在下一秒很快的隐去。 「不要太拚啦，考前养好体力才是上策。」她微微笑着挥手和我们道别。 我却觉得她的笑容很勉强，看起来很是疲惫。 想着她刚才脸上的神情，被陆向禹发现我在分神，他敲了敲我面前的题本，我连忙又专注在眼前的题目。 直到我复习完这一章节的所有题目后，才发现陆向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就连睡着的时候都因为嘴角没有任何弧度，而让人有种疏离感。 虽然如此，却还是很好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我摇了摇头，肯定是读书读昏头了吧。 不过他的眼睫毛也太长了吧，目测好像还比我的长，我静静看了他一会，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他没有任何动静。 我拿起手机点开相机，趁他不注意拍了一张他的睡顏，我发誓我只是犯了职业病，想把所有美好的人事物记录下来仅此而已。 「喂……」他仍闭着双眼，嗓子因为刚醒来有几分暗哑。 我连忙关掉手机，掩耳盗铃的把手机丢到一旁。 他睁了睁双眼，眼里有几分迷濛，刚才应该是真的有睡着，「我说过了吧，偷拍我的后果自负啊。」 「这里风好大，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 「这雨也太大了吧。」怎么说变天就变天啊。 陆向禹和我站在屋簷下，本想等着雨势稍歇就用跑的回去，但我们等了好一会，这雨估计是一时半会不会停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伞。」 我摇摇头，「我们要同进退。」 他有些无奈，「现在不需要你那么有义气。」 突然一阵雷声大作，我抖了下身子，其实是我怕打雷，但是我怎么好意思说。 他从书包里翻出一件衬衫外套，「虽然这样在雨中奔跑很蠢，可是好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猜想到他想做什么，我有些紧张的嚥了下口水。 他见我迟迟没有动作，打开外套撑在自己头上说：「过来。」 我挪了挪身子，躲到他的外套下。 「再过来点。」 我又移了一小步。 他最后看不下去，直接伸手拦住我的肩膀，叫我拿住另一侧的外套，「你在害羞？」 「我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说，可是却不能忽视逐渐加快的心跳声，离得那么近，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见。 「是吗？那走吧。」他轻笑了声，配合着我的步调，走进雨幕之中。 原先以为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实地演练后才知道……非常的累人。 我们的身高有段差距，他的腿又长，却因为我的关係，所以必须跨得更小步。 我偏过头看着他，有雨水自他的发梢滑过他的侧脸，最后匯聚在下巴处滴落。 他的发在这样的大雨之中早已凌乱，有些狼狈，却有几分率性的美感。 伴随着闪电闪过，随后又是一声轰隆巨响，我顿了下脚步。 他嗓音凉凉如水，却带着股温暖的力量，他说：「别怕。」 我轻嗯了声，好像是第一次觉得这样的雷雨天也没那么糟糕。 我猜想我现在看起来肯定更加惨不忍睹，发尾都溼答答的，他已经很努力地想护着我，可是雨终归是太过滂沱，我们还是成了落汤鸡。 这种会让少女心出来奔腾的事情，多半是事倍功半的，我们的原意是想更快到家，可是好像花了比平常更长的时间。 因此我们有志一同的放弃继续折腾自己，到了就近的超商买了把伞。 嗯……虽然现在买伞好像也来不及了，不过聊胜于无嘛。 「你不买？」他看了眼直接走到座位区坐下的我问。 我家离公车站牌没多少距离，下车后再走一小段就到家了，我摇头道：「买一把就好，你用。」 他嗯了声，回来的时候递给了我一杯热可可。 「你会不会冷啊？」我捧着那杯热可可，酌了一口。 他摇了摇头，视线在我的身上转了一圈，又很快地移了开来，「走吧，趁现在雨小了些。」 「我还没喝完耶。」 「那就回家喝。」 我慢吞吞的喔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起身。 「谢谢光临。」 我听见这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就回头看了眼，徐清恆竟然在这里打工。 我顿时感到有些尷尬，毕竟上次怎么说也是不欢而散，而且重点是他还从柜檯后面走了出来。 他和我打了声招呼，一如往常地露出个有些痞气的笑容，眼神看向陆向禹，「我就知道她也在。」 14.我很小心眼。 「学长，好巧，你在这打工啊？」我没话找话的出来打圆场，很官方的笑了笑，以防上次的情况再次发生。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古怪，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因为有客人要结帐，只好作罢。 他走到柜檯后方，往陆向禹身上丢了一件外套，「你衣服湿透了我管不着，但你好歹看一下她吧。」 我闻言立刻低下头瞧了眼身上的衣服，然后我就冏了，因为我好死不死穿白色的t恤，里头还是顏色鲜艷的贴身衣物，被水一淋，就显得很明显了。 有不少人因为避雨也进到店里头，徐清恆一个人忙不过来，也无法分神招呼我们。 我看见陆向禹绷着张脸，手上紧紧捏着的却是自己那件刚刚被我们用来充当雨伞用的衬衫外套，外套早已溼透，此刻还渗着水。 我穿上徐清恆的外套后，温暖了不少，好像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陆向禹执意要送我回来，和我搭了同班公车，我见他脸色不太好，就也由着他去了。 「你不用想太多，他讲话就是这样。」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故意在讲到学长时，用上了疏离的第三人称。 雨势间歇，只剩下细小的毛毛雨，他撑着伞看了看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外套真丑。」 徐清恆的外套很大件，穿在我身上当然不合身。 我抽了抽嘴角，觉得好像被他也骂了进去，这明明就是大眾款的黑色素面外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自己似乎也有一件…… 我却明白他这是又闹彆扭了，他平常明明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突然这样生起闷气来，好像外婆家的猫咪傲娇起来的模样。 「你和徐清恆有仇啊？」我弯起嘴角有些失笑。 「还不是因为你。」他没好气地回我。 我倒是第一次听见他那么直白，所以也愣了下，随后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他懊恼的嘖了一声，把外套上的帽子给我扣上，遮住我的眼睛，我笑得更欢了。 突然好想给他顺顺毛啊，咳…… 后来因为到家太晚，我身上又穿着别人的外套，被妈妈追问了好久，她才放过我。 我洗完热水澡，躺在床上没多久，睡意就逐渐袭来。 ? 又苦读了几天，正式迎来期中考，我初步估计成绩应该会和之前都差不多，甚至不擅长的科目，也因为有他们的帮忙，比之前有把握多了。 只是奇怪的是，陆向禹每一科都写得特别快，几乎是还不到考试时间的一半，就写完卷子趴下来睡觉，实在是给附近的人很大的心理压力。 我记得之前还有人跟他抱怨过这点，后来他就收敛不少，即使早早写完了，也会装模作样地拿着笔，假装自己在检查。 午餐时间，因为正值段考时间，大家都尽量降低音量，即使是坐在一块吃的人，也不敢太过肆意的喧哗。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陆向禹的反常是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咳了起来，咳得脸色都有些胀红。 我有些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他不着痕跡的侧了侧身子，掩着唇转到另一边继续咳。 我想起那天的大雨，不放心的凑近他，想探一下他的额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咳得难受，他眉头皱得很深，猛然抓住我的手，「真的没事。」 我却因为这一眼，有些心慌。 平时见惯了他以温柔的眉目对我，现下他不过是神色对我严肃了些，竟然都能让我感到不安。 意识到自己变得那么脆弱，我心情有些复杂，僵硬的收回手，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韩辰看见不对，忙出来打圆场：「你不要想趁机吃陆向禹豆腐。」 亭璇回了他一句，也笑着想让场面再次热络起来，我微微牵起嘴角，埋头吃饭。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更多一些，是因为他拒绝我的关心？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又开始为了一个人忐忑，所以我害怕了？ 不想让下午的考试受到影响，我赶快吃完饭就回自己的座位，想要用书本掩盖我混乱的思绪。 看了老半天，却发现根本一点都看不进去。 我颓然的放下书，第一次翘掉中午的午休，在外头间晃，当然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转来转去，到了荷花池边的一处凉亭。 我走进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个人躺着，脸上还盖了本书。 我放轻脚步，竟然有人，还是不要过去好了。 有阵强风吹过，树上几朵油桐花翩然落下，顿时像是下了一场五月雪，有朵花还掉到了那人的书上，他轻轻动了下手指，像是就要醒来。 我后退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树枝，午休时太过寂静，这样细碎的声响被放大了好几倍，显得格外清晰。 「谁？」 我清清喉咙，用着不同的声音回他：「教官。」 他压抑着笑，「学妹，是你吧？」徐清恆拿开书本，坐起身子。 「学长好。」我对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不禁思考，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他？ 「为什么到这里来？」他问我，脸上笑意和煦。 「睡不着。」 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他身旁的空位坐，「下午不是还有考试吗？」 我点了点头，「也看不下书。」 他偏头想了会，「和陆向禹吵架了？」 我瞪大双眼摇了会头，又点了点，「也不算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总而言之，与他有关？」 我没有回答，反而很认真的问徐清恆，「如果一个人拒绝另一个人的关心，是什么意思？」 「讨厌他吧。」 陆向禹讨厌我的话…… 脑海里自然而然就出现他对我冷着张脸的冰山貌、不和我说话的样子，瞬间感到有些难受。 徐清恆见了我脸上的神情，揶揄我好一会又道：「陆向禹那小子的话，绝不是这种情况。」 「那还有什么情况？」 「他不想别人替他担心吧。」徐清恆笑瞇了眼，随意拾起一朵落下的油桐花在手里头把玩，「你喜欢油桐花吗？」 「喜欢，就像春天里的白雪一样。」我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油桐花树，现在还不是开得最盛的时候。 他把花别在了我的发间，「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我抚上了那朵花，摇了摇头，「是什么？」 他思索了好一会说：「我也不知道。」 「……」 在最后分别前，徐清恆叫住了我，他说：「那你喜欢陆向禹吗？」 15.可我现在比他更需要你。 我回来的时候，午休还没结束，走廊上仍是一片寂静。 陆向禹在外头倚着栏杆，像是在等着谁。 我停下脚步，这是该打招呼？还是直接进去比较好？ 不过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就发现了我，「很有间情逸致啊。」 「什么？」 「考试还没结束，就跑去採花？」他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 我在回教室的路上都在想着徐清恆的问题，以至于我忘记把花拿下来。 我立刻伸手想去摘下来，「劳役结合，放松身心。」 「别摘，这样好看。」 他吃错药了吧？ 我顿了顿还是把花拿了下来。 果然我看见他眼里的兴味，明显只是想打趣我。 我撇撇嘴，「好看就送你。」 他没有动，我拉起他的手硬塞进他手里，他垂首看了眼，「油桐花？」 我点点头。 他眼里笑意又深了几分。 我认真觉得他今天很不正常。 终于熬到考完的那一剎那，大家一听见铃响都雀跃的放声喧闹。 亭璇跟没了骨头一样，趴在桌上有气无力：「谁都不要叫我，我要直接睡到放学。」 「你刚刚最后一题写什么？」韩辰收拾着笔边问着我。 「我选d。」 「怎么会是d？」 「你们不要现在讨论啦！」亭璇哭丧着一张脸。 「好──」我拍了拍亭璇的头，起身走到后头的置物柜。 「去哪？」陆向禹跟着我起身问。 「还外套。」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里头装着上回徐清恆借我的外套。 「我帮你还。」他瞇了瞇双眼。 我想到他每次见了徐清恆，脸色都不是太好，应该不会想见到他才是，所以果断拒绝了。 他盯着我一言不发，又向我靠近了些，直到我的背都贴上了后头冷冰冰的柜子，我睁大了双眼，「你干嘛？」 他脚步踉蹌了一下，在我耳边压着嗓子说道：「可我现在比他更需要你。」 他的声线比平时更具磁性，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一丝一线撩动了我的心弦。 我还不及有任何反应，接着我肩上一沉，他竟就倒在了我身上！ 我连忙伸手去搀扶他，无奈还是撑不住他比我高上许多的身子，「陆向禹？陆向禹！」 「如果没有昏倒，不知道还得烧多久。」保健室阿姨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陆向禹，叹了一口气。 陆向禹高烧至三十八度，竟还是硬撑着身子，把期中考都考完了才倒下。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唇上几乎无一丝血色，额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可他太倔强了，就算很不舒服，在这种都病倒了的时候，也不愿意表现出他的脆弱，即使难受得很，也只是微微的蹙着眉。 我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总不愿让他人担心的样子，有那么几分……心疼。 「我留在这里陪他。」 「别担心，他等会就会醒来的。」韩辰发现我的不安，安抚似的对我笑了笑，「先跟我回去收书包，等会再过来吧。」 「那我先留在这，你们顺便帮我拿书包过来吧。」亭璇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说好，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陆向禹。 韩辰撇了撇嘴，嘴里嚷嚷着陆向禹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你们会不会太担心他了啊？」 「陆向禹是个人才，必须好好保护。」我拍拍他的肩。 结果换来韩辰的一个白眼，「口是心非。」 刚考完试，也不需要带什么书，我们很快就收拾好书包，和韩辰恩琪道别后，我正欲拉开保健室的门。 「我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去。」 「你这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亭璇笑了几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是吗？」 「看见是我，就这么失望？」 他咳了几声，嗓子有几分嘶哑，想来是连说话都很吃力，「你想多了。」 「你……」 「我以为不需要我说得太明白。」他出声打断她。 「很好，」亭璇音调都跟着不稳，「反正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里头静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在此刻停止转动，走廊上的夕阳馀暉照耀，只馀下空气里头的尘埃飘浮不定。 「是，从以前就是，」他的语气很是坚定，一字一句敲击在我的心上，「以后也不会变。」 我听见亭璇很轻很轻的自嘲一笑，在她朝门口走来前，抢先一步走了进去，「喔？你醒啦？」 我递给亭璇她的书包，故作镇定的装作没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 很多时候，再好的关係，却也需要装傻充愣和一些谎言来修饰，不是吗？ 血淋淋的撕开这些我们故意视而不见的表象，对谁都没有好处。 「谢啦，我突然有急事，就先走了。」她一如往常对我笑了，可我分明看见她的眼角有些发红。 她拿起书包对陆向禹说了句早日康復，便低下头匆匆的离去。 亭璇有时看着我和陆向禹的互动，会露出哀伤的神情，却总是装作自己只是在发呆，之前那些反常，加上刚才那番谈话，更清楚的让我知道她喜欢陆向禹。 那她一直以来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看我和陆向禹？又该有多绝望？ 我当然知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件多令人悲伤的事情。 可是难道没有我的存在，陆向禹就能喜欢上亭璇吗？ 更何况现在的我……不想看见陆向禹对我以外的女生展现那样温柔的样子，也想要他眼里闪耀的光芒只因为我一个人。 无论是哪一边我都不想放手，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那么自私又贪婪？ 他像一种毒，悄无声息渐渐渗透我的世界，在我意识到他的存在时，已经上癮，想戒却戒不掉。 陆向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如往常曲起食指弹了我的额头一记，「你偷听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我张了张唇，心情很是复杂，甚至感到眼眶有些灼热，「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见我眼底的泪光，微微睁大了双眼，「敲疼了？」 我猛摇头，想把泪水收回去，反而因为动作而让泪珠顺势滑落。 「怎么回事？」他抬手轻轻拂过我的侧脸，轻声哄着我。 「对不起……」 我明明还没做好准备走向你，可又做不到瀟洒地放开你的手。 「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我吸吸鼻子，有些语无伦次。 他愣了愣，有些失笑，「你也要我说得那么明白？」 「我喜欢你，不会因为其他人就轻易改变。」他将我的头发勾至耳后，声线饱含温情。 「更不需要你因为同情或者愧疚什么的，」他眼底的闪烁在此刻格外动人夺目，「我多的是时间慢慢等你心甘情愿。」 16.「等你，对我来说从不是件难事。」 「我多的是时间慢慢等你心甘情愿。」 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又因为这一句话，瞬间溃堤。 我胡乱的擦着面上的泪水，觉得自己很丢脸。 他静静看了我一会，轻轻蹙起眉头，手抵着太阳穴，「你这副样子，会让我很想抱你。」 我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仍抽抽噎噎，「你……不会觉得我在耽误你吗？」 「怎么能说是耽误？」他温热的指尖替我拭去眼泪，「人一生能遇见几个真正让自己倾心于此的人，能遇见你，我每一天都只觉得自己是何其有幸？」 「更何况我这个人耐心特别多，所以，」他笑了笑，眼里有着绝对的自信， 「等你，对我来说从不是件难事。」 我破涕为笑。我同样何其有幸，能在最无畏的年纪，遇见最美好的你。 ? 都说季节交替的时候，特别容易感冒，陆向禹这次大概病得很严重，隔天他请了一天的假在家休息。 刚考完试，检讨完段考题后，没有什么新的进度，我把错的题目订正好，本来想帮陆向禹抄一份笔记，不过在听见他的成绩之后，我就作罢了。 我帮他也对了答案，发现他压根就没错几题，错的那几题我也都有错，就是那种很难，故意不让学生考满分的刁鑽题型。 「你们放学要不要去看陆向禹？」亭璇一脸稀松平常，我完全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以前会觉得亭璇的个性有些迟钝、像傻大姐，不过论起装傻的功夫，也许她还比我高明许多。 陆向禹本就观察敏锐，所以他发现我听见了他们在保健室里头的对话，我并不意外，可是亭璇的话，我就不确定她知不知道了。 「好啊。」我微笑着回答她。 我们都选择自欺欺人，不愿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纵使它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泡一般，脆弱的一触即破。 「先问问看他能不能去他家吧。」韩辰立刻在群组标记了陆向禹。 过了一节课，陆向禹才回覆道：「可以。」 我们一群人一放学，便浩浩荡荡地前往陆向禹的家。 「要不要买点水果什么的？」 「对，最好再买点零食。」 「你们会不会太夸张了……」韩辰扶额，「他只是发烧，而且早就退烧了。」 我们二话不说拉着恩琪走进超市，韩辰没办法，只好也跟在我们后头。 于是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磨蹭了很久，才到了陆向禹家门口。 「确定是这里？」 「地址是这没错啊。」亭璇又查看了下手机里的讯息。 我又犹豫了会，才摁下他们家的门铃。 实在不是我浮夸，可是这个社区也太大了吧，而且一看房屋外观，就知道这里的房价肯定不低。 没有多久，陆向禹就下楼替我们开门，他手上拎着一串钥匙，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上许多，「进来吧。」 「你们……是来开趴的吧？」他从我手里接过一个提袋，看了眼里头的东西，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给你补充体力用的。」 「冰？」他拿起里头的一桶冰淇淋，挑了挑眉。 「那是我的！」亭璇呵呵笑道，连忙从他手里夺过那桶冰淇淋。 到别人家作客，当然要展现一点诚意，所以我拿起里头的一盒水果显摆，「你看这个苹果是不是又红又大颗，我挑很久的。」 「这么客气？」他似笑非笑，嘴边笑意很深，「放心，我爸妈都不在家。」 「……」 陆向禹住的社区，位于这座城市的精华地段之一，屋内设计也非常有水准，家具有条不紊的摆放着，加上坪数本就不小，显得屋内更加宽敞。 大片的落地窗，使得窗外景色一览无遗，可以把繁忙的车水马龙都尽收眼底，远一点还有山边水色。 「你们可以冷静点吗？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韩辰揪住我的衣领，阻止我再跑来跑去。 我挣开他的手，蹦蹦跳跳跑到落地窗前，忍不住惊呼：「竟然还有望远镜！」 「那是我爸的。」陆向禹走到厨房拿起茶叶问：「要喝茶吗？」 恩琪看完外头阳台的花花草草走了进来，「病人就坐下休息，别折腾了。」 「没错，今天就让我来大展身手吧！」亭璇兴高采烈地拿出刚才买的食材，准备张罗我们五个人的晚餐。 「陆向禹，你平时也太低调了吧，」韩辰走到望远镜前观望一番，自己也忍不住感叹，「原来你是富家子弟？」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认真问，你有没有缺乾儿子、乾弟弟之类的。」 我额上青筋跳了跳，陆向禹也鄙夷的看向他，那眼神无声诉说着「你是白痴吗？」 韩辰不依不饶，陆向禹终于伸手推开了他，「我感冒还没好，别靠我太近。」 「我不介意啊。」韩辰追了上去。 「你家里怎么什么都有啊？」亭璇在厨房打开冰箱，有些诧异。 我凑近一看，里头的食材齐全，还有一些水果、甜点、甚至还有香檳，「亏我们刚才还买了那么多。」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爸妈不常在家。」亭璇正洗着高丽菜。 我倒饮料的手顿了顿。 「冰箱里头的东西，都是你买的？」恩琪从里头拿出一盒牛肉，「我们先吃这个吧，快过期了。」 他点点头，「我平常本来就会自己下厨。」 「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也无须亏待自己。」他笑得有几分愜意，眉眼间却还是有几分大病初癒的疲态。 多少个夜晚，他都是独自一人回到这样空荡荡的家呢？ 没有家人的问候、热腾腾的饭菜，自己面对着这偌大却又寂寥的房子。 就连昨天发着高烧的你，也是自己一个人熬了过来，没有任何人的陪伴。 「你们等会把东西都带回去吧，冰箱也放不下了。」他拿了瓶香檳。 我握住他的手，「你不准喝，才刚退烧呢。」 「那我喝什么？」他从善如流地把香檳放回去。 「现榨蔬果汁！」我向他要了榨汁机，上网查了食谱，把现有的蔬果都丢了进去，没有的就用别的水果代替。 「你确定？」他有些迟疑。 我拍了拍胸脯，「放心交给我。」 不过，当我看着最后產出的那杯果汁呈现怪异的顏色后，顿时没了底气。 「你要给病人喝这个？」韩辰吞了吞口水，好似那杯蔬果汁是什么毒物似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把那杯不明物体拿回来，咳了几声道：「你还是不要喝好了。」 要是他喝了，身体更不舒服了怎么办。 「我会喝完的。」他把衣袖往上摺了摺，将杯中物倒进玻璃杯，动作从容优雅，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茶水。 我现在真心觉得我精心特製的蔬果汁特别煞风景。 他浅浅尝了口，面不改色，水光在他的唇上闪了闪，「你的心意，我一点都不会辜负。」 17.「你的辰辰害羞呢。」 陆向禹喝着我榨的蔬果汁，配上他微微抬起头时，优美的下顎线弧度，画面就像是在品尝着什么好喝的鸡尾酒似的，一杯接一杯，让韩辰很是好奇味道，因此在果汁见底以前跟他要了一点。 韩辰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朝陆向禹投以一个难以言说的表情。 后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韩辰只好在陆向禹的注视下，一口气把那杯果汁全喝了下去。 「你能不能形容一下是什么味道？」我接过空杯子问着。 他又砸了砸嘴，拍着陆向禹的肩膀，才对我道：「……特别好喝，所有蔬果的鲜甜滋味都有。」 韩辰最后是这样评价的我营养蔬果汁的。 我捧着杯子心满意足地去洗了，很久以后，某天我心血来潮又照着这个配方榨了一杯给自己，才知道什么叫做五味杂陈。 阵阵香气从厨房里头传来，掌厨者变成了恩琪，其他人则帮忙打下手，陆向禹一直想进来帮忙，不过都被我们拒绝了。 「韩辰，要不……」我看着韩辰那不熟练的刀功，感到有些惊悚，「你还是跟陆向禹一起去休息吧？」。 「你不能浇熄我对切菜的热情。」 我无言以对，真是难为你的手指头了。 「韩辰，你帮我顾着这锅汤好吗？」恩琪笑了笑吩咐韩辰，转而和韩辰交换工作。 韩辰兴致高昂地去搅拌高汤，其实我看那汤也不用搅，因为都煮得差不多了。 「还是恩琪你厉害。」一句话就把韩辰收服得服服贴贴。 恩琪露出可爱的小酒窝，有几分靦腆，?韩辰平时没什么作菜的机会，现在倒像个小孩子。? 我想起韩妈妈温柔嫻淑的样子，作为职业家庭主妇的她，一手包办所有家务事，韩辰铁定没做过什么家事。 「恩琪，你以后可辛苦了。」我贼贼的笑着，戳了戳她的手。 她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之后，害羞地拍了我一下。 她脸上的酡红退去，一脸正经地问我：「你觉得陆向禹家怎么样？」 我认真的想了想，「挺好的啊，我觉得如果我以后的家装潢成这种风格，我可能会每天都只想赖在家里。」 谁知道下一秒── 「陆向禹！星妍说很喜欢你家！」 「喜欢？」在客厅的他笑了几声，很是莫名地又说了句：「知道了。」 我冏了个大冏，孙恩琪真是腹黑死了。 「大功告成！」亭璇把最后一道菜端到桌上，我们终于可以开动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道家常菜，不过还是花了我们不少时间，一转眼都已经七点了。 「好香啊！」亭璇闭起眼睛吸了一口气，是她每次见到美食时惯有的动作。 我夹了一片牛肉，肉片煎得恰到好处，酱汁的酸甜滋味充斥着我的味蕾，我又一次发自内心的讚叹着恩琪的好手艺。 亭璇舀了一杓番茄炒蛋，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惊喜，「真是便宜韩辰了。」 「亭璇！」恩琪忍不住羞涩的瞪了亭璇一眼。 