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1章 《异时空-中华再起》 作者:中华杨 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第一章回到清朝 咸丰十一年冬。 “七姑,伺王的部队已经到慈溪、奉化了!我们是不是该去迎接他们?” “是啊!伺王来了!春生的仇该报了!” 卢七姑没有注意到一片浅蓝色的薄雾慢慢的在她身后的山麓升起。 “碰”,后方传来一声巨响。卢七姑猛的回头,后面出现一个两眼发光的怪物…… ※※※※※ “停车!停车!6688立即靠边停车!” 我拉响了警报器追着正超速行驶的奔驰500. “大哥!人家可是奔驰啊!比我们这破桑可好太多了!操!你别急打方向啊?!我的可乐!……” “妈的!你可乐洒我身上了!今儿个形象全给你小子毁了!” 奔驰心不甘情不愿的停在了路边,史秉誉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您好!请把驾照拿出来!” 车里一位妙龄女郎一边小史发出“迷人”的微笑(相信我那哥们一定以为自己是帅哥)一边递过驾照。 “小姐您超速了,按照交通违章处罚条例,您将被罚款五元,扣两分。” 我走到小史旁边,咦?!这小子的脸怎么这么红?! “大哥!对不起吗!我刚考本这是第一次,能不能不扣分了?” 史秉誉把驾照还给了小姐:“念你是初犯,这次就算了!以后要注意啊!” “谢谢!谢谢大哥!” “对了,你为什么在山路开这么快?难道你没看见限速标志?”我问到。 那小姐很不好意思地笑笑:“限速标志是看到了,不过没看到两位大哥在哪里!谢谢了!再见!bay……” 奔驰一催油门跑了,留下两个白痴傻站在那里。 “靠!她敢玩我们?!” “妈的!都是你!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掉了魂!” “意外意外!我咋知道看起来那么清纯的女孩会那么奸诈呢!来抽根烟!” 叼着香烟我们两个走回了车里。 现在没什么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名:杨沪生,年龄:二十三岁,民族:汉族,性别:男,籍贯:江苏南京。出生年月:一九八零年七月十七日。政治面貌:共青团员。 我父母都是东海舰队的,大家看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出生在那里。(幸好母亲不是在军舰上生的我,不然那偷懒的父亲给我取名杨舰生不给人家笑死?!)九六年父母调到宁波工作,在部队大院里我认识了与我同岁但比我小一个月的哥们——史秉誉。 史秉誉的父母也是东海舰队的,他的父亲是宁波人老吹嘘自己史家有多了不起,说什么他们史家文武双全,文的有南宋“一门三丞相”武的有北宋九文龙史进、明末的史阁部。(不知史思明是不是史家的?嘿嘿)他父亲也有趣,给他取名为史秉誉——谐音士兵誉就是士兵的荣誉。 1999高中毕业后高考没考上(唉!军队子弟学校教学质量可不怎么样!虽然我们本身也不是很努力,但……)在经过父亲的皮带“教育”和母亲的眼泪“攻势”后,双方家长一致认为不能让我们到社会上去混——反面典型是数不胜数的,参军也不在考虑范围——全家已经都是兵了再多一个?何况不知什么时候解放台湾,解放台湾就要打仗,打仗就要死人……不怕牺牲的父母却并不希望孩子也牺牲在战场上,工作?现在大学生都不好找到好的工作,高中生能有什么工作等着你?……从不送礼的父母从“孩子的前途压倒一切”的原则出发经过托关系、走后门……终于在九月一日后让我们上了宁波本地的警校。 去年我们两从警校毕业后居然分配到鄞州钱湖区交警中队当交警!(天啦!我想当特警!交警又没有枪有什么好当的?!)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好了收工!史秉誉开着车朝钱湖农场开去。 钱湖农场是东海舰队办的,除了种种蔬菜水果什么的还有一个靶场,因为在深山里你就是重机枪扫射外边也听不见。今天与在钱湖农场管靶场的老刘说好了,晚上我们下班后到他那里过过枪瘾。不过老刘说靶子他可以准备,至于枪支弹药吗……你们还是自己拿来好了!操!就知道这小子没按好心!以为我们弄不来枪他好没有任何责任的睡大觉!还是秉誉厉害,跟他老爸说中队要实弹射击想先练练。嘿嘿从他老爸那里骗来了两支5.8mm自动步枪,还有三百发子弹!不过他老爸说了:“你把靶纸带回来,不是优的话我扒你层皮!”嘿嘿兄弟节哀顺便啊?! (注:中国5.8mm自动步枪 配有白微光瞄准镜及多用途刺刀,可加挂35mm榴弹发射器。全枪重量轻,直射距离远,射击密度好。故障率低于国外同类武器中可靠性最好的前苏联ak系列(故障率<0.35%)。 口径:5.8mm 初速:930m/s 枪重:3.25kg 枪长:746mm 弹量:30 有效射程:400m 自然了,我们现在带的没有加挂35mm榴弹发射器。) 桑塔那警车在盘山公路上开着,宁波夏天的夜晚还是很闷热的,我摇下车窗,拿出支大红赢点上,录音机里传出谢霆锋《因为爱所以爱》。 “大哥,光你抽也不给兄弟来一根?” “操!你开你的车抽什么烟?!开车不能抽烟你不知道?!亏你还是交警!” “就因为是交警才可以抽啊?!你想,谁因为交通条例敢罚交警的?!” 我递给他根烟:“小心点!别他妈光顾着点烟开沟里去了!” “咱的技术你还不相信?!咋能犯那种低级错误?!咦?!夏天怎么起雾了?” 我朝前方看去,远光灯照射下,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浅蓝色的薄雾。 “小心一点!可别真的开到沟里去了!我家可只有我一棵独苗哇!” “童言无稽大风吹去!呸!呸!呸!乌鸦嘴!” “什么!你小子敢骂我?!”车子开进薄雾中,“你!刹车!” “大哥别闹!……路怎么没了?!”“吱……” 突然公路消失了,桑塔那消失在薄雾中。 第二天。 《鄞州晚报》:一警车在执行公务中神秘消失,公安局正全力搜救中。 本报讯:昨夜鄞州钱湖区交警中队一辆警车在执行公务后突然在四明山区失踪,交警在地点发现有明显制动痕迹,但在制动五米后痕迹突然消失,现场并没有发生碰撞痕迹,交通事故专家对此表示无法理解…… ※※※※※ “小心!树……” “碰”。 桑塔那撞在一棵松树上不动了,前盖板弹了起来。淡淡的薄雾在桑塔那后面消失了。 我一头撞在轿车前挡风玻璃,立刻一幅美丽的蜘蛛网出现在挡风玻璃上。 “你小子怎么开的车?!想杀人吗你?!” 史秉誉一脸白痴样张大了嘴合不起来(这家伙吓傻了),两条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狠狠揍了他一拳:“醒醒!下车吧你!”我们两下了车。 怎么这么冷?!咦?那来的雪?! “这是在那儿?大哥?”史秉誉打了个寒蝉,两手抱在胸口跳了几跳。(我们还穿着夏季制服呢!冷啊!……) “我怎么知道?!啊……湫!好冷啊!” 山还是哪个熟悉的山,但又很陌生。我们朝后面看去…… 树,松树,有雪的松树。路呢? 夏天——冬天。公路——松树。 ? 我们现在在那里?! “未懂!侬丝螋蝶方赢?!”(宁波话,翻译成普通话是:不许动!你们是什么人?!为了网友不致迷糊下面的都直接翻译成普通话好了。) 我和小史猛的回头,后面出现一群披头散发,穿着破旧的黑棉袄,拿着大刀、斧头、叉子、木棒什么的人。 现代的宁波还有原始人?! 那帮家伙慢慢的包围住我们,一幅看见鬼的样子,不会吧?!虽然我们并不潇洒(史秉誉已经忘了他刚刚还觉得自己很帅,不过他现在一定认为自己很衰)但也不象牛鬼蛇神啊?! 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走了过来,在她两边四个拿着刀一副时刻准备着砍了我们的青年死死的盯着我们。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象是要被眼睛蛇咬的人,危险……可惜枪还在车里,有枪在手还比较有安全感,现在…… 我和史秉誉肉搏战从来不行,一个打一个还可以,一个打两个的话还是逃比较好,至于现在两个人要打这么多人……还是投降比较划算! “你们是什么人?”那女的冲我们开口说到,又指了指桑塔那,“这是什么妖怪?” 妖怪?!不会吧?!难道这些人从来没有见过汽车?! “我们是警察,在执行公务时突然发生以外,”我指了指轿车,“这是我们的警车。请问大姐这里是那里?夏天怎么这么冷?!” 周围的人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好象我说的是外星话。 “夏天?!现在是冬天!警察?警察是什么东西?” 警察是什么东西?!我的天!警察怎么可能是东西啊?! 史秉誉说:“大姐,警察不是东西! 第2章 (我狠狠揍了那家伙一拳——什么叫做警察不是东西?!他不是东西是南北!)啊!警察是一种工作。” “那什么是警车呢?还有警察到底是干什么的?” “警察是维护社会秩序,保障人民生活安定,打击一切违法犯罪的人。”我指了指警车,“那是我们执行公务的交通工具!” 有几个比较好奇的人畏畏缩缩的走到车前,伸手去摸车头。 “别动!危险!……” 在我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之见一个家伙好象被螃蟹夹了手,一蹦三尺高! “哇!烫死人了!”那家伙拿手去抓水箱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旁边人吓了一跳,更加相信这是妖怪。 “打它!打死妖怪!” 已经有人开始拿木棍打轿车了。我的车!…… “你们别吵!”那女的回头喊了一嗓子。 我越瞧越觉得不对,现代人没这么愚昧啊?!“大姐我问一下,现在是什么年代?” 那女的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我:“现在是辛开十一年啊?!你连这也不知道?” 辛开十一年?!这是什么年代?!我和史秉誉都傻了。(我们的历史也就知道唐宋元明清,清朝的光绪、同治、康熙、乾隆什么的还知道,辛开?!这是什么朝代?!不会是汉朝东晋什么的吧?!) “大姐,能不能再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朝代?” 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遇到疯子了,他(她)们那眼神明白无误的告诉了我。 “什么朝代?!现在是太平天国!我们正在与清妖打仗!” 太平天国?!不会吧?!难道我在做梦?! 我和史秉誉互相望了一眼,突然两人一起用右拳打了对方一拳。 疼! 看来不是做梦! 上帝啊!我们怎么跑到古代来了?而且来到了战场?! 第二章投命状 两个白痴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旁边还有一帮农民看怪物一样的瞪着我们。 辛开十一年?那么就是说太平天国已经起义了十一年了?我的天!好象快要完蛋了!我虽然历史不怎么样(毕竟古代的战争太原始了,没有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斗争史来的刺激,而且与我们更近,再加上父母都是解放军,不可能不了解他的光辉战斗史。),但知道太平天国从金田起义到被剿灭也就十多年!我们是否应该加入清军更加有前途些?不知道李鸿章在那里? “大哥!好象我们来到了古代!以后怎么办啊?!” “操!你有文化没有?!我们是来到了近代不是古代!鸦片战争前是古代史后面是近代史!有点学问吧你!” “现在怎么办?” 是啊!现在怎么办?!居然跑到清朝去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难道我们脑袋后面要长个猪尾巴?!太可怕了!啊!幸好跑到起义军的地盘,不然还不给那些满州靼子“喀嚓”一下脑袋落地?!就是为了我可爱的头发也不能加入满清! “怎么办?!现在只有加入太平天国了!看看你的头发!难道你想让那些清兵当发匪给“喀嚓”了吗?!” 史秉誉摸摸脑袋作出恐怖的样子。这小子!他知道什么是恐怖吗?虽说打架不行却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架势经常说自己要是生在乱世会怎样怎样。这下好这不真来到乱世了! “大哥,好象太平天国没几年好活的了,加入他是不是很危险啊?” “废话!自然危险了!不过你不总说自己是乱世枭雄吗?!也许我们加入能改变太平天国的命运呢?!” “好象认为自己是乱世枭雄的是大哥你吧?我只是你的参谋长而已!” “……” “大哥!这时代好象可以一夫多妻啊!哇!你要当了什么王那还不三宫六院七十二傧妃?!”史秉誉一副陶醉的样子。 我瞪了他一眼,“美的你!说不定一上战场你就挂了!” “呸!呸!呸!乌鸦嘴!大哥你别咒我啊!” 我不理他走到女的面前。 “大姐,我们来自于未来怎么说呢?因为中国有危险所以我们那时侯的政府派我们到古代来帮助作战可谁知道时间调整好象出了问题,我们好象来晚了……”史秉誉开始了胡诌。 “哦?真的吗?那你们本来要到什么时间去?”那女的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们。 “自然是真的了!我们本来要在1840年鸦片战争前到中国来可谁知道……”小史一脸遗憾的说“不知大姐贵姓?” “我姓卢,你们叫我七姑好了!” “七姑!”我们俩一起叫了一声。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来帮助中国的?” “我们都是中国人,不帮中国我们帮谁?我叫杨沪生,他叫史秉誉。至于帮助中国那就靠我们的智慧了。”我淡淡的说。 “你们不是帮清妖的?”卢七姑疑惑的问到。 “清妖?!哼!如果没有满清的黑暗统治,中国怎么可能丢失那么多领土!我们中国人怎么可能被洋鬼子叫做东亚病夫?!我们来得目的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史秉誉恨恨的说道。这家伙!比我还装的爱国!真是!好没面子啊! “七姑,我们能不能加入你们的队伍?”我问到。 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好象现在比较饿了,也许加入他们马上就有饭吃? “可以!(哇!太好了!有东西吃了!)不过你们得证明你们是真心的加入我们。” “怎么证明?”我们俩个兴奋的问到。看秉誉的兴奋样相信他和我一样饿了。 “提两个清妖的人头来证明!” “啊?!不会吧?难道吃顿饭还要先杀人?!” ※※※※※ “兄弟!等等我们啊!”我叫着走在前方的两个卢七姑的手下。 “操!穿皮鞋走下了雪的山路真他妈的受罪!”史秉誉喃喃的骂到。“冷死我了!” 为了证明我们俩是真心的投靠卢七姑(她可不相信我们来自于未来,是真的帮中国来的,相信在场的没一个相信),我和小史扛着自动步枪随着她的两个手下去给她去证明——带两个清妖的人头去见她。 “大哥,干吗三更半夜的叫我们去杀人啊?难道我们这么英俊潇洒的外貌还不能证明我们有一颗善良、纯洁的心?” “操!你有点学问好不好!这叫投名状!两个清妖的人头是我们的通行证!” “唉!真他妈走的累死了!两位兄弟还有多远?”(我们已经走了三小时的山路了) “不远了!翻过前面的山就有一个清妖的岗哨!”前面一个年轻人回头应道。 还要翻座山?!我的肚子好饿啊! 靠!还是先坐下休息休息吧! “两位大哥!能不能先休息一下?来抽根烟!”我叫道。 我拿出大红鹰给他们每人扔了支。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烟。哗!真是香啊!噫?这俩家伙怎么盯着我的打火机发呆? “你这是什么宝物?怎么能从里面冒出火来?” “啊?噢这是……神火机。是我们那里的宝贝!嘿嘿,一般人是用不了的!”告诉他们真相还了得?!还不给我没收了! 那两个人学我们用力吸了口烟…… “咳咳……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难吃?!咳咳……呛死我了!”两个家伙一边咳嗽一边把香烟丢在了地上。“不吸了!” “这是香烟!哇!你们连烟也没吸过?!”史秉誉大惊小怪的叫道。 “废话!清朝有过滤嘴香烟吗?!”我瞪了史秉誉一眼。 “兄弟你们叫什么名字?我们总不能老是叫你们喂喂吧?”我问到。 “我是张铁蛋。”“我是刘石头。”两人说到。 铁蛋、石头?他们老爸怎么给他们起这个名字?! 两人身高都不到一米七,铁蛋瘦些,石头满脸横肉——一看就是当土匪的料。 “你们手上拿着是什么东西?怎么上面还有根棍子?” “这玩意?这叫自动步枪!嘿嘿威力可大着呢!”史秉誉拿起枪做了个瞄准的架势。 “自动步枪?没听说过!铁蛋你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 史秉誉噎的差点摔倒。 “呵呵等会你们就知道什么是自动步枪了!”我笑着说。“对了,清妖的岗亭里有多少人?” “不多,大约三十来个吧!” “啪”,史秉誉终于摔倒了。“三十来个还不多?!老大!那什么叫做很多啊?!” “反正你们不过是杀两个清妖而已,其他的首领又没有叫你们杀!” “那你们两个给我们帮忙吗?”史秉誉热切的看着两个盟友。也许能叫他们帮什么忙?毕竟万一打什么肉搏战的话我们两个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不帮!我们只在你们后面监督你们!你们得手了,带你们一起回去。你们失守了,我们也可以报告首领!” ※※※※※ 又走了一个小时。 “到了!看到没有前面设的路障后面就是清妖的岗哨!兄弟多多保重,我们到后面去了!你们放心,我们兄弟俩会从精神上支持你们的!” 那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溜到了后面,留下脸冻的发紫的我们兄弟俩。 路障后面架了个高台,上面有两个哨兵来回走着。 第3章 距离我们趴着的地方大约一百米。 “大哥,要是把榴弹发射器带来就好了!给那木头房子来两颗榴弹不就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你想的美!你老爸会让你带榴弹发射器?!非给你巴掌不可!” “嘿嘿,我只是说说而已嘛!现在怎么办?” “装上消音器!用单发!你打左边的那个我打右边的,我数三声一起开枪!打心脏要死的!” “不公平老大!你哪个比我的目标大啊?!而且打心脏他们会叫的!” “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打谁不都一样?!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嘿嘿,就是让他们发出叫声!这样才能引出缩在房子里的人啊!笨蛋!别说了!” “一,二,三!” 噗噗!两声轻响。 啊!…… 高台上的两个哨兵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一头栽了下来。 “取掉消声器!换点射快!” 岗哨的灯亮了,乱呼呼的跑出几个人。 “怎么会事?!快!看看是不是发匪来了!” 瞄准器下一个大胡子好象是当头的大声吆喝着。 “黑子、老六不动了!啊?!死了?!” “发匪来了!发匪来了!快点烟!” 岗哨里一片混乱,几个端着象烧火棍一样的火枪“乒乒”的乱放起来。 “笨蛋!没看到人影你们乱放什么?” 哪个当头的冲着一个放枪士兵的屁股踢了一脚。 几个清兵向高台上爬去。 “打!”我大喝一声。 “嗒嗒嗒,嗒嗒嗒……” 几个点射,那几个在爬梯子的一头栽了下来。 “秉誉!把哪个当头的干掉!” “好嘞!” 嗒嗒嗒…… 那个大胡子与他旁边的一个家伙一头栽倒在地上……史秉誉给他们每人头上送了一个礼物。 清军更加混乱了!有几个家伙端着火枪刚放了一枪就被我们撂倒了。 “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史秉誉大喝了一嗓子。 “操!你当你是什么人?!这是在清朝!还没有解放军呢!笨蛋!”我打倒一个正逃跑的清兵回头骂了一声。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从岗哨的门口伸出一床白被单。 怎么这么不经打?!不会是诈降吧?!我狐疑的想着。 “把武器扔出来!双手抱头!出来!”我大喊一声。 只见几支破枪(与我们的自动步枪比起来那些玩意纯粹是儿童玩具!)还有刀枪什么的从房子里扔了出来,一个个士兵抱着头畏畏缩缩的从房子里钻了出来。 铁蛋与石头从后面跑了过来,惊讶的发现前面的岗哨地上躺着十来具尸体,旁边十来个清兵抱着脑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第三章加入义军 “这么快就打死这么多人?!”石头倒吸口冷气。 “嘿嘿!这帮家伙太不经打了,要知道我们可是未来战士嘛!”史秉誉拍了拍手中的自动步枪洋洋得意的摆了个他自以为非常英俊的造型说道。 我们四个走到那些降兵面前。 “你们谁是当头的?出来!”史秉誉说道。 那些士兵发抖着身子,谁也没动。 “靠!不出来?我杀了你们!”秉誉大骂一句。 士兵们抖的更厉害了,有几个都快站不住了。 “长……长官,头……头儿被……被被你们打……打死了!”有一个胆子大的小声说道。 “妈的!你刚刚怎么不说?!”史秉誉骂道。 “您……您……您老……人家,刚刚是……是说……当头的出……出……出来……我……我们都不是当……当……当头的。”那个胆大的说话声音越说越小,一边说一边向后缩去。 “……!” “那你怎么又说了?!” “您……说要……要杀了我们!” 靠!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俘虏了! 我走过去和颜悦色的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那里人?今年多大了?” “我……我叫竺泽生,广……广东广州人,今年19岁!” 竺泽生脸已经吓的苍白,不过也许是冻的也说不定? 广州人?说不定有点文化? “你是怎么当兵的?读过书吗?” “长官,我在家读……读过几年私塾,前……前年做生意时被……被他们抓来当……当的兵。” “你们呢?”我向周围望了望问道。 “我也是被抓的。”“我也是。”“家里穷,地主让我顶替他儿子当的兵……” …… 旁边那些降兵一个个说道。操!没一个是自愿的! 我和史秉誉互相对望了一下,相信他和我一样心里不好受吧? “那边几个呢?”史秉誉沉默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道。 “当官的是满州人,其他的都和我们差不多。”竺泽生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到太平军那里去?”史秉誉问到。 “长官说了,谁逃其他的都得砍头!家里的家人也要死!” “把他们埋了吧!”我小声的说道。 “……是,长官!” 铁蛋和石头走了过来,铁蛋说“七姑不是说要清妖的人头才能接受你们吗?” “他们不是清妖!”我眼睛逼视着石头与铁蛋,大声的说道“他们也是穷人!和你们一样的穷人!也是受满州鞑子迫害的穷人!你们是为生活所迫起义,他们当兵也是为生活所迫!我们要造的是那些当官的地主老财的反!不能迫害我们穷人自己!” 可能我的样子太吓人了,石头与铁蛋吓的倒退了一步。我叹了口气“何况人死如灯灭,什么仇也没有了,还是让他们安静的睡在地下吧!”我轻轻的说道。 我回头看了看那些降兵,发现他们的眼睛里有一层雾气,脸上现出感激的神情。 埋好了尸体我走到竺泽生面前。 “你们以后准备干什么?是跟我一起加入义军还是回家?”我问到。 “长官,让我们跟您一起干吧!” “长官,我们以后跟您一起!” “长官!我们加入义军!” …… 那些降兵突然跪了一地,向我们磕头说道。 我和秉誉楞在那里。这是干吗?!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吗?!” “长官你答应我们吧!” (我们俩有这么大的魅力吗?!呵呵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操!他们要是女孩子对我们这样就好了!) “好!我答应你们!” “哦——”现场一片欢呼声。 “不过你们以后别叫我长官了!(叫长官我还以为自己是国民党反动派呢!)” “长……那我们怎么称呼你们?” “叫……(靠!叫什么好呢?叫先生?这是军队啊!叫兄弟?好象电视上国民党是这么叫的!叫大哥?难道我们要建立黑社会?!长官已经被自己否定掉了!那叫什么好呢?!)叫……你们干脆叫我们同志好了!同志同志——我们因为共同的志愿走到一起来!就叫同志吧!我姓杨你们叫我杨同志,他姓史,你们叫他史同志!” “是!杨同志!史同志!” “大哥!好象这样叫很奇怪耶?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回到土地革命战争年代了?”史秉誉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去!去!去!那你说怎么叫?你是想当黑社会还是想当国民党?只有共产党员之间才称呼同志的!你看看!我现在就叫你升级成党代表了,还不感谢我?!” “·#¥%……*-*~!·-%!” “以后我们大家之间就以同志来称呼好了!像你,竺泽生,我就叫你竺同志!你!张三,我就叫你张同志!你们彼此之间也以同志称呼!同志们!好不好?!” “好!杨同志!” 我以一副伟人状态看着周围的“同志们”。——(怎么总觉得这称呼那里有问题?) “大哥!您就别学毛主席了!小心枪走火!”可恶的“史同志”在我最得意的时候狠狠的说道。 “@$#%*&*&^%#@!~”我狠狠的瞪了史同志一眼,嘴里念念有词的问候着史家年长的女性家属。 “走!回山!”我大声喊道。 “等一下!”史秉誉很不识相的把我们喊停了。 “又怎么了你?!”我不高兴的看着他。 “大哥……我好冷好饿啊!先搞点东西吃搞点衣服穿再走吧?!” “见鬼!怎么我刚刚就没觉得又冷又饿呢?!靠!快进岗哨!张三!有没有吃的穿的?!快拿来!” “是!杨同志!” “操!你瞧你刚刚美的!光顾着出风头了!你还会觉得又冷又饿?!” “妈的!咋那么多废话呢你?!啊鳅……” ※※※※※ “我叫你拿两个清妖的人头你怎么带来十七个清妖?!” “七姑!那些清兵并不是满州鞑子啊?!他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他们现在弃暗投明了!他们也要打那些该死的地主老财卖国贼!是不是同志们?啊鳅——”(我好象感冒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康太克缓释胶囊?) “是!打倒地主老财!打倒卖国贼!”我手下那十七个刚刚起义过来的人大声喊道。 “石头!铁蛋!这两个家伙(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家伙了?!)刚才有没有杀了清妖?!”七姑把我们后面那两个跟屁虫叫来问道。 第4章 “杀了,七姑,(?!你们敢杀七姑?!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们一眨眼睛的工夫就看见他们杀了十五个清妖!好厉害啊!”石头说道。 我和史秉誉摆出一副蔑视天地的架势,好象杀几个清妖那是小kiss. “七姑!他们会妖法!(我们两个差点摔倒在地上!妖法?!)我只听到“哒哒哒”的声音就看到那些清妖都死了!”铁蛋说道。在他旁边的石头一个劲的点头。 “你们真的会妖法?!”七姑一脸惊讶的问我们。 “不是不是!我们怎么会妖法?!我们是用武器杀死他们的!”我们俩立刻边摇头边否定道。我们可不想做妖人! “什么武器?”卢七姑问道。 “就是它了!”史秉誉拿起他那支自动步枪说道。 “这是什么武器?!怎么榔头上还有根棒子?!” 榔头?!我和史秉誉差点晕倒。 “哦!他们说这叫只动不抢!威力很大的!”石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去的路上史秉誉跟他们说过这是自动步枪,他听成了只动不抢!靠!什么儿神!) “只动不抢?!”史秉誉差点乐疯了:“哈哈哈哈,大哥!这小子说我这枪是只动不抢!呵呵呵呵” “是自动——步枪!呵呵!不是只动不抢!”我边揉肚子边笑道。“它是我们那时代特种兵……啊鳅——用的!呵呵!啊~啊鳅!”(看来我要看医生了,希望没有冻得发烧) “它的威力很大吗?”卢七姑疑惑的问我们。 “自然很大了,在现在这个社会还没有比它威力更大的呢!再过一百年在步枪里面也没有比它更有杀伤力的!”史秉誉笑道。他差不多快要满地打滚的了。 “哦……”卢七姑想了一下,突然笑道:“你们不是要加入我们吗?可以!现在你们就是伺王的部下了!你们高不高兴?” 看着卢七姑的笑容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高兴!”我们俩人答道。能不高兴吗?不加入可能等着我们的就是点天灯、五马分尸什么的酷刑了! “那好!那我命令你们把你们的自动步枪给我保管!放心!放在我这里才安全嘛!” “?!” 不会吧?!想缴我们的枪?!这可是我们生命的保障啊?!绝对不行! 我马上说:“七姑!我很乐意把枪给姑奶奶您,可是……” “什么可是?” “这个枪认主人的!我们俩的枪只有自己才能用,别人谁也用不了!不信?!枪给你!你打打我试试看?!”我把枪递给七姑。 “真的?!”七姑一脸不相信的说:“打死你可是你自找的啊?!” 我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站在那里。 七姑握着弹匣掂了掂分量突然朝我砸了过来! “……?!” 我赶快闪开! 凶狠的七姑没砸到我一个横扫…… “错了!错了!不是这样用的!哇……我的屁股!” “不是这样用是怎样用?!”七姑怒目金刚似的瞪着我。 “步枪不是这么用的!铁蛋刚刚不是说了吗?他听到“哒哒哒”的声音那些清妖就都死了?!七姑您老人家挥了半天有没有听到“哒哒哒”的声音?” “那怎么用?!” “扳动扳机就可以了吗!就象你们那些火枪……” “你早说嘛!真是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你怎么还不死?!” “呵呵,七姑我不早说了这枪认主人的嘛!只有我用才行!别人谁也不行!包括我那兄弟!耶?我兄弟呢?!操!你怎么躺到桌子底下了?!” 史秉誉一边笑着一边揉着肚子爬了起来。 “我……我好象吃错东西了……噗哧……大哥您继续说!呵呵!” 操!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武器在奋斗?!你小子…… “真的?!”七姑不相信的说:“那你试试!” 我接过枪,“打什么呢?算了!七姑我就打那棵松树吧!叫大家让开些别误伤了大家!”我笑着说道同时手指乘大家没注意把扳机边的保险扳到点射档。 “大家让开!我倒要看看这枪怎么认主人的!”七姑不服气的说。 “哒哒哒” 松树一阵抖动,树上的雪落了一地。 我手指离开扳机时顺手偷偷的把保险关上。然后递给了七姑。 “走吧!去看看大树!”我对七姑说道。 松树上成一字有三个洞眼。 “对对对!就是这“哒哒哒”声!”铁蛋大声叫道。 七姑一脸狐疑看了看松树再看看手中的枪,我刚刚扳动扳机她是看到的,她对准松树又一次扳动扳机嘴里喊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大树纹丝不动——更加不可能有什么洞眼了。 “算你说的是真的!” 七姑一脸悻悻然的把枪递给了我。我微笑的接过了枪。 枪啊!我宝贝的枪!我终于救你出虎口了! “好了!我们出发!迎接伺王去!” 第四章迎接侍王 四明山脉位于浙江省东部,最高峰四明山海拔1017米。虽然地处亚热带但冬天的四明山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咸丰十一年的冬天。早晨的气温只有零下十五度。因为四明山靠近大海,空气比较潮湿,所以这里的冷与北方的干冷还是不一样的,显得比北方还要冷。 “啊~~鳅!七……七姑啊!我们能不能不用去迎接侍王?”我强打起精神问道。 “你们又怎么了?!”卢七姑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喔~~好困啊!能不能让我们先休息休息?对七姑的大恩大德我们感激不净啊!”秉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着。 “懒猪!石头铁蛋!你带他们下去!”七姑骂着走了——看来她还比较体贴下属的嘛! 石头铁蛋带着我们与那十七个我的“同志”走到了宿营地。 “你们睡这里!喔~~好困啊!我们也要去睡了!”——看来赖不住困意的不光我们兄弟俩,他们也熬不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史秉誉把脑袋伸进去晃来晃去:“怎么象是猪圈?!” “以前是,喔~~现在这就是你们睡的地方!要冷那边稻草扯两把放在身上好了!” “……” 难道我们这么英俊潇洒的帅哥要睡猪圈?!天哪!这也太悲惨了吧?! “操!猪圈不睡!竺泽生你们都过来!把稻草拿到那边岩下去!我们大家一起挤着休息休息!” …… “小竺!你知道七姑的部队有多少吗?”我转个身问在我旁边的竺泽生。 虽然我很困了,可一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听以前军营里传说有一万多人呢!”小竺答道。 “一万多人?不会吧?!怎么我看这里最多也就五六百人?”小史惊讶的问道。靠!这家伙也睡不着啊?! “七姑的队伍遍及宁波、台州、绍兴,这里只是一部分人马。”史秉誉旁边的张三说道。 “你们在宁波与七姑作战的队伍有多少?”我问道。 “绿营有三千,前几天从绍兴撤过来湘军一千多人,另外在镇海还有华尔的“长胜军”一千多人。”张三答道。 “七姑的队伍什么时候起来的?这里怎么女的当头领?”小史奇怪的问道。让女人当男人的头儿,感觉真是不舒服。 “咸丰八年宁波的姚北由黄春生领导的18局佃农造反,那些造反的给知府老爷率领的绿营打败了,黄春生也给抓了起来给凌迟处死了。那些散了的佃农就推举黄春生的婆娘卢七姑当头领。后来长……(本来想说长毛的,不过现在自己也成了发匪了)太平军进入浙江,绿营的主力都到杭州去了,所以知府老爷也不敢轻易的来剿灭卢七姑。”张三答道。 “你们知道这里的百姓对卢七姑的态度吗?”我问到。 这一点自然要了解了,毛主席说了——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不了解民心向背以后还怎么混?! “那自然是支持了!不过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不是走投无路的谁敢真的帮七姑的队伍啊!给官府知道是要砍头的!”竺泽生惆怅的说道。 精神上支持?!——这种支持有多大用?!看来毛主席的群众路线这时候的人还不会用啊! “小竺、张三,你们带其他人给我和史同志在周围放下哨,我们有事商量。”我对他们命令到。 “是!”他们答应到:“起来了起来了!走!到四处放哨去!” “秉誉,不知你有什么想法?”在只剩下我们俩人后我问史秉誉。 “大哥,我觉得好象我们机会来了!不过这样改写历史对未来世界有没有坏处?还有我们真的能改写历史吗?” “废话!你以为未来世界还是我们来的世界吗?!” “怎么说?!”史秉誉疑惑的看着我。 “这自动步枪是这时代的东西吗?那边撞坏的桑塔那是这时代有的吗?!我们既然把它们带来了,那么未来的世界就已经改变了!或者说我们那里的世界没有改变但从现在起这里的世界改变了!” “大哥你说的我怎么不懂?什么那里的世界这里的世界?”史秉誉更加疑惑了。 我拣根树枝在地上在地上画了条直线。 “这是我们那里的历史轨迹。” 在直线的中间我点了一下。 “我们来到的是历史上的这一点。” 第5章 突然我把树枝从那点上朝上画去“历史从这里改变了,”我指指最早画的直线:“我们来的世界历史照样走下去。但是,”我又指指那条分叉“现在这里的历史我们将从新书写!” “难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小史看着地上的线。 “怎么回去?”我反问到。“我们是怎么来这里的?按照那些科幻小说的说法我们在开车时,莫名其妙的进入了时空隧道给扔到这里,真是比连中一百回体育彩票的大奖还要幸运!难道你以为你还会再一次的连中一百回体育彩票?!” “我明白了,不过大哥,我们下步该怎么办?”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我们建立自己的武装!!” “怎么说?” “我的想法是先帮助卢七姑的部队,掌握一定的力量后自己干!毕竟给人家打天下不如给自己打天下!” “好!”史秉誉摩拳擦掌的说“奶奶的!建立新的中国!” “你们都过来!”我把那些放哨的叫了过来“张三,你去把石头铁蛋他们俩叫来。我们要走了!” 过了一会儿,张三自己走了回来“杨同志,他们两说还没睡够,等睡够了再走。” “……?”这两个懒猪! 下午…… “好了没有?!快起床!再不走七姑要宰了你们!” 靠!谁在我耳边大叫?!我还没睡够呢!啊?!不好!现在几点了?!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 “操!别烦我,我还没睡够呢!” 小史在我旁边喃喃的说道。 “妈的!秉誉快起来!太阳要下山了!” “太阳下山关我什么事?那不每天都要下山吗?!” 这小子!看来要来绝的了。 “你的枪被七姑拿走了!” “什么?!”史秉誉一下子爬了起来“哇!我的命根子!…………” 说完他才发现枪还在自己怀里抱着。 “操!老大!你干吗吓我?!” “别睡了!我们还要迎接侍王的部队呢!” “啊?!我怎么睡着了?!” “侍王已经到山寨下面了!” “耶?石头你什么时候起来了?”史秉誉这才发现在他身边还站着刘石头。 “七姑刚刚进寨子。快快去迎接!” ※※※※※ “呯!叭!” 山寨门口鞭炮震天响,下面走上来几个人后面还跟着一队人马——一个个黄巾包头,肩抗火枪,在最前面的腰间挎了把腰刀。 “那最前面的就是侍王?”我回头问石头。 “没错!你看七姑不是迎上去了?!” 卢七姑满面笑容的小跑几步迎了上去。 “早盼着你们太平军来了!你们终于来了!”七姑拉着那人的手说的。 操!怎么她对我们没有这么客气?! “那里那里!七姑客气了!我们还要感谢七姑您配合我们灭清妖呢!哈哈哈哈!”那人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请!里面请!”七姑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啪啪啪啪…… 掌声响起,在周围的掌声中侍王李世贤笑着一边冲四周两手握着到处摇晃,一边朝里面走去。突然侍王看到了在旁边看热闹的我们。 “不知这两位兄弟是那里人?” “哦,他们是刚刚投入我们的人,侍王……” “呵呵,能不能叫来一见?” “当然,当然!”七姑冲我们这边喊道“……(她把我们俩的名字忘了)你们俩个过来!” 谁过去?我们瞧周围望望。 石头和铁蛋以为叫他们俩人乐呵呵的跑去! “不是你们!”七姑瞪了他俩一眼,用手指着我,“你们两个!” 啊?!难道是叫我们? 我和史秉誉对望了一眼跑了过去。 “你们是那里人?头上戴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身上披着被子?”侍王笑眯眯的问道。 “报告!我们是宁波人!头上戴的是帽子!因为冷所以身上披着被子。” 真是土老帽!头上戴的不是帽子难道是鞋子?!这么冷的天不披被子我们还不给冻僵啊?! “帽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帽子?呵呵……(你当然没见过!你们这年代怎么可能有二十一世纪的东西?!不过要不是冬天脑袋上要靠它御御寒冷的话在这时代我们老把他取下来了!弄的别人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们!)还有,难道你们没有衣服穿?” “衣服是穿了,不过太单薄了,风吹的冷啊!”小史笑嘻嘻的对侍王说道。 “侍王,他们是昨天晚上坐着一头怪物(那是轿车不是怪物!没学问!)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七姑解释道“当时他们身上穿的很奇怪的衣服胡说什么自己是未来派来帮助我们的,我叫他们杀两个清妖想考考他们是不是真的,谁知他们用什么……(自动步枪对她来说太陌生了所以记不住)很奇怪的火枪一下子杀了十多个清妖还抓了十来个俘虏,这样我才让他们加入我们的。” “喔?你们俩人杀了总共消灭了多少清妖?”听了卢七姑的介绍侍王惊讶的看着我们。 “没多少,打死十五个,活捉十七个,一共三十二人。”我淡淡地说道。 “厉害!厉害!”侍王赞叹到。 “我的部下要有这么勇猛的多好啊!” 我耳朵比较尖,听到了侍王的喃喃低语。 “七姑。” “啊?” “我向你要俩个人可以吗?自然了我可以给你一百条火枪作为补偿。” 不会吧?我们有这么好的运气?!嘿嘿!看来运气来了真是城墙也当不住啊! “你~~不会是要他们俩人吧?”七姑疑惑的说道。 看来女人是比男人反映快啊!不象我边上那位傻不愣瞪的不知道人家说的是谁! “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没有!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七姑笑道。“你们两个还不参见侍王?以后跟着侍王干大有前途啊!” “参见侍王!” “啊?!噢参见侍王!”史秉誉也跟着说道。 “呵呵!快快请起!”侍王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笑着对我们说。 “陆顺德!” “末将在!” “去挑一百支好枪送给七姑!” “尊令!” “不用了!不用了!自己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老奸巨滑的七姑假装客气的说道。 “七姑,我们昨天俘虏的那些清兵能不能让我们带走?”我问道。 “可以可以!”(反正留着他们我还要给他们吃的干吗不做顺水人情?) “那就谢谢了!”我谢道。 “李天臣!”李世贤对后面一个年轻人喊道。 “在!” “你带他们到我大帐等我,我等会有事问他们!” “尊令!” 李天臣向我们笑笑:“兄弟我们先下去吧!” “张三、泽生!带着你们兄弟跟我们走!”我冲后面的张三他们喊着。 第五章危机来临 “侍王驾到!” 随着帐外的一声大叫我和史秉誉立马站了起来——以后是否能吃香喝辣的就看给侍王的印象如何了。 帘子拉起走进来几个满脸通红的人,前面脸红的跟关公一般的就是侍王。 “坐坐!呵呵,二位小兄弟快坐下!嗝~”侍王打着酒嗝说着:“不知两位小兄弟叫什么啊?” “回侍王,我叫史秉誉,这是我大哥——杨沪生。”小史学电视里古代的礼节低头抱了下拳说到。 “嗝~那我就叫你史兄弟叫你杨兄弟好了。” “不敢当!” “呵呵,没什么嘛!天国上下都是兄弟嗝~应该的。” 一股酒气冲鼻而来。 “不知两位小兄弟对加入我的队伍有何想法?”侍王瞪着他那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们问道。 “侍王纵横天下、英勇无敌,俊秀无比、魅力第一,智深似海、仁义无双,英明神武、天纵奇才,举世无双、坚忍不拔,人见人爱、爱民如子正是我两兄弟的楷模哪!我对侍王的感觉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侍王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纪律严明、军事过硬这样的军队会有什么人不想加入呢?”我大把大把的媚词送给了侍王(废话!如果说我们对侍王一无所知太平军没两年好活了的话吃香喝辣的没了不说,头上的脑袋也不用保留了!旁边的史秉誉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滔滔不决的我。他的眼神分明在说哇!大哥可真不是常人也!)。 啪!侍王左右躺倒一片。 “好好好!说的真是好哇!”侍王听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杨兄弟还真是目光如炬、能说会道哪!哈哈哈哈!” “那里那里!我是说真的嘛!能在侍王手下当兵这可是我们两兄弟做了十八辈子的善事才能修到的福气啊!侍王!是不是小史?” “对对对!我们两兄弟对加入侍王的队伍真是感到就象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一样啊!”这家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好!好!够了,够了。呵呵。你们两个还真是说的好哇!我怎么没有早一点遇到你们这两个人才呢?”侍王笑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旁边那些人以一种嫉妒的眼神死盯着我们两个,如果目光也可以杀死人的话,相信我们两个已经死了一千遍了。 第6章 “顺德啊,你说我们怎么安排这两个小兄弟呢?” “侍王,他们两个才加入我军寸功未立,末将以为还是让他们到前锋营锻炼锻炼才是!” “是的是的!末将以为路将军所言极是!” “正是!他们两个还是先到下面才是啊!” 下面那些将领纷纷附和路顺德的意见,如果眼睛喷出的怒火可以烧死人的话,那么我和史秉誉大概变成烤鸭了。 “嗝~顺德啊!本王倒认为可以重用他俩!呵呵,你那么厉害,可以两个人就消灭三十来个清妖吗?” “不能。”路顺德红着脸说道。 “天臣?”李世贤说道。 “末将在!” “你能叫刚刚投降的清妖立刻死心踏地的服从你?” “……末将没用!不能做到。” “所以我认为对他们两个可以重用啊!” “侍王英明!” “侍王所见极是!” “侍王所见非我等所能及!” 那些将领立刻附和着侍王的话。 “你们两个……嗝!过来!”侍王面向我们说道。 “是!” “我现在任命你……”他手指了指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叫杨沪生!”我低头应道。 “啊!我现在任命杨沪生为前军右营旅帅!”侍王又指了指史秉誉:“你……(他把史秉誉的名字忘了)为前军右营副旅帅!” “多谢侍王!”我俩答道。 “不知我们指挥多少人?”我虚心的向侍王请教道。 “嗯……我现在给你们两千人。” “多谢侍王!” “不用客气,呵呵,你们应该知道我军是为什么到宁波来着吧?”侍王笑道。 “消灭宁波的清妖!”我和史秉誉同时答道。 “对!不过……”侍王缓缓地道:“洋人在镇海有什么“洋枪队”一千多人。这是我们与清妖作战的心腹大患啊!” “侍王,那些洋鬼子交给我们兄弟好了!”史秉誉在我还没开口时候抢先大声说道。 不会吧?那些洋鬼子有那么好对付的?!明明是侍王老奸巨滑的想让我们上钩你小子就这么不小心给他骗了?! “呵呵,好!英雄出少年啊!顺德、天臣啊,你们要学学他们啊!”侍王笑道。 “对对!我们是要向两位学习啊!” “是啊!真是年少有为啊!” 我怎么看那些将领看我们的眼神是那么的热情?! “史副旅帅真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啊!” “在二位的带领下洋鬼子一定是望风而逃了!” “就是就是!” 史秉誉感觉他真的是大家的偶像了,挺胸、收腹给人一种高大的感觉。 操!你小子!人家巴不得我们两个送死去呢! “呵呵,好了好了,为了消灭洋枪队我在给你们一个营的火枪队吧!”侍王笑道。 “那太好了!”我高兴的答道,手中兵多一些我就放心一些:“不知一个营的火枪队是多少人?” “五百人枪。”旁边的李天臣答道。 “那我们本部有没有火枪队?”我小心的问道。 “呵呵,……前军右营没有火枪队!”路顺德奸笑地答道。 “……?!” 让主要拿着大刀长矛的士兵与拿着洋枪的洋鬼子作战?! 看来还是送死的可能性大一些! …… “哇!……大哥你别踢我啊?!疼不疼?!”史秉誉惨叫着。一出大帐我就开始踢他。 “靠!你小子还知道疼?!妈的我看你马上就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了!”我一边踢着小史一边恨恨地骂着。 “我那里惹着你了,干吗揍我?”史秉誉一边躲着一边问道。 “你以为你是谁?!操!你以为洋枪队是好惹的?!真那么好打怎么别人谁也不开口?!” “我们不是有两千多人吗?哪个破洋枪队只有一千人啊?!” “还顶嘴!操!人家洋枪队再破还有一千支洋枪呢!说不定还有大炮!你看看我们!两千来人只有五百支破火枪!其他的都是些大刀长矛!想杀洋鬼子?给人家做靶子还差不多!”我恨恨地骂道。操!这小子!人家一抬举就把自己姓什名谁给忘了! “大哥,我们不是还有两支自动步枪吗?现代的阵行排的密密麻麻的,用连发干他妈的不就解决了?!” “你他妈的!……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子弹?!人家可有一千多人!妈的白痴啊你!子弹打光了自动步枪还不如烧火棍!操!怎么你离家时不把刺刀带上?!” “啊?!我忘了我们带的子弹不够了!我的枪里……还有八发子弹,大哥你呢?” “比你多,还有十一发。” “那么我们总共还有……三百减六十两百四,两百四加十……九两百五十九?!我的天啊?!” “妈的!这个时代两百多发子弹打完前你他妈是超人,打完后你就是饭桶了!明白没有傻瓜?!” “……” “怎么办大哥?”史秉誉哭丧着脸问道。 “你放的火你自己灭!妈的,现在想起来征求我的意见了?刚才怎么不问问我就急吼吼的答应人家?” “报告旅帅!火枪营队长刘法五向您报道!”旁边跑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 “啊?哦!好的好的!”我这才从对史秉誉的气愤中回过神来。 “你叫……你叫什么?”我问道。(刚才太气愤了,没听清楚。) “报告!我是火枪营队长刘法五!” 我仔细的看了下这个年轻人,年龄与我们差不多,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略黑的脸膛,一双有神的大眼睛。不过现在不知为何他的脸色不大好看。 “哦,你是刘队长。不知你多大了?参军几年了?”我问到。 “报告!我今年二十了!辛开八年参加太平军!现在已经三年了!”刘法五大声的回答道。 操!没人当你是哑巴!干吗那么大的声音?!我问你参军几年了又没问你什么时间参的军!真是的! “刘队长,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知道!”刘法五大声回答道:“李将军告诉我了,是消灭洋鬼子的洋枪队!” “行了,行了。我不是聋子,你没必要那么大声!”我皱皱眉头说道:“哪个李将军?” “报告!是李天臣将军。” “好了,刘队长,以后别一口一个报告可以吗?简单一点好了!你对我们的任务怎么看?”我问到。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假话我听来干什么?!” “真话就是——我们是去送死!” “哦?!你好大胆啊?!你能说说为什么是去送死的?” 刘法五放肆的看着我:“旅帅是新加入我们太平军的吧?” “是的。”我回答到。 “那就怪不得了!新来的吗,立功心切啊!(“放肆!”史秉誉怒诉到!我瞪了他一眼“让人家把话说完!”)你们知道那洋枪队好惹吗?” “不知道,所以这不真在请教您吗?”我说到。 “那洋枪队头目是华尔,手下有一千多人!光洋枪就有千把支,另外还有十门大炮!我曾经在战场上看到那洋枪队的大炮一炮就打死了我们十多个兄弟哪!就我们两千来人去打洋枪队,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 刘法五愤怒的说着。 “你既然认为是送死干吗还来?”我好奇的问到。 “既然将军命令我来,那就不管死不死了!” “你不怕死?”我问道。 “我自然不怕死!”刘法五脸红脖子粗的说到:“我是为手下的弟兄担心!” “好样的!”我点头到:“军人就要这个样子!不怕死!不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 “嗯?……” “我很欣赏你!做人就要有什么说什么!(我忘了我自己是有什么不说什么的)你参军三年了,怎么到现在才是个队长?” “我打仗是不怕死,不过言语上老是得罪上司,所以也升不上官,这次还把我望火坑里推。”刘法五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么我那前军右营呢?” “打仗是一帮亡命之徒,不过……”刘法五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笑:“专门搞一些得罪人的买卖。谁也不想到那里去当官!” “好!那就好了!”我高兴的说道:“史秉誉,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那洋枪队看来是末日到了!” 第六章大帐之内 “啊?老大,我怎么觉得好象是给了我们一帮乌合之众啊?” “笨蛋!我怕的是给了我们一群绵羊!知道了吗?!只有真正能打仗的才可能不买任何人的帐!”我转头向 刘队长说道:“不好意思法五兄弟,我们不知道现在归我们管的部队在那里你能带我们过去吗?” ※※※※※ 军营里一帮士兵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晒太阳,我们从他们身边走过没一个鸟人理我们,好象我们象一阵风激不起他们丝毫的兴趣。操!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法五,其他的队长呢?”我边走边问道。 “我叫人吧他们叫来。”法五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向地上躺着的人说道:“猴子,黑碳!去!把你们前军右营的队长叫来!” “是~~,妈的还没躺够呢就叫我干活!真他妈不是人待得地方!” 第7章 那个脸黑黑的家伙一边慢腾腾的爬起来一边嘴里唠唠叨叨地说着。另外一个瘦瘦的家伙更是一动不动,好象他没听到一般。 “猴子!还不起来?!再不起来去叫人我扒了你的皮!”刘法五吼道。 “你又不是我的队长!要扒皮还轮不到你来扒!操!神气什么?”那猴子眼睛瞥了法五一眼撇撇嘴说道。 “我不能扒你的皮?!”刘法五冷笑了一下:“这是你们新来的旅帅!你不敬长官你说我可不可以扒你的皮!” “算了,法五。”我劝道,转身我蹲在地上向那外号猴子的人道:“这位兄弟,不知您能不能把你们的队长请来?我有事与他们商量。麻烦您多谢了!” “好吧!我去找找看!”猴子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法五,我们先到帐内等他们吧!”我向刘法五说道。 刘法五带我们到了大帐,帐外站了四个哨兵。 “刘队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其中一个哨兵笑嘻嘻的说道。 “正经些!这是你们新来的旅帅!” 啪!四个哨兵站直了身体,好奇的看着我们。 “帐内有人吗?”我问道。 “报告旅帅!没有!” 我们走了进去。 “对了法五,右营以前没有旅帅吗?” “有!不过在攻打慈溪县城时牺牲了。右营本来有两千五百人五个队长,在打慈溪时伤亡了三百多人逃了一百来人,还牺牲了正副旅帅和三个队长。” “啊?那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队长好用?!”史秉誉惊讶的说道。“怎么旅帅和队长牺牲那么多?” “还不是清妖手中的洋枪和大炮!他们专打我们当头的!不过不知怎么,从来好象全军就右营的头目死伤的最多!”刘法五答道。 “法五,不知道你的部队在打慈溪时牺牲大不大?”我问道。 “我的部队当时在三七市,没参加攻打慈溪的战斗。”法五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当时主要是防备洋人的洋枪队,谁知他们没来,所以我们也没打上仗!”他又解释道。 “你们当时有多少部队在防备洋枪队?”我问道。 “右军路顺德部队两万人,中军李天臣指挥的我们火枪队五千余人,还有后军李世基指挥的部队七千余人,总共两万三千人。” “这么多?!那洋枪队有多少?” “就镇海的华尔一千余人。” …… 这怪不得侍王李世贤让我们消灭华尔的洋枪队那些将领会幸灾乐祸!操!那伺王也没安好心!纯粹是让我们送死吗!看来侍王是借洋人的手消灭这些给他捅篓子的部队! “侍王就那么信任我们能消灭华尔的洋枪队?” “骗鬼去吧!侍王肯定在我们后面还派了大军!” 也是!换了我是侍王也不会相信两千五百人的部队战斗力到大于两万三千人的部队! “张海强队长到!” “李成队长到!” 门外站岗的哨兵喊道。 帐帘拉起,从外面走来两个腰跨腰刀的人来。俩人身材都差不多,一米七几的个子,左边一个嘴上留着短须大概三十来岁,右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还真年轻啊!他们进来后疑惑的看着我们。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沪生,从现在起就是你们的旅帅,这是史秉誉,是你们的副旅帅。”我对他们说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参见旅帅!我是张海强!”左边那个年纪少长的说道。 “参见旅帅!我叫李成!”右边那个年轻的抱了下拳说。 “好!两位队长,那么我们就先进入正题吧!”我对他们说道:“侍王命令——”我停了一下。那两位队长把胸脯挺了老高。 “我们前军右营将和法五兄的火枪队一起消灭华尔的洋枪队!”我严肃的说道。 “……旅帅,不知……还有什么部队吗?”张海强队长迟疑了一下说道。 “没有了,就我们两千五百人。” “什么?!老子不干!”李成气愤的跳了起来:“妈的送死的事谁要去自己去好了!我他妈还没活够呢!” “李队长!冷静一下!听旅帅把话讲完!”刘法五劝道。 “不知道李队长和张队长家里是什么出生?”我严肃的问道。 “什么什么出生?”张海强斜着眼睛看着我。 “就是你在家里是干什么的,你父母是地主还是贫农?自己有田种还是租地主的田?”史秉誉在旁边解释道。 “老子是贫农又怎么样?!” “你呢?李队长?” “我从小给地主放牛的!” “法五?” “我家里倒有两分田,不够吃的。还租了地主的田种。” “与我们想的差不多,你们觉得自己没当兵前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那自然是苦了!” “那么地主的日子与你们相比呢?” “比我们强多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因为有地主有土豪劣绅广大的老百姓才过不上好日子!就因为有外国那些洋鬼子中国才越来越落后!人民的生活才越来越贫苦!”我越说越激动。 “妈的!为什么那些土豪劣绅一定要骑在我们老百姓头上做富做威?为什么中国人就一定要受到洋鬼子的欺负?我们到这个部队来,就是要带领大家打倒那些满清鞑子!打倒那些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赶走那些欺负中国人的洋鬼子!我们要打土豪分田地!我们要把那些一切不合理的社会打倒在地!” 李成、张海强、刘法五他们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 “可是……”张海强迟疑地说:“那华尔的洋枪队手上可有洋枪洋炮啊?就我们这些手拿大刀长矛的弟兄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别怕!你听旅帅解释怎么消灭他们好了!”史秉誉在旁边说。 “不知道下面的弟兄怕不怕死?”我问道。 “怕死还当兵干吗?!”李成叫道。 “那好!我再问大家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军与洋枪队作战会吃亏?” “还不是洋鬼子的洋枪射程远!那大炮威力大!”法五在旁边说道。 “如果面对面用我们的大刀长矛与鬼子的洋枪作战呢?” “……鬼子的洋枪就一下刺而已!我们这些练过武的怎么会怕他?!”李成道。 “对!我们要打肉搏战!我们要看看那些洋鬼子的脑袋是不是能挡得住大刀的砍!” “可是……怎么才能冲到鬼子面前打肉搏战啊?我们还没冲到鬼子的洋枪已经把我们打的差不多了!”张海强问到。 “真是笨……难道我们中国人那些战争智慧就剩下死打硬拼了?!打仗是要靠脑子的!”我气到。 “旅帅,”刘法五说道:“镇海那里都是平原,一无遮拦,我们怎么可以把士兵埋伏在鬼子面前不让他们发现呢?”——看来这家伙比那两个废物聪明多了!我是不是该撤了这两个人的官? “既然不能把我们士兵埋伏在鬼子的身边,那么我们就叫鬼子走到我们埋伏的地方来!”史秉誉说道。 “我的计划是,法五!” “在!” “你的火枪队前去引出华尔的洋枪队!记着把部队装成大部队!但也别太大了,反正让华尔的洋枪队敢出来追杀你就可以了!” “是!就是说让我们打败仗了?呵呵,反正我的部队实力不如洋枪队肯定败回来!” “妈的你别给我死了太多人!人死多了小心老子扒你的皮!”我骂道。 “张海强、李成!” “在!” “你们两带领一千六百人埋伏在镇海到骆驼镇路上,怎么埋伏?让士兵在田里挖个坑跳到坑里!拿稻草树枝什么的在上面做上伪装,听到号响就给我杀出来和鬼子拼刀子!” “秉誉,你带上四百人隐藏在华尔部队的后面,前面一打响你给我把桥毁掉!这么冷的天我到看看华尔怎么游过河!要相信我军必胜!” “那旅帅你呢?”兴奋的法五海强他们问到。 “我?我自然是在边上看你们打喽!” “……” “操!老大!你还不是一般的阴险啊!”史秉誉气愤的跳了过来挥拳打道。 “别!别打!听我解释!靠!你们几个干吗不拉开他!别打了!”我一边逃一边嚷着。 “旅帅你的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才行!不然我们拒绝打这一仗!”旁边那些家伙阴险的威胁道。 “哇!——别打了!妈的!我要狙击那个华尔!完后还要叫号手吹号好发起攻击!” “操!早说吗!害的我拳头打的这么疼!晚上你请客!”史秉誉悻悻然的说道。 “你小子!我还没怪你打我,你倒先倒打一耙?!妈的!你的弹匣得归我一个!算是赔偿我的损失!” “别!大哥别!算我错了好吗?”史秉誉立刻逃跑了。 “妈的!打的这么狠!你给我记着!” 第七章洪塘整编 “秉誉,你去和侍王说一下,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我对史秉誉说道。 “这么快?!”史秉誉问道。 “废话!出发后我们还要做一下全军动员!我可不想打起来全军乱哄哄的!另外我们几个当头的再侦察一下地形,毛主席说过——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战斗一定要打好!”我解释道:“法五,你也去把你的部队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是!” ※※※※※ 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我们带领的前军右营和刘法五的火枪营终于下了山到达山下的洪塘镇。 第8章 “好了!大家找地方宿营!李成、海强!集合队伍我们要对大家讲讲话!法五,你把你的队伍也叫过来!” “是!”几个队长走了。 “大哥!你要说什么?”史秉誉问我。 “呵呵,小史呀!党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一定要完成它啊!”我不怀好意嘿嘿地笑道。 “老大!你这是什么表情?!”史秉誉一边对我说着一边向后退。 “别走嘛!”我一把抓住了他:“逃什么逃!等一下我要你给他们做为什么打仗的思想教育!呵呵,这个部队以后我是司令你就是政治委员了!” “别!大哥!您老人家口才比我好,形象比我伟大!您看您比我更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么好的工作更加适合您啊!” “操!妈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突然瞪着眼睛骂道:“臭小子!是谁把车子开到这个鬼地方来的?!是谁建议来打洋枪队的?!你他妈光给老子出难题老子就让你做一个小小的动员你都推三阻四的?!妈的再给我推老子阉了你!” “哇!别……别卡我的脖子!我去说就是了!” “就是嘛!早点答应不就没事了?”我立马搂着他的肩膀亲热地说。 “实际上很简单嘛!你给他们讲一讲为了谁打仗、为什么要打仗,然后你让他们成立士兵委员会,让他们有发言的地方。再废除长官打骂士兵的制度。宣布我们来后要有新的纪律,你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告诉大家好了!” “大哥,我好象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忘记了!嘿嘿” “操!亏你还是部队长大的!你怎么没忘了吃饭?!”我差点晕倒。“什么是三大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这就是三大纪律!至于八项注意就是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记住没有?!” “别打别打!记住了!” “真不知道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你是怎么唱的!” “有几句哼哼过去就算了。嘻嘻。” “报告!部队已经集合完毕!请旅帅训话!”那三个队长走过来说道。 “秉誉,你去说吧!法五,你们三个过来一下。”我命令到。 “什么事情,旅帅?” “陪我走走。” 我们四个在田边慢慢着走着。 “法五,你以后跟着我们干可以吗?”我突然问到。 “只要侍王没意见我自然也没问题了!”刘法五说道。 “侍王那边我去说。”我一边低着头散步一边说道:“李成海强,我认为我们的队伍应该从新改编!” “不知旅帅的意思是……” “三三制!把部队从下到上分成班、排、连、营、团、旅、师、军八个级别!以十人为一班,三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以次类推!取消队长旅帅什么的从新设置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军长。” “不知旅帅为什么擅自改变部队系统?”法五疑惑的问道。 “三三制的部队打仗更加灵活,不至于指挥起来手忙脚乱!”我解释到,后面远处的史秉誉已经开始做他人生历史上第一次的政治报告了。 “原则上各级是以三三制为编组,但在实际战斗中也可以把某些部队加强到上一级部队上去,由上一级长官指挥。” 后面一阵阵地传来了“不!”“不可以!”的怒吼声,史秉誉在说什么让那些士兵那么反感?! “现在我军有两千五百余人,我考虑了一下可以成立一个旅,我是旅长,小史当副旅长,下面成立三个团——张海强,你是一团团长;李成,你是二团团长;刘法五,你的火枪队改编为三团,你就是三团团长!” “是!”三个人应道。 “海强、李成,以前前军右营的部队你们各自按照营连排班的架子组建一二团,团为九百余人,营为三百人,连为一百人,剩下的人组建旅直属警卫连,法五,你的部队现在只有五百余人,就暂时不成立营一级的机构,设立五个连好了,各级长官由你们自己任命。” “是!” “我带来那十七个兵暂时先放在旅部警卫连,”我想了一想,“上午在帐内的部署看来还要改变一下。” “怎么了?旅……旅长?” 远处又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史秉誉这小子不知又说了什么?! “呵呵,上午只是说了一下作战大致的方针,但是一来现在我们改编了部队,各个级别刚刚成立还需要熟悉一下。二来我们还要看一下地形。象埋伏在什么地方?诱敌的部队走那里等等都要仔细看看地形才行啊!” “对了,我想在各级部队上建立士兵委员会,并且废除当官的打骂士兵的惯例!” “啊?!那些当兵的懂什么?!而且打骂也是为他们好哇!那些家伙三天不打肯定就上房揭瓦了!旅长其他的我没什么意见但这一点万万不可!”张海强脸都变了颜色。 “打骂士兵是一定要废除的!我要我的部队官兵平等!以后我要在我控制范围内的地区军民平等!你们三个难道一到太平军就是队长什么的?你们就没有当过士兵?士兵的酸苦你们就不知道?!” “我们知道!”刘法五低声说道。 我看了看他们三个,那三个人一个个低着头,相信他们以前当士兵时一定常被长官打骂,当了官后反过来又常常打骂士兵,中国有句古话——黄金棍下出孝子,还有什么不打不成材!真他妈的!我就常常被老爸用什么黄金棍下出孝子来“教导教导”我,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八项注意里面有不打人骂人这一条! 远处又传来“同意!同意!”的声音。看来史秉誉的政治思想工作作的不错嘛! “自然,绝对的自由也是不可以的!在我的军队里要实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三大纪律是;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八项注意是;一说话和气!二买卖公平!三借东西要还!四损坏东西要赔!五不打人骂人!六不损坏庄稼!七不调戏妇女!八不虐待俘虏!听清楚了没有?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光那些士兵要遵守,我们这些当长官的也要遵守!” “听清楚了!”三人大声吼道。 “我们要建立一支铁的军队!所以我们就要有铁的纪律!一支没有纪律的部队是没有战斗力的!没有战斗力的部队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人家消灭!军队与群众、长官与士兵是鱼与水的关系,军队脱离了群众就象鱼离开了水,可以生存吗?!长官离开了士兵,你再大的能耐能消灭那些清妖与洋鬼子?!” “不能!”三个人说话的声音更加大了,惹的旁边几个农民侧目看着我们。 “那你们明白了怎样当团长了?” “是!旅长!” 怎么我听他们叫我旅帅、旅长什么的这么不舒服? “你们以后干脆称呼我首长好了!以后下级称呼上级一律称呼首长,叫长官什么的听的别扭。” “是!首长!” “走吧!我们回去,小史动员也该做的差不多了。” 我转身向回走去,冬天要下山的太阳是橘红色的,慢慢的一层薄薄的雾降临大地,远方的山麓蒙蒙浓浓的,天要黑了。 走到集合的地方小史还在作他的政治思想报道,那些士兵们脸上红彤彤的。史秉誉发现了走过来的我们。 “现在欢迎我们的杨旅帅给我们讲话!大家欢迎!”史秉誉带头鼓掌道。 “欢迎杨旅帅讲话!”那些士兵一起鼓着掌齐声喊到。 什么?我叫你作报告怎么一回头你小子就陷害我!操!我还没准备啊! 我瞪着站在台上鼓着掌,笑呵呵的看着我的史秉誉,一边拼命挤出笑容(我心里正狠不得宰了那小子!)一边也拍着巴掌走到了前面登上台子。 “大家好!大家辛苦了!”(好象阅兵仪式上那些首长都是这么说的,我只是把同志们改成了大家) “旅帅好!我们不辛苦!”下面喊着。(好象他们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不知道正确的回答应该是:“首长好!为人民服务!”我心里嘀咕着。) “刚才,你们的史副旅帅给你们讲的大家觉得好不好?”我问到。 “好!” “以后你不用叫他们大家,还是称呼他们同志们比较好,我刚刚刚给他们解释过了称呼问题。”史秉誉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该死的!我还没给那三个“团长”说过对下面怎么称呼呢?!你小子又摆我一道! 我无暇理会该怎么对史秉誉进行报复——现在我自己的头已经很大了! “同志们!”我一开口下面那三个团长立刻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这新任“首长”又在说哪国话了!我给他们讲的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 “我们现在要去消灭那些欺压我们中国人的恶棍——华尔的洋枪队!大家害怕吗?”我不理那三个猪头向下面喊到。 “不害怕!”那些我新的“同志们”大声应道。 “有信心消灭他们吗?” “有!” “好!同志们:我们的使命就是打倒旧世界!建立新中华!为了这个使命我们要不怕流血牺牲!” “打倒旧世界!建立新中华!”底下的那些士兵们眼睛里发着光一便一便的喊着。 “好!同志们!我们现在要从新整编队伍! 第9章 我们现在把部队分成一、二,三团!具体怎么分散会后由你们以前的队长现在新的团长——一团团长张海强!(“有!”张海强答应一声跑了上来)二团团长李成!三团团长刘法五告诉大家!”我看了看跑到台上那三个新任命的团长。 “现在我宣布——散会!” 第八章风卷贵驷 “刘团长,你看这里怎么样?”我向在旁边站着的刘法五问道。 这是洪塘整编后的第五天,在洪塘整编后部队的士气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三个团长也初步明白了为谁作战,为什么不许打骂士兵,并且在史秉誉的思想报告后部队开始帮助驻地的老百姓干活——这是最让我高兴的地方也是我们与三个团长分歧最大的地方。 “部队只要打好仗就行了!为什么要帮老百姓干活?!”三个团长不解的问道。 “你们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短浅啊!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军民是鱼水关系,只有有了水鱼才能够生存!也只有水深了鱼才能够长大!我们与群众打成一片,才能壮大我们的队伍!才能消灭那些清妖与洋鬼子!” 五天内因为良好的军队纪律,和谐的军民关系我们部队扩大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三千五百余人——五天内差不多扩大了一半!终于那三个不开窍的团长终于开窍了。 因为部队的扩大,三个团也扩编为一千余人的整编团——就是武器差了些,那些新招的战士连把大刀也没有,只能砍下山上的毛竹削尖头当长矛使唤了。另外还成立了旅部直属警卫连、工兵连、侦察连。警卫连主要是刘法五以前的火枪队中过来的,再加上原右营一些武艺高强的人组成(那些家伙一个人可以打倒十来个我!在看了他们的表演后我和史秉誉不由深感自己实在不是打架的料)。工兵连主要是开开路,架架桥……现在我的部队火药不足,还不能让他们乱使唤。侦察连主要是一些老兵再加上新招的一些本地人。——孙子讲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就是我的眼睛了。 在昨天我们终于出发来到了镇海西部骆驼镇的大吴家。清早天还没亮我就和三个团长还有直属队的几个连长一起到前方侦察来了——还是自己看看比较放心!毕竟这是我的第一仗。(消灭三十来个清军实在是小意思!只能算是战斗还够不上战役) “首长,这里与镇海不远,洋枪队大概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这里!另外据侦察,骆驼不是有洋枪队的先遣队三百余人吗?在这里与华尔打会不会受到两面夹击?”刘法五问到。 我考虑了一下,想到:这里离镇海有八公里,离骆驼镇五公里,现在这个年代又没有汽车,并且从镇海到骆驼河的小桥低,不适合洋枪队那些大的运兵船通过。虽然平原作战我们火力赶不上人家洋枪队的零头,但如果突然发起肉搏战的话那些外国佬肯定没有发扬他们火力强的优势,我倒可以靠人多取胜! “我们回去再说吧!” “好走吧!操!冻死我了!”史秉誉立刻附和道。 回到大吴家,一队队的战士们刚刚起来正在出操,传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嘹亮的歌声,迎面走来的战士高兴的向我们打着招呼:“首长早!” “同志们早!”我们一边微笑着会应,一边向他们招手。 “大家坐下吧!张三!你把地图拿来!泽生!冷死我了!考!还不给炉子里多加几块柴火?!”走进指挥部我一边招呼大伙儿一边冲我的随身警卫张三和竺泽生喊到。 “地形大家都看了,看来我们以前定的计划不可以实施了。同志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我坐下问道。 “我的看法是华尔对我们的到来看来是做了准备的了,不然不会前天到骆驼三百多个洋鬼子!我建议是不是把他们引道山里再消灭他们?”刘法五说道。 “是啊!在平原我军的战斗力比不上洋鬼子,我看是可以到山里作战!” “就是!洋鬼子已经有准备了,我们在平原不可能消灭他们啊!” “我看汶溪倒可以消灭他们一部分!” “汶溪都是小山包!我们三千多人怎么可以隐藏不让洋鬼子发现!我建议把战场再向里退!” 几个团长一个个开口说着。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我看了看史秉誉,那小子正缩着脑袋在边上打瞌睡呢!“不知小史你怎么看!小史!” 几个团长一转头发现了迷糊的史秉誉,这家伙!到了这里就整天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啊,啊?!叫我?说什么?”小史突然惊醒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在问你怎样消灭洋鬼子!”我吼道。他妈的!这小子欠揍! “我?我没意见!大哥你说怎么打就怎么打好了!” “!……” 算了!别理这个白痴了!真是交友不慎啊! “同志们,我的想法倒是可以在贵驷打上一仗!”我对那三个团长说道:“为什么?因为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才在骆驼有三百多人!这三百多人是试探我们虚实来着!我的想法是刘团长!你的三团担任进攻骆驼守敌的主攻!从西面进攻敌人!张团长!你的一团担任从北面进攻骆驼的任务!李团长!你的二团担任从南面进攻敌人的任务!” “是!不过……”一团张团长迟疑地说道:“我们在骆驼消灭那三百来人,华尔从镇海出来增援怎么办?”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道:“你们不能真的把骆驼的敌人消灭喽!张团长,李团长,你们两部在战斗打响半个时辰后撤出战斗!急行军到骆驼镇,埋伏在道路两旁!埋伏方法我上次已经说过了,用白布单上面撒些雪啊泥啊什么的再插上几根稻草!刘团长,你的队伍在张团长、李团长撤出战斗后接管他们的阵地!只许放枪不许攻击!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也不能让一个洋鬼子跑了!史秉誉!你带工兵连在一、二团前进到贵驷后拆了骆驼到贵驷的桥!不能让一个骆驼的敌人逃回镇海!我将亲自带领旅部警卫连、侦察连担任狙击镇海援军的任务!” “啊?!首长您自己带领两百来人怎么能狙击得住洋鬼子的攻击?!”几个团长乱糟糟的嚷着。 “废话!我自然是狙击不了了!不然还要你们埋伏个屁!张团长、李团长,敌人尾巴进入包围圈后才能攻击!清楚了吗?!” “清楚了!”大家吼道。 “好!中午吃了饭后开始行动!中午改善一下伙食!大家记住:狭路相逢勇者胜!” ※※※※※ 午后的天空灰蒙蒙的,太阳也许不想看人类的自相残杀躲进了云层里。外面刮起了北风。 我带着旅部直属队隐蔽运动到贵驷,突然从西方传来了震耳的枪声! 打起来了! “快!同志们!我们到前面迎接洋鬼子去!记着,西面的鬼子我们让他们过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首长!” 在贵驷东边三公里的包家村我带领手下的战士们隐蔽起来,一个多小时后,从骆驼方向骑马赶来了三个洋鬼子。 “传我命令!不许放枪!让他们走!”我低声向下面命令到。 “是!传下去!不许放枪!”底下人答应到。 看来骆驼方面把敌人打疼了!不然没那么快就派人来讨救兵! 三个洋鬼子骑远了。 “快!占领阵地!挖掘掩体准备狙击敌人!让老百姓赶快朝北边撤走!我们的任务是敌人一开炮就撤!”我命令到。 “是!” 很快的我的战士们封锁了村庄,村里的百姓在战士们的带领下向北撤离。 咚咚咚!咚咚咚!远方传来了军鼓声,慢慢的东边的路上来了一队排着方阵的人马。越来越近了,就是华尔的洋枪队! 妈的总算是来了! “没我命令,不许开枪!”我传令下去。 近了!更近了!连洋鬼子的眼睛鼻子也能清楚的看见了! “打!”我一声大叫! 啪!啪啪!一阵枪声过后,走在前面的洋枪队倒下了十来个人。 ?!这些家伙怎么枪法这么差?!近百条枪突然集火射击才打倒了十来个人?! 洋枪队继续往前过来了,对倒在地上的人根本不理睬。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一队蹲了下来,远出传来一声大吼(英语,我没听懂!呵呵不好意思!)。 啪……鬼子也开始攻击了!我的人也倒下了七八个——幸好我让他们躲在掩体里不然伤亡还要大! 前排的放完枪后排的走到前面继续攻击。一排接着一排。越来越近了!我们的火力完全被洋枪队所压制! “放!不管是打洋鬼子还是打什么把你们的弹药打出去!”我命令道:“竺泽生!把鞭炮点燃!” “是!” 噼里啪啦!呯!啪!我们的阵地这下可热闹了! 我端起自动步枪,把调到连发位置,哒哒哒——弹匣里上次剩下的十一发子弹一颗没留的全打了出去! 鬼子的队伍又倒下了三十来人——其中至少六人是我打中的,我们这边也有二十来人躺下了。终于洋枪队的步伐停止了。 “快!快撤!”我招呼左右道:“鬼子要开炮了!” 我带领着部队刚跑出村庄,就听到“轰轰”的炮响,洋鬼子开炮了! 我的狙击部队一路撤一路打慢慢的好象放羊了一样我们向骆驼方向逃去。也许华尔以为已经击溃了狙击他的有组织的队伍。 第10章 军鼓又敲了起来,队伍却由方阵型变成了一字长蛇! 我刚跑到贵驷就遇到担任破桥的史秉誉。 “咦?!大哥!你怎么这么狼狈?!哈哈哈哈!”史秉誉看见我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少废话!妈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用两万来人对付千把人的洋枪队了!操!”我狠狠的说道。“任务完成了吗?” “那自然!除非骆驼的洋鬼子想游过来!想走是没门了!”史秉誉扬扬得意的说:“哎?大哥,你刚刚说明白了什么道理?” “操!一跟那些洋鬼子开仗,他妈的打鸟的到比打人的多!” “啊?!” 我旁边那些战士一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 “算了!没什么!以后多练练就没事了!”史秉誉安慰他们道。 终于,敌人进入了我的埋伏圈! 当我看见敌人包括后面那十门大炮也进入包围圈后对周围的战士们喊到:“打!” 一阵枪响,这次比刚才的狙击战好多了!一次就有二十来个敌人倒了下去。 “号手!快!吹号!”我大声叫道。 军号响起从四周的田地里突然钻出来大部队!喊杀声震耳欲聋!我的一团、二团成功的进行了奇袭!我的那些战士们高喊着“交枪不杀!”的口号向敌人冲去,敌人毕竟在中国呆了很长时间,有些人懂得中国话,在肉搏战开始仅仅十分钟后,很快有组织的抵抗就停止了,遍地都是举着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洋枪队员。很简单,那么近的距离是没有时间开第二枪的!很多洋鬼子在低头装火药的时候大刀就把他的头砍了下来,在恐怖的现场,再加上良好的心理暗示下(我的战士说了:交枪不杀!)没有几个还敢于顽抗的!半小时后战斗结束了。 “抓住洋鬼子华尔啦!抓住洋鬼子华尔啦!”前方的战士突然高声叫道。 “走吧!我们到前面看看去!”我转头向史秉誉笑着说道。 第九章有过无功 “大哥!我记得华尔好象是在宁波被太平军打死的吧?”史秉誉对抓住了华尔感到不可理解。 “我们以前的历史是这么说的,可是兄弟我们加入这个乱世后从现在开始将来的历史全都改变了!所以华尔是被我们抓住了!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回头向他解释到。 “呵呵,我又忘了!还是大哥英明神武啊!”史秉誉冲着我大献媚词。 “得了得了!操!我还不知道我自己英明神武吗?!我是谁呀?我是纵横天下、英勇无敌、俊秀无比、魅力第一、英明神武、天纵奇才、智深似海、仁义无双、坚忍不拔、人见人爱、爱民如子、举世无双的新一代领导人嘛!哈哈哈哈!” “呃……”我旁边那些警卫开始呕吐起来。 “你们怎么了?”我满怀情谊地看着他们。 “没……没什么!可能我们中午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了!”旁边那些人连忙解释道。 “以后要小心啊!下次可别在吃坏的东西!真是的长这么大怎么连食物干不干净都不注意?万一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多伤心呀!” “呃……”他们吐的更厉害了,难道他们是食物中毒?奇怪!我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们走到前面,只见满地都是跑着跳着的战士,一阵阵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哈哈哈哈!真过瘾!”从前面走来了两个勾肩搭背的家伙来,一边走一边说着。 这是我的两个团长——张海强和李成,李成的衣服袖子上的有一大块血迹。 “李成!你的胳膊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只是给鬼子的洋枪打了个眼而已!”李成大大咧咧的说道。 “还不赶快找军医看看!妈的怎么跟个疯子似的?!” “旅长!你不了解我们的高兴!”张海强说道:“我是辛开六年加入太平军的,一直在忠王手下,这些年只有辛开八年在三河镇打了一场痛快仗!我军十万歼灭了曾妖七千人!可是这次我们只有三千多人居然消灭了不可一世的洋枪队!哈哈哈哈!我和李老弟实在是太高兴了!” 操!十万人消灭了七千还说是痛快仗?!真不知道这太平军怎么战斗力这么低下!看来还不如国民党呢! “你们是不是抓住了洋枪队的头目华尔?”我问道。 “对!快!把华尔带上来!”张海强回头大声的向后面喊道。 五花大绑推上来一个鼻青脸肿洋鬼子。 “首长!你是准备给他点天灯呢?还是给他咔……”张海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华尔听得懂中国话那张满脸血污的脸变的发青了。 “胡闹!”我生气的说道:“谁让你们捆俘虏了!这是谁下的命令捆上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面第八条怎么说的?!张海强你回答我!” 张海强吓了一大跳:“是……是不虐待俘虏……是不是?李成?”他回头小心地问了下旁边的李成。 “我……我现在伤口很痛……我要找军医去了!”李成一边支吾着一边想溜了。 “不许走!”我厉声喝道,转身向后面的警卫说道:“张三,你去把军医请来!” “你们两个团长要我怎么说你们呢?!算了!你们违反军纪,每人关三天禁闭!下去!” 两个家伙灰溜溜的走了。 我转身向华尔说道:“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 竺泽生立刻跑到华尔身边给他解开了绳子。 “你就是华尔?你叫你在骆驼的守军放下武器!我们优待俘虏!”我淡淡地说道。 “……”华尔一声不发。 “怎么?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让你的守军放下武器!投降!”我加重了口气说道。 “……”还是一言不发。 “哦?骨头满硬的嘛!你说你想说什么话?” “我!我的不服!你的,使诈!有本事的,我们队伍的排好从新的打,看看谁的厉害!”华尔终于义愤填膺的开口了。 “哈哈哈哈!你以为打仗是什么东西?!”我笑的差点背过气去——头一会现场听洋鬼子讲中文还真有趣!“难道打仗是把兵排好了送死吗?我们中国人老早就说过了兵者——诡道也!不过量你也不懂!你既然在中国的领土上打仗就要按照中国的法子来!我命令你!立刻叫骆驼那三百人投降!不然那些士兵的生命我不给予保障!”我手指了指远方:“看见了没有?你那十门大炮现在在我的手里!你再不老实的话,我就叫他们开炮了!” “我……我……我下令让他们投降。”华尔转过头看了看那些正兴高采烈的推着大炮的人脸色发白地说:“不过,你地得保证我方地安全!” “我答应你!” “中国蛮子!真是中国蛮子!”华尔喃喃的说道。 ※※※※※ “贵驷之战,我军全歼华尔的洋枪队一千一百余人,其中毙敌两百十五人,俘虏包括华尔在内九百二十三人。占领了镇海。缴获洋枪一千八百余支,火炮十五门。我军牺牲三百四十三人,受伤七百一十二人,受伤的包括李成队长,共伤亡一千零五十五人。”侍王帐内我和史秉誉正向侍王做着汇报工作。 “不会吧?消灭敌人一千一百人怎么会有一千八百支的洋枪?!另外据我们了解华尔的洋枪队大炮是十门怎么可能缴获十五门?嘿嘿嘿嘿!杨旅帅!慌报战果可是有罪的呀!”早被我们歼灭了洋枪队震得目瞪口呆的路顺德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说道。 “不知……杨旅帅有什么解释吗?”同样目瞪口呆的侍王李世贤也醒过味来问道。到现在他还以为这简直是天方夜谈,低劣装备的我军居然能全歼洋枪队! “很简单!攻下镇海后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军火库!据俘虏交代本来这里面的军火是给守备宁波的清妖的,现在自然也是我们的战利品了!”我看了一眼路顺德解释道。“不相信大家可以到帐外看一看!我的手下现在正把战利品搬过来!” “好!好!好!”侍王激动地说道:“真是年轻有为啊!得了你们两位人才真是天国之幸啊!好!好!我就知道自己看人不会看错!哈哈哈哈!” 侍王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侍王!”路顺德突然跪倒在地:“我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侍王笑呵呵的问道。 看路顺德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据我手下报道,杨沪生旅帅擅自更改我天国的军事编制!把他的部队改成了什么旅团营连什么的!原右营队长张海强、李成,原火枪营队长刘法五被他擅自命名为什么团长!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望侍王依法严惩!” “这个……”侍王犹豫起来。毕竟路顺德是忠王李秀成的心腹爱将,而李秀成又在天王面前很得宠,虽说现在路顺德是在他手下听令但毕竟是临时的。得罪了路顺德就是得罪了忠王,虽然他也是王爷,但与忠王还是不能相比的!但是这么好的人才要依法严惩他又舍不得…… “禀侍王!”我一看大事不妙赶快想法开脱(废话!再不开脱还不是死路一条!):“我们兄弟刚刚加入您的队伍,古人云不知者不罪!此其一。二来据我们了解前军右营在前次战斗中损失教大,包括旅帅队长牺牲所在多有!而提拔人才因我们初来乍到并不熟悉,为了指挥方便才这样任命的!据战斗经过来看,这样任命并无不妥!如侍王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马上改正! 第11章 望侍王明查!” “啊……这个……既然没什么大的不对,这次就算了!……这次因你们初来不了解我就不处罚你们了!下次注意!啊?!明白了吗?!” “多谢侍王!”我和史秉誉赶紧跪下谢恩。 “侍王!”路顺德一看不对,赶紧又说道。 “嗯?!”侍王不高兴地看着路顺德:“这件事本王已经说过既往不咎了!你还想怎么样?!” “侍王宽宏大量我等自然心中佩服!”路顺德恨恨地看着我们道:“但这两位在俘获洋枪队华尔后又擅自放了他!请侍王明查!” “哦?!有这种事?!”侍王疑惑地看着我们:“你们真的把华尔放了?!” “起禀侍王!华尔我们是放了!”我小心的承认道:“但这是有原因的!当时镇海的江面上还有洋鬼子的军舰十二艘,是准备支援守备宁波的清妖!如我们在与清妖作战中那些洋鬼子的军舰突然出来帮助清妖我军伤亡必定很大,不过侍王神勇无敌,最后的胜利肯定是属于我们的!不过为了减少我军的损失,我们以释放华尔为条件让他们不得介入我们与清妖的战斗!请侍王明查!” “唉!你!你……你们让我说什么好呢?!”侍王生气的骂道:“你们为什么不请示一下我再做决定?!本来把华尔送到天京这是奇功一件!现在……唉!” 侍王越说越生气:“杨沪生、史秉誉!” “在!”我们两小心应道。 “本来你们歼灭洋枪队是大大有功!但你们私放华尔这是大罪一件!功过相抵不升不罚!下去吧!” “尊令!” “报!侍王!” 我们还没出帐外面跑进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士兵。 “什么事惊慌失措!” “我军温州战败!张将军请求援军!”那士兵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张辰仪怎么搞的?!我给他五万人马还会打败仗?!”李世贤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请侍王速派援军!张将军在日夜盼望着援军啊!”那士兵几乎要哭出来了。 “援军!援军!我到那里去给他派援军?!我这里马上就要打宁波府了!他到好!” “起禀侍王,”那坏枣路顺德又开口道。 “你又有什么事情!”侍王简直要被烦死了。 “侍王,援军我们应该派啊!” “我也知道应该派!但这里这么紧急,派谁去?!” “我建议派前军右营去!”路顺德看着我们建议到。 “他们?”侍王看了我们一眼:“不行!人太少了!起不到支援的作用!” “我建议任命杨沪生旅帅为军帅!给他们五千人应该够用了!毕竟他们用两千来人就歼灭了华尔的洋枪队一千多人啊!请侍王明查!” 考!这家伙也太坏了吧?!纯粹想叫我们送死去!不过这到是个独立出去的机会…… “……” 侍王看着我们犹豫着。 “侍王!我等愿去解围!”我走前一步抱拳说道。 “那……那好!我把前军左营再给你们!杨沪生!” “在!” “我任命你为前军军帅!史秉誉!” “在!” “我现在任命你为前军副军帅!希望你们能早日解围!” “遵命!” 第一部潜流·第二卷[目录引索] -------------------------------------------------------------------------------- 第十章左营旅帅 “大哥!那个坏枣儿路顺德建议我们去增援明显是不按好心!你干吗还要争着去?!” 一出侍王军帐史秉誉就满脸不高兴的嘟囔开了。 “妈的!你白痴啊!在这里有那些小人在什么时候我们才有出头之日?!好不容易缴获了的枪支弹药还得送给人家!只有到外面去了才能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懂了吗?!” “那也不能人家有难我们给人家擦屁股啊!” “废话!要是不紧急的话我们猴年马月才有单独领军出去的一天?!” 回到自己的军营。军营里战士们正在出操,那些战士们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我们。 “张三!去!叫三个团长过来!”我一进军帐就对身边的张三说道。 “大哥!那些前军左营的家伙听不听我们的?我怎么感觉着他们是来监视我们的?!你要当心一点啊!”史秉誉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里面肯定有奸细!操!把那些当官的吓走好了!”我讲道。 “就是!我们以前的部队在贵驷一战中伤亡很大,干脆把他们补充到各个团好了!至于旅直属队也可以扩大一下。” “好主意!但你不怕我们还没走那些家伙就到侍王面前告我们?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那等我们把部队带出后再改编好了!”史秉誉说道:“不知那个前军左营有多少兵力?” “等会来了问一下不就可以了?!” “报告!一团团长张海强向您报到!” “报告!二团团长李成向您报到!” 我笑着迎了上去。 “不要客气!还在生我关你们禁闭的气吗?” “不敢!”俩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二位,你们也是当领导的,对于军令就应该比下面的战士更加遵守!包括我,如果有什么违反了纪律的话你们一样可以关我的禁闭!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当领导的不遵守纪律还怎么要求下面的战士遵守?!部队就还有什么战斗力?!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考虑!” “是!首长!” “报告!三团团长刘法五向您报到!” “呵!功臣啊!这次贵驷战役全靠你的三团把骆驼的敌军拖住了!他们要突围出来了我们的戏可就要演砸了!”我走过去拍着刘法五的肩膀。 “那里那里!那是首长指挥有方嘛!还有张李二位团长奋勇杀敌,不然光靠我的三团可顶不住一千多的洋枪队!” “呵呵!有进步!我喜欢!”我一边笑着走回原来的位置一边说:“知道叫你们三个过来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三个团长彼此望了望说道。 “第一个,是我现在已经是侍王手下的军帅了,”我手指了指坐在凳子上的史秉誉:“他是副军帅。” “恭喜恭喜!”三个团长立马准备开始大放媚词。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住口。 “第二个,侍王命令!我们将和前军左营的部队一起南下!援救张辰仪的南路军!” “啊?!不会吧!首长!怎么会是左营的部队?”李成大叫起来,张海强倒吸一口冷气,刘法五差点跳了起来,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怎么?难道前军左营有那么差劲儿?怎么这三个家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我小心问道。 “哇!~”李成又鬼叫了一声,这家伙怎么跟小孩似的喜欢大呼小叫?!“您不知道!左营是我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了!(嗯?!我怎么觉得伺王那家伙好象给我的都是一些刺头部队?!)他们的旅帅王麻子打起仗来就像愣头青一样!咬着你不松口,直到把你打垮为止!那王麻子整天就盼着打仗!一没仗打他就浑身不舒服!他手下打起来下也和他一个德性!首长?侍王真的让左营和我们一起行动?!” 李成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我和史秉誉全愣了,难道我们猜错了? “左营旅帅名字到底叫什么?我总不能王麻子、王麻子的称呼他吧!”我问道。 “噢,王麻子原名叫王得贵,他脸上有一些麻子大家都叫他王麻子,另外他还有个绰号,叫王疯子。”刘法五介绍道。 看来是打起仗来不要命人家才叫他王疯子的!这样的人才我喜欢! “左营王旅帅到~~!”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推开帐帘从帐外走进来一个文文静静的人,岁数不大,也就二十五到三十之间的样子,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一张尖脸浓眉毛大眼睛,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并不魁梧,相信身上的肌肉不会比我和史秉誉更多。衣服整理的干干净净。腰间别着把手枪,居然没有向其他将领一样别着腰刀! 不会吧?!这就是王疯子?!怎么与他们介绍的人不一样?!听他们讲的我还以为王得贵是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家伙呢! “前军左营旅帅王得贵参见军帅大人!”王得贵向前一步屈膝抱拳说道。 操!怎么跟娘们说话似的?细声细气?! “起来起来!快快请起!泽生给王旅帅搬条凳子来!”我忙上前扶起王旅帅。 “大人客气了!” “没什么!不知王旅帅过来前是否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我问道。 “知道了,侍王专门把我叫了过去,介绍了我们这次是去支援张辰仪的南路军。侍王并命令我们必须绝对服从于军帅您的指挥!” 看来我是把侍王想的太坏了,这次他还真的是在替我们考虑了! “不知侍王还有什么跟你说的?”史秉誉插嘴问道——他还不相信侍王有那么好心。 “哦!侍王说了你们上次缴获的洋枪队的武器侍王说给你们洋枪五百支、大炮五门。命军帅速速派人搬运!另外侍王说军情紧急,军帅就不用向侍王请辞了,让我们马上出发!我的队伍已经作好出发的准备了!” 靠! 第12章 我刚进帐他们就连出发准备工作都作好了!怎么这么快?! 看来这王得贵是侍王的心腹,不然怎么这些话不对我们亲口说?! “法五!你去叫人到侍王那里把那些武器领回来!另外叫你的人准备出发!”我向那三个团长说道:“海强、李成!你们也出去叫你们的部队准备出发!” 我又面对王得贵问:“不知你们前军左营有多少人?部队怎么编的?有没有火枪?” “禀报军帅!我前军左营共三千一百人!共分六队——步兵四队,骑兵一队,火枪一队,每队五百余人!” 操!怎么装备这么好?!跟他们比起来我那前军右营就跟乞丐一样!他们居然还有五百骑兵!哈!这次发大财了! “很好!王旅帅,你派个人到你军营叫他们一起出发,你就和我们两个一块走好了!”我笑道:“那些武器一拿到我们马上就走!” ※※※※※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的大军到达了东钱湖畔的下水史家村,全军开始休息了。 军队一停下来,我的老部队——一、二、三团——就有些唱着军歌(我命令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为我军的军歌——这样他们才能记得住那些军纪!只不过把开头那“革命军人各个要牢记”,改成了“太平军人各个要牢记!)帮村里的贫民干活的;有些对村民宣传人人平等、打倒土豪劣绅分田地的;有的问出谁是这里的地主准备打倒地主抄地主的家给农民分田的。(那些准备抄家的一个个瘾头十足,对抄家抱有极大的兴趣!如没有不许打骂俘虏包括地主老财的相信那些地主人人要人头落地了!)在洪塘整军后我的部队由不适应这些很快就转为适应并自觉地去做了——毕竟他们都是贫民入伍的,很多人入伍前吃够了地主老财的苦头!现在他们明白自己是谁的部队是为什么打仗的了。那些新加入我的部队的士兵人人好奇的看着。 “军帅!”王得贵走了过来看到我与史秉誉在和一个老农民聊天感到万分惊奇。 “什么事情?”我笑着站了起来。 “……不知军帅有没有空?我有些事情想说。”王得贵迟疑了一下说道。 “没事儿!我们随便走走吧!”我笑道:“小史,你陪这位大爷再多聊聊。” 落日下的东钱湖波光潋滟,宛如金色美人鱼,湖岸曲折多湾,旷幽有序,四周青山环抱,群峰展屏。我和王得贵慢慢的走在湖边。 “不知旅帅有什么事情要说?”我问道。 “啊!”王得贵好象突然从景色中惊醒过来:“是……是关于右营的事,好象……”王得贵迟疑了一下可能是在组织一下自己要说什么吧“我军虽然说过要平均地权,但不是他们现在这样啊?嗯……” 操!原来我在老部队干的那一套他还不知道!怪不得不了解,看来要给他们补课了!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这是我教他们做的!”我说道:“不知王旅帅是那里人?参军前干什么的?你为什么参加太平军?” “我是江西人,家是种地的,家里有个姐姐。我爸想让我有出息借了村里地主王有财的钱供我上私塾。在我要去考秀才那一年王有财逼我父亲还钱,父亲还不出,他就把我姐抢回家说是抵债!当天晚上就糟蹋了我姐!呜呜……”说着说着王得贵哭了起来。没想到我一问倒问出了这些! “别说了,我明白了。” “我姐投井自杀了,我的父亲也活活的气死了!我一气之下杀了王有财一家!烧了他家的房子!”王得贵咬着牙狠狠地说着:“县里面通缉我,我就投奔太平军来了!到了太平军我拼命的杀那些清妖!我要给我的父亲姐姐报仇!” “明白了!”我叹了口气。看来我们那时侯宣传的旧社会老百姓是如何的苦一点也没有歪曲!这不又一出杨白劳与黄世仁吗?怎么我们那里居然还有人同情那些土豪劣绅?!真他妈该让那些人到这个时代来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疾苦!看他们还会说黄世仁向杨白劳讨债是应该的了!妈的!一帮好了疮疤忘了疼的家伙!!! “等一下我让小史给你们前军左营讲讲话,他能把你们为什么受苦,以后该怎么办说清楚,我可不行。我嘴巴比他苯多了。走吧,我们回去!” “好!”王得贵低声说道:“多谢军帅肯听我讲这些!” “史秉誉!”走回去后我把史秉誉叫来:“你和王旅帅一起到他们前军左营去!你再给他们左营的士兵们作作报告!” “啊?!又叫我去?!”史秉誉委屈的叫道:“大哥你不能自己去吗?” 操!谁叫我是大哥呢?送死你去,享受我来这样才是大哥的样子吗! “你放心!我视察一下周围等会就过去!”我劝道。 废话!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我还没习惯呢!你大哥我还是很害羞的! 第十一章在史家村 天黑了下来,深蓝的天空下,云霞月影朦胧,二灵山的影子依稀可见,湖中停着几条鱼船,挂在渔船上的油灯,灯光散射到水面上,晃荡成一波碎金。我和三个团长坐在湖边深深的陶醉在极美的风景里。无怪呼东钱湖有“西子风光、太湖气魄”之誉。 史秉誉和王得贵一起到左营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看来那些初次接触到毛泽东思想的战士们是不会轻易的让他回来了。嘿嘿,我要去了话还用休息吗?! “杨沪生!我他妈说的满嘴起泡你倒好!跑这里看风景来了!” 后面一声大吼,吓了我一激灵。 一回头,咬牙切齿气冲冲的史秉誉抱着拳向我冲了过来,看他的架势不把我掀到湖里去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在他后面紧赶着几个人,其中王得贵我是熟悉的,其他几个很面生。 “有话好好说吗!干吗这么大的火气?”我连忙赔着笑说着站了起来。 “操!你说你视察一下就过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怎么还没有去?!” 史秉誉过来就给我一拳恨恨地骂着:“我在二旅嘴巴皮子都磨破了满心盼着你来,盼星星盼月亮你倒好!把我晾到那里不管了!” 旁边三个团长尴尬地看着火气冲天的史秉誉,后面王得贵他们几个跑过来。几个人不知是劝架好还是不劝好。 “嗨!我们不是有明确的分工嘛!你管政治我管军事,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自然是您老人家的事了!咦?二旅?你连部队编制也给他们分好了?你看看!你看看!还就你高哇!才两个时辰就什么都搞好了!” “操!别拍马屁!老子不吃这一套!”史秉誉还满脸凶气的嚷道:“什么时候我们有过分工了?!我怎么不知道?!现在你是军帅还是我是军帅?!妈的自己享清富让老子累死累活!老子不干!应该老子管军事你管政治!” “我说你小子怎么给个鼻子就上脸了?!你想管军事?!行!”我也拉下了脸:“那这次怎么援救南路军你来说了算!还用不着我操心了!妈的我还正烦着呢!你管军事?好!这几千人的性命就搁你身上了!你看着办!” 我一边咋呼着一边准备向回走。 一说起让他指挥打仗,史秉誉立刻蔫了,打仗说的容易可真叫你指挥几千人并不是那么好指挥的!毕竟能打败五万太平天国南路军的绝对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等等!大哥!我跟你开个玩笑也不行吗?呵呵,我在说笑呢!你怎么往心里去了?别走别走!我还没有介绍这些二旅的同志们呢!” 这下好!换了史秉誉对我赔不是了! “大哥!这是二旅旅长王得贵!大家都熟了是吧?” 王得贵向我面前走了一步,啪!右手四指合拢拇指内扣举到眉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二旅旅长王得贵向首长报到!” 噫?!不会吧?!怎么现代军礼他也会了?!不是屈膝打躬吗?! 我看了史秉誉一眼。 “嘿嘿……大哥,我嫌现在的礼节太麻烦了!干脆就给他们改正一下,大哥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小子看来要彻底颠覆这个时代的规矩了! 我冲王得贵回了个军礼:“怎么样?习不习惯这样敬礼?” “开始不习惯,不过经过半个时辰已经适应了!”王得贵不好意思的说。 半个时辰?!难道史秉誉两个时辰里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训练他们练怎么敬礼?!这小子!看来他的磨破嘴皮子都是在这时候磨的吧?! “其他几个自己报上来吧!不用我解释了!”史秉誉在旁边笑道。 “二旅副旅长兼四团团长李天秀向首长报到!” “五团团长沈晔向首长报到!” “六团团长彭大海向首长报到!” “……?” 胖大海?!呵呵六团团长名字取得好!看看他的身材还真的很胖啊! 史秉誉看到我的样子立刻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大哥你是不是也想到那儿了?” “没有!没有!”我忙笑着说(毕竟乱给人家取外号不大好):“不知胖……彭团长是那里人?以前是做什么的?” “报告!我是江西人!小时侯家里没钱,在寺院里出家当了几年和尚,太平军路过我们那里时我就跟着太平军干了!” “你怎么这么……壮?我记得和尚是吃素的,好象壮不起来啊?” “嘿嘿……我当和尚时,人小肚子老饿,寺里的饭吃不饱。 第13章 我就经常和几个要好的小兄弟一起到寺外偷鸡摸狗杀了吃。嘿嘿!”彭大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道。 怪不得肥头大耳!我们几个都笑了起来。 “好了!大家也别在外面待着了,天冷小心都给冻病了!回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我笑着赶他们回去。 “等一下,”史秉誉把那些正在准备往回走的人叫了下来。“大哥,我们以前的部队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新的番号?左营的部队我给他们起了个二旅,我想老部队就叫一旅你看如何?” 我怎么忘了?!我的部队应该升级了才是!不然岂不辜负了侍王给我升官的意义了?! “那好!海强李成法五!”我向他们三个说道:“你们三个团合编为一旅!三团建制不变,至于旅长和副旅长的职位你们三个认为谁当比较好?” “张大哥年纪最大,又比我们稳重,旅长就让张大哥当吧!”刘法五开口说道。 “对!我也以为张大哥是当我们领导的最佳人选!”李成附和着。 “不不不……!我认为还是法五兄弟当旅长比较好!法五兄弟爱兵如子,打仗肯动脑子。他当比我合适!”张海强连忙推辞道。 “好了,好了!”我看他们还在那里推来推去说道:“我看一旅旅长就海强当吧!另外法五为一旅副旅长。大家就别推三阻四的了!” “另外,为了统一指挥一二旅的作战。我建议成立一师!”我看了一下大家:“全师就叫太平军第一师好了!下辖一旅、二旅、师部直属队——警卫连、工兵连、侦察连。我为师长,史秉誉为师政委。……”我又考虑了一下,“原各旅副旅长也改为政委,另外那些兼职的最好在你的部队选领导能力强的上来,毕竟一心不可二用。大家认为怎么样?” “好!” “同意!” “……首长,政委是干什么的?”刘法五疑惑的问道。 政委是干什么的?!我倒!不过也难怪,这时候还没有政委一词呢! “政委是干什么的?……政委就是政治委员,管思想、宣传、鼓动什么的,具体的就是打仗时你得在一线;冲锋你得冲在前面!得对战士们说:“同志们!跟我冲!”不能说:“同志们!给我冲!”撤退你得撤在最后!不能别人还没有撤,你倒撒着丫子跑了!平时白天你得向战士们问寒问暖,晚上你得给战士们查铺掖被子!你得关心战士们的生活,不能打骂战士!你得给战士们经常的讲我们是人民的队伍!要为人民服务!我们要消灭腐败的满清政府建立新的中国!……后面这个别给别的部队知道了,至于还有什么你们问史政委好了!” “我怎么听着是让我们当政委的先送死?!”史秉誉一个人低声喃喃道。 “政委其他还有什么?”刘法五虚心的向史秉誉请教。 “啊?!”史秉誉一听张口结舌:“大哥你都说了我还说什么?!” ※※※※※ “大哥!你注意到我们隔壁家的姑娘了吗?”史秉誉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操!人家长的那才叫漂亮!你看看人家那脸,再看看人家姑娘的皮肤……哇!如果能摸上去一定舒服死了!” 我正在想心事,为了庆祝太平军第一师的成立,部队在史家村耽搁了一天了,举行了庆祝大会还给各个团以上部队受了军旗。不知南方的战况怎么样了?也许我该带部队强行军?还有附近的百姓听说有这么一支为贫民服务的军队(都是打土豪分田地的功劳)踊跃的过来报名参军,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人了!怎么在路上训练他们呢?他们会不会一上战场就尿裤子?! “喂!你听到了吗?!”史秉誉一看我没听他的话,大吼道。 “……啊?”我醒了过来:“你有什么事?”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史秉誉大叫道:“操!什么兄弟!一点也不关心我的终生大事!” “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我刚刚在想心事。”我忙解释:“你有什么终生大事找我商量?” “我问你隔壁那个姑娘怎么样!” “啊?sorry!sorry!我没注意。等会一定要去看看我们史秉誉心上人是有多漂亮!我们小史的眼光一定不错了!” “就是!大哥,我好象爱上她了!” “没那么快吧?!我们到这里才一天啊?!” “你不知道!我感到没有她我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了!没有她我就茶不思饭不想!没有她我的天空是一片灰暗!没有她我就心如刀割!没有……”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的独白:“我看没有她你是不是要去上吊自杀了?!操!以前没有她我怎么没发现你会觉得心如刀割?你的天空一片灰暗?!” “什么?!你敢侮辱我对她的感情?!”史秉誉跳了起来掐着我的脖子满脸通红地吼道。 “放手放手!……我要被你掐死了!”我一边掰他的手一边说:“我帮你去说还不行?!” “这才象个当人家大哥的人。”史秉誉立刻松开了手眉开眼笑的说。 “人家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叫人家花姑娘吧?”我白了一下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嘿嘿,她叫史萍萍,就是昨晚上和我们聊天那个老伯的孙女!” “啊?!她姓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姓史啊?有什么不对的?”史秉誉紧张地问道。 见鬼!我说呢!原来是史秉誉的亲戚! “呵呵”我不怀好意的看着史秉誉,看的他心头发毛。 “怎么了,大哥?”史秉誉小心地问道。 “兄弟你贵姓啊?”我阴阳怪气地问他。 “操!我自然是姓史了!”这家伙还没醒悟过来。 “你是宁波那里人?”我再问一声。 “我是……”史秉誉一下想起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老家是这里……”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 “不许笑!”史秉誉红着脸叫道。 “兄弟!恭喜恭喜!你有很大的可能是看中了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姑姑!或者是你的什么极远极远的亲戚!呵呵,人家说五百年前是一家,你和人家史萍萍多少年前是一家?你要娶了史萍萍岂不是成了你自己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姑父?!”我大笑地说着:“要不要我娶了她给你当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姑夫?哈哈哈哈!” “不许说再说我掐死你!那来那么巧的?!” 我笑的说:“那你问一下她的祖宗是不是在南宋一门三丞相?明末史可法史阁部是不是她的祖宗就可以了?” “……” 我知道他们史家都以姓史为荣,而且他们村还真是彼此之间都有血缘关系!只是这家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下忘了! 哈哈哈哈! “你还笑?!” 憋死我了! 史秉誉真的冲了过来开始掐我的脖子了! 第十二章对敌决策 “首长!师长叫你旅团以上干部到师部去开会!” “知道了!”二旅王旅长应道。 这是我们离开史家村后的第三天,部队到了宁海县南部的桑洲镇。在部队从新整编后战士们的士气更加高了。不过三天才走了一百五十来里速度还是显的很慢。主要是在行军路上,部队帮助农民干活,打土豪分田地,很多贫民加入了我们的军队,昨天又新成立了第三旅(都是新兵)。由原一旅副旅长刘法五调任三旅旅长。一旅二团团长李成升为一旅政委。 温州方向的南路军已经频频开始告急了。 “报告!二旅旅长王得贵向您报到!” “好,王旅长请坐下。”我满意的说道:“大家都到了,下面我们为下一步行动开个会。都坐下。” 看到几个旅长团长都坐下了。 “请史秉誉给大家讲一下当前的形势。”我向史秉誉说道。 史秉誉站了起来走到墙上挂的地图前面手拿树支说道:“据前方侦察,我南方部队自温州战败后,已经撤到台州仙居境内,现被清军分割包围在朱溪、双庙、下家头一带,我援军距被围之南路军不到两百里。清军自从温州击败我军后从福建又调来一批援军,现在仙居与我南路军作战的有两万余人,敌人已经知道我们援军了,据侦察,在天台至三门有三千清军担任狙击任务,另外在温州、永嘉还有五千清军未投入战斗,担任守备粮草的任务。现在我南路军还剩下不到两万人,士气低落。我们援军在这几天扩军三千余人,现共有一万另八百余人。但武器落后,尤其是新扩的战士没有战斗经验。”史秉誉说到这停了一下:“我南路军失败的原因之一是——在温州有八百洋枪队,现在洋鬼子位于台州城。敌人总指挥为新任浙江巡抚——左宗棠。报告完毕!” 说完史秉誉走了回来坐在我旁边。下面一片喳喳声,看来左宗棠的大名把我那些部下吓着了。也难怪,我刚刚听到左宗棠在我们面前时也吓的够戗!毕竟作为现代人我还是很了解左宗棠的厉害的! “不知各位有什么想法?”我问道。 “首长!”刘法五站了起来:“我们是不是来个围魏救赵?” 好样的!跟我想的差不多! “能不能我们偷袭温州、永嘉的敌军,夺了他们的粮草让他们不战自乱!” “好是好,但敌人对我们已经有了防备,怎么可能偷袭呢?! 第14章 而且敌人在温州、永嘉有五千余众,兵力集中,与仙居的敌军又近,如果一口吃不掉,那么我们反有被敌军消灭在城下的可能性!”张海强反对道。 刘法五沉默了一下坐了下来。 “敌我兵力相近但火力、士气都高于我军,这战不好打啊!”王得贵忧虑地说着:“师长,你说怎么办我二旅就怎么办!”接着他又表态道。 “对!首长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几个团长接着表态道。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我站了起来。走到地图面前:“我的想法是——(我指了指温州)偷袭温州!” “偷袭温州?!”下面几个人全震住了。张海强刚才还说过攻打温州的害处呢! “对!攻打温州!刚刚刘旅长说的没错!孙子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所以我们打下了温州就能调动敌军,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 “可是……”张海强迟疑了一下说道:“现在先处战地的是敌人啊?我们前去,不是刚好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 “所以我们要让敌人错误的估计我们的行军方向。”我笑着说道:“不这样,就我们一万多兵器简陋的部队加上不到两万士气低落之师如何是左宗棠三万之敌手?!” “不知首长有何妙算?”刘法五感兴趣的问道。 “我们先突破天台、三门一线敌人的封锁线,我认为突破它并不难!敌人正等着我们到仙居送死去呢!不会真正的在天台三门一线与我军死战,不然不会是三千人而是一万多敌人了!我相信我们一突就破!”我说着指着地图向仙居方向指了指。 “史秉誉、刘法五!” “到!”俩人站了起来。 “突破后由史秉誉和刘旅长率领三旅,按照现在的速度,张大旗鼓,做出主力的架势向仙居前进!记着!不能与敌人主力交战!遇到小股敌人要速战速决!” “是!”两个人坐了下来。 “张海强、王得贵!” “到!” “我将亲自率领一旅、二旅、师部直属队以昼伏夜行的方式,走临海、路桥、乐清向温州强行军!沿途不得惊动百姓,不得打土豪分田地,不得进入村庄!无意中遇到我军的百姓一律带在军中,不得私放!我们这一战成功与否就看我们能不能隐蔽地运动到温州城下了!至于永嘉之敌暂时不去动他,记住!隐蔽隐蔽再隐蔽!在行军路上侦察连必须要摸清我们前方是否有敌人!从三门到温州共两百来里我希望能用两天时间走完它!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那好!行动!” “是!” 其他人走后屋里只剩下我和史秉誉了。这家伙自从上次我开玩笑说要做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姑父就一直没对我有好脸色,不过今天在几个旅、团长走了后反常的一句话也没说。是啊!这次是我们认识以后第一次分开行动,而且能不能打胜仗消灭清军还很难说着呢! “大哥,”史秉誉终于开口了:“你认为我们这次胜算有几成?” “无法估计!”我皱了皱眉头“毕竟我们的对手是左宗棠!我现在只希望他真的张了口袋准备在仙居消灭我军。” “大哥你为什么认为左宗棠会准备在仙居聚歼我军?”史秉誉疑惑地问。 “很简单!南路军什么时候告的急?”我自问自答:“是在五天前,而我军战败后实际上清军一直没有对南路军发起总攻!说明这是左宗棠的围魏救赵!他要打的是侍王的大军以援救在宁波的清军!至于我们就是左宗棠手上第二个诱饵!只要我们和张辰仪一会合,他必然打的我们再次向侍王告急!只要调动了侍王的主力,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问题是大哥你去打温州不是很危险?!这是火中取栗啊!就是打下了,左宗棠如果不管你继续全力消灭张辰仪的部队,在张辰仪部队消灭后,你不成了孤军?!” “只要我打下温州左宗棠肯定会来救的!他不可能放弃温州的粮食!我将派人到张辰仪那里告诉他只要坚持七天左宗棠必退!” “问题是你让他怎么坚持?” 我笑了。 “他不是被包围在括苍山吗?告诉他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住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毛主席的山地游击战!” “对!” “记住!你的作战方针也是它!你和刘法五在去仙居的路上一定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 冬天的夜里珠岙镇静悄悄的,两边的大山在夜色下仿佛就要倒了下来。在两山之间木栅栏紧紧封死了由北往南的道路。栅栏后边有几座军帐。两个哨兵在栅栏旁跺着脚跳着,低着头哈着两只手。 我和史秉誉来到刘法五的三旅,今天是三旅成立后的第一仗必须慎重对待! “首长!你怎么来了!”刘法五看到我们惊喜的低声说道。 “我来看看同志们打的怎么样!另外打下缺口后我们不是要分兵了吗?我顺便把史政委给你们带来了。” “考!谁把谁带来了?!三旅可是我的部队了!”史秉誉低声对我骂道:“应该是我把你给带来才对!” “行了行了!”我低声问了下刘法五:“部队情绪怎么样?” “同志们盼望着打清妖呢!情绪极为高涨!你看我们的七团就在那里!”刘法五手指了指前方。 顺着他的手指我向前望去,前方一点动静也没有,根本没有人在那里啊? “人呢?” “在田里呢!按照首长上次的教导,战士们披着白布,上面还搞了些伪装,不注意你根本看不出来!” 还不注意看不出来呢!我瞪圆了两眼愣也没有发现! “好样的!” “首长可以开始了吗?” “行!动作要快!后面还有两个旅要通过呢!别让人家笑话你!” “没问题!” 刘法五向后面一挥手,忽然后面响起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现在怎么还有猫头鹰叫?! 前面栅栏里那几个清兵突然没发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接着木栅栏外站起了无数人影,用棉被铺在栅栏上一个个悄悄的翻了进去。 “那几个哨兵怎么死的?”我不解地回头问道。 “我们部队有一些猎手,这是他们用见血封吼的毒药涂在箭上,一听到猫头鹰叫就射杀他们!”刘法五得意的笑道。 翻进军营里的战士们解开栅栏上的绳子,轻轻的把它抬开。 “什么人?!”突然从军营里发出一声喊问声。 “老子是太平军!”有个战士大声回道。接着大批的战士们喊着“冲啊!”“杀啊!”冲进了军营。 “不好了!长毛来了!”军营里一片混乱! “交枪不杀!太平军优待俘虏!”战士们的喊声震耳欲聋。 忽然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打翻了油灯,有几个军帐烧了起来。 这下更加热闹了! “交枪不杀!太平军优待俘虏!” “我投降!我投降!”军营里投降声与喊叫交枪不杀声连成了一片。 第十三章天台战役 天台县位于台州府西北部。东连宁海、三门,西接磐安,南临仙居、临海,北界新昌。面积1421平方千米。五代梁开平二年始名天台,因境内天台山而得名。天台处浙东丘陵盆地,山丘面积占80%以上。 天台山脉由西南向东北复东蜿蜒,千米以上山峰有21座,其中最著名的为天台山主峰华顶山,最高的为海拔1229米的大雷山。天台山千峦拱秀,万壑争流,山光水色,相映成趣。 天台境内溪流纵横,始丰溪横贯腹地西东,形成较平坦的河谷平原,海拔50-120米,总称天台盆地。 自从分兵后,史秉誉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珠岙战斗后,在天台到三门的清军就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死死缠着史秉誉的三旅。虽然敌人只有三千人与我军三旅人数基本相等,但三旅主要都是刚入伍的新兵,战斗力与那些老兵自然没的比了,更糟糕的是三旅还必须装成是主力部队,一路人喊马嘶的,想避都避不过那些尾随的清军! 史秉誉只好带着三旅绕着天台山大兜圈子。已经兜了两天了,两天兜下来那三千人的敌军居然兜的有十里来长完全拉散了。不过三旅也好不到那去,兜着兜着,三千多人的部队没怎么打仗居然少了三百多人!相当大部分人是吃不了苦逃回家不干了,还有些是掉了队被后面的清军抓走了。 “报告!政委!”三旅侦察兵跑了过来汇报:“敌人前锋已经到西山头距我后卫不到三里了!” “政委,我们现在怎么办?走了两天居然跑了三百多!再走下去我怕部队拖垮了!”刘法五说道。 史秉誉想了想:“师长不是说过了吗?孙子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我们就在这里打一仗再向北走!” 刘法五看了看地形,两山夹着一条小河向北流去,山高路险,树木茂盛。山下的公路紧贴着小河。“地方是好地方!” “紧随我军的敌人态度骄横,孤军冒进,穷追不舍,想抢头功。这是我们消灭他们的有利条件!法五你的意思呢?” 第15章 史秉誉说道。 “我的想法是以七团全部,九团二三营埋伏在东边的山里,西边以八团埋伏!让九团一营把敌人牵到这里。消灭那些可恶的清妖!” “好!可惜我们力量不足,如果一二旅在的话我们完全可以聚歼敌人在此地!”史秉誉遗憾地说。 黄昏时分,山里的雾气慢慢地爬了上来,埋伏在道蓬岩村外三里山上的战士们紧张地看着山下的公路——说是公路实在是太抬举它了,这是一条两个人勉勉强强可以并排走,三个人要是并排走的话要么一个人给挤到河里去,要么另一个给挤到山上了。 为了三旅能装出主力的样子,师部把五门大炮特意留了两门给三旅,另外还留了两百条洋枪。现在那两门大炮就静静地趴在山上面向山下。至于两百条洋枪史秉誉给了九团一营一百条(没有乒乓的枪响鬼才当你是主力呢!)还有一百条现在就握在埋伏在山上的战士们手里。 担任牵牛鼻子的九团一营已经过了道蓬岩,现在进入包围圈的有五百余清军,这是清军后卫,前军已经追着一营过了道蓬岩。慢慢的,清军后卫最后几个也进来了。 “打!”史秉誉一声大吼。 “轰!轰!” 随着两声炮响,山下升起了两道烟柱,七八个清兵倒在了地上。 “啪啪!”一阵枪声响起。 受到打击的清军完全没有没有防备,他们正赶着到前面的村庄好吃饭呢!在第一次打击过后,地上躺下了三十多个清兵。 “同志们!跟我冲啊!”史秉誉举起手中的自动步枪向下跑去,他的警卫赶紧跟着他冲了下去。 “冲啊!”一片喊杀声。 两山的战士们拿着大刀举着长矛随着喊声冲到山下与清军士兵们展开了肉搏战。 史秉誉端着自动步枪打开保险放在点射位置一边冲一边打着。凡是他面前的敌人一个点射过去十米内没有不百发百中的,一个个清兵倒在了他的枪下。 “轰轰!”山上的火炮开始了延伸轰击,更多的清军倒下了。 “交枪不杀!” “放下武器!太平军优待俘虏!” “你们被包围了!快快投降!” 在战士们的吼声中那五百清军完全崩溃了,公路上太小,太平军将士已经冲到面前来了,两千多的大刀长矛对五百来个清军来说杀伤力实在不可小看,何况山上还有大炮!一炮下来总有几个清兵炸的血肉横飞,打着的怪他命不好,打不着的只有祈祷下一炮不要打到自己身上!反击?怎么反击?!漫山遍野的都是太平军,你还没冲过去,就给排枪打成马蜂窝了!有的清兵跳进河里想从河里逃跑,更多的清兵吓的两腿发软,跪在了地上,对他们来说现在只有祈求太平军真的会优待俘虏了! 五分钟后山下的地上躺着一百多个清兵,另外还有三百来个清兵当了俘虏。 “刘旅长!快!带着部队追着敌人屁股向前打!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史秉誉端着自动步枪冲旁边的刘法五喊道。 “好!九团三营一连!看好这些俘虏!不许虐待俘虏!其他的部队跟我冲啊!”刘法五杀红了眼大吼道。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道蓬岩战斗结束了。牵牛鼻子的九团一营没有堵住拼命南逃的清军——毕竟实力还是有差距的。另外还有一些清兵翻过山逃跑了——看来人在逃命时是不会理会山路是否难走、爬山是不是很累的!而且有无穷的力量供他逃命——三旅的战士们已经休息了半天了,居然楞是追不上那些没有休息就拼命爬山的清兵!真是人的潜能是无穷的啊! “哦……哦……” 漫山遍野都是三旅战士们的欢呼声,给那些清兵赶了两天了,现在终于解决了那些可恶的跟屁虫!战士们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政委!战果统计上来了!”刘法五走到史秉誉面前说道:“我们总共歼灭了清军一千三百余人!其中毙伤敌人三百余人,俘虏九百七十六人!缴获洋枪四百十七支!哈哈!我们这次打了个大胜仗啊!” “可惜还有将近两千敌人逃跑了,唉!我们的伤亡怎么样?”史秉誉对没有全歼敌人深感遗憾。 “我军牺牲一百十五人,受伤三百七十人,其中大部分是轻伤,不影响以后的行军作战,不过有八十三人受了重伤,需要安置下来,可是……”刘法五的神色暗淡下来。 “伤员安置是个大问题!”史秉誉嘟囔着:“刘旅长,你看能不能留下一支部队在这里建立我们自己的根据地?同时也好照顾我们留下来的伤员。另外,我看道蓬岩这里地势比较险峻,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建立后方医院?” “那把七团留下来吧!建立医院的事我看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咦?!那边那个是谁?他在给俘虏们讲什么?”史秉誉突然发现在那些俘虏中间,一个太平军小战士站在树下正在对那些俘虏说着什么。 “我们过去看看吧!”刘法五笑着说。 “好!看看去!” 俩人走到了那些俘虏后面那个小战士正津津有味地讲着呢! “……我们的队伍是完全为咱们穷人服务的!兄弟们!你们难道是那些有钱人吗?没有!你们和我们一样也是穷人!为什么我们穷人要自己打自己呢?你们在前方为那些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拼命,可你们的父母妻子却在后面受冷挨饿!值得吗?!在我们这里穷人每人都可以分田!我们打土豪分田地,那些土豪劣绅再也不敢欺负穷人了!老百姓们乐的笑哈哈!可你们家里呢?你们在战场上为满清鞑子卖命,可你们的姐妹们却在被他们侮辱!兄弟们!我们的队伍欢迎一切的穷人参加!我们不强迫你!愿意参加的,欢迎!不愿意参加的,我们给你们路费让你们走!可是你们能到那里去呢?除了我们控制区其他地方地主老财都在欺压百姓!那些满清鞑子抓住你们,你们有什么下场呢……” “呵呵,好啊!说的好!”史秉誉鼓着掌走了上去:“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那个部队?” “报告首长!我叫吴海生!”小战士突然发现他们的政委居然过来了,红着脸立刻敬了个礼说道:“今年十六岁!(编者注:宁波人说的是虚岁,十六岁实际年龄应该是十五岁)是七团一营三连连长!” “呦!这么小就是连长了?!”史秉誉感到万分惊讶:“你什么时候参的军?” “我是五天前在下水参的军!那次我动员了我们村附近一百多个小兄弟一起来的,后来团长就让我做他们的连长。”小战士腼腆地说:“政委您忘了?那次您还给我们做过报告呢!” “好样的!你能给这些阶级兄弟做报告说明你们团长还是很有眼光的!哈哈哈哈”史秉誉笑道。 刘法五问道:“你们连在在这次战斗中伤亡大不大?” “报告首长!”小战士的神色暗淡下来:“全连牺牲三人,负伤十一人。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啊!” 史秉誉与刘法五都沉默下来。 “是啊!我们的伤亡也不小哇!”史秉誉轻声说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好兄弟!战斗的胜利全是靠烈士和伤员的雪换来的!” “刘旅长!”史秉誉向身边的刘法五说道。 “到!”刘法五上前一步。 “那些牺牲的烈士一定要好好安葬!我们不能忘了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们啊!等以后胜利了一定要在战友牺牲的地方建一个大大的纪念碑!上面刻上他们的名字!要让后人记住他们的功勋!” “是!”刘法五的眼睛湿润了。 “清军兄弟们!你们愿不愿意加入我军我们不勉强,去留自由!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只有老百姓自己的部队才是真的全心全意为你们着想的军队!如果你们要走,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加入那些祸害百姓的军队!穷人不打穷人!!!” 说完史秉誉转身向后走去,刘旅长赶紧跟了上去。 “刘旅长,我们明天南下,你去做一下准备吧!”史秉誉对刘法五说道。 “好的!”刘法五转身走了。 史秉誉走到山上,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自动步枪,弹匣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今天史秉誉一共打了两个弹匣的子弹,倒在他面前的敌人就有二十多人。他轻轻的退出了弹匣,旁边的警卫员马上又递给他一个新的弹匣。 “只有六十发子弹了,”史秉誉发愁的想道:“这些打完了,以后怎么办?不知道大哥那里怎么样了?” ※※※※※ “师长,前面就是温州府了!我们已经到了!”一旅张旅长跑了过来向我说道。 这是我们从三门分兵后的第三天。本来准备两天走两百里的,可谁知在乐清到永嘉一线师部侦察连发现了洋枪队!为了不惊动敌人,全师只好绕走永嘉的岩坦、山坑到青田的温溪,多走了半夜,过瓯江又化了大半夜,于是我们在第三天的凌晨六点到达温州的新桥镇。幸好现在是冬天,不然昼伏夜行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呢!可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已经失去了夜间偷袭的可能性。再拖延一天?我还不知道张辰仪的南路军能顶多少时间呢!万一他被左宗棠这两天灭了那我不成了掉进陷阱里的猎物了?! “让部队作好攻城的准备!另外叫那五门大炮到一线去!” “是!”张海强敬了个礼下去了。 “王旅长!” 第16章 我叫道。 “在!”王得贵跑了过来。 “命令你的四团、五团加强到一旅去!我们今天一定要拿下温州城!另外你亲自指挥你的六团、师部警卫连、工兵连、侦察连绕到城东抢占蒲州至娄桥镇一线!你的防线比较长一定要守住!” “是!师长!不过……首长您身边难道一点部队也不留了?”张海强问道。 “我到一旅去,难道一旅还不能保护我吗?好了行动吧!”我对他说完转过头对后面的张三、竺泽生:“泽生、张三!我们到一旅去!” 不知道史秉誉怎么样了?我这里只不过不到五千的敌人,他那里可是有两万多敌人啊!另外还有晚清名将——左宗棠! 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先消灭眼前的敌人再说吧! 第十四章攻克温州 不知是我运气太好了呢?还是左宗棠太笨了?! 当张海强的一旅发起攻击时,城墙上还有几个清兵在那里放了几枪轰了几炮,可我的大炮一响,五千多人齐喊着杀啊后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一旅的战士们架起云梯爬上城楼后发现清兵正在向东逃跑着!操!这就是那个挡住了五万太平军左宗棠的手下?!怎么逃的比兔子还快?!害的我的战士们一个俘虏也抓不到! “哈哈哈哈!”二旅旅长王得贵大笑着走了进来。 “怎么了,王旅长?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我问道。 “报告首长!我的二旅六团俘虏了那些从城里逃出来的清军!哈哈哈哈!” 不会吧?!就一个团一千来人怎么可能俘虏几千人?!我怀疑地看着王得贵。 张海强就没那么客气了,他指挥五千多人居然没抓住一个俘虏自然会怀疑王得贵一个团怎么可能把人家都给俘虏了。“我说王麻子!就你那彭大海一个团可以俘虏那么多的清妖?!你在做梦吧?”张海强阴阳怪气的说。 “你还别不相信!”王得贵乐呵呵的讲道:“总共一千来个清兵,我的六团一声大喊那些清兵就吓的尿了裤子!我还把他们的头领给抓来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他吗!” 啊?!只有一千多个清军?! “快!带上来!”我命令道。 “把城都尉容潞带上来!”王得贵向后面大声喊道。 城都尉?城都尉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我正疑惑着一看旁边张海强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迂了口气。 “城都尉是什么官职?”我虚心地向张海强问道。 “城都尉是八旗里面的官职,首长看来我们这次打的是清妖的八旗军!怪不得这么差劲呢!” 八旗军?!考!我说怎么大炮一响那些当兵的就溜呢!原来是八旗子弟! “八旗军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这里也有?”我对八旗制度不大了解只好再次不耻下问了。 “……?首长……您不知道?”王得贵傻了眼:“您连八旗也不清楚?!” “快说!”我没好气地说(那么腐败无能的八旗我干吗要了解它!),“我要明白还问你们干吗?!” “清妖入关后八旗军分成了禁旅八旗和驻防八旗。禁旅八旗守卫京师,内设前锋营、火器营、护军营、亲兵营、骁骑营、神机营、健锐营等。驻防八旗是指分驻于全国各地的八旗部队,驻防八旗分由各地将军、副都统、城都尉统率,直接受命于满清狗皇帝。”王得贵发完傻解释道:“我们这次抓获的城都尉容潞,他是满州鞑子,他的官衔是甲喇额真就是参领的意思。首长你不会连参领也不知道吧?!”王得贵又以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操!我还真不知道参领是什么东西呢!我在我那时候只是喜欢看《鹿鼎记》,那里面虽然也有参领、都统什么的但金庸老爷子又没有给我说他们到底带多少人! “八旗每旗的军制是什么你给我说说!”我没好气的瞪了王得贵一眼。“张海强!你来说!” “八旗规定每300人为一牛录,设牛录额一人,五牛录为一甲喇就是队,设甲喇额真一人,甲喇额真就是参领,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一人,固山额真又称都统、旗主,副职一人,称为左右梅勒额真就是副都统。全旗为七千五百人。” 什么瘤鹿鹅、夹啦鹅真、雇山鹅真的?!看来满州鞑子真是够乱七八糟的了!怎么跟鹅干上了?! “满清降将容潞带到!”外面一声大喊打断了我的思路。 只见彭大海和一个穿着破烂的兰色衣服(那叫衣服吗?我怎么看着那上面都是些图钉?!)头戴插着鸡尾巴的帽子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说的好听是走了进来,不过我看他更加象“抖”或者是“爬”了进来!)来的那个人面黄肌瘦,眯缝着眼睛不停地打着哈欠,鼻涕拖着老长居然也不擦去!——难道这个人就是左宗棠信任的守将?!我怎么看这家伙都象一个大烟鬼?! “大……大(大什么大?!怎么大人两个字也要这么吞吞吐吐的?!)……大……大烟有没有?”(我倒!)那个他爸给他起名叫容潞的家伙一边哈欠连天,一边面容共青天一色、落泪与鼻涕齐飞地说道。 操!还真是个大烟鬼! “张海强!这里有没有烟土?给他吸一口!” “……是!”张海强鄙视了容潞一眼走了出去。 “多……多……多谢……大人!”那容潞软到地上去了。 “容潞!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要不老实的回答,等会儿可没有什么大烟给你吸啊!听到没有?!”我严肃的向容潞说道。 “大……大人有什么……尽管问……我都……会回答的。”容潞抬起脑袋讨好似的看着我,可他的鼻涕实在让我恶心!这家伙猥琐到了极点怎么会让他守温州府的?! “……永嘉有多少清军?” “回大人!……本……本来有一千的守军的,不……不过现在只有五……五百!”容潞强打起精神说道。 “那温州本来有多少守军的?”我记得上次侦察温州和永嘉共有五千清军的,怎么现在才抓了一千多?! “大……大人……温州以……以前有四千守……军!喔……呃……”这家伙看来是要熬不住了。 “最后一个问题!……那些守军都到那里去了?!有什么任务?!”我严词向他问道。 “说!快说!”王得贵在旁边吼道。 “奶奶的,不说老子劈了你!”彭大海也在旁边恐吓着。 “大……大人!”容潞简直吓得要屁滚尿流了,一边作揖一边说:“左、左巡抚昨儿晚上来……来军令,说……说在天台发现长毛……啊不!该打该打(容潞一边说着一边打自己的脸)是太平军的主力!我……我们天台的三千部队损失殆尽,所以急调温州、永嘉的守军还有台州城法国的洋枪队会同仙居的友军一起围剿长……太平军的援军主力!大人!我知道的可都说了呀!您可不能杀我啊!”容潞吓的居然暂时忘记了烟瘾,也不结巴了,基本上可以算是流利地说了下来。 昨天晚上?!我和王得贵互相看了一眼。怪不得温州这么好打呢!原来主力调走了!至于这家伙,让他们八旗到前面打仗纯粹是扰乱军心!我看左宗棠也是对他们没办法,这些驻防八旗是直接受命于满清皇帝的,他左宗棠还没有让他们滚蛋的能耐! 这时张海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杆烟枪递给容潞。 “谢谢!谢谢!多谢大人!”容潞接过烟枪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完全不顾我们几个还在旁边。 “他们走了多少时间了?”王得贵问道。 “回大人,”容潞抬起头,我惊讶地发现这家伙居然显得有神多了:“初更时就出发了!按行程现在已经到了乐清!” “下去!下去!”我实在看不下去这家伙的嘴脸了:“来两个人!把我们的城都尉容潞大人“请”下去!” 外面过来两个战士,一左一右的夹着容潞把他给“请”了出去。 “大家怎么看?”我问那两个旅长。 “啊?”张海强不知我在说什么:“刚刚哪个狗官说什么了?” “王旅长,你跟张旅长说说吧!我想想一下问题。”我对张海强说道,然后走了出去。 十九世纪的温州城并不大,我刚走出就看到了接收仓库的二旅五团团长沈晔兴冲冲地一边跑一边跳着朝这边过来了。这家伙!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稳重?! “沈团长!你也是一个团长了怎么还象个孩子似的?!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沈晔象是突然看见了我马上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摸了摸后脑勺。 “首长!”一说话他又兴奋起来了:“我们在后祥街发现了一个大的军火库!呵呵,里面光火炮就有二十门!还有洋枪两千五百余支!据俘虏交代这些本来是左宗棠准备成立什么“长捷军”从法国买来的!没想到他还没用就送给了我们!” 二十门火炮、两千五百支洋枪!我立刻看见无数的清军倒在了枪下,左宗棠被我打的望风而逃!哈哈好美啊! “首长?首长您没事吧?”沈晔看我笑的有些古怪担心地问道。 “……啊?没事没事!好!沈团长你可立了大功了!”这下我也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部队怎么样?情绪还可以吗?” “自然好了!打了这么大的胜仗能不高兴吗?”沈晔笑道。 “那好!你去叫其他几个团长来!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的作战方针!去吧!”我笑道。 第17章 “好哩!敬礼!”说着沈晔屁颠屁颠的走了。 啊!冬天温州的天还真他妈的蓝啊!我仰头看了看天深吸一口气向屋子里走回。 屋子里面张海强与王得贵正在争着什么我一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怎么了?干吗不说话?”我走到他们身边:“你们刚刚在争什么?” “师长,我们判断这里一打温州左宗棠必定会调全军之力来围攻我们!”张海强说道:“我认为应该撤出城外到天台与三旅会合。” “那这里的粮草呢?”我问道。 “全部烧了!不给清妖留一粒米一根草!去年忠王解救天京就是这样干的!”张海强说道。 “我不同意!”王得贵立马开始反对:“我们应该坚守温州消灭清妖左宗棠于城下!我们现在在这里是以逸待劳!如果出城万一碰上回来的左宗棠部那就没有现在的有利位置了!七千人怎么与三万大军抗衡?!只有守住城池让三旅与张辰仪的南路军在外策应我们才能战胜左宗棠!” “呦呦!还张辰仪呢!就他南路军那士气你还想指望他来救你?!美得你!” “你……” “一旅一团吴强团长到!……” “一旅三团张刚团长到!……” “二旅四团李天秀团长到!……” …… 随着外面警卫员几声报告,我现在手下的六个团长一个个的走了进来。张海强和王得贵顾不得在部下面前有失身份还在继续大吵着。 “行了!别吵了!”我刚刚得了大批武器弹药的美好心情已经被他们俩人给破坏了。 两个人这才停了下来。 “按照行程从仙居到温州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左宗棠不可能立刻就回来的,但乐清方向的清军……”我考虑了一下。 “张海强,粮食不能烧!” “啊?!” “你立刻带部队到下面各个乡镇,把粮草带上,把那些都分给广大的老百姓!另外,你要注意青田瑞安方向,向两方派出强有力的侦察队。”我命令道。 “是!”张海强回答道,转身准备带着他的手下走人。 “回来!你别忘了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另外二旅五团在后祥街发现了一个军火库,沈团长!”我叫了沈晔一声:“你带张旅长过去,给他们一千条洋枪!” “是!” “下去吧!” 张旅长带着他的团长和沈晔敬了个礼出去了。 “王旅长,你派一个主力团到江边严密监视瓯江北面与江面,一个团负责城墙防御还有一个团在城里发动群众!” “是!”王得贵高声应道。 “告诉战士们不得打扰城市居民的生活!要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了,你们下去吧!” 王得贵也带着他的手下走了出去。 “竺泽生、张三!”我冲外面喊道。 “到!”两个人跑了进来。 自从我们来到这个年代,他们几个应该是我第一批的部队了,虽然是被我和史秉誉俘虏的,但现在对我们俩人忠心耿耿,这次分兵我让其他十五人跟史秉誉走了,毕竟我这里七千人都是久经沙场,他带的三旅却都是些新兵蛋子!给他多点人保护我放心些。 “你们俩陪我出去走走,我们四处逛逛。” “是!” 我和竺泽生、张三走在温州的街道上。南方的房子都是木头结构,人字顶,上面铺了瓦片。也许是太潮湿了木头上的颜色很多变成了黑色。在众多的木房里面间或有几个用青砖垒的房子,高墙大院,大门紧闭不知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街上已经恢复秩序了,叫卖声不绝于耳,看来温州人做生意不光改革开放后才行的啊!至少在现在我就发现他们在刚刚结束战斗的地方立刻开始做生意了!要知道满清的军队时刻都可能开过来! 想起清军我就想到了担任疑军的三旅。三天了,不知道史秉誉他们处境怎么样?左宗棠可别把我兄弟给吃了!不然我和你没完! 第十五章北路危机 在我为史秉誉担心的时候,史秉誉正高兴的手舞足蹈呢! 在道蓬岩战斗中俘虏的九百七十六人中经过动员,有六百十八人加入了三旅,并且周围的村庄有两百多人加入了他的部队。要知道这只是一晚上的工夫啊!现在他的部队又满员了,只是武器差了点,不过在缴获了四百十七支洋枪后,他把所有的洋枪都配给了三旅八团,八团现在可以称的上是洋枪团了。对史秉誉来说唯一的遗憾是上次打垮的部队里面没有火炮,不然他还想成立一个炮兵连呢! 道蓬岩战斗后的第二天清晨,随着军号声驻扎在各地的部队起来了,开始了新的一天。 “刘旅长!这么冷的天你用冷水洗澡?!”史秉誉走到刘法五住的屋前惊讶的发现刘法五正在用冷水冲凉。冰冷的水倒在身体上冒出一股水雾。 “呵呵,习惯了,在家里再冷的天我也要洗冷水澡,何况这里并不很冷!”刘法五笑着说道:“怎么?政委有什么事情大驾光临寒舍?有事情叫警卫员叫我一下就可以了。” “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史秉誉笑着说,接着又严肃下来:“刘旅长,我是想问一下,你看我们下一步应该往那儿走呢?” “到屋里再说吧!请!” “我的想法是我们是否可以走东江、上寮一线翻越大雷山进入仙居境内?”史秉誉手指着地图一路指下去:“这里地势多山,比较险要,据侦察在仙居的广度有五百清妖,也许我们可以出敌不意,一举击溃它!” 说着史秉誉狠狠的在地图上广度的位置敲了敲。 刘法五伏下身子看着地图。 “问题是我们昨天刚刚打垮了天台的三千敌军,左宗棠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我估计左宗棠会在那里布下重兵等着吃掉我们啊!毕竟那里离敌军重兵所在双庙直线距离不到四十里。” 刘法五考虑了一下,看了看地图:“你看我们能不能走龙溪到磐安的方前经维新到仙居的官路给在官路的清军一下子!”刘法五一边说手指一边在地图上向西绕了个圈子再向南滑下点了点仙居县城西部的官路。 “那样我们是不是太深入了?”史秉誉地图:“还有官路距县城不到二十里地又有良好的公路,并且在官路有一千多的清军啊!我怕我们万一被敌人缠住了有脱不了身的危险!” 刘法五考虑了一下,手指着西方的缙云县:“如果不能马上消灭敌军的话,我建议朝缙云撤军!那里现在还没有敌人。我们可以到了缙云再考虑下一步。” 史秉誉看了一下缙云。 “好!就这么决定!” 在地图上各个地方贴着很多小字条,官路东北的广度上写500,在官路上写着1000,在官路东方的仙居上写着1500,在官路西南的田市镇写着1000,在官路南方的步路上标着2000。那些数字代表了在那个地方有多少清军,本来除了仙居县城和步路以前就标着有清军以外其他地方是没有部队的,但晚上侦察发现这些地方都驻扎了部队! 实际上张辰仪的南路军现在只牵扯了不到一万的清军,左宗棠在得到史秉誉率领的三旅歼灭了(实际上是击溃战,但那些逃跑的士兵很多并没有回去,逃回去的又无限的把三旅的战斗力夸大了。——为了他们能够逃脱责任。)天台、三门方向的三千清军后对这支部队极为重视,他据逃回的士兵做的证词判断至少在天台境内有一万五到两万的太平军!并且装备有五十门以上的火炮,拥有五千支左右的洋枪!不然无法解释三千人的部队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被全歼!(那些逃兵连时间都给篡改了!不过他们自己说他们是“英勇”的抵抗到了最后也没挡住太平军的人海战术,才被打败的。)为了抵抗这支战斗力惊人的部队,左宗棠不光把围剿张辰仪的两万部队抽出了一万多到北面,还特快加急的调温州的五千守军中的四千人、台州的法国洋枪队八百人来助战,在他想来既然太平军的援军在天台方向,温州留五千清军绝对是浪费了!对半个时辰就消灭了三千清军的援军怎么估计它的实力都是不过分的!自己一万部队能不能挡住还难说的很呢!还是士兵多多益善的比较放心! 也正是史秉誉率领的三旅把戏演的极为逼真我一师主力才能利用清军移防的空挡轻易地占领了温州,这到是我没有想到的。 史秉誉和刘法五并不知道左宗棠已经把他们列为了最主要的目标全力对付来了,他们只是觉得左宗棠好象是开始防备他们与张辰仪的部队会师!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商量着怎么进军时,前方的敌军又有了新的变化!