韩辰吞下嘴里的那口饭，很是坦然的笑了笑：「你们这些傢伙，不要嫉妒我。」 「洒狗粮，没良心。」我愤恨地打开手边的汽水，灌了一大口。 「韩辰？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恩琪的脸颊红通通的有如苹果一般，视线迷离的指着韩辰。 呃……严格说起来，她还指偏了。 「这酒精浓度很低耶。」亭璇举着我们刚才喝下肚的易开罐端详了一会。 由于我们的大意，不小心在超市买到了几瓶偽装成普通汽水的低浓度气泡酒，据说这是新推出的口味，不过刚到市面上试水温，就引起一波抢购风潮。 「恩琪？」韩辰有些担忧的搀扶着几欲倒下的恩琪，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 「嗯，辰辰，」恩琪眨了眨双眼对着韩辰张开双手，笑得格外阳光灿烂，「抱抱。」 我们被这个称呼雷得不轻，失态的恩琪，实在是……太可爱了！ 「辰辰，」亭璇刻意复述了遍，「啊哈哈，我真的快不行了。」捧着肚皮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你可以再叫一次。」韩辰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着亭璇进行一番口头警告。 陆向禹则在一旁掩唇笑出了声，「你们私下都这样叫对方？」 韩辰咳了几声，说了句没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恩琪没有等到想要的拥抱，又用着甜甜的嗓音说了次：「抱──」 「我们孙美人，酒量真差啊。」我忍不住有几分失笑，「你的辰辰害羞呢。」 韩辰无奈地扶着额角，还是放柔声线，拉起她的手哄着：「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好──」恩琪乖乖地应答，却还是一动也不动，在沙发上傻傻地笑着。 「不然先到客房休息一下？」陆向禹提出了可行性办法。 「明天是星期六，应该没关係。」我示意韩辰打电话回去跟阿姨说一声，自己也传了讯息给妈妈。 「恩琪的话，就交给我们吧。」 我和亭璇费了一番功夫，总算让恩琪解开她手机的锁屏，代为转告。 「我去打电话，先帮我看着她一会。」韩辰拿出手机，要到一旁打电话回家。 「不要走……」恩琪拉住韩辰的制服下摆，力气竟大得韩辰一时脚步不稳。 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我很快就回来了，乖乖等我，嗯？」 恩琪歪了歪头，似是在思索着他的话，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点了下头。 又露出一个明媚好看的笑，连我这个女生看了都忍不住讚叹的美貌啊…… 韩辰看着她的脸庞，眼神飞快地游移了下。 可就在下个瞬间，恩琪双手捧住韩辰的脸，两人专注地望着彼此，恩琪闭上双眼，缓缓向韩辰的唇靠近── 「儿少不宜。」 「我才没那么纯情。」我握住陆向禹的手，笑出了声。 在我以为可以看见浪漫极致的接吻场景时，眼前陡然一黑，然后我听见亭璇在一旁拍手尖叫着。 「没关係吗？」我听见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沉静如水，渐渐稳定我的心跳。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摇摇头对他勾起一个微笑，「我早就不会感到难过了。」 很奇怪吧，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我却感到内心无比的温暖。 吶，韩辰，我找到了那能够彻底把你放下的方法了。 我一直都太懦弱，明明很喜欢的，却不敢去争取、承认自己的心早已沦陷。 可我想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毫不畏惧的对那个他，说声「我喜欢你。」 18.愿我如星君如月。 「韩辰，你还是出来吧？」 「怎么？」 「我怕你招架不住恩琪的魅力，」我非常严肃地道：「会兽性大发。」 「出、去。」他闭了闭双眼。 于是我被韩辰从客房撵了出来。 「你放心吧，我会顾好恩琪的。」好在亭璇最后在韩辰无奈的默许下，成功的跟着赖在了客房里头，充分展现我们身为国民好闺蜜的情操。 「你家到底有几个房间？」我往四处瞧了瞧，问着一旁的陆向禹，没想到二楼还有那么多的空间。 他弯了弯唇，没有回答我，领着我走到一间房间前：「要不要到书房看看？」 说是书房还有些小瞧了这间和室，和室里头有个和一整面墙一样大的木色书柜，一旁还有古箏，古朴温雅的茶具放置在茶几上，另一头的墙面上掛着许多字帖及山水画。 「哇──」我忍不住讚叹，立刻走到古箏前，「我可以弹弹看吗？」 他点头，拿了一片义甲让我戴上。 我随意拨了几条弦，发出断断续续的琴音，虽不至于到噪音，不过对于这种古典乐器，我秉持着尊敬的心态，不敢随意褻玩。 「你弹弹看。」我拿下义甲，要他示范给我看。 他也学我随意的拨弄了几下，随即就停了下来，「如何？」 「就这样？」我有些摸不着头绪，这弹得好像和我差不多。 他摇头，笑得有几分人畜无害，「我也不会弹。」 「……」 那为什么你要一脸正经八百，而且动作还十分有架式的样子？ 「这是什么？」和他又贫嘴了一会，发现古箏边上有一张类似书籤的小纸片，上头写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照着念了出来，陆向禹听了之后挑起了一边的眉，喃喃低语道：「朝朝……暮暮？」 「这上面的字，似乎不是你的笔跡。」我又拿着这张书籤，仔细端详了一会，此人一笔一画都十分端正，却有股清雋雅逸之气，不会显得过于死板。 他嗯了一声，眼神有些古怪，「这应该是我姐写的。」 他抬手又抚了抚琴，「这把古箏也是她的。」 「你有姐姐啊？」之前好像没听说过。 「我记得我说过，」他的笑容里藏着点颓败，眼神里头甚至有着些许无辜，「你对我还真是不上心啊。」 这能算得上是猫科动物难得一见的撒娇吗？ 我唔了声，突然有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忙打哈哈道：「我对你一直都很上心的，刚才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是吗？」他走到茶几前，行云流水的泡了一壶茶，骨节分明的手将茶水倒入茶杯。 很好…… 在这古色古香的环境下，他这次看起来总算是像一幅画了。 他将冲好的茶端给我，我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捧在掌心等它凉。 我静静看着里头载浮载沉的茶叶渣，「你以前，会不会时常感到……寂寞？」 他酌了一口茶，望着我有些失笑：「怎么会这么问？」 「你父母不是时常不在家吗？」 「寂寞说不上，」他瞇了瞇好看的双眼，像是在回忆什么，「不过小时候多多少少会埋怨他们总是缺席自己的生活吧。」 我想他也不需要安慰，就只是专注的听着他说。 他走到书柜前，指尖在书背上划过，挑出了其中一本，「可我还是感谢他们。」 「我们又不是都不会见面，」他的目光沉静，看起来确实没有一丝忧伤，「更何况，他们给我和我姐的生活环境已经很好了。」 我可能还是控制不好脸上心疼的表情吧，否则他怎么会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 「煽情点说，他们已经尽他们的力、用着他们的方式在爱我们了。」 「你老是这么善解人意，」我走到他身边噘了噘嘴，「有时候我都会想，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怎么那么老成。」 他习惯性地敲了敲我的额头，「我小时候很皮，老是惹我姐生气。」 我还真有些想像不出来顽皮又屁孩的陆向禹。 他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我听得津津有味，那些我没能和他一起参与的时光，此刻彷彿都绘声绘影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姐姐是大学生？」 「我们差了十岁，」他回答我，「她现在已经在工作了。」 「那你懂事后肯定很听你姐姐的话。」 「没有，」他侧着头思索了会，「我可能比较听你的话？」 「不正经。」我因着这个笑，不住的有几分怦然心动，故作镇定的捶了下他的肩。 「你觉得那闕词怎么样？」他翻了翻手里头的书，侧过头来问我。 我想了会，看了眼他正在看的诗词全集，「很浪漫？」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个呢？」他的咬字清晰，一句一顿，在我心上泛起阵阵涟漪。 「……」突然这么文艺，我有点慌。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他没有理会我傻愣住的表情，逕自唸了下去。 「你是不是还在发烧？」我听得有些脸颊发烫，状似无意的随手拿起一本书想转移话题。 这些诗句直白点说，可都是情话啊……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从身后按住我欲抽出书本的手，「上次的新诗比赛，你不是有得名吗？」 被他碰到的指头像是烫着了一般，我慌忙收回了手，点头点了好几下，却不敢转过去看他。 「你可以现在即兴来一首吗？」 「现在唸诗？」什么荒谬的言论，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开玩笑吧？」 「怎么会？」 「你觉得这里不适合吗？这么诗情画意。」他比了比极富文学气息的书房。 我瞪他，「太突然了，办不到！」 他似笑非笑，把诗词全集递给我，「那你就唸这首给我听吧。」 我立刻低头看了眼有些泛黄的牛皮纸上印着的诗，是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我念了两句之后，第三句不知为何，怎样也开不了口，只得咬着唇看他。 「怎么不继续？」他噙着一抹坏笑朝我靠近，害我更加不知所措。 「我……」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我听见有人在外头嗓音淡淡地替我接了下去，他切了声退开步子，而我再也忍不住的松开手中的书。 诗词全集啪塌一声落在地上── 「陆向禹，不准给我在书房把妹。」 19.就是因为太喜欢了。 虽然我是被动接受调戏的那一方，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陆向禹的家人，我还是十分尷尬的。 陆向禹的姐姐留着一头俐落的及肩短发，扎在后头成了一个小小的马尾，白衬衫和黑长裤的形象十分干练，不笑的时候和陆向禹一样有股清冷之气。 虽然和我们有着年龄差，但姐姐十分平易近人，笑着和我打了招呼后，走到茶几前顺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怎么突然回来了？」陆向禹看着自家亲姐一会，捡起地上厚重的诗词全集。 是说我刚才怎么就没砸到他的脚呢。 姐姐倒茶的手停顿了下，脸上有些不自在，「就回来看看啊。」 他喔了声，指尖夹着刚才放在古箏边上的那张书籤，「这个？」 「原来在这，我还想说怎么找不到。」她抽过书籤，盯着上头的字有些愣神。 陆向禹很是云淡风轻，「你又和沉暮之吵架了吧？」 「臭小子，别那壶不开提那壶。」她回过神，又恢復了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倒和陆向禹有几分相像。 「星妍对吧？」姐姐唤了我一声，眼里很是温和。 我頷首说了声是，不自觉的正经了起来。 倒是陆向禹笑出了声，打趣道：「你干嘛那么正襟危坐。」 有些紧张的我忍不住覷了他一眼，可是人家姐姐在，我也不敢造次。 姐姐也跟着笑了几声，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放松，「没事的，又还没到见家长的时候。」 ……是亲姐弟没错了。 「去帮我削水果，我有些话想和星妍聊聊。」 「你和她有什么好聊的？」被吩咐的陆向禹疑惑地皱了个眉。 姐姐嘖了声，脸上终于有些不耐之情，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处，「你姐我要失恋了！」 「需要有女孩子陪我讲些体己话，识相一点，快去！」 「别乱说话。」他不放心地又叮嚀了姐姐一句。 「知道知道，跟个宝贝似的。」姐姐嘴里的嘀咕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镇定，「姐姐，你说吧，我都听着。」 她又笑了几声，指尖不自觉抚上那枚书籤，「没事，我开玩笑呢。」 那为什么你的眼底有落寞呢？ 「我弟弟他平常讲话不会很刻薄吧？」 我蛤了一声，「呵呵，不会啊……」 不刻薄，只是时常中肯到令人哑口无言而已。 「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偶尔会很彆扭。」 「我知道。」 「辛苦你了。」姐姐瞧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是我受了他照顾比较多。」 她点点头，也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出来。」 竟然不给我台阶下，我只好无语的低头喝茶。 「不过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姐姐温婉的一笑，「在一起多久了？」 我愣住了，「我们没有在一起。」 这下换姐姐惊呼出声，「你不喜欢他？」 我咬着唇摇了摇头，犹豫了会还是小声的道：「会不会就是太喜欢了，所以我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她对我露出了个了然的笑，我却看见那笑里有着苦涩，她的声音太过脆弱，要是不注意听肯定听不清楚。 她说：「确实，相爱的时机点比什么都重要。」 ? 后来恩琪在九点半左右就醒了过来，除了双颊还有些红润以外，总算是恢復了正常。 「辰辰，帮我拿一下饮料。」 「辰辰──」 韩辰恶狠狠的瞪着我和亭璇，我们却更变本加厉。 「昨天真的很对不起。」恩琪欲哭无泪的看着我们，一双美目似乎还隐约有些水光，显得很是楚楚可怜。 「辛苦的是韩辰吧。」陆向禹收起我给他的考卷订正，没和我们一起胡闹，可脸上分明一脸信灾乐祸。 「抱歉。」恩琪还真的转过去和韩辰又道了一次歉。 韩辰牵起了她的手，安抚似的朝她一笑，瞧见陆向禹看热闹的样子咬牙道：「够了啊，管一下墨星妍。」 「喂，我为什么归他管啊！」 「那你想归谁管，」他好整以暇地抬眼看我，「妍妍？」 「你不要逼我叫你……」 「叫啊，我听着。」 我张了张嘴，还是开不了口。 对不起，我归你管…… 期中考的结果和我当初预想的差不多，而且我的校排名还进步了不少，至于其他的人就不用说了，肯定都比我更好。 只不过我看亭璇的脸色有异，关心了下她。 「不要问，你会怕。」她表情很是严肃。 我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下次会更好的，别难过。」 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没有难过啊。」 「那你表情干嘛这副表情？」 「只是觉得太不真实了。」她说完看了陆向禹一眼。 我按耐不住性子，拿过她的成绩单一看，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她这次可是大大的跃进啊，排名甚至都快赶上韩辰和恩琪了。 「我就不该问你的。」我呵呵笑着把成绩单还给她，羞愧啊羞愧。 「庆祝我们这次都进步了，放学我们去happiness吧！」亭璇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今天我请你吧！」她对着陆向禹说。 陆向禹弯起唇角，「可教你的，好像不只我。」 亭璇有些咬牙切齿，「行，我全请了！」 结果午休练习结束回来的亭璇垂头丧气，心情也不是太好，「抱歉，我今天临时要加练，就不能去了。」 我们摆了摆手，要她专心练习，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在她揹上书包离开教室前，我还是不放心的拉住一脸忧心忡忡的她。 她摇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个有些不屑的笑，「社团的一些破事罢了。」 「亭璇。」该有多灰心，一直把舞蹈当成信仰的她，才会用这样负面的形容词去形容她一直以来都用心对待的社团。 「你当初加入摄影社，是凑巧志愿序到了，所以才进去的吗？」 「算是吧。我一开始想加电影欣赏的，不过后来发现摄影社正好适合我。」 「你知道吗？」她闭了闭眼，再张开的瞬间，眼里有一抹忧伤一闪即逝，「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林亭璇番外──因为你太过闪耀。 都说有喜欢的人，会让一个人变得不一样，我想我也是一样的。 因为你，我想让自己变得和你一样耀眼。 我参加热舞社，全校学生挤破头都想进去的热门社团；我努力争取当上社长，为了让自己更加出眾；我认真的准备考试，很多时候装作自己不会，其实都是因为想要有更多机会和你说上话。 我以为只要我变得更加亮眼，你就能看见我。 可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过天真、太过自不量力。 我以为你有时候不经意对我流露的小温柔，是因为你终于能发现了我，仔细想想，其实是因为我和星妍很好，那不过是你爱屋及乌的下意识反应罢了。 比如：在我向你抱怨自己都没有牛奶的时候，你后来都会顺手捎上我的。 比如：那次去阳光牧场，我不小心在草原上跌倒，你替我包扎。 比如：你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的替我解题目、点破我一直不懂的癥结点。 「还好吗？」 「嗯。」 那天你发了高烧，昏倒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视线便往四周转了一圈。 我自然知道你在找谁。 没见到她的你，眼底瞬间黯淡了不少，是很细微的改变，或许连你自己都不会发觉，自己竟是那么的牵掛着她。 你本来就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我喜欢你，绝对不可能发现。 「上个週末，你们是不是看到快闭馆才回去？」 你有些疑惑，却还是对着我点了点头。 「所以你会发烧……是因为那场大雨吧。」我自嘲般的笑了下。 那晚我独自下了公车，就碰上了那场滂沱大雨，我没有带伞，当然也没有任何人替我撑起那把伞。 「嗯？」 「我看你好像几天前就不太舒服。」 你轻轻扬了下嘴角，说了声没事。 「值得吗？」我紧握双手，指甲都嵌入掌心。 我果然还是克制不住心底无限滋长的嫉妒心。 你那么聪明，一下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你只是收起脸上原先还有的几分笑意，对着我说：「我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去。」 「你这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内心深处彷彿有一块地方正在支离破碎。 「是吗？」 我知道单恋本就不能要求回报，可为什么脑海里却有声音不断叫嚣着种种不甘、难过、甚至愤怒。 「看见是我，就这么失望？」别再说了！ 你摸着喉咙咳了几声，看着我的表情都带上了莫名其妙，「你想多了。」 「你……」 「我以为不需要我说得太明白。」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你驀然一笑的打断。 嫉妒使人丑陋，我知道我当下的面目肯定狰狞又难看，现在想来，还得感谢你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失去理智的人说的话能有多好听？ 「很好，」我怒极反笑，眼眶隐隐有些发烫，最后只能无力的说出这句话：「反正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墨星妍喜欢你的眼睛，她曾经跟我说过，觉得你的双眼特别好看，可是你可知道，我也喜欢，而且比她更早喜欢你。 甚至更早发现你深遂的眼睛里头有闪闪发亮的光芒，就算里头的星光是为了另一个女孩。 我当然会不甘心，我们五个人的友谊，是不是等你们日后都出双入对了，就没有我可以插足的馀地了？ 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羡慕星妍，我也好想大吼着结束这一切，划破我们努力维持的表象。 可是我终究做不到，因为你不喜欢看见她难过的样子。 星妍她本就胆小，在爱情里受过一次伤的她，更没有办法那么坦率、勇敢的主动承认自己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不禁会想，如果我再幼稚的捣乱，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呢？ 你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她，所以一定可以给她温暖。 你捨不得她皱眉，可我也同样捨不得见到你脸上没有笑容的样子啊。 你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你不再开口，你语气坚定地说：「是，从以前就是，以后也不会变。」 我听见的当下，还是不争气的在你面前落下了泪，你撇开双眼，没有多说什么。 我知道拒绝别人也不好受，而你也已经很给我面子，尽量说得委婉，所以我只能对自己生气。 我吸吸鼻子，自己抹掉眼泪，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心疼别的女孩的泪水。 ? 你永远不可能喜欢上我的。 她不爱你的时候，你都可以心甘情愿地等她，更何况她渐渐的离不开你之后，你又怎么可能会放开她的手？ 可我终归没有办法轻易放下你。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见过了那么美好的你，眼里又怎么能再容得下其他人？ 我偶然看见了一首歌的歌词，多想让你也听听这首歌，可是我知道不能，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不断的单曲循环： 回忆有如月亮倾洩而出，今天也让我微笑了。 无心地仰望天际，至今，你依然熠熠生辉。 就像天空中的太阳与月亮，我们终究无法相遇， 但别忘记曾经的相伴， 就算夜晚已消逝，彷彿能在天上隐约看见， 有如白天仍然高掛的月亮， 长时间诚恳地期盼，总有一天能够相遇， 有如一场不肯醒来的美梦。 我不想忘记你，就算你的眼里从始至终都不会有我。 因为── 你是我永远都不想醒来的美梦。 《因为你太过闪耀》完 ＼＼＼ 中字歌词来源于网路，擷取自twice-aftermoon 番外可以搭配这首歌食用，效果更佳！ 20.不需要因为我而犹豫。 「学妹，恭喜你当上社长。」 「谢谢学长。」我收拾着安竣文递给我的社团资料，边抬头对徐清恆笑了笑。 「这些……都是我们这次校庆赚到的社费？」我捏着装取社费的钱袋，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安竣文得意一笑，「别怀疑，而且这也是我选你当下一任社长的原因。」 他说因为我拍得照片，是所有明信片里卖得最好的，他很看好我有当奸商的潜力…… 「什么奸商！我可是、可是很讲道义的。」 「什么啊。」徐清恆笑出了声。 「开玩笑的。」安竣文拿出一本厚重的相簿，也不知道是从多久前就开始流传下来的。 这本相簿里头貌似有许多经典照片，而这所谓的「经典」，其实是不少人的黑歷史。 他翻开中间的几页，「这几张照片，有印象吗？」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刚进社团拍的照片。」 「你自己或许没发现，但是你继续往后头看，」他领着我一张张往下看去，每一张都是我缴交摄影作业时的作品，「你每一次都在进步。」 看着眼前一张张相片，就好像又经歷了一次拍摄当下的场景。 有风景、人像、小动物……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他们。 这段时间里，我们一起经歷了大大小小的考试、临时起意的春游、无比盛大的校庆。 因为太过珍贵，所以每一个瞬间我都想用相机记录下来。 『这也是摄影社的作业？』 『不是，我只是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所以想记录一下。』 『你好像很喜欢拍照。』 『大概是时常拍来拍去，也变成一种习惯了吧，毕竟这也是我为数不多有兴趣的事。』 『如果能一次专心做好一件事，又何尝不是件好事？』 我的指尖拂过那张陆向禹在落日下的侧影照，目光不自觉的繾綣。 安竣文看我不语，自顾自地说：「摄影可以很随兴，也可以很专业。」 「老师每次都会点出我们上缴作业的优、缺点，高一里只有你，能在下一次就改善自己拍摄时的缺失，即使每一次进步的幅度并不明显。」 「可真正能正视自己缺点，并且改进的人又有多少？」 「可是……有比我更想当社长的人。」摄影社虽然不是学校的大社，但是人数也不少，我能带领这些人吗？ 徐清恆看着我笑得别有深意，状似无意的在附和我的退却，「唉，当社长多麻烦啊。」 结果被安竣文狠狠剜了一眼。 他摇了摇头，「我知道摄影社当初也不是你最想进的社团，但是比起其他人，我更能在你身上看见你对摄影的用心。」 「所以，给自己一个成长的机会吧。」安竣文扬起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接下来的日子，摄影社就交给你了，星妍。」 「星期五之前要收齐，还要记得回去给家长签名。」恩琪把选组名单传了下来，我本想毫不犹豫的在社会组旁的框框打勾，笔尖却陡然一顿。 「对了，编班名单会在暑辅前公布。」她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啊──还有暑辅？」 「废话，这可是青屿。」 「可以不来吗？」 「你说呢？」 顿时换来班上的一阵哀鸿遍野。 「你要交了？那顺便帮我。」 「你不用回去签名？」陆向禹手里拿着选组单，本欲起身，听见亭璇开口，又坐了回去。 「你不也是自己签。」她耸了耸肩。 「不一样吧，我爸妈不常在家啊。何况，」他瞥了眼亭璇自己填好的单子，伸指在上头点了点，「他们一向对我的决定没什么意见。」 她皱了下眉头，很瀟洒地挥了挥手，「直接交吧。」 在他起身的瞬间，我慌乱的移开视线，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志向，有些荒唐了吧？ 为什么要犹豫呢？ 明明一直以来就要选社会组的，但一想到不能再跟他们同班，我就有些闷闷不乐，但再继续看见物理、化学我才会更难受的才对。 我将单子压在笔袋下，眼不见为净！ ? 「星妍，你的选组单还没交喔，提醒你一下。」放学前恩琪转过来提醒我。 我拍了下额头，装模作样道：「啊，我又忘记带回去给我爸签了。」 才怪，明明就想着这件事不知道想了多久。 「今天一定要记得，我先回去囉。」恩琪瞇了瞇双眼向我挥手道别。 我乖巧的应声说好，低头整理要带回去复习的功课，心思却是千回百转，手上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该走了。」 「嗯。」 「墨星妍。」 「啊？」 「在想什么？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帮我捡一下，感谢。」我懒洋洋地回道。 「墨星妍。」 「怎么？」我终于停下动作，抬眼看项陆向禹。 「你什么时候要选自然组了？」 糟糕── 我立刻站起身，椅子猛然后退，发出刺耳的声响，「就最近的事吧。」 「可我上次问你，你坚定地跟我说，你打死都不会选自然组的。」 「咳，这不是大家都说自然组好找工作吗？」 他没有作声，看着我似笑非笑，我有些心虚，大概我在想什么，他也一清二楚吧。 于是我气急败坏地道：「你管我想要选什么组啊！」 他煞有其事的点头，「当然，我以为你选社会组──」 「所以我单子上勾的是社会组。」 他表情自然的彷彿只是讲着「今天天气真好」，我却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 21.这才叫差别待遇。 「你疯了吗？」我顿时有点笑不出来。 虽然我知道他无论在哪个组都能如鱼得水，但是这小小的选择，却是攸关着未来。 「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样？」 「你明明对理科比较有兴趣，干嘛乱填！」我忍不住大声了起来。 「那你呢？」他收起脸上的笑容，「喜欢的明明是诗词、人文、创作，这些你能说你不喜欢吗？」 「对，我是因为你！」 「我不想离你越来越远，可以吗？」 我隐隐感到有些委屈，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我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他的感觉，这种不安感似曾相识，就好像以前……韩辰也是这样和我渐行渐远。 等我发现的时候，他早已在我追赶不及的彼岸。 我不愿再重蹈覆辙。 偏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眼里闪烁的水光，更气的是自己的意气用事，自己的选择怎么可以怪罪到其他人身上？ 他深深吸了口气，「是我不对，不该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填社会组。」他弯了弯唇角，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歉疚。 我眨着双眼愣愣地看着他，却在不经意落下了泪，在他想抹去我的泪水前，自己飞快地擦掉眼泪，也太丢脸了吧。 「你只要儘管去选你自己喜欢的就好，不需要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志向，」他的语气一如以往坚定，似乎在尽力安抚我的徬徨无助，「我们也不会因为不同班就越来越远，我会先一步向你走近。」 「不要随便感动我，我、我要回家了。」我抓起书包就想往门口衝。 他却猛的抓住我的手，「带回去签名。」他把选组单塞进我的手中就松开了手。 「还有，」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我很是认真：「我不该惹你哭的，该改进。」 「知道就好。」我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选自然组就是想和我同班？」 「对啦。」知道就好，还要一直问。 「同组也不见得会同班啊，如果没有，不就白选了？」 「总得试一试。」我瘪了瘪嘴。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你记得有能力分班吗？」他挠了挠后颈，眼里没有一丝嘲弄，真的就只是好奇我记不记得。 「……」 ? 「星妍，外找。」 我随口应了声，「等等。」继续动笔把这个单字写完。 「快点，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学长等？」 听到亭璇这丫头这么说就知道是谁来找我了。 避免她再继续「口出狂言」，我立刻丢开笔，三步併两步的往门口去。 「走慢点。」天气挺闷热的，陆向禹这话分明是关心，却讲得令我感到有些冷颼颼的。 「学长，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他头发变成顺毛，还是没戴耳钉的关係，感觉有些没精神，眼下还有浅浅的黑眼圈，他扯了扯嘴角，「怎么，我没事不能来找你？」 我连忙摇头加挥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逗你的呢，瞧把你紧张的。」他哈哈笑了起来，脸色总算好看了些，接着递给我一个资料夹。 「安竣文让我拿给你的。」 我啊了一声，想起安竣文确实有让我找时间过去找他拿一份社团评鑑的资料，「谢谢学长，又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他回以我一笑，「学妹，你和我非得这样客气吗？」 我挑了下眉，用很欠揍的语气叫他：「徐清恆？」 他闻言愣了一下，「为什么我听起来会有点不爽？」 我哑然失笑，叹了口气，「所以啊，我还是做个乖巧又有礼貌的小学妹吧。」 他耸了耸肩显得有些无奈，「那我先回去了。」 我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叫住他。 「学长，」我握起拳头，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准备考试加油，累了的话记得要休息一下再继续读喔。」 想来是我的动作有些滑稽，他弯起眉眼，这次总算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你们在干嘛？」这一回头才发现，亭璇他们一群人都趴在窗台边看着我。 「徐清恆也会有笑成这样的时候？」韩辰嘴里叼着根吸管喃喃道。 「这样是哪样？」我狐疑。 「你不懂？那是看见喜……唉唷。」 「林亭璇你干嘛啦。」 「星妍，快进来，你不在陆向禹都不继续解题了。」亭璇倒是没有理韩辰在一旁怪叫，直对我道。 「这么有良心。」我对陆向禹投以讚赏的目光，结果这傢伙竟然无视我，移开了视线。 「他说反正你一定会再问一次，他不想讲太多次。」 好哦，快把我的感动还来。 我和亭璇轻碰了一下彼此的易开罐，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啊──爽。」她仰头豪迈的饮了一大口可乐，脸上是满足的表情，却在下一瞬话锋一转：「说实在的，我这干部当得还真是憋屈。」 「怎么说？」 「我不是一直想当社长吗？」她摇了摇头苦笑着，「最后也只捡了个总务回来当。」 我张了张嘴，「那多好啊，说明大家相信你不会贪污？」 结果我就被亭璇拍了一掌，「说什么呢。」 「倒是你，最近好像挺忙的，不过你看起来倒也乐在其中。」她晃了晃瓶子，又喝了一口。 「我其实一直都很怕麻烦的，不过偶尔也想让自己有点目标吧。」 「好好干啊，以后我们热舞社的团照就交给你来拍了。 「成，拍一张一百。」我伸出手。 「你土匪啊？」她拍了一下我的掌心，不经笑了出来。 「我先进去了，还有很多段落没背呢。」她伸了个懒腰，压扁手中的空罐子转身就进了教室。 「等等我啦！」见状我也想把可乐尽快喝光，灌了一大口，只好股着腮帮子。 她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往后头看去。 是陆向禹。 「像隻松鼠似的。」他在我面前站定，看着我的脸揶揄我。 我连忙对他挥手，要他先别闹我，等会把可乐喷到他脸上我可不负责。 终于嚥下那一大口可乐，我昂起头：「那也是最可爱的松鼠。」 他切了一声，「加油？」 「啥加油。」 「你怎么没对我说过加油？」 「你？」我好整以暇地抬眼看他，「你还需要我加油吗？」 我一字一顿：「陆、学、霸。」 「你这是差别待遇。」 我想了会，要他闭上双眼，蹲低身子。 「你要做什么？」他磨蹭了许久，终于在我的胁迫下照做。 「不许偷看，」我从口袋中掏出一颗巧克力，撕开包装，「张嘴。」 他迟疑的歪了下头，不得不说要他一个大长腿这样弯着身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好笑，着实委屈他了。 差点就笑了出声，我以咳嗽来掩饰：「可爱的小松鼠不会整你啦。」 「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松鼠。」他碎念着，却还是照做了，我看准时机便将它放进他的唇里。 他站直身子，对于我这个举动有些不解，眼底却早已有温柔在流淌。 「松鼠对于喜欢的食物，可是视之为珍宝的。」 「我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了你，」 「这才叫差别待遇──」我弯起嘴角，「甜吗？」 22.怪了，好像比想像中更捨不得。 后来我和亭璇选了社会组，韩辰、恩琪跟陆向禹都是自然组，学校公佈了目前为止每次段考成绩的总和平均排名。 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三个都会被分在数理资优班，也就是说会继续同班。 因为两个组採计成绩的比重不同，我这次若是和之前考得差不多，是可以进入语文资优班的，亭璇也是，只要再进步一些，或许我们就能再当同班同学。 对此，我们比之前准备期中考时还更加认真，读书会开得比上次还勤。 「星妍，我怎么觉得我之前准备会考都没现在认真啊？」 我点点头，「证明了你多想继续跟我同班。」 她微微翻了个白眼，「噁心。」 不知道这样的能力分班究竟是好是坏？ 但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成为了一个促使我们用功的动力。 ? 礼堂的大门开啟，伴随着司仪宏亮的「礼成」二字，里头响起阵阵掌声，跟随着导师步出的是应届毕业生。 六月在悄无声息间已近尾声，凤凰花开的季节，驪歌奏响，有人面上带笑、有人眼泛泪光、也有人面无表情。 以及，被太阳晒到快烤焦，而显得不耐烦的我们。 「快点、快点，拿好花圈。」 「洒花、洒花！」 高二在礼堂观礼，高一呢？ 负责在外头欢送高三，有的洒花、有的举拱型花圈，再不济也得帮忙鼓掌，象徵着前程似锦。 这是青屿的传统，一个年级少说也有二十个班，这人数从礼堂门口外的楼梯一路蔓延至校门口，可谓非常壮观了。 「你说等他们走完得多久啊？」我捶了捶有些发酸的手臂。 「少说也要再二十分鐘，」他耸耸肩，又看了我一眼，「手痠？」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伸手把花篮交给我，接过我手上的花圈。 我对他灿然一笑，他定睛望着我道：「别动。」 我看着他微微倾身向我靠近，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看。」他眉眼间染上了些许笑意，从我头上捎下一朵粉色花瓣，我愣愣地看着他，竟感到有几分恍惚。 礼堂中的毕业歌放得特别大声，正巧我们站的位置靠近礼堂，这感伤的音乐飘进我耳里，似乎有着别样的情绪在我心底翻涌。 可他这一笑让我联想到人比花娇，又是怎么回事？ 「向禹？」一道带着欣喜的女声打断我纷乱的思绪。 「学姐，毕业快乐。」陆向禹闻声朝来人看去，带着浅笑祝贺着眼前这位妆容精緻的学姐。 学姐的眼角有些发红，看来是刚刚哭过的，令人看了有几分我见犹怜。 「没有我的毕业礼物吗？」 陆向禹明显愣了一下，还有些不解的皱了下眉头。 「走快点，后面还一堆人呢！」 队伍行进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因为很多人也像这样遇见熟人就停下来，上演十八相送，导致教官不得不出声催促。 学姐笑着摆手，「开玩笑的，等会在校门口，」她一步一回头：「我等你，记得来找我，先走啦。」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和方才对着我笑的模样全然不同。 我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咳，这是哪位学姐啊？」 「科研社的学姐，」他换了隻手举着花圈，又补充道：「其实没有很熟。」。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人家这是想跟你变熟，可你不要啊。 「那她找你要做什么？」 他挑起眉，勾唇露出那好看却又欠揍的笑：「想知道？」 他每次要吊我胃口就摆出这表情，「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谁知他却更无辜的说了句：「可惜我也不知道要干嘛。」 ……您还是赶紧去校门口，别再回来了吧。 高三的毕业典礼伴随着我们的欢送顺利落幕，散场后人顿时少了一大半，刚才还相当热闹的场景顿时变得冷清，徒留一地落花。 唯一没变的是毕业歌仍然播着。 「我还是得去一趟。」 我点点头，「花圈给我吧，我拿回去还。」 「不要不开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瞪他，「谁跟你说我不开心了，去、去。」 「那你耸着张脸是什么意思？」他瞇了瞇双眼。 我故意笑得眼睛都闭了起来，「我在这里等你总行了吧？」 「如果你不想要我去，我就不去。」他站在比我高的阶梯上，我必须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等等，但我有什么资格要他不去？ 「学姐约你，怎么可以爽约？」我不过是口是心非。 他往下走了一阶，「我没有答应。」 「去吧，她肯定还在等你。」 「墨星妍，你也试着……」他的笑容淡了些，彷彿还有几分苦涩。 突然一阵喧哗嬉笑声盖过了他后头的话。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他摇摇头，扯了下嘴角，「突然有点捨不得了。」 「捨不得？你说学姐吗？」 他一副「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我，还叹了口气，「你──」 「不能再和你同班，」他弯下身子与我平视，让我在他的眼里清楚的倒映着，「我好像比我想像中的更捨不得啊。」 23.『如果被驯养，就要冒着流泪的风险。』 然后，他还是离开了。 是的，最后陆向禹当然还是去赴约了。 我坐在佈满花瓣的阶梯上，等他回来，突然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点像被拋弃的小动物。 我摇摇头，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有些好笑。 指尖描摹着花圈上的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还是先把花圈拿上去器材室放好了。 「墨星妍？你怎么还在这？」 我走没几步就遇到了韩辰，他很是顺手的将花圈接了过去。。 「啊，我在等人。」 「陆向禹？」 我愣了下点头，却感到有些无奈，「我非得和陆向禹兜在一块是不是？」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没理会我继续道：「我猜，被哪个学姐叫走了吧？」 「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下，「因为我才刚回来啊。」 我抽了下嘴角揶揄道：「校园王子果然不好当。」 「别跟我说那个中二的称号。」他有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要不要去偷看？」 「我像是那种会去听别人墙角的人吗？」 「你不是吗？」 「……我先走了。」 他连忙拉住作势要走的我，「我开玩笑的。」顺势拉着我坐下。 一时之间无话，我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就和我一起席地而坐了，原本不是要还花圈吗？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聊天了。」他侧过脸对我道。 「是啊──」我不自觉的莞尔，想起以前的自己，总是喜欢一有什么小事就通通都告诉韩辰，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 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多少都会有点怀念，但仅止于怀念。 我早就向前看了。 「可真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我故作可怜地吸了下鼻子。 他瞥了我一眼，「闭嘴。」 「嚶嚶嚶，你看你现在都只会兇我。」 「……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戏那么多。」他无奈。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那好吧，来聊天。」 我挑眉看他一眼，这又是在演哪齣？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不过刚好，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他很久了。 他偏过头来示意我继续。 我咳了声，支吾了下还是开口问：「你和恩琪……是谁先告白的。」 他想了想，「谁先开口很重要？」 我撇撇嘴，「倒也不是……」 他抹了把后颈，「是我、是我。」 老实说，我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所以我只是微笑。 而他话锋一转，突然道：「你读过《小王子》吗？」 「故事里头的狐狸对小王子说：『对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个小孩，跟其他成千成万的小孩没有分别，我不需要你，你也一样不需要我，我对于你也只不过是一隻狐狸，跟成千成万其他的狐狸一模一样。但是，假如你驯养我，我们就彼此互相需要。你对于我将是世界上唯一的，我对于你也将是世界上唯一的……』」 「可是，『如果被驯养，就要冒着流泪的风险。』」 「所以喜欢一个人需要勇气，看清自己心意、让对方也明白更需要勇气。可总会有那样一个人，能让你变得无所畏惧，甘愿为了他去冒着可能会流泪的风险。」 小王子是个很温暖的故事，韩辰放柔的语调讲出的这番话，让我不自觉的眼眶微热。 「吶，韩辰，」我有些犹豫的开口：「我是不是真的很懦弱？」 其实我有听见陆向禹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说：『你也试着向我走近吧。』 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却又立刻了然，「那换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以前其实喜欢我，」他的声音很是平静，就像叙述一件陈旧往事一般云淡风轻，「对吗？」 我闻言，心里登时喀噔一声。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却弯起眼睛，想掩饰眼里的水气，故意朝他凑近。 他哑然失笑，拉开了些微距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足以能让你冒着可能流泪的风险来爱我，可陆向禹他绝对可以。」 「在我看来，他比谁都要珍惜你。」 我的眼泪还是无声落下，却不是因为我曾经的喜欢不被他接受，「你一直都知道？」 而是终于能将这个祕密让他知道，如释重负的一种情绪。 他嗯了声，「我承认我的视而不见和逃避是一种自私，可是那时的我找不到更好的处理方式。」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他眼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悲伤，「这样的我不也很懦弱吗？」 「笨死了。」我破涕为笑，「我又不会因为你拒绝我，就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你确定以前的你不会？」 「呃……」这好像有可能。 「无论如何，谢谢你喜欢我。」他拭去我眼角要坠不坠的泪珠，自己似乎也有些哽咽。 「我就帮你到这里了。」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肩头，往他怀里带。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结巴，「韩、韩辰？」 「你一定也要幸福。」他在我耳边由衷的祝福着。 在我还摸不着头绪的时候，韩辰就放开我，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回来啦？」他开始装忙，起身道了句告辞。 给我记住，我算是知道韩辰这个举动是何意了。 我连忙跟着起身，却不敢抬头，怕陆向禹看见我哭过的眼睛。 嘖，最近泪腺似乎有点太发达了点。 「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回来。」 「我这不还在吗？」我噘着嘴，仍垂眼盯着地面上的花瓣。 「但是你哭了。」 我猛然抬眼头，又低下头，「太想你了吧。」 他默了一会，「可是我看见你在别人怀里？」 「……这是个误会。」 他不置可否，「哦？」 「先别说我，学姐找你干嘛啊？」老招数，转移话题！ 「临别之际，有些话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你觉得会是什么？」 「告白？」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这回倒不笨。」 「本来就不笨。」我哼哼两声。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我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停下步伐。 「什么？」 「我会努力的，」我对他扬起一个极为灿烂的笑，迎向他的视线，以证明我的决心，「再来的路，就让我向你走近吧，虽然缓慢，但我一定会走到你身边的。」 他愣了一瞬，竟是一言也不发的抽回手，逕自往前走。 我傻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他觉得累了，正巧学姐告白，他就、就被拐走了吧！ 「陆向禹！」我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大喊。 幸好他停下了脚步，我二话不说跑到他跟前，「你好歹给个反应吧？」 「你怎么了？」 「你真是……」他伸手挡着脸，叹了一口气，「这种话用不着说出来吧。」 虽然他极力掩饰着，我还是瞧见了他有些发红的耳根，这傢伙竟然害羞了！ 「你自己说的，临别之际，有些话不说就来不及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耍起了幼稚吃吃地笑着，「陆向禹竟然也会害羞。」 「墨星妍！」他咬牙切齿。 「不要傲娇嘛，我看一下。」我不怕死的继续调戏他，结果他走得更快了。 每个盛夏，是一次道别，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其实我想告诉他的远不止这些。 你值得我全心全意的爱，所以下一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先开口对你说：「成为我的唯一吧，小狐狸。」 24.被挖墙脚了。 期末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我一边准备期末考，一边处理摄影社的交接事宜，转眼就考完期末，放暑假了。 想到两个星期后就要暑辅，我决定趁这短短两周的暑假玩得彻底、睡到昏天暗地。 本来一般在这时间仍在梦乡中的我，却被手机铃声给吵醒，我很是不情愿的接了起来：「喂──」 「……你还在睡？」 「现在才几点，当然啊。」我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几点？」韩辰有些气急，「你最好十分鐘后给我下楼。」 结果我就被他掛电话了…… 这才发现韩辰先前早传了好几则讯息给我，我迷迷糊糊看着通知，瞧了眼闹鐘，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已经十点多了，我们要看的电影似乎是十一点那场。 于是我光速飞奔到浴室洗漱，换好衣服连妈妈准备好的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出门了。 「唉唷，累死我了……」 「睡到现在，我也是服了你了。」 我吐吐舌头，「我高兴，我乐意唄。」 他只瞥了我一眼，无奈道：「去等公车吧。」 「韩辰，你看下群组。」 「怎了？」 「恩琪……」 我话还没说完，原本还不想拿出手机的他，立刻不再吱声，点开群组。 他倒是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又将手机收回口袋。 「这样还要看吗？」我问。 「没事，都快到了，就看吧。」他眉目没什么多馀情绪，对我笑了下。 到了电影院，韩辰完美詮释了一遍，何谓魂不守舍。 「你要点什么口味？」 「雪碧。」 我有些无语，「我问你爆米花口味。」 他喔了声，「那就巧克力吧。」 我抱着爆米花，「不然，你还是去看看恩琪吧？」 「票都买好了，而且她只是感冒。」 我嘖嘖两声，「这你就不懂了，这时候献上关心才显得你特别重视她。」 「可是……」他微皱起眉头，想必还是动摇了。 「你票给我，门口转卖就好了。」 「你自己看？」 「难不成你有分身啊？」我开始赶他，「再不走就进去看。」 「抱歉，下次请你吃饭。」他又踌躇了下，这才面带歉意风尘僕僕的离开。 我们原本要看的电影《只好偷偷喜欢你》是前些日子刚上映就引起不小轰动的校园青春喜剧片，翻拍自知名作家的小说，主角群们经歷年少时期的误会，再到成熟后的破镜重圆。 画面感清新唯美，剧组又在宣传方面下了苦功，男女主角是一线明星，就连配角也都是当红的知名男偶像及新进小花旦，因此剧情虽老套，票房却意外的好。 「《只好偷偷喜欢你》的早场剩下两个位置喔。」售票人员出声提醒。 「就跟你说看别部了，我看完预告，都知道在演什么了。」 「我不管，我就是想看女神！」他直嚷嚷着小花旦的名字，看来是小花旦狂粉。 我一直张望着售票口的人群，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于是我立刻出声：「这里！我这里有多的票。」 「谢谢。」 「我才应该谢谢你。」小花旦狂粉心满意足地向我道谢。 我向他点头表示不用客气，打算先进去。 「买到了？」 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我闻声回头，微微瞪大了双眼，世界还真小。 来人在我回头的剎那也看了过来，他也愣了一下，随即朝我扬起一抹笑，「真巧。」 「学长，一起吃吧。」我举着爆米花晃了晃。 「又是巧克力啊。」他莞尔一笑。 小花旦狂粉见到我和徐清恆认识，便让我们两个坐到了一块。 这样感觉变成我和徐清恆单独来看电影一样，但我要是当下立刻拒绝也很奇怪，就点头应下了。 反正电影也是自己看自己的，旁边是谁，其实没什么差别。 「你看过预告了吗？」 他摇摇头，「不过大致知道在讲些什么。」 影厅昏黄的灯光骤暗，开始播起了广告，我们有默契地没再开口，专心看向大萤幕。 期间我往徐清恆那看了一眼，没想到他竟然有些昏昏欲睡，我把伸过去的爆米花桶收了回来。 可能我本身就喜欢这类型的题材，再加上主演们各个吸睛，反正我是看得津津有味。 好的配乐会让剧情更加引人入胜，在男女主角终于确认了各自心意，两人相拥之时，主题曲随着清亮的女声缓缓响起，歌声乾净、有股穿透力，回头查查这首歌是哪个女星唱的。 电影已近尾声，因为是预想之中的重逢，没有很戳我的泪点。 就是鼻尖有些发酸，我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过敏，低头翻找纸巾，旁边恰到好处的递来一包面纸。 我小声道了谢，还是解释道：「我没哭。」 徐清恆轻笑了声，没多说什么，「知道。」 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又把视线投回前方。 「这两个人真是……」出了影厅，徐清恆低头回復讯息，没多久就听见他碎嘴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我朋友他们走了，说是有急事。」他收起手机，不甚在意的问我：「一起吃午餐？」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嚕了一声，我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他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到。 「那……吃楼上新开的那间义式料理？」我看着楼层指示，随意指了一间餐厅。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神情有些懒洋洋，「好。」。 「要打卡吗？」餐点到齐后，他将桌边摆放的宣传立牌推到我眼前。 『凡是来店消费打卡，打八折。照片附上《只好偷偷喜欢你》电影票根，随机赠送精美小礼物及布朗尼蛋糕一块。』 这个剧组宣传不会太积极了吗？连电影院楼上的餐厅也不放过。 他把票根摆到桌上，我就着桌上餐点拍了一张，标上地点什么字也没打，犹豫了下还是发了出去。 殊不知才刚发出去没多久，摆在一旁的手机就震个不停。 我点开通知，看见留言区，嘴角抽了好几下。 韩辰：「？？？什么情况？」 孙恩琪：「＠陆向禹」 林亭璇：「我错过了什么？」 刚刚的犹豫不是没原因的，但当我看见下一则留言时，刚喝下去的水差点喷了出来。 陆向禹：「我不过不在一会，这就被挖墙脚了。」 「……」 25.我只是不想要他不开心。 吃完午餐，我们到对面的河堤边散步消食，徐清恆不经意间又偏过头打了个哈欠。 我调侃他一句：「有这么累吗？」 他掩着嘴说了声抱歉。 「最近还在打工吗？」 他点头，「不过做完这个暑假，想先暂停会，快学测了。」 「我等会可能得先走，晚上有排班。」他揉着眼睛边道。 我笑着说没关係，斟酌了会还是开口：「学长，刚刚打卡的文章……」 「我想把它删掉。」 他挑眉，唇边笑意清浅，「怎么？怕他生气？」 「他不会生气的，」我摇摇头，想起他皱眉的样子，「我只是不想要他不开心。」 他愣了一瞬，才失笑道：「那就删吧，不用特意告诉我也没关係的。」 我啊了声也跟着他笑，好像小题大作了。 拿出刚才餐厅打卡送的随机小礼物，是一个玻璃製的小熊钥匙圈，电影里男主角一直把这个吊饰带在身边，只因为这是女主角和他分别前送给他的。 这个剧组的操作还真是不一般，都把这当周边商品做出来了。 「虽然你可能用不太到就是了，但我吃了蛋糕，所以……这个小熊当然归你啦。」我晃了晃钥匙圈，塞到他手里。 「倒是挺可爱的。」他伸了个懒腰，笑意温润，「谢啦，今天这巧遇也还不赖。」 「我也觉得。」我会心一笑。 ? 「好紧张啊……」亭璇捧着手机，不断刷新学校网页，就是在等编班名单出来。 「干嘛搞得像等放榜一样。」我打趣道，但其实也同样坐立不安。 「有什么好紧张的，在哪个班都一样吧。」韩辰泰然自若地喝了口饮料。 