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史秉誉和刘法五率领着三旅八团、九团两千余人离开了道蓬岩朝磐安进军了。 三旅七团留在了道蓬岩,开展创立根据地的工作,那个小连长吴海生也留了下来,啊不!他现在已经不是连长了,刘法五让他当了七团一营政委。 晚上,天空中没有月亮,一丝风也没有,厚重的乌云压的很低。部队到达了仙居的北岙村的北面。 北岙村位于官路北方不到七里,永安溪的一条支流由北面从村庄的东侧绕过村庄向南流去。 “报告!”一个侦察员惊慌的跑到史秉誉旁边:“报告首长!官……官路的敌情有变化!” “有什么话好好说!”史秉誉不满地说道:“镇定一点!” 第18章 “是!”那个侦察员镇定了一下:“报告首长!官路的敌军已经增加到了两千人!并且有五百人正在朝我们方向行军过来!” 史秉誉望了望刘法五。本来有说有笑的两个人脸色已经难看下来了。 “敌人有没有发现我军的迹象?”刘法五说道。 “看敌人的行军速度不象是发现了我军在这里。”那个侦察员擦了把冷汗说道。 “报告!”从后面又跑过来一个侦察员:“报告旅长!据侦察广度的敌军已经增加到了三千人!另外在我过来时发现有一千敌军从仙居正在翻山越岭朝长岗脚方向过去!” 长岗脚位于仙居境内北岙以北,距北岙三公里。 难道敌人发现我们了? “报告!西方的寺前发现有一千多的敌军!”一个侦察员擦着汗从前面跑了过来。 史秉誉和刘法五俩人已经浑身冒冷汗了,就现在刚刚报的敌军已经有七千多了!在仙居城内必定还有敌人!那么敌人是怎么知道我军在这里的?!看样子左宗棠是动用了他的老本来对付三旅了!难道他就不怕被围在双庙、朱溪一线张辰仪的部队突出重围?! “刘旅长!”史秉誉面对刘法五说道:“看来敌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攻打官路的计划已经不可行了!你看现在我们是不是顺着原路撤回去?” “原路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刘法五痛苦地说:“那从仙居县城过来的一千敌军肯定会封死我们回去的退路!看来现在只有西北还没有敌情,趁着敌人还没有完成包围前我建议朝西北磐安境内撤军!” “好!刘旅长,你带着八团二、三营先走!九团居中,我带八团一营断后!” “不行!后面敌人众多还是我带八团一营断后!”刘法五不同意地争道。 “别争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是师政委我说了算!快走!”史秉誉急了。 “……好,保重!”刘法五深深地看了一眼史秉誉向后面一挥手:“八团二营三营跟我来!一营跟着政委断后!九团注意侧面!……走!” “一营一连!抢占右边的小山!二连三连!立刻跟我占领左边的山峰!同志们为了大部队的安全,我们一定要坚决要顶住敌人的猛扑!”史秉誉的脸显得发白大声喊道。 一营的战士们跟着史秉誉跑步登上了小山。后面的部队已经开始转移了,漆黑的夜里,刘法五率领着八团二三营在前面九团在后面迅速地朝西北方向转移。 一营的阵地形势很好,东边是一条河,河的对岸是陡峭的山崖,西边是海拔七百多米的山,想要绕到一营背后还是需要时间的,而史秉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很快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南边有火点移动,敌人来了! “同志们,把敌人放近了再打!要稳住!”史秉誉低声向周围说道。 “是!首长!” 慢慢地那些火点近了,可以看到是一支举着火把的清军。在距离北岙村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清军展开了队型。史秉誉看到一小队清兵熄灭了火把朝村庄摸去。 “长官!村里没有长毛!”过了一会儿从村里突然发出声音,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走!占领村庄!”从清军大队里传出一声公鸭般的声音。那支清军进了北岙村。 看来他们走累了,难道是要宿营?史秉誉暗暗地想着。 进村的清兵立刻惹的鸡飞狗跳,村子里传来一阵哭喊叫骂声。 “首长!敌人在祸害百姓!我们下去消灭他们吧?!”三连长气愤的走到史秉誉面前。 史秉誉看了下四周的战士,虽然天色漆黑,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战士们的气愤。 “不行啊!同志们!我们的任务是掩护大部队!争取大部队转移的时间!同志们,时间对我们来说太宝贵了!”史秉誉沉痛的说:“老百姓的苦难我们只有以后多消灭敌人!我们只有早消灭了敌人才能真正的解救百姓啊!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来敌人一时还走不了“一营长!派人把一连叫来!我们也要转移了!”史秉誉向旁边的一营长说道。 “是!”一营长答应道。转身准备叫人去通知。 “啪!” 突然从前面一连的方向传出了枪声!接着一连阵地枪声响成了一片!村子里的清兵倒下了一片。接着一连就喊着“冲啊!”冲下山头。 “一营长!怎么回事?!”史秉誉气的几乎要跳了起来:“为什么没有命令一连就打了?!” “不……不知道!”一营长脸都白了:“我过去看看!” “还看什么?!告诉部队冲下去!”史秉誉气急败坏地说。 “同志们!跟我冲啊!”一营长大叫一声带头向村里冲去。 很快的,没有任何准备工作的清军被一营赶出了村庄,留下五十来具尸体朝南撤退了。 “叫同志们停止追击!立刻转移!”史秉誉命令道:“一连长呢?!” “到!”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人跑了过来。 “好啊!一连长!你!你可真能干啊?!”史秉誉气的满脸通红:“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命令就开火?!” “……”那个年轻人红着脸低下了头:“报……报告首长!我看到那些敌人在欺压百姓就……就忍不住了,我爸就是被清妖打死的!一想起来我就……” “你就头脑发热了?!”史秉誉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敌人?!你的头脑发热让我们全军提前暴露了目标!你的头脑发烧要让我们全军有覆没的危险!!你!你!”史秉誉越说越气。 “……报告首长,现在我知道了。”一连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一连连长陈林宾。” “好!陈林宾同志!因为你的莽撞,我现在撤你的职!你服不服?!” “我接受领导的处罚!”陈林宾抬起头说道。 “首长!要处分处分我吧!是我请求连长打的!” “首长!第一枪是我打的!不要处分连长!还是处分我吧!” “首长!还是处分我吧!……” 下面一连的战士们向史秉誉求情着。 “你们不要吵!”陈林宾转身向后面的战士喊道:“决定是我下的!领导不处分我处分谁?!你们瞎嚷嚷什么?!” 看了周围围过来的一连战士们,史秉誉解释:“同志们!因为你们连的冲动给我军行动带来极大的危害!他是你们的领导我只有处分他才能向其他的同志交代!同样的,一营长和我……如果我们能脱离陷境的话一样要为这次的事件担当领导责任!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是你们的上级!我们要为你们负责!” “一营长!我们也撤!” 第十六章陷入绝境 “报告!刘旅长请您到前面去一趟!”三旅刘旅长身边的警卫员跑到史秉誉面前敬礼说道。 “好的,我马上过去。”满脸憔悴的史秉誉说道。 已经是撤离仙居后的第三天下午了,北岙战斗后,左宗棠的部队就不分白天黑夜的追击三旅。三旅带着那些清军走最难走的路,爬最高的山。可那些清军居然在三天后还在三旅的后面!并且不停的攻击三旅。史秉誉实在是怀疑那些清兵那来那么好的精力?难道他们不需要吃饭睡觉吗?怎么屁股后面那些追击的部队根本就没见过停止攻击的? 在三天的追击中,三旅的力量大大的消弱了,现在的三旅只有一千两百多人,洋枪也只剩下不到六百支,两门炮到是还在,但火药不多了。昨天晚上,史秉誉和刘法五的商量了一下,把三旅把部队缩编为四个营,其中第一营洋枪多一些装备了两百支,其他三个营各只装备一百余支洋枪,那两门火炮也给了一营。史秉誉带领一营在后面狙击追兵。 三天的征程,三旅从仙居带着那些清军到磐安再到新昌今天中午又回到了天台,现在到了下陈。 下陈距离留在道蓬岩发动群众的七团不到二十公里,是不是刘旅长遇到了七团的前哨?如果能和七团会合这倒是撤离北岙后的第一个好消息!史秉誉一边走一边想着,想着想着感觉腿上越来越有劲了。 越离刘法五近史秉誉的心就越下沉了,他看到刘法五左右的战士们脸色都不好看,同时他还看见了七团一营政委吴海生就站在刘法五旁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怎么了,刘旅长?”史秉誉走到脸色铁青的刘法五面前。 “吴海生,还是你说吧!”刘法五低声说道。 “首长!七团全军覆没了!”吴海生带着哭音说。 “什么?!”史秉誉大惊失色:“到底怎么会事?!” 吴海生镇定了一下说道:“首长,你们走后,我们留在道蓬岩做工作,团长把部队分散在道蓬岩周围的村庄。我们一营在白鹤殿、张家井。我和一连在白鹤殿。昨天下午,一连战士报到我说听到道蓬岩附近有枪声,我到前面去一听真的是枪声!我觉得情况不大对就叫战士们集合,可刚吹了集合号,从山上就杀下来大批的清妖!我们寡不敌众只好一路向营部靠去,可还没到张家井就看到从张家井败下来二三连的战士们!我们拼死才从清妖包围圈里杀了出来。能杀出来的全营不到三十人……,”说着吴海生又哭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止住了接着说道:“晚上我们准备偷偷的到团部所在地去看看,在摸过去的路上发现山头上都有清妖!在下王附近的山上,遇到了七团其他人……”说着吴海生又哭了起来。 第19章 “他们怎么样?!”史秉誉感到天旋地转,已经要站不稳了,赶紧扶住身边的树问道。 “他们就是二三营和团部剩下的所有人,总共只有二十一人!他们抬着团长,……团长已经牺牲了!团政委也牺牲了!他们说敌人还屠杀了我们的伤员!呜……” 史秉誉觉得眼睛发黑,耳旁一阵嗡嗡身。 “……后来呢?你们怎么过来的?”史秉誉休息了一下问道。 “……我们在过清妖的岗哨时抓了个俘虏,据俘虏交代,三旅的主力在新昌。我们就往北撤过来了,在贤投又遇到了搜山的清妖,损失了很多同志。……刚才在伍伯岙遇到了我们的侦察员这才找到主力。”吴海生一边哭一边说。毕竟他实际年龄还不到十六岁啊! “你们还有多少人?”史秉誉镇定一下问道。 “包括我,全团还有三十七人。”吴海生答道:“首长,不能再向南走了!南边都是敌人!” “有大致上多少?”自己屁股后面就追着七八千敌人,史秉誉对南方还有多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了。莫非张辰仪的南路军已经全军覆没了?!不然怎么这里有这么多的敌人?! “就我们过来遇到的敌人就有五千多人!没碰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史秉誉觉得自己的头要爆炸了!那么就是说至少有一万五以上的清军在围剿自己现在不到一千三百人的部队?!左宗棠也太看的起我了吧?!上帝啊!难道大哥还没有打下温州吗?! 史秉誉不知道,正是因为温州的失守左宗棠才加紧了追击史秉誉的行动!在追击路上左宗棠知道了造成他判断失误的部队全军只有三千人!这个消息几乎让左宗棠发疯了!他实在是对三旅恨的咬牙切齿,三千人的部队居然消灭了同等数量的精锐的清军(左宗棠自己以为他带的部队都是精锐的,自然那些八旗垃圾不算。)!什么时候长毛有了这样的战斗力?!就他所知只有精锐的大清帝国的军队对付那些长毛才能以少胜多,至于那些长毛,除了仗着人多势众打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胜以外还能有何作为?!这次天台、三门清军的失利害的他完全判断失误!咬牙切齿的左宗棠立马杀了那几个对他谎报军情的家伙,砍头示众!现在左宗棠军中的粮草已经不多了,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 一条是南下攻打温州,从新夺回军粮!可据他密探的密报温州的长毛有七千多人!想一下回师温州就要过天险瓯江,还有温州那城高壁厚,最糟糕的是温州军火库里本来准备建立“长捷军”的二十门大炮和两千五百支洋枪!想到这里左宗棠就感到浑身发冷,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温州城下那清军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城上那些长毛正在高声笑骂的场面。左宗棠对自己怎么那么失策会想到调温州的部队来助战这个蠢主意感到不可理解,又对那个容潞感到万分的气愤!如果可能的话他现在真想千刀万刮了那个容潞!一千人怎么会打也没打就逃跑?!最后还让人家长毛抓了俘虏!——他是对八旗完全彻底的失望了。——打温州显然是凶多吉少的,前有坚城后有援军,自己到成了孤军了!这条路不能走! 还有一条就是西进,走金华衢州到江西!不过想一下要经过六百里长毛控制区左宗棠就心中发抖了。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能有多少人可以走回去?!而且自己是浙江巡抚不是江西巡抚!就这样逃到了江西皇上还不要了我的老命?!就是皇上不杀我,满朝的文武百官对自己的嘲讽也受不了啊?!难道自己要学前任浙江巡抚王有龄?不过自己还没活够呢!还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 最后一条就是北上宁波与宁波的守军会师!虽然侍王那十万大军就在宁波,宁波的清军是已经自身难保了,不过宁波毕竟靠大海,只要自己抢占了镇海,那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再在法国朋友的帮助下不相信自己守不住!到时候在宁波成立了清法联合的“长捷军”还怕那些长毛有多大作为?! 想通了下步怎么走的左宗棠对骗的他走投无路的三旅恨之入骨,他发誓要消灭了三旅再北上宁波。 不过想消灭也不是那么好灭的。对左宗棠来说,三旅就象一条泥鳅一样滑,自从北岙发现了那支部队后,它居然偷偷的溜了!如果不是预先派了一千人到磐安去的话,能不能找到他自己还没底呢!就是跟上后那支部队也并不好对付,带着他的军队满山兜圈子!幸好(对我的三旅来说绝对是灾难!)昨天抓的俘虏供出在道蓬岩有他们一个基地的话,自己就放跑了大鱼了!不过也是那张辰仪实在太没用了,五万人的部队现在不剩一万人,自己没必要再理他了! 仙居张辰仪之围在昨天算是解决了,不过张辰仪自己倒还不知道,还躲在山上整天盼着援军呢!居然没发现清军的大部队已经走了,只留一支小部队牵制他。在左宗棠撤围后,就调动一万大军偷袭道蓬岩,彻底地消灭了留在那里的三旅七团,然后向北防御,温州的四千清军与台州的八百法国洋枪队北上宁海,再加上在新昌跟在三旅后面的八千人,实际基本上已经对三旅完成了包围圈! 左宗棠冷笑的想看着三旅灭亡的下场。在心中他很想看看那个指挥三千人把他玩的团团转的人到底脑袋是长的什么样? 史秉誉的脑袋上现在冷汗直冒,如果没有吴海生的报信,自己不就一头钻进敌人的埋伏圈了?!不过现在情况也并不妙,北面那些敌军甩也甩不掉,南面又来了大批的清军!如果东面和西面再有敌人的话,看来自己就算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到底怎样才能脱离陷境呢?! “首长!”吴海生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刚刚过来时,到了宁协后就没有发现清妖了,那里是不是敌人的一个缺口?” 难道敌人西部空虚?!史秉誉感到突然看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微笑。 “侦察员!” “到!” “立刻侦察西部有没有敌人!” “是!”侦察员答应后敬个礼走了。 “刘旅长,你对下一步有什么看法?”史秉誉想征求一下刘法五的意见。 在史秉誉让侦察兵去侦察西部时刘法五就明白了史秉誉的想法。 “主要是后面跟着的敌人太讨厌!”刘法五皱了皱眉头:“那些清军象块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除非……” 刘法五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了。 “难道……”史秉誉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一营?……” “是!”刘法五的声音低下来了:“现在真正被敌人咬住的就是一营,如果……” “不要说了!”史秉誉厉声喝道:“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 “可是你忍心让大家都送死吗?!”刘法五也发怒了:“能保存多一些的人总比大家一起都牺牲好!而且一营未必就会牺牲!你们走了后,到时候一营目标小,说不定可以从敌人缝隙中钻出去!” “什么你们走了后……”史秉誉突然醒悟过来。“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带其他部队先走!我留下来指挥一营!”刘法五瞪着史秉誉喊道。 “谁同意你指挥一营了?!一直是我在指挥一营!如果要分兵也是我来带!”这下史秉誉不干了! “政委!”刘法五生气的说道:“我才是这个旅的旅长啊!怎么排兵作战这是我的职权!你不要干预我好不好?!你要再不听我就让战士们把你捆起来!” “你!……” “首长!”刘法五动感情了:“快带领部队走吧!我会把敌人引开的!同时我保证会安全回来的!听了你的讲话我才明白为什么打仗,我是在为谁打仗!我才觉得以后就是牺牲了也不会死的不明不白!就为了这点,您快转移吧!何况我打过的仗比你多!一营更加需要我!我这就去了!我的好政委!” 说完刘法五转身向一营走去,在他转身的时候史秉誉隐约地看到他的眼里好象有一颗泪珠!史秉誉的视线模糊了。 史秉誉率领着三旅其他部队向西朝磐安方向走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大雨。虽然这里属于亚热带,但冬天的雨淋在身上还是很冷的。 队伍里没有一人说话,大家都知道了,为了大多数人的生存,旅长亲自带领一营把敌人往相反的地方引走。可以说他们的命运是注定的,最后只有全部牺牲!队伍里有几个战士偷偷地哭了起来。 “不要哭!同志们!”张海生说道:“只有懦夫才哭呢!那些牺牲的同志是为了我们以后能多杀清妖才牺牲的!哭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多消灭清妖才能对的起牺牲的同志!” “对!海生同志说的没错!”史秉誉赞同道,实际上他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抬起头来!我们是一支铁的军队!” 队伍慢慢的变了,那些战士们眼睛里再也没有泪水,只有刚毅! “报告!”史秉誉派在前面的侦察员跑了过来:“在岭脚村和磐安的石研村发现有五百敌人!两村相隔五里地!两村之间的山上没有发现敌人!” “钻过去!传下去,不许发出声音!”史秉誉命令道。 走了大半夜了,终于发现了敌人的漏洞! 第十七章会师曹坑 左宗棠实在没有想到他那天衣无缝的网居然毁在了一场冬雨上面!位于天台的岭脚村和磐安的石研村之间的清军在夜里觉得雨很冷,再加上又觉得长毛被大部队赶到东边去了,这里没他们什么事,居然逃下山头跑到村子里躲雨去了! 第20章 结果第二天当左宗棠的清军消灭了担任掩护的部队后才发现其他的长毛失踪了!气急败坏的左宗棠命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长毛,那些清兵只好在天台满山遍野的找着其他那些该死的长毛。当夜色降临时天台山上一片灯火通明,而此时的史秉誉正带着部队在磐安马岭村的青梅尖睡觉! 青梅尖海拔一千三百一十四米,处在原始森林中,它是磐安与仙居的分界线,山北属于磐安县,山南属于仙居县,距离丽水的缙云县不到五里地,实际上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 在溜出左宗棠的包围圈后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史秉誉终于带着九百多人到达了青梅尖。 “首长!您谁了吗?”吴海生走到史秉誉面前轻轻地问道。 “什么事?”史秉誉爬起身。 “首长,据侦察员报告,在曹坑发现有穿着太平军军服的部队!” “什么?!”史秉誉一下子爬了起来声音不知不觉中也大了,旁边的几个战士被他那么大的声音惊醒。 “你们睡,你们睡!”史秉誉忙对战士们说,“走!我们到那边去谈!” “到底怎么回事?”史秉誉看看离战士们比较远了轻声地问吴海生。 “刚才侦察员过来看见你正在休息所以没想惊动你。他跟我说在仙居曹坑发现身穿太平军军服的部队,大约距离我们有十里地!”吴海生小声说。 “哦?难道附近还有太平军?!不会是左宗棠又在搞什么鬼吧?!” “首长,要不要确认一下?”吴海生问道。 “应该的!”史秉誉沉凝了一下:“小吴,你愿不愿意带一支小分队去看一下?” “没问题!”吴海生坚定的回答道。 “那好,你就带……二营一连去看看。记住!有危险马上回来!千万小心!” “放心吧首长!”吴海生说完敬了个礼转身去叫人了。 走回宿营地,史秉誉怎么也睡不着了,几天的战斗部队减员很大,尤其是领导干部多有牺牲。三旅旅长生死不知,三个团长七团团长在敌人偷袭道蓬岩时牺牲了,八团团长在带领部队打先锋时在磐安为了保护旅长也牺牲了,九团团长在新昌被敌人侧翼偷袭时受了重伤,同时还牺牲了三旅政委,营一级的活着的只有三人,其中俩人重伤,一人轻伤,连一级牺牲就更大了,几乎已经换了一轮,至于排、班一级就更别提了!战士也从三千多的满员旅变成了只有九百人,其中还有五百人多多少少带点伤,真正有战斗力的不到六百人!现在三旅剩下的领导除了自己,就是吴海生了,史秉誉无奈地想到。想想和杨沪生带兵来的时候意气风发,在看看现在手下这些残兵败将,而且自己那支自动步枪也老早在几天前的战斗中真的变成了“只动不抢”,如果不是有纪念意义的话早就扔掉了!一想到自动步枪史秉誉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刚来时还想靠它打遍天下呢! 当东方天空刚发白时,吴海生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去!快把首长叫醒!有急事!”吴海生向哨兵说了声。 “是!”那个哨兵跑去。 “首长!吴政委带了几个人来了!说是有急事!” “哦?!”史秉誉马上起来走了过去。 “报告首长!曹坑的部队派人来了!”吴海生激动地说:“他们是南路军!” “南路军?!”史秉誉傻眼了。南路军不是被围困在双庙、朱溪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些人中的一个上前一步躬了下拳:“南路军右军旅帅王波参见史副军帅大人!” 副军帅?史秉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史副军帅”是他在侍王那里的正式官衔——不是他现在的师政委。 “王旅帅你们不是被左宗棠围在双庙、朱溪吗?怎么到了曹坑了?”史秉誉惊奇的问道。 “回副军帅!昨天我们发现围攻我们的清妖解围北上了,这样我们才逃了出来!张将军带领大家准备走金华绕道与侍王会合,于昨天晚上到达曹坑!”王波解释道。 “你们南路军还剩多少部队?”史秉誉对五万大军居然被不到三万的左宗棠击败并包围在仙居感到极为难以理解,不过现在他更对南路军还剩多少有兴趣! “不到九千人!”王波想起来五万大军被打的不到九千就想哭了。 “……”史秉誉实在是想象不到张辰仪是怎么指挥南路军的!五万人给打的只剩下不到九千人?!在他的想象中再怎么惨也该有两万左右吧?! “副军帅,张将军请您和我军会合一起回去见侍王!”王波想起他来的使命了。 见侍王是不必了!想一下南路军只剩了九千人张辰仪不到侍王面前怪我们救援不力才怪呢!我才没那么傻自己去撞枪口!史秉誉一想到人之初性本恶就对会宁波兴趣缺缺。不过张辰仪还是要见的。 “我们先到张将军那里再说吧!”史秉誉对王旅帅说道。 曹坑。两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部队慢慢地接近了。当张辰仪的南路军见到援军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叫声,史秉誉率领的三旅残部见到了自己人也高兴地一边叫一边跳的跑了上去。两支部队冲到了一起。 “史副军帅!那边过来的走在前面的就是张将军!”陪在史秉誉旁边的王波向史秉誉介绍道。 “张将军!这位就是前军史副军帅!” 俩人手握到了一起。 “久仰史将军大名!可把你们盼来了!”张辰仪激动地握着史秉誉的手一个劲地摇着。 呵呵,久仰?!史秉誉心里笑坏了!操!我到这里才多少天?你又从何“久”起? “久仰张将军大名!今天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史秉誉笑道。 “请!”张辰仪松开手:“我们到里面再说。哈哈哈哈!” “请!” “史将军,侍王不是说派了杨军帅和您带领六千援军来吗?不知杨军帅和其他援军在那里?这次为什么没有过来?”俩人在张辰仪的大帐里坐定后张辰仪问道。 “回张将军!这次救援我军分兵两路,采用围魏救赵的计策。我带领一路过来牵制敌人,杨军帅带领其他援军攻打左宗棠的囤粮重地温州去了。”史秉誉学着这时候的礼节拱手说道。 “哦?!攻打温州?!”张辰仪被吓了一跳:“我军五万大军也没有打下温州,看你带的部队不到一千人,难道杨军帅只带了五千人就可以打下温州?!” 张辰仪认为以五千人攻打有重兵防守的温州完全是疯狂行为,有如飞蛾扑火! “回张将军,杨军帅认为清妖重点是放在北面,对在他的后方防御上必然松弛!我军由我带领部队详动,往北吸引清妖的注意力,杨军帅率领主力偷袭温州必然可以成功!温州被破,清妖必然人心惶惶,其围不解自解了。现在看清妖的动向,温州已经被我军占领了!”史秉誉解释道。 史秉誉可不想解释实际上我军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万多人了,他的大哥是带领了七千人去攻打温州自己带领三千人吸引敌人!一个是七千人与五千人数量上的差距并不大,第二就是自己居然会钻进了左宗棠的圈套里损兵大半,说出来实在是丢人现眼!至于张辰仪把五万人带的只有不到九千人那只能说明他是个蠢材!自己可不想被人家也笑为蠢材呢! “张将军,听说您要带领部队回宁波侍王那里?”史秉誉装做好奇地问道:“您的任务不是南下温州吗?据报左宗棠的动向是往宁波方向去了,是不是张将军准备帮助侍王消灭万恶的左宗棠?” 史秉誉是想吓唬一下张辰仪,他才不想回到侍王那里去呢!不过不幸被他言中了,左宗棠是跑到宁波去了!这下侍王那边可热闹了!侍王怎么也没想到派去援救张辰仪的部队居然把那些清军“赶”到了他的面前!本来自己只要对付几千清妖就可以了,这下好!一下子跑来两万多的清妖,还有八百洋枪队!侍王简直不知怎么办好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准备宰了可恶的那两个家伙拿他们做下酒菜! 张辰仪吓了一大跳!左宗棠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他的五万大军稀漓哗啦就被打的哭爹喊娘了,他可不想再见到左宗棠!再加上如果左宗棠跑到侍王,那里想想侍王的脸色张辰仪觉得还是不要去触壁比较好些! “那有那有!”张辰仪一想到左宗棠就浑身不自在,强笑道:“我军的任务是平定浙南!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呵呵谣言!绝对是谣言!” “嘿嘿。”俩人各自心怀鬼胎地笑着。 “那么不知张将军下一步决定怎么走?”史秉誉问道。 张辰仪愣了一下:“这个……”他沉思起来。 “报将军!”王波从外面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外……外面”他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慌张什么?!”张辰仪对王波在史秉誉面前如此失态感到极为不快:“有什么事慢慢讲!” “是!报将军!”王波定了一下神:“南边来了一支友军!他们派人来说……说他们是杨军帅派过来的援军!已经攻克温州了!现在他们过来支援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这里!” “什么?!”张辰仪和史秉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同时说道,俩人对望了一眼史秉誉问道:“是谁带的部队?有多少人?” “哈哈哈哈!政委!是我带的一旅来的!全旅七千人。”一师二旅旅长张海强从门外笑着走了进来。 “张旅长?!”史秉誉激动的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第21章 !” 第十八章收买洋人 “哈喽!杨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底下站着三个洋人,其中一个尴尬的笑着。 耶?我仔细看了看下面站着的两个人,这两家伙穿着长袍马褂,头上顶着个瓜皮帽手上拿着个拐棍,别提有多滑稽了!这不是华尔吗?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首长!我们张旅长在出城的时候发现这几个洋人鬼鬼祟祟的,上前一看说是首长的老朋友要我们把他们两带来给首长!”一旅的一个战士开口说道。 “呵呵,华尔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你怎么到温州来了?”我笑着问道。 “将军阁下,”华尔无奈地笑道:“自从将军上次开恩放了我,我在船上遇到了我的助手白聚文,为了报答将军不杀之恩我们准备来温州找老朋友j·d·morton一起回国了,可是……没有想到将军您又占领了温州!所以我们又见面了!” 华尔说的中国话显得阴阳怪气,下面那几个战士们都笑了起来。 “呵呵,你们的运气还真好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呢!(我只知道现在是辛开十一年,至于辛开十一年到底是公元多少年?嘿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的农历已经把我搞的头都要晕了!鬼才会换算农历和公元之间的日子!)“华尔,上次我忘记问你了,现在你们那里是公元多少年?几月几号?” “现在是公元一八六一年的一月三号。杨将军问公元干什么?”华尔满脸疑惑地问道:“中国人不是都讲农历的吗?” 操!只有解放前的中国人才讲农历!我出生时都解放三十多年了,鬼才明白农历是怎么回事!你就是问我春节我还得趴到月历上去仔细找呢!一八六一年?!我怎么记得美国内战是在十九世纪的六十年代?(具体那一年忘了!)好象林肯也是死于六十年代?! “你们国家现在总统是谁?什么时候当选的?”我满有兴趣地问华尔。 “我们的总统现在是林肯,去年十一月才当选的!”旁边的一位说道。 那么说美国马上就要发生内战了?!嘿嘿,看来这个华尔有利用价值! “华尔,你就不要回国了,待在我这里比较好,不然……嘿嘿”我诡笑着看着他:“这两位叫……叫什么名字的,你们也是美国人吧?一起留下来好了。” “你这是绑架!我要控告你!”华尔气的脸都白了:“你说过让我走的!现在不能反悔!” “我上次是说过让你走的啊,而且难道上次我没放你吗?”我好笑地看着华尔:“不过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我们也太有缘了!你看,这不没几天你又跑到我军里来了?既然你那么客气,就多待段日子嘛!干吗急冲冲的想走?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你们走的!” “卑鄙!无耻!下流!”华尔气愤的大叫大嚷。 “哇!华尔先生对我们的中国话还真有研究啊!连这么深奥的话都可以流利说出来?!张三,带我们语言专家到客房休息休息。”我笑的更灿烂了。 张三刚把华尔他们带下去,王得贵来了,还没进门就看到三个洋人满嘴呜哩哇啦的被张三带出来。 “报告首长!”王得贵一进门就敬了个礼。 “请坐!”我笑道:“部队还好吗?有没有违反纪律的?” “很好!”王得贵坐了下来:“部队军纪很好,没有违反纪律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这家伙怎么我没叫他自己就来了? “首长,有很多百姓要求加入我们的部队。”王得贵笑着说。 “这是好事啊?难道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加入部队还不好?要得着问我吗? “问题到没什么,不过里面除了一些工匠就是小商小贩,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又奸诈狡猾,我是来请教怎么安置他们的。” 啊?怎么安置还要我来教?!这家伙存心是给我出难题来的了!不过工匠……我怎么没想到呢?! “王旅长,你去问问看,他们中间有没有会做火枪的。另外,那些小商小贩还是让他们继续经商好了,告诉他们只要在我们控制范围内经商,只要交纳毛利润的两成就可以了!经管放心干!如果本钱不够可以向我们借,利息……(我想了一下高了吓跑了人家,低了自己又吃亏)就一分利好了。我们不是再知府府缴获了五十万两银子吗?可以借给他们!不过他们得拿东西抵押。我可不想我们血本无归!哎,对了!你现在就是温州城防司令。(司令是干什么的?王得贵不解地问道)就是你管整个温州城!你要防备外面的清兵,要维护城里的秩序。你把温州的那些商家找到一起,告诉他们纳税和借钱的条件,另外让他们成立个商会,什么是商会你也不知道?就是让商会代表所有商人的利益跟我们谈判的东西,让他们中有威望的人当商会会长。我们要利用那些商人!去办吧!我还想起什么到时候在跟你说。” 王得贵的脸都发青了,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跑到我这来! “哦!还有……” “不会吧?首长!还有?!我现在头都大了!”王旅长已经要崩溃了。 我笑了:“还有就是派侦察连去侦察左宗棠的动静,这个应该不会让你头大吧?” “是!首长我走了!”话还没说完王得贵已经消失在我面前,这家伙什么时候练成了瞬间转移大法? 太阳下山的时候,张三把华尔他们三个带了过来。 “首长,华尔带到!” “张三!以后对他们要有礼貌!”这三个人可是我的活宝啊!轻易不能得罪他们!:“以后叫他们先生,另外不能是带到,要有礼貌的请来!明白了吗?下去!” “是!”张三转身站到屋外去了。 “华尔先生,我想听你们讲一下外面的世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外面有那些东西已经有了呢!就现在清朝这个落后样,怎么可能有外国那些先进的东西? “你们中国人会对我们的世界感兴趣?”华尔撇了撇嘴。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开窍?!他现在在我的手上,难道他不要命了?! “华尔先生!我是尊重你才会问你的!我知道你到中国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难道你是真心的想为那些不开窍的满清官僚办事?!胡扯!”我生气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我可以给你银子,但前提是你要帮我办事!你说你愿不愿意?” “你能给我多少钱?”华尔怪里怪气反问道。 “那要看你怎么帮了,也许……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或者你比较能干,一个月就从我这骗走了一万两银子这也是可能的。”我正在思考着到底给他付多少工资他才能帮我干活——这家伙可是我实现自己理想的工具啊! “啊!亲爱的杨将军!您不知道见到你我是多么的兴奋!本人极为乐意为将军阁下效劳!”我还没有考虑好呢,那三个家伙中的一个已经冲了过来熊抱着我贴着我脸说道。 “放~放下!”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人马上放下了我:“将军阁下,您是我见过中国人中的最友好的,最慷慨的,最……”这家伙想不出词来了。中国话中的形容词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 “行了,别夸我了!你叫什么名字?”这家伙勒的我骨头都要断了! “鄙人姓白,白聚文就是鄙人。”那家伙马上说道。 “噢!白聚文先生是那里人士啊?”我对白聚文的国家极为好奇——他要是英法德美我会付他高工资的。如果是其他地方人,还是趁早叫他滚蛋比较好! “啊!亲爱的杨将军!鄙人是美国北卡罗纳州人,对杨将军的敬仰之心早以有之,不知杨将军有什么用得到鄙人的地方吗?”白聚文讨好的说道。 “也没什么,我只是要你们告诉我现在你们那里都有什么新奇东西。” “哦~亲爱的杨将军(我听着这么多的亲爱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不知您能付我多少钱?什么时候给?” 这家伙的狐狸尾巴漏了出来!考!见钱眼开的家伙! “你别再叫我什么亲爱不亲爱的了,至于钱,一个月三百两怎么样?这些工钱自然是每月之初就付给你!” “啊!杨将军!白聚文了解的没我多!我看还是我来好了!” “将军阁下!我想您不介意一个专家对您介绍新奇的玩意吧?” 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华尔与另外一个争先恐后的冲我嚷着。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争了!你们三人。我一月总共付你们一千两白银,至于怎么分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好了。”我对三个争的不亦乐乎的家伙说道:“如果你们能帮我买来造洋枪洋炮的机器话,我还另有奖励!” “没问题!没问题!”三个家伙笑的嘴巴可以何河马嘴比美了。 “不知大人要不要我们洋人帮你作战?”华尔讨好地问着:“绝对便宜!” 操!我要洋人做什么战?!毛主席思想指挥下的志愿军还不是把你们不可一世的后代打的找不着北! “洋人助战是不必了。”华尔的脸立刻难看起来。“如果你能给我找一些教师来,每个教师我给一百两银子一月!自然,你们谁找来的,都会有提成。大概五十两一人吧!你们看怎么样?” 华尔与另外两个眼睛都发光了。 “不过我只要数学、物理、化学、机械、制造、军事、外语方面的教师,你们给我找来教上帝的我可一个也不要!” 第22章 看这些家伙满脸发光的样子我的提醒一下他们,不然真的给我找来大批的牧师难道我的学校教上帝是谁吗?! “可以可以!”三个家伙拼命地点着头。 “还有,”我突然想起来万一这三个家伙只给我找教小学的怎么办?!“这些教师要教初、中、高的都有!大概比例是一比一比一好了。” “将军阁下,”华尔脸苦了下来:“初、中的还可以找来,高级的在中国就没有了!而且给那些教授一百两银子是不是少了些?” “我又没叫你在中国找!你们到国外去!到美国!到大学去找!至于大学教授,每人我可以每月付五百两银子。你们找到一个大学的有三百两!另外教授有专利在我们这里出来的,另有奖赏!包括你们!” 三个家伙吹着口哨,眉飞色舞。 “你们再给我招一些技工来,他们的工资也与教师一样。”我想了一下补充道。 “我们也有介绍一个五十两的提成吗?”白聚文问道。 “一样!不过记着,你们要早去早回!华尔和白聚文先去。这位先生(您叫他马敦好了,华尔在旁边说道),马敦先生不是专家吗?你就暂时留在这里给我讲现在最新的“新奇玩意”好了。” 马敦的脸立刻苦了下来。 “没关系,你这几个月的工钱就一千两一个月好了,等他们回来你们在每个月平分。华尔,白聚文,我给你们每人两千两白银。作为你们的活动经费。记着,早去早回!” “谢谢您将军!” 第一部潜流·第三卷[目录引索] -------------------------------------------------------------------------------- 第十九章温州决议 在占领温州的第二天清晨。昨天晚上我和华尔他们三人聊的很晚,夜里就送华尔与白聚文坐船回上海了——那里有回美国的船只。现在我还没有起床呢!就听到外面有什么人在说话。 “什么事情?” “首长!侦察连卢连长有事求见。”竺泽生在门外说道。 “让他进来。” 侦察连连长从门外走了进来。 “报告首长!据侦察在永嘉的敌人昨天晚上已经逃跑了,另外原在乐清一带徘徊的敌人昨天晚上往北开去!” 啊?敌人跑了?左宗棠难道不想夺回他的粮草重镇了?! “叫王旅长和城外的张旅长到我这里来一趟。” “是!” 侦察连连长敬个礼出去叫人了。 左宗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温州的重要性吗?怎么一枪不打的就跑了?还是他也给我来一个围魏救赵之类的把戏?就他现在的粮食可不够他坚持长期作战的啊!我爬起来走了出去。 “您好杨将军!这么早就起来了?”马敦真在外面晃悠呢,看到我就开口打招呼。 这家伙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满眼的血丝。 “怎么?马敦先生你的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好象昨天晚上他身体好的很啊?怎么没几个小时就这么差了? “不用不用。谢谢杨将军的关心。我只是一晚上睡不着觉。到外面来散散步而已。”马敦连忙说道。 “马敦先生怎么会睡不着?难道对我这里不适应?” “no!no!no!我只是脑子里面都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所以睡不着了!”马敦笑着说道:“将军,现在是月初,我的工钱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我是不是应该把他给踢回老家去?! “马敦先生,你还没有帮我干事呢,怎么就开始向我讨工钱了?”我笑着向他说,心里恨不得把这家伙捆起来丢到瓯江喂甲鱼——就他们知道的所谓的新奇玩意还没有我知道的十分之一呢!我只是不知道现在社会科技水平到了什么地步,他居然敢为了他所了解的旧东西跟我讨价还价! 就昨天晚上他们所说的,1807年,美国人罗伯特·富尔顿建造的蒸汽机船下水,一八一四年,英国工程师史蒂芬孙发明了火车,1834年,美国人赛勒斯·麦考密克发明了机械收割机,一八四四年他们美国人摩尔发明电报,(还是有线的!怎么无线电报还没有发明?!见鬼!至于我问他们听没听说有电话这个东西他们居然叫我去看病!——“啊,亲爱的杨将军,您是在做梦吧?您说的话怎么可能在一百英里外让别人听到?除非杨将军您会妖法!”白聚文这样回答我!——幸好我没跟他们说有无线电话这样的东西,不然他们还不马上去找精神科的医生来给我看看?)汽车?据他们回答现在还没有汽车呢!——机器拉的怪物怎么可能比马车快?!这就是他们的回答! 上帝啊!我怎么跑到这么原始的世界了?!这里没有电灯,没有热水器,没有汽车(唯一我带来的汽车还被卢七姑的部队当怪物砸毁了!),武器不能大规模的生产,也太要命了!唯一让我高兴的是1850年惠特沃斯发明了计量仪器,提高了机械加工精度。也许我和史秉誉那两支自动步枪这里子弹可以生产也说不定! 就这么原始的社会马敦这个亡命之徒还敢说自己是什么专家!还敢问我讨工钱!我怀疑我是不是给他们定的工钱太多了?!这家伙简直以为自己是上帝了! 马敦一听现在不能领工钱失望的表情立刻写在脸上:“将军阁下,我现在身无分文,您看……是不是可以……”马敦满脸沮丧的看着我想让我改变主意。 “这样啊……”看着马敦失望的表情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谁叫中国人历来就有心地善良、热情好客的传统呢?而我尤其是具有这方面的美德!“马敦先生,那我就让泽生陪你去先领五百两银子给你花花吧!” 马敦的脸上立刻由阴转晴了“谢谢将军阁下!谢谢!” “不过……你领的钱要从你的工钱里扣除!另外我将收你这五百两银子一个月的利息,少收一点……就一分利好了,您说好吗?” “泽生,你陪马敦先生去预支五百两银子,要还不够再多领些也没关系!不过告诉他们要算利息的!听到了吗?!”我不理满脸惊讶的马敦向旁边偷笑的竺泽生说道。 “是首长!”竺泽生把马敦给带了下去。 现在城里商会刚刚成立,会长还没有选出来呢!那帮商人一听说自己可以做主决定城市的事宜一个个争着想当会长,都说别人一直坑蒙拐骗,自己历来秉公守法!几个老先生说着说着就开始大挖对手的隐私。到后来差点打了起来。听得不耐烦的王得贵朝天开了一枪才震住那帮以为自己在争当温州城主的家伙——真正的温州城主正拿着枪瞪着他们呢!——接下来的选举是平静了许多,可还是谁也不服谁。 城外一旅占领了南至瑞安县飞云江,北至瓯江,东至大海,西至温州与青田交界处,现在正发动群众呢!如果清军想偷袭再夺回温州可就不象我偷袭那么容易了。左宗棠到底想干吗?! “报告!二旅旅长王得贵向您报到!” 王得贵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王旅长这么快就过来了?里面请!” “首长,我正在商会那里呢!卢连长一叫我就马上过来了。” “怎么样?会长选出来了吗?” “没有!”王得贵啪的一下坐在了凳子上“首长你还是让我到外面去让张海强来当这个城防司令好了!” “又怎么了?” “他妈的那帮商人一个个斗的跟乌鸡似的!话说的可难听了!怎么他们进门时还打躬作揖的一会儿工夫就六亲不认了?!我听的别提有多窝火了!” “呵呵呵~~昨天你不是说要守城池的吗?张旅长说要机动作战,我就让他出去机动机动。你喜欢温州这个城市那我也只好让你当城防司令了!这不正和你胃口?”我开玩笑到。 “我只是说要守住城池等着左宗棠进攻,并没有说要当什么城防司令!”王得贵更加激动了。 “守住城池要不要做守城的准备工作?” “那自然要了。” “那我不正要你做准备工作吗?和你当时说的我看没什么出入啊?” “不是这样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解释了,城防司令你是跑不了的!我叫你来是敌情有变化!”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怎么?清妖已经来了?!”王得贵一听要打仗了立刻激动的跳了起来。 “跟你想的不一样!”我再给他泼了冷水“不是清妖已经来了,是清妖向北跑了!” “奶奶的,左宗棠怎么一枪不放就跑了?!”王得贵满脸失望“老子还在这里等着他呢!” “据侦察员汇报,昨天晚上永嘉和乐清一带的清军向北开去。对这个情报你是怎么想的?” “左宗棠是不是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再给我们杀个回马枪?!”王得贵想了想说道“或者是先全力以赴的消灭张辰仪的南路军再回师南下?” “……” “首长你的意见呢?”王得贵看我没说话,开口问道。 考!我现在在听你的想法!我自己还脑子里一团糨糊呢!跟左宗棠打仗能不小心?!不过要换了八旗部队就好了! “还是等张旅长回来一起讨论一下好了。”我向王得贵说道。 漫长的等待之后,中午张海强终于来了。 第23章 “报告!一旅旅长张海强向首长报到!”满身尘土的张海强走了进来。 “他妈的张海强你是属蜗牛的啊?怎么这么慢?!”王得贵不满地骂道。 太长的军旅生涯让军人都有一种脾气——张口就骂。 “嘿嘿让大家久等了。”张海强笑道。 “张旅长你在干吗?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我也对张海强来迟感到生气了。 “报告首长,传令兵找到我时我正在桐蒲呢!听传令兵讲北面的敌人昨晚逃跑了,我总得布置一下才好过来啊!” “你布置了什么?”王得贵看看张海强。 “报告首长!一旅全军已经开始在城外集结!二团路远正在跑步过来,一三团已经集结完毕!可以随时听从首长的调遣!” 耶?我还没想明白左宗棠怎么回事,怎么调遣他们?! “说说看,你对左宗棠把部队调走怎么看?”我问到。 “有两个可能!”张海强走到地图前“一;向北加入在仙居围攻南路军的左宗棠大军,争取早日消灭我南路军!二;向台州方向逃跑!加上在台州的洋枪队应该有守住台州的把握!” “难道没有加入左宗棠的大军后向我们猛扑过来的可能性?”我怀疑地问道。 “左宗棠不是傻瓜,他不可能不知道在坚固的温州城下与我军作战他的胜算不大!因为他知道他储存在温州的军火被我军夺得,他不可能再碰这个钉子了。” “难道说我们当时围魏救赵的计策是失败的?”我对自己当时信心满满的计策开始怀疑起来。 “实际上不是首长计策不好!”王得贵想了一下说道。“主要是我军三旅的详动破坏了计划!” “怎么说?”我简直不敢相信! “三旅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把守温州的主力调走留下容潞那个笨蛋,这样就造成了我军很快的攻破温州。如果我军在温州城下多打两天,左宗棠必然南下!”王得贵说道——这家伙毕竟久经沙场。 妈的你就直接说我派三旅详动是画蛇添足好了!用得着这样大费口舌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南路军岂不是更危险?!”我说道。 “首长,南路军我到并不担心。”张海强接着说“我担心的是左宗棠会在消灭不了南路军下,集结所有的主力去对付我们的三旅!毕竟是三旅的行动造成了左宗棠丢失温州的。” 啊?!左宗棠居然敢对我的兄弟下毒手?!这可绝对不允许!!! “张旅长你认为我军下步怎么走好?”这下我是真的不耻下问了。 “增援!增援南路军!同时在知道三旅的下落后救出三旅!”张海强咬牙切齿的说到。 “你的一旅又增加了多少人?”我问到——两个旅一起增援显然是不现实的,万一左宗棠打倒他们后面我的温州不又丢了?!我可不想丢了温州! “报告首长!我旅现在又增加了一千五百人!”张海强自豪地说道。 “你呢?王旅长?”我又问一下王得贵。 “新增加了五百余人……不过他们可还没有战斗力啊!”王得贵显得对增援很是迟疑。 战斗力?有了! “王旅长,让你原来的战士们都加入到张海强的一旅去!干部和新兵留下来!张海强!你那些新兵也都给二旅!让二旅的干部训练他们!” “师长!”王得贵急了“那我的二旅不是没有战斗力了?!” “放心,有两天给你们训练的!训练两天我想打野战不行,守守城总可以了吧?!” “张海强,你的一旅配制完成马上就走!先到仙居去看看!今晚就走!明白了吗?!” “是!” 第二十章兄弟再会 “首长!史政委回来了!”侦察连卢连长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哦?在哪里?!快!快带我去!”我惊喜地扔下正跟我吹牛的马敦。 “张旅长和政委现在已经到了永嘉黄田镇!我是先回来报告的。”卢连长气喘吁吁的说道。 “那好!我们到江边上去欢迎他们!快走快走!”我急着道,突然发现卢连长欲言有止的样子,好象有什么话想说“怎么了”考!我兄弟回来了这么大的好消息这家伙怎么了?! “首长……”卢连长吞吞吐吐地低声说道:“三旅伤亡很大……全旅不到九百人了,另外……另外……”卢连长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了?!”三旅伤亡大我是有思想准备的,毕竟左宗棠也不是好惹的!处在优势敌人面前三旅怎么可能损失不大?!但看卢连长的表情恐怕还有更不好的消息! “三旅旅长刘法五……牺牲了!” 我的脑袋一下子炸了!刘法五牺牲了?怎么可能?!我想起了初次与刘法五见面那张略黑的脸膛,一双有神的大眼睛。 “报告旅帅!火枪营队长刘法五向您报道!” “啊?哦!好的好的!” “你叫……你叫什么?” “报告!我是火枪营队长刘法五!” “哦,你是刘队长。不知你多大了?参军几年了?” “报告!我今年二十了!辛开八年参加太平军!现在已经三年了!” “刘队长,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知道!李将军告诉我了,是消灭洋鬼子的洋枪队!” “行了,行了。我不是聋子,你没必要那么大声哪个李将军?” “报告!是李天臣将军。” “好了,刘队长,以后别一口一个报告可以吗?简单一点好了!你对我们的任务怎么看?”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假话我听来干什么?!” “真话就是——我们是去送死!” “哦?!你好大胆啊?!你能说说为什么是去送死的?” “旅帅是新加入我们太平军的吧?” “是的。” “那就怪不得了!新来的吗,立功心切啊!你们知道那洋枪队好惹吗?” “不知道,所以这不真在请教您吗?” “那洋枪队头目是华尔,手下有一千多人!光洋枪就有千把支,另外还有十门大炮!我曾经在战场上看到那洋枪队的大炮一炮就打死了我们十多个兄弟哪!就我们两千来人去打洋枪队,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刘法五愤怒的说着。 “你既然认为是送死干吗还来?” “既然将军命令我来,那就不管死不死了!” “你不怕死?” “我自然不怕死!我是为手下的弟兄担心!” “好样的军人就要这个样子!不怕死!不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 “嗯?……” “我很欣赏你!做人就要有什么说什么!你参军三年了,怎么到现在才是个队长?” “我打仗是不怕死,不过言语上老老得罪上司,所以也升不上官,这次还把我望火坑里推。” 我的脑海里又回想起初次与刘法五见面的场景。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牺牲了?! “法五牺牲了?”我再问了一遍。 卢连长一声不吭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史政委也受伤了。” 啊?史秉誉也受伤了?!怎么一个好消息也没有?! “伤在那里?要不要紧?”我紧张地问到。 “要是不要紧,”卢连长拘束的说(怎么这家伙一点没看出我很着急?!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就是屁股上中了枪。” 嗯?史秉誉伤在什么部位?……屁股上?! “你再说一遍,史政委那里中了枪?” “屁股!” 操!这家伙怎么哪不会中枪中到屁股上了?! ※※※※※ 江边温州府的百姓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在岸边欢迎回来的太平军。 “大哥!”江面远处的一条船上史秉誉被两个战士搀扶着大叫。 慢慢地船靠了岸——这是今天最后一条船了,史秉誉和张海强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人走了上来。 “大哥!这是南路军总指挥——张辰仪将军!” “久仰久仰!我可是久仰张将军的大名!今天一见真可谓闻名不如见面,让我受宠若惊啊!”我忙躬着手面带笑容的想张辰仪说道。 “那里那里!我才是久仰杨军帅的大名啊!在仙居我可是天天盼望着能够早日与杨军帅会面一谈呢!哈哈哈……”张辰仪笑着说道。 奸诈狡猾的家伙!在仙居天天盼着与我会面?!这么说我没有亲自带部队去接你你这猪头就恨上我了?我心里骂到。 “哈哈哈哈,张将军一路辛苦了,我在城里备有酒菜不如我们到里面去谈谈怎样?” “那我就打扰了?呵呵……请!” “请!里面有请!” 我做个有请的手势陪着张辰仪进了温州城里。 “我说,听说你受伤了?”陪完张辰仪吃过酒饭,我把他亲自送到住处后马上来到史秉誉养伤的房间。 “妈的,叫子弹咬了一口!”史秉誉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恨恨地说道。 “哦?怎么伤的?” “唉!前天我们和一旅会师之后,在回来的路上碰到敌人了!(在那儿?我问道)……就是在仙居步路。敌人不多!只有一千来个!我带战士们一仗就消灭了他们!打扫战场时没想到一个清兵装死,偷偷打了我一枪,所以我就躺在这里了。那家伙也叫战士们给打死了!” “伤到那里了?” 第24章 我有意问到。 “……不能说!”史秉誉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不能说?!”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史秉誉的脸更红了,大声冲我嚷嚷道。 “我看不是不能说,应该是不好意思说才对吧?”我看着他盖的被子笑着说。 “妈的,你知道了?!”史秉誉脸红的喝醉了酒一样,他明白过来我已经知道他那里受伤了“是哪个王八蛋讲的?!我已经告诉他们不能说了!操他妈的,这帮家伙拿我的话当放屁?!” “行了!人家也是关心你!别整天日爹操娘的好了!有点文化好吗?!怎么一点也没有做政委的觉悟呢?!”我笑着安慰他。“怎么样?伤的还好吧?以后还有没有能力了?” “什么有没有能力了?”史秉誉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他明白了“……妈的!谁以后没有能力了?!我看你才没能力了!” “哦?不会吧?!伤在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不会影响你的能力?放心!以后我会让你当大内总管的!你的后半生我负责好了!你那梦中情人就由我来安慰怎么样?你看看做大哥的多为小弟你着想啊!” 我正为他下半生考虑着呢,这家伙拿过枕头扔了过来。 “哎哎……,你看看!你也别这么着急好吗?”我躲开了笑道。 “着什么急?!”史秉誉气呼呼的看着我。 “我刚说安慰你的梦中情人你怎么就把枕头送给我了?你得等我把你那位接来再给我枕头也不迟嘛!呵呵呵~~~” 第二个枕头飞了过来“我再送你这没良心的一个!”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放下他丢过来的枕头“法五是怎么牺牲的?” 一提起刘法五,史秉誉脸色立刻发白了。 “大哥,左宗棠绝对不好对付!”史秉誉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们在分兵后那些在三门、天台的清兵就整天跟着我们,后来,在天台的道蓬岩我们打垮了他们!歼灭了一千三百余人。第二天,我们留下一个团准备在道蓬岩建立天台山根据地,另外两个团我和刘旅长带领准备到仙居的官路再捅左宗棠一下子!可谁想左宗棠居然事先猜到了我们的计划!在仙居的北岙我们和左宗棠的先头部队打了一场遭遇战,然后我们在大盘山打转想甩掉他们,可怎么也甩不掉!那些清军好象有使不完的精力,不吃饭不睡觉的跟在我们后面!”说着说着史秉誉气急了起来。 “后来呢?” “我们带着他们从仙居到磐安再到新昌三天后又回到了天台。” 说道这里史秉誉沉默了。 “你们在天台被敌人包围了?敌人不是在你们后面吗?你们怎么让他们给超越的?” “不是,没有超越我们!是左宗棠把包围张辰仪的部队开到了天台!他们偷袭了我们留在道蓬岩的七团,七团打的只剩下三十七人!七团残部与我们会合后我们才知道左宗棠已经在前面布好了陷阱等着我们钻!实际上当时我们已经处在左宗棠大的包围圈了,可当时我们还不知道。为了把我们身后的敌人引开,刘旅长带着后卫与我们分开行动……”史秉誉终于哭了出来。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沉默一会问他。 “当天晚上下起了雨,守在天台磐安一线的敌人跑会村庄躲雨去了,不然我们也回不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安心养伤。我不打扰你了。”我安慰他到。 “大哥!要给刘旅长他们报仇啊!”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我默默的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借刀杀人 走出房门,我来到大厅里。 “首长!”张海强和王得贵坐在大厅里一看到我就起来说道。 “怎么,你们有什么事吗?”我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干什么来了。 “首长,张辰仪的部队,今天晚上在城里抢劫民宅,被我们战士们扣下了!”王得贵抢先说道。 “还有,那些南路军的将士在城外打骂百姓、勒索钱财、强占妇女我的队伍上去阻止也被他们打了!”张海强气愤的说。 “你的一旅不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吗?怎么他们连你们也打?!”我对太平军居然敢打自己的救命恩人感到极为奇怪。 “回来的一路上那些南路军惟恐与左宗棠太近了,一个个跑的向兔子!根本没有时间干坏事,我的部队给他们断后,自然是对我们感激不竟!可是过了瓯江那帮家伙觉得安全了就漏出了真面目!” “还有,”王得贵说道:“这些人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比别的人抢起来更狠!一个个都是老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怕再死一次!真他妈的亡命之徒!” 他妈的!这次真是引狼入室了!嗯?“张旅长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过了瓯江那帮家伙觉得安全了就漏出了真面目。”张海强说道。 “上面还说了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太生气了,忘掉了。”我头脑里有了什么概念。 “我的部队给南路军断后的。怎么了?” “还有呢?” 张海强挠了挠头“好象是……对了!一路上那些家伙惟恐与左宗棠太近了,一个个跑的向兔子!” 是了!就是这句话! “张旅长,你去找侦察连卢连长!你告诉他让侦察连明天早上装做从北面风尘仆仆的过来,一路上见人就说左宗棠的部队要南攻了!不过过了瓯江后就不要说了,还有明天早上我在会议室陪着张辰仪等他来汇报左宗棠南下的好消息!” “是!”张海强答应道。 “首长的意思是……”王得贵猜到了,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嘿嘿~~我要让张辰仪完成他的“使命”! “不知张将军昨夜休息的如何啊?”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我就来找张辰仪。 “啊~~舒服啊!难得睡个安稳觉!”张辰仪笑着说:“不知道杨军帅过来有何贵干啊?”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张将军上午有什么安排。如果张将军有事就算了,没事的话能不能到我那里坐坐?”我笑着说。 “这个……”张辰仪迟疑了一下。 “张将军有事就算了,”我忙说到:“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占领温州后有一些银两珠宝什么的被没收了。想让张将军去看看。既然张将军没工夫,下次再去看好了。张将军那我就先失陪了。”我做出要走的样子。 “……啊,杨军帅慢走!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起到你那里看看好了。”张辰仪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说道。 见钱眼开的家伙!怪不得会打败仗呢!我在心里骂着。 “那张将军请!”我做个有请的手势。 “呵呵呵~~~,杨军帅请~” 会议室里满桌的金银珠宝让张辰仪目不暇接。 张辰仪拿起一件刻成一盘花果的石头饶有兴致地左看看右瞧瞧。 奇怪!这家伙难道不是农民出身?怎么懂得欣赏石头?! 我笑着问道“张将军怎么对这块破石头有兴趣?” “哈哈哈~~!老弟你这就外行了!这怎么是破石头?!这是正宗的青田石雕!你看看它的质地是愠润脆软,色彩斑斓。你再看看雕工!写实而尚意,精妙而大器,细腻而见难度,抓形而见神采!好啊!好啊!”张辰仪大发感叹道。 “不知张将军以前是做什么的?居然了解这么深?!在下佩服佩服!” “呵呵,以前我在家里读了几年私塾,后来在金田跟着翼王参加了太平军。” “张将军是开国元老哇!在下真是失敬失敬!”我忙说道。 “那里那里!唉~!”看来一说到翼王,他就想起了已经离京出走的石达开。 “张将军,你看看这是什么?”我看他脸色不对赶紧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玉片给他过目。 “这……这是和田的和田玉!”张辰仪接过玉片看了下惊讶地说:“而且是少有的羊脂白玉!” “何以见得?”我又不是女人!对这些石头可没兴趣!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羊脂白玉,和田玉到是听说过。 “这可是羊脂白玉中的上品啊!兄弟你看看!它的质地纯洁细腻、色白、呈凝脂般含蓄光泽……好玉!好玉!” 张辰仪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既然张将军喜欢那么就送给张将军您了!”我笑着说:“泽生!把这个……果盆和这块玉放一边,等下一起给张将军送去!” “是!”旁边站着的竺泽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准备把张辰仪所说的青田石雕和那块和田玉放在一边。 “不用不用!这是杨军帅的东西嘛!我怎么敢拿走呢?!放下放下!”张辰仪做出要阻止的样子。 “呵呵,张将军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不用见外了!泽生放旁边。”我笑道:“何况这些宝贝我都不懂,放我这里岂不是明珠暗投了?哈哈哈哈~~!”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张辰仪也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笑着又拿起一串珠子。 “张将军这是什么地方产的?您知道吗?” “这是南海的合浦明珠,你看看……” “报告!”侦察连卢连长满脸汗水地跑了进来打断了张辰仪的话。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没看到我和张将军有事情吗?!”我虎下脸厉声训斥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看,你忙你的好了。”张辰仪笑着说道。 第25章 “报告,左宗棠……”卢连长小声说道。不过他的小声在会议室里也足以让张辰仪听到了。 张辰仪拿珠宝的手立刻放慢了速度,耳朵竖了起来。 我瞪了卢连长一眼。 “我们出去谈,不要打扰了张将军!”我看了张辰仪一眼对他笑笑:“张将军,您在这里慢慢看我有事情出去一下。”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好了!”张辰仪连忙说到。 我带着卢连长走到了隔壁房间。 从隔着的刺绣的屏风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在那里贴着听这里的动静。 “报告首长!左宗棠带队南下!看样子是来攻打我们温州来了!”卢连长小声说道。 “消息确切吗?”我问到。 “确切!我派到左宗棠部队的人连夜赶回来告诉我的!左宗棠现在正在做准备,等他准备好了就会南下!”卢连长连忙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嗯……,我知道了。下去吧!消息不得外传!” “是!” 卢连长敬了个礼出去了。 我回到会议室,张辰仪正把玩着那些珠宝呢! “张将军,来来来我们接着看。”我笑着对他说到。 “这个绿色的是什么?”我又拿起一块石头问他。 “哦,这是祖母绿。”张辰仪心不在焉的回答。 “张将军,您的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够?”我关切的问他。 “是啊!这几天打仗太累了!唉~!辛苦啊!”张辰仪叹了口气说道。 “那好,张将军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泽生!把给张将军的礼物带回去!” “是!”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们下午再谈。”张辰仪勉强笑道。 “那好,我送您。”我说到。 “不用,不用!杨军帅请留步!” ※※※ “张将军,我军准备撤出温州,回到宁波府去帮助侍王打清妖!不知张将军是否愿意守住温州呢?温州可是个好地方哇!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守住温州对我们太平天国可大有好处!另外温州城高墙厚,北靠瓯江,东有山岭防御起来也容易啊!” 当天下午我军与张辰仪的南路军召开了联席会议,商讨下步作战。 “杨军帅,”张辰仪阴阳怪气的对我说道“你好象忘记了我带的部队任务是什么了吧?!” “对啊!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惊讶的向张辰仪说道:“张将军的任务是攻占温州,那么现在温州已经攻下了,自然是要守住温州府!至于我军的任务是援助张将军!现在我们也完成了,我军自然应该回去报告了!” “杨军帅,我看不对吧?您好象误解了我军的任务!”张辰仪看看我笑道“我军的任务是南下!温州这么小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我军的最终地点呢?!至于杨军帅你的部队,您不该忘记你是干什么来的吧?杨军帅是来帮助我军南下的!就从官职上来说我也比你大啊?!你应该服从我的调遣!” 考!我是来救你这个被左宗棠打的哭爹喊娘的家伙的!怎么对我这救命恩人讲话的?! “不过……”我还没说完呢,张辰仪就打断我的话。 “没有什么不过的!杨军帅!我现在命令你部守住温州!我将带南路军继续我的使命——南下作战!”张辰仪厉声喝道。 “但是……我们现在是商量怎么作战啊?张将军怎么就这样命令我们?!至于让我们守温州的任务应该由侍王来下吧?!”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辰仪。 “这里我是最高将领。我说了算!至于侍王那里我会派人去说的!就不劳杨军帅的大驾了!怎么?杨军帅敢违抗军令吗?”张辰仪阴沉沉地看着我。 “……不敢!末将尊令!”我垂下头低声答应到。 “那就好!我们南路军今天就走!散会!”张辰仪站了起来。 “张将军慢走!你们一路疲惫……是不是住一阵子在走不迟?”我忙想留下他。 “住一阵子?”张辰仪微笑地看看我突然沉下脸:“兵贵神速难道杨军帅不知道吗?!” 说完张辰仪就带着他的手下走出会议室。 第二十二章和平时间 “大哥,我听说张辰仪的部队吃了晚饭就向南开走了?”趴在床上的史秉誉看到我来了急忙问到。 “是啊!你大哥我让那帮混小子到南方给我们打前站去了!”我笑的说到。 “啊?大哥留下他们我们不是更有力量了?!”史秉誉对我把他们赶走感到极为不解。 “笨蛋!那个张辰仪可官比你大哥我大啊!他能听我们的?!还有他的部队军纪败坏留他们在身边不是对自己极为不利!他们能跟我们一条心吗?敌以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 “以《损》推演!大哥,你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史秉誉笑着接道“不过你借的是那把刀?我让张旅长王旅长他们告诉我可他们光顾着乐的了,谁也不肯说!” “你知道张辰仪惨败在谁的手下?”我笑着神秘地看着史秉誉。 “啊?左宗棠!……好计!大哥是不是故意让张辰仪听到左宗棠带着部队杀奔温州来了,然后自己装着要逃跑,叫张辰仪这个傻瓜守温州。”史秉誉顺着自己的思路闭着眼睛继续说下去:“而张辰仪以为大哥在陷害他,肯定不肯守!反尔让大哥你给他守,谁让他官大一级压死人呢?大哥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替他挡灾了!” “哇!你小子怎么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惊讶地看着他。 “这计太简单了,闭着眼睛也想的出来!何况是我这个无所不知的聪明人呢?!”史秉誉洋洋得意地说:“不过大哥,你让满城人都知道左宗棠来了会不会让张辰仪猜出你的计策?” “我怎么会让全城人都知道左宗棠来了?那样不是人心惶惶了?!” “那你怎么做的?”史秉誉疑惑地问道。 “操!你不是很聪明吗?这次怎么猜不出来了?!”我笑骂道。 “说不说?!不说老子跟你没完!”史秉誉威胁道。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让侦察连在北方散布左宗棠南下的消息,但在瓯江以南凡是说左宗棠要南下的一律关到军营去了!那张辰仪派人去打听他只能以为我对他封锁消息,但我管不到的地方却封锁不到!这样就让他更加肯定了左宗棠南下的消息是正确的!”我笑的把自己的计策对史秉誉解释了一遍。 史秉誉笑的直喊肚子疼:“大哥你把张辰仪当猴儿耍了!哈哈哈~~!他自己被骗了还以为他很聪明呢!哈哈哈哈~~~~~!” 我也跟他一起笑了会儿,这到是,张辰仪还以为自己逃离苦海了呢,谁知左宗棠根本就没来!要让他知道真相不知他有什么表情?反正我是让他占领温州他自己不肯占领的!他能怪得了谁?! “行了,别笑了。”我笑了会对史秉誉说到:“我们现在部队又扩大不少,我看是不是可以把三旅再建立起来?” 一提到三旅史秉誉立刻笑不起来了“三旅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实际上三旅损失这么大我这几天考虑主要有这么几点,大哥你帮我看看对不对?” “那几点?”我问道。 “第一;三旅新兵实在是太多了!打胜仗还行,一打败仗立刻就被人家赶鸭子似的立不住脚!而且新兵心理素质不过硬!听到打枪打炮就满山乱跑,管都管不住!” “对!”我深有同感的应道。这到是,别说打仗,一旅张旅长带着一二旅混遍部队走了后,王得贵对那些新兵进行训练,嗬!你看那洋相闹的!排队排不直,走路不会走,打枪吓得尿裤子!史秉誉和刘法五能带领这样的部队拖了左宗棠这么久我还真不敢相信! “第二;政治还是不过硬!这支部队成立没几天就与清军主力作战,进行政治教育时间不够!在敌强我弱的条件下有些战士包括有些当官的逃跑的有之,投敌的也有!三旅七团的覆没就是因为叛徒告的密!所以我认为政治工作必须要加紧!” “还有呢?”我问道。 “第三;侦察力量太弱!敌人已经知道我们在那里了,我们居然还不知道!如果能早一点知道敌人已经把重兵调往北面来了,我们也就不会再钻进敌人的包围圈!所以侦察力量一定要加强!” “还有吗?” “还有第四;群众工作没做好!部队行军打仗都是在群众不了解我们的地方进行的,打仗伤员没法安置,粮草无处补给!有些群众还配合左宗棠的部队一起上山抓我们的战士!我就差点被他们抓走了!所以以后群众工作一定要认真对待!其他的没有了。” “我知道了。三旅的重建我看一定要加快,你看三旅有什么人才可以马上提拔上来吗?”我对重建三旅比较着急。 “人才到是有两个,不过一个太小了,一个又太莽撞了。” “喔?是那两个?” “一个是原来的营政委,叫吴海生的今年实际年龄才十五岁。还有一个叫陈林宾,打仗勇敢,可有点偏于莽撞!北岙战斗就是他引起来的,为了这事我撤了他的职。不过两个人政治都过硬。”史秉誉说道。 “撤职没关系!非常时期就要非常用人,我看可以让陈林宾当团长,还有哪个吴海生我想让他当旅政委,旅长我建议一旅政委李成来干干你看怎么样?” “不会提拔的太快了吧,大哥?” “没关系,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领导几个人?现在又领导多少人? 第26章 不过我看我们现在兵是不少,但指挥打仗的太少了!对这些当领导的一定要进行军事再教育这到是免不了的。” “对!建立军校!”史秉誉眼睛又亮了起来。 “还有呢,建立政治学校!你就是政治学校的校长兼教授兼讲师兼……” “操!你没看到我还趴在这里吗?!”史秉誉不满地打断了我的话。 “没关系,你可以让警卫抬着你去上课吗!”我笑着对他说道。 “抬着上课?!”史秉誉生气的对我说:“难道你要我对他们说“同学们,对不起,老子伤在屁股了!所以趴着给你们上课!”?!” “那有什么不可以?”我笑着说:“行!你的建议满好!我会让学员们知道他们的老师为什么趴着讲课!哈哈哈~~~!” “不许叫!你要说出来老子杀了你!”史秉誉大叫道。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了?” 史秉誉看我止住了笑后问道。 “全军现在共有一万三千人,至于武器,洋枪有三千一百余支,火枪有一千余支,另外我们还有二十三门大炮!” “啊?