「你还是安静吧。」 「呵呵。」 韩辰扁了扁嘴，也不自讨没趣。 「名单出来了。」恩琪猛的抬头提醒我们，又低下头细看名单。 「你快看看！」 「别急，别急。」 网路竟然还卡了，肯定是太多人同时在线查看，亭璇不耐的嘖了声，「……出来了！」 「墨星妍……」亭璇喃喃自语，我也跟着紧张得心跳如鼓。 「我们、我们同班啊啊啊！」她兴奋地压抑着音量尖叫着。 「你是说我们……」 「高二一班。」 「哇──」我高兴的叫了出来，又立刻摀住嘴有些怀疑，「你没看错吧？」 「喏，你自己看。」 我反覆看了好几次，欣慰的笑了，前些日子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虽然我是吊车尾进去语资班的。」她拿回手机，轻叹了口气。 「那有什么关係，这不也证明，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行的。」 「咳。」韩辰突然轻咳了声。 我和亭璇止住嘴往对面看去，又面面相覷，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 「我没事，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恩琪拍了韩辰一下。 恩琪露出了一个仍然完美无瑕的笑，只说：「我在九班。」 这下我们都懂了，数资班在最后一个班，而今年高二有十九个班。 亭璇唔了一声，?九、九是个好数字，长长又久久。」 我听了立刻撞了亭璇一下，真是，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好吗…… 「那韩辰你呢？」 「十九，陆向禹也是。」 「我期末考失常了。」恩琪颊上的小酒窝浅浅的露了出来，语中有淡淡的失落。 「没事，我是说认真的，只要有心，在哪个班都是一样的，后续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韩辰抬手揉了揉恩琪的脑袋，眉眼温柔。 她歛下眼瞼，「抱歉……明明说好要再一起同班的。」 「你已经很棒了。」 她的坚强，在他的温柔之下不堪一击。 她委屈的憋起了嘴，还是红了眼眶，有些自嘲：「就是……觉得也很对不起曾经那么努力的自己。」 或许是家里环境使然，恩琪有一个优秀的姐姐，所以她事事力求完美，不想要被人看轻，对自己的要求总是很高，考进数资班更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 我握了握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叮咚── 「你在一班。」陆向禹传了条讯息。 我传了一个点头的贴图，「你在十九。」接着又接了句：「最遥远的距离。」 「？」 「快回来吧。」我说。 「想我了？」 「？」这次的问号是我传的。 「就是想要你快点带伴手礼回来给我。」 「……」 他爸妈难得休假，安排了家族旅行，这会还在国外呢。 我故意这样说，其实不过两个星期没见，但好像……真有那么点想念了。 ? 正值仲夏，艷阳毒辣。 不过歷经一个多月的暑辅后，我跟亭璇一致认为这才是最毒辣的。 语资班的进度比其他班级快，所以刚到新的班级，除了要适应新同学外，还有堆积如山的习题等着我们。 而数资班就更不用说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放学要一起去唱歌吗？」杜羽蒨补着口红，抬眼看了我们一眼。 「唱歌？还有谁要去？」亭璇有些意兴阑珊，分班后她总嚷嚷着班上都是女生，彷彿自己在读女校。 「具体不知道，好像是和十九班的一起。」杜羽蒨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小声的补了句：「联谊。」 「联谊？我觉得还是……」 「去、当然去，」某人双眼立刻放光：「对吧，星妍？」 「……」 「你就当陪我嘛。」亭璇勾住我的手不住摇晃。 我在那样的眼神下，半天也吐不出一个不字，最终只得无力的说：「好……」 除了我、亭璇、杜羽蒨之外，还有三个女生一起去。 「好激动，我终于可以认识十九班的人了！」 「为什么激动？」杜羽蒨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和亭璇对看了一眼，「不是吧……」 「当然是因为校园王子啊！」她们三人异口同声道。 这个称号真的是嘈点满满，我和亭璇险些直接笑出声。 杜羽蒨只挑了挑眉，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原先还兴奋的她们觉得无趣，便不再和我们搭话。 杜羽蒨染着一头奶茶色的头发，眼尾微微上挑，眼角处还有一颗泪痣，添了几分性感，若是不笑，一个眼神扫过去，儼然就是一朵高岭之花。 她话不多，再加上打扮得艷丽，一开始我觉得她不是很好亲近，不过和她相处过后，发现她其实为人爽快、也聊得来，便处在一块了。 进包厢前，那三个女生突然停下脚步，杜羽蒨差点撞上她们，口气有些烦躁：「怎么？」 「让我们补个妆嘛，羽蒨你天生丽质自然不用。」 杜羽蒨什么都没说，蹙着眉逕自往前走，我和亭璇忙出来打圆场。 基本上会来参加这种场合的人性子都比较活泼，没多久的功夫，吃着东西、唱着歌，气氛也就活络了起来。 加上里头还有认识的人。 「你怎么在这？」我吃着果盘，掀了掀眼皮看着韩辰。 「我听说要唱歌就来了。」他扬起一边眉毛，「就是不知道，原来是联谊啊。」 我耸了耸肩，看向正和十九班男生聊得火热的亭璇：「我也是捨命陪君子。」 「陈煜，你原本不是说陆向禹会来吗？」 因为包厢吵杂的关係，汪丽云掐着嗓子大声道。 「大小姐，我一开始说的明明是──他不一定会来好吗？」陈煜有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你敢翻我白眼？」 「也许等会就来了也不一定？」韩辰这话分明是在回他们，却看着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26.我来了，你不高兴？ 人多，要是再碰上麦霸，一个人也唱不到几首歌，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其他人开始玩起了万年不败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对陈煜说我喜欢你。」 「拜託不要，我可以对韩辰说吗？」 「我才拜託你不要说咧。」陈煜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他话音刚落，就换来汪丽云的一顿暴揍，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几轮下来，瓶子都没有转到我，我翻着歌单，没有很注意。 「哈，墨星妍终于换你了吧。」 韩辰突然大叫我的名字，害我抖了一下。 「在场有你喜欢的人吗？」 什么老掉牙问题，我挑眉看他，「韩辰你很没梗。」 「当然……」 没有二字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开门，全场都暂停了动作看向门口处。 包厢灯光昏暗，来人身姿挺拔，一瞬间彷彿所有光源都只在他身上，麦霸甚至连歌都不唱了，直呼：「陆向禹来了！」 「要不要坐这？」汪丽云挤了挤身旁的陈煜，硬是想空出一个位子。 陆向禹视线扫了包厢一圈，大概是在找空位，目光和我交会的瞬间，我好像看见他很轻的弯了下嘴角，只听他声线清冷拒绝：「谢谢，我坐这就好。」 他往杜羽蒨旁边的空位走去。 等等，这时候不是应该拨开眾人，然后霸气走到我旁边吗？ 「继续啊。」 「有还是没有？」韩辰笑得不怀好意。 我闭了闭眼，左右陆向禹也不知道我回答什么问题：「……有。」 我刚答完，这群人就开始瞎起鬨，我无奈地转起瓶子，「好了、好了，下一位。」 竟然转到了杜羽蒨和陆向禹中间。 「运气真好，一来就中，真心话还大冒险？」 陆向禹指了下桌面，「这应该是离她比较近吧？」 「不厚道啊陆哥，推给女生。」 杜羽蒨瞥了眼陆向禹，「无所谓，就大冒险吧。」 「这瓶子转得不好，乾脆你们一起唱一首情歌吧，公平起见。」韩辰笑道。 什么叫瓶子转得不好，我偷偷拧了韩辰大腿一下。 陆向禹没什么表情，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敢？陆向禹你该不会是不会唱歌吧？」杜羽蒨斜眼看去，这是她今天在这讲过最长的一句话。 「激将法对我没用。」 杜羽蒨竟笑了起来，虽然唇角弧度很小，却添了些俏皮，「你有那么容易被我激怒吗？」 他们本来就认识？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说话方式和气质……还颇为相像的。 「那你随意点吧。」他接过麦克风。 我还没听过陆向禹唱歌呢，有些期待。 杜羽蒨点了情歌排行榜上的第一名，歌曲开头是女生先唱，她的歌声宛转悠扬，悦耳动听，就是有些没情感。 不过陆向禹开口的时候，让我知道什么叫人无完人，他唱歌有那么点不着调，声音好听是好听，但这情歌都快变成欢乐颂了。 我们一群人是想笑又不敢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这让羽蒨怎么认真唱啊哈哈哈……」亭璇抹了把眼角憋出来的泪。 连平日没什么表情的杜羽蒨都抽了好几下嘴角，一曲闭，她摇着头喃喃着：「装、再装。」 「抱歉，这首不太会。」反观肇事者泰然自若，淡然的放下麦克风。 「真是难为你了。」她一脸生无可恋。 能让堂堂高岭表情那么多变，陆向禹果真人才。 几轮下来，气氛越来越高涨，陈煜不知道哪里拿来的啤酒，和几个班上的男生就喝了起来。 期间我又被瓶子转到一次，陈煜拍了下手，「女生嘛，就不要太为难你了。」 「跳一段热舞，或者找在场一个男生喝交杯酒。」 跳舞？陈煜话是这么说，但还真的为难到我了。 于是我只好道：「我不会跳舞。」 他推了一瓶开好的啤酒过来，虽然我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不过也没办法。 陈煜见我往身旁的韩辰看去，摇了摇手指：「不能找韩辰，要不认识的。」 我灵机一动，陆向禹从进来到现在除了刚进门时那个若有似无的一眼外，再没和我有任何视线交流，而且半句话也没跟我讲。 只偶尔杜羽蒨同他讲了些什么，他回应个几句，还不时会笑个几下。 那样对着他人的笑，在我眼里竟变得莫名刺眼。 我心里有点无名火，这人是在跟我装不熟？ 正好。 我倒了半杯啤酒到两个杯子里，端起一杯往他的方向走去。 「同学，赏个脸吧？」我尽量让语气冷淡又疏离，像是陌生人。 「同学？」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又很快恢復正常，唇边笑意都淡了些。 「墨星妍，你找谁不好，偏偏找……」 我知道陈煜想劝我，但话音嘎然而止，因为我猛然凑近他，在他耳边低语，「配合一下吧，陆哥？」 我话音极轻，点到为止，立刻退开身子。 他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接过酒杯也俯身在我耳边沉着声道：「我哪次不配合你了，嗯？」 那声单音杀伤力太大，我顿时觉得右耳一阵酥麻，连忙缠过他的手臂，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过唇舌，我皱起眉头，真难喝。 「谢谢。」我先一步放开手，朝他客套的笑了下。 像是初次见面的人会有的一言一行。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继续。」我轻轻放下杯子，不理会其他人诧异的眼神。 走出包厢，我靠在墙上长长的吐了口气。 「演技不错。」 「你也不差。」 「里面空气不好？」 我嗯了声睁开眼，可是却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和我只隔着一步的距离，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手挥了两下示意他后退。 他竟然对着我的手拍了下。 「你干嘛？」 「不是要和我击掌。」 「……」他智商是不是下线了。 「让一让，我要去洗手间。」 「喔。」 他往后退了一大步，我立刻错身走过，却被他拉住了手腕，「笑一个吧。」 「不然我会以为我来了，你不高兴。」 可恶，什么时候学会摆这种无辜的小表情的…… 我要投降了。 2020新春番外──任重而道远。 窗外艳阳高照，蝉鸣声不绝于耳，教室里头却因为冷气的关係，温度适宜，配合着古文讲解，最是让人昏昏欲睡。 「阿嚏──」 同桌打了个喷嚏，墨星妍从瞌睡中猛然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视线飘向窗外，发了一会呆才收回目光，专心听老师在讲台卖力的讲课。 只是听了一会，思绪又开始飘了，因为座位靠后，她观察了一下全班，大家都很安静的听讲，也有少数人在做自己的事，甚至有人趴在桌上睡着了。 语资班的大家都很认真，女生偏多，大家熟识的也快，没有什么不好，就是…… 没办法天天见到她想见的人。 这叫什么？ 距离產生美？ 以前同班，他们一群人总是形影不离，分班之后，各自的教室隔得远，有时候一个礼拜没见也正常的很。 少女一脸心事重重，手中的笔毫无规律的动着，字跡一下工整，一下凌乱。 待她回过神才发现，竟是写了那个人的名字好几遍，她作贼心虚似的咳了声，立刻拿起橡皮擦擦掉。 就是擦得再用力，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痕跡。 他在她的心里留下的一点一滴，早已无法抹灭得一乾二净。 ? 「陆哥，唱歌你去吗？」作为联谊主办人的陈煜当然不遗馀力的找人。 而且受汪丽云所託，他还得特别找那什么「校园王子」。 「……不去。」 其实陆向禹原先是想纠正陈煜的那声陆哥，不过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 高一也没有人那么叫他啊，总感觉像什么黑社会老大之类的？ 韩辰之前是这么回他的： 「可能是因为至少你高一还比较常笑吧。」 「你到十九班之后，真成了那什么高冷男神……」 陈煜是这么说的：「这可是褒义词！我叫你一声陆哥，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帅，这种帅可不光外表，因为外表是没有人可以赢过我的。我指的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气场你懂吗？」 他就不该试图认真和陈煜沟通的。 但那也是事实，他本就不常笑，是因为有人说过他笑起来好看，他才多了点表情。 不过现在那个人不在，数资班的男女比虽没有语资班悬殊，不过还是男生居多，面对一群同性，他也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拜託，」陈煜装起了可怜，「韩辰都去了。」 他看陈煜莫名殷勤，想了下便问道：「联谊？」 「对对对，保证有女神级别的，你知道杜羽蒨吗？」 陆向禹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国中同学他哪能不知道？ 他有些想笑，杜羽蒨什么时候成女神了？ 「不需要。」他面上神情没变，摇了摇头。 「求你了，陆哥。」陈煜开始威逼利诱。 还是一旁的韩辰先受不了陈煜的喋喋不休，「你就去吧，是和一班，说不定墨星妍也会去。」 他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女孩，嘴角终是多了一丝弧度，「她不会去。」 「那可不一定，你别忘了还有林亭璇。」 「……再看看吧。」 毕竟他都答应放学要去happiness帮忙徐静了。 他不喜欢吵杂的地方，尤其还是那种场合，他都有喜欢的人了，其他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片片浮云。 他搭车快到happiness时却收到韩辰传来的讯息，附带一张照片。 『你家的松鼠吃得正欢呢。』 他嘖了一声，却是临时和徐静说自己有急事，没办法过去店里了。 他没有表现出和她热络的样子其实是故意的，联谊这种场合就是要凑合不认识的人熟识。 只有这样，她需要找人配合的时候才可以找他，他哪里会让她去和别人喝那什么该死的交杯酒。 无奈她不懂他的用心良苦，好像还有些赌气？ 但是没关係，反正他有的是办法逗她开心。 他想，此行还真是任重且道远啊。 不过，一切都甘之如飴。 《任重而道远》完 ＼＼＼ 是说这个番外跟过年一点关係都没有xd 明天正文还会有一更，喜欢可以给我一点鼓励(?′?`?) 阅文的各位新年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27.哪里来的宝藏男孩。 基于麦霸一连唱了好几首歌，汪丽云提议让大家抽籤两两一组，让每组都能唱到歌。 麦霸识趣的没有再参加分组，这下正好男女各六人，抽到和自己相同数字的即是自己的搭档。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籤，上头写着三。 一一确认自己的伙伴后，我看着身旁还空无一人的陆向禹，他正巧也往我这里看了过来。 「同学，你不会嫌弃我的歌声吧？」他一脸坦荡。 「……」 试问如何在很想笑的情况唱好一首歌？ 歌曲由其他人随机指定，他们给我和陆向禹点了《手心的蔷薇》，曲风凄美哀伤，而非刚才他和杜羽蒨唱的那首情歌轻快。 为人还是不要太苛刻，在歌曲开始前的几秒我对着他一脸真挚，「没事，不会唱歌也没关係，姐罩你。」 他嘴角一勾，开口却是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嗓音：「你眼眶超载的眼泪，乘客是绝望和心碎，我可以看见，你忍住伤悲，那一双爱笑眼睛不适合皱眉……」 和他平时讲话的声音不同，唱起歌来的他声音更具有磁性，咬字清晰毫不含糊，听起来十分舒服，每个抑扬顿挫都在对的位置，不必刻意卖弄技巧就足够令人沉醉。 怎么回事？ 我还沉浸在他低沉舒缓的歌声里，压下心中的怦然，慌忙接上歌词，差点落了拍。 我一脸懵，想好好听他唱歌，可还是得开口唱。 从小到大，我唱歌还是被很多人夸讚的，原先还觉得终于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却不想根本是班门弄斧。 他离得近，我听到他轻声说了句，「别分心。」 快接近尾声的激昂部分，我朝他看过去，果然老天爷还是不公平的。 ：「陪我、盼我、接受世界不完美……」 随着伴奏结束，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开始拍起手，大家脸上的神情都是一脸不敢置信。 「敢情你就是不想和我唱情歌。」还是杜羽蒨先抱怨了句，才打破这谜之沉默。 「差点都想站cp了。」 「合唱的那么天衣无缝。」 一堆彩虹屁袭来，我呵呵几声慢慢挪回座位。 「看来我真的该改口叫你陆哥了。」 「别跟着陈煜乱喊。」他显得有些无奈。 「那陆大爷。」 他欲在我脑门上弹一记，「我会觉得你是在拐着弯骂我。」 我立刻护住额头往后躲。 他斜眼看过来，我立刻老实了：「不叫就不叫。」 我在心里哼哼，还我刚才那个无辜又莫名自带萌属性的陆向禹！ 「联谊好玩吗？」 我转了转眼珠子，「你来了才好玩。」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油嘴滑舌。」他嗤笑了声。 突然，包厢中本就为数不多的灯光尽数暗去，就连本来还行进着的曲目都停了下来，大家不知所措的慌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陆向禹。」听见尖叫声，我也有些害怕的唤了声。 「在呢。」他应了我一声，握住了我拉着他衣袖的手。 原本还不安的情绪就安定了下来。 黑暗中一阵悉悉簌簌，又过了几秒鐘，音乐又响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陈煜端着蛋糕走了进来，走到汪丽云面前，「生日快乐。」 在烛光的映照下，汪丽云的脸蛋显得熠熠生辉，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抵销上次见色忘友放我鸽子的事情。」 「你非得那么破坏气氛吗？」蛋糕都差点从陈煜手中滑落。 「好啦，谢谢你们。」她看向我们在场的每个人。 「先别谢得太早。」他们拿出准备好的刮鬍泡，开始攻击寿星。 「等、等一下！」 陆向禹拉着我躲到一旁，期间有人想偷袭我们，都被陆向禹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其实我和亭璇算是临时被找来的，全然不知会有给汪丽云庆生的这个桥段，蛋糕做工精緻又大，价格应该不低。 「这块给你。」陈煜切了一块很有份量的蛋糕放到了我面前。 「啊，我不用没关係。」没出钱也没出力，怎么好意思吃。 陈煜挑了下眉，「你就当这是我用来巴结你的吧。」 「为什么要巴结我？」我困惑的眨眨眼。 他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主要是想巴结陆哥。」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瞥了他一眼，然后豪不留情的咬下蛋糕。 奶油甜而不腻，感觉跟happiness的蛋糕有得比，好好吃！ 「嘴角沾到了。」 「哪里？」我摸了下右边嘴角。 他抽了张纸巾，轻碰了下我另一边唇角，动作很是自然，像是早就做了这个动作好几次。 我原本也觉得没什么，但是看见其他人曖昧的目光，顿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十点半左右，这场联谊兼庆生活动总算是顺利结束，一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阵子暑辅压力太大，今天暑辅甫一结束，就玩得乐不思蜀。 「到家记得报一声平安啊大家。」陈煜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看不出来他还是满负责任的。 「羽蒨，你还不回去？」走之前我看见杜羽蒨像是在等着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问了句。 「喔，要走了，明天见。」她对我挥挥手，独自一人先离开了。 只是微笑也那么好看，难怪他们会说她是女神，让我想起了好些日子都没见的恩琪，不过她们两人的美是不一样的风格。 「上次你陪我走回家，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想起了那个雨夜，他撑起外套替我遮风避雨，微微弯起了嘴角。 「那我以后都陪你？」他唇角带笑，有几分戏謔的味道。 「那怎么好意思。」知道他是开玩笑，我衝他扮了个鬼脸，又突然想到：「对了，刚才羽蒨是在等你吗？」 他不解的挑眉，「为什么等我？」 「我看她好像在张望着什么，想说你们是不是顺路。」 他了然一笑，「她等的应该不是我。」 我见他没有想把话说清楚，继续问：「你们……很熟吗？」 「肯定是没有我和你熟的。」 「喔。」 「开心了？」 「什么啦。」我扭过头不去看他。 薰风徐徐，天气晴朗，夜空中有好几颗星星。 「夏天不是都会有什么烟火大会吗？」看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看烟火。 「这里又不是日本。」 我撇撇嘴，「也是。」 「你再来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应该就是睡到自然醒吧，然后把没写完的作业补一补。」 还好学校还有一点人性，暑辅结束后大概还有一个多星期的假才接着开学。 「怎么，你要约我出去喔？」我眼睛发亮的盯着他。 他摇了摇头，「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睡到自然醒的计画。」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唱歌又好听，我肯定和你绝交。」 「我就只有这两个优点？」他有些失笑。 当然不只，但是我才不会说呢。 ＼＼＼ 补充一下：『宝藏男孩』为网路用语，在追星的人的圈子中，用来形容他们的偶像，指某个人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才华，简直浑身都是宝。 28.要一起私奔吗？ 自那天起，我和陈煜、汪丽云等人渐渐熟稔了起来，陈煜还邀请我们去安洋市玩。 安洋市邻海，气候宜人，又有名胜古蹟，是着名的旅游胜地，这几年观光业逐渐发达，旅馆、民宿相继开了好几间。 陈煜说住宿不是问题，可以住他家。 他暑辅结束后就回安洋市了，我们起了个大早，坐了三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安洋市。 陈煜老早就在车站等我们。 到了他家，我们真的是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饭店？」我提着行李，看着装潢典雅的饭店大厅，「你家？」 「我爸开的，说来说去就是我家呀。」他摆摆手不是很在意。 他家竟然是饭店？ 而且还是颇有名气的集团旗下的一间饭店，陈煜怕不是个富二代吧？ 「大家放完行李，就先去附近逛逛吧，六点前回来就好，晚上吃烤肉。」 「呀呼──」 我们拿了房卡就一溜烟的散了。 「这个房间也太好了吧！」 「这次简直赚大了。」 饭店位置靠海，从大片的落地窗望出去就是一片蓝天碧海，完全就是一个充满异国风情的渡假胜地。 房间乾净明亮，除了一般饭店会有的基本配备外，桌上摆着乾燥花、水果篮跟小点心，浴室内还有一个大大的按摩浴缸。 「我们一会去哪里啊？」 亭璇一屁股坐在床上，顺势趴了下去，声音从枕头里传来：「我想就待在这里。」 「这么懒。」我抄起另一个枕头拍了她一下。 羽蒨咳了一声，坐在沙发上滑起了手机，「我也是。」 「难得来趟安洋市，我想到处看看。」恩琪靠在窗前，笑意明朗。 「那我们换上闺蜜装一起出去吧！」我打开行李箱，拿出碎花裙和一顶草帽。 「再扎个辫子。」 「喂喂喂，你们别想趁机排挤我。」亭璇蹭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你也一起出门。」 她一脸苦恼，「太阳太大了，放弃。」然后又躺了回去。 「小懒虫。」 我们相视一笑，着装完毕就下楼了。 「朝朝姐？」 在大厅等韩辰他们下来，我馀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太确定的开口。 她闻声回头，还好我没认错人。 「星妍，你也来安洋市玩啊。」陆朝朝看见是我，摘下了太阳眼镜，热情的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点点头，「和朋友一起来的。」 「向禹不在啊？」她视线在我身后寻了一圈。 「等等就下来了。」我笑了笑。 「喔──对了，你们会去玩水吗？」 我有些困惑她怎么突然这么问，还是答道：「会啊。」 「我弟他喜欢黑色。」 「啊？」我知道啊，还有白色也是。 她突然凑近我，笑得神秘兮兮，「我是说泳衣的部分。」 我登时脸上一热，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见了我这反应，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的，朝朝姐老是喜欢逗我。 「朝朝。」 我和陆朝朝闻声望去，有个穿着正装，气质出眾的男人站在离我们有些距离的地方唤了声。 他对我点了下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陆朝朝啊了一声，眼神都亮了起来，「下次见，玩得开心点喔。」 安洋市的老街相当有名，顺着老街往上走，有一座歷史悠久的寺庙，这头的景象宛如一座古城，极为古色古香。 和发展快速的海岸边，彷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街边小吃、古趣童玩琳瑯满目，我们逛得不亦乐乎。 「你看这个，好可爱。」恩琪拿起了一个上面画着可爱兔子的波浪鼓。 「嗯。」韩辰神情温柔，声音听起来是雀跃的，可是脸上笑意却有些不真切。 我觉得有些奇怪，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好可爱！」我被一旁的木雕娃娃吸引了视线。 有各式各样q版的小动物，上面分别刻着不同的表情。 我拿起一个小松鼠的木雕娃娃左右看了看又放下，拿起另一个狐狸的。 「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哪里像？」陆向禹挑了挑眉。 我把眼睛往上拉，用成一条缝，「这样像吧。」 他抽了下嘴角，「……没有。」 「明明就有！」我坚持。 他笑了笑，拿起一个娃娃，「这个也像你。」 小猪！？ 「至少还挺可爱的。」我哼哼两声。 「那你喜欢松鼠还是这个？」 「松鼠吧，比较特别。」我点了下松鼠娃娃的鼻子，「走吧，恩琪他们在外头了。」 我先一步走出这家店，回头又望了会。 「要吃吗？」 大概是看见我盯着糖葫芦的视线，陆向禹开口问道。 我犹豫了下，摇头拍着肚皮，「不了，刚刚已经吃了好多东西。」 「吃不下，我帮你吃。」 「还是陆哥最好了，」我嘿嘿两声，「要草莓的。」 韩辰唉呀了一声，「我好像忘记戴墨镜了。」 「好闪啊。」恩琪跟着附和。 我咬下一颗草莓，含糊不清的说：「你们好像没资格说我们吧……」 「唷，现在都不反驳了。」 「懒得理你。」我微微朝韩辰翻了个白眼，拉着陆向禹就跑。 我听不清楚韩辰在后头还说了些什么，只抬头看了眼我身旁的人。 「我们这是要私奔？」 「不，是我要拐跑你，你可要跟紧了。」我对他慧黠一笑。 他低低的笑了几声，「那你牵好。」 他总是陪着我闹腾，我将掌心滑落至他的手掌，轻轻拉住。 29.绚烂而夺目。 踩着蜿蜒阶梯拾级而上，远远就能见到古庙，少了商业街的喧闹，此处是一片寧静祥和之气。 即使外头天气炎热，进到庙宇里头，那股烦躁的闷热感也渐渐沉静下来。 我们参拜完后，在荷花池边餵着锦鲤。 「你……还好吧？」 韩辰从恩琪不在这后就一言不发，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他沉默许久，再开口却是道：「如果陆向禹之后要去国外念书，你会怎么办？」 我微微瞪大双眼，看向他本人，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歛眉往韩辰那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愣了好一会，顿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喂，你可别哭，我只是开个玩笑。」 才没有想哭，我没好气地瞪他，「无聊。」 ：「安居且虑危，情深主别离，风飘波浪急，鸳鸯各自飞──」 一位年迈的老和尚走了过来，唸完这首籤诗，又低沉缓慢的哈哈笑了几声：「这位施主，大凶啊大凶。」 「……」 韩辰的脸色沉得更加可怕。 他目光深沉，还是客气问道：「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他面目很是慈蔼，虽然这个出场方式有些像神棍。 「各自飞又如何，谁说没有再次相逢的那日呢？」说完看了看我们没有反应，又慢吞吞地踱走了。 「施主，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我拍了拍他的肩。 「很准啊。」他笑了起来，那笑里头却是无数落寞，「我也许之后不会留在这读大学。」 这消息太过突然，傻了一会，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姨的意思？」 我没记错的话，韩妈妈学生时代有在国外待过几年。 他摇头，「不全是，我一直都想学音乐，老实说国外的音乐学院资源比较丰富。」 「恩琪还不知道吧？」陆向禹这个疑问也是我最担心的。 「当然，不过也不一定会去。」他把剩馀饲料都倒了进去，池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只几秒的时间，又归于平静。 「我先去找她。」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我看着韩辰离开的背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和牵掛，事事难两全，我们又怎么可能永远不迎来分别的那天？ 离开寺庙以前，我又遇到了那位面容和蔼的老和尚，他出声叫住了我。 「小姑娘，我瞧着你面善，便也送两句话给你吧。」 「您说。」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后来，我总是在想，如果能把老人家的话放在心上，那就好了。 从老街回到饭店，已近黄昏，天色却还亮着，我们抓紧时间，在沙滩上玩起了沙滩排球。 我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看着他们激烈的廝杀，很是愜意。 轮到我当懒虫了…… 「你怎么不去玩？」我看向旁边脸上盖了本杂志的陈煜。 「沙滩排球，有点腻了。」他拿起杂志，侧头看了我一眼。 也对，他自小就住在安洋市，应该很常碰水上运动。 「丽云原本不是说有事情吗？」我看着场上刚扣了一记杀球的丽云。 陈煜哼笑了一声，「她哪里有事？分明就是天热懒得出门。」 「那最后怎么说服她的？」我失笑。 「校园王子。」他努了努下巴。 ……这个梗真是过不去了。 「你们……关係真好。」 他皱了下眉否认，「我们只是青梅竹马。」 我耸耸肩，青梅竹马才是最不单纯的关係好吗。 「等一下。」陈煜突然打断我，起身朝场上奔去。 原来是羽蒨为了接球，一个不小心就仆街了，不过她拍了拍膝盖就爬了起来。 羽蒨有些失笑，直呼陈煜太小题大作，挥手叫他回去。 「哇，我就没看过你那么关心过我。」丽云在一旁调侃他。 结果排球赛就因为他们耍起了嘴皮子，最后究竟谁胜谁负也没有个结果。 「帮我烤青椒！」 「烤肉酱多一点，谢啦。」 「喂喂喂，记得留几片肉给我。」 一到夜晚，海边暑气就全消散了，凉风吹来，吃着烧烤，再配上凉饮、音乐，果然夏天就是应该要这样！ 「韩辰，表演一下你掳获万千少女心的《告白气球》啊。」 在韩辰又轻轻刷下一曲的结尾后，陈煜提起了先前校园王子曾经在校庆成发上宣示主权，引起全校一时轰动的浪漫举动。 「……没门。」他白了他一眼。 陈煜这儿还真是什么都有，连吉他都带来了。 「请问我可以点一首小星星吗？」羽蒨举起手，表情还是一样高冷。 正是她这一本正经的说出小星星，才令我更不知所以然。 「当然可以。」 韩辰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歌声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twin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 『upabovetheworldsohigh,likeadiamondinthesky......』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突然就唱起了儿歌，看向其他人，他们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反而跟着唱了起来。 幸好陆向禹没有跟着唱，我拉拉他的袖子，「什么状况？」 他扬了扬眉角，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直到一曲终了，陆向禹才再次转过头来，「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生日快乐，星妍──」 他沉稳的嗓音方落，远方响起阵阵破空之声，色彩斑斕的烟花同时于高空中绽放，绚烂而夺目。 30.想给你最好的一切。 烟火绽放的毫无预警，不光是我们，所有在海岸边的人们都被这场盛大的夏日烟火所吸引。 宛如一朵又一朵奼紫嫣红的鲜花在高空中盛开，火树银花照亮了整个城市。 起初以为是一般人家随意买来放的，结果却不然，烟火样式多，而且还放了好一段时间，就好像是特意准备好的。 「好漂亮……」我喃喃出声，分神看了眼身旁的陆某人，「这该不会是你找人放的吧？」 「我可不是陈煜。」他很是淡然地否认。 「说的也是。」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夜空，不疑有他。 最后的烟火呈扇状直衝天际，到达最高点时一个接一个爆炸开来，金黄色的光圈晕开，像是流星雨一般。 「生日礼物，可能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弯了弯嘴角，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 里头是我们上午在老街看了许久的木雕娃娃，他给我的自然是那个松鼠娃娃。 忽感一阵恍惚，他看着我时，眼底的光芒也总是如这万千花火一般让我捨不得移开眼。 虽然他说烟火不是他准备的，可是今天大家都聚在一块，肯定是他让陈煜帮忙的，为的就是帮我庆生。 「……我真的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我好一会才找回声音，更像是在问自己。 「也许言之过早，可是我想在我能力所及之内，给你最好的一切。」他理了理我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我的耳根热了起来，低下头说：「礼物……我很喜欢。」 其实，你的出现才是最好的礼物。 「咳咳，尊重一下，我们还在！」 「以前老爱当小跟屁虫的墨星妍也长大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谁是你的跟屁虫啊。」 「我以前刚学会钢琴，老缠着我弹小星星的不就是你吗？」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他不说，我都快忘了。 韩辰夸张的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来，礼轻情意重。」丽云递了一个大提袋给我。 「谢谢你们，真的，我以前一直觉得在暑假生日的人有够可怜，会被记得的机率有够低。」我说完自己都笑了。 「好了，先来吹蜡烛吧。」恩琪和亭璇捧着一个巧克力蛋糕，「这是我们做的喔。」 「先许愿！」 我闭上双眼，感觉到空气中还瀰漫着烟火放完后淡淡的烟硝味。 十七岁的夏天，在安洋市和大家一起度过生日，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美好的宛如一场仲夏夜之梦。 虽然稍纵即逝，可是那瞬的璀璨都留在心中，就是最最难忘的回忆了。 ? 之后我越想越奇怪，一般没有什么活动，谁会无缘无故劳民伤财，放那么盛大的烟火？ 我偶然问陈煜：「那天烟火是你让人放的吗？」 他转了转眼珠子，「当然不是！我就算勉强算个富二代，也没那么财大气粗好吗？」 「是吗？」 我没再多想，安洋市本就是观光胜地，或许也见怪不怪吧。 暑假结束了，暑气却一丁点都没有消散，我盯着同一道数学题目许久，还是想不到该怎么解，「陆──」 刚开口我就立刻止住了声，搞什么，这都分班多久了，还是下意识一有不会的题目就想要问他。 亭璇戳了戳我的背，笑得不怀好意，「陆什么陆呢你。」 我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懒得和她贫嘴，「福利社，走？」 「等等、等等，你的陆哥来了。」亭璇兴奋的拍着刚站起身的我。 「什么我的……」 他个子高，站在人群中本就醒目，我视线一往外就立刻看到了他的身影。 中午时间走廊上聚集的人不少，可他们却很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来让陆向禹过，有一些还偷偷打量着他。 这种时候我就特别佩服他，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还能走得那么泰然自若、目不斜视，完全把走廊当成自己的星光大道。 「是陆向禹耶！」 听听这激动的语气，是什么明星来了吗？ 「啊啊，她是来找谁啊？」 冷静啊同学…… 「是我吧，我早上在他面前跌了一跤。」 等等同学，你跌倒还这么开心是怎么回事？ 因为开着冷气，教室门窗都紧闭着，外头声音几乎都隔绝了，只见他拉住我们班一个人，讲完之后，就低头翻阅资料夹。 「有外找──」 「羽蒨。」 来传话的同学快速讲完又迅速关上门，我立刻听到有人说了句可恶。 羽蒨毫不在意其他人若有似无关心的眼神，从容不迫的放下手机走了出去。 「啊咧？不是来找你啊？」亭璇对着我眨了眨眼。 我拿钱包的手顿了下，「……这也没什么。」 羽蒨身子已经不算矮小，但往陆向禹身边一站，堂堂高岭之花，也能显出几分娇巧可爱。 她微微仰着头，神情专注而认真在听陆向禹讲话，还不时会点点头，及肩内弯的短发跟着晃呀晃。 都说认真的人最是动人，无论男女，我转而去看陆向禹此刻的表情。 他神色与平常无异，依然是那副淡漠的样子，脸上甚至也没有几分笑意。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炙热，他有所感的往我这看了过来，偷看直接被抓包，我就这么和他对视了几秒。 他眉角一挑，唇角微微上扬，终于有温暖倾洩而出。 可这视线却没在我身上多做停留。 31.风流倜儻英明神武？ 冬日中的暖阳乍现，那笑容好看是好看，也的确对我的小心脏造成了伤害，但是那眼神还是让我有些不舒坦。 好像自己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都轻易的被看穿了。 越是坦然越没有错，我拉着亭璇昂首阔步的走出教室。 她对我这种装模作样的行为很是不齿，叫我直接正面上，我又怂，在他们附近晃悠许久。 还是亭璇最后看不下去：「乌龟都没你这磨磨蹭蹭，我先闪了。」 羽蒨啪的一声闔上资料夹，状似无意的看了我一眼，又对陆向禹说：「懂了，先这样吧。」 我对她笑了笑，她也就回教室去了。 「在干嘛？」 「等你。」我嘿嘿傻笑了几声，朝他靠近了些，「你们在忙什么？」 「科研社的事情，」他见我没说话，又补充道：「我是社长。」 平常倒是鲜少听他提到社团的事，我还以为他是幽灵社员，「那羽蒨是？」 「副社长。」他答。 「怎么？要转社吗？」他看我问得这么认真，忍不住有些失笑。 我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好不容易才可以摆脱化学、物理，我才不要。」 「那……」 「陆向禹，上次你借我的笔记，什么时候要还你？」羽蒨驀地出声，她从里头打开窗户，探出脑袋来。 连他也被吓了一跳，「……都可以。」 「但我有些地方看不懂，现在问你可以吗？」 「学妹，好久不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徐清恆的出现却让空气凝滞了几秒，我打破沉默，先对陆向禹道：「那我就先走了。」 「这就走了？」他微微伸出手想拉住我，却又立刻放下，「这次先不留你了。」 我嗯了声扬起微笑走向徐清恆，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专心在试题上的他们，这回是羽蒨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我揉揉双眼，怎么想怎么不对，那眼神怎么就这么像……挑衅？ 「喂！回魂啦！」丽云大声地在我耳边喊了一声。 我嘶了一声马上摀住耳朵，真的是差点听力受损。 「怎？」 「我是问你，要不要一起打篮球赛。」 我摇摇头，「找亭璇吧，她篮球打得好。」 「我几乎每个项目都有比了，你就不怕你好闺蜜累死啊？」亭璇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指着我。 我把她的手压了下去，拿过报名表扫了一眼，「那不然，我帮你跑一百公尺？」 她挑着眉没说话。 「再加双人羽球。」 「嗯……」她有些动摇了。 我撇撇嘴，「不能再多了，顶多再一个趣味竞赛。」 「成交。」她呵呵呵得逞地笑了，「放学以后跟着我一起去练习。」 「为什么！？」我是不是入了贼窟啊。 「争取班级最高荣誉。」 「……等一下。」 我似乎最一开始是连一项都没有报名的。 放学后的操场上聚集了比平常更多的人，大多都是为了不久后的运动会而留下来加强训练的。 我心不在焉地接着亭璇打过来的球，刚才跑了好几圈的操场，我的体力值已经快不够了。 在我又漏接了一次球后，她忍不住摔了羽球拍吼道：「给我认真点！」 「是……」 她见我状态仍是不佳，叹了口气总算愿意让我休息，「说吧，怎么了？瞧你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你觉不觉得，羽蒨和陆向禹的关係不是那么一般。」我压低声音。 她仔细想了会，「你傻啊，你和他那才叫不一般。」 「不是，你听我说……」我接着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 她听完只抽了抽嘴角，「那你和徐清恆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学长学妹啊，不然呢？」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只好说出我的猜测，「好吧，我还没迟钝到感觉不出徐清恆对我的好已经不单单是学长学妹的关係，可我只把他当学长而已。」 毕竟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好啦，我认真说，你要说陆向禹喜欢杜羽蒨我是不相信，有眼睛的都知道他喜欢你。」 「但是，你们一天到晚腻腻歪歪的还不在一起到底是想怎样？」 「什么腻腻歪歪，我们现在一星期讲的话不超过十句吧。」 她翻了个白眼，唱起歌来，「你还要我怎样──」 「我问你，你在意的点是不是他把笔记借别人。」她拋着手中的羽球，一个没接好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我用球拍把球捞了起来，「他的笔记那么好你也知……」 他连忙伸手阻止我继续说废话，「讲重点。」 「好啦，我就是觉得他对别人好，心里有点不平衡。」 「你有跟他借吗？」 我摇了下头。 「你不能把他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我心里喀噔一声，果然人一但嚐了甜头，就会变得贪得无厌。 「不过我有个办法，我教你啊……」她勾勾手指头笑得神秘兮兮，示意我凑近她。 我脸色微变，虽然这法子听起来有些邪门，可是好像又有那么点道里。 既然有了解决办法，我隔天放学就兴冲冲的到十九班堵人。 「你现在可以走了吧？」我拉着他走到一旁人少一点的地方，四处看了看。 他点点头，有些不解的跟着我往后头看，「怎么了？」 我清了清喉咙：「向禹你那么风流倜儻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博学多闻可以放学留下来吗我想约你。」 我连口气都没换的讲完，看见他难得瞳孔地震了一次，小幅度的往后退了一步。 32.会吵的孩子有糖吃。 我无视他退的那一步，又往他跟前凑，「约不约嘛？」 他被我逼得后腰都抵在了窗台上，额上青筋直跳，「……好好说话。」 我有些洩气，痛心疾首道：「那么多天不见，你竟然还摆脸色给我看！」 「昨天才见的。」他这下听了倒是舒展了眉头，「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就是这个新来的数学老师思维太跳了，我听不太懂，你能不能教教我？」这话真假参半，但我还是一脸愁眉苦脸。 他思考了会，「你刚才说我什么？风流倜儻然后？」 「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博学多闻？」 「嗯，继续。」他憋着笑，好整以暇地看我继续拍马屁。 忍一时风平浪静，有求于人还是得拿出该有的诚意。 于是我又讲了好几个称讚人的成语，连那什么仙气逼人、盛世美顏这种词也说了。 「够了吗……」我这才带着哀怨的眼神看他。 「从哪里开始不懂的？」他正了正神色，收起玩闹的样子。 「有点多，所以要放学时间才讲得完。」我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具体章节。」 「第一章第一节。」 「……」他被我雷的不轻，蹙着眉有些无奈，「放学的话，真不行。」 我眨眨眼睛，「？」 「杜羽蒨让我陪她练……篮球。」他有些支支吾吾。 这是被捷足先登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来气，「喔，那你应该一开始就拒绝我。」 「我一时忘了。」 「好啊，都教她不教我，反正我也不是只有你能问。」话一出口我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幼稚死了。 他收起眼底的几丝笑意，「正好，徐清恆不是说你有问题可以儘管问他吗？」 「你！你偷听我们说话？」他没事提徐清恆又是什么意思？ 「冤枉，你们说得那么大声，我是不想听也没办法。」他嘴上说着冤枉，脸上表情却坦荡的很。 第一次觉得他漫不经心的神情超级讨人厌。 「好啊，我这就去问他，再、见。」我压下心中的不悦，扭头就走。 亏我还不要脸的把他夸了一顿，亭璇说会吵的孩子有糖吃── 才怪。 ? 我当然没有拿着题目去问徐清恆，高三现在忙着准备学测都自顾不暇了，我何必再去添乱，更何况当时我也是夸大了说。 其实我只是有些题型不熟，勤加运算大抵就没问题了。 今天亭璇被叫去试听补习班的课程，没空和我一起去跑操场，我也就拾起书本去图书馆复习。 自从上次和陆向禹不欢而散之后，我远远看见他都会绕道走，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我们连着好几天都没见到面。 座位找着找着竟是发现他坐在个人座上，我没有去和他打招呼，反而往反方向找其他位置。 我自己也知道那天是自己莫名奇妙讲话带刺，可一时又拉不下脸开口，暂时当隻鸵鸟吧。 写完作业，想起有本必须要借的书，可是却在书架的最上层，我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小凳子，这才伸手去够，无奈脚尖再怎么踮也拿不到。 突然一股黑影自上方罩着我，我没回头也知道是谁，故意冷着声道：「我自己可以。」 「帮你拿完就走，急什么。」 「谢……」 我话还没说完，这人还真的就把书放到我手里，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掉了。 这几天本来就因为那日奇怪的争执，心烦得睡不太好，他突然出现，我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奔腾，书也看不下去，索性趴下来补个眠。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落花纷扬，像极了上届高三毕业典礼时那天的场景，重点是还播放着那首异常洗脑的悲伤毕业歌。 我漫步在校园里，本该是喧嚣无比的学校，此时却安静得异常，终于看见熟面孔。 恩琪本是望着天空，听见我叫她，这才收回视线，「你怎么还在这？」 「不然我要在哪？」我摸不着头绪。 「有些人一但离去，可就追不回来了。」 我还想问她怎么回事，脚却不听使唤的向前走，「恩琪！」 她对我微微笑着，却落下了一滴泪。 途中我看见了很多人，唯独没有陆向禹，我有些心急，没有注意脚下，被绊了一跤，有人对我伸出了手。 我抬眼朝手的主人看去，有些失望，拍拍膝盖自己站起来，「学长，我还在等人。」 他爽朗的笑了几声，「这样啊。」 一阵狂风颳过，漫天飞花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拨开发丝，一阵温暖却不刺眼的晨曦照亮了我的眼前，虽然看不真切，我却知道他就是我心心念念的人，我有些哽咽，「陆向禹。」 他对我笑着伸出了手，「我等你很久了，」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朝着那道光芒伸出手，听清楚他温柔唤着的名字，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而起，世界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他说： 「羽蒨──」 我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四周，担心自己在图书馆就这么叫出了声，摀着因为刚才的噩梦跳动紊乱的心脏。 身心都发着寒，也不知道是冷气太强还是因为这个梦。 我缩了缩身子，有件外套从我身上滑了下去。 运动外套上绣着熟悉的名字，我揉着太阳穴，睡了这一觉反而更加疲惫。 外头天色已晚，我整理着凌乱的桌面，这才发现多了本笔记本，是陆向禹那本被我们奉为葵花宝典的笔记。 我的手紧紧捏着本子，在心底腹诽，这磨人的小妖精…… 33.不替我加油吗？ 比赛的项目太多，运动会当天塞不下所有比赛，于是这几天有许多项目的初赛就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今天放学进行的是篮球准决赛。 我们班男篮和十班比；女篮则是和十九班。 篮球赛本就是重头戏，加上这场是争夺决赛门票的关键场，来看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等会不要紧张，一定可以的。」 「加油！」 女篮先比，亭璇率领场上几人的节奏，加上丽云以前国中就是校队的，羽蒨和其他几人配合着，比数迅速拉开，採三战两胜制，才比了两局就拿下决赛门票。 十班似乎是这次比赛的常胜军，听闻他们这几天下来的团体竞赛，还没输过一场。 一开始得知我们班男篮对上的是十班，他们还很忧心忡忡，而眼下女篮的胜利如同一剂强心针，班上士气为之大振，眾人纷纷拍手叫好。 阿峰是我们班男篮的主力，好胜心很强，我们偶尔在旁边看他们练习，都觉得阿峰不去做篮球教练真是太可惜了。 尤其是他骂人时的狠劲，简直跟教官有得一比。 十班来势汹汹，刚开场就势如破竹的一连拿下好几分，几个人在场上的动作都急躁了起来，甚至还能听见碎嘴声。 对方还有人撞倒了我们班一个个子比较矮小的同学，阿峰立刻就摔了球，裁判吹了哨子，连忙带人把跌倒的同学扶起来，看他没什么大碍，这才继续比赛。 眼见气氛一时低迷，我扯开嗓子大喊：「一班加油！」 「阿峰，拿出你安西教练的精神啊！」 「我们有羽蒨女神，你们有什么啊？」 那声加油如拋砖引玉一般，各种奇怪的助威词都跳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场上的他们听不听得清，但气势可不能输。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方重新调整战术，分数差距终于慢慢的缩小，眼看对方要将球传给主力，却被阿峰狠狠往旁一拍，球像失控一般往场外高速飞来。 围观的人太多，我闪避不及，蹲下来抬手虚挡了一下，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只闻清脆的一声拍球声，接着是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我睁开双眼，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你怎么……」 陆向禹对我使了一招英雄救美，左右确认着我毫发无伤，却还是要损我，「蹲下来有用吗？」 「没办法，下意识反应。」我扁着嘴，嘟嚷了句真煞风景。 阿峰过来道了声歉，又风风火火的把球捡走，比赛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耽搁太久，反而更加火热。 我仍然保持着蹲姿，最后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见他还不走，抬起头瞧了他一眼。 他随意的蹲在了我的面前，样子看起来有几分瀟洒，「我也有比决赛。」 我蛤了一声，又点点头，「是喔？」 「不替我加油吗？」 我扭着指头，状似无意的说：「你不需要我的加油吧。」 我话一出口，他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 见我一直拿翘，他原先唇角的弧度消失，也不说什么了，站起身就要回班上。 我开口叫住他，扯住他的袖口，怕他甩开，又揣揣不安的看着他，「加油……决赛会去看你。」 他很轻的嗯了一声，自然的挣开了我的手，我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叹了口气。 下回还是服个软，先找他道歉吧…… ? 那天准决赛，男篮最终虽以三分之差输给了十班，不过重要的还是大家能团结一心，为了同一件事一起努力，所以不管怎么看，都称得上虽败犹荣了。 运动会以全校学生一起在操场上跳健康操作为暖身拉开序幕，接着是趣味竞赛、个人项目，下午才是最受讨论的团体竞赛。 高三因为准备大考，并没有参加运动会，跳完操就留在教室自习。 我蛮想知道，外头那么吵，真的读得进去吗？ 事实证明，应该是看不下去的，因为就连没什么看点的趣味竞赛，都有一堆学长姐靠在走廊上，纷纷往操场上观望。 安竣文还拿着专业用相机，对着双脚套着麻布袋的我拍了好几张。 「删掉。」我盯着他，嘴角抽搐了几下。 「那可不行，这是我要放进社团相簿里的。」他低头摆弄相机，很是满意的看着照片。 「到底我是社长，还你是社长？」我立刻扔了麻布袋，要过去抢他相机。 他叹了口大气边躲着我，「高三老人没人权啊。」看见徐清恆眼睛一亮，连忙推着他过来，自己则逃之夭夭。 「好了好了，他就是闹闹你罢了。」 我对着安竣文的背影，挥舞着拳头，徐清恆见状笑了几声安抚着我。 「来，下午的比赛继续加油。」他给了我一杯手摇饮。 「天气那么热，还是你自己喝吧？」 想起那天陆向禹酸酸的口气，也许我该找机会和徐清恆说清楚。 「我都窝在教室里头，哪会热。」他见我不动，又解释道：「这是我们班不小心多订的，放心喝。」 一瓶饮料在这推来推去，也显得矫情，我插下吸管，吸了一大口，对他感激地笑了笑。 和徐清恆道别后，发现陆向禹和他们班的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乘凉，原本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想过去找他。 可我才迈出步伐，下一秒，他很快的撇开视线，像是没看见我。 但我不会看错的，他那一眼，不存在丝毫以往有的温情，只馀淡漠── 他在看毫不相干的人时，眼神就是这样。 34.为什么非得是你？ 所有比赛都是高一先比，再来才是高二，我在场边拉筋，和刚比完女子跳远的亭璇击了个掌。 「请二年级参加女子一百公尺的同学至预备区进行检录。」广播声一次又一次响起，我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 「加油，我在终点等你！」她跳了几下，「陆向禹也会。」 