有这么多的大炮?!”史秉誉对洋枪多到没有感到意外,但对有二十三门大炮极为惊讶。 “这些都是左宗棠给我们的礼物啊,算是赔偿三旅的损失吧!” “大哥准备怎么分配?” “全军重新划分为三个旅,各个旅基本上领导不变,但从一旅调李成,从二旅调彭大海、沈晔到三旅,空位由各旅自己任命。每旅三千五百人,下辖三团加旅部直属队——警卫连、侦察连、工兵连。剩余的两千五百人编成师部直属队,下辖——炮兵营、警卫营、骑兵侦察营、工兵营、、通信营、野战医院、教导队。” “操!大哥你都安排好了还问我干什么?!”史秉誉不满地对我说。 “我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吗?你看看!我是多么尊重你啊!” “尊重你个头!”一个枕头丢了过来。 “别打!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毕竟我一个人想不周全。” “……大哥,我看我们应该还要成立地方武装!发动农民起来!就叫赤卫队好了!” ※※※ 经过准备一月十五日温州军事学校终于开学了。营以上的一级首长全部参加了学校成了我的学生,其他的副职带领部队展开发动群众的工作。 在学校三天的学习里,我给学员们讲了为什么要建立一个巩固的根据地,讲了毛主席的游击战十六字方针,讲了运动战,讲了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作战方法,讲了“一点两面”“三三制”“三猛”“四快一慢”“四组一队”等战术原则。 那些学员如同突然进入了军事海洋,有无数的新的东西在等着他们,有许多他们从来没听过的也从来没想到的东西!学员们简直兴奋极了,恨不得马上回部队开始实践! 在军事学校学习结束后,史秉誉又给他的那些政委们开始了怎样做政治报告,怎样发动群众,讲了注意经济建设,重新讲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最后,他还成立了同学会!(本来想直接建立共产党的,但考虑到我们现在还在太平天国这面旗帜下,不想太早的丢掉它所以取名为同学会)还教了大家唱《义勇军进行曲》《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只不过把解放军进行曲中的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改成了太平军的旗帜高高飘扬!) 两个月后。 在我们北面的侍王部队和左宗棠领导的清军陷入了僵持中--侍王消灭不了左宗棠,左宗棠也赶不走侍王的部队。 在我们南面的张辰仪的部队一路顺风顺水的逼近福州府。在进军途中他的南路军扩大到了两万之众,虽然他没见到左宗棠南下攻打温州,但对他部队的发展他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我自己认为他应该满意了。) 而在温州的我军在经过军事、政治教育后,部队的正规化大大的加快了。有大批新兵加入的三个旅经过训练已经成为了一支过硬的部队! 我军占领了北面的永嘉、乐清,西面的青田、文成,南面的瑞安、平阳的大片地区,根据地面积达到了九千多平方公里,在我军控制下的人口达到了两百多万!虽然主力部队没有继续扩大,但地方部队扩大到三万之众,根据史秉誉的建议把人数多地方部队改编为独立旅(3000人)。处在偏远地区的,部队人数少的改编为独立团(900人) 或者是独立营(300人)现在地方部队共有七个独立旅,四个独立团和二十个独立营。 经济上,满清政府和外国对我们实行了经济封锁,不过大批的商人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偷偷地开着轮船到温州来做生意(温州东面就是大海,清朝政府想封锁也封锁不起来!至于那些外国政府,封锁是嘴上说的,赚钱才是最重要的!),青田的石雕、永嘉的蚕茧、还有各地的茶叶尤其是乐清的雁荡山云雾茶大批地出口(应该说走私比较对)到了外国,换来了我们所急需的枪支弹药。 “报告!张将军部队有人来了!”张三走了进来说道。 张三现在已经是警卫营一连连长了(我觉得他和竺泽生跟在我屁股后面太长了,把他们都赶到了警卫营当连、排长去了) 啊?谁是张将军?我一愣就想起了被我骗到福建去的张辰仪。 “快快有请!” 这个张辰仪又玩什么花招了?我心里想着。 “杨军帅!”门外冲进来一个人不向人鬼不向鬼的人。 “你是……”我好象没见过他啊?! “军帅大人!我是南路军右军旅帅王波啊!”这个自称是王波的人说道。 “啊?……我认出你了!你是王将军!”史秉誉把他给认了出来:“大哥,是南路军的右军旅帅王波。” “王将军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史秉誉看到满脸憔悴的王波问道。 “大人!”王波一开口就哭了:“张将军的南路军全军覆没了!” 第二十三章灭敌方针 “慢漫说,到底怎么回事?” 太快了吧?前几天张辰仪还来人说他们在朝福州顺利前进中,怎么突然跑过来个人告诉我南路军覆没了?! “大人,张将军带领我们在攻下连江乘胜渡过鳌江向福州进攻后,在白岭遭到了清妖的伏击!部队损失惨重,张将军当场战死了!白岭惨败后,清妖一路追杀我们,在罗源的洪洋我军被围歼了!呜~~” “清妖有多少人?”两万多的部队全军覆没看来清军的人也不少! “军帅大人,清妖共有近万人,正在朝这边杀过来!”王波红着眼回答道。 近万人?张辰仪还真不是一般的“能”打仗啊?两万人被不到一万人的部队一下子就打垮了,他是怎么带的部队?! “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 “大人,全军只有我带着三百人冲了出来,另外还有一些人溃散了。我带的人现在在瑞安。那里的守军不让我们过来只让我一个人来向大人报告……” “你知道清妖主将是谁吗?”我问道。毕竟能以不足万人的部队消灭两万大军,那敌将还是有些能力的! “是新被清妖任命的福建巡抚李鸿章!”王波马上回答道。 什么?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刚刚才和左宗棠交过手,虽然占了他的便宜——占领了温州,但他也让我损失了一员大将!现在居然碰到历史上比左宗棠还要有名的李鸿章!我和史秉誉骇然的互相看了一眼,大家都明白了自己的太平日子今儿个是到头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另外我叫人把你那些残军接过来……暂时安置在乐清。”我让王波下去休息。“张三,你去统治独立旅和师直属部队主官到师部开会!” 张三走了出去。 “大哥,我们的侦察网还有漏洞啊!”史秉誉叹了口气“我们光顾着侦察北面的左宗棠了没想到李鸿章又从南边杀了过来!如果不是王波跑过来报信的话等李鸿章杀到面前再反映就太被动了!不过历史上没听说李鸿章到过福建当什么巡抚啊?这是怎么回事?” 史秉誉对李鸿章突然成为了我们敌手感到有些无法接受。 “兄弟你忘了?从我们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世界后,已经改变了历史!李鸿章是没当过福建巡抚,难道浙江巡抚左宗棠就到过宁波阻止太平军吗?同样没有!以后历史再改变什么你也别惊讶了。我现在唯一遗憾的是我们在这里改变的一切对我们来的那个世界一点意义也没有!——毕竟我们创造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史。不过我希望我们能让这个世界的中国彻底消灭日本军国主义!还让中国人以崭新的姿态矗立在东方!让现在起的中国恢复汉唐盛世!” “嘁!别发神经了!还恢复汉唐盛世呢!你还是消灭了李鸿章再做你的白日梦好了!”史秉誉翻着白眼对我说的话嗤之以鼻:“什么平行世界,我怎么看不到?” “你是猪啊?!”我简直气坏了:“这里就是你看的科幻小说中所说的时间副本什么的!如果历史真的不能改变的话那也是我们来的那个历史不能改变了!那个世界中国还是有八年抗战!还是毛主席建立的新中国!但我们所处的另一个世界如果我们搞的好话是没有什么八年抗战的!说的简单点,你就当来到了外星球好了!妈的,你还不是一般的白痴!” “大哥你语无伦次的说些什么啊?” 一脸无辜的史秉誉望着我。 第27章 我简直要被他给气疯了! “好了,好了大哥。”史秉誉看我脸色不对马上转向:“不知大哥打算怎么消灭李鸿章?我对李鸿章最讨厌了!丧权辱国的家伙!” “你错了,”我马上更正他说的话:“丧权辱国的不是李鸿章!而是腐朽的满清王朝!尤其是高高在上的慈僖老佛爷!李鸿章应该是满清末期真正认识中国与世界差距的第一人!而且他也想改变这个差距。可惜,腐朽的政治让他无法改变他所效忠王朝的命运!对这个人我看还是能用的。” “怎么用?”史秉誉对我不准备杀了他认为的“卖国贼”感到不能接受:“难道你认为他会为我们工作?不可能!这帮朱程理学读出来的人一个个脑袋就想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还想感化他?!” “你还别不信!毛主席感化了多少蒋该死的手下?那些哪一个不是茅坑里的石头?为什么李鸿章就不能为我所用?!何况李鸿章是中国近代史上洋务运动的倡导者和实践者,我倒不认为他就对朱程理学会维护那么深!”我不以未然的说:“而且伟人不是说了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怎么连实践都没实践就一棍子打死人家说他不能改造?!” “算了,算大哥你厉害!”史秉誉悻悻然地说到:“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大哥你比我更加适合搞政治!” ※※※ “什么?李鸿章不到一万人就敢来打我们的主意?!” 王得贵一听就跳了起来:“首长!您让我们旅去吧!只要我们二旅一个旅出马我就把李鸿章的脑袋扭下来给您当夜壶用!” 经过两个月的休整,从外国商人那里买来了大批的洋枪洋炮。现在的三个旅都是装备上了洋枪了,另外还每旅还成立了炮兵营,装备有十二门大炮。无怪呼王得贵敢这么嚣张。 “去去去!就你们二旅能啦?!”三旅的李成瞥了王得贵一眼:“你们二旅就想把李鸿章全包了?那我们三旅怎么办?!我说一旅二旅打温州已经过了瘾了!怎么着也该把这块没什么肉的骨头让我们三旅啃啃吧?!” “别争了,李鸿章不是那么好消灭的!”老成稳重的一旅张海强郑重地说道:“要是李鸿章没有本事的话也不能把张辰仪的南路军两万人马一下子就打垮了!你们还以为光靠一个旅就能消灭他?!别消灭不了李鸿章反尔要我给你们去收尸!” “什么?!”王得贵眼珠子瞪了起来:“你给谁收尸?!操!老子要收拾不了李鸿章老子跟你这脓包一个姓!” “你骂谁是脓包?!”张海强站了起来一拍桌子。 “怎么了?老子骂的就是你!”王得贵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才不到一万你就吓的尿裤子了,你不是脓包谁是脓包?!” “妈的有本事我们出去带着自己旅干一仗!看看谁他妈的是脓包!” “对对!”李成惟恐天下不乱的跳了起来“我买大哥(他是一旅出去的,一直叫张海强为大哥)这一边!不过你们胜的还要和我三旅再打一仗,谁赢谁去打李鸿章!” 我的作战会议开成了闹剧了。 在旁边旁听的南路军右军旅帅王波一脸尴尬的坐在凳子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听着我下面三个旅长的讲话他简直是目瞪口呆了,另外还有一点觉得这几个旅长不知好歹。李鸿章是那么好斗的?!别说一个旅,他认为我就是三个旅全上也打不过李鸿章! “行了!你们说完了没有?!”我不满的看看三个斗鸡眼:“都给我坐下!” 三个旅长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一个个还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王旅帅,请你介绍一下李鸿章部队的情况好吗?”我向坐在旁边的王波说道。 王波喝了口茶:“李鸿章的部队作战诡诈,士兵悍不怕死,能够吃苦。我军在朝福州进军时已经很小心了,结果还是在福州的白岭遭到了伏击,事先一点动静也没有!从福州我们一路往北撤时,根本没有休息,还是被李鸿章包围了,终于在罗源县的洪洋全军覆没。” “操!自己打仗不行就说敌人厉害!什么东西吗!”王得贵在下面小声唠唠到。 王波看了王得贵一眼没有理他:“敌人全军装备了洋枪洋炮,我们的战士还拿者大刀长矛,自然不是敌人的对手,不过我看军帅大人手下大有人才,也许一个人就可以消灭了李鸿章全军也说不定!” 王得贵开头还以为王波是表扬他呢!突然回过味来了。 “你们南路军不是很能嘛?敌人装备了洋枪洋炮,难道你们就没有?!呵呵,呵呵。 一万人消灭了两万人!厉害啊厉害!” “行了!王旅长!你要再多嘴多舌,打李鸿章的任务就没你的份了!你给我守乐清去!”我抱歉的看了看气的要爆炸的王波:“对不起,是我教育手下不够,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有这事发生了!” “首长的意思是……” 张海强看着我问道。王得贵已经给吓傻了,他可不想打不了李鸿章!这两个月已经要把他憋出毛病来了。 “诱敌深入,分而歼之!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住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不是首长上课时已经讲过的嘛?!敌人比我们强我们应该这样做,但现在敌人还不到一万啊?!”王得贵对我的决策大为不满。他认为只要与敌人正面作战消灭不到一万的敌人还不是小菜一叠! “就因为讲过了我现在要考考你们学的如何了!至于考试项目就是怎样以游击战十六字方针加上运动战消灭李鸿章!”我看了看刚刚意识到自己说话了正吓的发呆的王得贵:“还有一点!李鸿章必须要活捉!我要活的李鸿章可不要死的李鸿章!你们要他死了、跑了都不行!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下面几个人一起回答道。 “下面请史政委宣布作战计划!”我扫了一眼下面坐的笔直的将领。 “为了全部消灭李鸿章的部队,我和杨师长研究后决定——以一旅、独一、二旅前出到平阳水头镇至岳溪一带待命,由一旅张海强旅长全权指挥!” 张海强和两个独立旅旅长站了起来。 “以二旅、独五、六旅独一团在文成县之周壤至平和一线待命。由杨师长亲自负责!” “是!”王得贵一听让他打仗立刻蹦了起来,完全不在乎是不是由他指挥。 “以三旅、独七旅守卫温州由我负责指挥!” 李成一听是让他的部队守城脸拉的老长。 “另外以独三独四旅负责敌后的游击。各个部队在遇到敌人后要逐次抵抗向温州外围撤退,当敌人全军抵达温州城下后包围敌人!干净彻底地、全部地消灭敌人!活捉李鸿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散会!” 第二十四章用人失误 雁荡山位于浙江省东南部,因“岗顶有湖,芦苇丛生,结草为荡,秋雁宿之”而得名。呈西南—东北走向,山峦起伏,连绵不断,东西宽约20—30公里,南北相距18公里,以瓯江为界,分南雁荡山和北雁荡山。苍南县西部九峰尖和乐清市北部百冈尖为南北雁荡主峰。山体岩性主要为酸性喷出岩,局部有酸性侵入岩,断裂构造发育,经风化形成奇特地貌。多奇峰、异洞、怪石、飞瀑。其山水“雄伟奇特,甲于全球”。 其中南雁荡山群峦叠翠,怪石峥嵘,飞瀑溪潭,幽洞石堑,景色无比瑰丽。 早春的南雁荡山明水秀,溪流纵横,滩潭四布。 在南路军右军旅帅王波报信的第三天我率领着二旅、独一团到了文成周壤。独立第五旅是这里的地头蛇,在我到之前已经在文成南面的巨屿到黄坦一线布好了前哨部队。 独立第六旅从青田赶来,先我进入平和担任守备。 “首长,北面的北雁荡山你已经玩过了,这次到这里应该看一看南雁荡。” 独立第五旅陈文委旅长说道。陈文委和独立第一旅旅长王斐都是这里的本地人,陈旅长人显得黑黑瘦瘦的,也许是田里劳动的原因,浑身都是肌肉。以前在家里好打抱不平,在农村贫民中威望很高,但那些地主认为他是土匪、强盗、流氓,把他抓进了大牢准备当长毛的探子给“喀嚓”掉,谁知还没动手呢,张海强的一旅就到了这里开展打土豪分田地把他从牢里救了出来,他也就加入了我军。被张海强任命为赤卫队队长在这里招兵。独立第一旅旅长王斐是平阳水头镇人,他家是当地大户,家有四百亩水稻田,另外在县城里他父亲还开了个丝绸铺,因为得罪了县官老爷的夫人(县官老爷夫人的姐姐去“买”绸子,他居然要收钱!——自然是老虎屁股上拍苍蝇,活腻了。)被县官按了个走私私盐的罪名抓了起来,家也被查封了。——主要还是看中了他家的钱!——王斐到温州府去告状,却被打了出来,一气之下就在南雁荡占山为王了!我军到了温州后,经过工作,他成了独立第一旅的旅长。 “哦?南雁荡有什么好看的?我怎么看来看去就没发现有什么象观音、仙女、菩萨或者公鸡、大象、猴子之类的?!”我看了看周围的山问他到。 “吭~哧!”陈文委涨红了脸差点晕倒,晃了两下说道:“首长,南雁荡不是在这里!(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南雁荡山吗?我问道。)这里是南部雁荡山!不是南雁荡!好看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四十里路呢!首长现在自然是看不到了! 第28章 南雁荡现在是独一旅在守着王旅长说了,打完这一仗请您到他的老巢去看看!那里风景才好呢!” “有好看的山吗?怎么我看来看去凡是所谓好看的都是难以攀登的?!打打游击倒是好地方,看风景是太累了!” “那首长认为什么地方好?”陈文委问到。 “唉~~!夏天到普陀山到是不错!可以在那里游游泳,还可以……”我突然说不下去了。 “还可以干吗?”陈文委追问到。 还可以干吗?!我刚刚想到的是还可以看看穿着泳衣的漂亮mm!难道这个我可以对他说吗?!何况现在这个世界有游泳衣吗?那些女的一个比一个保守!别说让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穿游泳衣了,你就是想看看她们的脸那都是要“非礼勿视”的!不然铁定要把你当色狼!妇女解放妇女解放在这里说的我和史秉誉口干舌燥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害的我们进了温州后看来看去都是公的!自然了女的也有,不过都是大妈级的,年轻的都藏到家里去了!(注:十五岁以上的就是以婚的——早婚。十五岁以下的属于年轻的。)知道我们未婚介绍的媒婆到是不少,一个个把女的吹的天花乱坠,可就是不让我们见!我知道人家可能漂亮,但万一是个丑八怪呢?杀了媒婆也晚了!而且那些女的在我们的概念里都是未成年少女,这样做好象怪不舒服的! “没什么,我只是说还可以……这个……嗯……哪个……还可以洗澡!”我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个理由来。 “啊?!” “首长!你们在聊什么呢?让我听听好不好?”二旅王得贵笑着走了过来。 “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谈论怎么消灭李鸿章呢!”我连忙叉开与陈文委的话题。 “噢,首长,说起李鸿章他可是我们的老对手了!”王得贵没注意到我旁边听我话听的眼珠子都突出来的陈文委:“就我知道的他辛开三年回安徽办团练,多次领兵与我太平军作战。辛开八年年冬,入曾国藩幕府襄办营务。辛开十年,统带淮扬水师。湘军占领安庆后,他就回合肥一带募勇。这次居然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他的部队战斗力强吗?”我对未来的对手很有好奇心。 “他的部队要么是流氓,要么就是那些反叛的太平军部队。对我们恨之入骨,作战极为不好对付。” 看来王得贵对李鸿章的部队评价满高的嘛?怎么上次他居然会认为自己一个旅就能消灭李鸿章?! “那你怎么上次说能消灭李鸿章?”我不解地问到。 “嗨!以前我们太平军武器不行,可你现在看看!”王得贵指了指周围的战士:“全是洋枪洋炮!而且师长给我们讲了课后真是大开眼界啊!真想马上就打他一仗!急了呗!”王得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真的打起来了,难道师长不给我派援军?忍心看着我们打败仗吗?” 真是……老奸巨滑!我在心里给他下了定义。 “首长,据情报李鸿章占领苍南后是往平阳方向去了,我们这里不会干等吧?”王得贵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道。 “嗨!我的意思是我们一旅和二旅对付李鸿章就差不多了!”王得贵说“首长,是不是我们可以到平阳去帮一旅的忙?就在平阳消灭李鸿章好了!干吗那么费劲地跑到温州城下去打?!” “喔~!和着你小子想一个人独吞啊!那人家三旅只好喝西北风了!”我笑骂道。 “咳!我也……” “报告!”侦察营卢营长从山下跑了上来打断了王得贵的话。 “什么事情?” “首长,敌军兵分两路向北开过来了!”卢营长快速地说道。 “啊?就李鸿章那一点人马还敢兵分两路?!看老子不收拾他个狗娘养的!”王得贵挽着袖子骂骂咧咧地说着。 “具体情况呢?”我问到。 “据侦察,敌人一路由李鸿章率领张树珊、周盛波部的四千人向我们方向过来,还有一路由黄翼升率领三千人往一旅的水头镇方向攻过去!” “敌人不是近万人吗?!还有几千呢?”王得贵左算算右算算两路敌军也没有一万人。 “没有了!就是七千人!”卢营长肯定地答到。 “好了,下去吧!记住,要多注意敌军的动态!”我命令到。“另外告诉独六旅,敌人向他们攻击后朝这里撤退!” “是!”卢营长敬了礼后下去了。 “陈旅长,”我对旁边的独立第五旅陈文委旅长命令到:“命令你部在抵抗了敌人的一次进攻后朝这里撤退!王旅长,二旅在这里立刻占领阵地!独五旅撤下来后阻挡敌人的追击!一定要掩护好独五旅和独六旅的撤退行动!在其他部队撤退后二旅也撤! 两位记着要逐次抵抗,要边打边退!听明白了吗?” “是!首长,明白了!”两个旅长敬个礼下山布置去了。 张海强的一旅怎么样了?他比起王得贵可老成多了,应该会把敌人引到温州城下吧? ※※※ “张旅长,您就放心吧!这里我最熟悉了!敌人肯定不会在我这里占到便宜的!”独立第一旅王斐大大咧咧的对张海强的布置不屑一顾。 “王旅长,你要知道!我们的任务是把敌人引到温州城下,而不是在这里消灭敌人! 而且你的部队装备较差,敌人可全是洋枪洋炮啊!”张海强苦口婆心地劝到:“李鸿章的部队能以不到一万人消灭了我们南路军的两万大军,绝对不可以轻敌啊!” “知道了,好~~!我会带部队抵抗一下就撤的!”对张海强的劝导王斐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骂的,什么人嘛!深怕我抢了他的功劳,还命令这命令那的!听你的老子才是白痴呢!”独一旅旅长王斐离开水头镇后一边走嘴里一边骂着。刚回到军帐侦察兵就来向他汇报了。 “报告王旅长,清妖黄翼升率领三千人往我们这里来了!” “什么?!”王斐的兴致来了,妈的,老子刚想睡觉,李鸿章就又送褥子又送被子来了?! “旅长,黄翼升率领四千人往我们这里来了!”侦察兵又重复了一遍。 “李鸿章呢?李鸿章在那里?!”王斐急忙问到。 “李鸿章带领另外一部分人马朝二旅的方向开去了!” 就是说李鸿章不在这里?王斐的脑筋立刻开始转了起来,如果李鸿章在的话我还真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人的名树的影,他可不好对付!但现在只是他手下的一员将领我还怕他个鸟!敌人是三千人,我的独一旅也没比他少!老子就在这里灭了他个狗日的!倒时候还不是大功一件?! “来啊!传我命令!”王斐已经被他的美梦迷住了:“一团占领顺溪,二团占领矾岩,三团在中央占领郭山!敌人来了给我顶住!妈的,谁顶不住老子杀人可是不长眼的!” 战斗打响后王斐更加肯定了李鸿章的部队名声是吹出来的!隔着鳌江的支流岳溪,王斐的部队与黄翼升展开了战斗,黄翼升发起了五次攻击都被他打退了,还丢下了百来具尸体!到天暗下来时黄翼升终于不攻了在溪对岸埋锅做饭,只是派了一队人马监视他的独一旅。 “我就知道这些家伙不经打!妈的,去!叫三团过来!晚上老子要偷袭他!” “旅长,上面的命令是我们在这里堵一下敌人就撤退,现在过河去,是不是与上面的意见不一致?” 王斐手下的一团长迟疑的问到。 “什么上面不上面!难道你没看到敌人不经打吗?!这里老子是旅长!不是你!服从命令!”王斐咬牙切齿地说道。“让我们后撤是好让一旅抢功!妈的老子偏偏要在这里消灭了这帮清妖!看谁抢的了我的功劳!” 夜里三更时分,对岸的敌人恐怕都睡着了,连天刚黑时巡逻的清兵也回去睡觉了。王斐带着二团、三团乘着夜色偷偷地下了小溪朝对岸摸去。军营里只有一团守着,而且做好了时刻增援的准备工作。 “快点!上!”小溪不宽很快王斐带的部队就登上了岸朝敌人的军营偷偷地摸去。 突然四周点起了无数火把,把二、三团三面包围在空地上!后面一团占领的营地也传来了阵阵地喊杀声和人死前的惨叫声。 “难道王头领还不投降?!”在火把中走出了一个提督打扮的清军军官。他就是王斐本来准备偷袭活捉的清军主将——黄翼升! 王斐终于明白了他犯了极大的错误——低估敌人!对于没有听张海强的话他现在是后悔莫及! 从后面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回到小溪对岸了!虽然只有不到十米宽的小溪但今生他除了投降就没有回去的可能!但是想一想清妖对投降的太平军将士的“待遇”他明白就是死!他也不可能投降!反正投降不是凌迟就是砍头,还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弟兄们!跟我杀啊!”王斐大喊一声带头向让他后悔的人——黄翼升冲去。 二三团的战士们迟疑了一下,也跟在他后面冲了过去。 黄翼升朝后面挥了挥手:“开火!” 阵阵枪炮声中成片的战士倒在了冲锋的地上,独立第一旅旅长王斐在敌人第一轮枪击中就胸部被打成了马蜂窝,他停了一下,恨恨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黄翼升,嘴里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倒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报仇玉壶 “首长,这样打的太不过瘾了!”王得贵在我耳边唠叨着:“怎么李鸿章那小子攻一下您就让我撤了呢? 第29章 而且还让战士们一路丢下不少破刀破枪什么的,我的部队有那么差吗?!” “我说王旅长,首长这样安排是诱敌深入,是让敌人变成娇兵!我们撤退是为了更方便的消灭敌人,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的胜利!”独五旅陈文委旅长对王得贵的话感到不大满意。 “去去去!就你那破部队还说什么“以最小的牺牲获得最大的胜利”?!跑都跑不快到时候你怎么追的上敌人?”王得贵对陈文委的话大为不满:“你看看、你看看!一个个跑的象丧家之犬!还真他妈的象逃命的样子!鞋都走掉了!” “行了!砟那么多废话呢你!听我的命令快撤!”我对身边的王得贵瞪了一眼,还真是够疯的了!怪不得人家叫他王疯子! 二旅在击退了李鸿章的进攻后我命令他们与独五旅一起朝青田方向撤退,另外命令独六旅装成主力的样子撤退到温州城内。王得贵极为不满没有与李鸿章好好的玩玩,一路上不停的说着。也是,前面的战斗也就是独五旅装备差些,在撤退中损失了两百来人只消灭了不到三十的清军。但王得贵的二旅在周壤的狙击战中打死打伤了一百来个清兵,自己倒皮也没有擦破一点,让他撤还得装成溃退他自然很不满意! “报告!”侦察营卢营长从后面追了上来:“首长,一旅张旅长那边传来战报!” “快说!”我对张旅长还是很放心的,他应该能在不大的损失下撤下来。 “岳溪一战独一旅不服从军令,盲目恋战!全旅被敌军黄翼升部诱歼!独一旅全军覆没,旅长王斐阵亡!现敌人攻势极猛,我军一旅已过飞云江朝金鸡山、奇云山撤退,独二旅受敌冲击损失过大现朝温州城撤退!”卢营长面目严峻地大声汇报到。 “什么?!这王斐怎么搞的?怎么才一天时间就被敌人全歼了?!”王得贵大为惊讶的说道。我现在已经蒙了,不是接触一下就撤吗?!为什么王斐不听军令?!难道他还以为自己是山大王吗?!这倒好!一旅那边一下子少了三千人! “清妖黄翼升部到那里了?”陈文委冷静地问到。 “过了飞云江追着独二旅朝温州过去了,现在已经到了梅屿!另外,据侦察李鸿章部下张树珊率领一千敌人留守玉壶,其他部队在李鸿章率领下也朝温州过去了,现已到瑞安的高楼,距黄翼升部不到四十里!” 见鬼!我本来的想法是让李鸿章疑神疑鬼的放慢行军速度!我全境已经坚壁清野了,到时候切断李鸿章的运输线他的部队不就不战自乱了!谁知那个笨蛋王斐完全破坏了我的计划!他到好,一死百了,我倒难办了!让敌人放慢速度?部队已经撤到了青田了,还怎么再拖住敌人?!这下要与李鸿章打场硬仗了!这个王斐还真是不一般的蠢啊!我怎么会让这么个笨蛋当旅长?!我在心里无数遍地问候着王斐家的女性长辈。 “首长,我们现在还撤吗?”王得贵朝我问到。这家伙听到李鸿章部下张树珊率领一千敌人留守玉壶,打起了张树珊的主意。 “卢营长,你马上到一旅去,命令张旅长到朱雅与我们会合!”我想到只有消灭了张树珊才能把李鸿章再拖回来:“王旅长、陈旅长我们往南下,到玉壶与一旅会合!全歼张树珊的一千人!” “是!”王得贵简直高兴坏了! 上帝啊!我现在只希望温州城能顶住李鸿章!也许师炮兵营的火力可以给李鸿章造成重大伤亡吧?! ※※※ “张海强!你怎么指挥的?!为什么王斐会贪功恋战?!”我冲着张旅长发火了“王斐恋战难道你就不会强制命令他撤下来吗?哪怕你把他给我捆下来也行啊!三千人哪!多少家庭因为你的指挥失误家破人亡?!” “首长,你处分我吧。是我没有指挥好!我当时认为前面作战后面不应该过多的干预前面,再加上怎么也没想到王斐会带领部队过河进攻敌人,要早知如此的话我就是杀了王斐也不会让独一旅攻击啊!独一旅全军覆没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张海强低着头红着眼睛地说到。 “处分?处分顶什么用?!难道给你个处分就能救活倒在岳溪的三千将士?!你!你让我怎么给那些将士亲人交代啊!” 王得贵和陈文委在旁边吓的大气也不敢出——现在要开口就是引火烧身了,他们认为。 “行了!现在我不追究你指挥失误的责任!我命令你,全权指挥一旅、二旅、独五旅进攻玉壶的张树珊!要全歼!把张树珊给我活捉过来!要是逃一个你就提头见我!明白了吗?!” “是!全歼张树珊!为独一旅的同志们报仇!”张海强大声回答道。 玉壶位于飞云江支流的南面,在江对面有个东背村,张树珊进驻玉壶后让他弟弟张树屏带了一百人到东背,自己率领主力部队占领了玉壶镇,在靠河的一边摆了五门大炮。手拿大刀长矛的长毛要是想攻他的话,那些洋炮会把他们撕成碎片的!张树珊是这么认为的。——前面的战斗证明了“长毛”武器极为落后,不是他淮军的对手,只是在周壤有些手拿洋枪的长毛,但在淮军的攻击下还是一溃千里了!——他不知道他的末日已经到来了。 “据侦察敌人部队在东背的并不多,只有一百来人。陈旅长,你的部队向东背进攻! 王旅长,你带领二旅从东溪、溪源一线渡过河绕到玉壶的后面!我带领一旅强渡向玉壶攻击!炮兵部队全部配制给一旅,奶奶的我就不相信会让敌人一个人逃跑了!”张海强咬牙切齿地向受他指挥的两个旅长下命令到:“你们听好了,谁放走一个清妖,老子砍了他的头!然后老子到师长那里让师长砍我的头!知道了吗?下去准备吧!总攻时间定在晚上七点!王旅长,给你运动的时间够了吧?” “够了!奶奶的,老子这次可要好好的打一场了!妈的手都痒痒了!”王得贵摩拳擦掌道。 在这里我和史秉誉对现在的时辰感到极为难以接受,在攻占了温州后,大批的洋商来到温州做生意,我和史秉誉就命令团以上的首长必须购买怀表!时间以二十四小时为计算方式,取消时辰这个概念。(下面反对的声音自然是不小的,但在我们的高压政策下,也只能接受了,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对于小时这个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但是我们改纪年的努力到是极为不成功的!这些家伙总是说从来就没听说过公元什么的,对我阴奉阳违,我们面前说的和他们自己下面说的完全两样!看来对公元纪年要等华尔带的大批洋教师来了后从娃娃抓起了!) 夜里七点,张海强带的大炮打响了!在炮声的掩护下,埋伏在东背的独五旅杀进了村庄,同时张海强走在第一个率领一旅开始了强渡东溪!但玉壶南面的二旅还没见动静。 “什么声音?!” 张树珊听到炮响就跑出房间,向河边望去。 “报~报都司大人!发匪从……从北面杀过来了!” 张树珊的亲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向张树珊报告。 “什么?!”一脸不相信的张树珊一脚踹翻了亲兵“惊慌什么?!来人啊!跟我杀敌去!” 乱哄哄的清兵跟在张树珊后面往河边奔去。 “杀啊!” 突然在玉壶后面王得贵率领的二旅从张树珊的后面杀了进来! “报~报大人!后~后面也有~发匪!”被张树珊踹翻在地的亲兵听到后面的喊杀声惊恐地叫到。 张树珊脑门上的汗出来了,在炮声中他看到大批的清军飞到了空中,然后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安排在河边上的大炮在第一轮炮声中就歪七扭八的躺在了河岸不能用了。那炮声好象天边的炸雷,让他觉得有如五雷轰顶;冲到河边准备向渡河的长毛攻击的清兵却在长毛的枪声中随声乱舞,一排排的枪声好象阎王催命声在他耳边不停地叫着,这根本不是什么装备极差的土匪!这是武装到了牙齿的强大的正规军!这么强大的武装,他在戈登的洋枪队里也没有看到!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河两岸发匪的喊叫声响成了一片,惊恐的淮军士兵看着他们的都司大人等着他决定到底是打还是逃或者是投降。 “向后杀!突围!快!突围!”张树珊发疯了一般的叫到。 突围?已经来不急了! 玉壶镇并不大,很快的王得贵率领的二旅就冲到他们面前,昨天晚上王斐的命运再一次的降临了,但这一次是降临在清军面前!乱哄哄在河边乱跑的清兵在枪声中倒了下去。河对岸的炮兵发射的一发发炮弹落在了成堆的清兵当中——这不是一场战斗,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跟我冲啊!”疯狂了的张树珊拔出腰刀往围过来的二旅奔了过去。 “传我命令!瞄准前面的敌人大腿!开火!”王得贵命令道。——他还记得我要活着的张树珊呢! 一团烟雾从二旅队里飘到了空中,冲在前面的清军倒下一片,后面的继续往前冲。 “开火!” ………… 在五轮枪声过后,河岸边没有一个清兵还站着了——除了死了的,那些朝二旅冲去的全被二旅打中了大腿躺倒了一地,没被打到的跪了下来投降了! 当战士打扫战场时发现了大腿被子弹打穿的张树珊,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活捉张树珊!活捉张树珊!”战士们高兴的高声欢叫着。 在活捉张树珊的同时,张树珊派到北岸东背村的他的弟弟张树屏也被独五旅战士抓获了——为了抓获张树屏牺牲了五个战士。 第30章 “报告首长!经过半小时战斗我军全歼李鸿章张树珊部!毙伤四百俘虏六百!缴获洋枪八百支火炮五门!另外活捉了张树珊和他的弟弟张树屏,敌人无一漏网!” 张海强站在我的面前激动地向我汇报——他终于报了王斐部队被全歼的仇了,虽然敌人并没有三千人。 “我军伤亡怎么样?” “我军伤亡六百多,主要是在打扫战场时被那些顽固的敌人打了暗枪!”张海强讲到。 看来这些敌人可是够顽强的了!已经受伤了还不肯退出战斗!消灭了张树珊还有六千敌人等着我! “张树珊呢?怎么不带来给我看看?”我发现在他后面没有我要的俘虏。 “首长,张树珊在我们俘虏他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了,现在还昏迷着,在我的前方医院里紧急治疗中。不方便带过来给您看。”张海强连忙解释到。 对了他说还抓了张树珊的弟弟…… “张树珊的弟弟呢?” “在医院陪着他的哥哥。” “走,我们看看去。” 张树珊躺在床上,脸蜡黄没有一点血色。他的弟弟在旁边哭着,身后站了我的两个战士。 “医生,怎么样?”我看了一下张树珊问了问听到我来了跑过来的洋医生。 “不大好!”那个洋医生皱了皱眉:“大腿血管被打破了。虽然给他包扎了,但是,他已经失血太多了!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生命力有多顽强了!阿门!” 怎么这个医生还来这一套?! “张树屏,你放心,你要相信我们会全力救助你哥哥的!”我对旁边哭着的张树屏安慰到。 “医生,请您全力抢救他!谢谢您了!”我对医生说到。“好了,我们全出去吧!你们两个(我指了指站在张树屏后面的战士)也出去!让张树屏一个人陪着他哥哥,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 “首长,你干吗对敌人这么好?!”王得贵一出来就不解地问我。 “废话!不管他是自愿的还是不自愿的既然他已经放下了武器,我们就有义务好好的照顾他!”站在门口我对王得贵说道:“在战场上,我们是两方面阵营的人,大家必须要制敌人于死地,但只要敌人放下了武器,那么我们就要以人道的立场对待他们! 救张树珊就是之一。走吧!” 离门远了我又对在我身边的几个旅长讲道:“我们现在力量不够,你们是要给我多树敌呢?还是给我找很多的朋友加入我们?” “那自然是朋友越多越好啊!”王得贵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想了一下:“哦,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去,你带你的部队到瑞安警戒!小心李鸿章杀我们个回马枪!”我笑道。 “是!”王得贵立正敬了个礼走了。 第二十六章功亏一篑 夜空下无数的拖着尾巴的流星向远处屹立在夜幕里的城墙飞去。当流星撞击在城墙上,并发出一朵朵好看的红色的花团照亮了四周的大地,那一朵朵红色的花团慢慢地朝空中升上去慢慢地变黑,在城池上空堆积成厚厚的黑云,虽然晚上月亮很圆但纯洁的月光被黑云挡住了照不到大地上。一阵阵的雷鸣回荡在空中。——这是淮军四十门从英国进口的能够旋转的十八磅大炮在轰击温州府。 黄翼升站在离城池一百米外的田里,在他的身后是两千淮军士兵。当温州城坚固的城墙上一块块巨石在炮声中被炸的四崩五裂飞散在空中又落下时,黄翼升感到热血沸腾,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脸上的血管充满了血液一根根血管突出在外,脸变的发红:“弟兄们!李大人说了,打下温州,城里的金银珠宝、漂亮的女人就归我们了!大家跟我冲啊!”说完黄翼升带头第一个冲了过去,后面那两千士兵跟在他的身后一窝蜂的朝温州城冲去! 当淮军将士冲到城下时,为了怕误伤自己人淮军炮队停止了开炮。 漆黑的城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快!快!快!”黄翼升不耐烦地朝后面扛着云梯的士兵挥着手。四十个云梯搭在城墙上,淮军士兵如同蚂蚁般朝城上爬去,很快就爬到了大约城墙一半的高度。 忽然温州城上灯火通明“清妖上来了!打啊!”。城墙上呐喊声,跑动声响成了一片,一块块石头和着烧的滚烫的油汤倒了下来,飞蝗般的弓箭向城下正朝云梯跑来的士兵射去。淮军将士的惨叫声夹杂着石块落地的轰隆声传出老远。 黄翼升眼珠子都红了,一把拉下一个正准备朝上爬的清兵,手握腰刀朝上登去。下面的士兵举着洋枪朝城上的长毛开火以掩护登城的淮军将士,在阵阵枪声中城墙上的长毛也有许多被打死在城上,城上的还击小了。 “登上城了!登上城了!”城下一片欢叫声,在一个淮军士兵登上城后,十个、几十个、上百个淮军将士登上了温州城,黄翼升在登上城后下面更多的士兵开始了攀登。 黄翼升看到城墙上的长毛发疯似的朝登上城的淮军攻击,两军陷入了白刃战中。现在远距离的洋枪已经没有大刀长矛好用了,登上城的淮军士兵基本上以洋枪为主,在一次攻击后就没有时间再次装填子弹,只能用洋枪上的刺刀来与长毛的冷兵器抗衡。在一批长毛倒下之后,更多的长毛从城下奔了上来投入战斗,他的士兵往往一个要对付三个到五个长毛!一个个淮军士兵被大刀砍死、被长矛刺死倒在了好不容易登上的温州城上!在短暂的僵持之后,淮军将士慢慢地被逼到城墙边,有几个士兵没站住脚从高高的城上摔了下去。 一声怒吼,一个拿着大刀准备把黄翼升送到地狱的太平军战士反而被黄翼升一刀劈成两节,滚烫的热血冲天而起。黄翼升握着腰刀左劈右砍,又有两个太平军战士倒在了他的刀下。看到黄翼升的威猛,太平军战士有一些犹豫,但在短暂的犹豫后,五个太平军战士包围上来用长矛捅刺,用大刀砍劈黄翼升!黄翼升身旁的淮军士兵拼命过来想护卫他们的提督,但已经晚了,在短短的也许只是眨眨眼的时间后,五个太平军战士被黄翼升砍翻了两个,还有三个被他身边的淮军将士所刺死!但黄翼升自己身上也腿上有一处刀伤、肚子上有三个被长矛所捅的洞!他晃了一下,感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地流走,用腰刀支撑地上,慢慢地滑倒下来。 看到五个战友的倒下,更多的太平军战士红着眼睛朝这边杀过来!而为了救自己的提督,活着的淮军士兵也拼死地朝这边挤了过来,在这边所有的——三十来个——淮军士兵躺下后,黄翼升被从城上救下来,太平军战士也在这里倒下了四十多人! 李鸿章站在小山上手拿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心里越来越凉。从昨天晚上起他的部队就没有一刻停止过攻城,在四十门大炮的掩护下,六千淮军士兵从夜里攻到天亮又从天亮攻到夜幕降临,但该死的温州城还是控制在那些长毛手里!在一天多的攻城战里,那骁勇的家乡子弟一次次架起云梯爬到城上又一次次地被赶了下来!现在护城河两旁躺满了淮河子弟!明明长毛的武器并不强,为什么在温州城下让淮军受到这么大的损失?!李鸿章百思不得其解。刚才提督黄翼升见攻城不利,自告奋勇亲自率领两千淮军攻城,但在望远镜里李鸿章看到刚刚还蚂蚁般向城上爬去的士兵又象落叶一般落了下来,现在城上城下的淮军已经不多了,看来这次攻城还是以失败告终。 “大人!黄将军攻城失利!将军身受重伤!”小山下跑上来个传令兵向李鸿章汇报到。 “知道了。”李鸿章闭起了眼睛,眼角渗出一丝泪水“告诉下面……暂停攻城!”说完李鸿章睁开了眼睛,那一丝泪水已经不知去到何处了。他慢慢收回望远镜缓缓走下小山。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城池上太平军将士和帮助太平军作战的温州城民们看到淮军士兵缓缓地朝后撤去兴奋的大叫大跳起来! 城池上的太平军将士也不多了,在一天多的防御战中,有一千多的将士永远地倒在了他们所保卫的这片热土上,还有两千多的将士被淮军打伤,现在城里的师直属医院里。 能不高兴吗?八千拿着大刀长矛这样的冷兵器的部队愣是挡住了全部装备洋枪洋炮的清军六千人!虽然自己牺牲大了些,但淮军的日子只有比自己难过!在一天多的防御战中,淮军被打死八百来人,打伤一千多人,还俘虏了六十名淮军士兵!——虽然这些俘虏都带着伤,但这是他们第一次俘虏敌人! “政委!敌人撤退了!”独七旅旅长李俊杰兴高采烈的跑到史秉誉设在城墙下的指挥所向史秉誉报捷!——李俊杰,温州府人士,他的父亲是温州有名的茶叶商人,家里就他一个儿子。李俊杰长的五大三粗,有一米九的个子,根本不象个南方人,倒象是山东大汉,从小喜欢玩刀弄枪,个性豪爽,因为家里有钱,他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拿家里大把的银子结交好汉(都是些现在的地痞流氓,但在那时侯这些人也属于被压迫阶级),为了家里的钱常常被他“拿”走(是拿不是偷,我拿自己家的钱怎么能算偷呢?!——李俊杰是这样解释的),没少被父亲管教(就是痛打一顿),他皮糙肉厚,父亲的板子落到身上觉得没事儿,还常常一边挨打一边笑着顶撞父亲“谁叫你给我取名叫李俊杰呢?你老人家要给我取名叫李文曲的话,我就不会当好汉要当状元了!”——为这事他老爸差点被他给气死! 第31章 当温州成立商会时,在商人们经过不要脸面的抢夺之后,李俊杰的父亲一路过关斩将,荣幸地登上了会长宝座——因为他那宝贝儿子在我军占领温州后,看到良好的军纪,鼓动他那帮兄弟一起加入了我军——本来老给他捣乱的儿子,这次倒成了他登上会长宝座的助力!相互相成的,为了赢得温州人的心,和商会全力的支持,李俊杰出任温州府赤卫队队长,后来扩大了就变成了独七旅旅长。 “知道了,”史秉誉笑着说“听听外面的欢呼声我就知道你们又一次打垮了李鸿章的攻势!了不起!我要给你们记大功一件!” “政委,你为什么不让三旅和师炮兵营上?敌人火力太猛了,我军伤亡不小啊!”李俊杰对史秉誉从战斗开始就把三旅和师炮兵营留在后方感到不解——如果有三旅的洋枪再加上三旅炮兵营和师直属炮兵营一起对淮军作战的话,就不会牺牲那么大了! “三旅和师直属炮兵营是有其他任务的。”史秉誉笑了笑“你们今天是不是给李鸿章造成了我军火力很弱的感觉?” “不是感觉火力很弱,是事实上就是火力很弱!”李俊杰纠正他认为史秉誉说的话中的语病。 “我知道,独二、六、七旅打的很顽强!很艰苦!牺牲也很大……”史秉誉沉默了一下“我们如果一开始就把三旅师直属炮兵营拉上去,损失肯定会少很多!但你有没有想过把主力拉上去的后果是什么?”史秉誉看看还没想明白的李俊杰,只好自己解释给他听了:“后果就是李鸿章发现温州是一块不能啃的骨头!只有把李鸿章给赶跑了!” 李俊杰一脸恍然大悟地说到:“我明白了!但……不把他赶跑有什么用?” 操!搞了半天还是没有明白!史秉誉在心里暗暗骂到。“不把他赶跑是为了等我军在外线的一、二旅和独三、四、五旅合围上来!把他们(史秉誉做了个怀抱的姿势) 嗯?!明白了吗?前后夹击!我军以优势兵力再加上以逸待劳。敌人倒在攻城中损失了大量的体力!士气低落,最后的结果我不说你也该明白了吧?”看到真正恍然大悟的李俊杰史秉誉接着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全歼敌人!活捉李鸿章!光把李鸿章赶跑了顶个屁用?只有全歼了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明白了!”李俊杰大声回答到。 “明白就好,李成!”史秉誉回头叫在他后面的三旅旅长。 “到!政委,是不是我们好上了?下面同志们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请战书都要把我给埋起来了!”李成跃跃欲试地跳起来高兴的说道。史秉誉看了看这个温州保卫战开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三旅旅长“告诉部队,作好出击的准备!” “是!”李成屁颠屁颠地走了出去。“彭大海!部队集合!准备战斗!”“好嘞! ~”同样盼望着早日上战场的三旅副旅长兼七团团长彭大海叫到:“旅长,我的部队已经作好了准备了!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同志们起来起来!好出发了!” ※※※ “昌岐伤势怎么样?”(作者注:黄翼升字昌岐)李鸿章在大帐看到血流满地的黄翼升心疼的问旁边的大夫:“有没有生命危险?” “回大人,黄提督伤势很重哇!主要是小腹上这三枪……还好刺的离主要内脏还有些差距,不然……” “就是说黄昌岐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李鸿章对大夫不正面回答他感到极为不满。 “……这个……挺过今晚就问题不大了。”大夫没有把握的说道。 “报大人!”李鸿章正看着那个“庸医”不爽的呢!他在早上派去命令张树珊归队打温州的传令官穿着花棉袄,散着辫子急匆匆如丧家之犬般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慌。 “什么事?!张树珊呢?他怎么没来?!” “报告大人!我留在玉壶的张树珊部被长毛全歼了!” “什么?!”李鸿章感到身体一阵阵发冷,心好象要被撕成了碎片“你……你说什么?!张树珊到底怎样了?!” “大~大人!张树珊部被全歼了!张都司下落不明,我听玉壶附近的百姓说张大人是被~被~~活捉了!”那个传令官心惊肉跳地说出了这个不好的消息。李鸿章这下真是站不住了,眼睛一黑,身体一晃就要摔倒。 “大人!大人!”周盛波在旁边赶忙扶助李鸿章。“大人保重身体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回来的?”李鸿章定了定神眼睛盯着传令官阴沉沉的问道。 “大人,我是绕小路到玉壶,没发现张都司,后来化装后听到当地的百姓说张都司全军覆没的,后来在回来的路上发现大批发匪朝我们这里来了!我是紧跑慢跑的才赶在他们前面来报信!”那传令官眼睛里仿佛出现了李鸿章为了奖赏他的报信之功奖励给他的大把大把银子。 “胡说!”李鸿章的脸黑了下来“说!发匪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为什么要与发匪勾结来谎报军情?!说!” “啊?!大人冤枉啊!我没有与发匪勾结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那个传令官突然发现眼前的大把银子居然变成了亮恍恍的鬼头刀!吓的跪在地上如捣蒜般不停地磕头。 “冤枉?哼!来人啊!把这个散布谣言的家伙给我拖出去斩了!”李鸿章一脸怒气的说道。 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亲兵,把还在地上一边不停地磕头一边叫着冤枉的传令官拖了出去。 “来人啊!传我命令!准备攻城!”在传令官被拖出去后,李鸿章红着眼睛下了再次进攻温州的命令! ※※※ “大人!我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啊!请大人明查!”当周围的人都走了出去,周盛波轻轻的在李鸿章耳边说到。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李鸿章冷冷的回道,看看旁边不解的周盛波,李鸿章又说道“发匪的战术是想诱我于温州城下,再前后夹击我们,刚才他一说我就明白了!岳溪一战是发匪做的圈套!为的是引我不加防备就到温州!你看到了一路上,发匪对我们坚壁清野,连根马草也没给我们留下!玉壶一战是为了打掉我们的运输线,还有就是阻止我们朝南撤退!我们现在前有坚城后有敌军……唉!”李鸿章叹了口气“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啊!” “那~不知大人为什么还要杀了他?明明他是有功的啊!”周盛波不解地问道。 “如果军中都知道发匪已经断了我们的退路,我们粮草、弹药已经没有补充了你说会怎样?!”李鸿章阴森森地问道。“……不战自乱!”周盛波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要斩了传令官了。 “对!我们现在只有全力拼死一战!要么打下温州!要么……”李鸿章苦笑了起来。 “……要么只有全军战死沙场,为君效忠了!”周盛波明白后,接口说道。 李鸿章出了一会儿神突然问道:“我军能战之人还有多少?” “回大人,不足五千,其中还包括五百受伤但有一战之力的人!” “温州……温州……”李鸿章喃喃的说着,脸色蜡白,眼睛看着外面,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到失魂落魄的李鸿章,周盛波明显对攻打温州信心不足:“大人,我军就是攻下了温州在发匪反扑下,能守住温州吗?” “守不住也要守!”李鸿章回过神来,眼睛盯着周盛波一口一个字地说道:“只有守住温州,才有靠洋人的运兵船撤出去的希望!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看着李鸿章的眼睛,周盛波感到心里直发凉,颤抖的回答道。 “你亲自率领全军五千将士,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攻下温州!没有攻下或者是攻下晚了……提脑袋来见我!”看着周盛波李鸿章发狠地命令道。 “……是!”周盛波感到身体里的力气好象要消失了,自己的前途是一片灰暗。在李鸿章挥了挥手后走了出去。 “昌岐啊,难道温州城下就是你我的葬身之地吗?”在周盛波出去后,李鸿章看着昏迷中的黄翼升终于流下了眼泪。“昌岐!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挺住哇!呜~~~” 哭了一会,李鸿章听到外面有喧哗声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了出去。 “大人!”周盛波披挂整齐站在外面见李鸿章走了出来赶紧上前一步:“全军以作好出发准备!请大人下令!”李鸿章扫了一遍站在面前的淮军子弟。一个个红着眼睛,满身尘土,没精打采地立在那里。“弟兄们!自咸丰十一年起军,我军还没有失败过!难道现在前面那几千蟊贼就能阻挡我们胜利的脚步吗?!不要忘了,家乡父老还在盼望着你们凯旋回乡啊!打起精神来!我们安徽子弟不能败在这一小撮发匪面前! 为了淮军的荣誉,前进!为了家乡父老乡亲,消灭那些土匪!我李鸿章将与你们一起战斗!现在听我口令!向右~~转!出发!” ※※※ “政委!清军又向我们这里移动过来了!” 史秉誉正在三旅做着出发前的动员,独七旅旅长李俊杰从城上下来报告道。 “怎么?这么快?!”李鸿章的部队刚刚撤下去,还没有怎么休整就又来了?!史秉誉迟疑了一下:“全军暂缓出击!原地待命!李旅长,我们上去看看!”说着丢下听到不许出击气的直跳脚的李成、彭大海他们跟李俊杰登上了城楼。 远方在清军大营方向,一队队清军排着整齐的队型缓慢的朝这边移动过来。炮队走在最前面,在火把的照射下,数千人没有一点声音犹如幽灵般慢慢的和温州城靠近。 第32章 一群骑兵护卫着什么人上了离城不到五百米的一个小山头,停在那里看着下面的清军移动。 史秉誉拿起望远镜朝小山看去,天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敌人好象全军出动了?”史秉誉疑惑地自问自答:“李鸿章想干什么?难道他想毕其功与一役?” “首长,你看后面的。”李俊杰指指艰难地走在最后的清军:“那是伤兵啊!李鸿章把伤兵也派上战场了!?”史秉誉转个方向,后面那些行动迟缓的部队出现在望远镜里。“叫李成上来!”看到淮军全军出动,史秉誉有些出汗了。不用问,那小山上的肯定是李鸿章! “政委你叫我?”在下面等的不耐烦的李成早站在史秉誉后面了,史秉誉一叫他就马上回答。 “你怎么看淮军这次的攻城?”——毕竟李成在太平军里作战多年,听听他的见解还是有好处的。 “要我看敌人是准备孤注一掷了!这次再攻不下不用我们出去,敌人自己就会完蛋了!”李成对他的三旅一直没上很是恼火,悻悻然地说道。史秉誉回头看了下好战的李成“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样太反常了吗?” “政委的意思是……敌人已经知道师长出现在他们后方了!?”李成这才把脑筋转出一直没作战的懊恼中。 “敌人本来就知道我们在他们后面留下了部队,但他们错误的估计了部队的大小,现在只能是师长的实力已经暴漏——大概师长正带着部队赶过来吧!李鸿章想在我们主力没上来前吃了我们这块诱饵!再靠温州城池抵抗我军的反攻!”史秉誉纠正道。 “政委干脆就让我们出城迎击好了!老是呆在城里憋死人了!”李成蠢蠢欲动地向史秉誉请战道。“政委让我们也出去杀个痛快吧!光李鸿章那小子攻我们现在也该我们攻他一家伙了!”同样身上流着好战血液的李俊杰连忙跟在李成后面说道。 “守!”史秉誉立刻否决了他们的请战要求:“我军主力还没有在敌人身后发起攻击,我们现在要作的还是防守!李成,你调七团在敌人停止炮击后上来,加强城池的防御力!其他部队在城下待命准备出击!” “是!”李成走了下去。史秉誉继续看着慢慢靠近过来的淮军“大哥你为什么还不攻击呢?敌人已经是疲兵了啊!”看着那些疲惫的淮军将士,史秉誉在心里默默地问着。 淮军士兵们在大炮的掩护下运动到了城边。当炮声一停,无数的士兵架起云梯开始攻城了,但这一次温州城上打下来的不在是石头和油汤,而是成排的子弹!密集的枪声响遍了四方,站在小山上的李鸿章举着望远镜,手不停地颤抖着。 在望远镜里,李鸿章看到他辛辛苦苦拉起来的淮军将士一片片的倒了下去。太出乎想象了!城里居然有那么多的洋枪!这决不是以前对抗过的那些乌合之众所能比的!对攻下温州,李鸿章是已经绝望了,“传令下去!撤!绕过温州朝北撤!”在看到无数家乡子弟倒下后李鸿章终于不情愿地说出了撤这个词。 但是想撤也不是那么好撤的!在淮军听到撤退的号角开始沮丧地朝后撤退后,温州城突然城门洞开,从城内杀出来了两千多手握洋枪的战士。如果在前几次攻城中他们出来淮军是及感高兴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淮军将士只想离城越远越好! 一门门大炮也从城里拉了出来,看到大炮,那些淮军将士由有组织的撤退变成了向后逃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痛骂父母为什么只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大炮打敌人自己是看的来劲的,但要是炮弹落在了自己头上,那可哭也没地方哭了!李鸿章还想控制因他一句撤退所造成了乱局,但周围谁也不听他的了!在乱兵的簇拥下也身不由己的朝后边撤去。 在淮军将士已经看到自己的大营时,突然从大营方向又杀出了大批的太平军将士!李鸿章一看就明白了,这就是他的传令官所说的朝他杀来的长毛主力! 乱哄哄的士兵在南北两面的压迫下朝东逃跑,朝大海奔去! “淮军!我的淮军!”李鸿章在马上痛哭流涕,他为眼前的一切感到痛苦不堪,没想到他一手拉起来的七千淮军会全军覆没在这里! “大人!快撤吧!后面的长毛越来越近了!”李鸿章的护卫苍白着脸说道。 “撤?……”李鸿章苦笑了一下“往那里撤?我们是要被赶下大海喂海鱼了!” 护卫不管发呆的李鸿章,赶开身边溃退的残兵败将,簇拥着李鸿章朝东北方向逃命去。 在落荒而逃了二十里地后李鸿章被他的亲兵带到了瓯江边上,望着宽广的瓯江,一行人两眼发直,难道要他们游过去吗?! “看!那边有船过来了!”一个眼尖的护卫指着远方江上的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 ※※※ “快!快跟上!师长说了!把那些清妖赶到瓯江喂王八去!走慢了可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王得贵站在路边一个劲地催着他的手下让他们快走,——温州城里可有将近一万两千的部队啊,李鸿章可别让三旅和三个独立旅他们给全歼了!——他一直认为清军的战斗力很弱。 在瑞安往温州城的马路还有两旁的田埂上,一旅二旅还有独三、四、五旅齐头并进朝着温州方向奔去。但糟糕的公路、田埂还有机动不便的两个炮兵营还是拖慢了行军速度。 很早就已经听的到温州城附近的枪炮声看的到天边那红光了,可现在离城还是那么遥远,王得贵显得更加的着急。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城下马上投入战斗!现在终于离战场不远了,他也更急了。 “王旅长,你满头大汗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下去休息?” “妈的!谁开老子的玩笑!?小心老子……”王得贵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回头看去,却发现我和张海强出现在他身后,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的给吞回肚里满脸尴尬。 “小心?王旅长你让我小心你什么啊?”我一脸微笑的走到他身边,旁边的张海强憋着笑的看着他。王得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长,我们走的太慢了!我怕等我们赶到,敌人都要三旅给消灭光了!” 这个好战份子!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这一仗能不能打赢——明摆着,清军在攻城中必然受到损失,再听听前方的枪炮声,说明全部清军都投入战斗了,这时候我们突然出现在他们后面,他李鸿章拿什么来阻止我的攻击?!我担心的是能不能全部消灭淮军,活捉李鸿章!“王得贵,你们二旅战斗力是不是很强啊?”我笑着问他。王得贵一听就挺起胸,拍着胸脯“那当然了!全师这些旅中,我要是认第二他们谁敢认第一!?师长,主攻任务就交给我们好了!” “得了,就你能!?美的你!别忘了你是二旅,自然是第二了,我的部队可是堂堂一旅!谁敢认第一?嘿嘿,自然是我们一旅了!”张海强一听王得贵在旁边自吹自赞,当头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得了,得了!”看着头发都要竖起来的王得贵,我连忙打圆场。“王旅长,我相信你的二旅战斗力很强!这样好了,我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王得贵一听立刻忘记了要和张海强吵架“什么任务?首长您说!二旅一定给您办好!” “朝东——在淮军撤到海边时出击!如果他们不投降就赶他们下海!” “好象不是很艰巨啊?”王得贵搔了搔脑袋。 “胡说!当心困兽犹斗啊!别你没把他们赶下大海反而自己下海喂鱼了!” “是!”王得贵赶忙立正“二旅的!听我命令——朝东跑步前进!” 当二旅赶到海边部好了阵势,撤退下来的淮军就到了面前。 “奶奶的,还真的来了!”王得贵卷起袖子恨恨地骂到“炮兵营!听我口令!…… 放!” 一声放字出口后十多发炮弹朝着溃退下来的清兵打去,在人群中爆炸,腾空升起了十多条烟柱。那些逃跑的士兵根本不管身边的老乡倒下,也不理敌人炮火是多么猛烈,心里只有逃!逃出去! “淮军弟兄们!投降吧!太平军不杀俘虏!”二旅的战士一边阻击疯狂逃跑的溃军,一边发起政治攻势。可这些逃命的家伙根本听不进去,现在他们还以为有逃出的可能性呢! 四千多的乱军在冲了两次没冲开二旅的阻击又朝北逃跑,二旅在后面紧紧追赶着。 在瓯江边,那些淮军终于停下逃命的脚步了,不是他们不想逃跑了,是已经没有地方供他们逃命!前面是宽阔的瓯江入海口,东面是大海,南面是追击的二旅,西面是从温州追到这里的一旅、三旅!不管会不会游泳,大批的淮军跳入江中妄想游过去。更多的士兵举着手跪在地上,只能希望太平军真的能不杀俘虏了! 我军大获全胜!可惜在最后清点俘虏时却未发现淮军主帅李鸿章。据李鸿章的亲兵所说,在逃跑途中,李鸿章被英国人的商船所救,带着十来个护卫逃走了,他们本来也想上去,可惜逃跑的速度慢了些,还没上船,那英国人的船就开走了! 第二十七章温州会议 温州一役,李鸿章的淮军全军覆没,我军共毙伤淮军四千六百来人,俘虏淮军两千五百人,俘虏淮军将领张树珊、张树屏、周盛波还有躺在病床上的黄翼升——李鸿章在逃跑时根本没时间再管留在大营的黄翼升了。缴获十八磅大炮四十门,洋枪五千支。 但在战役中我军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除了独一旅全军覆没外,守温州的三个独立旅也有惨重的损失。 第33章 独二旅伤亡达到了一千五百余人!独六旅伤亡了一千两百多人,独七旅伤亡了六百多人,三旅损失最少,只有不到两百人的伤亡。处在外线作战的各个旅伤亡都不大,合起来伤亡只有五百人。全军共牺牲四千四百人,受伤两千六百余人。——牺牲大的原因是独一旅的全军覆没,一下子就在牺牲名册上增加了三千人的数字!是其他所有牺牲总和的一倍还多! “妈的让我进去!老子要找姓黄的那小子报仇!”平时比较稳重的张海强怒目圆瞪的推搡着阻止他进去的医院保卫人员:“让不让进去?!不让老子连你们也砍了!”——张海强一想到独一旅的全军覆没就怒火中烧,今天他是来找黄翼升报仇来的。没想到一进医院大门,那些保卫人员见他横眉怒眼的一脸杀相,就不让他进去了,把他拦在了外面。 “张旅长,首长在里面!您安静一会儿好吗?”保卫人员苦口婆心的对他解释我们的俘虏政策,可张海强根本就不听,只好拿首长在里面来威胁他。 “首长在里面!?妈的就是天王老子在里面老子也要宰了黄翼升!”说完张海强后退一步拔出了身上佩带的腰刀,明晃晃的腰刀对准了拦住他的保卫人员“让不让路?! 不让路连你们也一起砍!” 保卫人员害怕了,一步步慢慢地向后退去。有个机灵的跑到里面去了。 “怎么样,大夫,黄将军脱离危险了吗?” “应该已经没有多大危险了,奇迹啊!杨将军,你们中国人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那个给张树珊治过病的洋大夫对这么重的伤,黄翼升居然还能挺下来感到大为惊讶。 重伤的黄翼升和在玉壶受伤的张树珊躺在一个房间,张树屏坐在他哥哥床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在全军回到温州时,张树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是人家的俘虏了,本来他还想自杀,可惜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别说自杀,连睁开眼睛也要极为用力!虽然睁开眼睛是很吃力的,但听别人说话倒一点也没问题。他知道他的弟弟这些天一直坐在他身边照顾他,还有很多人到这里来看他,虽然他们进来都放轻了脚步声,可他还是能感觉到。从大夫们的对话中,他还知道了还有谁现在在他身边!万万没有想到堂堂提督大人会和他躺在一起! 黄翼升自从被俘后就一直昏迷着,到现在还没有苏醒过来,其中还两次有生命危险全是医生发现的早,把他从死亡边缘给抢了回来。在抢救过程中,张树珊听到有洋人的声音,“妈的!怎么这里有洋鬼子?!难怪我军会失败,原来是有大队的洋鬼子帮着长毛!”张树珊在心里恨恨地骂到。 张树珊从骨子里看不起洋鬼子,虽然张树珊因为职务的关系,跟了李鸿章后经常与那些洋人打交道,当面冲着洋人点头哈腰,笑脸相迎,但背地里没有少骂洋人--高鼻子、绿眼睛、一头彩色的头发,这不是妖怪是什么?!还有那些洋人整天抱着女人满街乱窜,难道他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一点也没有修养!那些洋鬼子整天就知道从大清朝捞些银子回国,还有就是欺压大清朝的百姓!别说百姓了,连大清皇帝任命的官员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一帮土匪、强盗! 见到身边的长毛里有洋鬼子出现,张树珊更加仇恨那些“发匪”了!那些发匪要怎么对付我?是点天灯?还是凌迟处死?——仁慈点的死刑是不可能的!想一下清军是怎么对付那些被活捉的长毛就可以想象出长毛会怎样报复被俘的清军了!男子汉大丈夫!反正是一死,就随便那些长毛怎样杀我了!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张树珊在心里 张树珊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在杀他之前那些长毛会用心的治疗他?还有黄提督,在岳溪杀了三千长毛,怎么那些家伙还会卖力的救治他?!为了杀人而先把他救活--张树珊感到这是相当愚蠢的举动。还有,那个一天跑两趟的,整天追着大夫问情况的人是谁?好象大家都尊敬他,叫他“手掌”,手掌?还脚掌呢!那有人叫手掌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树珊正胡思乱想着呢!隐约听到外面乱糟糟的有人在吵骂着什么。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首长!张旅长拿着刀朝这里杀过来了!他说要找黄翼升报仇,还说谁拦着他他就砍了谁!我们大家都拦不下张旅长!”那个机灵的保卫人员冲了进来冲我说道。 什么?张海强会拿着刀子到这里来砍人!?他不是很稳重吗?怎么现在也和王得贵一个德行?!我正想着呢!只听“砰!”的一声,张海强提着腰刀满脸杀气地冲了进来! “张海强!你跑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沉下脸看着眼睛血红的张海强。“看看你!好有出息啊对着自己人也亮出刀子来了?!” “师长!(诗涨?难道还有诗跌吗?如果张树珊可以笑出声的话现在他一定会哈哈大笑的)你让我杀了姓黄的吧!以后你怎么处分我都可以,只要能让我杀了他!”张海强看到躺在床上的黄翼升悲愤的说着“三千人马啊!一下子就打死了我的三千个弟兄!”边说着,张海强边提着腰刀朝黄翼升走去,看来他是非把黄翼升劈在床上不可了! “住手!你他妈的给我停下!”见到不听话的张海强,我也冒火了“你以为就你为三千将士牺牲感到难过吗?!难道我不难过!?三千人啊!你想想我要怎么向那三千家庭交代?!” 我看看被我怒火中烧吓傻了的张海强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我们是什么样的部队?难道我们是土匪吗?!是流寇吗?!还是那些被仇恨遮住了眼睛目光短浅的人?”我看看失魂落魄的张海强“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强大的、民主的、不被外国人欺负的新的中国!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黄翼升不是外国人,他也不是那些欺压在我们头上做福做威的满州老爷!他只是受传统的朱程理学毒害太深了!只要转变过来他就是又一条好汉!那些淮军将士也是这样的!张海强,我对你再一次重申我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的最后一条!不虐待俘虏!记住没有!出去!” 医院的保卫人员赶忙上来把被我训得灰溜溜的张海强连拉带拽的给拖了出去。 “医生,这两个伤员就要麻烦您多多照料了!”看到张海强被带了下去,我对旁边站着的医生说道。医院的院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让我看到了“院长!以后要再有过来捣乱的,不管他是什么人一律给我关起来!这里是医院不是斗牛场!” “是是是!一定照办!”院长不好意思的忙连声应道。 我走出病房看见张海强正跪在地上哭着呢!“没出息!哭什么!走,跟我回去开会去!”我拉着张海强出了医院。 虽然战役已经过去一天了,但街上还是有许多人在放鞭炮,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火药味。 街上人来人往,根本不象刚刚打了一场大战的样子。将近三个月的治理,在温州城内已经看不到曾经满街乱窜的乞丐,那些以收保护费生活的地痞流氓,有的加入了我军(没办法,他们也算是无产阶级嘛!--虽然是流氓无产者,还是可以用的)有的被赶进了大牢。因为我们这里税收比别的地方都低,各处的商人纷纷到温州来开店,在开店的人中还有外国人,——他们倒是真的那里有利润就往那里跑!不过一开仗,他们溜的比兔子还快!仗一打完,又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继续他们的赚钱生意——收购茶叶和丝绸。 军人在这里是极为受到尊敬的,他们态度和蔼可亲,买东西会按照市场价买,不会向以前的那些所谓的军人一样强买强卖!他们保护着温州城民的生命安全,又不打扰那些城民。这样的部队谁不爱戴?!不过有一类人不喜欢这些军人--妓院的老板不喜欢!这些军人不会嫖妓!听说他们是谁敢嫖妓就处分谁,害的那些军人见到妓女就绕道走!最可气的是那些军人见人就说嫖妓的坏处,还劝导人家不要嫖妓!你自己不嫖妓就算了,干吗还要让别人也不要嫖妓呢?将近三个月来,妓院的生意是直线下降。 看来那些妓院老板是到了准备关门回家的时候了。 “海强,我们有今天不容易啊!”见到温州城的人们安居乐业的样子我大发感慨。 “为了占领和守住温州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又有多少兄弟受伤,可是建设困难,破坏起来容易啊!如果我们不遵守自己定的纪律,人民就会抛弃我们!到那时侯你想哭都没地方哭!” “师长,我一想到牺牲的独一旅弟兄心都碎了!他们都还年轻啊!可黄翼升在杀他们时手软过吗?!想起来我就真的想宰了那个屠夫!”张海强对没能宰了黄翼升感到闷闷不乐,再看到笑嘻嘻的商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师长,为什么我们要保护这些可恶的家伙?!那些商人只知道赚钱赚钱再赚钱!为了赚钱他们连自己父母都会出卖! 别看那些沾满铜臭味的商人今天对你客客气气,要是我们打败仗了温州被清妖占领他们一样对那些清妖点头哈腰!这些没骨气的家伙!” 这家伙怎么今天看什么都不顺眼?“张旅长,难道你们旅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是从敌人手里缴获的吗?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全军很大一部分武器装备是向外国人买的!要买武器你就要用钱,钱那里来的?除了没收的一部分,其他不都是向你所憎恨的商人收税收上来的? 第34章 我们善待那些商人,给他们定低税率那是放水养鱼!你想一下,如果我们把池子里的水滔干了,那池子里还能有鱼吗?你现在是吃鱼吃美了,以后呢?这样子你会把群众得罪光的!人民不支持你到时候你还想打胜仗?!不用清妖消灭你你也会垮台的!” ※※※ 回到指挥部,就见到史秉誉和独七旅旅长李俊杰的警卫员趴在门口窗台朝屋里张望着呢!一边看还一边乐。“怎么回事?”张海强心情不好,问道。 “首长,两位首长在里面下棋,我们在这里看看。”几个战士见到我们过来忙站好。 “下棋?下棋有什么好看的?!”我和张海强刚要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出好看的“戏”! 史秉誉正在与李俊杰在屋里下着象棋,严格的说起来他们不是在下棋而是在斗嘴。他们的警卫员被他们赶出了房门——让警卫员看到他们吵的不亦乐乎实在是太有损他们伟大的形象了!没想到那些警卫员趴在门口窗台朝里偷偷看着。倒让我和张海强停在门口欣赏难得一见的嘴上大战。 “妈的明车暗炮偷吃马你懂不懂!?不许回棋!难道打仗你打了败仗还能从新再来一次吗?!”李俊杰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 “操!我不过是移动一下车而已!又不是已经被你将死了,为什么不可以反悔?!我是政委!你得听我的!”同样嘴里不干不净的史秉誉仗着自己是师政委准备官大一级压死人。 “政委?政委又咋的了?!看把你能的!现在是休息时间,在现在没有什么政委和士兵区别的!”李俊杰根本不买史秉誉这政委的帐。 “嘢?!你敢小瞧我?!什么叫做政委又咋的了?!”史秉誉一听不干了,从坐在凳子上跳了起来满脸不高兴。见到政委站起来显得比自己高了,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李俊杰也跳了起来,站到了凳子上——这下轮到史秉誉感到自己受到极大的威胁了!一把把棋盘给扫到地上。 “好了,你们两还想打架怎么的?”见到里面气氛不对,我只好停止看戏走了进去。 “呦!首长你怎么回来了?”李俊杰见到我走了进来不好意思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红着脸说道。 “大哥,你不是去医院看伤员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史秉誉见到我,发觉自己实在是有些名誉扫地的感觉。 “能不回来吗?再不回来,这里不是变成了战场了?!”我笑着看那两个满脸通红的家伙。“行了,不多说了,赶快打扫一下这里。警卫员!通知各旅团以上的干部来开会!” ※※※ “大哥,你要开什么会?”走进我的卧室史秉誉不解的问道。 “秉誉,我认为我们的编制还有问题,能打野战的主力部队还是太少,另外,各个团人数不够,有必要加强主力部队的实力!” “那么你的想法呢?我完全听你的!”史秉誉表态到。 “撤消旅级成立师级军级!我的想法是主力部队改编为第一军,三个旅扩编为三个师,把有战斗力的独立旅加强到三个师里,每师下辖三团,再加上师直属部队共一万人,如果现在部队实力还不够,以后再补充!还有地方部队保留旅级编制,还是叫独立旅。你说呢?”虽然史秉誉已经表态了,但我还得尊重一下他吗! “行!我看可以!” “同志们,这次温州战役我们全歼了李鸿章的淮军,共计毙伤四千六百来人,俘虏两千五百人,不过为了战役的胜利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全军共牺牲四千四百人,受伤两千六百余人。就伤亡来说,远远大于淮军的伤亡!为什么会牺牲这么大?有这么几点,第一;部队行动不听指挥!独一旅一个劲的贪功冒进,不服从上级领导的命令造成了三千人无谓的牺牲!第二各个独立旅战斗力太弱!武器差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训练太差!怎么能在人家枪口下直着身子在城上跑来跑去?!难道必要的隐蔽你们当旅团长的也不会教吗?!敌人枪一打又有极端的冒险主义变成了逃跑主义,一窝蜂地朝后面退让!还有三旅出击的太早了,一、二旅还没有到城下,敌人已经放羊了!这是因为三旅没有掌握什么时机反攻造成的,如当时城墙已经坚持不住了,史秉誉你可以把敌人放进城里的嘛!干吗非要守住城墙呢?一句话——舍不得城里的坛坛罐罐!”在各个旅团长到了指挥部后我和史秉誉和他们一起开起了战役检讨会。出乎他们的想象,我并没有说什么功劳,倒一开始就提出批评!下面那些旅团长们一个个灰溜溜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我扫了他们一眼:“第三;通信能力太弱,这个问题短期内难以解决。不过美国佬马敦说起过现在已经有电报了,我打算在华尔他们回来后建立我们的电报网。” “大哥,现在已经有了电报了吗?”史秉誉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白了他一眼“自然是有了,你干吗不问问马敦外面都有了什么呢?!现在是电话没有,电报有了——不过是有线的!” “有线电报?!这么慢的东西要它干吗?”一听是这么原始的东西史秉誉刚亮起来的眼睛立刻又表现出失望了。这家伙真是!难道再慢的电报不比骑马传送消息快?! “第四;我军移动速度偏慢!部队中老弱病残占了一部分比例,在平时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反而能壮壮声势,但一打仗问题就暴露了!王得贵,你不是说你那二旅很能吗?!怎么你比人家先走倒几乎与敌人一起到的?!第五;部队打仗群众支援不够,伤兵牺牲的烈士要我们战士自己抬,没有动员起百姓支持我们。这是我和史政委的错误,但我也希望你们以后能多注意团结群众,发动群众!最后就是我们没有自己的主张,敌人怎么叫我们的?叫我们长毛、发匪!我们怎么叫敌人的比他们好,一个就是了——叫他们清妖!”我笑了笑,下面那些人看来被清兵污蔑为匪已经是习惯了,一个个都笑了起来。“以前被侍王控制下,我们是“长毛”、“发匪”,但现在侍王与左宗棠对峙在宁波,我们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太平天国的管制,我建议我们要从天国里独立出去!建立一个公平的社会!大家认为怎么样?” 底下的人群立刻乱了起来。不过和我到温州来的要么是沿路加入我军的,太平天国并没给他们什么好处,要么就是侍王当包袱丢给我的——他也玩什么借刀杀人——对天平天国深深地失望。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荡。 “首长,那我们现在成立什么国家呢?”慢慢的下面意见统一了,当开国元勋的诱惑力远远大于背叛太平天国的罪孽感。 “我们现在还不能成立自己的国家,明朝朱元璋不是说过吗?要高筑墙、广集粮、缓称王!现在北面的太平军与满清政府斗的火热,我们不能在这时候同时得罪了两方! 满清政府是我们现在的敌人,没有与他们团结的必要。而要是再于太平天国搞不好关系的话我们还怎么生存下去?大家都知道三国的故事,为了抗击北方魏国的南下,刘备与吴国建立了联盟,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吴蜀不结盟赤壁大战曹操会输吗?现在我们也面临这样的问题,满清政府现在实力强于我们,也强于太平天国,那么为了抗击它,我们只有与太平天国合作反满这一条路!所以暂时我们还不能成立自己的国家,当我们有实力与他们两方对抗后,我们才可以成立新的中国!至于要与太平天国的太平军相区别,我看我们可以叫解放军!就叫中国人民解放军!” “噗~!”正低着头,喝着茶的史秉誉一下子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这家伙! “至于我们部队的任务是什么?一句话,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消灭敌人!在这次战役中,充分暴露出我们的野战部队实力还不够,为了加强野战部队的实力,我和史政委商量后决定:原一师改为第一军。下辖三个师和军直属部队——通信团、炮兵团、工兵营、侦察营、警卫营和军属医院。原一旅、二旅、三旅分别扩编为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各个师下辖三个团,每团满编为两千五百人,团下辖三营每营七百人。另外师还直属通信营、工兵营、侦察营、炮兵营、警卫连、野战医院。满编师为一万人。原地方各个独立旅中轻壮的有战斗力的与三个师兵力合并!还有,把部队中独子的、年龄大于四十的劝离部队,没有地方去处的我们可以暂时先养起来,等不久的将来我们建立起工厂,他们可以到里面做工来养活自己。还有,坚决清理出部队中的害群之马!我们的部队绝对不能扰民!对于违反军纪的一定要严肃处理!全军必须要记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王斐这样的事件了!” 我发现听到独立旅要与野战部队合并,下面几个独立旅旅长脸色难看下来。这些人! 他们还舍不得自己那小小的权呢!见鬼!以后会不会变成军阀?!看来得在他们变质前就消灭这个隐患! “至于独立旅与各个师合并后,你们独立旅各级首长的职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补充到野战部队,旅长当副师长,团长当副团长以次类推。还有一个是你们带领被野战部队淘汰下来的人从新组建地方部队!地方部队还是以旅级为最高单位。主要以平时帮助人民工作生活,战时协助野战部队作战为目的。不过你们要是能建设的好的话,我不介意地方部队直升为野战部队! 第35章 同样的,要是野战部队表现不好,我也可以让你们变成独立旅或者是独立团!在各个团级单位以上成立后勤处,师级以上为后勤部,后勤处的任务是管理枪支弹药,部队军饷的发放,部队粮草的管理。首长为后勤处处长和后勤部部长。在各个旅级以上单位,除了原有的政委,新成立政治部,政治部的任务是进行政治宣传,发动广大战士的战斗热情!俘虏的思想改变也是政治部负责,还有就是防止各级领导的贪污腐化甚至叛变投敌!政治部首长为政治部部长。在师级以上单位成立参谋处,参谋处的任务是进行侦察、安排粮草、提出战斗计划、起草战斗命令,参谋处首长为参谋长。” 下面反应更大了,现在不光是独立旅的首长们在下面嘀嘀咕咕连刚刚兴高采烈的各个野战部队首长也开始嘴里念念有词了。看来消弱谁的权谁都会不高兴的!那些独立旅旅长一个个在考虑自己应该去野战部队呢?还是继续当他的鸡头。野战部队实力是强的,但自己说了不算!至于地方部队,虽然自己是一级首长,说的话有人听,可实力也太弱了,见到野战部队的人抬不起头来!走,还是留?这是一个问题! “至于地方建设,在我们控制区里,将建立各级机构,主要是外事办——主管对外政治沟通、经济联系,商业部——由原商会改成,主要是负责境内的商品流通和物价管理。工业部——由商会中分离出来,负责工厂的建立,产品的生产。农业部——你们谁要去我举双手欢迎!主要负责农业开发和生产。告诉你们,要是粮食不够吃的,我会建议群众先吃了农业部里的大小官员!”那些本来对这个熟悉的东西极感兴趣的各个独立旅旅长一听马上低下脑袋好象睡着了。“还有教育部——负责对七岁以上的儿童进行学校教育,还有对广大群众进行扫盲。财政部——负责管理资金,自然了要是管不好,脑袋也是要落地的!交通部——负责建设境内各级公路,以后还有铁路。 (“首长,什么是铁路?”李成疑惑的问道。)所谓铁路就是能让大家一日千里的工具。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了!最后还有监察部和法院,检察部属于监督大家的,包括监督我在内!法院就是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偷抢拐骗的、杀人放火的经过审判,关起来或者是杀头的部门!” 我看了看下面这些对地方建设一点兴趣也没有的部下。这些家伙!你让他带领百万大军决战沙场他们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跟他们说这些看来是对牛弹琴了! “至于地方上的事你们既然不感兴趣我看还是史政委去和商会的人谈谈吧!改编的事从明天开始!同时各级新部门也从明天开始建立起来。散会!” ※※※ “大哥,什么名字不好取,你怎么取名中国人民解放军!?这不是盗用了老人家的版权吗?!”人一走史秉誉就开始在我耳边唠叨起来了:“我的天!你要是能回到未来世界这帐怎么算?难道说中国人民解放军早在十九世纪就出现了?呵呵~~” “废话!我只是觉得解放军最好听就给我们部队起了这个名字!不然你说叫什么好? 你还笑?再笑你相不相信我把你脑袋砍下来当球踢!?”这家伙怎么一直笑个不停?! “好了,大哥。”史秉誉终于在我准备找刀子剁他时停止了笑声“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是巩固现在已经占领的地方呢?还是打出去?” “你说呢?”我反问到。 “要我说应该打出去!”史秉誉坚定地说“虽然这里物产丰富但我们占领的毕竟还是一小块地方!在敌人以优势兵力进攻时我们的回旋余地也太小了!不能真正的做到以空间换取时间。在运动中歼灭敌人!而且我们刚刚消灭了李鸿章的部队,在短期内,我们周围没有什么大股的敌人,为了准备下一次的战斗一定要尽快的打到外面去!” “不错吗!那你说向那里打?”我高兴的问道。 “得了!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北面是左宗棠和李世贤打的不可开交,我们没必要帮李世贤的忙,向北发展搞不好李世贤又对我们使什么坏心肠呢!向西发展西边是李世贤的老巢,而且江西那边曾国藩和李秀成他们打的正欢呢!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以保存力量为首!剩下的只有南下福建一路了,南下有这么几点好处,一;敌人在福建兵力空虚!福建清军主力是李鸿章的淮军,现在已经被我们消灭了,我认为南下福建短期内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战斗!二;福建都是山区,便于我们开展山地运动战,从毛主席的建国历程来看也是极为重视山区的。三;福建居民生活贫困,适合我们开展土地革命,只有真正的发动群众才能实现我们的理想!四:……”史秉誉正说着欢呢突然卡壳了。 “四是什么?”我追问到。 “四我还没想出来……” 操!什么人吗! “第四就是有广阔的海岸线!满清政府无法真正的封锁我们!而且我们还可以在条件成熟时东渡海峡,解放台湾!真是的!连这也想不起来!” “呵呵,我要都知道了还用的着你当大哥吗?那我还不独立出去与你唱对台戏了!?”史秉誉一脸坏笑地说道。 第一部潜流·第四卷[目录引索] -------------------------------------------------------------------------------- 第二十八章主力南下 温州会议后,我军从新进行了改编,第一旅与独二旅、独五旅和并为解放军第一师。 全师下辖一至三,三个团共八千人,张海强为师长,原独五旅旅长陈文委担任师政委。第二旅与独三旅、独七旅合并为解放军第二师。全师下辖四至六,三个团共七千人,王得贵为师长,李天秀担任师政委,原独七旅旅长李俊杰担任副师长。第三旅与独四旅、独六旅合并为解放军第三师。全师下辖七至九,三个团共六千余人。李成为师长,吴海生为师政委,彭大海担任副师长。另外地方部队从新整编为独一至独四旅。每旅下辖两千余人,调原一旅的三团团长张刚、原三旅的陈林宾分别担任独一、二旅旅长。(他们对新的任命极为不满,干的好好的居然跑到地方部队来了!每天跑到史秉誉那里诉苦。)温州本地人程千里和刘冰担任独三、四旅旅长。经过整编全军野战部队达到了两万四千人,共有洋枪一万五千支,大炮九十八门。其中师炮兵营有十六门大炮,军直属炮兵团拥有大炮五十门。地方部队减少到了一万两千人,其他的要么加入了野战军,要么回家种地了。 在改编中我军建立了军衔制,军官军衔设四等十级,即元帅、上将、中将、少将;上校、中校、少校;上尉、中尉、少尉。官分别佩带共有4个军衔等级的标志。(就是几扛几星了)士兵军衔按等级分为:士官:军士长、上士、中士、下士;兵:上等兵、列兵。 按照规定,排长以上为军官,排级军官授予少尉,副连级和资深排级为中尉,连级和副营级为上尉。 营级和副团级为少校,团级为中校,旅级和副师级为上校,师级和副军级为少将,军级和副集团军级为中将,集团军级和副方面军级为上将,方面军级以上的为元帅。因为现在还没有军级以上的部队,所以现在全军军衔最高的就是我和史秉誉,为中将。 地方部队除了旅级以外,其他级别在授衔时比野战部队低半级。 士兵中,副排长为军士长,班长为上士副班长为中士,战士中各小组组长为下士,一般战士老兵为上等兵,新兵为列兵。 在改编中,鉴于太平军的军服一直是没有统一的,满清军队的军服实在是太难看。而且据我们看来,这些军服根本不适合作战需要!一点没有隐蔽自己的能力,反而暴露了自己!为了正规化和适应以后作战的需要,借鉴解放军的军服,我们给部队重新换了装——浅棕绿色的军装,上衣为夹克式,开关领,5粒4件扣,两个斜插袋。西式裤,裤前两个暗袋,脚口有松紧口;在肘部、膝部和臀部有补强布。军帽为贝雷帽。 (可惜现在没有拉链而且布料也不好!唉~~)幸好温州城的裁缝还是很多的,军装的制造很快就完工了,不过温州的百姓意见很大——这些天没有裁缝给他们做衣了! 在医院中,受伤的士兵有很多是头部负伤,鉴于此,我们动员了温州所有的铁匠,制作了原始的头盔,钢盔是算不上的,因为材料是铁,可以算是铁盔吧!不过现在子弹和炮弹的威力没有以后那么大,有保护总比没有保护强啊! 四月五号。 经过短暂的休整,今天是史秉誉率领军主力一、二师远征福建扩大根据地的日子。早晨天空下起了小雨,蒙蒙细雨中温州的百姓自发的来到城外欢送子弟兵南下作战。早早的参加开辟新区的一万七千人就在城南排好了整齐的队形,战士们穿着新发下来的军装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八十二门大炮排在队列的最前面。在队伍的后面,站立着一万多的民工--他们是支援史秉誉南下作战的。 “俊杰啊!这次到前面去一定要努力干啊!我们家可是从来没有出过将军啊,更别提大将军了!你可要争取立下战功!”二师副师长李俊杰的父亲李国波正在李俊杰后面一边紧赶着追他一边嘴里唠叨着“再怎么说你爹我现在也是商业部部长,要是你不争气可让我这张脸往那儿搁啊! 第36章 我说儿啊……” “够了!”李俊杰已经是不胜其烦了,“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你儿子肯定会当大将军回来的!我不会给你丢脸!” “是啊,是啊!你长大了……”李国波轻声说着:“儿啊!你要小心啊!出门在外一定要万事小心!立功固然可喜,可子弹不长眼睛……”老人说不下去了。“好了好了!我一定会注意的!我会既不让敌人打伤我,还会当着大将军回来让你感到自豪的!”对父亲的样子李俊杰感到极为不耐烦。从昨天晚上开始老头就一会说要立大功一会又说要保重身体!--这老头是不是神经错乱了!?对于父亲在这么多战士面前对着自己唠唠叨叨,李俊杰感到极为狼狈,在这么多的部下面前自己的面子都让这老头儿给丢没了! “好的,是我多嘴是我多嘴,去吧,小心啊!”老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儿子走进了部队中,人显得失魂落魄,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哎!怎么了?被老人家训过了?”王得贵看到李俊杰过来了满脸挂着神秘的微笑。 “感人哪!真是感人!怎么这么好的事儿我赶不上?!”“去去去!还是做人家上级的呢!这么大的人怎么一点儿话也不会说?!”李俊杰感到被师长取笑极为恼火“难道你老爸是高高兴兴的对你说“去死吧!上战场死的好!”?妈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提起老爸王得贵脸立刻阴沉了下来“我父亲已经死了!我想让他唠叨都不可能了!” 说完王得贵沉默下来了。 “对不起,师长。我不知道您……”李俊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什么!”王得贵抛开烦恼笑着对李俊杰说道:“我说李副师长,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份温馨啊!看的出来,你父亲是真的很疼你!我可真是妒忌你啊!” ………… “军长到!” 那些站着的战士们一个个胸膛挺的更高了。 我在史秉誉的陪同下走了过去。“大哥,你手头的子弹能不能给我一点?嘿嘿,你知道的,我那些子弹老早就打完了,这次到福建去,还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呢!手上有点子弹还是放心一些的!”史秉誉在我耳边软磨硬泡的说着。 “操!谁叫你不省着点用?!三百发子弹这么快就打完了?!我现在手上也没有多少子弹了,已经给了你十发,你还想怎么着!?”这家伙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跟我嘀嘀咕咕的,总想从我这里多骗点子弹过去,可我自己也只剩下二十三发了啊!都给他了我怎么办!?“大哥!就再多给两发嘛!凑足十二发我就可以打四个点射了!可以多消灭一个敌人!”史秉誉还在磨蹭着。已经离战士们不远了。见鬼!我怎么交了这么一个“兄弟”!?“行行行!最后两颗!不许再贪得无厌了!他妈的你已经从我这里骗了多少子弹过去了?秉誉,实际上我们现在已经不会再冲锋陷阵了,你要子弹干吗? 我还想让那些外国佬给我试制这种子弹呢!你都用光了还试制个屁!”“嘿嘿,知道了,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得了得了!拍什么马屁?这次南下作战你要注意啊,可别向张辰仪那个笨蛋一样给人家赶了回来!”我瞪他一眼又警告他。 “知道的!大哥你不是说了吗?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消灭敌人!我军南下一定会高奏凯歌的!”史秉誉大大咧咧的说道。“奏什么你啊!小心我揍你!”我气的差点要打他“你们这次南下开始我是不担心的,毕竟福建的敌人实力很弱,我怕的是你光顾着占领地盘了!到时候满清皇帝派出大军来讨伐你那可就麻烦了!” “知道了,就是稳扎稳打,一步步蚕食过去!对吧大哥?”骗到子弹的史秉誉脑袋立刻好用起来,说的话也分外好听。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了部队前面。 “报告首长!部队已经集合完毕!请您讲话!”一师张海强跑了过来,敬个礼大声说道。 史秉誉被张海强吓了一大跳,他还正巴结我准备打其他子弹的主意呢!这么大的声音! 我走上前一步:“同志们!今天,你们就要出发了!向南!去解放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福建父老乡亲!去解放受到万恶的满清王朝残酷剥削的劳苦大众!去解放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大家都知道岳母刺字的故事!岳飞的母亲在岳飞背上刺的是什么字!?”那些准备出发的战士们高声呼喊到“精忠报国!” “不错!就是精忠报国!忠的是谁?!忠的是中华的父老乡亲!报的是那家的国?! 是我们中国!岳飞反对的就是我们现在要去消灭的满清王朝的前身--所谓的大金王朝!岳飞还说过要还我河山!现在我们就是向霸占了我们两百年的满清狗鞑子要回河山的时候了!在我们中国抗击外族入侵时有多少仁人壮士牺牲在我们前面!古人说过“青山有幸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为了中华儿女前进!为了将来富饶的中国前进!去解放我们伟大的祖国吧!前进!” 我的简短的讲话讲完了,满场的战士和父老乡亲嘴里高喊着前进!我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完了。“史政委!带领大家高唱义勇军进行曲!出发!” “是!”史秉誉高声应到:“同志们!出发!大家一起跟我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在歌声中,南下的第一军主力部队义无返顾的出发了,带着对满清王朝的仇恨,带着对被压迫民族的深刻感情南下了!在蒙蒙细雨中,我的眼睛被雨水或者是眼泪所遮住,看不清那些走远的战士们。只听到一遍遍的义勇军进行曲,我仿佛看到了在义勇军进行曲中战士们前仆后继朝着敌人扑去!南下的一万七千弟兄不知能有多少还能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目送着部队走远后,刚回头就发现了在我身后站着的张树珊。 “我来欣赏一下将军您的部队啊!”张树珊怪里怪气的回答到。 前几天张树珊就已经好了,他一好就忙着要自杀以“报主龙恩”,结果硬是没死成,被那些保卫人员按在床上,嘴里塞了破布省得他嚼舌自杀。后来张树珊实在是折腾的医院受不了了,把我给找了过去。“张树珊,你到底想干吗?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我一见到他就命令把他嘴里的破布拿掉。“杀了我吧!我堂堂大清帝国的都司不怕死的!我要为大清帝国效忠!”被按在床上的张树珊恨恨地说道。 “杀了你是不办不到的,我们不能虐待俘虏更不能杀害俘虏。抱歉了!”我笑着说道。“你们想怎样!?”张树珊气愤的说。 “很简单,三条路给你走。一条是加入我军(呸!别做你的美梦了!办不到!张树珊横眉怒目的说)。一条是留在我军控制区,你可以考察一下我们这里和全国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还有一条呢?”张树珊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最后一条就是等你伤养好了我们放你回家!”我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什么?你们会放我走?!”张树珊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会把俘虏的重要将领给放了。 “不过李鸿章的淮军这次全军覆没了,我不知道满清政府会对你怎么样。说不定会让你做个替罪羊呢!毕竟你被我们俘虏过了。张将军是安徽合肥人吧?你可以回家隐居起来嘛!让皇帝找不到你,这样不就可以保命了?你考虑考虑吧!”我对他说道,看了看床边还死命按着张树珊的医院保卫人员“放看张将军,你们这样子成何体统!? 张将军真的要是寻死的话难道你们还想按他一辈子吗?!张将军您先休息我出去了。” 说完我走了出去。 ※※※ “呵呵~,张将军,你的身体好了吗?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笑着问道。 “羊手掌(作者注:张树珊这家伙居然乱给杨沪生改了称呼!不过可怜的杨沪生同志没有听出来),不知我是不是随时都可以回去吗?”张树珊还是那付怪声怪气的说。 “当然!只要你身体康复了,自己想回去的话,你什么时间想走我们就让你走!”我再一次的肯定了对他的称偌。“你们不怕我把你们这里的情报向朝廷汇报?!”张树珊觉得世上没有这么好的果子等他吃。 “当然!告不告密这是你的事情!我们既然有对待俘虏的政策就会坚决的执行他!哦~!还有你要是想会去的话,请把上次被我们俘虏的七百多名俘虏一起带回去,他们和你一样也不愿意加入我军。”我还是微笑着对他说。 “羊手掌,你们这好象是仁慈的已经迂腐了吧?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张树珊抱定了我一定会杀他对我要放他死活不相信!“难道你们是想在我们回去时在没人的地方再杀了我们!?还可以博得一个好名声!厉害啊,厉害!” 见鬼!这家伙怎么脑袋进水了?!连我真心的要放他也不相信!?“杀了你们这是办不到的!”我苦恼的问他“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或者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在温州城里做生意的外国人很多,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出钱让他们用船送你们回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外国人!?哼,你们不是与那些洋鬼子勾结了来犯我大清的吗! 第37章 ?我怎么可以相信那些洋鬼子没有和你串通一气来陷害我们?!”我一说外国人张树珊立刻想起了他所认识的外国人。再加上在医院他见到有外国人为我军服务更加肯定我是与外国人勾结起来陷害他的了。 “那这样,我让人带信给你的上司,让他派船来接你们回家好了!你们自己的船这总可以了吧?不过你的写封信给他们,不然我可不相信李鸿章会派船来接你们!” “你是真的要放我们?!”张树珊不再阴阳怪气了“你就不怕我回去带兵来报仇雪很?!” “呵呵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们的军队和你们军队性质是不同的!我们为的是广大中国人的利益!至于你所在的军队,那时为了满足那些满清政府上层的利益!为了从中国广大群众中赚取最大的好处!性质不同决定了我们对待俘虏也不一样!我们是放你们是杀!我们相信人没有不可以教育好的,你们是凡是反对你们的都是杀!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反正你现在也听不懂!我只跟你说:你那些部队来的越多我们的部队就发展的越快!不过你要回去看来是要等段日子了,在等船的时间里你打算怎么办?” 张树珊终于相信我是真的要放他走。“如果这样的话我想在这里看看风景,早就听说雁荡山了,这次有空就看看!” 呵呵,这家伙看来是跑这里旅游来了!“没问题!我会叫当地的人陪你们去欣赏雁荡山的风光!噢,张将军,不知黄将军身体怎么样了?你回去告诉他,他要是不想待在这里的话,我们可以让他和你一起回去!不过你们都是中国的可用之材啊!我就怕你们回去后满州皇帝会杀了你们,这样实在是太可惜了!” “黄提督身体是在康复中,不过精神不好……杨手掌,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为的是广大中国人的利益可为什么你们会和洋鬼子一起勾结来乱我大清呢?!”张树珊对我们与外国人的关系感到相当气愤! 张树珊一说起我们与洋鬼子勾结来乱大清我就感到极为生气!中国的耻辱历史我是知道的!就是因为有大清这样卖国的政府才会让英国“租”去了香港!没有新中国的话香港什么时间回家还不知道呢!还有不胜而胜、不败而败的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那一次战争所谓的大清王朝没有掏出巨额银两给那些侵略者?!那些银两都是广大老百姓的血汗啊!坐在战败席上的永远是张树珊口中的大清!不过这些现在还没有发生,跟张树珊说这些没用,他会当你污蔑他的大清王朝呢! “张将军,外国人中有好的也有坏的,就象中国人中也有好人坏人一样!至于我们与洋鬼子勾结在一起来乱大清,这你就错了!在我们这里的都是那些为了赚取金钱而来的商人!还有一些是来传教的,我们这里宗教信仰自由,你可以信佛教,也可以信伊斯兰教当然也可以信基督教了,对那些真正传教的我们不干涉。但对那些别有用心批着传教的幌子来捣乱的,我们也不客气!这一点我们和太平天国不一样!”“难道你们不是发匪?!”张树珊对我说的宗教信仰自由感到不可理解。“你们不是相信那些邪教吗?!” “谁说我们相信那些?而且我们也不是太平天国的人!呵呵看来要是我死了一定不会上洪秀全所说的天堂的!”看着不可思议的张树珊我接着说道:“这个下次再和你说。我们还是先谈前面的,那些外国政府都是好的吗?不是!但他们都是坏的吗?也不是!有句话我告诉你“国家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那些外国政府眼里,只有中国的银子和市场!你所说的大清,很遗憾,它并不能真正的保护这个国家!在他的眼里是宁与洋人,不给家奴!把中国的银子给了洋人,他还可以继续从中国广大百姓那里搜刮钱财,如果给了家奴,嘿嘿……乖乖不得了了!他是只能喝西北风了!你要证据吗?林则徐虎门销烟后引来了鸦片战争,你那大清皇帝是怎么处理的?!签了个丧权辱国的《中英南京条约》!还有更近的,前年的英法联军打到北京,最后你们那皇帝签了什么东西?《北京条约》!把香港从我们中国割裂出去!还有丧权辱国的《望厦条约》、《黄埔条约》这就是你要保护的大清帝国?!丧权辱国!腐朽无能!你相不相信?以后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的!至于我们。做生意,我们欢迎!想占中国的便宜?做梦!” 张树珊被我说糊涂了,难道自己保护错了吗? “至于我们的政策,一句话!就是发展自己,保护自己,抵抗侵略!用洋人之所长以抵抗那些对我们中国心怀叵测的洋人!也可以说就是以荑制荑!”我看了下在沉思的张树珊“好了说这么多你去想想吧!我不多说了。” ※※※※ ※ “首长!淮军黄将军求见!”三师吴海生政委走了进来。 “让他先到小会议室,等一下我马上见他。”我抱歉的看了下周围的人“对不起,我过去看看。” “没关系!没关系!首长您忙您的好了!我们会在这里等的。”李国波一个劲的说着客气的话。 “啊?不用不用!你们也去忙你们的吧!”我忙说到。 现在是五月的中旬了,天气慢慢开始热了起来。一个多月来,军事方面,史秉誉率领的第一军主力部队已经深入福建北部,占领了南至宁德西到屏南的大片土地,应该说发展速度是不快的,主要是发动群众建立稳固的根据地需要大量的时间。不过史秉誉带领的一军主力在南下后,部队有了大的发展,现在两个师都已经满员了(就是新兵装备差些),还新成立了四个独立旅。至于我率领的第一军三师,这个月来,只是北上占领了乐清和永嘉的全境,并没有打什么大的战役,我可不想早日打到宁波去给侍王帮忙呢!三师现在已经是超编部队了,部队人数达到了一万两千人。因为我这里外国商人来的多,在大把银子的威力下三师已经全部装备上了洋枪洋炮,前两天还让独一旅护送三千多支洋枪给史秉誉送去了(这家伙威胁我说再不给他洋枪他就准备回师攻打温州了!)。不过地方部队这个月来没什么大的发展,还是四个独立旅。 经济方面,各个部门已经建立起来,还在温州城里新开了三所小学(可惜我不是当老师的料,所以现在小学里教的是“子曰、书云”!真是让我伤心啊!只好等华尔他们两招的教师快一点来了!)。我自己不是搞经济的料,只好把这些都委托李国波负责。今天一大早,这老头就带了一帮子人跑我这里来“汇报工作”!上帝啊!我怎么听他们念的数字是如此的枯燥!李国波在我耳边说他的商业部要发展需要大笔的资金(随口就报了一传数字和项目,不愧为商人出身)!教育部说准备再开一所小学,问题是我们规定小学是义务教育……所以首长你看掏多少钱?监察部说发现下面有人贪污,要扩大监察范围,但这需要人,要招人就要钱(这家伙不会自己想贪污吧?)。 财政部部长对我说部里的钱不多了,已经用在农业部多少商业部多少教育部多少…… (难道我们是只出不进的吗?我不解的问他,他到好回了一句进的速度赶不上出的速度啊所以现在不能再乱开支了!只有法院院长最好了,从开始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听听都是坏消息,想转移一下话题“院长,你有什么事情?”“唉!监察部把那些有贪赃枉法的人都送我这来了,我现在是人手不够!首长我刚刚正在发愁这件事呢!”法院院长必恭必敬的说道。操!还是想骗钱的! 我正被他们烦的晕头转向时,救命恩人总算出现了!谢天谢地!还不赶快溜?! “黄将军,不知找我有何贵干?”我一走进去就看到黄翼升笔挺的站在屋里。 “大人,听说李大人已经派船来接我们了?”黄翼升开口问道。 “不错,船已经到岸了,李师长正在接待他们。怎么,你是不是现在就想走了?张将军还在南雁荡游玩啊!我已经叫人去统治他了。” “不必了,大人。我想现在就走!不过在走之前先来向你辞行,大人就不用送了!还有,张树珊说他不想再回去了,他自己不好意思对大人说,让我跟你说一下!”黄翼升冷冷地说道。 这家伙!好酒好菜没少吃,可就是对谁也冷冰冰的!在参观了温州城的城貌和乡下的建设后许多本来要走的人都表示要留下来,可这家伙根本就没动心!原来张树珊到南雁荡游玩是躲船去了?!怎么这家伙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送还是要送的嘛!至于张将军,他要留下来我们欢迎!你黄将军要走我们欢送!” 我笑道“海生,告诉师长,就说黄将军要走了,让他一起来送送。” “是!”吴海生答应一声先走了出去。 “大人,我在您这受到的优待如果以后我抓获了你的话,一定也会优待你的!”上船时黄翼升终于露出了微笑向我说道。(我怎么感觉这笑容让人发冷?!) “呵呵,那到不必了!黄将军请!”我做个送客的手势。 在阳光下,黄翼升带着一百三十名淮军被俘将士坐船离开了温州。 第二十九章钱途难测 “军长!杨军长!”刚刚送走了黄翼升他们,我听到后面有几个人在叫我。一回头,就看见李国波带着那些部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鬼!都见面了,想逃都逃不了! “各位部长有什么事情吗?” 第38章 我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他们--这些奸商脸皮够厚的,就象没看出我不喜欢见他们。 “杨将军,我们来,主要还是为了银子的事情啊!”李国波带着他那职业的微笑说道。 银子!?我又不是印钞机找我干吗?!上帝啊!现在银子就短缺了,那华尔带着那些洋鬼子来我可怎么办?!那可是需要大量的银子啊!难道我应该去抢银行吗?!银行在那里? “走,我们回去再谈吧!”我简直要哭出来了!我怎么会任命这些人当部长?一个个都他娘的跟吸血鬼一个样子! 回到会议室,我还没坐下呢!那些老而成精的家伙就对我进行疲劳轰炸。内容和上午说的没什么两样!我的耳朵边就是钱!钱!!钱! “够了!你们不用再说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些部长们立刻停止了说话“说吧,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 “军长啊!我们财政太困难了!”李国波忧愁地说道“现在我们光正规军就有三万五千多人,还有两万多的地方部队!虽说地方部队军饷不大,可还是需要训练场吧?还是需要大刀长矛吧?!军长啊,你算算,正规军三个师购买外国人的洋枪洋炮需要多少银子?地方上再搞什么义务制教育!那不都需要钱吗?钱从那里来?还不是做买卖做出来的?可扩大买卖还是需要本钱啊!” 是啊是啊!下面一片赞同声。 “那现在有什么买卖来钱最快来钱最多?”看来我的部队当务之急不是消灭满清政府了,而是要为生存而战!不然武器再好,也要不打自散!那些武器到最后还不知是谁的呢! 几个奸商(在我心里这些部长与奸商划上了等号)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李国波张口欲言却又把话吞了进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现在都出去吧!这事我会考虑的!”我开始下驱客令了“李部长和财务部长留下,其他人可以先走了。”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两个部长。 “两位,现在这里没什么人了,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李部长,赚钱的事情财务部长也要知道的,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看房子里没别人了,对他们两说道。 “军长。”李国波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来钱快的而且来钱利润高的倒有!不过……”这个老头说话说一半!真急死人了! “哦?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买卖?快说!别不过不过的了!”我一听就感到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到了眼前! “这个……是……”老头还在犹豫是不是该说,不过他一抬头发现我看他的眼神不对一咬牙继续说道:“是贩卖烟土!”一说完,老头好象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用完了所有的力气,浑身都在发抖了! 我一听就傻眼了!贩卖烟土!?好倒是好买卖,可这可要被骂死的啊!再加上我想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要是贩卖烟土贩卖出成绩了,那不是全国人民都变成了大烟鬼了?!还打什么仗啊这老头!亏他想的出来!不行!毒品这种玩意我可不能干! “不行不行!”我头摇的跟拨榔鼓一样“贩卖烟土这东西我们不能干!烟土这东西我们是碰都不能碰的!”一听我拒绝的话李国波身子摇的更厉害了(难道他服了摇头丸?)!“你部长,你别害怕!我只是要你们给我出主意!不管说什么都没关系的! 除了贩卖烟土其他的还有什么?”我一看这老头的样子连忙安慰他。 “这个……”李国波为难的想着:“现在是采茶的季节,那些外国人都喜欢喝茶,暂时靠卖茶叶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吧!另外现在是收购蚕茧的季节,我们可以生产丝绸把它卖给外国人,又有一笔收入……”“这些不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吗?”我打断了李国波的话,这老头说了等于没说! “是啊!”李国波挠了挠头,“可其他还有什么买卖可以做呢?!” 我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出现,可又没法抓住他!操!要是大红鹰没抽完就好了!可以抽一根提提神!……?突然我想到了!香烟!对!我可以制造卷烟走私啊! “不知道温州出不出产烟叶?”我大有兴趣的问这两个部长。 “烟叶?”两个部长一起摇起了脑袋。 啊?不生产?!看来得想办法在温州生产烟叶了! “李部长,我现在已经有了一点思路了!不过我们现在财政的危机我看只能靠勒紧裤带过日子这一条路!至于具体的,就是部队与地方官员大裁员!开工厂,努力经商! 凡是能捞钱的,我们都要干!凡是要花钱的我们都要节省的花!不过烟土还是不要碰的好。还有外国人那里必要的本钱还是要花的,这个本钱必须掏!我马上命令南线的主力部队停止前进,就地缩编!这里的部队也要缩编!至于缩编下来的部队成立预备役部队,专门进行生产,大概缩编一半的部队!不过要是发生大的战役--向上次淮军的进攻,那些预备役必须马上回到主力部队去!对福建的地主老财一定要斗倒,家产没收,田地分给没地的农民!(两个部长一听马上就要休克过去了!以前都是说要斗土豪劣绅的,现在扩大了--凡是地主老财都在打倒之列,不知自己怎么样?)不过当地的商人不能得罪,(两人立刻又活过来了,哦!自己还行!不属打倒这类的)不光不能得罪还得鼓励他们大力的经商!至于义务教育,在新区暂时不进行,另外监察部要加大打击贪污的力度,对贪官污吏严惩不懈!还有,你们这些大的商人家里都有许多银子吧!(两人脑门上又出汗了)别紧张,财政部长你以前不是开钱庄的吗?银票你总知道吧?我现在要搞债卷!呵呵,不会让你们倾家荡产的!别紧张别紧张!”我看这两个部长马上就要昏倒在地了。“就是政府向大家借钱,说好时间。时间一到马上还钱!并且付利息!时间就定一年吧!至于利息的高低财政部长你来定(财政部长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李国波在旁边妒忌的看着财政部长),不过你不能定的太低了,太低了没人对它感兴趣,借不到钱小心我抄你的家搞钱!”没问题!没问题! “财政部长喜笑颜开的说着。“还有,”我接着说“你也不能定的太高了!到时我们还不起小心我把你卖了还债!”财政部长的脸立刻又拉长了。“我借的不多。” “要多少?”财政部长问道。“大概一千万两银子吧!够了吗?”我想了一下开口报了个数字。 扑通--!财政部长终于晕倒在地上。李国波在旁边一个劲的擦汗--他现在不是妒忌财政部长了,而是感到万幸!如果自己是财政部长就不是晕倒在地这么简单的了! “哎!?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把财政部长送医院!”我连忙大声叫道。 财政部长被警卫抬出去了。 “首长啊,你借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全温州也没有一千万两银子啊!”李国波在旁边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是商人出身,你说说,要是我们盖了工厂生产卷烟再卖出去会有多少收入?” “卷烟?什么是卷烟?”这老头根本没听过卷烟! “就是我们用机器把烟叶铡碎了,再用纸包起来。”看到对这么麻烦吸烟大为不解的李国波我习惯性的摸摸身上,可惜现在是一根烟也没有了!“这里有烟叶吗?就是吸旱烟的烟叶!” “有啊!我怀里就有!”原来老头还抽旱烟袋!靠!我怎么以前不知道? “那好!我给你做示范!” 草纸包着烟叶,点着了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我吸了一口………… “咳~咳~!”操!怎么这么呛人!?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难闻的马粪味道! 本来李国波也想试试的,一看我眼泪鼻涕往下流的样子马上打消了尝试的念头!--呛的流眼泪鼻涕的东西还是别碰为妙! 难道我的赚钱大计就如此泡汤?!我记得以前用报纸卷着烟叶吸并不难受啊?!难道是纸的问题? “这里什么纸最好?”我很不甘心自己的想法就此完蛋。 “那自然是宣纸最好了!”李国波说道。 “拿宣纸来!” 宣纸卷着烟丝发出袅袅清烟--没有那难闻的马粪味了。 闭上眼,吸一口,慢慢的品味着………… 啊!多少时间没有吸烟了?!快要半年了!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虽然没有大红鹰好抽但这可是我自从断炊后半年来第一次吸烟!我简直要狂呼了!宣纸伟大!宣纸万岁!宣纸宣纸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看到我闭着眼抽了口烟后在那里陶醉的样子,李国波好奇的也拿起旁边的一支吸了一口……吸口烟后老头动容了。 “噫!?这怎么和旱烟不一样?!这味道……”李老头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形容卷烟的味道! “是不是比旱烟味道淡?还有一种淡淡的纸香味?”我问道。 “是啊!”李老头再吸了一口“味道是好……可用宣纸不是太浪费了!?” “那我们找能够代替宣纸的纸张啊!”我对终于又有烟抽了感到极为兴奋!以前我怎么没有想到?!白白半年没烟抽!“我们用那种薄的、没有异味的纸张来包卷烟!把它推销出去!我相信外国人一定会喜欢的!” “可用上千万两银子生产这个……卷烟,会不会太浪费了?”李国波觉得好象这钱花起来太大手笔了!实在是心疼那些银子啊! 第39章 “谁说用上千万两银子生产这个?!我看有个几万两银子购买机器、烟叶就够了!其他的我要造其他工厂!购买外国的机器!另外烟土这东西我们还是要进一些的!”我微笑的说道。 “进烟土?!”李国波被我搞迷糊了“首长不是说烟土我们是碰都不能碰的吗?” “那是!我们中国人怎么可以继续吸大烟呢?!”我认真的说道。 “那首长进烟土干什么?”李国波追问道。 “中国人是不能吸大烟的!但是我们可以把它贩卖给外国人啊!” “啊首长的意思是……” “以后历史上会出现个东亚病夫的!不过他绝对不是我们中国人的代名词!”我义愤填膺的说道。“李部长,你尽管进烟土,不过要把它保存好!不能有一两烟土在这里出现!时候到了,我会让有的人大买特买烟土的!” “你要买给谁?”李部长还是不知道我要让哪个国家变成“东亚病夫”,他十分好奇的追问我。 “你现在不用知道。只管进好了!我现在只是在等时机……”我脑中出现了顶替中国人变成所谓的东亚病夫的国家……不过这需要强大的海军! ※※※ “不知首长因何发笑?”看到我那灿烂的笑容,李国波“开心”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再想怎么进行“贸易”。”我回过神来忙对李国波解释道。 “李部长,不知道我们和日本有没有贸易往来?” “有啊,这两天,日本商人山本小次郎就在我们温州,不知首长有什么吩咐?”对我的跳跃式思维李国波感到极为不适应。刚刚还在说大烟土呢,怎么一下子又跑到对日贸易了!? “对这个人李部长了解的多吗?”我对经济一向是不大注意的,连同商人我也就了解一些自己商会的人,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何况是短时间到这来做生意的外国商人! 看来以后得改改这个习惯了。 “这个山本爱钱如命,很不好打交道,还有就是好酒好色!这段时间我们这里很多妓院关门了,山本对此常常抱怨,说以后不到这里来做生意了!”李国波懊丧的说道。 我好笑的看着李国波。看来这个老头也是人老心不老!对妓院关门他也是满腹牢骚呢! “好了,这个山本多大年纪了?他做的生意大不大?还有你有没有听过他对自己的国家有什么说的?”我追问着这个花心的老头。 “山本今年四十有二了,九州长崎人。他做的生意还是很大的,每次都带着上万两的银子来这里收购,光海船就有十艘。对于他的国家他倒没什么说过,只是有一次他说日本现在各地的藩属经常发生打斗,害的他生意也不大好做!” “看来妓院还是不能关门的啊!李部长你以后就多陪陪这个山本,在他身上我们要下一点本钱!至于山本好酒,不知你酒量怎么样?要是差的话你挑一个酒量好的拿状元红灌他!只要他在温州一天,我们就要让他醉一天!至于这些宴席的费用就我们财政部出好了。呵呵~今天就我先陪他!” “是。”李国波极为费解的走了出去。 “吴政委!”送李国波出去时我看到三师政委站在外面。“你怎么不在自己部队?有什么事吗?” “呵呵,军长,那个张树珊和他弟弟根本就没有到南雁荡去!我们左脚送走了黄翼升他们右脚就进了城南门!”吴海生笑着道“他们现在正在外面呢!要不要叫他进来?” “好啊,叫他们进来好了!”这个张树珊从他的言谈里面可以听出对外国人没什么好感,以前在淮军为了公务需要没少受洋人的气,在这里经常对我看重那些洋人有意见。以前公务比较繁忙没怎么跟他谈谈,现在既然他加入我军就有必要好好的和他谈谈了! “杨手掌(不叫我羊手掌了,看来张树珊把我从动物中踢了出来)……”张树珊和张树屏走了进来,张树珊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请坐!”我笑着拉着张树珊坐下“欢迎张将军加入我军!对张将军的决定我真是感到无比兴奋啊!树屏你也坐下吧!” “杨手掌……我……”张树珊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我笑着打着哈哈“张将军,上次听你的语气是不是很是对外国人有意见?” “是啊!那些洋人欺压百姓、贩卖烟土、强抢银子……我实在是不明白杨手掌您为什么会对那些洋人那么好!?”张树珊不解的问我。 “是啊!为什么要对那些洋鬼子好呢?!”我看着他笑着反问到“因为我们中国现在落后了!我们已经远远的落后于世界!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既然我们落后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还是继续闭关锁国?把那些西方先进的工业、文化、科技当做洪水猛兽?显然这样是不行的!你越拒绝越不肯接受,你就与先进的世界差距越大!以后挨的打就越重!只是靠购买外国的洋枪洋炮就可以抵抗洋人的侵略?怎么可能嘛!人家怎么会把最好的东西卖给你!?还有你光有先进的武器没有先进的适应这种武器的军事思想一样是要打败仗的!到打仗的时候人家不卖武器给你了你怎么办?那些可是损失多少就从部队消失多少的啊!自己不会生产只能让人家牵着鼻子走!至于做生意,外国人要的是中国的茶叶、丝绸,为什么我们不能卖给他们?外国生产的我们没有的东西或者是比我们便宜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不能买?!难道就因为他们比我们自己生产的先进、便宜?中国什么时候这么不开放了!?张将军读过历史吧?”我问道。“读过。”“想想大汉大唐时候吧!那时侯我们中国人什么不引进? 难道就因为引进了外国的先进东西汉唐就灭亡了?!不是!汉唐的灭亡并不是这个原因嘛!你说基督教是邪教不能在中国传播,但我们的佛教就是土生土长的?!还不是从印度引进的!所以对于宗教,只要你不干预我们的政权,你不号召广大教民起来造反,我们也就不排斥你!为了中国以后的强大,我们现在只有好好的向西方学习!必要时我们是可以为了将来暂时牺牲一下现在的利益的!不过以后我们可要连本带利的向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讨还的!” “明白了!”张树珊大声应道。 “张将军,不知你对水师感不感兴趣?”我看一下好象是明白了的张树珊问道。 “水师是有兴趣。不过我是陆军出身啊!” “这没什么关系!”我笑道“我打算派你和你弟弟树屏到英国去留学!学习海军!” “海军?”张树珊和张树屏同时问道。——现在的中国还没有海军这个名词呢! “对!海军!远洋海军!为了将来,我们必须要建立起一支能够海上进攻的海军!” 一说起海军我就激动不已,毕竟我的父母都是海军出身!我从小就见过我们的军舰! 从小就知道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是无法抵抗敌人从海上进攻的!最好的反登陆就是在海上消灭敌人!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飞机,现在军舰的天敌还是只有敌方的军舰! “吴政委,你把马敦请过来。”我看看在旁边听的入神的吴海生说道。吴海生很不情愿的站起走了出去。我再回头向张将军他们兄弟俩“上课”。 “张将军,我知道你是懂得的,不知道你认为最好的防御是什么?”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张树珊大声回答道。 “对!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我们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建立一支能够向敢于朝我们挑战的敌人进攻的海军!要御敌于国门之外!还要让那些敢于反抗我们的敌人尝尝我们海军的厉害!不过海军光有军舰是远远不够的,最主要是要有能够指挥海上决战的高级将领!现在大英帝国的海军是世界上最强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到那里留学!你们可是全中国人民未来的希望啊!我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为了中国以后百年的命运拜托了!”我说着打算跪下向他请求。(刘备三请诸葛我还是知道的,对这些深受儒家思想教育的人应该怎样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你的,半年来我可是深有体会啊“大人!大人快快请起!小人可是愧不敢当啊!”张树珊和他弟弟连忙站起。“我们明白了!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学来先进的海战知识的!”这两兄弟简直要痛哭失声了——这个大人居然这么看的起他们真是没有白留下来啊! “两位将军,这次我们派到英国留学的除了你们两位,我还准备派吴政委和新加入我军的五百名淮河子弟一起去,我希望张将军能负责。因为语言不通,我还要你们把马敦带上,让他沿途教你们英语,那些淮河子弟基本上没有怎么读过书,这次就要你们在船上多教教他们文化了!至于政治方面还是吴政委负责,你们也多参考参考他的意见,可以吗?”我诚恳地看着张树珊兄弟。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会不辱使命的!” “将军大人,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马敦从外面走了进来。 “马敦先生,您不是一个劲的抱怨没有差事做吗?”我看着眼中亮起了光芒的马敦。 “啊!是是是!是不是将军大人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了?”马敦最近老在埋怨,要是当时能到美国去招兵买马,银子就会大把大把的来了,他对现在我给他的还觉得不够!——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是啊!马敦先生,这次我准备要你带着他们三人还有投靠我们的五百淮军战士到英国去! 第40章 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他们上英国最好的海军学院!自然了,只要他们能够三年后毕业有成,你的薪水也是(我做了个数钱的姿势)大把大把的!他们这次到英国我先特批十万两白银给你做关系用,你的薪水就先存放在我这里,到你们回来时一起给你!” “一个月有多少?”马敦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三千两!一个月三千两白银!”我干脆的说道。 三千两!?一个月是三千两三年不是十万多两!?马敦简直兴奋的快要昏过去了。 “大人!为您效忠我真感到不胜荣幸啊!我对大人的豪爽简直是佩服极了!大人的英明就象天上的月亮……不不不!是天上的太阳!……”语无伦次的马敦想要继续发表他的感激之词。 “够了,马敦先生。为了他们能顺利的学习,在到英国的路上就要辛苦你了,你要教他们英国的语言,还有礼仪,风俗习惯。” “小事情!将军阁下经管放心!”马敦根本不在乎这些(不过以后他会为自己答的这么快而后悔的!那些文盲士兵让他感到为什么不多从我这要些银子?!——实在是太苯了!) “吴政委,这次英国留学你也有份,记住!一定不能忘记政治思想工作!至于一般的事物由张将军负责!” “是!”吴海生大声答应道。听的出他为有这个差事是极感兴趣的! “好了,你们出去准备准备吧!我看后天应该可以出发了。吴政委,你带马敦到财政部领十万两白银,另外再领六万两白银作为你们留学期间的生活费。马敦!这些生活费你不能打他们的主意!不然小心我从你的薪水中扣!” “大人尽管放心!我马敦还是讲信誉的。”马敦拍着胸脯保证道。 ※※※ “山本先生,为了我们的友谊干!” 晚上在我的房间里,我、李国波、张树珊兄弟俩、还有三师的师长李成,政委吴海生陪着日商山本小次郎一起喝着酒(本来还想把财政部长拖来的,可惜医院说他心脏病发作,还昏迷着呢!)。几轮下来李国波已经是“醉倒沙场君莫笑了”。至于山本这家伙是越喝越来精神,喝的满脸通红,油光增量!不过他的舌头是已经打弯了——六个人灌他一个人要是还不醉的话难道我们都是饭桶!? “将军大人!干~~~”山本卷着舌头说道。 “山本先生,不知你对我们这里觉得怎样?生意还好做吧?要是有什么问题你找我! 奶奶的!我倒要看看谁不给我面子!来!为了山本先生的生意兴隆,李部长和山本先生干杯!” “对对!李部长~~?李部长地那里去了!?”山本正准备再与李国波干一杯呢!脑袋一晃悠发现李部长居然失踪了! “啊~?李部长?”我一看李国波的位置现在是空了,人呢?见鬼!怎么屋子里有这么多的星星!? “呵呵,李部长看来是困了,现在正在桌下睡觉呢!”张树珊是老早就发现了李国波缩到地上去了,可他一直没说。 “那~张将军你和山本先生干一杯!这个李部长——明天我扣他薪水!”我生气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李国波——真是!拼谁拼不过?干吗被个小日本给灌趴下了!? “是是!”张树珊连忙应到:“山本先生,过两天我就要走了,趁现在我们先干一杯!” “张将军你地~豪爽!干~!”山本一口又是一杯下去了。 “不知山本先生是不是能赏光?”张树屏端着酒杯笑着说道——这家伙看山本不行了,准备痛打落水狗。 “没~问题!干杯~!”山本正说着呢!一头栽到桌子上,发出牛一般的呼吸声。 第三十章美国之旅 一八六二年五月二十日。 “各位兄弟,中国未来现代化的海军就是从你们开始!为了父老乡亲,为了大好河山,大家有没有信心学成归来?”我看着站在码头的将来海军官兵大声说道。 凌晨,在温州城的瓯江码头上,张树珊、张树屏、吴海生带着未来的中国海军精英穿着长袍马褂排成了五排(为了不引起太大的注意,只好伪装了),接受我的检阅。马敦在边上站着。 “有!”海军将士齐声怒吼道。 “好!为了中国海军!出发!” “是!上船!”张树珊回头命令到。 我站在岸边看着自己未来的希望一排排地登上了英国的轮船玫瑰花号(这是我用五千两银子包下来的,操!真贵!)。岸边只剩下张树珊兄弟和吴海生马敦几人了。 “你们也上船吧!一路要多多保重!” “是!”张树珊答应后迟疑了一下“手掌,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可又一直没问……” “什么问题?”我很好奇,有什么问题要张树珊一直开不了口?非得要走了才问? “就是……为什么要称呼您为手掌?” “叫首长有什么不好吗?”我感到很奇怪。 “呵呵,那有人让别人称呼自己是手掌脚掌什么的?”张树珊摊开手看看。“难道手掌很珍贵吗?”!?这家伙想到那去了?!怎么首长变成了手掌!?靠! “张将军你误会了!”我简直感到要气急败坏了!“不是手掌是首长!(对啊!就是手掌啊?张树珊一脸无辜的说道)不是手!是首级的首!就是头脑的意思!长是年长的长!不是给人一巴掌的掌!” “啊原来我误会了!嘿嘿~!不好意思首长!”张树珊恍然大悟,拍了下脑门逃上船去了。吴海生简直要笑叉气了,一看我脸色不对马上敬了个礼也溜了上去。 “马敦,”我看见美国人马敦还在那里站着,这家伙对首长与手掌之间的区别一窍不通,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中国人在那里偷偷的笑着,最后总结了一句话——中国话是奇妙无穷的!“我们这些到英国去的都是宝贝!你一定要注意他们的安全!如果有任何人被满清政府抓走了我拿你示问!他们的安全可都在你身上!” “知道了,我的将军!他们将成为我的仆人进入英国的!至于进入海军学院我将充分的利用十万两白银的。”马敦露出了他自以为是很灿烂的笑容。 “好,马敦先生,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一偌千金!就是只要答应人家的话就值上千两黄金!你记住好了。” “一偌千金!?”马敦脑袋里出现了我许偌等他回来给他的那十多万两白银。嘘~! 这家伙吹了声口哨。“将军记住您要给我的薪水!” “我自然会记住的!” 在天空刚刚开始发白的时候,玫瑰花号轮船载着中国海军未来的希望起航了。 看见轮船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中,我又想到另外两个美国鬼子。不知华尔和白聚文现在进行的怎样了?这两个白痴不会为了四千两银子卷款潜逃吧?! ※※※ “华尔先生,我们真的帮那位杨将军招人吗?” 自从到了美国西海岸,华尔和白聚文为了杨沪生交代他们的事情不辞辛苦地南北奔波着。可是那些教师工人一听到中国去就连连摇头——中国对他们来说好象是外星球! 那里有什么前途?!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人才招了不到二十个教师还有一百来个技工(技工倒是好招,有银子就行!左手银子给他,右手就可以接他的合同了!可惜在出发时那个该死的杨沪生居然要求教师与技工的比例不能小于一比二!为了银子还得奔波)冰雪融化的季节,不死心华尔准备带着白聚文到底特律去碰碰运气。 “啊,关于这个问题,亲爱的白聚文先生。我的意见是我们一定要帮他!”正在欣赏火车外的景色的华尔听到白聚文的问题回过神来马上回答到。 “为什么?”白聚文不解的问道。 “因为以后的中国必然是杨将军的中国!他的仁慈,他的奸诈,还有他懂得什么该舍弃,什么该争取,这些都说明了现在的中国只有他才是将来真正的统治者!”华尔肯定的说道,看见对面的白聚文好奇的想听他的解释华尔接着说道“他抓了俘虏没有就地砍头,而是释放回家,说明了他的仁慈,那些被俘的士兵在他的感召下乐意为了他而战斗!至于奸诈,你和我都深深的体会到了!在温州居然把我们给玩弄与手心中! 还有镇海一役,我的洋枪队为什么会全军覆没?就是中了他的奸计!” 白聚文听的哈哈大笑“华尔先生,您不是总说您是伟大的军事家吗?怎么会中了小小的奸计呢!?” “这是他狡猾造成的!”华尔一听白聚文的话几乎跳起来了!“我从镇海出发去增援骆驼的守军,谁知才走了一半就受到阻击!我们好不容易击溃了阻击部队,却在击溃的同时身边突然冒出了拿者刀子长矛的这些家伙!这么近的距离怎么阻止他们!?要是你早就上天堂了!不!你会下地狱的!”华尔悻悻然的骂道。 “ok!ok!那么你又怎么知道杨将军懂得什么该舍弃,什么该争取?”白聚文一看老上司发火了连忙转移话题。 “他给我们的薪水高不高?”华尔被他转移了愤怒,接着回到了原来的思路上来。 “高啊!”白聚文不解的回答道。 “我相信杨将军自己的财政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给你这白痴那么高的薪水?” “华尔先生!请您说话注意些!谁是白痴!”这下轮到白聚文不满意了。 “好好,那你说说为什么杨将军会给我们这么高的薪水?” 第41章 华尔特意在我们上面加重了语气。 “自然是让我们给他招到好的人才!” “对了!我亲爱的白聚文先生!杨将军志向不小啊!他可不光要人才还要先进的科学技术啊!你在大清官场上见过这么有远见的人吗?”华尔高兴的说道。 “……没有。”白聚文想了想,老实地回答道。 “所以我才说我以后的钱途可就靠这为可爱的杨将军了!”华尔扬扬得意的说道。 “看报!看报!夏伊洛战役很多人战死!夏伊洛战役很多人战死!十美分一份!”华尔正扬扬得意了,火车走廊里跑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背着许多报纸。一边跑一边吆喝着。火车上很多人一听就疯狂地抢买报纸,很快的报纸抢光了。 “唉!为什么我们国家也会打内战呢?!要是没有战争我们美国一定会强大起来的!”白聚文刚刚才从中国战场回来,一听这里也很多人战死大发感慨。 “小兄弟,你过来。”华尔微笑的看着卖报的少年。 “这位先生,不知您有何吩咐?”那个少年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现在多大了?”华尔看到这个少年觉得很好奇,想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先生我叫thomas.alva.edison,是俄亥俄州的米兰人,现在十五了。先生问这个干什么?”那个少年不解的问道。 “哦!安德森先生,”华尔看着这个少年打从心里喜欢他,“你想不想到东方去探险?我是中国那边派来的使者(谁任命他是使者了?),负责带一些有冒险精神的勇敢的人到那里去开创新的天地!你有没有兴趣呢?”华尔露出甜蜜的微笑。(作者检举揭发华尔的野心:华尔现在还没有一个佣人,也许他心里更加愿意让一个穷孩子当他的佣人!) “呵呵,有很多钱吗?”那个少年开心的问道。 真是好骗!华尔心里想着“那是自然了!” “可是我要跟我妈妈说说。如果妈妈同意的话,我是很乐意和您一起到中国探险的!” “你妈妈在那里?”华尔问道。 “她在底特律。” “啊!正好!我们也是到底特律招人去的,顺便就和你妈妈谈谈吧!” “nancy女士,我是华尔,这是我的助手白聚文。我们想带您的儿子到中国去!那里遍地都是黄金白银!到中国去还可以让他见识见识异国情趣呢!呵呵~”华尔一见安德森的妈妈马上微笑的开口道明了来意。可惜听在安德森妈妈南西的耳朵里却变成了老狐狸的问候。 “我怎么才能相信您呢?华尔先生?”南西冷漠的问道。 “噢!相信?这还不容易!?白聚文!”华尔回头向站在他身后的白聚文说道:“去!取五十两白银给南西女士!” “南西女士,您的儿子在中国每个月将有一百两到一千两银子的收入!(谁给他决定一千两的权利?!)另外您不用为您的儿子担心的!呵呵,这次我们招的不光他一个还有教师、技工。还有工厂主想到东方碰运气的,有商人想与中国做生意的。人是很多的!还有,现在国内正在打仗,您的儿子已经十五了,谁知道哪天就被部队招去当兵了?您那聪明的儿子要是战死在沙场不是很遗憾吗?”华尔看出了南西对他的戒备心理,就从侧面进攻了——这一点来说,他还是很有军事头脑的! 白聚文从后面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五十两白银递给南西女士。 “白银!”南西本来怀疑的表情在白银递到她手上后才发现这真的是银子!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国内现在正在打仗,儿子留在国内是有上战场的风险(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点的危险存在),还不如到东方碰碰运气?——华尔致使至终都没有和南西讲,中国现在比美国更加危险! “儿子,你的意见呢?”——美国人还是讲人权的,连父母都要征求孩子的意见! “妈妈,我想到中国去看看!”安德森小声说道。 “那好!”南西对华尔说道“你们要与我儿子定一份协议,要保证我的儿子生命安全!” ※※※ “先生,我能和您谈谈吗?”在华盛顿白宫外面的广场上,一个年轻人走到华尔身边红着脸问道。 “当然可以!”华尔高兴的说道。没想到清晨一大早就到这里了,却一个人也没招到,现在居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先生您是干什么的?是否愿意到东方去?那里可是遍地黄金啊!”逮着个人的华尔鼓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准备做这个可怜的送上门来的年轻人思想工作。在他旁边的两个人冷漠的看着华尔的“精彩”演出——白聚文和安德森很后悔一大早就跟着这个白痴跑到这里来发疯!安德森更是对加入这个所谓的中国探险队已经发出了无数次强烈的怀疑——跟着这么个小丑难道真的有钱捞吗? 看起来钱景不大妙! “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人的脸更红了,“我只是想问您对这个感不感兴趣?”说着年轻人从身后那出了一支“枪”递给华尔。 “这~这是什么!?”华尔接过“枪”张口结舌的问道。 “这是我发明的连发枪!”年轻人显得十分的激动。他接过华尔还给他的发明“先生您看:这支枪枪托内有一直通枪膛的洞,喏,在这里!洞内就是弹仓,可以装子弹10发,洞口有弹簧,以簧力推子弹入膛。然后就可以一发发的射击了!我想这种枪对于您来说是很合适的!” 显然这个年轻人的口齿不是很伶俐的。华尔听了他的介绍一点反映也没有! “这位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华尔在组织他的言辞了。 “斯潘塞,克里斯托夫·斯潘塞。”那个年轻人向华尔说道。 “斯潘塞先生,我想您是误解我了。我不是一个……怎么说呢?我对您的发明是很感兴趣的,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招人!我要招一些教师和技工到东方去!到遍地黄金的中国去!不过您这先进的发明我想我应该是不需要的,现在国内正在发生战争,我想您的发明对那些打仗的人应该是比较有兴趣的!” 年轻人听出了华尔的拒绝——虽然华尔说的很婉转,但还是很明确的表达了他对这位年轻人的发明并不感兴趣!一脸沮丧的年轻人想做最后的努力——他刚刚才在军队方面碰壁过了,那些官老爷的嘴脸他是发誓再也不见他们了!“先生。我认为您到东方……中国去也许那里的人会对它有兴趣,不知您是否愿意以五百美圆买下我的专利呢?如果那里的人有兴趣的话您就发大财了!” “五百美圆!?”华尔吹了声口哨。“斯潘塞先生,您对五百美圆是否有足够的认识?您让我用五百美圆买这个……连发枪?!” “你这枪能用吗?”旁边站着的白聚文不理华尔问那个斯潘塞。 “自然可以了!”斯潘塞一看有人对他的发明感兴趣马上兴奋起来。 “华尔,我认为我们应该给这个年轻人一个证明的机会,您说呢?”白聚文回头向华尔请示到。 “ok!ok!斯潘塞先生,如果您能证明您的“连发枪”是个好东西我会考虑用五百美圆买下这个专利的!”华尔看看他的助手妥协道——他不想与白聚文搞糟关系。 “好的先生!”斯潘塞高兴极了!终于有人对他的发明感兴趣!“我们到城外去试试吧!” 白聚文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安德森跟着斯潘塞朝城外走去。 “我说先生!为什么我要跟着你们一起走呢!?我现在只是想早点到中国去!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去看什么连发枪表演?我们干吗需要连发枪?难道中国现在在打仗吗?!我可不想到战场上去!华尔先生!您要记住您对我母亲的保证!”安德森一边走嘴里一边唠叨着。 “我记得对您母亲的保证!亲爱的安德森先生。难道您不觉得有支好枪对我们的探险大有好处吗?”华尔在边上露出了他职业的微笑。 “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到中国去呢?”安德森对华尔带着他全北美乱转感到极为疲惫。 “快了!只要我们再招到十个教师就可以了!”华尔拍拍安德森的头笑道。 “可是先生……您三天前就说再招到十个教师就到中国去,我们在这三天已经招了十五个教师了!怎么还要再招十个!?我走不动了!我要回去和您招来的人待在一起!”安德森终于发现自己好象受骗了!——这个该死的华尔! “哦,安德森先生。”华尔看着安德森如同狐狸看着鸡一般(他怎么能让自己的佣人一个人走呢?!何况已经给了安德森妈妈五十两银子!一想起那五十两银子华尔就象割了他肉一样。万一这个安德森逃跑了岂不是亏大了;!)“也许您不知道,中国现在极为需要教师!我们招的越多,到时候那里给我们的赏银也越多!——这个你不能和别人说啊!不然我们不是断了财路?!你放心!那些赏银我会分给你的!” 分给你的才怪!走在前面的白聚文心里暗暗地想着。对这个被骗上贼船的小伙子白聚文深深地同情他。不过同情归同情,为了银子别说良心了,连老妈老婆都可以卖!这一点白聚文倒是和华尔臭味相同的——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先生我们到了!”斯潘塞停了下来,满脸不高兴的安德森差点撞上了斯潘塞。 城市并不大,几个人吵吵嚷嚷的没怎么说就已经出城了。 第42章 “先生们,我看我们就朝那棵树射击怎么样?”激动不已的斯潘塞跃跃欲试着——也许这些人可以看了射击后马上买下他的专利呢! “不不不!不能对那棵树射击!要对这棵!”在中国待了几年的华尔深深的知道人性本恶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万一那个斯潘塞在树上做了手脚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变成了傻瓜了!? “好的!先生,您来试试吧!”斯潘塞把枪递给了华尔。 “不不不!还是您先!”——从来都是子弹从前装的,还没听说过子弹从后装的!万一这子弹向后打怎么办?!还是站在一边先欣赏欣赏吧!华尔聪明的站在了旁边。白聚文和安德森也不苯,两人立刻走到华尔身旁。 斯潘塞耸了耸肩“ok!那就我先来吧!” 在枪声的巨响中,装在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远方的树上出现了几道弹痕。 华尔的脸发白了,在斯潘塞的枪声中他又回到了中国浙江的镇海!他与杨将军曾经交过战的,杨将军部队中有一支枪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火力很猛!难道就是这种枪?不过好象杨将军的部队里这种武器并不多,不然洋枪队老早见上帝去了!(不是不多,总共只有两支,还没什么子弹了!这个华尔是不知道的)既然装备不多这就是个机会! 斯潘塞重新在枪里装好了子弹,把它递给华尔“先生,您试试?” 华尔熟练的扳动扳机打出了枪里的所有子弹。 “ok!斯潘塞先生!您的专利我们买下了!”华尔高兴的冲斯潘塞叫到。斯潘塞一听裂着嘴笑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斯潘塞先生,您得跟我们走一趟!到中国去!” 一听到中国去,斯潘塞的笑容立刻消失在脸上:“先生,为什么我要到中国去?” “哈哈,亲爱的斯潘塞先生,您发了大财了!对您的发明中国那里有个人会相当感兴趣的!那个人对所有的新的东西都感兴趣!只要您到了中国,也许您的银子将以吨来计算啊!不过到时候您可要想着我这个带您到中国的人哪!”华尔走过去拍着斯潘塞的肩膀亲热的说道,华尔根本不考虑斯潘塞还没有答应到中国,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好象斯潘塞现在已经到了中国而且有无数的银子在他的面前! “真的吗?!”斯潘塞一听有成吨的银子在等着他两眼都发直了。而旁边的安德森听到中国居然有人对新的东西感兴趣,而且听华尔的语气那个人还有送不完的银子在他的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发明出无数的新的东西来!为了银子! “先生,真的有成吨的白银在等着我?!”斯潘塞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又追问了一声。 “当然!当然!白聚文!我看我们可以回中国去领银子了!”华尔恶笑着对旁边站着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华尔如此发神经的白聚文说道。 “可是……华尔,我们不是说好了再招一些教师吗?”白聚文看着那个失心疯了的华尔迟疑了一下说道。他还想着那每招一个大学教师有三百两的银子等着他呢! “不用了!只要我们把这个斯潘塞带到杨将军那里银子就少不了我们的!”华尔肯定的说道。在怎么赚钱这方面华尔的眼光还是很毒的! “先生,如果我有新的发明的话,那边的人是不是也可以给我很多银子?”安德森充满幻想的问着突然问着华尔。 “那是!”华尔看着安德森眯着眼笑道“只要你发明的东西有用,那个人是一定会给你银子的!” “哦!”安德森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了!不过他没注意到华尔只是说给他银子没说给他“很多银子”! “好了!我们回去!带着我们的冒险队员向着远东——中国出发!”华尔高兴的一手搂着白聚文一手搂着斯潘塞回城了,安德森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后面。 一八六二年的五月十五日,华尔白聚文带着他们从美国招来的一百三十名技工,七十二名教师还有因为美国内战准备到中国开厂的十一家工厂主和二十来个商人,还有就是华尔的“佣人”安德森与连发枪的发明人斯潘塞坐着轮船踏上了去神秘的中国的旅途。 “华尔,我们这趟收获不小啊!光技工和教师我们的提成就有上万两的白银!”白聚文走到站在甲板上看着大海的华尔身边说道。 “呵呵美差啊!如果以后多一些这样的工作就好了!”华尔收回看着大海的目光,应到。 两人互相看了看同时说道“我们发财了!” 第三十一章南线回来 满怀发财梦想的华尔和白聚文根本就没有考虑要是杨将军财政垮台了是否还付的出银子。他们现在眼中只有上万两的白银!可惜!他们现在的顾主倒是真的有可能付不出这一大笔银子来!——如果不赶快捞一票的话。 ※※※ “秉誉,回来了?”门外咚咚咚的冲进来一个人,我一看居然是率领主力南下的史秉誉! “我说大哥!你干吗让我们停止南下!?还要把部队的人缩编一半!这他娘的还打个屁仗!”史秉誉一进来就火气冲天的叫起来。 “呵呵,别发火,今天不是六一儿童节吗?来来来!坐下,喝茶!我让警卫员去给你买儿童礼物。”我笑着开着史秉誉的玩笑。 “去他妈的!少给老子胡说八道了!老子是儿童?你才是儿童呢!要不是儿童怎么会指挥思想前后不一致!?”史秉誉摔了军帽横鼻子竖眼睛的冲我发火。 “坐下~~!你听我慢慢解释嘛!坐坐!”我走过去把怒气冲冲的史秉誉硬是按在了座位上。 “说吧!干吗要我们停止南下!?”史秉誉火气还没有消退。 “呵呵~等一下我会说明的。”我笑着对史秉誉说道,然后向在外面站岗的警卫员命令道“警卫员!去把我的香烟拿过来!”“是!”门口的警卫出去拿烟了。 “去去!想用香烟打动我?做你的美梦!”史秉誉不耐烦的说道,突然他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差点掉了下来“……你说什么!?