我对她比了个手指爱心，想起刚才他冷淡的眼神，喃喃出声：「不会，他不会来的。」 我无视了亭璇狐疑的眼神，逕自去预备区，甩了甩脑袋，还是专心在比赛上吧，否则练习就功亏一簣了。 我站在起跑线上深吸了一口气，摆好姿势，等待着枪声响起，「预备──」 『砰──』 距离不远，只有操场的四分之一圈，加油声、喧闹声混杂在一起，我无暇去听，一心只有全力衝刺。 一百公尺比的是瞬发力，来参加比赛的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在这些日子的加强训练多少还是有用的，我没有落后太多。 到了后头还超过了几个人，眼角馀光看到有两个人和我距离相当近。 终点处周围的人很多，我好像看见了亭璇、恩琪、韩辰……陆向禹也在。 胸腔里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吃力，我咬着牙加紧速度。 再快一点就好…… 眼见终点就在眼前，我无端想起方才陆向禹凉薄的眼神，脚步踉蹌了下，险些跌倒，稳住脚步的时候，已经被超越了。 最后只拿下第三名。 我气喘吁吁的弯下身子大口吸气。 「星妍！你超棒！」 「我的妍，刚才是不是差点跌倒，吓死我了。」 「不错嘛。」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找寻着他的身影，「陆向禹呢？」 韩辰四处张望，也没找着人：「他刚刚还在啊，大概准备比赛去了？」 「走，先去吃饭，你们下午的篮球赛可得加油了。」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扬起笑脸试图压抑内心的失落。 现在就连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篮球决赛在体育馆举行，明明还没到开始的时间，馆内已经聚集了一堆人，搞得像什么粉丝见面会似的。 男篮由这次的不败神话十班和样样都资优十九班对抗，十班没一个认识的，所以我果断站到了十九班的加油阵营，韩辰、陆向禹、陈煜都有上场。 褪去制服的少年，换上球衣，手臂上好看的肌肉线条显现出来，认真的态度、专注的神情、迅捷的动作，衬得自身更加闪闪发亮。 比赛开始，无论是哪一方进球，只要每得到一分，场外的尖叫声就会四起，搞得我也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 其实我不太了解篮球规则，只是以前常看他们打，稍微了解一点，陆向禹今天的站位跟之前不太一样，他因为命中率高、出手乾净俐落，以往都是担任进攻者的角色。 今天打得却很保守，只偶尔守着几个人，不过并不影响十九班整体，其他人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比数一下是十九班暂时领先几分，一下又是十班，战况激烈，比赛已近尾声，我紧握着双手，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 陈煜运着球，被十班的高大个困住，韩辰想来接球，又被人中途拦截，陆向禹站在较远的地方防守我方的篮框。 场边已经开始倒数。 「陆哥！」最后情急之下，陈煜犹豫再三，只好将球传给最远的陆向禹。 「陆向禹！加油！」就算他不会知道这声加油是我喊的，甚至可以说听不见，我还是用尽全力的喊出了声。 他的瀏海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溼，专心致志的模样让人无法移开眼，接到球后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跳。 那样的距离只比三分球稍微近一些，球从手中拋出，在高处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空心球──完美落网。 「二年级篮球决赛，冠军是二年十九班！」 播报员激昂的宣布着结果，现场一片欢声雷动。 他终于松了口气的弯起嘴角，视线在场外来回找着谁，我想上去恭喜他，他却已经被自己班上的人团团围住。 我思考了下，决定先去买运动饮料给他，晚点再去找他赔罪。 该道的歉还是得道的，毕竟一开始就是我自己先说话带刺。 体育馆离福利社并不远，可是因为人潮太多，排队结帐都花了比平常久的时间。 我有些着急，下一场是我们班的女篮决赛，还得回去看呢。 可当我拿着运动饮料再次进到体育馆时，完全摸不着头绪，只感觉像被人从头顶浇了一桶冷冰冰的水。 「羽蒨……受伤了？」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直盯着抱着她的人。 羽蒨被人以公主抱的方式抱着，而抱着她的人正是陆向禹，不是其他人。 她没有回答我，一言不发的把头埋在陆向禹怀里。 我失去思考的能力，只哑着嗓音：「为什么抱她去的人非得是你？」 他蹙着眉，眼里是不解，还有些微失望，可直到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移不开脚步，他见我不让开，选择和我擦身而过，只在那一瞬顿了下脚步，「抱歉。」 抱歉？ 我勾唇自嘲一笑，他何错之有？ 因为这句抱歉，我无力的松开了手中的瓶子。 35.我们就这样吧。 公主抱是无数少女的梦，校园王子以这种方式送高岭女神去保健室，还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当然引起了一阵譁然。 我像一个局外人，还挡在他们面前，其他人探究、好奇、嘲弄的眼神在我身上来来回回，忽感一阵晕眩，里头空气闷的我无法呼吸。 转身离开体育馆，浑浑噩噩的走着，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学妹……」 「抱歉学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徐清恆刚才也目睹了一切，我一离开那里，他就追了出来，见我停下脚步，才出声唤我。 中庭很安静，听见另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我闭了闭双眼，再次睁开，却是轻蔑的开口：「其实我觉得，他根本没那么喜欢我，不然，为什么非要我开口？」 「有时候人不是会这样吗，因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所以拚了命的想去追寻，等得到了才发现，」内心满溢的酸楚，难受的使我呼吸一顿，「其实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才是最好的。」 徐清恆满脸错愕，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可我视而不见。 「他和杜羽蒨认识比我久，而且他们又那么像，随便一个眼神都能懂对方在想什么吧。」 「陆向禹。」徐清恆皱起眉头打断我再继续说出难听的话。 果然。 陆向禹扯着我的手臂，迫使我回头，「墨星妍，你看着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里隐含着怒气。 「我说，你喜欢的其实不是我。」我强忍着鼻酸，「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我喜欢谁，还需要你来告诉我？」他冷笑了声，眼底的受伤之情更刺得我心口一疼。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话音里头尽是无能为力的叹息，自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温度令我心慌。 作茧自缚。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我的掌心，硬是让自己继续伤害他，「我太患得患失了，这不是我要的。」，别再说了！ 我歛下眼，终是不忍再看见那样的眼神，「如果你觉得累了，那……我们就这样吧。」 「就这样？」他嗓音都不住的颤抖，却还是没有对我大声吼道。 我知道他以往总是捨不得对我冷着脸，更别说是生气，可见我这回真的踩了他的底线。 他气极反笑，「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你就要这样当作都没发生过吗？」 「我们就只是朋友，」我挑唇一笑，让自己看起来像童话故事里可恶的巫婆，「有发生什么吗？」 「很好──」他眼中零碎的光芒全然消散，转身就走，背影决绝得像是再也不愿见到我。 我低着头好一会，直到徐清恆开口叫我，我才缓缓抬头，想微笑却觉得嚐到一阵苦涩，「学长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他在。」 「我是故意在你面前说给他听的。」 我承认杜羽蒨和他的关係，在我心里就是一根刺。 只是不知道自己真的能说的那么过分，我哑然失笑，也许潜意识里还真的那么认为。 「你这次真的做的过火了。」他手抵着额角，看着我直皱眉，「难道你以为践踏别人的真心来保护自己，你就会好过吗？」 他一语道破我卑劣的心思，泪水控制不住的溢出，他想替我擦眼泪，我却后退一大步。 身子像失了所有力气，没办法站住脚直接跌坐在地，「你不用管我，也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我喜欢他、只喜欢他。」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心疼得像被狠狠撕裂，那样美好又闪耀的他，也许再也不会对我露出记忆中那样温如暖日的笑了。 ? 之后的羽球比赛我只好找人代打，那天怎么回家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隔天请了假在家。 我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是还是有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週末两天的记忆像断了片，好像坐着发了很久的呆，无法克制的回想这些日子以来一起经歷过的点点滴滴，又忍不住难过，却只能自虐的回忆过去寻求慰藉。 『可我现在比他更需要你。』 我也需要你。 『我多的是时间慢慢等你心甘情愿。』 我早就心甘情愿。 『我会先一步向你走近。』 可我却伸手将你推拒。 『也许言之过早，可是我想在我能力所及之内，给你最好的一切。』 我也想给你最好的一切。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 对不起…… 我看着那个松鼠木雕，不可抑止的再次抽噎了起来，我还能做什么，才能不愧对于他。 36.把你追回来。 星期一本来还是不想去学校，在床上赖了很久的床，怕被爸妈发现不对劲，还是起身洗漱换上制服。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肿的双眼，无力的一笑，「活该。」 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消失就停止转动，更不会因为两个人吵架有什么改变。 日子照样要过，不是吗？ ? 「哈哈哈哈，亭璇你看这张照片。」我点开班群相簿里头，有一张她在跑步时被捕捉到的脸部特写，特别狰狞。 她翻了个大白眼，「……你再笑啊。」 我只好憋着笑，默默往下一张看。 「墨星妍，够了喔。」 「我没有在笑你啊。」 「你不要这样，」她按住我的手，「……不想笑就别笑了。」 「我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强顏欢笑没有比较好。」亭璇拧眉，难得严肃了一回。 「那要天天以泪洗面吗？」我看着她的双眼，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牵起一个难看的微笑，「别担心，很快就没事了。」 她竟然微微红了眼眶，把我吓了好一大跳，「唉唷，我真的没事啦！」 「你再这样，我、我就……」没见过亭璇在我面前哭鼻子，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因为我的事情，竟然也那么难过，害我一阵感动，险些又要掉泪。 「你个大白痴！」她突然衝我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 「……」什么？ 「你要是再这样只知道自怨自艾，活该单身一辈子，你难道要因为小事情，就全部否定掉他对你的好吗？」 「你也说，你想要为了他勇敢一次，可你是怎么做的？」 被戳重心事，我紧紧抿着唇。 「我知道你一向不够勇敢，很容易因为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可是爱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为了你踏出九十九步，就只等你那一步。」 「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退缩？」 她说得句句在理，我垂下眼，「我知道了。」认真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陆向禹从来都不曾掩饰自己喜欢我，恩琪偷偷跟我说过，她觉得陆向禹追我的时候，那样子跟他人设超级不符。 反过来，我把人给硬生生气走了，那就只好比他更没脸没皮，把人家给追回来了。 我后来夸亭璇果然是我的贴心好闺蜜，心疼我心疼的都快哭了，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我那是心疼我们陆哥。」 ……看来我平时做人真的挺失败。 ? 下定决心要施行计画，可重点是如果他完全不给接近的机会，那真的很难办。 我特意去书店买了一本很素的笔记本，仔细记录所有他让我心动的每一件事，从巧克力牛奶、量身订做的数学笔记、雨夜之下的奔跑…… 像是写日记一样，我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 我要让他知道，他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有看见。 我还去印了照片，封面就贴着我们的合照。 从书封到最后一页，都是我自己一笔一画把空白的页面补满，虽然不能说很精美，但是对于我一个美工技能近乎为零的人来说，已经可以说是旷世巨作了。 我花了很多时间在这本书上面，很多时候到了凌晨才去睡。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见过，可就算见了也像陌生人一样，他连一个眼神也不愿给我。 他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这样的念头不只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总是在身边的，反而不会去珍惜。 失去之后才意识到他是像空气一样的存在，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 他没有主动来班上找过我，但是没关係，这次换我主动。 我拿着他那本葵花笔记和自己做的笔记本，深吸了一口气，在他步出教室时拦住了他。 我捧着书朝他衝了过去，他被我猝不及防的撞了一下，可是我手里的书没掉。 于是我自己松手，让两本书掉在地上。 「……」他皱眉。 我自己弯下腰，一手捡起一本，「这位同学，请问你掉的书是这本，还是这本呢？」 「……」这次用的是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好半晌，他才吐出一句，「都不是。」 「不要这样，你再仔细看看。」我挥了挥本子，尤其是自己做的那本。 他扫了一眼，视线在那本笔记本上停留了一会，又淡淡收回目光。 「哪本？」 「都不是。」他机械式的重复一次，眉间已有了不耐之色。 我有点委屈，把他的葵花笔记递过去：「那还你吧，谢谢。」 「不必。」他伸手推了回来，见我不解地回望他，又道：「如果你不要的话，就丢了吧。」 原来他也可以做到那么冷酷无情，我咬着下唇，以防想哭的情绪继续波涛汹涌。 「借过。」 我立刻退开，怕他对我更加不爽，讨好的对他笑。 「喔对了，还是别丢，我的笔记也不是只有你要。」他离开前回头又对我说了一句，终于对我笑了，却是不屑的一笑。 我愣了好一会，这是……在报仇吧？ 我处在原地很是头疼，还被他们班的人认出来我就是运动会那天拦着他和羽蒨的女生。 没有人喜欢这种被议论的感觉，我冷着脸望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刻住了嘴，却还是用着戏謔的眼神偷看我。 再怎么样都不可能不难过，我拍了拍双颊，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一定要把你追回来。 然后再也不能放开你的手。 37.但我累了啊。 本来想给他来个回忆杀，结果我还是没能把自製的笔记本交给他，虽然有想过让韩辰帮我转交。 但我觉得这种东西还是要亲手给比较有意义，况且他似乎……不是很想见到我。 为了避免他连看都不看就扔了，我还是先自个儿留着吧。 「同学，请问陆向禹在吗？」我随意叫住了刚从十九班出来的一个人。 「好，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路人甲从教室里出来了，他表情有些古怪，踟躕了下才对着我道：「他不在喔。」 「没事，谢谢你。」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他总以为教室窗帘放下来我就不知道，他明明在教室，可是会故意让我吃闭门羹。 唉，这才知道原来追人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 当我的桌子又被撞了一次之后，我终于忍不住炸毛了，「你再撞一次试试。」 「啊，抱歉。」 抬起头才发现竟然是羽蒨，我摸了摸鼻子，「抱歉，我以为是亭璇。」 自从那天之后，我和羽蒨的关係就变得很尷尬，虽然还是会讲话，可怎么样都瀰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该道歉的是我。」她弯下腰捡起了我掉落在地上的笔袋，「害你们变成这样，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刷── 我失手划破了纸。 「其实我和陆向禹不是你想的……」 「普通朋友嘛，我知道，不用特别解释的。」我笑着打断她。 呵呵，女配角都这样说。 羽蒨见我这样，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再开口。 「星妍，韩辰不是说中午要一起吃饭吗？」亭璇拿着便当凑了过来。 来得真是时候。 「那我就先走囉。」我挥手和羽蒨道别，飞也似的离开那压抑的氛围。 分班之后，我们偶尔也会像这样约在花园吃饭。 不过这一阵子，识趣的都知道我和陆向禹吵架了，所以有聚会的时候有他就不会有我。 反之，今天有我，也不会有他在。 亭璇在半路上忽然唉唷一声，「我肚子好痛，不行了，你先过去吧。」 「懒人屎尿多。」 她打了我一下，脚底抹油的溜了。 「喂，等一下！」我在后头叫着她，她却像没听到一样。 ……她要这样拎着便当去厕所？ 花园很大，每个季节都有各种不同的花种盛放，远方的湖心亭旁还有小桥流水，据说是某一届的校长很喜欢花花草草，特意要人用的，青屿的学生都很喜欢在这。 说白一点，是个不错的幽会地点。 天气逐渐转凉，这会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也在这吃饭，我一下就找到了韩辰，看见陆向禹的背影时，我脚步顿了下才过去。 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想见他，还是不想。 我自知理亏，本来就是我的错没错，可他避而不见，也不给我道歉的机会，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墨星妍，这里！」韩辰朝我挥手，扬着声音道。 我故作轻松，小跑步过去，都还没坐下，陆向禹就毫不留情地起身。 「我先走了。」他拍了拍韩辰的肩，直接无视我的存在。 「如果要这样的话，我走就是了。」我压下便当盒，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陆向禹停下脚步，这几日受的气像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我口气差了起来，「你一直躲我有意思吗？」 「你不想原谅我也没关係，但至少给我机会道歉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是一个做错事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他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直接笑出了声，终于回头拿正眼瞧我，「你觉得我需要的，是你的道歉？」 「好，那你想说什么就现在说，我听着。」 我要的不是这样子的道歉方式，想说的话很多，可最终到嘴边也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他沉默了很久，「我原谅你了。」 我猛然抬头，还想再开口，却发现他脸色还是阴沉的吓人。 他转身迈步就要离开，我下意识想跟上去，他侧过头，语气里带着些讽刺：「你不累吗？」 「这样一直追着我跑。」 我瘪着嘴，摇了摇头，不想再听见他说出伤人的话。 陆向禹不该是这样的，他性子清冷、孤傲，可是骨子里是个很温暖的人，才不会这样。 「但我累了啊。」他的眼里不再熠熠生辉，只剩下一片晦暗。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又一次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很难过，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大概真正伤心到麻木就是这样吧。 「韩辰，怎么办？」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陆向禹好像……真的不要我了。」 他叹了口气，「他只是还在气头上。」 「他说他累了。」我失神的望着身旁的花花草草。 「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今天听见那些话的人是你，会有什么感觉？」他指的是我故意在徐清恆面前说的那番话。 「他那么喜欢你，你还说他喜欢杜羽蒨？」 「不要放弃，不是要把他追回来吗？」他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我的头。 「但是，我真的好害怕他讨厌我了。」这时候眼眶才慢慢热了起来，我努力仰着头。 他的眉间也添上了些忧愁，「那我说点让你开心的，好吗？」 「你们班篮球准决赛的时候，陆向禹是不是帮你挡了一球？」 我愣愣的点头。 「他那天手就因为那一球受伤了，他没让你知道，还坚持要比决赛是为什么？」 「他说你会去看他比赛，不想让你失望，我们都说要换替补，可是他不愿意。」他大概是想起了陆向禹倔强的模样，摇头苦笑，「他真的很在乎你，在乎到你随便一句话，他都放在心上。」 「所以不要放弃，他追你花了多长时间啊。」他对我一笑，鼓励我坚持下去。 「你这才刚开始，不是吗？」 ＼＼＼ 今天起开始日更到完结，时间是上午十一点，感谢陪着我及孩子们一起走到这的小可爱们！ 38.我们和好，好不好？ 高二的成年礼是青屿重要的活动之一，学生会安排高二学生至郊区的一座山林举办，其实说白一点，就是学生会的想吓人，俗称试胆大会。 青屿成年礼的标语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而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第一步：劳我们的筋骨，以步行的方式，从学校走到那个山林，这距离说远不远，就是路途有些崎嶇难行。 第二步：饿其体肤，让我们饿肚子，所以到了晚餐时间，不能吃东西，要进山林完成任务后才可以放饭。 第三步：行拂乱其所为，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会有人来阻挠我们。 最后成功的人，就达到了「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的境界。 妙极啊妙极，考量到曾经有人被吓到昏厥过，后来的成年礼惊悚程度下降了很多，学生会的扮相也很正常，任务就是只要蒐集好三颗龙珠，回来交给会长就好。 龙珠是什么？就是贴了反光纸的弹珠。 但是因为夜晚黑，弹珠体积又小，所以找起来还是要费一番工夫的。 试胆大会怎么可以没有搭档呢？ 搭档不能自选，现场抽籤决定，男、女分开抽，一次放行两组，组与组之间看是要一起走，或者是分开都可以。 我打开手中的籤，好险是陈煜，熟人也不会那么尷尬了。 「你应该不会怕黑吧？」陈煜找到我之后，也松了口气。 我摇摇头，「不怕，你怕吗？」 「怕爆。」 「……」可以换搭挡吗？ 已近深秋，天色暗得快，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一阵寒风吹过，平白增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还有乌鸦不时的哑哑声，好像……真有点阴森。 我和陈煜站在入口处，等待另一组人马过来，陈煜扯了下我的衣服，「陆哥。」 陈煜神经有点大条，大概一时忘了我们还没和好，激动地朝来人招手。 我低头滑手机装忙，陈煜这个二愣子竟然开口问：「等下一起走吧？」 「不用吧，人多就不刺激了。」陆向禹没有作声，倒是他的搭档朗声拒绝了，「对吗，陆哥？」 这娇滴滴的声音，我听了头皮都发麻，我有些兴灾乐祸的看了陆向禹一眼，没想到他也正看着我。 陈煜偷偷对着我挤眉弄眼，「是是是，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憋着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跟在陈煜的后头。 「我怎么觉得好像快下雨了啊？」越往深处走，湿气越重，我搓了搓手臂。 「不会吧，我们赶快找一找出去。」 我们专心的找着，一时无话，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 我和陈煜面面相覷，离彼此近了点，「不是说不会有人出来吓人吗？」 在我们开始找之前，有个学长在前头领着我们到定点，往四处丢了龙珠，这才离开。 毕竟要是没有个范围乱洒，可能真得找到猴年马月。 我拿手机仔细的照着地面，发现有一处闪闪发亮，「找到了！」 我还未伸出手，就被人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哇哈哈──恭喜你们完成了试炼，现在我要你们帮我完成一件事，才会将这颗龙珠给你们。」 「……呵。」我抽了下嘴角，陈煜没忍住，笑出了声。 学长气急败坏：「笑什么！」 这分明是刚才那个带头的学长，他这回戴上了一个面具，背上还披着个红丝巾，突兀地跳了出来。 我们抽了籤筒里的一支籤，就是类似大冒险之类的，我们的任务是原地转十圈后轮流唸完三个绕口令。 完成后，学长将龙珠放在掌心上，「来。」 陈煜伸手要拿，学长却突然缩回手，往后一指，「看那里！」 我们立刻回过头去，什么也没看到，他却吓人的大叫了一声，接着转身就跑。 陈煜吓得直接爆粗口，我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猛的一拍陈煜，「追！」 他拔腿狂奔，一下就没影了，我站在原地不敢乱走，林子里寂静的吓人，而且手机还快没电了。 突然有道闷雷声响起，我心道不妙，心跳都开始加快，怎么办……怎么办？ 「陈煜！你快回来！」 果不其然，开始下雨了，想找地方躲，可是打雷又不可能躲在树边，我慌张的胡乱走着，还被石头绊了一下，直直的跪了下去。 「嘶──」穿着长裤也不知道有没有破皮，此时又一道雷声轰然响起，我把身体都蜷在一起。 一下想着自己会不会被雷劈死，又或是被什么野生动物给叼走，各种小剧场在脑海里出现。 还没和陆向禹和好，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小命交代在这……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雷声不断在我耳边隆隆作响，不知道是伤口疼的关係，还是想到了陆向禹，我又开始想哭了。 气温比刚才更低了，我抖着唇，想喊出他的名字，可是又觉得自己有点蠢。 他怎么可能会听见呢？ 我垂下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墨星妍。」隐约听见有人喊着我的名字。 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了一会又听见一遍，这才确定有人来了。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有着平时不会有的慌乱和着急。 听见了此刻最想听见的声音，我掩着唇呜咽了声。 唯有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拋下我一个人。 「听见了就回答我一声！」 他喊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越发着急，最后都带着点嘶哑。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是他在我眼里仍是那样一尘不染。 我们相顾无言，可是我却知道，他在看见我的那瞬间松了口气。 我想道歉，但是却同时感到无地自容的想要消失在他面前。 我不管脚上的疼痛，站了起来就想要往反方向走。 「我认输了。」 我的脚步一顿。 「我们和好，好不好？」 39.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我们和好，好不好？」他的声音散在雨声中，脆弱得像风拂过就会消失。 陆向禹从来都是骄傲自信的，何时需要用这样近似恳求的语气？ 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衝进他的怀里，一次又一次重覆：「对不起、对不起……」 他为我挡着雨，垂眸望着我。 我看见他眼中熟悉的温柔，哽咽出声，「不要讨厌我。」 「不讨厌。」他放开了我，拉着我的手，「有什么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先让我说完好不好？」我摇着头，不愿离开。 「听话，」他捏了捏我的掌心，「都冷得发抖了。」 「你累了也没关係，」我亦步亦趋的跟上去，「让我追你好不好？」 「那你追到了。」 「……那、那我们这是在一起了吗？」我傻了，要不要这么没挑战性。 「对。」他脚步丝毫没有停下。 「就这样？」我不满的站在原地不动了，「告白什么的都没有？」 他有些无语，「在这种地方还有心思谈情说爱，我也是服了。」 好吧，这么说也对，我喔了一声垂下眼。 他倾身飞快的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剩下的之后再补，」他勾唇一笑，眼里都亮了起来，「我们可以走了吗？」 我点头主动牵紧他的手，又有泪自眼角滑落，参杂在雨水里头。 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游移不定和不自信，才让我们即时离得近，也像隔着层层迷雾。 大雨过后会是什么？ 七色彩虹、朗朗晴日、星空明月？ 没有人知道。 可就算迎接我们的会是一场凛冽大雪，只要和我携手的人是他，我就无所畏惧。 眼看就快要走出林子，我有些紧张的动了动手。 陆向禹侧过头，用眼神问我「要放开？」 话还未说口，陈煜就衝到我面前，「墨星妍，我对不起你啊呜呜。」 我想抽出手，陆向禹却牵得更紧了。 这傢伙…… 「我没事啦，放心。」 「好险你没事，陆哥刚刚那眼神，打死我都不想再看到一次。」陈煜嫌不放心，上下打量着我。 他看见我们牵着的手后咳了一声，「哈哈，看来是真的没事。」 「等一下，你的同伴呢？」我突然想起那个女生，看着陆向禹。 他啊了一声，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她不是说人少才刺激吗？」 「阴险，这招真是太狠了。」 雨势并未停歇，眾人纷纷移动到一处有遮雨棚的空地，本来是要在那里吃晚餐的，这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取消了。 比较晚回来的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好在已经有人准备好御寒用品和毛巾了。 我们找到一处空位坐了下来，我拿着毛巾擦拭头发，喝了一杯热薑茶，可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坐下之后刚刚跌倒的伤口才隐隐作痛了起来，溼答答的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我受伤了。」 「哪里？」 我动了下右腿，「膝盖。」 「等一下，我去拿医护箱。」 我瞇了瞇眼用力拉住他的手，他差点没站稳，「不抱我去吗？」 「……你说什么？」 「你都给羽蒨公主抱了，我呢？」 我就随口一说，但看见他吃鱉的表情，我还是很解气的。 他蹲下身子与我平视，温热的掌心搓揉着我的脸颊，「小醋桶。」 「才不是……」好吧，我自己也反驳的很心虚。 「也是爱哭鬼。」他又伸指点了下我的眼角处。 「你就喜欢啊。」我吐了下舌头。 「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他面不改色地说，反倒是我听了之后有些赧然。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现在只要知道，抱她……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他犹豫了下，我狐疑地盯着他。 「反正你以后离徐清恆远点。」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到学长了。 他终是败下阵来，有些无奈，「你可能觉得，我做什么都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讲难听一点，也许还挺随便的，」他笑了下，眉眼又柔和了几分，「可只要碰上你的事，我就会变得很小心翼翼，想要你好好的、一直都开开心心的。」 「我说要等你，从来不是假话。没有主动开口，是因为不希望我的爱给你任何压力。」 我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不可以哭！ 「我不喜欢让自己陷入容易慌乱、失去理智的情形，可是谈恋爱会，想到你可能会有危险，我竟然有种快窒息的感觉，一个人的情绪牵掛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不是很傻？」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你，我觉得一点都不亏，我也心甘情愿。」他深深的望进我的眼里，轻抚着我的侧脸，「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犯傻吗？」 四周很喧闹，我拉着他躲到一处死角，紧紧拥住他，「就像你对我说的一样，你也同样值得最好的一切。我可能很笨拙、又胆小，我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让一个人完全走进我的心底。」 「久等了，向禹。」 他安抚似的握紧了我的手，「没有人是完美的，可是你在我眼里，就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我闭上眼，才没有让滚烫的泪水滑落，否则他看见又要笑话我了。 我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他没听清楚，要我再说一遍。 「我说，真的好喜欢你啊。」 40.千古罪人。 都说恋爱中的人是笨蛋，以前还没在一起，我不觉得。 在一起之后，我觉得……此话不假。 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见到他，而且有时候光是听他说话，我都能感到开心，就算他说了什么，其实我根本没听进去。 总之，我一直处在有点飘飘然的状态。 「好无聊啊。」 我回着讯息，头抬也没抬的应了她一句，「无聊就看书。」 她瞥了一眼我在和谁聊天，痛心疾首道：「以前吃一份狗粮就算了，现在我要吃两份，为什么啊啊啊──」 我收起手机，认真的看着她，「你永远要记得一件事。」 「什么？」 「我最爱的还是你，onlyyou.」说完我还嫌不够，对她送了个飞吻。 「啊啊啊为什么我的朋友都那么怪！」 「啾咪。」 「我真的会打你。」她一脸生无可恋。 「好啦，不闹了，你会不会做饼乾？」 「这种事要问恩琪吧。」她晃了晃手指，又打趣道：「怎么，要改走贤妻路线了吗？」 我无视她后面那句话，「圣诞节快到了嘛。」 而且向禹最近一直在忙社团的事，想替他打气一下，虽然他不爱吃甜的…… 「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把自己送给他就好了。」她挥了挥手，那表情活像古代青楼的老鴇。 「……」换我想打人了。 难得他今天中午不用去和实验室共进午餐，我们俩一块到花园吃午餐。 真是没想到自己也有来这里幽会的一天。 在一起之后，我们的相处模式大致没什么改变，就是……比以前多了些肢体接触。 他虽然极力掩饰，不过还是撇过头悄悄打了个哈欠。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我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 「嗯，」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有点累。」 我本来没多想的，现在也被这眼神盯得心脏怦怦直跳。 「……早知道就让你好好在教室休息了。」我放开手，再对视下去，我的小鹿就要阵亡了。 他淡淡的笑了，打开便当盒，「开玩笑的，看到你都有精神了。」 「如果我也能帮到你什么就好了。」我訕訕地道，把便当里讨厌的青江菜夹给他。 「又挑食啊。」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把我喜欢的煎蛋捲夹到我便当盒里，接着揉了揉我的脑袋，「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圣诞节那天你应该有空吧！」 他愣了一下，「那天科研社要开会」。 「星期六开会？」 「进度有点落后了，」他微微蹙着眉，「算……加班？」 「那平安夜？」 他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神色。 「没事！第一个圣诞节自己过，一点事都没有。」我皱起脸蛋，拐着弯撒娇。 「我翘班怎么样？」他放下筷子，一脸认真。 「千万别！我到时真成为千古罪人。」 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当时因为运动会上的那个公主抱，学校论坛上疯传着那张照片，标题就写着：「惊爆！高冷男神与高岭之花的浪漫爱情？！」 结果后来没几天就被删掉了，后来上热门的变成另一张照片，就是那天成年礼，他蹲在我面前，我们牵着手互诉衷情的样子。 这回标题是：「高岭之花惨败？呆萌少女的逆袭！」 首先，我和羽蒨完全不算有什么正面交锋。 再来，为什么人家是高岭之花，我就是呆萌少女啊喂！ 最重要的是，那张照片也把我拍得太丑了吧？怎么看都完败啊…… 论坛是匿名的，可是也可以用真实姓名发文跟回覆，上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贴文，有时会有一些小八卦，但是因为青屿学生素质基本上都不错，不会有太多恶意的言论。 我一向喜欢低调的当个吃瓜群眾，这一次意外变成讨论的对象，起初是有点不适应。 但是后来想想，这同时也是个宣示主权的好机会。 「我们上热门了耶。」我刷着论坛，把手机拿给他看。 「什么？」 他平常不太看论坛，因为他说上面的东西没营养，所以肯定还不知道。 他微微的翘起了嘴角，却在看到留言区时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我一句，「你会不会不喜欢？」 「嗯……」看他一副怕我不开心的样子，太可爱了吧…… 「我可以叫那个人删掉。」 「不会呀，和你一起什么都好。」我拿回手机，又点开那张照片，趴在桌上直嚷嚷，「但是能不能把我拍得好看点啊？」 他点头继续看他的书，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 可是后来，那则贴文更火了，因为陆某人去下面留言了，还不是用匿名模式。 陆向禹：「没有逆袭一说，因为根本不需要比。此外，随意将他人照片上传及议论并不好，但是她说不介意，所以就算了。」 我就看看：「本人？」 校园王子本公主的：「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到陆哥亲自回覆，我先哭一波。」 青屿第一帅：「实力护妻啊。」 布丁好好吃：「楼上暱称，呵呵。」 他的留言讚数已经快要追上来贴文的数量了，他还嫌不够，又上去补了一句。 ：「拍得不好看的不要发。」 此后，陆.高冷男神.向禹又多了一个称号，妻管严。 41.是我忍不住想吻你。 週末我带上材料去恩琪家学怎么做饼乾，他不喜欢吃甜的，我就特别把比例调了下，做成低糖的。 平安夜这天气温骤降，比前几天又更冷了，我把分装好的饼乾带来学校，分送给了认识的人。 收到的都打趣我，说我虽然是妻管严，可实际上很贤淑。 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科研社即将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性的科学竞赛，眼看比赛将近，身为社长的陆向禹最近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我趁着中午时间提着一袋饼乾来到实验室，把他叫了出来。 「圣诞快乐，再忙也要吃饭知道吗？」我从提袋里拎出一小包包装最精美的精装包给他。 银白色的锡箔袋上有爱心和雪花图案装点着，上面用着粉红色的蝴蝶结束口丝线捆着。 「知道，谢谢你。」他有些诧异，冷峻的脸上充满笑意，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整袋都是我的？」他指了指我手上的牛皮纸袋。 「当然不是！这是要让你分给社团其他人的。」我贼兮兮的挑眉，「洗刷一下我剽悍的污名。」 他一脸失望的样子，「我以为我是最特别的。」 我踮起脚顺了顺他的头发，「你是啊，你看只有你的是粉红色蝴蝶结耶，还放了最多块在里头。」 「……」他拿我没辙，「我现在吃？」 我点头如捣蒜，「好吃吗？」满心期待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内心有些忐忑地等着他的回应。 他才刚吞嚥下去，復要啟唇，突然有道甜腻的女声传来。 「向禹学长，再来要怎么做呀？」有个个头矮小，脸颊带着些红润的学妹蹦噠到我们眼前，漾起甜甜地笑，手中还举着一个量杯。 不是吧？里头明明还有很多学长姐，借你们向禹学长十分鐘也不行吗？ 「等我一会。」他柔声对我说，将剩下的饼乾交给我，才转回去替学妹解惑。 我知道他对于作业的尽善尽美，捧着饼乾喔了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衝动，竟然挑这个时间过来，现在明明是他们衝刺的重要时刻。 无意间瞥见那个学妹对我勾起嘴角笑了，这熟悉的挑衅感是怎么回事…… 匆匆拋下一句我先走了，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就风风火火的离开这个和我格格不入的理科大楼。 当我回过神来之后，发现我又把饼乾提回来了，真蠢。 自从那天我在徐清恆面前失态后，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这次碰见，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和我打招呼，只对我点了下头。 「学长！」 他回过头来，很讶异我会出声叫住他。 「圣诞快乐！」我从袋子里拿出一包饼乾的给他，「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都是我口不择言的乱说话。」 他摇了下头，很轻的笑了下，「谢谢你啊，也恭喜你们在一起了。」 我只能装作没看见他眼里淡淡的忧伤，「学长，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好。 我们相视一笑，也许这次一别，日后就会渐渐疏离了，可他一定也会遇到那个真正值得他去守护的女孩。 「刚才怎么先走了？」 「尿急。」 他被我这话哽了下，又叫了我一次，我故意不理他。 他轻轻托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 我因着这个亲暱的动作，气就消了大半，墨星妍啊墨星妍，你怎么就这么没骨气…… 「你们这么忙，我不该那时候去打扰你。」我移开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定睛看了我一会，朝我伸手，「饼乾？」 「早就吃掉了。」我火气又有些上来了，闷闷地回他。 「星妍。」他很少这样叫我，我却因为他这放软了口气的话，耳根有些发热。 「生气了？」他轻轻捏住我的脸颊，语中夹着几许无奈的笑意，「嘴吧翘得这么高做什么？」 「柴─噗─肆─」唉，在他面前我果然一点小心思都瞒不过他，我挥手想把他的手弄开，却是徒劳。 「被你一个人吃掉了？」他干嘛对饼乾那么耿耿于怀啦！ 我摇摇头想着怎么继续编，「那个，就是……」 我话音未落，被他拽着手腕往一旁的楼梯口，他一手护住我的后脑勺，欺身将我往墙面一压，我被这一阵天旋地转弄得轻呼出声。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眼里有着些微的强势，依然好看得令我心驰神迷。 我吞了口口水：「这、这是在学校，你可别乱来。」 虽说放学后的校园早已空空荡荡，鲜少会有人经过走廊，不过难保不会有人经过。 他轻笑一声，「乱来？你在想什么？」 紧张的我觉得口乾舌燥，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他眼里的侵略性更盛，敛下眼睫往我凑近。 「你还说你不想乱来！」我伸指往他嘴唇一挡，「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我刚刚很生气。」 「这不是讨好。」他眼里光华流转，指腹缓缓摩娑着我的双唇，下一秒骤然拉近和我的距离。 他的唇瓣柔软温热，只在我的唇上轻轻一碰，立刻退开，「是我忍不住想吻你。」 他语毕还勾唇一笑，我顿时脑袋轰地一声，刚刚鬱结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 真的爆炸甜对吧对吧，可以用珠珠砸我（？ 42.我还要。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我又不是英雄。 于是我抿了抿嘴巴，想也没想，「还要。」 他再次吻了下来，这一次不再浅嚐輒止，在我的唇上往復流连了很久，我生涩的回应着，微微啟唇想说点什么，他的舌头竟溜了进来，浅浅扫过我的上顎。 我顿时唔了一声，拍着他的肩，他立刻停了动作。 其实我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吻技好，但是……我竟然很没用的腿软了。 他很坏的笑了一下，「还要吗？」眸色深沉，像一汪幽深的池水闪着粼粼波光。 「陆向禹你怎么那么不经撩。」我微微喘着气。 他眉心跳了跳，「是你在挑战我的自制力。」 「你不会是想在学校和我开车吧？」我咳了声，故意道：「这有点太刺激了。」 「……」 等他放开我，我立刻慌慌张张地跑进教室里把饼乾拿出来给他，「拿去啦，你的饼乾。」 「你脸好红。」他瞇着眼笑。 「闭嘴！」可恶，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害羞得不得了！ 学校到处都瀰漫着浓浓的耶诞气息，中庭放了一颗大大的圣诞树，树上掛满了五顏六色的小卡，上面乘载着大家的心愿，校门口附近的乔木上掛着灯饰。 我默默牵起他的手，有什么能比和心上人一渡过佳节更幸福的呢？ 和他并肩走到校门口时，虽然有些小落寞，不过我还是率先开口：「好啦，不用陪我去等车，你快回去吧。」 「工作重要！」我叮嚀着他，看来还真往贤妻良母路线前进了。 他看着我耳提面命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我提前下班了。」 「？」我呆住了。 「陪女朋友吃饭更重要。」 「不是想吃那间韩式火锅吗？」他将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我预约好了，走吧。」 「我好开心啊。」我无法压抑不断上扬的嘴角，往他脸上啄了一口。 「您不要为了小女子变成昏君啊，皇上。」我掐起莲花指，就要往他怀里倒去。 他不动声色的把我扶好，陪着我演戏：「朕都还没烽火戏诸侯，这算什么。」 「这么冷的天气，就是要吃火锅！」我从吧檯上夹了许多肉和年糕回来，一股脑地丢了下去。 「不是去夹菜吗？」他搅了搅锅底，发现还是没有绿色出现。 我嘿嘿乾笑了两声，「我下一趟再去夹。」 「是不是不够辣啊？」我喝着汤，浑身都暖呼呼的。 「是有点。」 「咦，是陈煜。」虽然看不见他对面坐的人的脸，但是从发色判断，好像是…… 「羽蒨？」 他们也单独来吃饭？ 「嗯，我再拿点辣椒来。」向禹似乎毫不意外的放下汤杓，起身去拿调味料。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视线，陈煜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热情的和我挥着手。 羽蒨也回过头来，和我打了声招呼。 陈煜缓缓踱了过来，「和陆哥来过平安夜啊？」 「是啊，你……」 他瞥见红通通的汤头后，很是惊讶地打断我的话，「陆哥不是不吃辣的吗？」 「嗯？可是他刚刚也说不太辣啊。」 陈煜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陆哥。」 什么跟什么，不用他说我也会啊，我敷衍的点头连连称是。 他等到向禹回来，和他寒暄了一会，才捨得回去。 陈煜离开后，我仔细想了想，他似乎真的吃得不多。 于是我夹起这间火锅店很有人气的超辣泡菜，试探性问道：「配这个很好吃的，要吗？」 他顿了一下，「好。」 我放下筷子，「向禹，你不用配合我吃辣的。」 他抬起头见我一脸认真，有些失笑，「陈煜那傢伙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不吃辣。」 「我没有。」 我不相信，「我不希望你迁就我啊，你已经为我做很多、很多了。」 「我是不常吃，不是不能吃。你那么喜欢，说不定我多尝试，也就喜欢了。」他把泡菜接了过去。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放心。」 「说什么啊，快吃。」他抬手敲了一下我的头。 吃个火锅也想哭，这么好的陆哥哪里找啊。 【第三人称视角】 当陆向禹再次回头时，发现墨星妍已经不在了，再看了一眼学妹来不及收起的古怪笑容顿时了然。 「有时间动歪脑筋，不如多着墨在实验上吧。」他眼里笑意早已淡去，不復方才对着墨星妍时那般温情似水。 虽然面上还是掛着轻浅的笑意，可是学妹却觉得此刻的他和外头天气一样冷。 「我刚刚说的流程有记下来？」 「学长我……」 「进去重新来过，我等等检查。」他语毕也不等她回应，想着墨星妍还没走远，便快步追上。 不过当他看见她眉眼弯弯的捧着饼乾对着他人时，他还是很小孩子气的……不高兴了。 徐清恆站直身子，朝他这里望了一眼，嘴边勾起的笑容倒是让他心里更加火冒三丈。 他摇头苦笑了下就转身离去，这次是自己不好，心里又转念想了想：「墨星妍欠他的不会只是饼乾这么简单了。」 最终章.愿你一生平安顺遂。 吃完火锅后，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虽然最近没什么强档电影上映，不过向禹似乎对看电影异常执着。 我指着萤幕选单问他：「可是你不是对这几部都没什么兴趣吗？」 「今年都快结束了，我还没和你一起看过电影。」 「什么？」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他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你上次不是和徐清恆来看吗。」 我轻轻捏着他的脸颊不住失笑，「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还记着。 他瘪着嘴不说话了，逕自去排队买票。 看完电影，已经九点多了，因为今天是小週末，正巧又碰上平安夜，街道上的行人都有默契的不愿那么早回家，贪恋着这美好的夜晚。 我们到商店街晃了一圈，路过一间很文青的小店时，我拉着他走了进去。 「你明天要记得把饼乾分一分，我怕放太久会坏掉。」 「好，」他见我对这里头的东西很有兴趣，「你没有想要的礼物吗？」 我听见这话，眼睛一亮，这间店装潢很温馨，卖的小东西都很符合我的取向，像是吊饰、帽子、钱包等等，但是看见价格后，我就立刻摇了摇头。 因为东西都是手作的，自然售价就高。 「可是我有。」 我愣了一下，还是拍拍胸脯，「你说，我今天都满足你。」 「你之前做了一本笔记本，对吧？」大概是看见这里的手帐本，他想起了什么。 「……有吗？」我决定装傻。 「你不是还到我面前献宝吗？」他挑着眉，看来是要抓着这事不放了。 「你之前不是说都不是你的吗，嗯？」我戳了戳他的肩膀，「小没良心的。」 也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当时玻璃心差点都要碎了。 「我错了。」 喔，又是这个眼神，久违的委屈脸。 「……那你求我。」等下，但受委屈的是他吗？ 「嗯，求你。」 「……给我有志气一点！」我拍了他一下。 「我在你面前是没有原则的。」他坦然一笑。 「科学竞赛赢了再来找我领。」我哼了一声，先一步走出店门口。 「那我先付订金吧。」 我还没意识过来，他就扶着我的双肩，在我额上印上一吻，很轻很纯粹，如同雪花触碰到肌肤，一触及逝。 像是对待宝物一样，万般珍重，单单就这一个吻，也能感受到他对我的重视。 我们沿着河堤漫步，再走到广场前的喷泉边坐下，天气晴朗，夜空乾净得可以看见星星，我闭上眼靠在他的肩上。 我想要时光永远停驻在这一刻。 很奇怪，明明我也才十七岁，可是我心里头竟然有这样的念头── 「星妍，睁眼。」 我想和他一起跟着时光慢慢变老。 「平安夜快乐。」 周围的灯光很微弱，只有他这一处匯聚了所有光芒，他掌心里有着一个苹果造型的灯。 外壳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看见里头的小灯饰，底部铺着浅粉色的拉菲草纸丝，上面还有一朵朵小巧的乾燥花。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是你做的？」 他轻点了下头，「临时做的，可能不是那么好看。」 「遇见你以前，我总是把生活过得一成不变，一点乐趣都没有，」他按了灯上的一个按钮，灯光还变了顏色，「可你就像这盏苹果灯一样，是你点亮了我的世界。」 才不是。我摇着头，泪珠差点要落了下来。 你才是那个最耀眼的存在，在我眼里，最闪耀的一直是你，也只有你。 我吸了吸鼻子，「我可不可以说一句话。」 他的眼眸一如既往温柔地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要嫁你。」 「……没说不娶。」 我们才十七岁，也许一切都还太早，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大人甚至会取笑我们的想法太过见识浅薄，可是正因为还年轻，我才可以毫不畏惧的说出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向禹，你说谈恋爱是犯傻，明知道是掺着糖的毒药，却还甘愿沉沦。 我愿意和你一起沉沦，一辈子。 《与星同沉》全文完 ＼＼＼ 后头还有后记跟番外哦，感谢大家！ （补充一下，拉菲草又被称为许愿草或爱情绳，有着心想事成、愿望成真的含意。总之就是，这个苹果灯有着陆哥对星妍满满的祝福哈哈哈） 后记──星光会继续闪耀。 我终于也有可以写后记的一天了（哭），虽然这本字数可能也不是特别多啦哈哈，但我还是很兴奋，不嫌弃的话就继续看我嘮嘮叨叨完这篇后记吧！ 《与星同沉》一开始叫做《最闪耀的你》，是我到popo开的第一本书，初来乍到，那时候真的是想到什么就更，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直视2015年写出来的东西...... 2019年考完学测，我终于有比较多的时间可以写文了，累积一些稿子之后，我慢慢地发了上来，可是真的没什么人看（边缘仔），后来九月开学后比较忙，我也就暂时停更了。 直到十月初，我发现它居然上编推了，说到这个真的很感谢编辑给我机会（暴风哭泣），让它能够被更多人看见。 中间当然又有碰到卡稿的时候，不希望写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不满意，所以那时候心情挺烦躁的。想做别的事放松，可还是会不自觉惦记着自己卡着的文，十分感谢愿意浮出水面的读者小可爱们，才让我这个龟速更文的作者能尽快把它完结，然后我都有记住你们哦（笑）。 来说说小狐狸和小松鼠吧，陆向禹一开始也不是叫这个名字，如果能说出他原名的，我给你一个抱抱（啥）。 我的本意是想写一个关于守护、等候的故事。明知道心上人喜欢着别人，却还是默默等待、不求回报的人，真的很伟大。 于是就有了向禹这个角色，他可以说是集结了各种我喜欢的属性，2015年版本的向禹，被我朋友说很傲娇，但我那时候并没有想要让他有这属性啊xd 2019版我重新塑造了一个不一样的他，是温柔清冷的陆哥哈哈哈，写到他和星妍的互动时，我自己写得很开心，看到你们也喜欢向禹，我就更开心啦。 