香烟!?这个时候有香烟吗!?” 我看着这个坐不住的家伙只是笑着不说话。 “喂!你他娘的别在跟我玩花样了!快说!那来的香烟!”史秉誉好象屁股后面着了火的猴子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呵呵,等一会你先尝尝香烟好不好抽我再告诉你!”我故意不跟他解释。史秉誉一看暂时从我嘴里捞不到什么东西只好等着香烟了——这家伙也是个烟鬼!可惜对这里的旱烟我和他都抽不习惯,不然怎么会断炊半年之久!? 抓耳挠腮的史秉誉走过来走过去,他现在觉得时间简直是走的太慢了! “我说大哥!你那个警卫员会不会携烟潜逃了!?这小子可靠不可靠?!”见鬼!人家出去还没有一分钟,史秉誉这家伙就开始诋毁我的警卫员了!“我说大哥啊!你把香烟藏在什么地方?干脆我过去看看吧!别真让那小子给拐跑了!” “你小子少打我的主意!老子的香烟可不能让你给踏土豪了!你有什么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我警卫员不可能携烟潜逃,你到真的会携烟潜逃了!”我笑骂道。 “谁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大哥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我……”史秉誉还没说完呢!警卫员从外面进来了。 看见香烟史秉誉立刻顾不上自己现在的身份了,一声欢呼就冲了上去。“火!火!给老子拿火来!操!这个鬼年代连打火机也没有!” 点上香烟,史秉誉美美的吸了一口。“哇~!真香哪!大哥还有这种香烟我们现在可以量产了吗?”史秉誉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大发感慨。 “不行啊!温州这里不出产烟叶,我们要从外面引进,这两天商业部长李国波正忙这事呢!噎?!谢谢!史秉誉你又立了大功了!”我忽然想起来了! “嗯!?什么大功?我怎么不知道?!”史秉誉睁开了眼看着我。 “打火机啊!现在这里点火太麻烦了!虽然打火机不大好制造不过我们可以制造火柴啊!这又是一个赚钱的买卖!”这下轮到我兴奋不已了! “我说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钻到钱眼里去了!?”史秉誉过来想帮我量量体温。 “去!你小子过去!我有什么病什么叫做钻到钱眼里去了?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一把拉开这小子要摸我额头的手。“去!你们出去,我和史政委有事情要谈!这段时间别让人打扰我们!”我把警卫员给赶了出去。 “怎么了?”史秉誉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什么怎么了!?为什么要暂时停止南下?为什么要部队裁员?还不是一句话!钱哪!我说史秉誉啊!你在前面不知道!再继续扩大部队的话我们就要破产了!” “啊有这么严重吗?怎么可能呢?!”史秉誉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还不严重?你想想?我们部队那些从外国进口的洋枪洋炮要多少银子?还有子弹炮弹呢?为了提高人民的文化,我们搞什么普遍义务制教育要不要银子?他娘的最气人的是学校搞好了,教的居然是子曰诗云!居然还是朱程理学!这算什么事儿!?还有扩大买卖要不要银子?搞农业要不要?交通呢?监察法院呢?以后那些美国佬过来的安置呢?这些都他娘的需要钱!什么叫做钻到钱眼里了?我现在每天晚上睡觉眼前总晃悠着钱钱钱!愁啊!你说说该怎么办?!” “有这么严重! 第43章 ?”史秉誉忘记了继续抽烟。 “废话!你来刚好!帮我出出主意吧!不然我都要愁死了!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有白头发了?”我向史秉誉抱怨道。 “没有啊!”史秉誉左看看右瞧瞧“我怎么白头发没看见倒是觉得大哥你好象最近营养不错嘛!吃的肥头大耳的!还满脸油光倍亮!”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这家伙怎么不会说人话!?“我这都是工作需要!唉!我也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现在为了银子也只好牺牲身体了!” “见鬼了!什么叫做为了银子牺牲身体?”史秉誉嗤之以鼻。“我怎么只知道那饭局都是要花钱的?” “这你就外行了!说!你小子最恨的是那个国家?” “这还用问吗?不就是那个死不承认侵略中国,非把侵略中国说成了“进入”中国的小日本!?” “哪那么多废话!?直接小日本不就行了!?还有旧社会的中国为什么被人家叫做东亚病夫?” “哪全是因为鸦片战争!满清狗鞑子战败后中国成了瘾君子国家了!——都他娘的吸鸦片!……大哥你的意思是……”史秉誉明白过来。 “对!我们要把这顶帽子送给别人戴戴!至于我陪的是那国客人你明白了吧!” “英国佬和小日本?!”史秉誉两眼发光,“大哥!这笔买卖做的来!这样就没什么甲午战争的事了!操!一个个都躲在船舱里吸鸦片谁他娘的打的过?!我叫帮渔民也灭了他狗日的!”史秉誉是越说嘴里脏话越多。 “得得得!你还是政委呢!怎么嘴里不干不净的?!要有礼貌知道吗?”我对这个不称职的政委大翻白眼。“你应该说叫渔民上去也可以俘虏了那些日本“人”!” “嘿嘿,前线待久了,嘴里自然没什么把关的了。”史秉誉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哥,你还是把这个美差送给我吧!我保证能够顺利的让那些日本“人”吸食到最好的鸦片!” “不行啊!我们现在还没有海军,而且对于现在的日本我们也不了解!这事只能慢慢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嘛!关于海军我让三师政委吴海生和投靠我们的张树珊他们到英国留学去了,大概需要三年!现在我们只能想想办法怎么制造一些简单的能够马上来钱的东西出口出去!至于部队是缩编不缩人,把那些缩下来的组建成预备役,平时劳动战时上阵,要让他们自力更生!” “那缩编后的主力部队呢?” “要当保镖了,呵呵。就是在我们控制范围内消灭一切的土匪!不管他是满清政府的溃兵还是太平天国的分支,或者是一直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为了我们的商业贸易畅通必须坚决的扫平!对这些土匪绝对不能手软,不然那些商人怎么敢深入境内采购啊!” “明白了!不过大哥,你上次说对福建的地主不管青红皂白的一律打倒好象不好啊! 这些地主一般都是当地祠堂的族长,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打倒了他们我怕我们站不住脚!”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我光想着他们家里的金银珠宝了!要是他们与满清政府勾结的话我倒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在前面比我了解的多,你的意思呢?” “为了争取当地的支持,我认为打土豪劣绅是没错的,对那些当地的恶势力还有和满清政府勾结的必须坚决打掉!至于其他的大多数地主,我的意见是:减租减息!田是万万分不得的!同时在浙江控制区,大哥现在对那些商人不错,他们是支持我们的,但乡下的地主呢?还有,有些地主还是商人,所以光分田地那些没有田的农民是满意了。可毕竟在浙江还是中农以上的多啊!我认为也是减租减息比较稳妥!以后我们夺取政权了再与那些土老财斗,他们就不行了!” “这事你和财政部部长谈谈好了,具体的你们谈好了就执行吧!不过一定要考虑到那些贫民的利益!毕竟对于中国来说贫民还是占了大多数的!”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财政部长。“走吧!我和你一起到医院看望财政部长去!” “啊?他怎么了?”史秉誉不解的问道——四月初离开温州时财政部长不是好好的吗? “我要他借一千万两白银把他吓病了!”我淡淡说道。 “不会吧!大哥你好狠啊!”史秉誉夸张的做了个要晕倒的样子。“李俊杰!你先回家看你爸爸去,告诉你父亲,晚上我们一起到你家吃饭!” “是!知道了!”门外面有人答应道。 “怎么李俊杰也回来了?”这个史秉誉!自己回来不算怎么把部下也带来了?难道他想造反不成?! “唉!人家父亲千订呤万嘱咐的,这次我回来就顺便叫他回来让他爸看看到底有没有少根毛!而且他是副师长,前面有师长政委顶着呢!”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要回来造反了呢!”我笑骂道。 “啊?不会吧!?难道我有那么卑鄙下流吗?!大哥放心!在您还没有统一中国前我是不会谋反的!烟!把香烟带上!” ※※※ “院长,财政部长今天还好吧?”见到我进了医院,院长急冲冲的跑了出来。 “今天还可以大概再躺上几天就可以出院了。”院长介绍到“真危险啊!当时要是晚送来他可就没命了!” “是啊!是啊!院长,我们去看看他可以吗?”我问道。“可以可以!现在可以会见了,请!里面请!”院长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这个财政部长才小小的一千万两银子就吓的住院了!我要是借一个亿呢?还不当场就义了?!以后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一定要把他换了! “哎呦!首长怎么有空来这里?请,快请!”在门口我和史秉誉与一位三十出头的妇女碰面了,那个妇瓜子脸,柳叶眉,一双丹凤眼,鼻子虽说不大但很挺,一张樱桃小嘴,水蛇腰女显得十分漂亮,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媚态。 “你是……”我好象从来没有见过她啊? “呦~!我是老何的三房,首长是个贵人,怎么可能认识我呢?请!请进!” 老何?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喔,是我那财政部部长何长庆的姨太太啊!这老头怎么这么花?!都奔六十的人了还敢娶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就不怕到时候坟头上绿草很多吗?! 走进部长的单人病房。财政部长躺在床上已经醒了过来,在床头边坐着一位姑娘正在给部长擦着脸。那姑娘头上梳着两条辫子身上穿着一身碎花长筒裙,背对着我们,看不出有多大了——不过从背影上看显得相当年轻。 “呵呵,首长,那阵风把您吹来了?”何部长已经听到我来了——他那小妾的声音可绝对不小!——躺在床上向我打着招呼“呦~!史首长您也来了?!(他光听声音并没有听到史秉誉说话,见到史秉誉进来一下子坐了起来)老夫何德何能竟然让您百忙中从前线回来看我,这这……真是……”老头一激动又说不出话来了,语带哭音——看来心脏病有重发的可能性。 “部长您躺下休息……”史秉誉连忙走过去准备把老头扶下,可他一抬头看见那位姑娘把后面的话忘了,只知道用他那自以为很帅的眼睛死盯着人家。这人怎么了?怎么死盯着人家姑娘不放?! “老爷,两位首长大老远的来看您我去拿椅子来。”何老头的三姨太笑着说道“萍儿,和娘一起去。” “哎!”本来坐在床边被对着我的女孩轻声应了一声站了起来,低着头朝外面走去。 当女孩站起来转过身后,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作者注:是男人都会看的,不管女人好不好看,先看了在说,如果不好看会叫声猪啊!转身就逃,要是好看的话……不好!我家葡萄棚倒啦!别打!好疼啊立刻和史秉誉一样了!这个女孩真是漂亮! 可以说她是我们回到过去后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孩!和她母亲一样,也是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大大的眼睛,但现在是半开着,水葱鼻,樱桃口,可能是年龄还小吧!身材并不高,不到一米六的个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大概从小缠过脚吧!走路的姿势与正常人并不一样(杨沪生和史秉誉印象中正常的女人是敢奔敢跑,上能窜下能跳,跟男人没什么两样的!),但这根本就不影响她在我心中总的分数!倒有一种让人感到楚楚动人的感觉!任谁一见她们母女绝对不会张冠李戴的!只是她的母亲给人一种狐媚的感觉,而她却从上到下透着清纯。 女孩从我身边绕了过去,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久久不散。 我看看史秉誉,这家伙还盯着姑娘出去的房门眼睛也不眨一下。床上的老头正为了我们“不辞辛苦”的来看他感动着呢!根本没注意到两个首长注目的眼神不在他的身上。 “史政委,”我叫了一嗓子,看看这家伙还在沉醉中加大嗓门“史政委!” “哦~哦?!什么事?”史秉誉终于醒了过来。 “你陪何部长聊聊,我出去看看别的病房。”说着我转身要走。 “哎~!我说杨军长,应该你也留下来啊?!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走呢!?”史秉誉一看我要出去,连忙说道。这家伙!难道以为我要去勾引人家姑娘吗!?我怎么会那么没水准呢?! “不是,史政委。只是关于经济上面的事你的建议应该由你亲自和何部长谈谈!我要与院长谈谈关于医院建设的事。好了我走了,等会见!”我连忙溜了出去。“是啊! 是啊! 第44章 不知史政委在这方面有何高见呢?”何部长一听也在一边问道——他正为募集银子犯愁呢!这下可有个排忧解难的人了!在经济建设这顶大帽子的压力下史秉誉只好恨恨地看着我一个人溜走。 “我说萍儿啊!这两个可是金龟婿!你要钓上了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我们家以后就不用发愁了!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会得病?还不是上面一道圣旨下来,逼的你爸走投无路了,急的啊!你要是靠上他们了,那你爸不就是国丈了?!还会有这种事?”我一出来就发现那个何老头的三姨太正在房外的屋角那里教育女儿呢!怎么把我们两个当成了金龟婿!?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奸诈狡猾啊!什么圣旨?难道我说的话就成了圣旨了?!我咋不知道!?上帝啊!什么国丈?!这女人是不是失心疯了?!看来她把我们当成了皇帝了! 那个叫萍儿的低着头一声不吭。“我说,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她母亲看来已经教育有一会了,声音也放大了。 “听到了……不过那两个人好无耻啊!眼睛死盯着人家看……”萍儿虽然声音很小但我的耳朵还是很灵的隐隐约约的听到了。 什么?说我很无耻!?难道这个丫头不知道人之初,“性”本善吗!?还有什么君子好色而不淫,真君子也!?就我所知的还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的传统老话? 按照她的想法那么世上的君子都成了无耻的伪君子了!我正在那里愤愤不平着呢!她母亲说的话我一下子没听到。一回神听到萍儿说什么反正不嫁人什么的。还是留心听着吧!不知这个鬼女人又有什么鬼话说出来。 “不嫁?你敢!?我跟你爸说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敢说不嫁?!反了你啊! 啊?我告诉你!你老妈看人看多了!他们这是喜欢你才这样看你!要是真的无耻的话,哼哼!”看来下面的话很难听,这个做妈的也不好说出来,只是用哼哼来威胁她的女儿。 我越听越不象话了,什么?现在我们不光是无耻了?看架势我们要变成采花大盗了?!这是什么社会啊!怎么教育女儿是用这种方式教育的!? “好了!你先跟我拿椅子去!别让他们久等了!这两个人我们家可是得罪不起的!” 何老头的三姨太拉着她的女儿一路碎碎叨叨的走了。看来我还是先进去吧!要让她们知道我听了她们的话,那我脸皮可不知道往那摆了!那个叫萍儿的已经说我们是无耻的了!要让她知道我偷听她们的话,那还不变成了变态?! 我走进门去看到史秉誉正与何老头聊得火热呢!两人有说有笑的,根本没有注意我的到来。 “哎!谈的怎样了?”我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题。 “哎呦!军长你不是到院长那里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史秉誉看见我在门口站着,匆忙从趴在床上的姿态站了起来。 “我不放心啊!现在还是经济上比较吃紧!所以走到半路又拐了回来。你们谈的怎样了?” “啊?我忘了!”史秉誉拍拍自己的脑门。这个白痴!难道光顾着讨好他心目中的岳父了?!回去要好好的和他算帐! “部长,没什么,就是怎么样对地主的问题。”一提到地主这个老头又坐了起来。——我也是地主!在农村还有三千亩的田呢!要不是首长要利用我的经济头脑,还不早把我喀嚓了?——这个何老头在心里诚惶诚恐的想着。 “别急!是这样的,史政委建议农村暂时不在斗一般的地主了,没收地主的田地也不执行,改为减租减息。只有那些一贯横行乡里和与满清政府勾结的我们坚决打击!没收他们的家产,分他们的田地!这也是符合我们现在与满清政府做斗争的需要嘛!您说呢?” “好!好!”(只要不分田地,何老头就感到是上上大吉了!减租减息算不了什么) 何部长激动的说着:“我代表大家谢谢您二位了!”看来乡下斗地主已经影响到他自身的利益了。 “关于经济上,我和史秉誉决定要办工厂,但这需要银子,可是您知道我们的国库……”我为难的说不下去了。 “没问题!不就是银子吗?我叫那几个部长一起!大家一起去动员其他的商人,让他们先借些银子出来!多的不敢说,全温州凑个一二百万两银子还是能凑出来的!”看到不用斗地主了,这个老头一下子来了激情。 “那就谢谢您了!不过我认为借银子不好!办工厂所用的银子应该大家合伙出!就是工厂是大家的!我们政府要在里面占两成的股份——这是出售商品的开发权,银子就不出了。谁出的银两最多谁就有管理权!至于出的少的有监督工厂是否正常运行的权利,在工厂不正常下,可以召开合伙人大会,把不称职的赶下台去!至于收益就年底召开合伙人大会商量分红吧!何部长您看怎么样?”我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接着问道他。 “这个……好倒是好,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看来这个老奸巨滑钱庄起家的商人没有油水他是不肯跳下来的!何况政府还要占两成的干股!又一两银子都不出! “何部长,不知道您抽不抽旱烟?”对于这种家伙就要诱之以利。 “抽啊!”何部长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史政委,把你藏的烟给何部长尝尝!” 史秉誉很不情愿的摸出了藏在身上的卷烟,帮何长庆点着了。 “这……这是什么烟?!”何长庆吸了一口动容的说道。 “这是香烟!我们就要生产这种卷起来的香烟!何部长认为有钱途吗?”我问道。 “有!大有前途!”这个老头激动起来了“要多少银子?我一家拿出来可不可以?” 操!我自然知道大有钱途!老头的眼光倒是满准的!自个想独吞啊!“一家是不行的!至少要五家以上才可以!不过以后这样“大有钱途”的生意还多着呢!就看你们想不想做了。” “好!我今天就出院!我去找合伙人去!”老头已经躺不住了,说着就要爬起来——真是一个爱钱如命的死老头! “不用!不用!具体的你可以让别人去干,何部长您还是养病比较好!”我忙劝道。 “史政委我们还是走了吧!别影响部长休息了!” “呦~!怎么正说着就要走了呢!?再多聊一会儿嘛!”何长庆的三姨太从外面搬着把椅子过来了,那个叫萍儿的低着跟在后面。 “不了!我们不打扰部长休息了。”我笑着说道:“史政委我们走。” 史秉誉见到人家姑娘进来了,两眼又丢了魂一样,死盯着姑娘看,萍儿姑娘见到史秉誉这么“无耻”的表情慍怒地头低的更低了——这次老奸巨滑的何长庆是看到了他的傻样。 “史秉誉!我们走!”我走了过去拉着失魂的史秉誉走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婚姻大事 “大哥,我有心上人了!” 史秉誉自从医院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谁叫都不理人家。晚上到李国波家吃饭的时间快到了,只好我亲自出马来叫他,谁知这小子一见面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是不是我们财政部长的女儿?”对于他的心上人我只要动动脚丫就可以想出来! “是啊~!就是那个叫做萍儿的女孩!”躺在床上的史秉誉愁眉苦脸闭着眼睛道“我看我这次是真的不能自拔了!” 这个家伙!只是见了人家一面就成了这副德性!“我说史秉誉啊!你小子可真没出息!怎么见一个爱一个!?还记得史家村的史萍萍吗?那时侯你是怎么说的?“没有她我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了!没有她我就茶不思饭不想!没有她我的天空是一片灰暗! 没有她我就心如刀割!”!怎么我这段时间就没见你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呢!?活的不是有滋有味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人家?噢,现在又移情别恋了?噎?!怎么这个姑娘也有个萍字!?呵呵看来你和叫萍的姑娘是要没完没了了……你给我起来!他妈的你还去不去李家了!?”我说了半天这家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操!你喜欢!?我还喜欢人家姑娘呢!”史秉誉“噔”的一下坐了起来,如同被激怒的公牛般 两眼发红的瞪着我。“别紧张!操,我那有你那么没用!?我只是觉得人家姑娘比较漂亮而已!” “说!你是不是对我的萍儿心怀不轨!?”史秉誉抓着我的衣领用力往下拽。 “放手放手!妈的你白痴啊!我是用欣赏的眼光看人家!那像你色狼一个!萍儿~那个姑娘是你的“萍儿”吗?!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差点被他拽了一跟头。 “谁他妈的是色狼了!?我这是一见钟情!你有文化吗?”一听我没跟他抢这家伙才放开了手。“欣赏?我不准你用色眼看我老婆!你下次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挖出来!” “哎!还去不去李国波家了?!我说天已经黑了!”我提醒他我们还有任务呢! “不去了,你去好了!”史秉誉又躺倒下去“我还得思索怎么样向人家姑娘求婚呢!” 看来这家伙是完蛋了!怎么钻进去出不来了呢?! “嘿嘿,我说小帅哥啊,你还以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啊?还求婚呢!你别求的把人家给吓死!现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懂不懂?要求婚你向人家父母去表达爱意吧! 不过不知道那个萍儿有没有夫家?要是有的话我看你就没戏了。走吧!我们去问问人家!” 第45章 “问谁?”史秉誉斜着眼睛看着我“我可是很害羞的!才没那么厚脸皮问人家父母!” “谁说问何长庆了!?我是说我们到李家问李国波!你个白痴再不起来我让李国波给我当红娘!那可就没你什么事了!”我话没说完史秉誉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去你妈的!我们快走!” 我的心有些隐隐作痛,我也喜欢那个姑娘啊!那么清纯的姑娘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可是史秉誉毕竟是我的兄弟,做大哥的只好让着一点了…… ………… “杨军长史政委!请!快请进!”李国波带着他的儿子站在门口,一见到我们来了赶忙笑着迎接我们。 “李部长我们这次可是不请自来了!呵呵~!李部长您先请!”我笑着道。 “哎~,两位首长亲自光临寒舍这可是让我们家蓬壁生辉哪!两位首长可是一般人请都请不来的!鄙人正是不胜荣幸啊!请进!”这个李老头真不愧是商人出身,嘴里一套接着一套!我自知说是说不过他的,还想客气一下时,史秉誉已经急不可耐的不想再打哈哈了。 “既然李部长这么客气,那我们就进去了!?”史秉誉话一说完就“冲”了进去! 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李部长请!”我一看史秉誉进去了自己也别傻站在外面还是跟着进吧!“请!首长请!” “两位首长初临寒舍,也没什么准备,就一点家常便饭委屈首长了。”走进餐厅,李国波客气的说道。 八仙桌上摆着十几样菜,但要说是家常便饭…… 清蒸桂花鱼、竹笙扣鹅掌、鲍参翅肚羹、红烧鸡丝翅、江蟹年糕、锅仔滋补浸甲鱼……满满的摆了一桌子!我看除了皇帝也没什么人家敢把这些叫做“家常便饭”! “李部长,您太客气了!这要多少银子啊!” “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干吗这么客气呢?坐大家坐!”史秉誉一边客气着,一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光想着他的媳妇了!至于客气这两个字看来是要从他的字典里给抹掉了。 “李部长,”两杯黄酒下肚,史秉誉就忍不住了“不知您知不知道……”这家伙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 “知道什么?”李国波放下筷子,笑着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一见史秉誉红着脸张着嘴不知怎么说只好帮他忙了“我们想问一下,何长庆的女儿有没有许配夫家了?”“杨首长问的是那个女儿?”啊?何长庆有几个女儿?!这家伙! “就是叫萍儿的那位姑娘。”史秉誉红着脸道。 “两个都没有哇?难道……?”李国波也是人老成精了,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今天我们到医院去看财政部何部长,结果在那里看到了何长庆的女儿,史政委喜欢人家,这次是特意到您这来打听一下那位姑娘情况的。”我看史秉誉脸红的可以跟关公比美了,只好代他说道。两个?!何长庆怎么会有两个女儿叫萍儿的!? “呵呵~,看来这次我好做红娘了!哈哈哈哈”李国波笑的十分灿烂。 “李部长,您刚刚说有两个萍儿……怎么会有两个萍儿?”我不解的问道。 “呵呵,本来他家没个传宗接代的,那年何长庆娶了三房姨太想多份田多种些庄稼,可谁知那个姨太太一生就生了俩儿!还都是女的!哈哈哈哈,谁叫他捞钱捞的那么贪婪!何长庆那个气啊~!”李国波就像说书一般“名字也没给两个女儿好好取,说是就叫什么大瓶小瓶吧!呵呵,好象是拖油瓶似的!那个三姨太也是个难缠的人,整天为了名字缠着何长庆,何长庆给缠的没辙了,让先生给取了依萍和清萍这两个名字,小名就叫大萍小萍了。何家这两个女儿是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大家也分不出谁是大萍谁是小萍为了省事,就都叫萍儿了。” 那史秉誉喜欢上的是大萍还是小萍?!我们俩人傻了眼了。 “那现在怎么分她们两呢?”史秉誉急忙问道。 “俩人性格都一样,站一块儿你还真是分不出来!只是小萍在右耳下有颗痣,大萍没有。呵呵不知史政委喜欢那一个呢?我给你做媒!呵呵,不知杨首长有没有相好的? 要不要我把另一个也介绍给你?” 这顿饭吃的!……我和史秉誉都没什么词了!我们两人掏出卷烟来点着火,一起朝外面吐圈圈。 “李部长,”过了好一会我才找到话题“我们现在要开工厂,不知您是否愿意投资呢?” “就是生产这个卷烟吗?上次不是说过了,没问题!”李国波看着我们两个红苹果(我现在的脸色估计和史秉誉有的一拼)笑道。 “不,不光是卷烟厂!”我镇定一下神——坐在下面的李俊杰哪个笑脸我怎么看怎么是奸笑!还是稳下来比较好!“还有能够方便取火的火柴厂!” “哦?什么是火柴厂?愿闻其详。”李国波从来没听过火柴这个名词,一下把取笑我们的事忘到脑后 “我们现在取火要用火刀火石,十分麻烦。要是有中东西,轻轻一划……就可以取火了,您说这种东西有没有前途呢?” “好倒是好东西,不知便宜吗?”老狐狸绝对不会轻易上当的。 “成本很便宜,至于卖的价钱吗?”我微笑着看看老狐狸“那就看你们商业部是如何卖的了。不过我希望生产多少就能马上卖多少!” 李国波在脑子里转了转念头“可以!需要多少银子?我可以全掏!不过赚的钱……” 老狐狸工厂还没开呢,就开始考虑收益了! “您一人全掏压力也太大了,不如这样,我们刚和财政部部长说好了,成立合伙工厂,就是全温州愿意合伙的大家一起出银子,我们政府呢?就出产品的开发权,占两成吧!银子您也知道,我们并不宽余,就不出了。其他的就谁出的银两最多谁就管理!至于出的少的有监督工厂是否正常运行的权利,在工厂不正常下,可以召开合伙人大会,把不称职的赶下台去!至于收益就年底召开合伙人大会商量分红!您看怎么样?” 李国波一听,脸上不露声色。“那让我考虑考虑吧!” “可以,不过我希望在七天内我们的卷烟厂先成立,何部长会在这几天去募集资金的。您要参加就要快一点啊!” ※※※ “大哥,那个李部长好象对开工厂兴趣并不大啊?”回来的路上,史秉誉没话找话说着。——他现在不知道到底看上的是哪个萍儿,那个老狐狸后面又没有说到底给他做不做红娘,心里七上八落的。 “你说兴趣大吗?这些家伙都是久经商场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里面的商机?!他是看我们资金不足,想乘机多捞一点!”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商人真是比狐狸还要狡猾! 刚走进指挥部的大门,就看到那个本该在医院里躺着养病的何长庆带着他的三姨太坐在石凳子上发呆呢! “首长,何部长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我们说您出去了,他就说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留守的警卫班班长在门口匆匆说道。 “呵呵,何部长怎么不在医院养病,跑到我这里来了?” “哎哊!军长回来了?我是有些事情想和两位首长谈谈,所以厚着脸皮跑过来了!呵呵”何长庆看到我们进来马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 “何部长有何贵干呢?”我和史秉誉把何长庆与他的三姨太请进了屋里我问道。实际上白天在医院听了三姨太对她女儿的“教育”我已经明白这两位的来意了。只是不知他们是准备接收我们两谁当他们的女婿而已! “是这样的,这个……”何长庆张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万一被拒绝了,哪他的面子可丢没了! “我来说吧!”看到自己老头子在那里张口结舌三姨太不耐烦了,“首长是这样的,我家萍儿自从见了两位首长的风采回到家就茶饭不思,连她的姐姐听了她的话也和她一样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要为自己孩子考虑吗?看见女儿这样子心疼啊!熟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所以我们就来问问两位首长有没有要好的姑娘?要是没有能不能考虑我们家那两个丫头呢?”三姨太的嘴象一把机关枪,啪啪啪的说个不停,一口气就说完了,中间连个停顿的都没有!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三姨太,那个萍儿不是在医院里说我们无耻吗?还用一种有色的眼睛看着她!明明是讨厌我们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茶不思饭不想了?!她这个做妈的可真“疼”女儿啊!连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她考虑过自己女儿是否愿意呢?! 史秉誉才不管三姨太说的是不是真话,他现在心里只是充满了萍儿的靓影,至于人家是否真的向她妈介绍的对他茶饭不思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我现在还没有意中人如果何部长看得起我愿意把女儿嫁给我的话我绝对不反对!” 史秉誉涨红着脸以急快的速度说出了心里话。——他害怕如果说的晚了或者是慢了,天上的仙女就要飞走了! “哎哊~!这就好!”三姨太喜笑颜开的道。“对对对!好!好!”何长庆也在旁边连声应道,那个嘴笑得可以和河马相比宽度了。 “不知杨首长您呢?”三姨太一看搞定了一个回过头又对我发动攻击。 实际上对于萍儿我是很喜欢的,可我毕竟是来自与未来,虽然以前开玩笑时总说要是回到过去就娶他个三妻四妾七十二傧妃,但是还是注意人家是否接受我! 第46章 更加强调的是两情相悦!如果我没有听过三姨太和她女儿的谈话我会很高兴的接受这个看起来对我没有任何损失的建议,可是明明知道人家姑娘不喜欢你你还硬把她娶回家,想一想俩人过着没有感情的生活……这是我无法想象的!但是我还是喜欢人家姑娘啊!不知道他的姐姐是否能接受我?!(既然史秉誉喜欢小萍,我是不想和他争的,要争的话还算什么兄弟?!) “现在我还没有合适的意中人……,如果您二位不嫌弃我们的话,而且两位小姐也愿意我看可以!”最终我还是在美色面前交枪投降了。——自古道:不爱江山爱美人! 既然我是男人也就不能免俗了! “那就好!不知首长们那天有空?我看还是趁早把婚结了好了!”三姨太害怕夜长梦多,看她的架势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就要让我们入洞房了!不过毕竟他们是大户人家,在婚姻上面还是很讲究的。 “我看三天后就是好日子,适合婚嫁!不如就三天后如何?(六月四日是好日子吗? 四和死同音啊”我和史秉誉还没有说话呢!那个和三姨太一样不管女儿终生幸福的何长庆已经发话了“不知我们把大萍儿嫁给杨首长行吗?” 我心里又是一阵失落,我真正喜欢的是小萍啊!在我脑海中她的清纯,那缕淡淡的清香……虽然从李国波那里听到大萍和小萍是双胞胎,俩人长的一模一样,但我还是在心里接受小萍! “可以,你们看着办吧!”我有些失落的说道。 “好!好!那我们就先告退了!”何长庆带着他的三姨太走了。 “吔~!”史秉誉兴奋的在房子里打着滚,一边叫着一边跳“大哥!我的梦想实现了!吔~!我有老婆了!哈哈哈哈!”这家伙真是有些发疯了! “警卫员!进来!把这个疯子拖下去!”看着满屋打转的史秉誉没来由的我感到一阵厌烦,冲着外面叫道。 “大哥,你怎么了?你不是说很喜欢她们吗?”史秉誉停止了跳动,狐疑地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他的大哥。——他把我说欣赏萍儿的话理解成了喜欢她们!这个白痴!他就没看出我也喜欢小萍吗!?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坐下,你听我说!” 我把白天听到的何长庆的三姨太和小萍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对他讲了一遍。 “靠!这是什么母亲?!”史秉誉气愤的破口大骂“怎么能这么不在乎女儿的感受呢!?” “应该说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你他妈的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怎么的?见到人家漂亮一点就一副猪的样子!傻瓜都看的出来!而且我们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决定人家的生死大事!”看着史秉誉我也骂开了,看看有些吓着了的史秉誉“行了,你也别这副德性了!现在就是这个世道!女儿就根本不算人一样,就象商品!可以明买明卖!做家长的哪个真正的考虑过了孩子的幸福?短时间内这个风俗是不可能改变的,要是强制改变的话必然激起广大群众的反对!我们现在还是暂时如乡随俗吧!以后慢慢的从舆论上扭转这个丑陋的风俗习惯,要让真正有感情的恋人能够不受阻扰!” “大哥,你知道那个大萍喜欢你吗?”史秉誉看看我问道。 “废话!我又没见过人家,人家怎么可能喜欢我!?” “那你怎么还会答应这对无耻的夫妻?”这个家伙开始反击了。 “食色,性也!这句话你总懂吧!”我感到脸上发烧了。“何况我不要那两个无耻的夫妇也会不征求她的意愿,谁知道把她嫁给谁?!要是个老色鬼不更掺?!我这叫舍己救人!白痴!明白了吗?!” “哦,原来大哥也是喜欢上人家的美色了!”史秉誉一边说一边逃跑了。 一八六二年六月四日。晴天。 昨天开始我的指挥部就张灯结彩了,指挥部里一片欢快的气象——因为他们的首长要“大婚”了!可惜两位新郎官躲了起来,据说是全城最好的裁缝正在帮他们量体型做服装呢!还有那帮部长围着他们要他们两意思意思!可从房里传出来的居然是老张出多少银子老李出多少银子之类的,难道首长结婚不光不用掏钱还有进帐?四日早上天还没亮,指挥部里就成了市场,城里有头有脸的只要是个人物的都跑到这里来了。连带着指挥部外面的街道上也围满了人。 “我说大哥!这个瓜皮帽怎么这么难看!?不戴帽子不行吗?”史秉誉冲了进来,这家伙身穿长袍马褂,头上扣着个瓜皮帽,显得十分滑稽。 “我说你不是很好看吗?!这瓜皮帽配上你是在合适没有了!”我严肃的朝他说道。 “真的吗?”史秉誉一脸怀疑的看着我。“真的!是啊!这身衣服首长您穿的最合适了!”后面追过来的那些给他换衣服的人七嘴八舌的声声赞同道,连忙把他拉了出去。 从早上四点种开始打扮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了!那些家伙围着我东弄弄西搞搞的我从来没发现穿衣服还有这么麻烦的!史秉誉出去后我房间里的人也散了出去。我决定走到自己卧室去瞧瞧。何长庆说我那卧室给佣人谁还差不多,要结婚就必须从新小小的布置一下。不知他们把我的卧室改成什么样了?门外贴着斗大的红双喜,窗户也换了,黄色的木头窗户变成了紫红色的雕花紫檀木窗,外面也贴着大红的喜字。进了卧室,发现这个房子我已经不认识了!难道这就是我住了半年之久的卧室?以前房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现在换成了紫檀木制的月洞门架子床了,床上垂下的红帐子上绣着一对鸳鸯在哪里游泳。在床前放着一个看起来也是紫檀木制做的凳子不象凳子,茶几不象茶几的东西,这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是方便我上床用的?问题是床沿并不高好象也用不着垫脚的吧!?一个紫檀木雕的仕女人物顶竖柜立在床的旁边。我打开门,好家伙!里面居然塞满了被子!相信我这辈子是用不完了!在窗前,以前是一张不知什么木头做的写字台,一把椅子放在旁边——这是我没事时看书用的。现在不对了,放桌子的地方摆着一个黄花梨木做的翘头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一把雕着琴棋书画紫檀木做的扶手椅放在旁边,——好象毛笔我不大会用,至于宣纸,大概可以给我卷烟抽吧!嘿嘿,不好意思,这些摆在这里我怎么觉得和我格格不入?!难道这就是“小小的”布置?! 外面吵吵嚷嚷的,我觉得自己心好烦,怎么结个婚要这么麻烦?! “杨首长恭喜恭喜啊!”我一回头,看到李国波带着他的儿子从外面走了过来。 “呵呵,李部长,请!请进!”人家都进来了,我总不好说请出吧!? “不错嘛!杨首长,看来我这个红娘没当成啊!哈哈,何部长居然亲自到这里来提亲!唉!真是不好意思哪!”李国波晃悠着脑袋看看房里的摆设,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我怎么从来都听说是男方到女方家里去提亲的没听过女方到男方家里来提亲?还“居然”呢!这老头看来是看破何长庆的动机了! “俊杰,把我送杨首长的礼物拿出来。”李国波看了一遍冲着在后面尴尬的李俊杰说道。(按照我们部队规定是不允许下级给上级送礼的,李俊杰毕竟在部队待了半年了,这些条令他还是懂的,所以他父亲让他拿礼物他想不尴尬都不成了) “呵呵,李部长送的礼物一定是罕见的珍品喽?俊杰兄,你就拿来给我看看吧!”我看看尴尬的李俊杰说道。看来今天我要破坏无数我定的规矩了! 李俊杰走出房门到外面搬进来一个用红绸子盖着的东西,小心的放在案头。 “什么东西?看看成吗?”这个东西足有一尺多高,不知红绸子里面盖着什么,我走上前好奇的想揭开绸子。 “当然,没关系的!” “那我就先看看了。”我掀开了绸子,里面是用整块上好的白玉雕成的一幅山水!看样子比故宫博物馆里面收藏的献给慈僖的差不了多少! “这么贵重的东西!李部长,这个礼我不能收啊!”我连忙盖下绸子。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个李国波想干什么?! “呵呵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李国波说着走了过来。“自从杨首长来了后,我们这里生意就蒸蒸日上!今天我是借着杨首长的婚礼表示一下大家的谢意啊!” “不,这个礼物也太重了!”宴无好宴礼无好礼!李国波的心思绝对不在祝贺我的结婚上面! “不重!不重!杨首长给我们指明了一条发财的捷径,以后大家财源滚滚而来,这个小小的玉石比起以后的生意又算得了什么呢?哈哈哈哈”老狐狸终于露出了藏在背后的尾巴。 “哦原来如此啊!不知李部长有何吩咐在下的?” “呵呵,首长真是聪明人哪!吩咐怎么敢当!只是我觉得现在温州城内身家比我还厚的应该没什么了,办卷烟厂是需要很多银两的!这也是为政府做贡献嘛!我的意思是干脆我就多出一些吧!”李国波也是闻弦知雅的人,知道我明白了他的来意干脆说明了自己的企图。 见鬼!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怎么跟何长庆一个样子?!何长庆为了钱途无量的工厂可以拿女儿当牺牲品,这个李国波是看出了何狐狸的尾巴,自己也献出价值连城的珠宝!虽说这块玉石是价值连城但卷烟工厂更是造钱的机器!俩人都是为了抢夺以后卷烟厂的控制权!为了他们自己银子可以大把大把的入袋! 第47章 “李部长,关于工厂的事情,我看您还是和何部长商量一下吧!银子你一家出对你来说负担还是重了些,我看还是大家一起出比较好!不能坏了规矩嘛!至于您想多掏一些,我本人是不反对的。您说好不好?” “是是是!杨首长说的对极了!呵呵,首长我们就先出去了,您先休息会儿。”李国波一听虽然我不赞同他一人办卷烟厂但也不反对他以后可能的控制烟厂,觉得还是达到了部分目的,带着李俊杰出去了。 第三十三章新婚之夜 “哥俩好哇!五魁首啊!”临时改成了餐厅的会议室里一片划拳声和灌酒的吵闹声。餐厅里都是男性公民——据这里人说,女人是上不了台面的。 “各位!抱歉,我出去下马上回来!俊杰,你代我先喝两杯。”“没问题!您就先休息一下,看我的!”我那个伴郎李俊杰还不错,脸是越喝越红,嗓门也是越喝越大!我涨红着脸对周围那些灌我酒的混蛋抱了下拳赶紧溜了出去。 这帮家伙太不是东西了!从晚上开始吃饭起,每桌我都要敬遍每个人!一个也逃不掉,不然你就是不给他们面子--见鬼!这帮家伙我为什么要给他们面子!?要不是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老子非宰了这帮混蛋不可!我一边心里痛骂着这些卑鄙的小人,一边还要露出僵硬的笑容,好象自己很乐意跟他们喝似的!每个人一般是要敬三杯,我是只喝一杯,还有两杯就让李俊杰喝了,他爸酒量不咋的他倒不错,到现在还站在哪儿。三桌下来我已经是头昏眼花了,感觉周围的人一个个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脑袋重的要命!一股液体冲到了嗓子眼——溜!赶快溜!再不逃的话就要当场出丑了!冲出餐厅逃到院子后面的竹林,手刚扶好竹子嘴里的液体就一下子喷了出来,有些液体等不及从嘴里出来干脆绕了下远路——从鼻子里出来了!这下好了,鼻子里开起了五味店,又是酸又是苦,还刺激的我直流眼泪!真是老贫农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还没吐完呢!从后面又冲过来一个家伙,一把没抓住竹子,干脆趴到地上开始放声大呕了!这人我怎么这么眼熟?看看衣服好象和我一样? “你是……史秉誉?”我怀疑的说道。史秉誉不是在外面的大堂陪着那些人喝酒吗?怎么也跑这来了? 那人光顾着呕吐了,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跟他说话!我仔细看看,好象就是史秉誉,只是他戴着的瓜皮帽不知跑到那儿去了。胸前用红绸子做的大红花倒在,只是位子挪动了,跑到右后方去了,刚刚没注意,还以为他背着书包呢! 我靠在竹子上,竹夜发出了沙沙的低声。刚才是脑袋重的要命现在不对了,变成了死涨死涨的涨疼!浑身感到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四肢无力。 “是……大哥?”史秉誉吐好了,他比我还要懒惰,爬也懒得爬起来,就地打了个滚,闭着眼痛苦的问道。看他的脸绝对比我好不到哪儿去!看来大堂那帮家伙也没有放过他。 “废话!自……然是我了!你~怎么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刚才我还语词清晰呢!怎么现在感到说话也这么困难了? “唉!痛苦哇!大哥~!看来我没有牺~牲在战场倒要~牺牲在酒~场了。”说完史秉誉一低头继续开始他的呕吐大业。 这家伙一吐害的我看着很恶心,低下脑袋接着进行和他一样的事业。 “我说大哥啊!怎么结个婚这么痛苦?”看来史秉誉是吐完了“白天那些放二踢脚的,居然把炮仗放到我头上炸响!把我吓的……还要保持微笑真他妈的!我还笑的出来吗?!这何长庆那来的那么多亲戚?又是二姨妈又是三大爷的,我听的头都晕了!晚上还要陪这些王八蛋喝酒!”史秉誉边说边扶着竹子爬了起来,晃了晃头。“行了,别发牢骚了!”我晃晃悠悠走过去搂着小史的肩膀。“你不是盼望着这么一天吗?这下知道了吧?嘿嘿连我也给你带了进来!” “去!你要是不喜欢干吗还答应人家!?”史秉誉一听大哥是被他害的立刻反驳道。“也是!男人吗!怎么可能不喜欢美女!?孔夫子怎么说的?食色,性也!食,就是吃,色就是姿色,性也,顾名思义就是本性,这话说的文明点儿就是娶漂亮的女人乃是人之天性也!我说对不对兄弟?”我喷着酒气说道。现在已经不知道谁扶着谁了,俩人搂成了一团。 “呵呵。大哥就是大哥!这么高深的话也解释的出来!?哈哈……大哥,我要去看我的新娘子去了,拜拜!”史秉誉边说一边就准备开路了。我怎么觉得史秉誉的声音小了许多? “好好!我也去~看看。走~!一起~走!”我大声对史秉誉说道。 “哎?两个新郎官都在这里呢!”我们俩人还没转身呢,有人在背后说道。“走走!再去喝酒去!”一群人围了过来,拉拉扯扯的准备让我们进去继续喝。 “首长,酒席还没散呢!怎么在这里看月亮?走!我陪您继续喝!”一个拉我的人开口说道。 我一看,怎么在里面代我喝酒的李俊杰跑了出来?!还喝呢!难道他没见我已经要晕倒了吗!? …… 不知吃了多少时间,反正里外酒席我和史秉誉都逛遍了。也许是大家客气吧!自从竹林回去后我们两就没有再喝一杯酒了,全都成了茶--这叫做以茶代酒!(最主要的原因是一回去史秉誉就搂着岳父大人大吐特吐,可爱的岳父大人衣服变成了酱缸了,看看我们的样子其他人还是比较心疼自己的衣服)夜里一点过后闹洞房的人们终于都走光了,听洞房是不允许的,我可不想我的私生活成了公开的秘密!在早上已经交代过警卫员了。--我们的警卫员十分尽忠职守,把那些胆敢趴在屋外面的人全给赶了出去。有些不识相的给架了出去。并且饱受警卫员的恐吓。 “大哥,我进去了!”史秉誉晃着身子说完就朝他的新房“飘”去。(太空步大家见过吗?史秉誉现在走的就是)“哎~小心!”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这家伙已经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小心点!妈的!怎么走的路?” “嘿嘿,大哥晚安!”“咚!”的一声,史秉誉进去后不知是踢了一脚还是怎么搞的,房门是给他用力的“关”上了。 “操!怎么这么毛毛躁躁!”我抬起沉重的头朝自己的卧室走了进去。 新房里我的新娘子一动不动的坐在月洞门架子床边。 轻轻的,我把房门关上,走了过去。新娘子头上盖着大红的绸缎,把整个头都给盖了起来,身上穿的火红的裙子,两只玉手露在外面放在膝盖上面。也许是晚上天凉吧!(至少我是怎么认为的)小手显得有些发白。 我轻轻的把手放在依萍的肩膀上,想帮她掀开盖头,却发现依萍身子在不停的轻轻发着抖,呵呵难道是太紧张了?忽然我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香味。这是什么香!?我怎么这么熟悉?晕沉沉的脑袋在香味的刺激下好象有些不那么难受了。这香味我应该很熟啊?为什么想不起来了!?酒味混合着香味。那里面的香味是……?难道是小萍儿?不会吧!?也许她们姐妹都有这种香味!应该是这样了!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轻轻的掀开盖头,依萍低着头,没有抬头看我,我想用手把她头抬起来……“别碰我!拿开你的手!”坐在下面的依萍低声坚决地说道。 我的酒被惊醒了,怎么声音和我上次在医院里听到的一模一样?!还有那股香味?这是怎么会事?!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裙子上有泪水。 “你是谁?你到底是依萍还是清萍?!” “……” 没有说话,只有无声的哭泣。 “你是清萍?!”我敢肯定!坐在这里的是何家小女儿何清萍!那么在史秉誉房子里的就是她姐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哭,有话好好说,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给你办到!”看到清萍的泪水我感到心痛极了!看来我是办错了什么事。 “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给你!这个你办得到吗?!”清萍终于抬起了头瞪着我冲我喊着。“你们卑鄙!无耻!下流!” 我卑鄙、下流、无耻?!看着清萍可以杀人的目光,我低下了头,这不是我上次在医院里见到的眼睛,我不敢看这么绝望的眼睛!难道我真的卑鄙无耻下流?提亲的又不是我!而是你的父母亲!我只是同意这门亲事而已,怎么卑鄙无耻下流了?要说你该怪罪什么人的话应该怪罪你的那些视钱如命的父母啊!可我为什么说不出这些话?我感到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不是何清萍?”我无力的问了一句。 “是!我是何清萍!可我不是你的妻子!”何清萍冷冷地说道。“我妈和我说过了,要把我嫁给那个姓史的色狼!把我姐嫁给你!想不到吧?在这里的是我,而我姐在那个色狼那里!” “你不用发这么大的火,”我低声对何清萍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从史秉誉的房间传来了长长一声女孩的尖叫。 “哈哈哈哈!”何清萍发出了惨笑声,这是一种绝望的笑!我的心更加冰冷了“我们姐妹两都不想嫁人!可是父母逼着我们非嫁不可!既然这样,我们两姐妹就要大家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她们姐妹两自己搞了个掉包计!大家都知道我娶的是何依萍而史秉誉娶的是何清萍,这下麻烦了! 第48章 要是让大家知道了,明天我们还怎么见人!?这两姐妹心好毒啊!“哈哈哈哈,你的妻子贞洁已经毁在你自己最好的兄弟手里了,你要不要报复?!来啊!”何清萍边说边开始准备脱裙子。“来报复啊!你来毁了你兄弟妻子的贞洁啊!”何清萍发疯般的叫着。 “你别这样!”我手忙脚乱的阻止她那疯狂举动。看着极为仇视我们弟兄的何清萍,我好象心里压着重重的石头。我不要这样子的婚姻!本来我还想在结婚后和何依萍慢慢的培养感情,但现在看来这是根本不现实的!虽然医院里见到她后我也深深地爱上了清萍,但史秉誉既然在我前面表达了对她的爱意我只能把自己的爱意藏在心灵的最深处!史秉誉的爱是表现在外面的,而我的爱却深深的藏在心内!我总盼望着如果时光可以再一次倒流的话我一定要在史秉誉前面遇到清萍!谁知道我们的爱会对她们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现在怎么办?——我是越来越恨何长庆了!没有他我们兄弟两怎么会陷入这么狼狈的境地?!不过也要怪我们自己太好色了,这才造成了这个不堪收拾的后果! “你穿好衣服,听我讲。”我感到心里在发寒,好象有人用小刀割着我的心脏“我不怪你们姐妹俩,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怎么说呢?”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好,我听你说!”何清萍停止了继续脱衣,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凄惨的笑容。“那好!第一,既然已经是这样了,你以后就住在我这里,史秉誉那里我会和他说的!(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兄弟两娶的是两姐妹,要是突然变成了史秉誉一人娶了这对姐妹的话我的脸往哪儿搁?!)但是你们姐妹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不然不光是你们姐妹和我们兄弟之间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连你们父母也要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何清萍想说什么给我阻止了“你不用说!我知道的,你想说这次还真的想报复一下自己的父母!你们父母是够混帐的!这点我比你还清楚!你们父母是见钱眼开,是很势利!现在温州是我们兄弟两控制的,如果那天清军又夺回了温州,你那父母照样还会巴结那些清军长官的!哼!要不是中国现在经济还太落后了,必须要有商人的存在,你那父母老早就人头落地了!可是你想过没有?是谁把你生下来的?有是谁把你养大的?你的吃穿用都是谁供给的?还不是你的那两个无耻的父母?难道他们养你们就是为了受到你们的报复伤害?!对自己的父母不可以这样啊!我又不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我也有父母!可是我现在也许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以前他们打我骂我,说我这也不对,那也不行!什么事都要经过他们的批准我才能做,那时侯我好恨自己的父母啊!我好想自己一个人逃到外面去!到父母管不到的地方去!现在,父母是管不到我了,可我又好怀念以前的那段日子!晚上我经常做梦,梦到从前的那些日子,我常常梦到小时侯父亲把我抱在怀里,我妈在旁边看着,她笑的真开心啊!有时候妈妈让我躺在她的怀抱里,好温暖!……可是当我醒来却没有了爸爸妈妈!我好想他们……!”我说不下去了。我已经忘记了在我旁边坐着一个还恨着我的人!这些话自从到了这里,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起过,连我的兄弟我也没说起过!我不想让人家以为我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可今天也许是喝了酒吧!再加上旁边坐了位和我以前一样痛恨自己父母的人(虽然恨的不一样,但本质还是相同的),以前一直没说的,我都讲了出来。何清萍坐在哪里,静静的,一句话不说。她恨她的父母已经恨入骨髓了。我镇定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有失去了父母你才能真正了解父母对你的爱!有人说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还有句话叫做不养儿不知道报娘恩!你以为你父母把你们姐妹嫁给我们兄弟就是做买卖?(虽然真的是做买卖但我现在可不能对他说!而且这事还很复杂,没那么简单的!)你错了!先不说我们长的怎样吧!——其实我们长的不说极为英俊也谈不上丑如蠢猪。就是温州城内现在谁能保护你们姐妹两?!你父母没有为了银子而把你们嫁给七老八十的人就说明了他们良知并没有完全丧失!或者是为什么以前没有把你们嫁给那些满清的官老爷们?还不是为了你们好?至于为什么选择了我们兄弟,这个我们也不是十分了解,也许他们认为我们兄弟两才是可以托付女儿的最佳人选吧!这个婚姻是你们父母自己过来提亲的,不过他们不来,我们也会托人到你们家提亲!你别瞪着我,我的意思只是提亲!如果你们父母反对的话我们决不会强来的!别的不敢说,这一点我还是可以发誓的!不过我们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征求你们姐妹两的意见,这才闹成今天这个局面,所以我才说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如果当时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不喜欢我们两个我们也不会强求这门亲事!” “你说的是真的吗?”何清萍苍白着脸问道。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们兄弟两追求的是心心相印!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真正的与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人结婚!可现在这是什么事儿吗!?只是单方面的我们因为你们的美色而喜欢你们,你们却并不喜欢我们兄弟!其实上次在医院见了你我就为你的青纯所打动,不光我兄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糟糕!怎么把这事也说出来了?!) “哈哈哈哈!原来你们兄弟两都是一样的!都是好色之徒!”何清萍发出一声冷笑。“不!我们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好色之徒!作为我们来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让她得到真正的幸福!本来我们想先慢慢的培养感情,但是你的父母很急着要把你们嫁过来。我们本来还幻想着在婚后慢慢培养感情,但今天看来这是不可能了。”我越说声音越小。虽然因为阴差阳错我喜欢的人到了我的身边,可是真应了那句老话:娶到了她的人,却娶不到她的心!光要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有什么用?! “你读过书吗?”我不想再说那些伤心的话了。 “读过,可我不相信那些!”何清萍不屑的说道。她还以为我要拿什么女人要三从四德之类的劝导她呢! “哦?真的?!”我很惊讶,怎么现在还有不信“圣人曰”之类的人存在!?“为什么一定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父亲从来就不关心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听从他的!?”看来何长庆对不是男孩不光是当时生气了,以后也没有真正的当她们是姓何的!怪不得何长庆两个女儿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种事情上乱来!“呵呵,很好!什么子曰诗云统统当他们是放屁!”我笑了起来。何清萍疑惑的看着我,从来还没有人说过圣人说的话是“放屁”呢!“以后在这里我教你什么是真正的人生吧!什么三从四德?还不是胡说八道!”看来以后还有改变关系的一天啊!“你……”何清萍以为我发烧了。开始胡言乱语。 “好了。多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听史秉誉那里的声音,你姐已经……”我不知这话该怎么说。“既然这样了,史秉誉就和你姐关系定下来吧!至于你,以后你睡床上,给我条被子,我睡地上。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动你一根头发的!现在没办法只好这样掩饰了,以后条件要是允许,你要走我决不拦你!”说道这我觉得心好疼!嗓子都要哑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好酸,好痒。我吸了口气“你要是喜欢谁我绝对不会反对的!我会高高兴兴的把你送给他!——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你,包括我。”为什么心要裂了?管他娘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哈哈哈哈!何清萍看着我想说什么可还是没说。 “把被子给我吧!明天早上我会和史秉誉谈谈的。” 何清萍默默的把床上的被子递给了我。我还没拿过被子呢! “报告!” 我还没拿过被子呢!警卫员突然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情!!!干吗三更半夜烦我?!”我冲门外发火道。我现在心情正不好,这家伙什么时候不好来,偏要现在来?! “报告首长!前方侦察营卢营长有紧急情报要汇报!现在正在外面等候!”这警卫员也不含糊,我以前对他们说了,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其中重要人来了要通知我就是一条,所以虽然他听我的语气很不好,还是坚决通报了。 “什么事情?!”我还没消气呢!这里一个小女孩我都搞不定,唉真是男人的耻辱啊! “报告军长!”侦察营卢营长走到门口说道:“紧急情报!据前方侦察,满清兵部右侍郎彭玉麟率领十营湘军共两万余人以到福建南平!另满清福建水师提督杨岳斌率一万湘军已出福州,现到连江!据侦察敌军目标是我们闽北根据地!”卢营长一口气说完了。 啊?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打过去呢!怎么湘军又来了! “快!快把史政委叫到会议室!” “是!”卢营长又过去叫史秉誉了。 “对不起!”我抱歉的看看何清萍“本来想这几天陪你散散心的,谁知敌人又送上门来了!我跟你说的你考虑一下好吗?” “我明白了。”何清萍低着头说道。 “关于你们两姐妹对换的事情谁也别告诉!这不光是对我和史秉誉好,也是为了你们将来。好好想想吧!唉~!”说着我走出了自己的新婚洞房。 “小竺,给我把烟拿来。”走出自己的洞房坐在石凳上心里一阵烦躁,怎么这种事情也可以让我碰到? 第49章 那边湘军大军压境,这边结婚居然结成了笑话! “咋的!?曾剃头不是打天京打的正欢吗?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早不来晚不来怎么这时候来了?操!老子还没尽兴呢!”史秉誉光着膀子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提着裤子跑出来嚷嚷着--看样子这家伙已经做完了“好事”了!竺泽生拿着一把卷烟走了过来。 “坐下吧!来先抽根烟!”我拿起两根卷烟自己嘴里叼上一根另一根递给了正在穿衣的史秉誉。“你们先到外面去,记着!谁也不许到这里来!有事我们会去叫你们的!出去。”看着史秉誉接过烟我把警卫员和侦察营卢营长给支开了。 “不就是个湘军嘛!大哥紧张个啥?!你放心!我马上赶回前面去,保证把他们给你提娄过来!唉~,可惜老婆还没怎么亲热就要走了。”史秉誉拿过蜡烛,帮我点了香烟自己也点上,边点边说。 “哼!已经亲热好了!?”看着这家伙有一股气就从心里升了起来。 “哪够呢!今儿个可是我的第一夜啊!”史秉誉以一种很自豪的样子说道。“咱史秉誉又不是银样蜡枪头!大哥你呢?” 我?浑身麻烦的我还有心思干这事!?“史秉誉,你坐稳了,听我说。”我一本正经的看着史秉誉开口了。 “什么事情?大哥你放心!有什么事情兄弟我都可以给你摆平!”何清萍从我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史秉誉斜眼看到了“哊!嫂子!嘿嘿,做兄弟的这厢有礼了!”“你知道她是谁?”冷冷的我问道。 “这不是我的大嫂,清萍的姐姐依萍吗?”史秉誉不解的看着我。 “这个是何清萍!”我看了下嘴巴突然张着老大的史秉誉“在你房里和你成了好事的才是何依萍!” “怎么可能!?”史秉誉一脸不相信的叫了起来。“小声一点!难道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我瞪着他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史秉誉的嗓门小多了“大哥你在开玩笑吧?!”“谁和你开玩笑了?!你去看看你卧室那位,看她右耳下是不是有颗痣!”我还没说完,史秉誉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他的卧室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史秉誉又冲了回来大声叫着“我要杀了哪个该死的何长庆!他居然敢玩弄我!!!” “你想干什么?让全城人都知道吗?!好有面子啊!”看着这个发疯的史秉誉我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你进去看看你姐姐,我不希望再发生什么以外了!还有告诉你姐实际上史秉誉这个人还是很可爱的。”我对站在旁边的清萍说道。何清萍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走!到我房间去!我要和你好好谈谈!”我硬拽着把这个疯牛般的人拖进了我的卧室。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老婆变成了我的老婆?”被我扔在了地上的史秉誉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 “她们姐妹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自己对调了。她们想报复我们和她们的父母!”看着喘着粗气的史秉誉我静静的说道。 “报复我们?为什么要报复我们?” “哼!这事要怪只能怪你我二人!还有就是那个不知什么动机的何长庆夫妇!你先静下来听我说!” “为什么!?”史秉誉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 “为什么?!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话吧?那个何清萍根本就是讨厌我们!在医院你那死鱼眼瞪着人家让人家说我们无耻!下流!人家根本就不打算嫁给我们!可她们的父母非要逼着她们嫁过来,这俩姐妹就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们反抗!嘿嘿,好啊!明天全温州都知道了,这解放军的首长居然娶媳妇娶错了人!还弟妹变成了大嫂、大嫂变成了弟妹!你成了大哥的姐夫,而做大哥的又成了你的妹夫!好乱的关系啊!这可是温州自古未有的特大新闻!别说何长庆夫妇得跳江了,我们两个还有脸活下去吗?她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史秉誉傻了,张大了嘴。 “你也别怪她们两个。难道真娶个唯唯若若什么都没有自己主见的老婆就是幸福的?强扭的瓜不甜啊!她们虽然也学了什么三从四德,可是从心里面就反感那些东西!她们有自己的思想,而且敢于把思想付与行动!我们遇到她们在这个时代算是三生有幸了。你已经和依萍发生关系了,现在再想变回来是不可能的事,我说,我们不能象这里别的人一样,来个什么三妻四妾,呵呵,老婆还是只有一个的好!好好珍惜吧!只要以后你好好的待她,我想也许以后她会慢慢的接受你。可我呢?人家反感我,讨厌我,我怎么办?!”说到自己我越说声音越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心里觉得好难受哇!明明喜欢人家可人家并不接受你!这滋味怎么象刀子在割一样?! “大哥。你们没有……”史秉誉看着我小声的说道。 “你以为我象你一样猴急?!连自己老婆是谁都没分清就乱来!?见鬼!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笨蛋当朋友?说吧,以后会不会好好对待依萍?” “这我自然会了!”史秉誉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的!老子会用一生来爱她的!我决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不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什么妖魔鬼怪!老子一概不允许!那大哥清萍呢?” “清萍?”我的心又被针扎了好一阵子“暂时就让她住在我屋里吧!以后条件允许她要是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我会祝福他们的!至于这件事你对谁也别说!我可不想让人家嘲笑我!他妈的我怎么这么废物!” “大哥你……”史秉誉看着难过的我说不下去了。 “小史,这次南线的作战还是我去吧!你就不用去了。”我呆了一会儿说道。“大哥南下明明是我的职责!应该是我去!我马上就准备出发!”史秉誉急道。“呵呵,你刚结婚就在这里多陪陪依萍,最好能让她接受你!至于我……你认为我现在有心情待在这里吗?”我看看床上那大红的红双喜,手指了指屋子里的摆设“我一看到这些就他娘的心痛啊!我现在只想早日的离开这里!唉!也算是逃避吧!”“大哥你喜欢清萍?”史秉誉小心翼翼的说道。 “废话!你以为在医院里只有你喜欢上了人家?你是光注意人家的美貌,我可是还了解人家的心灵!不过和你一样,最终还是好色之心占了上风,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行了,这些没出息的话就不用再说了,你就在这里教何家姐妹学文化吧!那些四书五经什么的纯粹是胡说八道!我可不希望她们以后也变成了无聊的废物!至于我,马上我去叫李俊杰,大家赶路要紧!”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门外突然有人轻声说道。 我和史秉誉一回头,何家姐妹正站在屋门外不知已经听了我们多久的对话了。衣冠整齐站在哪个的是清萍,而依萍就显得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已经听了多久了?”我看着她们问道。俩姐妹只是默默站着过了一会儿“我可以和你一起到南方去吗?”这时我才知道是清萍在说话。 “一起去?”我的心动了一下,难道她改变了对我们的看法?“不行!前面要打仗!整天东奔西跑的,你一个大小姐怎么能适应?!而且枪林弹雨下时刻都有危险!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你还是待在这里,史秉誉会给你们姐妹讲一些很有趣的事情的。”我马上否决了她的建议。 “我不怕的!而且……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个我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何清萍小声但坚决的说道。 “大哥,我看你可以带上她啊!”史秉誉在旁边说道。 我也很想带上她啊!可前面是战场!不是旅游胜地!是血性男儿待的地方!是刀光剑影!是枪林血雨!这种血腥的地方我带个女人过去合适吗?! “不行!如果我带上她部队会怎么想?怎么说?!难道要我告诉他们你们打仗辛苦了!我带着老婆来看看大家!?”我瞪着史秉誉。 “大哥,部队只会说首长相信大家的!看!连自己夫人都带来了,这仗一定很轻松!”史秉誉笑了。 有没有搞错?!还轻松呢!三万的湘军,我正规军倒只有两万多,怎么可能轻松?!“大哥,逃避不是办法,也许到前线可以改变一切呢?”史秉誉正容说道。也许吧!也许这对我是一个机会? “你会骑马吗?”我投降了。 “不会,……我能和你一起骑吗?” 上帝啊!这下有的烦了!“那好,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连夜就出发!” 第三十四章首次入闽 “史秉誉,以后温州的事情就要靠你了!”走到屋外,我命令卢营长去叫李俊杰收拾一下东西到这里来,准备出发。进了院里看着里面的何清萍在她姐姐的帮助下收拾东西我对史秉誉说道。 “我知道了,大哥。”史秉誉低着头。 “我总觉得何长庆这次联姻有什么问题!不象是光为了造烟厂和以后的火柴厂这么简单!以后你要多注意一下他!还有,哪个李国波也是个难缠的主儿,不过这个人是爱钱如命的家伙,只要你给他甜果子吃,还好对付。而且他和何长庆之间有矛盾,可以利用这一点。” “还有吗?” “还有就是卷烟厂,我的意思是管理权可以给何长庆——不然他那两个女儿不是白嫁了?另外再成立一个监督理事会,让李国波负责——这家伙也送你了贵重的礼物吧? 第50章 让他监督何长庆去吧!” “卷烟厂到时候出来的卷烟我们怎么定税?”史秉誉笑了,接着问道。 “七成!卷烟出厂价的七成必须上缴!至于卖给谁我们就不用管了。” “大哥你太黑了吧?七成?那他们还做什么卷烟?”史秉誉怀疑自己听错了。“七成我还认为少了呢!这个时候有卷烟吗?(作者注:一八六二年已经有卷烟了,但是产量并不大,主角自己是不知道的)卷烟的成本有多高?不大嘛!这帮商人精的呢!他们会把卷烟的价格炒的很高的!我们不征收高一些,那些钱就白白流入这些商人的口袋里了!不过具体怎么定还是你到时候看着办吧!我只要有银两到时能付出各项开支就成了!还有,火柴的事情你要加紧研制,这也是一个发财的行业!对于火柴的税收可以比卷烟低很多。卷烟是消费品,而火柴就是生活必须品!火柴的价格你要给我控制起来!知道吗?” “知道了。”史秉誉笑着说“就是火柴的管理监督都要在我们的控制下,对不对?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北面的战况了,这几个月来侍王与左宗棠在宁波展开了拉锯战,侍王已经好几次派人来催我们北上对左宗棠作战了,全被我给软顶了回去——两方现在势均力敌,谁也吃不掉谁,这对我们在浙南的发展极有好处!消灭了左宗棠,侍王必然会派人来监视不听话的我们!不过要是左宗棠吃掉了侍王的部队这对我们也没有好处,那他就可以以宁波为基地,北上对付杭州的太平军或者极有可能是南下与我们作战!现在我们地盘还比较小,在我们控制区内人口也不是很多,要是两面或者是三面受敌的话形势是极为不利的。我看你可以派一部分部队北上,一方面开辟新区,一方面牵制一下左宗棠,但不能直接介入侍王于左宗棠的战斗!知道了吗?” “呵呵,明白了。我们要坐山观虎斗!等条件成熟了就一网打尽!占领宁波府!具体做法就是左宗棠占了上风了,我们就北上威胁他!侍王占了上风了我们就收回来!让左宗棠可以一门心思的与侍王作战!” “一般就是这样了。具体的你看情况办吧!还有一个人你要当心。” “李鸿章?” “对,上次我们全歼了李鸿章的淮军,这人必然不肯罢休的!他已经回去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是不正常的!我认为李鸿章出来的越晚他的实力就越强!你要注意海上,别到时候让他来个若曼底登陆把我们打个措手不及!至于其他的清军和湘军因为正与太平军打的不可开交,短时间内是没有能力应付我们的,同理那些太平军也暂时没工夫管我们。所以你要在这段时间内努力的把经济搞上去!为迎接到时候大的战斗做准备!” “明白了。那你对南线怎么看?” “南线敌人现在虽说有三万大军,比我们的正规军要多。不过他们是分散的,还有,敌人想从其他地方增援因受到太平军的牵制并不容易!我军虽然人数少于对方,但我们可以握成一个拳头打人!我的想法是让他们进来,分散他们!然后柿子专挑软的捏,消灭一路到两路敌人,这样敌人的攻势必然就打破了。还有,这次敌人的进攻对我们来说太突然了!这说明了我们以前一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情报工作。你看一下现在我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把情报工作开展起来?” “这个……”史秉誉为难的想了想“这个我没有注意到。大哥你说呢?” “我认为……我也没有注意到!”我们俩人面面相觑,突然大家都笑了起来。“大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想到了,原来你也有没想到的啊?” “废话!我又不是诸葛亮!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我看暂时合适的人选没有,那就让竺泽生先负责一下吧!毕竟他跟我们时间比较长了,人很可靠,还读过几年的私塾做过买卖,他的经历比较多一些,可以暂时让他管对外的情报事宜,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再顶替他吧!” “ok!我知道了,那他这次就不和你南下了,我会好好和他谈谈的。关于情报机关就叫安全部吧!大哥你说可以吗?” “可以!” “还有,大哥,要是外国派了使节到我们这里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对付那些贪心的家伙?” “外国使节?!不太现实吧?人家跑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毕竟我们控制了一个港口啊!还有以后大量的商品从我们这里出去人家肯定会重视我们的!”史秉誉考虑的比我远多了!现在卷烟火柴还没出来呢!他就已经想的外国使节拜访他了! “外国使节来?……你当然要热情款待喽!你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和那些太平军不一样!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办教堂什么的我们大力支持!给予方便!至于贸易往来任何商品都可以不受限制的进来!哦!哪个鸦片进是可以进来,不过小史你要注意,一定要由我们控制的商人进货!进来后就存起来,一两也不许在市面上出现!另外鼓励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开工厂,办企业。就说我们是大力的支持的!我们不搞什么闭关锁国!还有就是那些外国的商人、企业主在我们境内我们都是一律保护的!反正什么承诺他们愿意听你就给他们许什么承诺!有一点,他们的军队可不能跑到我们控制区来!我可不想内战还没打完呢就要与那些洋鬼子作战!” “好,我记住了。” “现在我们力量还太弱小了,经济贸易上还得靠大力的发展对外交往,你可别把这事弄砸了!” “明白的!就是卧薪尝胆!暂时给他们些甜果子吃。不能让他们联合满清政府来对付我们!” “嗯!你说道对外使节我到想起来了!现在城内不是有些外国商人吗?你可以让他们邀请本国的住华使节到我们这里来看看,谈谈。” “知道了。” “首长!怎么曾剃头敢打我们的主意?!你看我的!我一定会把那些家伙杀个干干净净的!”李俊杰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师长,这次是军长亲自带领南线部队作战。你要当心啊!”史秉誉笑着对李俊杰说道。“还有,这次军长的夫人也一起到前线去,一路上你就要多多照顾照顾了!”“啊!?夫人到前面干什么去啊?”李俊杰傻眼了。 “呵呵。军长夫人要看看我们英勇的李师长是如何建功立业的!你要打的不好,到时军长不说你,夫人回来后到处讲讲的话……嘿嘿。”史秉誉看着李俊杰发出一种奸笑声。 “得了,你别听史政委胡说了!这人今天吃错了药!”我连忙打断史秉誉的表演。“夫人只是到前方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我连自己的夫人也保护不了?!李师长不用你操心了。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她收拾好了没有。”说着我走进了卧室。“你们好了吗?”一进门我就看到两个女人在床边唧唧喳喳的在说着什么,她们挡着我看床上她们收拾的东西了。怎么这么慢?!不就是几件随身换洗的衣服嘛!这么长时间还收拾不好? “马上就好了。”清萍转身歉然的说道,哦,看来可以马上出发了。“我们只是商量这些首饰带那些去。马上就好了。” 什么?!带首饰去!?她以为这次是旅游去啊还是度假!?我差点摔倒在地。“我看看,你们都收拾了些什么东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同意他去南线绝对是错误的! “没什么,只是一些衣服和首饰之类的。”清萍边上的依萍淡淡地说道。 我走上前去一看…… 天啊!这那是到战场上去?!要说这是回娘家还差不多! 大包小包摊了一床!还有很多耳环、戒指、手镯之类的摊放在一起,她们两个正在那里挑应该带哪个不该带什么的!这么多东西光背的人就要三四个大汉!她们准备怎么搬啊? “我说……,这次是上前线!我是去打仗的!你把这么多东西带上……我的天啊!那不成了度假去了?!” “已经很少了啊?”何依萍听了不服气,在边上说道。 “很少?!我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你看看你们准备了多少?!这些东西要让几个战士背啊?!我还要靠他们作战呢!如果这样的话,我看清萍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前线不比家里!你在家里有佣人老妈子伺候着,但在前线是没有什么人可以伺候你的!”我简直气极了。看来看人是不能光看外表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大户人家的闺女一个个这么婆婆妈妈的?!看来我真是白痴! “既然这样,姐,我只带几件换洗衣服好了,那些首饰就不带了。”清萍对着她姐低声说道。然后转过头看着我“前线我是一定要去的!”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语气是极为坚定的! “那好!你要去也行!不过只许带一个包裹!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给你五分钟时间,时间一到你要不出来就是说你不去了!我自己走!”说完我也不再看这两个傻站在那里的女人,径直走了出去。 怎么女人这么麻烦?!现在我算是明白了,看来我是背上了个沉重的包袱! “军长,前面就是分水关!过了分水关就是福建桐山境内了!”李俊杰拿马鞭指着前面的城墙说道。 六月七日的下午。天空中飘着蒙蒙的细雨。 分水关地处浙江省之泰顺县、苍南县与福建福鼎县交界处。关隘建于五代“开闽王”王审知时,为确保闽地安全,以御吴越,形势险要,分水关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第51章 有“闽东北门户”之称。 从温州出发已经两天了,按照正常速度五个小时前我就应该在现在的位置,可是……“李师长,那边好象有人过来了啊?”我怀里的何清萍指着山上的道路说道。“应该是军里来迎接我们的!走吧!驾!”我催了下战马让它跑的更快一些。后面的李俊杰带着警卫连跟了上来。 我现在是知道带个女人出来有多么不方便了!而且是带了一个不会骑马的女人!先不说她是否真的身轻如燕能够让战马感觉不到份量,就是再怎么矮小和我一起坐在马上也要遮住我看前面的视线!出了温州城后天上下起了阴雨,气温比较低,甚至有冷飕飕的感觉,农谚说:“吃了端午棕,还要冻三冻”这两天我是充分的体会到了,要是光我们这些男人还没什么,可是看看怀里娇滴滴的小女孩……上帝啊!怎么可能让她冻病了呢?!速度慢不说,还要早休息晚上路!以后打死我也不带女人到前线去了!不过让她回去显然是不行的!——我回去可以!回去我就说你娶的是妹妹!姓史的娶的是姐姐!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脸待下去!——何清萍这样威胁我。 “军长来了!军长来了!”我正想着事情呢,就听到李俊杰在后面嚷嚷着。前面关口拥过来一大群人!军长军长的瞎嚷嚷着。见鬼!我怀里这个女人我怎么解释啊!我愁眉苦脸的停下了马。 “依萍,我们下来吧!”(为了不引起混乱,大萍儿变成了小萍儿,小萍儿变成了大萍儿!唉!这个麻烦啊!)我低声朝坐在前面的依萍说道。(作者注:以后清萍依萍俩人对调了。呵呵省得一会儿清萍一会儿依萍的,太麻烦了!) 关口的人群很快的就冲到了我们面前。 “军长!您可来了!您要再不来,我们只好到温州去抓您老人家了!”跑在前面的王得贵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哎哊!这位是……”这个反应迟钝的家伙!他现在才发现在我身边站着的何依萍! “首长,不介绍一下人家?”张海强也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这些人!怎么关心女人比关心他们首长还要多?!“好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何依萍!萍儿给几位大哥打声招呼吧!(各位大哥你们好!何依萍羞的说完就躲到我后面去了,把那两位乐的!)你们现在满意了吧?”看看对我的介绍显然不满意的两位师长我只好赶快叉开话题“军指挥所在什么位置?野战医院在那里?你们怎么都跑这来了?” “报告军长!军指挥所就设在分水关西南三十里地的桐山城!军野战医院也设在那里!至于我们为什么跑这里来了……嘿嘿”王得贵笑着摸摸脑袋。“据前面的侦察员报告说首长您带了个女的来,我们来看看。呵呵”这家伙怎么又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了? “好了,你们也别闹了!今天我们在那里休息?”我看看在面前挤眉弄眼的两个师长,真拿他们没办法!“哦,我们到桐山城休息吧!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准备一张最舒服的床给首长的!”王得贵大声的嚷嚷道。 “得了!谁现在光想着睡觉?!走!把敌情介绍一下!”我给乱说话的王得贵当胸一拳说道。 去贯岭镇的路上,张海强和王得贵介绍了我们当前湘军的最新情况。 彭玉麟统率的两万湘军已经到了屏南西部的路下、长桥一线,不过现在他们并没有继续朝我军控制区前进。杨岳斌统率的湘军在罗源松山镇与海上过来的总兵王明山的五千湘军水勇会合,现分水陆两路已进入宁德城,彭军与杨军两军相距一百余里。另据侦察,在福州还有副将杨明海的三千的湘军水勇驻扎。就现在以知的湘军在福建就有将近四万之众! 我军第一军在福建的主力部队因精兵减员把大量的战士编入地方部队,虽然现以开始让他们重新加入到主力部队,但有些因为地远一时赶不回来,有些因为地方部队不肯放人,现各部并不满员,其中张海强的第一师原有一万三千多人,现不到一万已经后撤到福安县城。王得贵的第二师原有一万两千人,现也只集结了九千之众已经后撤到柘荣的乍洋。地方部队倒是人数不少,四个独立旅加上一些独立团和独立营现有一万八千多人,主力部队是大大的减员了,独立旅倒是大大的增员了,现在每个独立旅有近四千之众!可惜武器太少,而且没经过什么正规训练,也没有打过什么仗,还很分散。我军现在可以指望上的实际上只有原一二师不到两万的部队!就是加上军各直属队也不过两万余众,单独对付彭军或者是杨军还凑合,要是与一路作战另一路跑了过来夹击我们,只有上帝才能救我们了! “那位是首长?”我正在想着怎么样把敌人分开呢!前面突然有人叫道。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过了桐山溪来到桐山城。桐山并不大,城东西各有一条溪水,其中东边的桐山溪还算是比较宽的,至于西边的小溪,只能说是小水沟了,两条溪水在桐山南面会合后向南流入台湾海峡。 “我就是。您是……”我看着前面站着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问道。 “报告首长!我是独立第一旅旅长罗一鸣!现带部队来迎接您!请首长入城!”“啊?什么?张师长,他说的是什么啊?”我根本就没听懂他说的话! “军长,这是独一旅的罗一鸣旅长,他的部队是在这里一带活动的,他说现在欢迎军长进城!呵呵,罗旅长是桐山当地人,刚才讲的是桐山话,他没去过外面,不会说官话!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讲桐山话听的很别扭是不是?”张海强笑着解释道。“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罗旅长已经可以听的懂官话,我们刚来的时候交流起来那才叫别扭呢!呵呵。” 我这才记起来,福建各个地方说的话都不一样!有什么闽南话、闽东话还有什么闽北话等等,其中各个大的方言里面又有很多小的方言。看来罗一鸣说的不是闽东方言就是闽北方言里面的一支了!这以后交流起来不是麻烦透顶了?! “罗旅长是桐山人?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下了马,其他人跟在我后面进了城。“我本来是桐山城里开了个杂货铺,后来加入了天地会,带了一帮兄弟到南溪,后来史政委来了,我就加入了。”罗一鸣简短地说道,张海强在我耳边同声翻译着。“首长,前面就是军指挥所。” “走,我们进去。” 看来军指挥所是桐山城里最好的房子了。房子四周用的是风火砖墙,墙帽造型优美,有大门、门楼、前厅、大厅、后厅、书楼、香阁,每栋均为三进,大厅堂用扛梁造法,柱头挑出二支斗拱,斗拱镌有花鸟饰案,还有旗杆、拴马柱及“大夫第”牌匾。细砖雕砌的门楼,镂空雕花的木梁,精美的缕窗,典雅的廊檐。走进屋子,大厅正面设了个神龛,供奉着观音,墙上挂着大幅的作战地图。大厅正面靠墙处安置长方桌,摆香炉、花瓶、时钟,案正中上方悬彩画大镜。案前置方形大桌,桌前垂挂刺绣桌布,桌两旁排列方形靠桌椅。 客厅左面是卧室,房中有床、橱、桌、椅、洗脸盆架5大件。其中床前横一踏脚的长方凳,就是我在温州结婚时见过的那种,是作脱履登床用的。床安在脊梁后边,与尾椽平行。靠着墙。床上有木顶架,前有透雕花楣,中有箱架、柜、下有踏斗,三面围屏,有上中下三层,上层镂空花鸟,中层镂空着不知什么人物的故事,大概是神仙之类的吧!下层彩绘着花鸟人物。床上铺着大红的被子,被子正中间绣着一对水鸭子。(这么热的天谁还要盖被子?!这是哪个白痴放的?)卧室中橱分上下两层,上层双扇,下层为柜,开双扇小门,两侧各有小屉。桌、椅都是整面直腿,在夹角处有镂空花饰。脸盆架分为三层,上有花框镶镜,中有小屉放盥洗用品,下为盆支架。卧室已经整理好了,地板拖的干干净净。拿着一包衣服的依萍看来是对这里极为满意——前两天我们住的可是平常百姓家里。房顶都是盖着稻草,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嘿嘿,这个大小姐还从来不知道“猪圈”(在她眼里说猪圈还是客气了呢!)也可以住人! “军长,晚上你们就住这里,你看怎么样?”王得贵笑着说道。 “这是谁安排的?”我回头问道。 “是我。”罗一鸣上前一步大声回答。 “好,我现在告诉你……这个屋子要从新布置!” “啊?!”不光罗一鸣傻眼了,连本来笑嘻嘻的张海强王得贵也傻了眼。“首长,这里已经是布置的最好了哇!” “我知道已经很好了,但我现在考虑的不是享受,而是北上的湘军!这样的布置修心养性还可以,待久了什么火气也没了。要是指挥打仗……那是越简朴越好!这个卧室我不住,你们谁要想住谁就住,不过住之前先给我把部队交出来!还有,外面哪个大厅也得从新布置!什么嘛!怎么观音菩萨也摆上了?!你们给我把那些香炉、花瓶、镜子统统撤了!” 罗一鸣张海强他们被我训的抬不起头来。正满心欢喜的何依萍也被我的大声怒吼吓坏了,本来微笑的脸上立刻变成了苍白的小脸,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首长……太晚了吧?首长一路已经很辛苦了,今天就先委屈一下,我们明天一定改正!”王得贵小声的说道。 “没有什么晚不晚的!马上从新布置!我就站在外面!你们什么时候布置好了我就什么时候睡!” 我现在的心情可是绝对不好的,南线曾国藩的部队来“剿匪”,这边我手下这些家伙把卧室这样布置! 第52章 想一下身边那位来看看我是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女人睡在香喷喷的床上,却又让我说话算话,要睡地板!想想就够窝囊了!不过不能明目张胆的反抗,男人对女人总要有风度嘛!让我待在这里我还怎么指挥啊!得想办法把这女人“赶”出身边! “首长布置好了。”罗一鸣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我就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天下着雨,何依萍拿着把雨伞给我遮着雨,不然我还真坐不下来!——这女人也够可以的了,只要不是赶她走,她就从来不和我顶嘴,只是默默的不说话。我真怀疑这么温柔的女人怎么可以能和她姐姐一起导演了一出差点让我身败名裂的好戏呢?! “走吧,我们进去。”我站了起来对依萍说道,坐的太久了,两腿发麻简直要迈不开步! “行了,你们也先谁,湘军有什么动静记得马上要通知我!还有,明天指挥所要南移,这里离前线实在太远了。” 第三十五章诱敌深入 “野战医院在什么地方?” 清晨,一大早我就起来了,让警卫员找来几个师长还有各个独立旅旅长。依萍站在我旁边陪着我。昨天夜里我和她说好了,让她到医院里面去帮忙,照顾伤员她也可以了解一下什么是战争!虽然依萍并不愿意去照顾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不过就她的性格还是真的不习惯反对我的意见——除了让她回家。 “野战医院就在前面的县衙门里面。首长要不要去看看?”罗一鸣说道。 “不了,现在我就不去看了,罗旅长,你让人陪着我夫人去看看。以后夫人就在医院工作,照顾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士们。” “啊?!首长,这不大合适吧?!那些伤员都是男的啊!而且医院里也没有女的啊!”罗一鸣张大了嘴巴——大官儿的老婆去伺候那些低微的士兵!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接受了! “没有女人?”我看看在坐的几位点着头的部下“没有难道我们就不能招吗?现在宣布一条命令!凡是团以上的结了婚的首长,他的老婆一律到医院里去帮忙!至于是军野战医院还是师野战医院由你们自己决定!不过就我认为还是军野战医院更加好一些。比较安全嘛!另外在我们控制区内招收女兵,招收来的一律到医院里面去!至于老婆到医院工作这条命令现在就从我开始做起!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军长,我有三个老婆去几个呀?”罗一鸣的头上开始冒汗了——老婆是藏在家里自己享受的!怎么这个首长居然想到让老婆抛头露面!?太丢面子了! “我的老婆都到医院里去了,你说你去几个?”我看着罗一鸣笑道。 “我知道了,马上我就把她们赶到医院去!”罗一鸣低下了脑袋说道。 “你自己只有一个老婆自然是全都去了!”王得贵低声嘟囔着。——这家伙以为我没听到。我看看他王得贵吓的马上坐的笔直。 “张师长,这件事麻烦你现在就马上办好!还有给这些新加入我军的女兵找一些老师来,不光要教她们怎样救护伤病员们还要教她们学文化,知道了吗?还有你们在座的各位,马上派人下去通知这个决定!我希望在下午就可以在医院里见到各位的夫人。我可不希望我的老婆在医院里没有什么姐妹们。好了!去办吧!半小时后回来召开军事会议!” “是!”下面那些师旅长们乱哄哄的站起来朝外走去。 “我说骡子!你怎么会问这么个问题?!这下好了,害的我们也和你一样要把夫人们都送到医院去了!”不知下面是哪个独立旅旅长在小声的对罗一鸣发着火。灰溜溜的罗一鸣只好认他们训斥着。 大厅里的人都走了出去,我走到墙边看着地图上敌我的标志。 从地图上来看在闽东北都是标着我军的红色,而敌军只有两条窄窄的蓝线,但实际上呢?!独一旅驻扎在福鼎的桐山城周围,独二旅驻扎在霞浦的柏洋乡到牙城三千人头尾居然有六十里地!独三旅更可爱!西路的彭玉麟已经到屏南的路下、长桥一线了,他们却分布在屏南西北的岭下到屏南东南的代溪!难道独三旅认为自己三千来人可以对付的了彭玉麟的两万大军?!独四旅倒是已经集结了可他们选的地方是不是太靠后了?!居然集结在寿宁的地洋!这倒好,看看前面不利,翻个山就到了浙江去了!再看一下昨天一二师所在的位置——一盘散沙!这是我对当前我军作出的唯一结论。怎么我来之前他们不会把部队集结好?!看来我手下缺一个能干的参谋长。 敌军彭玉麟部距福鼎不到两百五十里地,而杨岳斌部离福鼎更近,只有不到两百里了,彭玉麟离我们远他为什么现在不进军了?呵呵他要进军的话独三旅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打击的!真是猜不透彭玉麟在想什么!唉!要是有谍报人员在彭玉麟身边就好了!还用的着我费力的猜他吗?!至于杨岳斌部,前进到前进的很快,他就不怕被我各个击破?还有加入杨岳斌部王明山的五千湘军水勇、留在福州的三千淮军为什么在温州当时就没汇报呢?!还是情报工作没有开展啊!我现在对没有注意早日建立情报工作是深深的后悔! 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些回去派人叫自己老婆到医院工作的旅、师长们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又回到了大厅里。 “怎么?对把各位的老婆派到医院去工作大家都不满意?”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们都是高级干部嘛!怎么会这点觉悟也没有呢?!”二师王得贵笑道——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呢!现在他是看其他人的笑话。“好了,大家也别垂头丧气了!前方的战士流血流汗,用生命来保护我们!难道我们就连让自己的老婆照顾一下受伤的战士都舍不得?!那以后谁还给你卖命!同志们,别舍不得你们的老婆了!你们老婆给战士们看看又不会少掉一块肉!他娘的!老子不是也把老婆送到医院去了?!行了!振作起来!”看看下面一个个红着脸的师、旅长我简短的说了一下“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对付湘军!要是打不跑湘军你再多的老婆也是人家的慰问品!明白了吗?!” “明白了军长!”下面稀稀拉拉的声音回道。 “你们放心!史政委不是也结了婚吗?他的老婆我会叫人带到这里的医院来的!哼!要是医院被敌人端了大家的老婆谁也跑不了!不管是团长的老婆还是军长政委的!”我看看大家还是提不起神干脆把后方的史秉誉老婆也让她到医院来!让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知道我是动真格的! “啊?!史政委也结婚了?”下面又一次开始了咭咭喳喳——他们怎么都我们娶老婆这么感兴趣?! “好了好了!关于老婆的事情等打完了湘军我们再好好谈谈,现在起不许再提起!大家军人嘛!又不是长舌妇!哪那么多的废话!”等下面声音小一些我开始了讲话“现在我们还是安心来对付彭杨两军吧!”说完我站起走到了地图前面。 “首先,我们看看敌人到了什么地方。喏~,杨岳斌的一万五千人到了宁德,按照方向来看是准备朝福鼎过来了——他的打算有可能是断了我军撤往浙江的退路!当然,也不排除他想赶我们回浙江这种想法!还有一路,就是彭玉麟的两万湘军。现在在屏南西部的路下、长桥停止了。大家看看敌军的标志有什么想法?”我手指了指地图上彭杨两军的位置。 “杨岳斌的部队有可能是军长您所说的——赶我们到浙江去!至于彭玉麟……我的看法是粮草接济可能出了问题!不然不可理解为什么他到了屏南就不前进了。我认为他可能在等后面的粮草吧!”张海强说道。 “是不是因为福建都是山地那些家伙爬不动了?”王得贵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得了吧!爬不动山了?!你以为那些家伙都和你一样?见了山就想犯晕?”罗一鸣嘲笑道。 “胡扯!谁说老子犯晕?!你才犯晕呢!”王得贵看到大家对他的意见不支持,感到极为丢面子!站了起来准备给一些笑的最得意的人好看! “好了!王师长,坐下!”我赶忙阻止要动手的王得贵,我可不希望作战会议开成了闹剧!“王师长说的当然也有一定的道理!(坐下的王得贵听到我赞同他的意见感到十分得意,示威性的看看那几个嘲笑他的人)彭玉麟的湘军初次到福建来,对这里的山地必然是不熟悉的。是有可能因为绕远路或者是爬山后需要休整一下,另外,张师长所说的粮草接济问题。也是有可能因为山路而暂时出现紧张,但这些只是我们现在坐在这里猜测,具体的情况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了!” “下面我们再看看我们自己的情况吧!李参谋长!你来给大家说说我们是怎么样准备与湘军作战的!”我走到下面。 李参谋长沉着脸走了上去。 李参谋长是叫李雪龙,壮族,广西贵港人,24岁,原来他是在刘法五手下干的,当副旅帅,当成立老三旅时因为工作需要(当时的师部需要人手)调到师部来了。和我一起参加过夺取温州(与左宗棠)、温州战役(与李鸿章),因为为人比较沉稳在军部成立后提升他为军参谋长。可惜在这一次我和史秉誉都不在的情况下他居然事先没有把部队集结到一起!看来以后得给他换个岗位了! “我军张海强的第一师现在福安县城。王得贵的第二师现在柘荣的乍洋。独一旅驻扎在福鼎的桐山城周围,独二旅驻扎在霞浦的柏洋乡到牙城,独三旅驻扎在屏南西北的岭下到屏南东南的代溪,独四旅驻扎寿宁的地洋。” 第53章 李雪龙一边说着手中的小木棍一边点着他说到的地方,说完后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实际上我军各部都现的很分散!与首长要求的集中以消灭敌人刚好相反!” 下面几个师长旅长脸上都不好看,一个个红着脸低下了头。 “好!说的好!说的很好!”我带头鼓起了掌“李参谋长,我有个问题。从敌军向我军开过来了到现在已经是五天了吧?(李雪龙点了点头)五天的时间为什么部队还是这么散呢?!” 李雪龙看看下面低着头的几个独立旅旅长“从接到敌军朝我们进军的侦察情报后,当天我就派卢营长把情报给您送去,我还把情报分头通知了各个师、旅。另外为了这次战斗我还下了道令全军朝福安、柘荣转移集结的命令!可是有些部队首长拿命令当儿戏!有的部队首长只是想着保护自己的家产!有的集结部队准备看情况才决定到底是南下痛打落水狗呢还是逃往浙江!至于罗旅长,他说要让部队在这里迎接首长的大驾!各位师长、旅长,我说的有错吗?” “这个……毕竟我们建立根据地还是很不容易的嘛!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先到屏南消灭彭玉麟的湘军!李参谋长,关于这个建议我是跟你说过了啊?!”一个独立旅旅长说道。“我们要把那些土匪消灭在根据地外面!不能让他们对根据地造成破坏!”“这是哪个独立旅旅长?”我朝张海强小声问道——这些旅长们我只是昨天才见了独一旅的罗一鸣。其他的根本就不熟悉!“这是独三旅的旅长高飞,是建阳人。以前也是天地会的,起兵反抗满清失败后带着剩下的到了屏南,史政委带着我们到屏南后加入了我军。——他光想着早日打到建阳去了!”张海强也小声的对我介绍到。在介绍的同时下面已经是吵的不可开交了。有的说根本没通知到,部队在地洋是为了开展工作!还有个家伙说是部队里都是一些当地人,硬要他们离开当地就怕全跑了!“够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了!我们应该马上行动起来!至于怕部队逃跑的问题恐怕根子还在领导那里!高旅长,你认为你的三千来人打的过两万彭玉麟的部队吗?至于部队没接到集结的命令更是胡扯!同志们,大家记着,要是你们继续不合作,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打败湘军的!到时候就是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乡亲遭难的日子到了!大家都在这里,我现在重新宣布一下命令:全军朝福安集结!各个地方部队里面原一二师的战士必须马上归建!现在军各直属部队、指挥所、野战医院也向福安移动,明天各部必须赶到福安!同时参谋长,让卢营长马上加强对湘军各部的侦察!好了,散会!” “连长,我说我们回去吧!那些清妖看来今天是不会出来的了!妈的山里晚上还真他妈的冷啊!”刘书亮趴在地上朝身前的白杨小声建议道。 “扯淡!卢营长说了!要是我们没抓到舌头的话,你我脑袋都别想要了!”白连长回过头来小声的骂道,接着又对刘书亮身边趴着的人说到,“独四旅旅长陈永飞袁剑你认识吧?上次参谋长的命令还是你给他送去的!” “认识啊!他狂的很啊,怎么了?”“副连长,那个陈旅长怎么狂的?”“去去去!连长讲完了我再和你说!” “这个家伙一听说湘军大兵压境了吓的把部队撤到了寿宁的地洋!他是准备看风向行事呢!”白连长低声说道。 “啊?他逃跑了?!”刘书亮惊讶的问道。 “跑?!他现在想跑也跑不了啦!前天军长来了,让部队都到福安集结。昨天陈旅长一到福安就被军长关了起来!说是他的独四旅要是不好好作战的话要让他当马谡的!其他几个旅长都吓坏了!我们顶头上司说啦,这次要是没有及时的把敌情摸清的话,嘿嘿……”白连长冲着后面低声笑了几声,“我们脑袋不保,他卢营长也头颅落地了!” “那个陈永飞不听号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袁剑不满的说道。 “没关系?军长上次在温州的讲话卢营长可是做了传达的!军长怎么说的?!陈永飞就是撞到刀口上了!人家毕竟是地方部队,至少现在还保住了脑袋,我们可是主力中的主力啊!我们要是不听号令的话,你想想吧!”白连长冲着后面低声说着。“哎!连长!那边有人过来了!”刘书亮小声说道。 “快!不许再讲话了!准备战斗!”白连长连忙朝前面看去低声命令道。星光下三十来个湘勇骑着马飞驰而来。 罗泽西现在心情很好,前几天队伍到了屏南后就断了吃的了!后面那些运粮的都他妈的是废物!彭将军派人四处搜刮粮草却又鬼影子也找不到,虽说湘勇惯于山地,驰骋平原非所长但没有粮食打个屁仗!不过好了!今天上午粮草总算是运来了!嘿嘿要不是运粮官是曾大帅弟弟曾贞幹的话,脑袋都被彭将军给摘了!不过倒霉的是今天晚上彭将军居然会让自己到杨提督那里报信! 罗泽西正想着呢,左边的山上突然放了阵排枪!前面那些骑在马上的湘勇一下子被打下了战马。“不好!有埋伏!快撤!”罗泽西刚带了下缰绳想往回逃,又一阵排枪响了起来——这次是打战马了,罗泽西被倒下的战马甩了出去。 ※※※※※ “报告首长!我营侦察一连在屏南熙岭活捉了彭玉麟派往杨岳斌的通信官!”卢营长跑了进来站在我面前向我汇报。我正在福安召开团级以上大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敌军消息! “哦?有什么好消息?” “据俘虏交代,彭部因缺粮在屏南停留了三天。现粮草已经到达,准备今天上午向周宁开进!按照时间他们现在已经出发了。另据侦察,杨岳斌的部队已经到了宁德八都,现距我军不到六十里地!” “那个通信官身上带没带着彭玉麟给杨岳斌的信件什么的?”彭玉麟不会莫名其妙的派个人去跟杨岳斌说我要行动了之类的废话吧? “有!据信上所说。彭玉麟是告戒杨部放慢速度,两军在福安境内会合后一起朝温州开进!” 打的倒是好算盘啊! “同志们,敌情现在已经清楚了,下一步就看我们是怎么走的了!你们对这一仗有什么看法?” “军长,我认为我们可以先消灭了冒进的杨岳斌再回头打行动迟缓的彭玉麟,理由嘛,很明显!杨岳斌部队只有一万五千人,而我军有三万七千余众,人比他多!而且我们的武器也好于杨部!还有就是杨岳斌现在离我们近,只有不到六十里了。而彭玉麟离我们有一百二十余里,再加上都是山路,行动必然不快,我们有歼灭了杨部再打他的可能性!”一师张海强说道。 下面一片赞同声。很明显,张海强说的优点都是明摆着的,杨岳斌是实力弱于彭玉麟,而且离我们也更近!打这一仗还是有把握的。至于彭玉麟,一个是离我们远了,还有就是实力大大强于杨岳斌有短时间吃不掉的可能性,要是杨岳斌回头过来就被动了! “大家说的都对!”看看下面声音小了一些,我说道:“可是大家考虑过没有?杨岳斌他是水陆两路并进。我们要是打杨岳斌有可能全歼他吗?要是战况不利杨部坐船朝福州跑了,这就大大加大了以后我们解放福州的困难性!而且还存在打杨岳斌吓跑了彭玉麟的可能性。要是到时候我们杨岳斌没消灭倒是把彭玉麟也给放跑了那不就可爱了!” “军长的意思是先消灭彭玉麟?”王得贵疑惑的说道。 “我的意见是由一部分部队牵着杨岳斌朝福鼎走,主力部队到周宁去!准备打彭玉麟个措手不及!当然了,要让杨部与彭部现在的距离继续拉大,对彭部朝周宁的开进我们要坚决顶住!而杨部嘛!带的要快!要把他快一点引入福鼎!” “军长!引杨岳斌的任务就教给我们旅吧!”罗一鸣抢先争任务了,“我们旅对福鼎一带都很熟!坚决把杨岳斌引得专走好路不走差路!让他加快行军速度!” “瞿!就你们旅那么差的武器还想让杨岳斌当主力部队?”王得贵嘲笑着罗一鸣——这家伙还记得前天罗一鸣对他的嘲笑呢!“人家杨岳斌看到你们的样子不当前面有埋伏才见鬼了呢!还让他加快速度?!美的你!” “好了,不要争了。”看看下面又要爆发战争的人们我赶快阻止道,“王师长,罗旅长说的有道理啊!不过你说的也对!”显然下面对我和稀泥的方法感到不满意。 “我看这样,张师长!”我看看下面坐着的将领们开始分配任务了。“你率领一师一团、一师炮兵营加上独一旅担任牵牛鼻子的任务!诱敌的任务由你全权负责!至于牛鼻子牵到那里,我看到福鼎的桐山城就不能继续让他向前走了。在我军回来之前要坚决地不惜代价地堵住他!” “是!”刚刚听到我下令站了起来的张海强又坐了下去。 “其他的部队一师二三团、二师全部、军直属各部、独二旅、独三旅、独四旅担任西线歼敌的任务!由我全权指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独三旅旅长高飞!” “到!”独三旅的高飞旅长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打回老家去,带着部队解放满清占领的建阳,不过你要是不把敌人消灭了怎么去建阳?你认为三千部队可以挡得住两万的湘军吗?!” “报告军长!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第54章 不行!”高飞大声回答道。 “好,这次我给你个机会,看你还适不适合继续带部队!”我盯着站在那里的高飞,“我命令你部加强一师的二三团要把彭玉麟的部队到周宁的日子延长两天!屏南到周宁都是大山,我想你完成任务的困难性不大吧?任务完成后到周宁的咸村加入对彭部总攻击的队伍。做的到吗?” “报告军长!坚决完成任务!” “那好,坐下吧。我希望你能不辱使命!” “是!”高飞回答的很坚决。 “至于剩下的各位还有军各部现在就和我一起向周宁移动吧!” ※※※※※ “大人,我怎么感觉前面的长毛行动不对呀?”指挥水勇北上的王明山登上岸跑到杨岳斌身边说道。 “哦?王总兵你说有什么不对啊?”正从望远镜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下勇士奋勇攻山的杨岳斌不高兴的回过头问道。 “大人!难道您没发现这些长毛再好的地形也没有用心去守吗?我怕前面有埋伏啊!而且彭大人已经三天没和我们联系了。”王明山在船上从望远镜里看到只要湘勇快登上山了,那些在山上的长毛就一窝蜂地逃到另一座山头——狙击是打的,而且枪声炮声都很响!可这么密集的火力,居然没有多少湘勇倒下!——王明山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们是有意引我们的? “王总兵!你的胆子太小了吧?!不过是一群长毛而已!用得着担心吗?!我倒是认为不可能有什么埋伏的!我们现在遇到的就是长毛的主力!不是主力哪来得那么猛烈的枪炮?!”杨岳斌不以为然的说道,“王总兵!我现在命令你部马上到福鼎的白琳登陆!切断敌军的退路一网打尽当前之敌!至于彭玉麟,你就不用考虑他了!我们湘勇最习惯的是什么?就是山地作战!长毛要想打他的主意那是门都没有!” “是是!大人高见!下官愚笨了!”王明山打躬作揖的退了下去。 “师长!海面上的敌军开走了!”罗一鸣跑到张海强面前说道。 “怎么?杨岳斌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断我们后路吧?”张海强举起望远镜看着海上的敌船——敌船正朝北开去。“告诉部队!撤!撤到桐山城里去!不要再与杨岳斌纠缠了!” “张师长,那我们还怎么诱敌深入啊?”罗一鸣听到不与敌人纠缠的命令疑惑的问张海强。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了,现在是第二个任务!就是守住桐山!你放心杨岳斌已经不可能再回去救彭玉麟了!呵呵,他现在正准备吃了我们呢!哦,对了,把那些剩下的炮仗也带上!到桐山再和杨岳斌玩玩。” “师长高见!弟兄们!走!回家了!”罗一鸣回头朝后面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罗旅长。粮草是不是都转移了?”张海强对坚壁清野工作还是觉得再问一下比较好。 “放心吧!连根草杨岳斌也别想找到!”罗一鸣对自己的部队搞坚壁清野还是很放心的。 “那就好!让这些家伙难受难受吧!”说完张海强走下了山头。 不知军长他们那里怎么样了?要是没有消灭彭玉麟被他拖住了我这里可就麻烦了!——张海强暗暗地想着。 [关于太平军的编制问题。 太平军部队编为伍、队、司马、旅帅、师帅、军帅。六个等级。 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五伍为一队,设一队长(25人)。四队为一司马,设一两司马(100人)。五司马为一旅设一旅帅(500人)。五旅为一师,设一师帅(2500余人)。五师为一军,设一军帅。全军共一万三千余人。 我以前因记忆失误,写的官职统兵人数不对,旅帅带领的只有五百多人,而在旅帅与军帅之间应该有个师帅。实际上杨沪生与史秉誉刚到侍王部队时,侍王任命的应该是杨沪生为师帅,史秉誉为副师帅。而刘法五、张海强、李成是旅帅。后面加入的王得贵也是师帅。我在这里向广大网友说声对不起!以后在修改时我会改正的! 中华杨] 第一部潜流·第五卷[目录引索] -------------------------------------------------------------------------------- 第三十六章歼灭战 “旅长!敌人又上来啦!” “怎么?又来了?!快!准备战斗!”高飞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山下看去。这已经是白天第五次攻击了!从早上开始,彭玉麟就指挥部队开始对石虎岩开始攻击。石虎岩最高处海拔八百八十九米,在它的西北是海拔一千一百零一米的西牛山。而在它的南面是海拔一千一百七十六米的天山。三座山之间是屏南通往周宁的最佳路线(西北是海拔上千米的高山群,东南又有高山和河流)。昨天下午开始,高飞就指挥着一师的二、三团还有自己的独三旅在屏南与周宁之间的山上狙击进犯的彭玉麟部。高飞以一师二团为第一线,以一师三团的主力还有自己独立旅的七、八两团守卫石虎岩与西牛山、天山,另外以一师三团的一部及独立旅九团守卫石虎岩后面的海拔九百四十四米上墩冈和海拔八百三十一米黄泥冈——他可不想让彭玉麟抄了自己的后路! 彭玉麟的湘军自从昨天在屏南境内受到狙击后,行动的就十分小心了,虽然湘军十分擅长山地作战,但是每回都是由山下朝山上攻还是很吃力的!在前四次攻击石虎岩中,彭玉麟的湘勇每回都要倒下上百个兵勇,还要拉回大批哭爹喊娘的伤兵。彭玉麟感到自己要发火了!怎么攻了四次还攻不下个山头?! “刘松山!我命令你部马上给我拿下石虎岩!要是拿不下的话,哼!我杀你的头!”彭玉麟朝后面的副将刘松山大发脾气。 “喳!卑职准命!”刘松山大声喝道“第四旗的听令!拿下石虎岩,跟我上啊!”说完刘松山拔出腰刀朝山上冲去,两千多的刘松山部下跟着他一起冲了上去。“炮!给我炮火掩护!”彭玉麟看着朝山上冲去的刘松山部朝后面的炮队命令道。沉闷的巨雷声响过后山上的树木飞上了空中,又倒在了山上。硝烟呛的人喘不过气来。山上完好的树已经不多了——全是被彭玉麟的炮火轰毁了! “寿卿,这次可全看你的了!”彭玉麟目光呆滞的看着向山上冲的刘松山。为了攻打石虎岩彭玉麟已经砍了十多个带头逃跑的脑袋可石虎岩还是在长毛的手里!高飞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第一线的二团撤退后这里就是敌人的主攻方向,白天为了打退湘军四次进攻阵地上已经牺牲了三百多的战士,还有五百多人受伤撤下战场实际上现在守卫石虎岩的只有不到两千人,还有一千来人守护着西牛山与天山。“同志们!敌人上来了,给我打啊!”高飞大喊一声,然后和身边战士们一起用力的把一块巨石给推了下去——距离还远了些,现在开枪纯粹是浪费子弹!身边的战士有样学样的搬起石头一块块的朝山下扔去!高飞看着狼狈的躲着石头的湘军哈哈大笑了起来,突然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掀起了一股黑烟,高飞晃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旅长!”高飞身后的战士们喊着朝这边冲了过来。 “我……我没事!给我打!狠狠的打清妖!”高飞努力想爬起来,可感觉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旅长!您负伤了!快下去吧!”看到自己的首长负伤,战士们想劝高飞撤到后面去。 “胡说!谁再说让老子撤到后面老子就宰了他个不长眼的!”高飞猛的转过头去怒目圆瞪的冲着后面喝道。“继续给我砸!砸死这些狗娘养的!” 炮击慢慢的停了下来。高飞双手抓住身边的小树用力的想站起来,可腿上实在是没有力气试了几次在旁边的战士帮助下终于站住了!大腿上一屡鲜血流了下来。“同志们!敌人已经到面前了!给我打啊!” 在三团的排枪过去后,七、八团的战士们冲了下去与刘松山的部队展开了肉搏战!刘松山的部队虽然都是湘江子弟,善于打山地战,毕竟在爬山中浪费了大量的体力,而独三旅的战士们都是福建长大的,也是从小就爬惯了山,熟悉山林作战,还有居高临下的气势。疲惫之师与养精蓄锐的部队作战结局可想而知,刘松山的第四旗部队在短暂的对峙之后就开始逃跑了,刘松山虽然拼命的想阻止手下的后退,可败局以定被溃退的士兵们拥挤着带了下来。 “大人!这次失败其罪在我!请大人治罪!”溃退回营的刘松山走到彭玉麟面前羞愧的说道。 “你还有脸回来见我!来人啊!给我拉下去砍了!”彭玉麟怒气冲冠地说道。几个湘勇过来准备把刘松山带下去。 “慢着!给我带回来!”彭玉麟突然又说道。看着带回来的刘松山“刘松山!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把西牛山、天山拿下来!这次要是还拿不下来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多谢大人!这次要是拿不下西牛山、天山卑职提头来见大帅!”颤抖着的刘松山低声肯定的回答道。 “下去吧!”彭玉麟厌恶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刘松山。“唐仁廉!” “在!”彭玉麟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你带仁字营对石虎岩发动佯攻,牵扯敌人主力的注意,掩护刘师拿下天山、西牛山!” “卑职准命!” 第55章 唐仁廉领令退了下去。 ※※※※※ “旅长,您还是下去吧!这里有我们呢!只要我们在就决不让清妖从石虎岩通过!”打退刘松山的进攻后战士们劝着他们的旅长。 “去去去!老子今天就待在这里了!”高飞一边看着卫生员包扎伤口一边说着“你们谁再说撤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你要对谁不客气呀?”高飞正训着手下呢!旁边有人问道。 “谁让我下去我就对睡不……”高飞大着嗓门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李参谋长,你怎么来了?!” “呵呵,军长怕你在这里打的过瘾,坏了军长的大事,让我到前面来看看。”李雪龙笑着走了过来。“怎么高旅长在这里打的还不过瘾?是不是想把果子自己一人独吞啊?” “怎么可能嘛!我高飞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只是军长说了,要我狙击彭玉麟两天时间,现在才一天嘛!怎么军长就让你过来了!?”高飞倒是真的还没有打过瘾呢!平生头一会指挥数千的洋枪作战,要是现在下去了,以后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机会就只有天晓得了! “行了!首长的意思是昨天和今天两天!你在这里打的舒服了,那张师长他们那边怎么办!?他们的压力可大多了!听着,军长说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撤下去!不然就不是处分什么的了,军长是要砍头的!” “好好好!知道了!”高飞不耐烦的说着“只要有清妖好打,砍头谁怕啊!行了,你也别拿军长来吓唬我,我服从命令不就得了?!” “嗌?!高旅长,你们这里刚刚不是打的很热闹吗?我来的路上老远就听到了,怎么现在没动静了?!”高飞发觉这里现在太静了。 “就是!刚才一次冲锋打退后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不会是逃跑了吧?!”高飞也觉得不对劲了。 突然炮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不过这次比以前打过来的精度差多了,有些还十万八千里的打到了西牛山和天山上去了,在火炮的掩护下,湘军又一次开始了对石虎岩的攻击,不过这次敌人比前五次还不禁打,高飞的部队只是扔扔石头就让他们停在半山腰上也不是下也不行!看来今天彭玉麟是对石虎岩没辙了! “旅长!清妖又上来了!”在旁边的战士突然冲着高飞喊道。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冲上来?!”高飞和李雪龙俩人仔细的看着,却发现山下敌人根本没有往上冲嘛! “在右边!他们向天山攻上去了!”旁边的战士叫道。 高飞仔细一看可不是吗!不知什么时候大股湘军趴在地上朝山顶爬去,已经要到天山顶了!“冲啊!”偷袭天山的湘军在一个领头的带领下突然跃了起来冲上山头!留守天山的独三旅将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五百多的战士们很快的就陷入了绝境里!高飞和李雪龙刚注意到天山的战斗,从西牛山也传来了喊杀声!一千多的湘军不知什么时候也登上了山头和驻守西牛山的独三旅展开搏斗! “快!打下去呀!”高飞急的直跳脚——那两座山上可有一千多的福建弟兄啊!“旅长!敌人上来了!” “什么?!”听到战士们的叫声高飞才回头注意自己这里。本来徘徊在半山腰的湘军也许是受到友军的鼓舞呐喊着朝上面冲来了“娘的!老子收拾不到其他地方的清妖,收拾你们总可以了吧?!三团!给我打!” 冲了一半的湘军被子弹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了,山上的巨石砸下去总有那么几个运气不好的,山谷里回荡湘勇掉下山的惨叫声——这是极为损伤士气的!其他的湘勇一看大事不妙扭头就朝山下逃命去了。 “高旅长,我看可以撤了。”李雪龙全程看了这次狙击作战,沉着脸对高飞说道。高飞红着眼转头看看左右,剩下的战士已经不多了。原来山上有三千余人现在只有一千多了,一个个极为疲惫的躺在地上。 “高旅长!”李雪龙看看高飞没有说话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报仇的事军长马上就会办到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现在命令你!撤!”李雪龙又放底了声音“高旅长,只有把敌人全部引入包围圈才能全歼敌人啊!你现在这样和敌人顶牛消灭的了敌人吗?难道你忘了军长在下命令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高飞看看李雪龙沉默了一下“撤!我们撤!” “旅长!这么多弟兄都倒在这里!不要撤啊!打吧!消灭一个是一个!旅长!让我们留在这里把!”山上的战士们都哭了——多少自己的弟兄倒在了石虎岩?打红了眼的战士们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撤下去! “胡说!我命令你们……撤!”高飞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了一声惨嚎。 石虎岩狙击战独三旅是打残了,三千人的旅完好撤下来的只有一千余人。配合独三旅作战的一师二、三团也付出了伤亡一千余人的代价。彭玉麟的湘勇也损失巨大。为了攻占石虎岩,湘勇付出了战死两千人受伤四千多人的惨重代价。彭玉麟在攻下石虎岩后对自己是否能够消灭福建的“发匪”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湘军从来都是以少胜多的,可这次两万的湘军居然会在石虎岩损失这么大!这可怎么向曾帅交代啊! 彭玉麟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按照这种打法,还没有剿灭福建“发匪”他的部队就连渣子也没的剩了!最让彭玉麟饶头的是那些受伤的怎么办?带上他们肯定是不行的,一个伤兵倒要两个完好的湘勇抬着。送回后方?那还没有带上他们好呢!至于把他们留在当地,可这里土匪遍地,能不能活下来可是个大问题。——彭玉麟烦的心里直在痛骂,为什么“发匪”不把这些人打死呢?现在可成了累赘了! 攻下石虎岩后,彭玉麟的部队并没有马上继续前进,而是休整了半天一个晚上。六月十三日中午,彭玉麟在留下刘松山带着他的部队留守当地并且保护伤兵后(各营中刘松山的部队损失最惨重,两千人的部队只有一千来人了),自己带着剩下的一万三千人继续朝东进攻了。 “徐旅长!敌人过来了!”福建独立第四旅代理旅长徐友新(原旅长陈永飞因为不服从命令被关了起来)正躺在黄泥冈山头的地上想老婆呢!(他老婆被“客气”的请到医院帮忙去了)被战士们一喊吓了一哆嗦。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地方?!” “看!山下就是!” 顺着战士手指的方向徐友新看到大批的湘勇漫山遍野小心翼翼地朝这边走过来了。——离他所在的位置还有五百多米。“快!开枪!所有的火枪(独立旅是不装备从外国进口的洋枪的)都给我打!” 火枪轰鸣声中,那些湘勇趴倒一地。 “怎么回事?!” “大人!前面有发匪!我们受到狙击了!”唐仁廉扶着帽子跑过来大声冲着彭玉麟喊道。 “胡说!这么远你们趴在地上干什么?!给我爬起来!冲!冲上去!”彭玉麟瞪着唐仁廉怒喝道。 “喳!给我冲啊!”唐仁廉回头冲着趴在地上的湘勇喊道。趴在地上的湘勇慢慢地爬了起来朝山上“冲”去——也许是昨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悍不畏死的湘勇在攻击黄泥冈时远没有昨天攻击石虎岩那般的勇气了。总是走两步退一步。不过山上的“发匪”好象也没有了昨天的勇气。枪声慢慢的低落下来。 惊心胆颤的湘勇冲到了山头却发现根本没有迎战的“发匪”——在他们眼前那些发匪正朝着山下狼狈逃窜着。 “大人!我军已经攻下黄泥冈了!”惊喜交加的唐仁廉颤抖着向彭玉麟汇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这么快!?”彭玉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黄泥冈与石虎岩差不多的高度,昨天石虎岩可是攻了六回伤亡六千人才拿下来的啊!“敌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报大人!那些发匪不堪一击!我们冲到山上,在我们英勇的湘勇面前他们丢下了大批的武器就逃了!根本没有昨天的样子!”唐仁廉朝彭玉麟汇报着——他只要说明白就成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彭玉麟的事情,与他无关。不过战功还是要大大夸大的!不然赏银从何而来?! “走!上山去看看!”彭玉麟的兴致又上来了,要是福建的发匪都是这样好打的,那以后就容易多了! 山上遍地都是丢弃下来的大刀、长矛,还有一百多支可以用的火枪随处乱扔着。最好笑的是在山顶处还倒了一面旗子,上书“顽强防守第一师”七个大字——本来这面旗子是插在山顶的,唐仁廉的部下看着它不怎么好看把它给砍倒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顽强防守?还第一师?”彭玉麟感到倒下的这面旗子是对发匪的最佳讽刺,走过去一脚踩在顽强两字中间。“唐副将!” “喳!”唐仁廉笑着单膝跪下。 “好!你部攻占黄泥冈有功!我将禀报大帅重重犒赏!”彭玉麟看着兴奋发抖的唐仁廉“至于这面旗子你给我好好保管起来!明白吗?” “喳~!大人!”唐仁廉退后一步大声应道。 彭玉麟面向东方,放眼朝山下望去——山下那些发匪还在乱哄哄地亡命逃窜着,下山的路上丢弃了大量的物资,行军锅、旗子、躺椅、粮食、鞋子、衣服什么的扔了一路。——这就对了!这才是熟悉的发匪嘛!看来最有战斗力的发匪已经在昨天被消灭了!虽然逃窜了一些,可那些毕竟已经被我们打的丢魂落魄,至于今天的看来是掩护昨天那些发匪残部,只是他们没想到“顽强防守第一师”跟我们湘勇比起来。 第56章 差的太远了!呵呵,还是高估了发匪啊!追击!追着他们屁股后面!不能让这些家伙有重新整理的时间!不然……彭玉麟一想到昨天的战斗心里还在发抖,决不能给他们休整的时间!要趁他们还没有恢复元气之前马上消灭他们!“唐仁廉!” “喳!”唐仁廉跑了过来。 “你马上带领部队追着发匪打!决不能让他们停下来!直到消灭他们为止!知道了吗?!” “喳!卑职遵命!”唐仁廉大声应道“弟兄们!发匪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跟着我~冲啊!” 唐仁廉的运气不坏,那些发匪已经无心恋战了,天池冈、五公楼都是很好的狙击阵地,却被他一冲就攻占了!发匪看来已经不想再和他作战,继续扔下影响逃命的东西往后逃窜着。很快入夜前发匪逃进了玛坑村。 “唐将军怎么不攻了?!”彭玉麟走到前面来怒气冲冲地冲着唐仁廉发火。 “大人!发匪全都进了村子,看来他们想在村子里过夜了,我看是不是等大队人马过来后把他们全歼在这里?”唐仁廉两臂做了个包围的姿势。“不然现在一攻那些发匪就跑了!” “嗯~,有道理!来人呀!叫后军加快速度!围住前面的村子!要杀它个片甲不留!”彭玉麟低头想了一会儿赞同了唐仁廉的意见“唐将军,你可要看牢了当前的发匪!我们要趁着夜晚包围住他们!一定要全歼这些发匪!你可决不能让他们逃跑了!” “喳!卑职一定看牢他们!” ※※※※※“参谋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独四旅代旅长徐友新一回头发现李雪龙站在房前。 “呵呵,敌人入了陷阱,我不来看看怎么行?那不是太不给彭玉麟面子了吗?”李雪龙笑道。 “参谋长,这里危险!您还是撤到其他地方指挥战斗吧!”徐友新对军级干部到敌人的包围圈来感到极为担心,要是参谋长有个三长两短的,陈旅长是救不回来了!——徐友新是陈永飞的好朋友,独四旅组建后俩人就在一起工作,前些日子陈永飞为了保护好独四旅没有服从李参谋长的命令被军长关了起来,这次要是参谋长又在这里有什么不测的话,那老友的性命看来是绝对不保了! “放心吧!”李雪龙笑了起来“我不会干预你的指挥的!另外奉军长命令,我给你带来了援军!你看!”李雪龙朝后面指了指。 徐友新朝后面望去,一尊尊大炮摆在村后的平地上,上面盖了树枝野草什么的。在树林里。大批的战士头戴树条编的伪装正坐在树上呢! “你们独立旅装备差了些,军长担心你们挡不住敌人的进攻,让我带领二师炮兵营,还有二师的四团来支援你们!现在他们就开始服从你的命令!”李雪龙笑着对徐代旅长说道。 “谢谢!谢谢首长的关心!”徐友新激动的要哭出来了。“我们保证把敌人拖在阵地上!让他一个人也走不进来!不然就让军长砍了我的脑袋!” “你的脑袋军长要它干什么?放心!只要你堵住敌人你们独四旅的耻辱一定会洗掉的!”李雪龙看着指天划地在发誓的徐友新又问道“你们撤下来部队有没有什么意见?” “意见可大了!敌人离我们还有十万八千里就撤了,还要丢掉武器粮草什么的能不有意见吗?!不过现在他们应该明白了!”徐友新笑道。 “是啊!当时为了保密,作战计划没有向下传达,不光你们旅的战士们想不通,独三旅的战士们也想不通啊!牺牲了那么多的战友却要撤下来,要是我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我看我也是想不明白啊!不过要是传达了作战命令,万一出现了叛徒那可就麻烦了! 徐旅长你说对吗?“ “对!参谋长说的有理!”徐友新点头认为有道理。 “旅长!敌人开始朝我们后面包抄上来了!”一个战士惊慌的跑了过来。 “放心吧!现在我倒怕彭玉麟不过来呢!”徐友新抱歉的看看李雪龙“参谋长,您是不是先隐蔽起来?”——参谋长在身边徐友新感到浑身上下不舒服。 “你放心!我决不会干预你的指挥,好好!我就先躲到后面去总可以了吧?”李雪龙笑着走到一边去了。 “各团注意!”徐友新开始发号施令了“坚决抵挡住清妖的进攻!我们后面有兄弟部队支援!别叫人家小看了我们!炮兵营暂时不要开火!要服从我的命令!二师四团的兄弟们请大家到村里加强我们旅的火力!谢谢你们了!” 独四旅的战士们看到主力部队上来支援他们一个个激动的欢呼起来! 现在是六月十三日晚上七点,玛坑村保卫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从开始进攻玛坑村开始,彭玉麟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玛坑村里发匪的火力太强大了!这让他想起了石虎岩那支阻击他的部队!看来唐仁廉的进攻很可能无功而返!很快他的预感就被证实了。在彭玉麟的眼前,大批的湘勇倒在了发匪的枪下,活着的死死的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开炮!给我开炮!炸平村子!”彭玉麟朝身后怒吼着。 湘军二十来门火炮朝玛坑村打了过去,让彭玉麟惊恐的是那个村庄里突然朝他的火炮阵地打过来成批的炮弹!看来发匪在村子里布置有洋炮!这是上次在石虎岩没有遇到的!要是上次知道发匪有这么强大的炮火的话,彭玉麟一定会考虑是否应该请求大帅的支援!他只有自己制造的二十来门射程短火力弱的火炮啊!而发匪就不同了!打过来的炮弹威力比他的火炮大,射程也比他的远。弹雨下操纵火炮的湘勇纷纷倒下轰击村庄的火力大大降低了! 发匪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洋炮?!难道是洋人给他们助战来了吗?! 看到自己的火炮被压制住了,本来凶狠剽悍的湘勇们也凶狠不起来了,一个个抱着头逃回大营。 “大~大人!”唐仁廉弯着腰抱着脑袋逃到彭玉麟面前叫道“不~不对啊!发匪怎么有~有这么多的洋炮?!弟兄们攻不上去啊!” “胡说!”彭玉麟的脸色不好看了“你马上给我攻!攻进去!你给我消灭发匪的洋炮!一定要给我打掉它!快去!”彭玉麟一脚把唐仁廉踹倒在地。 “是!是!我马上组织人去!”唐仁廉的脸变的雪白雪白。 唐仁廉又一次组织部下朝玛坑村冲去,在枪林弹雨中成片的湘勇倒了下来,彭玉麟简直看不下去了——这个村庄要牺牲多少忠诚的湘勇才能拿下来啊!看来发匪真正的主力是在这里啊! 很快的,唐仁廉被手下的士兵抬了回来。 “大人!唐副将身受重伤!”唐仁廉的部下向彭玉麟汇报到。 彭玉麟感到头晕眼花“暂时撤兵回营,给我把村子围起来!明天一定要拿下这个村子!” “大大人!”早上天一亮彭玉麟就指挥部下继续围攻玛坑村,在三次攻击受阻正准备第四次攻打时身后突然有人跑了过来大声嚷嚷着“大事不好!” “王副将!何事如此惊慌?!”彭玉麟不高兴的看着飞奔上来的人低声喝道。“大人!发匪从……从后面扑上来了!”那个王副将惊慌失措的说道。 “什么?!”彭玉麟打了个冷颤。现在他才明白了,白天那些发匪是引诱他到这里来的!这些发匪是要吃掉他的两万湘勇啊!他的湘勇现在处在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中,实际上他已经被可恶的发匪包围住了!这里是兵家所说的死地啊!怎么他就偏偏忘了兵法所言的“佯北勿追”呢?!彭玉麟现在是深深的懊悔着。“快!谭胜达你快率领你部占领那座小山!”彭玉麟指了指背后的山头“一定要坚持住!要坚持到我们消灭当前的发匪!”彭玉麟又咬牙切齿的指了指玛坑村。 “喳!”副将谭胜达率领着他的两千人马朝背后的山头奔去。 “狡诈的发匪!”彭玉麟怒目圆瞪的自言自语道“不把你剿灭干净老子跟你没完!” ※※※※※ “报告军长!我军已经完全包围了彭玉麟部队!只是独四旅和二师的四团、炮兵营被敌人包围在玛坑村,看起来现在形势不是很好!”侦察营卢营长跑到我面前向我汇报着。 “哦?为什么形势不好?”给他们加强了炮兵火力了嘛!难道湘军的炮兵比我们的还要好?可高旅长不是说湘军炮火没什么了不起嘛?! “彭玉麟留下两千人马牵制我们,其他的部队都压到独四旅方面去了,他们现在压力很重啊!”王得贵走了过来解释道“军长,我看可以发动总攻了!” “怎么?前两天没让你到前面去打手有痒痒了?”我看着一副迫不及待的王得贵笑道“可以!传我命令!全线向敌人发起攻击!军炮兵团集火射击朝玛坑村进攻的敌人!一定要把他的士气打下去!” “好嘞!”王得贵兴奋的跳起来冲下山朝他师部奔去。 六月十五日早上九点,玛坑围歼战正式打响了! 玛坑战役打响后,从上午十点开始设在七步的军野战医院就忙碌起来。大批的伤员从前线送了下来,依萍忙着给受伤的战士登记姓名、部队番号,忙的连中午饭也没吃,可伤员实在是太多了!开始是自己的伤员,后来不对了,大批大批的湘勇被抬到这里。她们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再加上看到有的送下来的伤员缺胳膊少腿,有的伤员独子上开了个天窗,有的伤员头上流下来带着豆腐脑一样的东西,虽然伤的部位大家有所差别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就是——每个伤员都是浑身血迹! 第57章 别说中饭了,连早上吃的她们几个女的都吐了出来!前面炮声枪声依旧是那么猛烈,而送下来的伤员只有更加多的涌入野战医院。 “伟玲,你先帮我登记一下好吗?我过去一下。”依萍实在是忍受不了血淋淋的场面了,虽然已经吐过两次,可现在又忍不住想吐! “好的,萍姐。”朱伟玲看到脸色苍白的依萍又冲后面叫道“姐姐!你扶萍姐下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照顾的过来!” 依萍被伟铃姐姐一扶出医院就扶着身边的柳杉干呕了起来——能吐的早就吐光了,现在连清水都已经吐不出来了! “萍姐,你没事吧?”看到一脸难受的依萍朱伟琴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依萍扶着树难受的说道。 “萍姐,你……”朱伟琴不知是不是应该说出来。“怎么?你有什么话想说?”看到想说又没敢说的朱伟琴,依萍勉强露出笑容问她。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萍姐,你是不是……怀孕了?”朱伟琴终于把心中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依萍差一点被她给吓倒了“谁怀孕了?!你听谁说我怀孕了!?” “人家说怀孕的女人才这样干呕的,我看萍姐你今天已经吐了三回了,所以……而且萍姐你不是结婚了吗?” “小丫头片子还说!没有!”这下依萍是一点儿吐的感觉都没有了,上前就想撕朱伟琴的小嘴“我是看那些伤兵看不下去了!什么怀孕了?!你再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朱伟琴笑着躲开了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依萍。俩人围着柳杉捉起了迷藏。 “萍姐,军长对你好吗?”累了的俩人坐在一起朱伟琴问道。“还可以吧!”依萍并不想让大家知道晚上俩人在一起时,她睡床而他们“伟大”的、“英明”的军长睡地板,这事说出去谁知会闹多大的笑话呢! “那他怎么会让你到医院来?这么没良心的东西也不知道心疼老婆!”依萍对朱伟琴如此大胆的批评军长感到极为不可思议“谁说的!?你没看到其他首长的夫人也都在医院里帮忙吗?” “哊~!你又不是不知道!其他首长的夫人在医院里干什么!?”朱伟琴一脸大惊小怪的叫道“他们整天躲在房子里不是化装就是睡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千金小姐一样!说是来医院工作,我看倒是来医院叫人伺候来着!谁象你呀!就说这次吧!医院里大家忙的魂也快没了,你看看她们!” “好了,别说了!传出去不好听的!你要让她们知道了有你好受的了!”看到声音越说越大的朱伟琴依萍连忙阻止她。“这事你不了解!就别再跟人家说了,知道吗?”“怕什么!你家老头不是军长吗?难道她们敢拿你怎么样?!”朱伟琴对依萍这种缩头乌龟的做法极为不满。 难道告诉朱伟琴自己和哪个军长是什么也没做过的“夫妻”?依萍想想就觉得自己都忍不住好笑了。“军长说过了,我是不能和她们相比的!你以后说话小心一些知道吗?我是为你好!” 看着一脸严肃的依萍朱伟琴点了点头“萍姐,她们要都是象你一样就好了!”“哎呀!光忙着和你闹了!里面还有伤员呢!走,我们快回去!”依萍突然想起了她的工作拉着朱伟琴朝里面奔去。 医院里面这些事要不要跟他说?实际上朱伟琴提到的那些大小姐们依萍也是看不下去的,可是想想自己现在算是什么身份依萍又犹豫了。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依萍暗暗的想着。 “军长!我们又一次打垮了彭玉麟的突围!”我正看地图呢!李雪龙跑到我面前大喊大叫道。 早上开始的攻击开头进行的很顺利,一师二、三团由独二旅配合从东南的黄仙峰朝玛坑外面的敌人冲了过去,而二师的五、六,两团在军炮兵团的掩护下由西北的旗顶冈朝敌人冲去。很快就把进攻玛坑的敌人分割包围消灭了,虽然敌人也抵抗的很顽强,可毕竟已经攻了玛坑三次了!体力士气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是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敌人现在就是疲兵!但消灭了八千之众的湘军后麻烦来了!彭玉麟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登上了西南一个不知名的高地,和在那里的湘军会合,我军攻了三次都被打了下来!部队受到极大的损失!不过彭玉麟躲在山头日子也不好过,从中午起我们是不攻山了,彭玉麟倒是开始了突围!据俘虏交代现在山上还有四千之众的湘军。——好大一块肉啊! “李参谋长,军炮兵团的火炮搬下来了吗?”当时为了能从有利位置炮轰湘军,军炮兵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炮搬到了山上,谁知现在敌人却逃到了我们打不到的地方,那些笨重的大炮又要朝山下运动了。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这个小山头呢?真是失策失策! “独三旅正在帮炮兵团搬炮。他们知道要用大炮打敌人一个个士气很高!应该在下午四点之前可以把大炮运动到位了,不过下山的路不好走,有四门火炮在下山途中损失了,还牺牲了三个战士。”李雪龙解释道。唉!要是装备了迫击炮就好了!这些火炮实在是太笨重了!不知迫击炮是怎么制造的?看来到时候要和史秉誉商量一下,看看我们能不能“发明”出迫击炮! “走!我们去看看!” 下山的路上战士们喊着号子在用力的搬着那些沉重的大炮,独三旅旅长高飞一瘸一拐的在旁边呐喊助威着。 “高旅长!不是让你到医院去吗?!怎么又回来了!”我一看到高飞就绷着脸问道。“噢,军长啊!”高飞表演着独脚跳跳了过来“不是消灭彭玉麟吗?我要不在前面看着心里不踏实啊!我非要看看彭玉麟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 “去你的!”看着这个家伙我感到一阵好笑“我们不是有纪律吗?!不能虐待俘虏!你干吗非要咒彭玉麟?!” “乱军中打死他了不就不算俘虏了吗?”高飞小声的嘀咕着然后抬起头冲我嚷嚷道“军长,我要为那些牺牲在前线的弟兄们报仇哇!干脆军长让我指挥炮兵团好了!上校换成中校也没关系!哪怕是少校也行!只要能让我指挥炮兵就可以了!我非指挥炮兵把他们都给炸死!”高飞上午看了军炮兵团的高水平表演,眼红的要命!“行了吧你!还跟我讨价还价起来了?高旅长啊,这次战斗结束后我还有个任务交给你呢!你要是指挥炮兵了我找谁去!” “什么任务?军长透个底行不?”高飞眼馋的问道。 “不行!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 “大人,山下派人过来了。”谭胜达走到彭玉麟轻声说道。 “让他进来吧。”彭玉麟闭着眼说道。 “大……大人!”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跪在地上嗑着头。 “你不是我们湘勇吗?!怎么加入发匪了!”彭玉麟抬头一看,跪在地上的是一个身穿湘勇仁字营衣服的士兵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说发匪让你干什么来了!”“大人!”哪个小兵吓的直磕头“小的是被他们打晕的!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敌营中了,小的真的没有加入发匪啊!请大人饶命!”一边说着一边嗑着头。“说吧!发匪让你给我带了什么好消息过来?” 看着阴沉沉脸的彭玉麟哪个小兵更加害怕了“发……发匪说……说让大人投……投……”说道投字小兵说不出来了。 “是投降吧?!嗯?!”彭玉麟瞪着哪个兵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大人!不是我说的啊!只是那些发匪说要是大人不……不投……他们就要开炮了!大人饶命呀!” 彭玉麟一下子靠在椅子后面“我不杀你,杀了你谁去和发匪传话?你去和那些发匪说!”说道这里彭玉麟的声音小多了但是语气是极为肯定“只有战死的彭玉麟,没有投降的彭玉麟!……来人啊!给我把他砍了四肢扔下去!” “大人饶命啊!……”哪个小兵的的惨叫声久久的回响在彭玉麟的耳边。 “准备战斗!不灭发匪势不为人!”彭玉麟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军长,我们派去劝降彭玉麟的人回来了。”王得贵走了进来小声说道。 “怎么了?彭玉麟不肯投降?”这些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人倒是对满清满忠心的嘛!怎么他忘了他的祖先是什么人? “不光不肯投降还砍了我们派去人的四肢!这个彭玉麟还真顽固啊!”王得贵气愤的说道。 “军长,看来彭玉麟是不可能投降了,我们是不是不用再等了?张师长那边顶的一定很苦哇!”李雪龙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 是啊!看来彭玉麟是死活不肯投降了!继续等下去我就怕福鼎出漏子啊! “好吧!传我命令!总攻时间定在晚上六点整!总攻开始前由军炮兵团、二师炮兵营向敌军前沿开火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火力向后延伸!其他各部队做好总攻准备!在火炮射击推进后跟着弹幕前进!主攻方向由二师、独二旅、独四旅担任,一师二三团、独三旅负责堵住敌人!一个敌人也不能让他逃了!” “是!”一个个师旅长站得笔直。 六月十五日晚上七点。六十二门火炮同时对准了湘军开火。一时间火光闪闪,浓烟如柱,爆声雷鸣,山上木石乱飞尘土蔽天。 “好哇!”我们阵地上战士们一片叫好之声,十五分钟后…… “同志们!消灭清妖的时候到了! 第58章 大家跟我冲啊!”王得贵一声大吼冲了出去,二师全体指战员呐喊着跟着师长往上冲。徐友新一看主力部队都上去了难道我们独四旅就是窝囊废?! “弟兄们!为了陈旅长……冲啊!”徐友新带着独四旅冲出去后才发现独二旅不知什么时候也冲了上来! 独二旅旅长池洪鉴的动员比较好“弟兄们!军长说啦!只要我们打垮了湘军解放军第四师的番号就是我们的了!那时侯就有洋枪洋炮给我们玩了!弟兄们要不要洋枪洋炮?!”池洪鉴大声问着他的手下。 “要!”回答的惊天动地。“那就好!给我~冲啊!”独二旅的战士们想到火炮的威力,洋枪的诱惑嗷的一嗓子疯了般的冲了出去。 前沿阵地已经给炮火完全打坏了,一万五千多我军将士随着火炮的弹幕推进,朝敌人的核心攻了上去,沿途的敌人不是被炮弹炸死炸伤了就是被巨大的炮声震聋震傻了,抵抗是极为微弱的。 “湘军弟兄们!跟我杀贼啊!”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湘军残余部队跟在一个清军军官后面由山上向我的突击部队发起了反冲锋。在炮声与枪声中大批进行反冲锋的湘勇栽倒在地上。很快两军就战到了一起,这时候火炮慢慢停止了轰击。 “冲啊!弟兄们跟我上啊!为在石虎岩牺牲的兄弟们报仇哇!”正杀的性起的王得贵一回头看到本来在山后面担任阻击任务的高飞红着眼珠子一瘸一拐的带着手下从后山冲了上来。“高旅长!军长不是让你阻击敌人吗?!你怎么也上来了!?他妈的和我抢功怎么着?”王得贵一看又多了一个争功的主儿冲着高飞不满意的喊道。“王师长!实在对不起!兄弟耳朵不大好使,军长下命令时我没听见!师长您就多多包涵了!”高飞乐呵呵的笑道。 看到后山的独三旅冲了上去,一师二三团也坐不住了,也向上冲来。两万五千人的战斗场面是极为好看的,尤其是自己必胜的时候。“警卫营!走!跟我上去看看!”看着远方山上的战斗场面我感到浑身热血沸腾。 看来警卫营也是被前面的战斗吸引了,一听我说走立刻飞一般的跑在我前面。可惜我还是到晚了!当我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空气中飘着浓浓的硝烟味,里面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一串串的俘虏正在往山下押送。 “报告军长!全歼彭玉麟的湘军!”王得贵看到我来了连忙跑了过来举手汇报道。“彭玉麟呢?抓住没有?!”要是能抓住彭玉麟我一定要好好的想法把他弄到我这边来! “军长……这个……”王得贵迟疑了一下。“让他逃了?!”我感到胜利女神已经到了面前却又被她逃走! “不是!是彭玉麟不知被谁打死了!”王得贵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的说道。 啊?! 第三十七章北上途中 彭玉麟,字雪琴,湖南衡阳人。父鸣九,官安徽合肥梁园巡检。玉麟年十六,父卒,族人夺其田产,避居郡城,为协标书识以养母。知府高人鉴见其文,奇之,招入署读书,为附生。新宁匪乱,从协标剿捕。叙功,大吏误以为武生,拔补临武营外委,不就。至耒阳,佐当商理事。粤匪至,罄所有资助县令募勇筹防。贼知有备,不来攻,城获全。玉麟不原叙功,但乞偿所假钱,以是知名。 咸丰三年,曾国籓治水师,成十营,辟领一营。其九营多武员,白事悉倚玉麟,隐主全军,草创规制多所赞画。四年,初出师规岳州,不利,退长沙。玉麟偕杨岳斌援湘潭,会塔齐布陆师夹攻,贼舟连樯十里,分三队合击,同时纵火焚其辎重皆尽。贼弃城走,复湘潭,叙功以知县选用。六月,再进岳州,贼据南津以拒。玉麟伏君山,岳斌伏雷公湖,遣小舟挑战,贼舟争出,两翼钞之,毁百馀艘,贼来,迭败之。进攻擂鼓台,贼舟多於官军十倍。玉麟偕岳斌各乘舢板冒砲烟冲入,烧其坐船,贼还救,阵乱,大破之,玉麟伤指,血染襟袖,军中推二人勇略为冠。既而总兵陈辉龙至,率新军出战,军容甚盛,玉麟偕诸营从观战,拕罟胶浅,为贼所乘,急往救,水急风利,陷贼屯中,遂大败。辉龙等战殁,玉麟单舸退,自是水师专任彭、杨。 时陆军累捷,贼退走,水师并进。八月,屯沌口,规武昌。玉麟与诸军议,请渡江先破城外贼屯。贼自塘角至青山,缘岸列砲,丸发如雨。将士皆露立舢板,棹船徐进,无一俯侧避砲者。贼望见夺气,沿江贼屯尽溃,悉烧屯垒及其舟。武昌、汉阳同日皆复,论功擢同知。群贼麕聚田家镇,夹江为五屯,依半壁山,连舟断江,缆以铁索,布竹木为大筏,施大砲。筏外护以舟,后列辎重,望之如大城。武昌既克,水师欲下攻,而为蕲州江岸贼所挠。玉麟掠江直下,十月,进逼田家镇。与杨岳斌议分四队,约陆师同时合击。头队皆小船,具炉备椎斧,融炭以待。顺流急趋,至筏下,断锁缆得隙,挤而过,后者从之。大呼曰:“铁锁开矣!”贼惊噪,争走相践堕水。玉麟率二队顺流而下,岳斌率三队乘风而上,风起火烈,烧毁贼舟四千馀艘,夺获五百馀艘。