星妍的话，虽然故事里没有描写太多，但是因为她从小就被家人和韩辰保护得很好，所以习惯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面对会让自己的生活有变化的事情，就会表现得有些胆小、抗拒，可若是做错事了，她就会反省、改进，而不是一直陷在自己的负面情绪里。 《与星》可以说是全程糖吧，但是有的糖是要仔细去找、回味的那种，陆哥表达爱的方式比较隐晦（？），写得过程都挺开心的，也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原本一直在要完结还是续写之间游移不定，但写到平安夜的桥段时，就很自然的觉得差不多了，不过敲下全文完的时候，还是很没真实感，要告别这个断断续续写了很久的坑，还是挺不捨的，不敢说写得多好，但如果能让你们也喜欢这个故事就太好了。 我可能一直在说感谢，但这是真心的，如果没有你们的点击、收藏、珍珠，它可能就要胎死腹中了（x），是你们陪着我及这个故事一起成长，但是我想说，未来还没结束，他们会和我们一起继续向前，我们都会继续闪耀的。 这几天在校稿，发现前面赘字还不少，有空可以再回来看看，后续也会新增些番外或小剧场什么的。总之谢谢大家的阅文，有什么感想或关于故事的疑问都欢迎留言告诉我哦，我会继续努力的，我们下个故事见啦！ （2020/2/22） 徐清恆番外──如果你能知道（１） 我和不少人交往过，也知道自己的风评在不知不觉间餿掉了，但那又如何？ 可笑的是，每段感情的结束都不是我提的。 大概是因为我不会爱一个人吧。 「所以我跟谁卿卿我我，你也毫不在意，是吗？」她面目狰狞，也没控制音量，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我实话实说。 「那就分手吧。」她泼了我一瓶水，随即转身就走。 我抹了抹下巴还在滴落的水，思索着自己不是早就告诉过她在一起，结果也不会是她想要的了吗？ 「那个……你还好吗？」你拿着一包面纸，有些犹豫的向我开口。 面前的女孩长得十分漂亮，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眨着，不知道为什么就透着股无辜劲，不是温柔嫻淑的那种类型，比较偏向……鬼灵精怪？ 「没事，谢谢。」我接过面纸，这副狼狈的样子令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只想赶快离开这，去处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女朋友生气的话，还是哄哄她比较好喔，能遇见和自己互相喜欢的人不容易。」 我没有作声，只是顿了顿脚步才离开。 后来我再看见你，是有次你到了我们班上，站在窗边往里头张望着，我的位子靠窗，你理所当然地叫了我：「学长，可以帮我叫一下安竣文学长吗？」 我立刻转头叫了安竣文，你对我笑了笑，看起来完全不记得我是谁，我当下只觉得幸好，那副鬼样子还是不要被人记得比较好。 你和安竣文刚说完话，回头看见一个男生站在你身后，你本就明亮的双眼闪了闪。 我认了出来，那个男生是韩辰，他刚入学的时候在我们二年级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以我这个男生的角度来看，他是长得还算不错，听说成绩优异，脾气也很好，整体而言是个多数女生会喜欢的男生，只不过依然差我一点。 但我同样知道，他有个校花女朋友，当时这个讯息传开后，不少女生为之心碎。 不过我想，在感情深陷之前，及早回头是岸，这何尝不是件好事？ 我是不会爱人，但不代表我情商低，你喜欢他，太明显了。 人的眼睛是最不能骗人的。 「我不是叫你等我了吗？」韩辰像是用跑的才追上你。 「哦，我自己来又没关係。」你眼角眉梢里都带着笑，看起来很开心。 「你们怎么在这？」有个长相亮眼的女生出现了，她的美和你不同，眉眼十分温顺，嗓音柔柔的，倒是有几分气质。 可当你看见她之后，刚才还那么雀跃不已的你，眼神登时黯淡了几分，显然失了光采。 「陪她来找人。」韩辰亲暱地靠近那女生，揉了揉那女生的发，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这大概就是韩辰的女友吧？好像叫孙什么琪的？ 「我们回去吧。」你说，又回头对我道了声谢，脸上又带上笑意，彷彿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只是我的错觉。 ? 之后很久很久，我都没再和你说上话，只偶尔会和你擦身而过，可你依然和上次一样完全不记得我。 这也正常，心里有人，又怎么会再花心思去记其他人，更何况还是个连点头之交都算不太上的人。 有天你又来找安竣文，你回去之后，我问安竣文：「你们很熟？」 安竣文瞥了我一眼，「怎样？有兴趣？」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只是有点好奇。」我又想起上次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忧伤。 「你省点心吧，先治好你那不会爱人的毛病再说。」 我有些无语，最后缠着安竣文很久，还是知道了你的名字──墨星妍。 有次我们社团和吉他社比了场赛，是学长学弟间的友谊赛，正巧碰上了韩辰，那天他抢了一次我的球，不知道为什么，我后来看他总觉得不是很顺眼。 我故意向他要了你的联络方式，他果然拒绝了我。 看着他维护你的样子，我竟感到有些好笑，说话不自觉的难听了起来，「做人不要太贪心了，还想做到雨露均霑不成？」 他很聪明，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意思。 「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即使他不是我女朋友。」他气得揪住我的衣领，唉，虽然是我嘴贱，但好歹我也是学长吧…… 我辗转得知你和他认识很久了，我又想，他会不知道你的心情吗？ 也许聪明的人反被聪明误了，他认为什么都不点破，对你来说是好的，可却忘了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 徐清恆番外──如果你能知道（２） 有天我经过火车站附近的超商，看着你有些昏昏欲睡的坐着吃完那个麵包，我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走出来，却没发现自己的东西掉了，「学妹，这是你的吧？」 你回头，看着我的样子有些错愕又疑惑，却还是笑着先向我道谢。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表感到没自信，虽然我常常换造型，但应该不至于对我一点点印象都没有才对吧？ 我站在原地，犹豫着该不该让你记住我，你却先开口了：「那个，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苦笑着，你果然还是不记得我，我说：「你确实没见过我。」 你的眼里怎么还容得下别人呢？ 我心急地向你要了联系方式，看着你因为苦恼而微微皱起的眉头，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还是笑着比较好看。 ? 之后，在我有意无意的接近之下，你总算记得我了。 可是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做什么，你很有礼貌，但这有时反而是一种疏离。 我多向你前进一步，你就会退一步，总是拒绝过多的关心，想要走进你的心里并不容易。 我后来看着你，发现你不再会对着韩辰露出那种欣喜却又带点忧愁的眼神，竟也有点替你感到开心。 某次我和你说完话，往高二教室走回去的时候，碰上了一个男生，他也总是和你处在一块，他突然出声和我打了招呼，「学长好。」 我有些疑惑，他之前看见我也从没叫过我，这次是为了什么？ 严格说起来，他和韩辰的外表不分轩輊，在我看来，甚至更胜一筹，但是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距离感。 面无表情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很是深不可测。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会明目张胆把喜欢他掛在嘴上的女生没有像喜欢韩辰的多，以一个男生的观点来看，他这种类型的，呃……比韩辰更难搞。 我挑了挑眉没开口，用眼神问着他有什么事。 「她总是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他看着我，嘴角没什么弧度，当然眼里更没有笑意，莫名其妙飞来这一句，但神奇的是我懂他指的是谁。 「所以？」 「她讨厌的东西，我来帮她解决没关係。」他笑了笑，我却只觉得这人真的不是普通的难搞。 「……」是你自己讨厌我吧，这位同学。 我前面说过了，我情商不低，所以墨星妍对我是什么感觉，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她不讨厌我，也不喜欢我，纯粹把我当成和安竣文一样的学长而已。 虽然一开始有些抗拒我主动接近，但时间一久，也没那么排斥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墨星妍啊墨星妍，你身边的护花使者好像有点多啊…… ? 后来你和他在一起了，没错，就是那个难搞的傢伙，转眼间我也已经高三。 这期间有那傢伙的阻挠，加上升上高三课业加重了很多，我自然更少去找你。 你偶尔在走廊上见了我，仍然会甜甜的对我说声学长好，每每听到，我都觉得比陆向禹当时来给我下马威时叫我的学长，好听不只一千万倍。 对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得上是爱，毕竟，我是个连爱人都不会的人。 看着你脸上有着我喜欢的笑容，好像只要你能一直这样笑着，那就可以了。 「学长，我才要谢谢你。」 我知道那包饼乾是祝福，却也是诀别。 你向来知道该如何即时止损。 我从你的方向往回看去，看见陆向禹在和一个个头比你还娇小的女生讲话，顿时了解你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是为什么。 就让我再帮你最后一次吧。 我远远看见陆向禹已经结束和那女生的谈话，正往我们这里看，他的目光当然落到了我手上的饼乾。 我很幼稚的回望他，还勾起唇笑了笑，墨星妍背对着他，自然不知道他就在那里。 陆向禹没有过来，没多久就回实验室了，想来是那个比赛真的很忙吧。 不过他当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还真是令我至今都难以忘怀啊，我终于也将他一军了，哈。 我不再主动去找你，有次路过高二教室，看见陆向禹温柔的抚了抚你的发和你相视一笑的画面，我停下了继续往前的脚步。 『能遇见和自己互相喜欢的人不容易。』 脑海里又突然浮现第一次和你相遇时，你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好像可以把你当成是我的一个秘密，对吧？ 对了，还有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油桐花的花语，其实我知道。 就是── 情竇初开。 《如果你能知道》完 番外──我不会的事情。 冬去春又来，万物復甦之际，许久未露脸的阳光今日也从云后探出了头。 刚过完一个年假，这样的天气，令人感到有些慵懒，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想不想我？」 陆向禹闻言习惯性地微挑了下眉，只低低应了一声，笑得温柔和煦，像极了今天暖洋洋的春日，便不打算再多言。 「嗯是什么意思？想？还是不想？」没得到想像中回应的墨星妍撇了撇嘴，显然不是很满意。 「你想听什么？」他莞尔。 少女调皮的勾了勾手指，「说你想我。」 陆向禹才欲开口，眼前的人儿倒先一步双眼发亮，视线跟着一旁经过的棉花糖推车走了。 「啊，是棉花糖！」她拉起他的手，就要追赶上去。 陆向禹无奈一笑，牵紧她的手，「走慢点。」 他想一直牵着她就这样走下去，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终点。 「星妍。」 「嗯？」 喀擦── 画面里的女孩手持着一支五彩繽纷的造型棉花糖，仅咬了几口，原先的花朵形状却已不復存在，猛然回眸的样子其实有些傻气。 一顾倾人城？ 陆向禹满意的弯了下嘴角。 「唔，删、删掉！」她慌乱的瞪大了双眼，迅速嚥下才正咬下的棉花糖，就蹦蹦跳跳要抢他的手机。 他持着手机退了几步，「好好吃你的棉花糖，别抢了。」反正你也抢不到。 「过分，每次都仗着自己长得高就这样。」墨星妍佯装生气地快步向前，想远远甩开他。 「每次？还有哪次？」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唇瓣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扬声问道。 「就是之前校庆……」她话到嘴边，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立刻住了口又背过身。 那时青屿的百年校庆办得无比盛大，他们俩却在人声鼎沸的吵杂人群之中忙里偷间的逛着校园。 他在她的身边，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却是恰到好处的替她避开了人流。 他只愿她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纷扰。 而她可以笑得像个孩子，既灿烂又明艳，只因为有他在身旁。 她一样吃着东西，因为他的一声呼唤，就回过了头，却被他捕捉到了正张大着嘴吃着点心的模样。 不过他终究拗不过她，又重新拍了一张合照。 她忍不住下意识按开了手机屏幕，上头正是他们当时的那张合照。 陆向禹是个不常拍照的人，他的社群软体上几乎找不到几张有他在内的相片，更何况还是自拍。 因此墨星妍当然是果断存下了这张角度、明度、表情都极好的照片。 她不得不称讚一下陆向禹，自己的部分就不多说了，但是他竟然能把自己拍得那么令人垂涎三尺，咳咳……总之他的自拍技术竟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 她至今仍不能忘记他在那时回望她的那一眼，浸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恍若镶了天上的星辰一般，闪耀的令她心动不已。 她对他的动心其实不只那一次，但却是切切实实的让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心情早已不再纯粹。 正好有那张合照，像是见证了她的心情，所以她便觉得那天格外有意义，自然对校庆发生过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 不过想当然尔，陆向禹铁定是不记得这一个小插曲了。 「没什么！」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把有关于他的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清楚楚呢。 他在距离她五步之外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怎么办？ 太可爱了吧，好想伸手抱一抱她。 「回头吧。」 「不要。」哼，棉花糖都还没吃完。 「我这次帮你拍一张好看的。」他无奈的放轻语调。 女孩在原地又摇了摇头。 他清了清嗓子，「你不是想要拍什么回眸一笑的照片吗？」闹彆扭的小傢伙可真难哄啊。 墨星妍内心一番天人交战，还是道：「……那你这次真的要好好拍喔。」 「放心，我数到三你再回头。」这就消气了啊。 「一、二……」他走近她，「三。」 再顾倾人国。 若他为城、为国，她的一顰一笑，着实足以令他为之倾心。 「有拍到吗？」 他将手机递给她，让她自己查看。 回眸的瞬间，她的衣裙翻飞，笑意嫣然，天边的落日彩霞和游乐园的城堡造景彷彿构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梦幻乐园。 看见照片后的她，就算身为摄影好手都讚叹不已，直嚷嚷道：「天啊，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大概……」他静默了下，「是不爱你吧。」 「啊？」 「我唯一不会的事情，就是不爱你。」 「好……」墨星妍彻底笑出了声，却被这话哄得心花怒放，「去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啊？」 她现在有更大的疑问了── 所以说啊，怎么能有人比棉花糖还要甜呢？ 《我不会的事情》完 ＼＼＼ 之前的国庆番，小修了下、移到正文后面，这样时间轴比较顺。 陆向禹番外──此生情长。 不知道也无妨，我愿用一生长情述之。 陆向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墨星妍的呢？ 其实他自己也忘了，当意识过来时，视线早已在不经意间跟着她跑了。 嗯……反正这不能让她本人知道。 硬要说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她那种明明喜欢韩辰，却又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很好笑，他觉得有趣，就主动接近她和韩辰了。 自陆向禹渐渐懂事起，父母亲就因为工作忙，时常不在家，所以他比同龄小孩都来得独立。 都说长姐如母，姐姐虽然比他年长上许多，可终究也只是学生，怎么可能细心照料到哪里去？ 他不是没有过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妈妈好声好气的安抚他睡着后，却躲在客厅里默默啜泣，工作和家庭都要顾及，实在是分身乏术。 陆小朋友见了此景，默默关上房门，爬回被窝乖乖躺好，心里更加难过了。 也是从那次以后，他再也不会无理取闹，时刻注意着妈妈的情绪，他不想再让她为难了。 他比一般人更会察言观色，他人很细微的情绪都能注意到，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墨星妍才会被他注意到。 他曾经问过她：「你为什么喜欢韩辰？」 「嗯……好问题。」她沉吟了一会，耸了耸肩，「看着、看着就喜欢了啊。」 这答了跟没答一样。 她见他一脸无语，乾笑了几声补充道：「真的啦。有些人，就是会不知不觉在心底留下痕跡，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记不清了，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 「韩辰人如其名，像星辰一样闪闪发光，」那时她才刚领悟到自己喜欢韩辰，笑得一脸羞涩，「总是驱赶着我所有的不安。」 他当下不是很能明白她的意思，喜欢是这么抽象的一件事吗？ 他承认一开始主动接近她的原因，很莫名其妙。可是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云淡风轻，有原则的随心所欲。 这样的他怎么会有像一见钟情，这类浪漫的事情发生呢？ 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竟能隐约从她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明明很难过，却必须笑着看韩辰和孙恩琪的互动；明明很想靠近，却忽视掉自己内心的声音，装作自己毫不在意；明明很不甘心，却要让「喜欢」这件事变成永远不能见光的秘密。 他心疼了。 当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情感时，他简直不敢置信，还告诉自己应该适可而止。 不过，喜欢这种东西，要是能控制，就不叫喜欢了。 然后再看着、看着，还真就无法自拔了…… 墨星妍看似总是没心没肺，实则她的心思很细腻，要成为她认定的好朋友，得花上不少时间和工夫。 换句话说就是，想走进她的心里不容易。 但一但能在她心底驻足了，那她的感情便会下得很深，韩辰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可是花了许久时间，才慢慢让她的眼里不再注视着韩辰的。 她面对感情的态度很慢热，在她眼里，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接受一个人需要时间、爱上一个人需要时间、放下一个人更是需要时间。 他比谁都清楚知道，墨星妍早就喜欢上自己了，早在最一开始他们去春游的那次，他在沙滩拉住险些跌倒的她时，她看向他的眼神就变得复杂了，这当然是他乐观其成的。 只不过他也很明显地在当下看到她眼底的抗拒，只好逼自己先一步放开她，心下无奈又有些不是滋味，他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温水煮青蛙」，一切都得慢慢来。 ? 墨星妍睁开迷濛的双眼，轻轻扭动了下身子，发现枕边人还未醒，又乖顺的不动了，安静的躺好。 她喜欢看着他的睡顏，能在他怀里赖床，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他嗓音带着点刚醒时的低哑，「醒了？」 「吵醒你了吗？」她嗓音轻柔，「抱歉啊。」 她昨天突然浑身不舒服，咳嗽咳得厉害，鼻涕也直流，陆向禹下班回家已经很晚了，还是二话不说赶在诊所闭门前，载她去看医生。 「怎么生个病变得那么乖，」陆向禹彻底清醒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一双美眸眨呀眨的，刚睡醒，她的脑袋还不是那么清醒。 陆向禹俯身在她唇角轻轻一吻，退开些许，偏着头朝她笑，眼里笑意好看的勾人。 差点溺死在这个温柔似水的注视下，「感冒，不能亲的……」她有些紧张的掩着嘴巴，深怕把病气传染给他。 「不能吗？」陆向禹煞有其事的点头，沉着声在她耳边缓缓道：「宝贝。」 墨星妍耳根一热，血槽瞬间清空。 在一起那么久，他们很少会肉麻兮兮的称呼对方，都是直接叫名字，偶尔在某些必要时刻，才会这样喊。 某天，一次翻云覆雨后，他不小心发现，墨星妍似乎对宝贝这词很没抵抗力。 后来，这就成了他用来制伏她的杀手鐧。 她嗷呜一声，扑向他，「快亲吧！大人──」 「……」戏精魂又出来了啊…… 她闭上双眼，咯咯笑着，心想：还好他在她身陷泥沼、独自伤怀时找到了她。 他才是她永远都不想失去的星光。 《此生情长》完 ＼＼＼ 就是这么有求必应（？） 是说，偶然发现自己被盗文了：( 我只在popo连载喔。 番外──最想改变的一件事。 八年后。 最近热播的偶像剧，玩起了穿越时空的梗，杀青后男主角在社群软体上发了一篇文，内文无疑就是感谢剧组，还有大家对这部剧的关注等等。 但他发起了一个tag活动，要大家来回答：「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你最想改变哪件事？」 墨星妍一时兴起便问了陆向禹这个问题，后者想了想，果然还是高二那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被说服参加什么「计画」，结果害得小松鼠都差点跑了。 「你还记不记得，高二我们在一起前，曾经大吵了一架？」 墨星妍先是一脸疑惑，然后恍然大悟的喔了好长一声，「那个啊……都是我自己瞎折腾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 他和杜羽蒨其实说不上多要好，就是国中一群朋友里，和他稍微交好一点的女生朋友，原因无他。 因为他们很相像，说话方式、气质，脾性。 严格说起来，陆向禹的个性很冷淡，说话疏离客套，想主动接近他，却没有成功的人，久而久之就会觉得他难以亲近，甚至是自视清高。 可是他不在意，他自知已做到礼貌客气、不犯人，如果没办法接受他的态度，那他只会对那人说慢走不送，并不会刻意讨好任何人。 这种性格一点都不讨喜，他自己也知道。 他国中那会觉得和杜羽蒨相处起来特别舒心。 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不会对她心动，他觉得如果喜欢她，简直就是喜欢上女版的自己，又不是自恋又自虐。 他想杜羽蒨跟他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两人见了只有反唇相讥，很少有和顏悦色的时候。 因为父亲工作的关係，杜羽蒨在即将升国三时要转学，离开前她问他：「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一路顺风。」 「冷血又无情的傢伙。」她哼笑一声。 「我说捨不得，你就不走了？」他转了圈眼珠子，看着她一会。 「……怎么可能。」 「那就对了，没必要让你更捨不得离开。」 「谁说我会捨不得你。」 他挑眉一笑，「我有说你捨不得的是我吗？」 好吧，反正两个人那时候都很屁孩，喜欢用尖酸刻薄的话偽装自己。 她转走之后，联系就渐渐少了很多，高中再见面也没有变回以前那样熟稔的关係。 他觉得懂得变通也是很重要的，如果碰上了自己喜欢的人事物，就不该轻易放弃，必要时还得厚着点脸皮，就算追求的过程会很艰辛。 还会让自己失去原则。 可太难得才能碰上一个能让自己如此动心的人。 这点他就觉得杜羽蒨不比他，还蠢。 她的自尊心太高了，要她承认自己先喜欢上一个人比登天还难。 杜羽蒨喜欢陈煜，非常非常之不明显，要不是那次陈煜主办的联谊，她去了，加上他还观察了一会，他也不会发现。 某天她又来激他，说追一个女孩子这么久都追不到，简直笑话的时候，他不怒反笑，只一句话就让她乖乖闭嘴。 「你对陈煜有意思？」 她脸色登时变了又变，好一会才小声承认：「……你改行当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难得可以让杜羽蒨露出一点小女孩般的扭捏姿态，陆向禹还是稍微惊讶了下。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陈煜了。 她说要不乾脆来合作，她的存在可以让墨星妍吃醋，以此提高她的危机意识，杜羽蒨自己也可以顺便测试自己在陈煜心里的位置。 陆向禹听了之后直摇头：「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让她吃醋？」 她忍住想一掌拍死他的衝动，苦口婆心来说服他，「女人的直觉，她之前没少问你我的事吧？」 惨，还真的有，可是这也太不靠谱了，「但这个方法很烂。」 「你行你上。」她翻了个白眼。 后来陆向禹觉得自己当时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实在是欲速则不达，虽然最终结果是他想要的，可是和她置气的那阵子，每天心情都很差。 试胆大会他在出口处等着她出来，他看见只有陈煜自己一个人出现的时候，眉头马上死死地皱了起来。 就算山林没有危险到哪种地步，他还是害怕她自己一个人待在漆黑的林子里。 当惊雷声在他耳边响起，几乎是下意识，身体立刻就动了起来，想也没想的回去找她。 她怕的东西不多，数学是讨厌，可打雷是真的怕的。 他向来势在必得，追了墨星妍追那么久，就算知道她当时故意在徐清恆面前讲的那番话不过是气话，饶是他再大气，听见的当下，也不可能毫不在意。 可一想到她在这大雨中害怕到瑟缩着的模样，他甚至觉得，就算她不和他在一起也没关係了，只要她能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就好。 他娓娓道来，她跟着他一起回忆，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最后眼眶竟有些湿润，都说怀孕的人特别容易感性，果然是真的。 「我真的是你碰过最大的难题了吧。」她揉了揉眼睛。 就算有些磕磕碰碰，可是他们终于能够在一起，就算她现在对他的爱不比他少，可先前他的付出，必定比她还要来得多。 他拉下她揉眼睛的双手，轻轻拥她入怀，抚了抚她已有些圆滚滚的肚子。 「也许还得感谢这个误会，我和你才终于能在一起不是吗？」他亲暱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过你确实是道大难题。」 她皱了皱鼻子，安静的待在他怀里。 「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还是会改变这件事，解开难题的方式有数百万种，偏偏我用的这个方法，让你伤心了，那就是不好。」他顺着她凌乱的发丝，思索了下柔声道：「也许其他方法得花更多心力跟时间，可若是能让你开心点，我也会去尝试。」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这般喜爱，忍不住哽咽出声：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想改变的就是－－ 让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你。」 唯有这样，才能不负所有时光来相爱。 《最想改变的一件事》完 ＼＼＼ 不小心就爆字数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