玉麟虑军士互争,尽焚之。捷入,以知府记名。诏采其战法颁下江南北诸水军。遂会诸军进攻九江,连破贼於小池口、湖口。贼於九江夜袭水师大营,帅舟被燔,曾国籓移驻陆军。玉麟部将萧捷三追贼入鄱阳湖,贼断湖口。玉麟往救不利,乃还新堤筹济师。 五年,武、汉复陷,玉麟更募士造船,立新军,合三千人,与杨岳斌分统之。胡林翼约同攻汉口,玉麟自金口进,败贼鲇鱼套;北岸陆军为贼所挫,玉麟率众登岸截击,破之,攻塘角,焚贼船二百馀:授浙江金华知府。七月,自沌口进拔蔡店,及南北两岸石城。五显庙者,贼坚巢也。阻湖而屯,玉麟攻之不下,曰:“已入虎穴,非血战不能成功。”张两翼急桨而进,冲贼船尾,摧其卡,夺其船。复督队径越贼船,循两岸包钞。出襄河口,断铁锁浮桥,毁北岸火药库,仍入襄河。乘夜扑汉阳,擒贼酋萧朝富、吴会元。麾军攻拔五显庙,毁晴川阁木城,又破之叶家洲,烧贼船二百馀。初由沙口移军沌口,过经贼垒,砲如雨下,所乘船桅折覆水。玉麟援横枚漂江中流,杨岳斌舟掠过,掉舢板拯之还。胡林翼疏陈称其忠勇冠军,胆识沉毅,诏以道员记名。 时曾国籓在江西,水军频挫,迭召往助。玉麟乞假回长沙,急赴之。袁、瑞两郡并陷贼,水陆道绝,易衣装为贾客,徒步数百里达南昌。重整内湖水师为十营,船六百艘。六年,擢广东惠潮嘉道。败贼樟树镇,又连破之於临江吴城、涂家埠,克南康。七年,国籓还籍治父丧,玉麟与杨岳斌同领其军。其秋,武、汉再克,水陆并下,围九江。玉麟约岳斌夹攻湖口,贼扼石钟山、梅家洲,力遏内湖军不得出。玉麟分军为三以进,贼穴山腹置巨砲,直船冲,舢板先出,前锋中砲,后船继进,伤十馀艘。玉麟愤曰:“此险不破,万不令将士独死,亦不使怯者独生!”鼓棹急赴,贼砲忽裂,船衔尾下,与外江水师合,欢声雷动。陆军由城背山下应之,贼大奔,乘胜夺小孤山,加按察使衔。八年,连破枞阳、大通、铜陵、峡口贼屯,合围九江,克之,晋布政使衔。杨岳斌进军黄石矶,自九江至武昌,置十二屯。 十年,玉麟移营与合屯。贼复上犯彭泽、湖口,分兵赴援,克都昌。十一年,授广东按察使。贼犯蕲、黄、德安,玉麟会陆军克孝感、天门、应城、黄州、德安,擢安徽巡抚。命帮办袁甲三军务,颍、寿各军悉归调遣。 同治元年,授兵部右侍郎,节制镇将。军中重文轻武,玉麟与杨岳斌威望久埒,一旦名位超越,而相处终始无间,论者谓其苦心协和不可及。与杨岳斌合兵攻闽北。贼以枪砲相持,不能进。玉麟督诸军更番夜攻,下令曰:“山不破,不收队。”选死士从火丛登山,噪曰:“山破矣!”诸军欢呼,腾踔而上,立破山顶,贼争溃走。将士疲顿,玉麟亦遘疾。至玛坑,贼拒战。部署未定,援贼大队继至,玉麟亲督战。军分三路合击,皆挫败,退扎荒山,遂被围,兵不得食。副将王幼兵阴通贼,贼知山中食乏,军火将尽,攻益急。夜半突围乱战,昏黑不辨行,玉麟抽佩刀当贼,我军自山驰下,奋击追逐,直抵山下,飞炮中玉麟右额,血流被面,顾诸将曰:“我受国恩未报,即死,毋遽归我尸,当为厉鬼杀贼。”。遂卒。副将谭胜达,唐仁廉,同时殉难。王幼兵竟降贼。————新清史记载 ※※※※※ “我们在玛坑的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据初步统计,共毙伤湘军五千余人,俘敌将近八千人,敌军在玛坑的一万三千人被全歼,打死彭玉麟、谭胜达、唐仁廉等以下军官三十来人,俘虏副将王优兵以下五十余名,有些当官的混在士兵中暂时无法分辨出来。缴获的武器倒是不少,其中火炮二十三门,火枪三千余支不过这些和我们的比起来实在是威力太弱了!我看可以分配给地方部队。”说道缴获的武器李雪龙笑了——看惯了我军火力之凶猛,再看看湘军的武器,在李雪龙眼里,这些和通火棍差不多! “我军呢?”不会牺牲太大吧?我现在的医院里面可是没多少现代医生啊!看来上次忘记跟华尔说了,外科医生我也是大量需要的!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千万保佑我损失小一点啊! 第59章 “据统计,我军战死一千两百余人,负伤三千五百余人——不过有些伤员伤势太重大概牺牲的人数还要上升。一、二师伤亡不大,主要是福建的地方部队损失大,他们武器装备太差还有就是训练不足,虽然以多打少可还是吃亏!在肉搏战中地方部队要消灭两个敌人自己要付出三到四人代价!而我们主力部队装备的都是洋枪不适合参加肉搏战,所以对肉搏战中的地方部队支援很少。” 见鬼!那么加上前期的石虎岩阻击战我们战斗减员了七千多?!“各个部队现在还有多少可以战斗的?” “第一师损失一千五百人,现在还有五千余人,第二师损失小,损失了不到五百,现在还有将近九千,独二旅损失不到一千,还有两千多,独三旅就惨了,石虎岩他们已经损失了两千,这次又损失七百多,现在不到五百,独四旅也损失了两千多,现在只剩下一千多了。”说道损失李雪龙神色暗淡下来。 “李参谋长,你下去跟各位旅、师长讲,各个独立旅原地休整,那些俘虏先补充到各个独立旅去!告诉旅政委一定要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要让他们知道我军的性质,还有就是未来我们创造的新中国光明的前途!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打仗,为谁打仗,自己是什么人?你是汉人还是卖国贼?这些湘军士兵军纪极坏,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可别被俘虏了还要骚扰我们的百姓。当然了,那些不愿意加入我军的我们也不强求人家,放他们走。另外对那些不愿意的人发给一定的路费,至于武器是不能给的,至于那些被俘的军官要先看管起来,把他们送到温州去让史政委给他们上课,给他们洗洗脑筋!” “报告军长!卢营长要求见您!”我正和李雪龙谈着外面警卫员通报道。“进来吧。” “军长,据俘虏交代彭玉麟让刘松山部留守在石虎岩,那里还有湘军的四千伤兵。”卢营长一进来就说道“我是不是派人去看看?” 石虎岩还有敌人?对了!敌人不是两万吗?我在这里只消灭了一万三啊!看来其他的就是在石虎岩了!怎么我们这里打的这么热闹,那边就没动静呢?“卢营长,要是那里有敌人人的话,你侦察了时间也浪费了!我们马上全军向石虎岩出发!你部做好保卫工作,别让人家打我们的埋伏知道吗?!告诉部队,只有全部地彻底地消灭了彭玉麟部队,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不然他是时刻都能咬我们一口的!” “是!”卢营长应了一声出去了。 “参谋长。通知一、二师,各个独立旅……那些俘虏也带上,别让他们跑了!我们马上出发!” 可惜,等我们赶到石虎岩已经晚了! “快!告诉部队快救火!里面的人能救多少救多少!”刚到石虎岩山上我就看到眼前一片火光!山下湘军大营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从浓浓的黑烟里吹来一股股焦臭的味道。一看到大火我急的马上命令战士们救火。 等战士们扑灭大火我走了过去,大营里还有袅袅青烟在向上升去,已经太晚了!一个个卷曲的不成样子被烧成黑碳样的东西随处可见,遍地都是烧焦的尸体!战士们看到这个场景很多都当场吐了起来。 “有没有活的?”看着满地烧焦的尸体我感到胃酸涌了上来,强忍着要吐的感觉我问左右。 “没有!”王得贵低声道“这些是烧死的,在后面还有很多被烟熏死的。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一个活着的湘军!” “仔细搜搜附近!几千士兵怎么可能一个活的也没有?!”待在当地我已经要忍不住了!赶忙走了出去。“大家听着!仔细搜搜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快!”王得贵大声喊道。 这湘军也太残忍了吧?怎么连自己的伤员也要烧死?!难道他就不怕激起兵变吗?离大营远了一些,空气中焦臭的味道也少了很多,后面传来一片哭泣声。 怎么了?我一回头,看到那些被独立旅带着的被俘湘勇一个个哭着在看他们曾经待过的大营。 “这就是你们湘军干的好事!”高飞一瘸一拐的走到高处冲着那些俘虏们大声说道“看看吧!你们湘军做的是什么事情!?自己的兄弟啊!这把火烧的是自己兄弟啊!难道你们就没有感觉吗?!你们就忍心看着自己兄弟活活被你们的上司杀了吗?你们湘军烧!杀!抢!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和你们一样的汉人?!甘心当汉奸……我呸!看到了吧!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当汉奸主子给你们的恩惠!”高飞气愤的大喊着。 “军长!后面发现几个没死的!”侦察营卢营长跑过来高兴的说道。“看看去!”我连忙又朝湘军大营走去,高飞还在那里大声的跟俘虏们说着什么。 大营后面围了许多战士,看到我走过来战士们一个个都让开了。走近一看原来后营有条水沟,本来是被石板盖着的,现在石板已经打开了。这个水沟这是为了防失火还有作饭用水而挖。现在水沟旁边躺着四个受伤的湘勇。 “军长。刚才我们战士听到这里有什么动静,过去一看发现了这几个湘勇躺在水沟已经昏迷了,不过他们还没死!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卢营长解释道。 “救治了吗?” “刚刚大夫看过了,只是受到惊吓,还有就是以前在和我们作战中受的伤,其他到没什么。现在已经好多了,刚才抬上来的时候还大喊大叫的。” 几个湘勇有气无力的看着我。“刘松山呢?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听我提到刘松山那几个湘勇眼睛里露出了恐惧的目光。“大人,刘……大人带着手下跑了!他……他跑之前让手下杀我们这些跑不动的人……我们几个是看着不对钻到水沟里才没死的。”四个里面的一个湘勇颤抖着说道。 “好了。好好养伤!卢营长,派人把他们几个送到医院去!快一点!”我回头说道“参谋长,叫各个部队首长过来。” “军长,有什么任务?”高飞一过来开口就要任务——他深怕自己没仗打。 “你的任务到时候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宣布下一步行动!”我看看高飞说道“高旅长、徐旅长,你们两个旅前期作战损失很大,这次就在屏南原地休整,另外七千多的俘虏给你们补充五千,你们自己看怎么分配吧!不过他们要是不愿意加入我军你们两个一定要让他们走知道吗?纪律不能违反!”高飞一听留下来没仗打,张大了嘴想说可没敢说。 “我带领一师、二师、独二旅、军直属各部回击福鼎!这次一定要活捉杨岳斌!你们别再向彭玉麟一样给我打死了!知道了吗?”我瞪着其他几位首长。 “明白了!活捉杨岳斌!” ※※※※※ “萍姐,怎么我们又要朝北走了?那边不是还有很多伤员吗?”爬山爬的疲惫的朱伟玲向依萍发着牢骚。 “南边战斗已经结束了,听院长说大部队现在要回北面作战,至于七步的伤员不是还留下很多医生吗?他们会照顾好的!”依萍用力拄着拐棍边走边说,——依萍已经要趴下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走过这么长的山路?!开头她还在怨恨哪个该死的军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也没个真正安定的时候,难道他不知道缠过脚的女人根本走不了什么路吗?还这么远的山路!想想真是要哭出来了。依萍对自己到这个鬼地方来第一次感到极为后悔。干吗要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真是活受罪啊!走到后面实在是太累了,连怨恨也恨不起来了,现在只想早一点到目的地好早点休息! “萍姐啊!你跟军长说说吗!怎么我看全医院就我们几个女的最累了?!军长夫人都忙上忙下的,她们倒好!那些小姐太太们一个个娇滴滴的!院长也不敢让她们做事!这是什么事儿嘛!”看来医院里对那些打着到医院工作的幌子实际上是疗养来了的千金大小姐们都是心怀不满的,朱伟玲和她姐一样都是敢说敢做的人“还有萍姐,你就不和院长提提这次北上你就别来了?看你走得辛苦的!应该让那些大小姐少奶奶们也真正的出来!累死她们!” “行了!你个丫头片子哪那么多的事?”看看左右各个部队都在朝北开去依萍气喘吁吁的跟伟玲说道“他们自己都有自己的事情,谁管的了那么多?院长本来是不让我跟着的。” “那你怎么还来?”伟玲惊讶的问道。 “还不是军长,是他让我跟上的!”一提到这事依萍就气的直咬牙,那个混蛋为了把她送回后方去真是无所不用之极了!明明知道她缠了脚还让她跟着主力部队东奔西走!这个没良心的!以后见了面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他! “军长让你跟着?!”朱伟玲更加惊讶了“他就舍得让自己夫人吃这样的苦呀!哇!心太狠了吧!?” “军长在前面!”朱伟玲的惊讶还没有感叹完呢就听到前头的人嚷嚷着。 “吔?!你来了?!”我和几个领导一起一边看着周围的地形一边大声感叹到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时发现山下真的多“娇”了!军野战医院的人员走了过来。至于我手下那些高级将领还真的会折腰!我正和几个见到我激动不已的医护战士握手时看到下面“走”上来了我的“妻子”!大庭广众之下这下可尴尬了! “军长,您就和夫人聊一聊吧!我们到那边继续欣赏风景!”李雪龙笑着拉走了几个欲看热闹的高级首长。 第60章 依萍根本没有好脸色看我,还想继续朝上走。 “嘿嘿,夫人等一下嘛!”我连忙拦住她的道路。这么多战士面前要是我“夫人”理都不理我就这么走了我的面子怎么办?以后还怎么指挥打仗啊?! “有什么事吗?军长大人?”我什么时候是军长大人了?这丫头怎么这样讽刺我?! “没什么……到那边说说话吧!”我发觉依萍旁边有个丫头以一种不友好的目光看着我——这丫头是干什么的?怎么这样看我?难道她不知道我是她们的首长吗?还是离她远一点的比较好! “你好啊!你是故意在整我的是不是?!”依萍被我连拉带拽的弄到离人远的地方,一到就冲我发火了! “我说,我怎么故意整你了?”我觉得自己还是很照顾她的嘛?!怎么成了故意整她了? “你明明知道我缠过脚了为什么还要我跟着你们东奔西走的?!你是不是存心想赶我回家?!你说啊!说啊!”依萍说着就哭了起来。“医院里面其他那些夫人一个个整天待在房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我傻不砬叽的整天忙里忙外伺候那些伤员!那些伤员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吗要伺候他们?!你说啊!”依萍越说越委屈,哭的更大了!那些听到这里哭声的人惊讶的朝这里望过来,不过见到我在这里一个个又装做没见到什么似的继续赶路,不过速度加快了——军长要报复起来谁能吃的消?! 救命啊!你说的这么快让我怎么说啊!女人哭起来怎么这么麻烦?!啊?!其他那些人?“清萍,你跟我说说,其他首长的夫人怎么了?” “我说那些大小姐、少奶奶们整天待在屋子里面!事情不做还要人伺候着!到底是她们伺候别人还是别人伺候伤员?全医院只有我那么傻什么都干……还要我和部队一起走来走去,她们怎么不走!?” 不会吧?!这些家伙怎么跟医院交代的?怎么阳奉阴违?!看来我要收拾他们一下才可以了! “好了,关于那些什么大小姐、少奶奶的到时候我会处理的!”我连忙想安慰一下她,谁知手还没放她背上呢就被她一把打了下来“至于这次行军你错怪我了,要知道只有跟着大部队才安全嘛!我这纯粹是为了你的安全才把你带上的,说明我还是很在乎你的嘛!至少可以让你离我近一点儿可是时刻考验我是不是可以让你托付终生的人对不对?不过呢?你看看我们的战士,谁因为行军有怨言了?没有啊,只有多走路才能多消灭敌人!还有,要是福鼎被清军占领了,那时侯你就是反悔想回家都回不去了!唉!你看看我,多为你着想啊!”我说的自己都相信自己这次北上福鼎作战好象是为了她才打的! “去!鬼才相信你说的!”依萍至少不哭了“你们这是为了什么打仗?难道就是为了自己当上皇帝吗?为了你的梦想那些战死、受伤的士兵不是很可怜吗?还有对方的那些死伤的士兵们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亲人,你不觉的太残酷了?!”依萍这几天在医院里见的伤员实在是太多了!那些痛苦的伤员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为什么要打仗?大家不能友好相处吗?难道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这个题目太大了!不过不可她说明白了好象也不大好,她要是以为我是刽子手、屠夫什么的那就糟糕了!而且她的思想代表了很大一批人的想法。 “做皇帝还不好吗?那样你就是皇后娘娘了!”我开玩笑的说道,不过好象不好笑,清萍的小脸沉了下来“难道我愿意打仗吗?战争就要死人!战争就要有许多无辜百姓家破人亡!这个我都明白!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牺牲在战场上,当人战死了后随便别人怎么评价你至少你自己是不知道了。你创造的一切在你死后都与你无关。你也无法享受曾经属于你的东西,不管是财富还是官职,或者是你心爱的人。”说道这里我脑海里出现了第一次见到清萍的时候,不知我死的时候还会不会想到她?会的!因为她是我第一个真正爱的女人!以后我不知道,但现在我还爱着她,不管她有多少毛病我都不在乎!而且她不是很可爱吗?至少哪个女人问过我为什么打仗这种问题? “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打仗呢?”清萍看着我问道。 “为什么打仗?还不是为了广大的中国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为了中国不受到外国的欺负!为了打倒皇帝制度!为了打倒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中国现在什么人最多?穷人最多!那些穷人为什么受穷?他们所处的地方偏僻行动不便,他们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目不识丁,有的还有懒惰的毛病,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都是可以改正克服的,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骑在他们头上做福做威的那些地主、官僚!还有他们的总后台皇帝!穷人创造的财富极大多数都被他们剥削去了!所以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我就看这个世道不公平!难道穷人就不是人了吗?就要一辈子受到那些富人的欺负?难道那些皇帝、皇后、贵妃娘娘就应该不劳而获?!什么皇帝!我呸!寄生虫!天下是谁的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他不是某一个人的!什么皇帝哼!就是蝗虫!对蝗虫怎么做?你是烧香拜佛还是一把火烧了?你要烧香拜佛它照样在田里吃庄稼吃的欢的很!只有一把火烧了它才能保住庄稼!” 清萍被我说的话给震惊了,她可从来没听过这些东西!在她脑海里,皇帝就应该让别人伺候着,不就是他是皇帝么?所有人都应该伺候他的!至于为什么皇帝一定要别人伺候?这个她可想也没想过。是啊!皇帝为什么要被别人伺候?他做了什么大的了不得的事情? “有人说清朝的康熙、雍正、乾隆都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皇帝。笑话!皇帝就一个人,他自己没有手下那些奴才他能做什么?没人伺候着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康熙、雍正、乾隆年间就是太平盛事?那些文字狱是什么时候的?康熙年间难道农民就没起来造反?为什么造反?还不是没有吃的!中国的百姓已经是最善良的了,他们只要有口饭吃干吗造反?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官逼民反!伟大?伟大他的鬼了!就是中国历史上唐朝的李世民还有贞观之治也比康熙他们管的好!皇帝!皇帝都是被供着的!我就要打掉这个泥菩萨!同样的,地主有没有劳动?大多数地主自己是不劳动的!他们也是靠广大的贫农给他们创造财富供他们吃喝玩乐!他们对社会有什么贡献?还不是吸血鬼一个?对这样的吸血鬼只有消灭了才可以让广大人民真正的得到自由!才能让他们真正的为自己的生活用心去工作。对于那些自己干活只是在农忙时雇人帮忙的,不大的小地主,那就不是消灭这么简单的了,应该给他们生活的余地,应该引导他们向开工厂办商铺这方面发展,但是多余的田一定要没收!战争是要死人负伤的的,可是这要看你是为什么死伤的了!你为了广大劳苦百姓而死伤,为了民族生存而死伤,光荣!你要是为了那些剥削自己的吸血鬼、蝗虫而死那就是耻辱!尤其是为了帮助外族入侵中国而死更加可耻!我要建立的世界是一个土地归国家所有,鼓励建设工业、商业的国家!是一个绝大多数人都有饭吃有衣穿,能好好过日子的国家!是一个人人都能受教育充分重视科学的国家!是一个不怕外来势力,向所有敢于挑衅我们的国家说不!勇敢的反抗的国家!当然了,外国要是不惹我们,那我们干吗要惹人家?我们发展自己经济不好么?我们可以公平的和他们做生意,谈买卖。可这个世界并不是这样子的!有的国家仗着自己船坚炮利总想着从别的国家那里捞到巨额财富!要搞什么日不落帝国,要让别人给他创造财富供他挥霍。现在的英国,以后的日本、美国就是这样子的!如果敌人敢于用比我们长的刀子指着我们的胸膛,那么我们就要走上前用自己的短刀也刺到他的胸里去!哪怕是敌人的刀子刺透了我们!汉武帝说的好:敢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株!” 清萍再次被我震惊了,难道这就是我想找的心上人?为什么他所说的都是那么难以理解的? “清萍,就说你缠脚吧!难道缠了脚就很好看?缠了脚就能方便你走路?我想这个你比我还要明白其中的痛苦!为什么要缠脚?不就是有那么一帮无聊的家伙喜欢女人的小脚吗?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女人为什么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怎么没有这样要求男人的?还有为什么有的家庭看到生的是女婴就要把她淹死?你说说这样公平吗?人,有两性,男人,女人,但大家都是完整的人!同样的天,也是完整的,男人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就是女人!我希望我建立的国家将彻底打垮现在这一切!我将彻底地解放广大妇女同胞!禁止缠脚!禁止溺婴!禁止包办婚姻!”我感到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看来是太激动了。 “既然你反对包办婚姻为什么当时又赞成我父母的提亲?”何清萍这次算是听明白了——这个她是亲身体会到包办婚姻的。——她跟着我到这里来实际上还是受到了传统思想的束缚,只是反抗激烈一点让我睡地板罢了!要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她还不把我宰了?!看我既然反对包办婚姻,清萍立刻反问道。 “至于你……我不是说了吗?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只要你不同意,我们都只是“夫妻”。我决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看到这么顽强的清萍我是一点辙也没有!上帝啊! 第61章 谁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让她喜欢我啊!真是心好痛啊“只要环境允许了,你也愿意离开我这里,我将毫不犹豫的送你走!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现在要走了,希望你多多保重!走吧!” 看来清萍今天晚上是不用休息的了,这些事情够她想好久的了。 “参谋长!我们到前面去!”走出来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大小首长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一边偷听我们谈话!这帮家伙怎么这么不害羞?!难道人家隐私就那么值得关注吗? “军长~!”卢营长从山上面跑了过来。 “什么事?”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卢营长我问道。 “军长!据北线报告!敌杨岳斌从六月十四日下午起开始进攻桐山!昨天,福州的杨明海部加入了对桐山的攻击!敌人现在在福鼎部队已经达到了一万八千人!” 这么多?难道敌人不要福州了? 今天是六月十七日就是说桐山我军已经抵抗敌人的攻击四天了!一万八千对六千!三比一啊!看来桐山那边危险了! “卢营长!马上派人通知高飞!我命令高飞所率独三旅部停止休整马上向福州开进!如敌人防备松懈就占领它!如敌人严阵以备的话要牵制一下敌人!另外命令他别把部队给我打光了!” “是!”卢营长跑步传达命令去了。 “参谋长!命令部队加速前进!明天天亮前一定要赶到桐山城外!” “是!”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离桐山还有一百多里的山路,能赶上吗?张师长,你可要给我顶住啊! 第三十八章困守桐山 “张师长!敌人从东边过来了!”独一旅旅长罗一鸣跑到张海强跟前说道。 “有多少?”张海强正在吃饭一听敌人上来了丢下筷子转身就朝城上登去。“有好几千人呢!漫山遍野的数也数不过来!后面龙山溪外面也有敌人在活动!”前两天担任向导,敌人上来我们就撤罗一鸣倒没觉得敌人有多少多,还惟恐跟上来的太少了,现在不对了!现在是要死守桐山城!站在城池上看到那么多的人围了上来罗一鸣有一种瓮中之鳖的感觉。 昨天进城后从温州方向传来消息,为了支援福建的战斗,史政委派浙江独二旅南下进驻了分水关,张海强不用担心杨岳斌会北上了,不过他现在倒是对自己的防卫作战感到担心,毕竟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他的一团,还有就要靠师炮兵营了,至于独一旅,张海强根本看不到眼里--战斗力太弱了!没有什么训练,武器又差,初次上战场,见了敌人腿肚子就发抖。这么多的弱点要有战斗力才见鬼了!独一旅也就守守家看看门吓唬一下那些土财主还可以。打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学的会呢! “罗旅长,放心吧!只要有一师在!清妖就别想打进桐山来!只要我们坚持几天,等主力回来了杨岳斌是想跑也跑不了啦!”看看略现惊慌的罗一鸣,张海强安慰他道。 “没什么,张师长,我们独一旅怕过什么!”罗一鸣发现自己的紧张被张海强看了出来感到十分没有面子,总得捞回一点来才行啊!“我还指望着这仗下来我们能把哪个独字去掉呢!咱也捞个师长当当!呵呵” “罗旅长。只要我们两军密切配合,一定可以完成你当师长的愿望的。让战士们做好准备吧!我看敌人马上就要攻城了,另外你带一个炮兵连到西边去,可别让人家从我们后面杀了进来。” “好,我那我就到后边去了。”罗一鸣说完转身下了城楼。 林健华现在浑身热血沸腾,从城上望去,那些湘勇排成了一个又一个方阵,各个方阵又紧密的靠在一起。真是个好靶子啊!连瞄准都不需要,随便朝什么地方打过去肯定会命中的! “连长,敌人已经进入射程了!我们怎么还不开火?”林健华手下的战士开口问道。 “那么心急干什么!杨林,师长还没下命令呢!现在要打你不怕被师长砍头啊?” “呵呵,我老早看那些湘勇不舒服了!今儿个这么好的机会能不着急嘛!连长到时候第一炮可要让我打啊!”杨林是上次李鸿章带领淮军进攻温州时被俘的,经过教育后成了那些被俘淮军士兵中第一批加入解放军的,因为他以前是淮军炮队的所以编入了第一师林健华所在的炮兵连。前段时间整个炮兵营都没参战--张海强准备把好钢用到刀刃上,觉得不是时候。杨林光看别的部队在那里诱敌诱得开心的很,自己倒是一炮也没放过感到手心痒痒今天终于有机会了!他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开炮了! “炮兵各连注意!听我口令!没有命令不许开炮!”一师炮兵营毛之远营长大声冲着他的部下喊道。 “明白!”各连连长高声应到。 敌军已经不再向前迈进了,从后面推出了四十多门火炮在向火炮阵地移动--本来杨岳斌指挥的陆军没有这么多火炮,为了攻占桐山他特意让总兵王明山把装在战船上的火炮拆了下来拉到桐山城下。 “毛营长!命令部队瞄准敌人的炮兵,轰他五分钟!!”张海强看看杨岳斌的火炮已经推进到自己火炮的最佳射程范围,立刻命令炮兵营毛营长。 “是!”毛营长很高兴听到这个命令“各连注意~!装填榴霰弹~瞄准敌人炮队!急速轰击五分钟!预备~!放!”毛营长怒吼一声,话音刚落城头上的十二门大炮同时怒吼了起来。 杨岳斌正准备先让那些发匪尝尝他火炮的威力,没想到窃占桐山的那些可恶发匪在他的炮队还没有到位就开火了!他的炮队士兵们在四处横飞的弹片下纷纷倒在地上,没倒的士兵们努力想放好火炮朝桐山城开炮但炮弹不停的在周围落下遮起的烟雾严重地影响了瞄准视线,而且射程也不够,打了几炮都落在了城外。杨岳斌还没有让发匪尝到火炮的威力他自己倒是尝到了发匪火炮的威力!这让他感到极为心痛! “停火停火!火炮不要再打了!他娘的!真是浪费啊!就那么几十门火炮嘛!敌人不打了你们还打什么?!”五分钟不到张海强就开始嚷嚷起来,第一师三个炮兵连停止了轰击,敌人阵地上一片狼迹,到处上升起的一股股烟柱,火炮是还存在的但是操纵火炮的士兵已经没有几个了!这全要归功与第一师的火炮性能大大好于杨岳斌的火炮。 杨岳斌他的四十门火炮都是前装滑膛炮,装填起弹药十分不方便,发射速度慢,而且炮弹飞行不稳定,射击精度低,射程还近。至于第一师炮兵营装备的都是从外国进口的或者是缴获于洋枪队的后装线膛炮!这些炮有尾部炮闩,炮弹是后膛装填的,发射速度明显比前装火炮要快。发射圆柱型弹体、船尾形弹尾、锥形弹头的炮弹。炮管内有两条螺旋膛线,使发射后的弹丸旋转,飞行稳定,射击精度也大大优于前装火炮,还比前装火炮的射程更远。唯一不利的就是价钱远远高过前装炮而且炮弹的价格也大于前装火炮,购买时一百两白银只可以买三发炮弹!要是用一百两白银购买子弹的话可以买五万发铜帽子弹!自从解放军开始从外国商人那里进口武器弹药,在购买炮弹上下了极大的本钱!总共用去了二十万两的白银!至于子弹花的银子就相当少了,只花费了一万两白银。张海强的第一师拥有十六门的后装线膛炮,至于昂贵的炮弹装备有一千枚,因为运输不便,这次在桐山整个炮兵营只有六百发炮弹--现在张海强为了那些打出去的炮弹感到极为肉痛了,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下了轰击五分钟,却打出去了将近一百的炮弹!这可是三千两的白银啊!见鬼!这些家伙手脚倒是满麻利的! “以后每门炮一天只许打十发炮弹!象你们这样打法我们能坚持几天?!毛营长!要省着点用知道吗?!” “是!要节省炮弹!”毛营长脸红了--他还以为打的这么好师长会表扬他呢!谁知挨了顿臭骂。 那些炮兵看到他们营长挨骂了一个个吐了下舌头,这师长也太小气了!不就是百来发炮弹吗?!不过这一仗打的真过瘾! 毛营长的手下感到打的过瘾杨岳斌就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现在感觉的是打的真窝囊! 自己的四十来门火炮还没发射呢差点就被发匪的炮火给端了!连带着站在炮队周围的那些湘勇也有重大的伤亡!这些发匪那来的这些先进的火炮?他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他的同僚彭玉麟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快!王总兵快让部队撤下来!准备一下再攻城!”杨岳斌现在最怕的就是发匪的火炮再朝那些挤成一团的湘勇开炮了,那他还没登城就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将士! “撤!撤!撤!快撤!”王明山冲着那些明显心里发憷勉强还保持着阵形湘勇喊着。 听到撤退的消息那些湘勇撒开了脚丫一窝蜂的朝后面溃退了。杨岳斌大惊失色,要是现在发匪冲着溃退的湘勇开炮再反冲击一下的话那这仗就麻烦了!到时最好的方法就是撤到福州了。 万幸的是在他把部队后撤到后方大营时城里的发匪都没有再打一炮。--是不是发匪的炮弹用完了?杨岳斌一边朝后撤心里一边暗暗地想着。 “张师长,为什么不打那些逃跑的湘勇?!”张海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问他。看来这里打炮打的这么激烈把罗一鸣给勾引来了!这个罗旅长还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罗旅长,军长的命令是要我们把敌人拖在这里,等大部队来了再全歼他! 第62章 现在要是我们把杨岳斌打跑了可就没有什么功劳了啊!还是要让杨岳斌有一点盼头的比较好! 至于消灭他的火炮那是因为火炮对我们守城威胁太大了!一定要在敌人攻城前消灭它!你说呢罗旅长?” “道理是有……不过下次敌人再上来就没这么容易对付的了!”罗一鸣沉咛道。 “是呀!杨岳斌肯定要防着我们的大炮,他会怎么做呢?”张海强陷入了沉思。“张师长。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到后面去看看!”罗一鸣看到张海强在想问题自己先下去了。 从杨岳斌撤退到后面,一晚上他都没有向桐山发起一次进攻,哪怕是试探性的,倒是城外面哭爹喊娘的,那些湘勇又在做坏事了!战士们虽然极为愤慨,但又怕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没敢出城去揍那帮披着汉人人皮的恶狼!外面折腾了一晚上,害的守护着城墙的部队得时刻保存着警惕到了清晨已经是极为疲惫了。 “怎么样?敌人还没有动静吧?”张海强走到城上朝城外望去。 “师长,敌人在外面欺负我们百姓啊!师长,你让我带一营人马,我一定把那些败类赶出桐山!”一团长吴强整夜都听着外面的哭喊声,他的心都要碎了。 “赶出桐山?”张海强看着外面没有理吴强“你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是全歼这股敌人!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一个营就能全歼杨岳斌了?你要是敢打包票我就敢让你迎敌!吴强啊!亏你还是个团长呢!怎么一点先后次序也不知道?要是现在我们把他们赶走了,这里的百姓是不遭罪了但其他地方的百姓照样还要受他们的罪!只有全歼了敌人才能让百姓们过上安定的日子。”说完张海强回过身来靠在垛口上看着那些疲惫的战士们。 “同志们!敌人今天的攻势一定很猛烈!大家有没有信心把他打下去!?” “有!”战士们高声回应到。 “那好!为了全军的胜利,为了福建父老乡亲不再受这些败类的折磨!我们一定要坚持到主力部队的到来!” “师长!……外面来了好多人!”张海强正做着思想动员呢,突然有战士叫了起来。 外面是有很多人在朝这里涌来!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准备战斗!炮兵营!听我指挥!……准备……”张海强正想命令炮兵营开火可话到嘴边说不下去了。 已经走的很近了,张海强看到外面过来的人扛着梯子,而且是摆出了要登城的架势,可张海强是怎么也说不出开火这个命令!因为那些都是杨岳斌从各个村庄搜刮来的百姓!看来杨岳斌知道守城的战士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桐山人,为了避开张海强火力极猛的大炮,昨天晚上他是命令手下在各个村庄把那些老百姓们都押了过来!他要看看张海强是不是敢对这些当地百姓开炮!城下哭声喊声响成了一片,城池上的桐山当地战士也哭了起来。 你好毒啊!张海强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一招可击中张海强的要害了!杨岳斌可以不管百姓们的死活可以解救天下百姓为己任的解放军怎么可以不顾百姓死活?!但要是让那些百姓爬了上来这个桐山还守个屁呀!还不知道城下的老百姓里混了多少湘勇呢! 战士们看到城下哭着喊着走过来的百姓手中的武器无力的垂了下来。 “各营注意!只许瞄准混在百姓里的清妖打!不许误伤百姓!”张海强无奈的下了这么个命令。 怎么朝混在百姓里的清妖打?!这么多人都在一起能不误伤吗?而且他们穿的一样手中还都拿着大刀锄头什么的,谁知道他们谁是百姓谁是清妖?总不能把他们都打死吧?!张海强的命令对战士们来说下了等于没下! “乡亲们!你们快离开这里吧!这是战场啊!不要帮那些清妖啊!”罗一鸣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见到这种场面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混在百姓人群中的湘勇逼迫着老百姓抬着云梯准备朝城上登去。 “命令部队……开火!”张海强实在是无法想象让那些百姓登上城池是什么后果。要是让敌人上来了不说桐山城里的百姓要遭殃,就连这些被逼来登城的老百姓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等着他们!还有就是让主力部队失去了歼灭敌人的最好机会!连自己也要被敌人给活吃了。 “师长!不能下命令啊!不能开火!”罗一鸣急了“他们都是当地的百姓啊!你不能下这个命令!我要向军长告你!” “罗旅长,要是不开火就连桐山城里的百姓也会遭殃的!至于军长那里到时候我会去请罪的!”张海强怒瞪着罗一鸣转头又朝城下叫道“乡亲们!你们不能再向前了!我们要开火了!快跑吧!” 看着犹豫不觉的百姓张海强低声朝部下说着“同志们!我们只有守住桐山才能让大多数人不再面临今天这样的悲剧!要知道需要我们保护的不光是城外的还有城里的百姓也需要我们保护!……瞄准百姓身前一米,~开火!” 一片枪声响了起来,虽然战士们瞄准的是城下百姓的前面地上开火,毕竟还是有误伤的,被逼要登城的百姓一下子倒下了几十个!看到城上的战士真的敢开火老百姓更乱了,一窝蜂的朝后涌去! 本来坐在远处准备看一出好戏的杨岳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实在没想到这些发匪真的敢朝自己的父老乡亲开火!没人性啊!--他忘记了是谁逼着那些百姓去登城了。现在在他眼里那些被抓来做替死鬼的老百姓们听到枪声后拼命地朝后面逃窜!他的湘勇虽然奋力拦截可惜效果不大,被枪声吓坏了的百姓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们手里也有武器!现在是谁拦杀谁!在疯狂的百姓眼里,与洋枪比起来那些大刀什么的就太儿戏了。--怎么想到给百姓装备武器呢?!失策!失策!看到自己精心布置了一个晚上本来就要实现了的计策居然因为老百姓不怕大刀(自己手里也有大刀)怕洋枪而失去了作用,杨岳斌别提有多恼火了。 “饭桶!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杨岳斌气的直跳脚。 “大人!那些发匪真的敢向那些刁民开枪!”总兵王明山看看阻止不住四处逃散的百姓跑过来向杨岳斌汇报道。 “我都看到了!”杨岳斌阴沉着脸“这帮发匪是没有人性可言的!” 看来让那些刁民继续为湘勇卖命是不可能了,而且为了抓这些逃进山里的刁民,湘勇已经一晚上没有休息了!一万湘勇围着山抓了半天才抓来近千名,现在好了!这些家伙逃的更远到那里再抓一千人?!看着敢开火的桐山城杨岳斌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看来只有用手下那些兵们去填满城池了!“给我攻!就是人全死光了也要给我拿下桐山!我要活剐了这些发匪!”杨岳斌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快!开城门!把那些倒在外面的百姓救进来!”看到拥挤在城外的人群已经四下逃散了张海强大声的朝战士们喊道。 很快的城门打开了,战士们出城看到外面躺了一地的百姓,也许里面还有受伤或者是击毙的湘勇,不过现在是分不出来谁是百姓谁是敌人的,只有一起救了进去。 “师长!敌人又上来了!”站在城门口看着抬进城里的百姓,张海强心情正沉重着上面有战士又告诉他个不好的消息。这个杨岳斌还真会挑时间!战士们士气还没恢复他就又来了!“准备战斗!” 大批的湘勇的朝桐山涌去,现在没有什么百姓走在他们前面当替死鬼了,只有试试他们自己的运气如何会不会被打死了! “师长!后面也有几千清妖上来了!” “告诉后面的部队,放近了狠狠的打!坚决不让他们登上城池一步!” ※※※ “王总兵……你还回来干什么?!”杨岳斌黑着脸看着丢盔解甲被打了回来的王明山,已经攻了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攻下桐山实在是让杨岳斌不舒服!看到城下堆积如山的湘军尸体杨岳斌气得恨不得吃了王明山!--让他率领一万人攻城损失两千还没登上城!这种废物不杀怎么行?! “大……大人!发匪实在是……实在是太顽强了!弟兄们上不去城哇!”被杨岳斌的语气吓坏了的王明山哆哆嗦嗦的说着。杨岳斌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贪生怕死,亏你还是总兵!湘军中怎么会出你这种废物?!来人呀!把他给我拖出去砍了!”“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大人!饶命啊!我一定会攻下桐山的!”王明山被杨岳斌的亲兵拖着朝外面走去。 “慢着……”杨岳斌头脑稍稍冷静了一下“带他进来!” “大人!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冲在第一个的!一定会攻占桐山!大人看在多年的交情份上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王明山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实在是感到哪怕多活一会儿对于现在的他也是好的! “王明山!看在多年的交情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带领你部给我再次攻城!要是拿不下来……”杨岳斌红着眼瞪着王明山。 “大人!卑职明白!多谢大人了!” “给我下去!” 杨岳斌在这里训斥王明山,桐山城的张海强眉头也皱了起来。 湘勇的武器倒是不先进,可他的顽强张海强也是深深领略过的!本来以为现在有了先进的武器可以轻轻松松的打败杨岳斌,谁知一天的战斗中数次让湘勇登上了城墙!要不是自己的火炮对拥过来的湘勇造成了重大伤亡那些登上城的湘勇并不多,不然谁知现在桐山城在谁的手里! 第63章 一天的战斗造成城里伤亡了八百多人,现在自己是少一个人守城的力量就减弱一分!虽然湘勇方面伤亡只有比我们大,可他们还有生力军在后面没有参加今天的攻城,自己可是已经付出了全力了!下一次敌人攻城还能打退吗? “师长,敌人又上来了。”张海强手下的战士经过一天的战斗已经疲惫不堪,看到湘军又一次上来连提醒张海强的声音都不大了。 将近四千的湘勇在夜幕下正朝桐山开过来。这些湘勇打了一天难道不累吗?连晚上也要攻城他们可真是有精神啊!张海强无奈的苦笑着。 “毛营长!每门炮十发榴霰弹!一定要打的准!” “是!各炮兵连注意!准备十发榴霰弹!朝敌人~放!”毛之远嘶哑着嗓子喊道。毛营长现在头上绑着布带,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在中午敌人登上城时他被敌人照头砍了一刀,要不是头上有铁盔现在他已经光荣了!不过就是有铁盔保护的也就是救了他一命而已,那一刀力量很足,铁盔也被砍破了害的他的头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随着毛营长的放刚刚落下,十二门火炮炮口同时发出了一团火光,不久正朝桐山逼近的湘勇人群中升起几团火柱,其中一门炮瞄准有些偏差,炮弹打的近了些但还是在那些冲在最前面湘勇的身边炸开了,这次炮击如果要评分的话可以评为满分! 张海强看到本来正稳步压上来的湘勇在两轮炮击后突然乱了阵脚,在一阵骚乱后朝后面溃逃而去。这是怎么了?白天这些敌人没有这么不经打啊?就是炮弹落在了身边只要没死他们也还是会往前冲的!难道杨岳斌又在耍什么新的花招?张海强心里充满了疑问。 “怎么又退了!?王明山我要剐了你!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杨岳斌站在大营里在观看王明山部攻城,本来以为在威胁后王明山会拼命了,谁知这些家伙表现还不如白天!那些发匪只是放了几炮就把王明山给吓了回来!气的杨岳斌眼里冒出怒火紧咬牙齿狠狠的骂着。 “大人!王总兵阵亡了!”杨岳斌还没有派人去抓王明山,王明山的部下就给他传来这么一个消息! “什么!?” “大……大人!王总兵冲在前面被发匪给炸死了!”王明山的部下惊恐的说道。 原来那枚打偏的炮弹鬼使神差的落到了王明山的头上!王明山当场就被炸死了,那些湘勇一时群龙无首只好灰溜溜的逃了回来。 杨岳斌眼前是一片漆黑,他还没遇到这么强大的发匪!才真正攻城一天就死了一员总兵!这可怎么想大帅交代啊! “围!……围住桐山!把他们给我困死!”杨岳斌感到浑身一阵虚脱有气无力的说道。至于能不能够真的困死这些发匪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很明显火力这么强大的发匪要不是主力才见鬼了!要是几十万发匪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那大清王朝早就灭亡了! 杨岳斌和彭玉麟做出了一样的结论--自己遇到了从来没遇到的新的发匪主力!彭玉麟怎么还不来支援我?杨岳斌对行动迟缓的彭玉麟感到十二万分的不满! “大人!杨副将来了!”杨岳斌刚把部队撤到大营准备长期围困桐山,自己大帐还没进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快!快让他过来!”杨岳斌惊喜交加的叫道。 “大人!卑职前来助战!望大人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卑职!”从前面走过来一员将领,人还没到声音先传入杨岳斌的耳里。 “杨副将!你怎么来了?!”看到手下爱将杨岳斌几乎以为自己在梦中,杨明海不是留守福州的吗?他怎么会知道我这里吃紧? “大人,”杨明海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怕大人把发匪都给灭了,到时候就没我什么事了我想还是早一点来这里比较好。至于福州那边,大人走后密云副都统德兴阿带着五千八旗军到了福州,这人一到就说奉皇上旨意驻守福州,我觉得在他那里没什么事儿经过他同意就来了。” 湘勇与八旗互相不服气杨岳斌是知道的,而那位密云副都统德兴阿虽然号称战功为江北诸军之冠,杨岳斌认为实际上发匪的主力不在江北而在江南!八旗有什么战斗力?!除了遛鸟、赌博找姑娘他们还会干什么?至于德兴阿是怎么说湘勇的杨岳斌也知道,德兴阿仗着自己在皇上心目里有位置对湘勇从无正眼看待过,无非是一帮农民、流氓、土匪、强盗地方武装要不是皇上现在要用这些人他德兴阿早把湘勇送到长江里面去了!杨明海不愿意待在德兴阿身边这是可以理解的。至于福州五千人马守卫应该是够了。 “好!杨副将,命令你的部下早早休息,明天开始把桐山城给我围起来!把那两条溪水给我引开了,把那些发匪给我困死在桐山!”杨岳斌已经对攻进桐山失去了信心,虽然多了三千人,但现在他的想法就是围住桐山!不能把一个发匪放走了!要让他们渴死!饿死! 六月十六日。阴天。 早上天还没亮张海强就被战士请到了城头--战士们听到在城的北面清军在挖着什么。 张海强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些湘勇是准备把桐山溪和龙山溪给引开啊!他们不怕麻烦吗? 让他们挖好了!呵呵,我还正想怎么拖住他们呢,这下可好,我不拖杨岳斌自己把自己手脚捆起来了!张海强乐得感觉走起路来都有些飘飘然了,如果杨岳斌现在在张海强身边张海强一定会搂着他称兄呼弟的!“呵呵,别理他们,敌人上来了我们就打! 至于没来的只要不是在挖地道我们就不管。” “是!” 从十六日开始杨岳斌的湘军只是零星的派些人到桐山来骚扰骚扰,主力部队把桐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开始进行水利工程了。张海强自然乐意见到这种场面,只要湘军不攻他也不开炮。至于样子还是要做的,派人偷袭了敌人进行水利作业的部队,当敌人一发现就落荒而逃,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溜会了桐山城。 第三十九章血战湘军 “大人,好象不对呀?”杨岳斌正在视察手下截流杨明海走过来忧郁地说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 “大人,城里的发匪看到我们围城根本没有突围的打算!虽然他们也组织了几次偷袭我们挖河的队伍可每回都是我们一发现他们,他们就逃的飞快!我看是不是发匪有故意把我们拖在桐山城下的打算?”杨明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这个……”杨岳斌沉思下来。 “大人会不会是他们在等援军?有意识的把我们拖在这里然后断我们的后路?好……”杨明海自从到前线后还没有与张海强交过手,看问题比较清醒一些,杨岳斌已经被张海强打迷糊了,脑子里想的只有全歼这股发匪主力!根本没想过这到底是不是发匪真正的主力这个问题!现在杨明海一提杨岳斌的脑子有些清醒了。 “明海,你带领你的部队到南乾去!反正南乾离这里不远要是发匪真的还有主力过来。我们就从海上撤退!难道这里发匪真的不是主力?”杨岳斌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谢濬畬有没有消息过来?” 杨明海摇了摇头“还没有。” 杨岳斌在杨明海率领三千人到福鼎后,命令谢濬畬带着一千余人到分水关去的。分水关是由浙江进入福建的毕经之路,杨岳斌认为只要控制了分水关就不用担心浙江的发匪来援助桐山,可现在已经一天多了,怎么谢濬畬还没有消息传来?难道那边也遇到了什么问题?!自从与太平军作战以来杨岳斌从来没有碰到想这次一样的怪事!“大人!分水关有消息传来!” “快说!”杨岳斌忧虑着走回大营,刚进大帐就听到手下向他汇报谢濬畬的消息了。“谢濬畬率领的我军在分水关遇到发匪的顽强抵抗,前进不得,现请求大人增援!”那人颤抖着嗓子说道。 杨岳斌脑袋都要炸了,这边桐山城攻不下来,想断浙江发匪援军的行动又再次受阻!难道就这样灰溜溜的撤退?那在同僚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分水关有多少发匪?”杨岳斌急声问道。 “据谢大人观察有两千多!发匪占领了分水关我军仰攻难以得手啊!” “告诉谢濬畬……不用再攻了,让他回来。”杨岳斌眼前一阵发黑,一屁股坐在了帅椅上“命令部队,准备后撤,牵制发匪的队伍要把戏做足了!” “喳!” 难道我就消灭不了这些该死的发匪吗?!杨岳斌在心里暗暗的发狠着。不行!再强攻一天!要是还攻不破桐山的话再撤也来得即!可是要是在攻城时发匪突然南下呢?彭玉麟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如果他……杨岳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不能再攻了!要撤!马上就撤!趁着天还没亮赶紧撤退! ※※※※※ “军长,我们这么一压敌人会不会向李鸿章一样坐着船跑了?哪个杨明海可是带了三千水师啊!还有王明山也有五千水师,要是真的坐船逃跑追也追不上了!”凌晨一点我率领着一师主力、二师、独二旅经过急行军已经距离桐山城不到五十里地了,李雪龙跟上我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 坐船逃跑?有可能!可是我现在率领的全部部队也不过是一万八千之众啊!要是分兵断杨岳斌的海路那么能打击敌人的部队就更少了!全歼……要不要全歼敌人呢?“参谋长,命令李俊杰率领一师四团沿着海岸现迂回到桐山东面! 第64章 要是发现敌人船队不必犹豫马上攻击!至少也让他逃离海岸!马上行动!告诉李俊杰:不管牺牲多大一定要堵住敌人朝海上撤退!” “是!”李雪龙朝一师位置奔去。 “王师长!” “在!”王得贵就在我身边,一听我叫他赶忙应道。 “告诉部队加速前进!天亮前一定要赶到桐山外围!跑的再快一些!” “军长,后面的炮兵实在是太慢了啊!还有野战医院的那些人,跑也跑不动!”王得贵对这些拖了他后退的部队表示了强烈不满。 “哪那么多废话?!告诉部队轻装前进!后面的炮兵部队还有野战医院叫警卫营保护!其他部队快给我跑!快跑!要是桐山丢了我砍了你脑袋!” “是!快!除了武器丢掉所有东西跑步前进!”王得贵一看我急了他也跟着着了急。“哎!头盔不能丢!”有的战士嫌头盔太重了想把头盔也给丢了王得贵连忙阻止这种愚蠢的举动。 虽然我军装备的铁盔没有钢盔那么好,但现在的火枪要是想打穿铁盔也是有难度的!而且这种铁盔还有一定防炮弹碎片的能力,如果没有装备铁盔的话与彭玉麟作战时不知道还会增加多少伤亡!可以说因为装备了铁盔至少救了上百人的性命!至于头部负伤的比例也急剧下降了。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就是太重了些,战士们说戴着头盔冲锋如同顶着抄菜锅在跑,实在是不方便!--这点他们倒是说着了,我给他们装备铁盔就是因为我知道现代钢盔是受一次大战时法国一个炊事兵影响的,顶在那个炊事兵头上救了他一命的还真是行军锅!呵呵为了能多救一名战士的性命那就不管铁锅钢锅能救命就是好锅!要轻便等以后生产优质钢材了再说吧! “同志们!快!军长说了一定要切断清妖后撤路线!要是敌人真的朝我们拥来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快!快跑!”李俊杰对着四团做着动员--四团已经奔跑了两个多小时了,在两个多小时里,二师四团渡了四条小河翻了十几个小山有的战士在奔跑中累的吐了血,可李俊杰还嫌速度太慢! “李师长,前面是桐山溪!水太深了,是不是让工兵先架桥?”前面侦察的四团侦察排排长跑过来请示。 “胡扯!那有时间架桥!?没时间了,告诉部队给我游过去!不会游的用绳子给我拽过去!”李俊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清晨五点四团全部渡过桐山溪朝桐山城城东奔去。 “师长!前面有大队人马从桐山方向朝这边来了!好象是敌人!” “快!占领高地阻击敌人!”李俊杰一听马上就朝手下下了命令,他可不管好象不好象的--既然是桐山方向来的肯定是敌人!“一营占领后面的山头,二营占领北面的山头!三营一、二连在一营后面做预备队!三连保障一营的左翼!快!快点!”李俊杰急声命令着。 三个营刚运动到李俊杰指示的位置气还没喘一口西面就出现了大队的人马。“注意隐蔽!把敌人放近了再打!”小声的告戒身边的战士们。 近了,更近了!朝山脚下走过来的湘勇根本没有防备,这里是湘军控制区吗!那些发匪已经给死死的围在桐山城了,而北面的发匪还没有南下,这里怎么会出现发匪?!“打!”看到湘军毫无防备的开到了自己正面李俊杰大吼一声一营战士们同时朝山下的敌人开火!李俊杰不知道,他这一声怒吼吼出了个大岚头阻击战! 杨明海正带领三千湘军水勇准备到南乾做好迎接大帅后撤的准备工作谁知刚做了没多少里路就遇到了阻击!山头上猛烈的枪击让走在最前面的湘勇倒了一地! “大人!我们受到埋伏了!”杨明海手下的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刘把总!不要惊慌!给我冲!拿下这个山头!”杨明海看到手下如此惊慌失措十分不满。 “……是!”看到杨明海的脸色那个刘把总心里打了个哆嗦“给我上啊!”“快!赶快禀报杨大人!我军后路被发匪截断了!”看到刘把总带着部下朝山头冲去杨明海气急败坏的冲着身边人叫道。 “罗旅长!听到了吗!?枪声!东边有密集的枪声!”张海强早上天还没亮就在罗一鸣的陪同下视察城防了。清晨五点天空已经发白了,桐山城下几天的战斗硝烟弥漫,那些鸟儿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桐山溪潺潺的流水声。俩人走到东面隐隐听到东面有步枪射击声。 “不会是清妖引诱我们出城好偷袭桐山吧?”自从上次张海强下令朝城下的百姓开火罗一鸣就对张海强极为不满,要不是杨岳斌围城把罗一鸣和张海强都包围在城里俩人还需要共渡难关,罗一鸣早就跟张海强翻脸了。不过就是这样罗一鸣也看张海强不顺眼,有什么事总要和张海强对着干。——如果杨岳斌知道他那驱羊攻城之计造成了城里将帅不和的话会不会对事后没有继续攻城感到后悔? “不会!军长说过了,消灭彭玉麟后马上就会回师桐山!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肯定是大部队回来了!”张海强肯定的说道。“部队集合!准备出城迎击清妖!”“张师长!你不能下这个命令!万一是清妖引诱我们,你带着大部队出城那桐山城还要不要了?!出了错谁负责!?”罗一鸣对张海强不与他商量就独自下命令感到极为不满。 “那来那么多的诱敌之计?!要是主力到了城外我们再准备出击就太晚了!”张海强厉声说道“这里我是总指挥!要是出击有什么错的话我负全责!” “我反对!我们独一旅决不执行你这不负责任的命令!”罗一鸣的牛脾气发作了,死活不相信主力已经到了城外。在他心目里,保住桐山是至高无上的使命,至于全歼杨岳斌——那是军长的事情与我何干?! “你……!唉!”张海强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团准备出击!”虽然张海强是桐山方向的总指挥,但对罗一鸣这样的地头蛇也是实在是无能为力。战斗结束了我再收拾你!——张海强心里暗暗地骂道。 “大人!不好了!”杨岳斌刚把部队集结完毕准备撤到海边打前站的杨明海派来的人就到他身边了“大人!我军在半路受到发匪的阻击!现在过不去了!” “啊?!”杨岳斌没想到他的不详预感这么快就灵验了“有多少发匪?!快说!快说呀!”杨岳斌一步冲了上去用力抓住那个士兵的脖子大声问道。 “……不……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涨红了脸气也要出不来了。 “废物!……一群废物!”杨岳斌不知是在骂谁是废物“孙昌凯!你马上带队上去支援杨明海!另外把炮队给我带上!要是打不开出路我砍你人头!” “喳!”孙昌凯的冷汗出了一身——要是打不开缺口的话杨岳斌率领的湘军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个后果孙昌凯是看的一清二楚!难怪杨帅如此上火! 孙昌凯是彭玉麟的部下,清泉人。咸丰九年升为惠州协副将。因为他母亲生病他向朝廷请假伺候母亲前段时间看看自己的母亲身体还可以了又回来协助彭玉麟。几天前彭玉麟军中缺粮让他到杨岳斌军中借些粮草结果他就逗留下来了,想在两军会合后再从返彭玉麟部,前几天的战斗他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着,湘军的战斗力什么时候这么糟糕了?!孙昌凯十分不解面对一样的发匪为什么以前能轻而易举的击溃现在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战死了总兵王明山却连桐山城也登不上!也许是杨岳斌部战斗力太差吧! 杨岳斌手下实在是没人了,只好让孙昌凯带着部队冲锋陷阵——总不能大帅自己带着部队上吧?! “快!前面就是桐山城加快速度!”王得贵指挥着手下朝桐山奔去,已经看的到桐山城了!那些清妖到那里去了?怎么跑了大半天的一个清妖也没见着?!王得贵心里发着急--可千万别让张海强把那些清妖都赶走了!那样我还过来打个屁啊! “师长!东边打起来了!按照方向有可能是李副师长率领的四团!” 呵呵……赶上了!王得贵眉开眼笑“同志们!向东!那里打枪那里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二师主力部队立刻改变了行军方向朝东跑去。 “报告军长了吗?”王得贵对自己的部队行动如此迅速十分满意。 “还没有,师长。” “立刻报告军长!同时告诉军长我第二师全体部队已经向战场开去!快点!” “是!”侦察员敬了个礼朝后面去了。 “李政委,我们分工合作一下,我带领五团为右翼,你带领六团在左翼我们给他包个饺子好不好?”看到侦察员走了王得贵想征求一下李天秀的意见。 “师长,敌人可是有将近两万的部队啊!我们就是加上四团也不过不到九千人,还有就是我师的炮兵营还拖在后面,光靠我们九千人能消灭敌人吗?”李政委对敌我二比一感到包抄消灭敌人把握不大。 “哼!就他杨岳斌还能打的过我的二师?!”王得贵不屑一顾的说着“我是想在主力全部到达前把敌人包住!别让那些家伙逃跑了!妈的,老子是尊重你才和你商量!惹急了鬼才理你!”王得贵总觉得在他部队里面还设立政委一职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部队我说了就算!还要多一个平级的干什么?打仗的时候不是要耽搁战机吗?! “报告!张师长来了!”李天秀正想再说什么,五团团长沈晔从前面跑了过来。 “哦?快,我们快去迎接!” 第65章 对于张海强率领着几千人马阻挡杨岳斌的近两万部队,王得贵还是极为担心的,现在知道张海强来了王得贵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张师长,怎么几天没见你好象更胖了?是不是这几天窝在桐山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唉!我们可惨了!整天东奔西走的连个安稳觉都没法睡就更别提好吃的了。看来下次我得和首长说说咱兄弟对换一下了你说是不是?”王得贵一看到张海强没等他说话,自己就先开始大吐苦水“你看看,杨岳斌的近两万大军都给你一个团加上个独立旅包了,我们这么多的部队才对付人家彭玉麟万把人,唉~苦啊!你老兄就是命好哇。” “得了,谁是你老兄啊?”张海强最见不得王得贵那一副装穷样“你和军长南线作战难道彭玉麟是一万来人?我这里倒好,前面是敌人大队人马进攻桐山,后面是某些将领不听指挥!”张海强也是一肚子苦水没出吐“你们到的好快啊!怎么样?消灭了吗?” “那是自然!就彭玉麟那小子还想让我们打几天的?”王得贵不屑的说道“谁不听指挥啊?” “以后再说吧,现在是怎么消灭这里的敌人了!据侦察,我们城外的敌人已经向东撤退了,我刚刚下令让部队出城追击敌人就听到你老弟到了城外。军长呢?”张海强发现这些工夫军长还没有出现。 “就在后面不远,刚才军长去看后面的炮兵部队了,应该马上过来。”王得贵解释了下,然后露出一副古怪的笑脸“呵呵,说不定军长是放心不下夫人,到后面慰问去了。” “谁说我慰问夫人去了?!”我还隔着老远就听到王得贵那家伙在破坏我的名誉“王师长,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要聊天等打完了这仗我陪你好好聊聊!”这些家伙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实在是让我生气,看来打完这一仗要好好整顿一下这些家伙了! “嘿嘿,军长,我是开玩笑的啦,别当真啊!对了军长,敌人已经朝东逃跑了!我认为应该马上追上敌人消灭他!”王得贵看我唬着脸赶忙转移话题“我打算我们五、六两团左右包抄敌人,把他们消灭在桐山城外!请军长批准我的意见。” “张师长,辛苦你们守卫桐山城了,损失怎样?大不大?”我没理那个发颠的王得贵,看到张海强在边上站着,赶忙跟他打招呼。 “报告军长!也不怎么辛苦了。”张海强走上前敬礼“至于损失我们一团和独一旅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千人,就是火炮炮弹打的差不多了,现在大炮平均每门只有十来发炮弹了,要是我们炮弹充足的话,杨岳斌还真不够我们打的!” “那好,张师长,我现在宣布一师二、三团立刻归建,你们师担任正面进攻,至于王师长,”我看看猴急的王得贵“你的二师五、六团担任右翼攻击,至于左翼不要管他!难道敌人还能逃到温州去吗?把敌人赶的离海边越远越好!赶快行动吧,四团在前面可是受到杨岳斌全军的压力啊!别让他们等的太久了!” “是!”两个师长站直了身子答应道。 ※※※※※六月的天阴沉沉的,一点风也没有,远方传来阵阵闷雷,要下雷雨了。 轰~轰~!连绵不决的火炮轰击已经很长时间了,二师四团一路急奔并没有带上火炮,现在在大岚头被杨岳斌的那些炮压的抬不起头来,前面的几个山头相继失守,现在已经撤退到大岚头东面最后的小山包--如果这里再丢就谁也不能阻止杨岳斌撤到海上去了。杨岳斌很清楚这一点,他的四十门火炮集中起来一起朝小山上开着炮,希望在炮火下轰毙那些该死的发匪! “师长,李师长!敌人又上来了!”四团团长林健华看到无数的湘勇拿着大刀长矛有的还举着火枪、抬枪张大了嘴不知在喊什么朝山头冲了上来赶紧摇身边趴在地上的李俊杰。李俊杰茫然的抬起头,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子看着山头下面的敌人。 刚才有颗炮弹就落在李俊杰的身边,算他命大炮弹爆炸并没有把他给炸死,不过炮弹爆炸的气浪把他给从小山上掀了下去,等他清醒过来只觉得眼冒金星耳边都是嗡嗡声别的什么也听不到!--一缕鲜血从他的耳朵里流了下来。 “打啊!给我消灭清妖!大部队就要到来了!”李俊杰根本没有听见林团长讲什么只是看到敌人又上来了,本能的下着命令。 实际上也用不着李俊杰下命令了,战士们看到敌人上来自动的开始进行阻击了,稀稀落落的枪声下一个个湘勇倒了下来,大多数没有死的继续红着眼朝上冲来。--在前面几次攻山中都是死伤了大批的湘勇才攻上去的,这是最后一个小山头了!只要攻下它就逃走有望!在本能的求生欲望下那些湘勇已经无视于身边弟兄的倒下。 湘勇中军附近落下了自己的炮弹,远方的敌人陷入了混乱中--看来主力就要攻过来了!不过炮弹为什么这么少?!军主力不是有好几十门大炮吗?落在敌人之间的炮弹慢慢的停了下来。李俊杰不知道因为山路崎岖,军炮兵团和二师炮兵营到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现在他看到的是一师炮兵营的轰击,而且一师炮兵营也没剩多少炮弹了,从上午到现在一师炮兵营已经打完了自己所有的炮弹! 敌人越来越近了,可是湘勇后面的火炮还在继续轰击着,根本不管会不会误伤自己人,有发炮弹打的近了些落在了正在往上冲的湘勇人群中炸开,几只人手和腿合着惨叫声飞上了天空。李俊杰看到在炮火下自己手下的兄弟们也一个个的倒在了炮火中。炮兵的行动迟缓让李俊杰没有带上火炮,虽然自己洋枪比那些湘勇手中的武器要好,可是人家大炮打过来我们还是吃亏啊!要是大炮能跟来就好了!李俊杰遗憾的想到。 前面的阻击战四团损失极为惨重,敌人是拼了命的想打开缺口逃出去,四团是拼命的想阻截敌人的逃跑道路,西面主力已经和敌人交上火了,可惜距离太远,而且敌人为了逃命阻击的也很顽强,主力部队一时三刻还接应不上四团。四团防守的每个小山头都是在经过几次争夺后一一失守,有的山头是阵地上的战士全部阵亡山头才落入湘军之手的。现在已经是撤到最后一道阻击阵地了,李俊杰现在经受着两面夹击的艰难处境--北面的杨岳斌拼命的突围,南乾的湘勇水营部队为了接应杨岳斌在东面也奋力的要攻上来。李俊杰清点人数发现将近三千人的一个主力团到现在只剩下一千多。阵地周围全是牺牲了的战士们的尸体,山上到处都是战士们和敌人英勇搏斗过的情景:有趴着的、跪着的、躺着的、卧着的,有和敌人扭成一团的,你咬着我的耳朵我抠者出你的眼睛,还有的支着枪--刺刀捅在敌人肚子里,但自己的背后又插着敌人的长矛;大多数倒下的都是尸体残缺不全,缺胳膊的,没有了腿的,身子横在地上头却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有的人朝下躺在山上肠子拖在后面好远……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场面。在四团的防御正面杨岳斌也丢下了五千多的湘勇士兵,山下面就密密麻麻的躺着无数的尸体--那些都是在朝上冲时被打死在山下的,杨岳斌只知道突围了,已经管不上那些死了的人!不过突围的湘勇和阻击的四团之间人数对比是越来越悬殊了。李俊杰手里已经没有预备队了,三营一、二连早就已经支援一线的战斗部队,现在也是伤亡惨重。也许这就是最后一仗了吧?李俊杰心里暗暗地想着。“刀!给我大刀!”李俊杰的眼珠子也红了,冲着后面大吼着“上刺刀!和清妖拼了!决不允许敌人从我们这里逃出去!” 那些湘勇冲上了山头,“杀啊!”李俊杰大吼一声跃起身子朝前方的敌人挥刀砍去!李俊杰三百多的部下随着副师长的怒吼站起身来向敌人迎了上去。 李俊杰以前练过武术,一把大刀舞得滴水不入,在他砍倒六个湘勇后,没有什么人敢再站到他身前了--自己没必要硬要拿鸡蛋去碰石头,这么难对付的人还是由别人去对付!还是欺负其他好对付的人比较好!--既然大家想的一样一个个都躲的离李俊杰远远的,希望自己不是他的下一个目标。李俊杰舞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身边居然没有敌人了!看到旁边的战士们在优势敌人面前一个个倒下李俊杰的眼睛更红了,朝着被围攻的战士们冲去! “怎么还没有攻下来!”杨岳斌站在山下急的直跳脚,身后的敌人已经要冲到面前来了!前面居然还打不开缺口!要是这次再攻不下来,自己就要么被俘虏要么战死当场了!杨岳斌既不想被抓也不想战死,现在看到突围突不出去,一把扔了拿在手里的望远镜“炮!给我轰!朝山头给我轰!炸光那些发匪!” “大人!杨大人还带了一千弟兄在前面啊!不能开炮哇!” “管不了那么多了!给我打!不要管山上自己人!”杨岳斌一刀砍翻了阻止自己开炮的家伙提着腰刀冲着一个个发抖的炮兵队湘勇怒喝着,刀上的鲜血顺着刀柄一滴滴滴了下来,落在了土地上。 “活捉杨岳斌!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远处围攻上来的发匪呼喊声越来越近了。 “开炮!”杨岳斌彻底疯狂了,看到那些湘勇并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一个个站在那里发呆,杨岳斌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家伙一刀挥了过去把他砍成了两节“快开炮!成败在此一举了!给我快开炮!”见到疯狂的大帅那些炮兵这才清醒过来。 第66章 颤抖着手装填上炮弹点着了火引…… “杀啊!有我无匪!有匪无我!”杨岳斌看到山头腾起了烟柱那些正在肉搏的士兵们一片片的倒在了炮火下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带头朝着山上冲去。身后的部下愣了下赶忙跟着杨岳斌冲了上去。 山上遍撒着破碎的武器和凌乱的人身上各个部件,已经没有什么活着的生命了,正在肉搏中的双方根本没有料到杨岳斌会下这个命令!在炮弹飞过来的时候连隐蔽的时间都没有密集的弹雨下一千湘勇和三百多的李俊杰部下倒在了一起。--杨岳斌靠着自杀性的攻击终于打开了通往南乾的道路。 “去你妈的!”杨岳斌砍倒了一个两条腿被炸断的硬撑着坐起想给他一枪的战士“快!赶快通过这里!那些没死的一律……!” “叭~!”杨岳斌话还没有说完山上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杨岳斌打了个踉跄腰刀支在地上不能置信的撑着身子回头朝打枪的地方望去,眼神慢慢暗淡下来身子一斜滚下了山坡。 “不管你是谁,我算又拖了一个……”李俊杰开完枪后翻了个身仰面躺在了山头,天好阴啊!看来要下雨了……李俊杰至死也不知道,他那一枪打中的是福建水师提督杨岳斌。 “大人!大人!”杨岳斌被亲兵扶了起来,天空炸响了一个闷雷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很快的杨岳斌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又被雨水冲的无影无终。 “天亡我也!”杨岳斌大叫一声头一斜躺在了亲兵的怀中。 第四十章桐山城里 “王师长,你就不要进去了,军长正在里面发火呢!现在你要是进去了没准军长的火全发到你身上了。”王得贵想冲进屋里去被李雪龙拦了下来。 “他娘的打的什么仗啊!我的四团啊!”王得贵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桐山一仗杨岳斌的部队逃走了两千多人,杨岳斌战死,他的手下王明山、杨明海、谢濬畬战死,孙昌凯被俘。其中谢濬畬是带领一千多湘勇后撤时被我军包围了,谢濬畬谢绝了劝降被乱枪击毙了。一万八千的湘军被毙伤八千余众,俘虏七千多人。不过我军伤亡极为惨重。 一师伤亡了两千来人,二师损失更大,全师伤亡五千多人,其中二师四团完好撤下阵地的只有四百来人,还阵亡了李俊杰副师长,四团团长林健华身受重伤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要不是敌人逃命心切没有注意到林健华躺在山头并没有被大炮轰死,他现在就连救的必要也没有了。可以说闽东这两战我军主力部队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本来福州空虚可我们暂时无法乘胜攻击了。 听到外面王得贵的哭骂我打开了门“通知下去,团级以上的首长立刻来军部开会!王师长,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知道吗?有什么话会议上再说!参谋长,你进来一下。” “军长有什么事情吗?”李雪龙走了进来轻轻的关上门。屋子里阴暗下来,显得阴森森的。 “坐。参谋长,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们这次损失会这么大?”李雪龙隔着桌子坐在了我对面“为什么打彭玉麟也没有打杨岳斌损失这么大?” “军长,我认为还是我们的火炮没有跟上来,一师炮兵营在前期作战中弹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在进攻中全部炮兵部队才一百来发炮弹。军直属炮兵团和二师炮兵营弹药倒是充足,但是福建都是山路,从玛坑到桐山部队两天行军了两百里山路,那些步兵还可以,但炮兵就不行了,上山下山那些驮马根本就拉不动这么重的火炮!主力部队炮兵直到战斗结束了还拖在后面,没有加入战斗!”李雪龙说着说着激动的站了起来“还有就是独一旅行动迟缓!我军都已经到桐山城下了,他还在城里发呆!要是他可以早一点和张海强一起出来二师四团的损失是可以避免的!哪个罗一鸣纯粹是保存实力!还有就是二师四团,实际上李俊杰应该知道挡不住敌人了,我认为在明知挡不住的情况下继续阻挡这是拿战士们的血肉开玩笑!不过现在李副师长已经牺牲了,这事我看没办法追究责任。”李雪龙说着声音又低了下来,人沮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是啊~,和罗一鸣比起来,李俊杰的牺牲绝对是比他伟大多了!”对于这一点来说我是深有同感“罗一鸣保存实力,而李俊杰为了阻住敌人牺牲了二师四团,连自己也战死在阻击阵地上。两人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远!可是参谋长啊,我们现在能因为罗一鸣的消极待命处罚他吗?他可是福建天地会过来的啊!再加上福建的人排外很厉害,要是我们在没站稳脚跟前这样做会让那些人投向清军的!这可是因小失大呀!李俊杰也是一样,他的父亲是温州当地的开明人士,并且在温州很有影响力,要是因为这事与他闹僵了对我们在温州的发展也是没有好处的。” “军长你的意思是……”李雪龙一听两个都不能处理觉得对军纪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俊杰不光不能处理,还要因为他的顽强防御要大大宣传好好的表扬他!我想你代我送李俊杰的遗体到温州去一趟,代表我慰问李俊杰的父亲,我们不光要慰问他,你还要问他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们可以满足的一概满足他!你告诉李俊杰的父亲说他儿子是英雄!是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牺牲的!至于安葬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办好,要立一个大大的纪念碑!安葬的时候让史政委也出席。至于我你就说我因为李俊杰的牺牲伤心过度,病倒在福建了,没办法到温州去主持他的葬礼。” “是,我知道了。”李雪龙答应道,对我的不去李雪龙感到极为奇怪“军长你为什么自己不能去呢?” “我要组织对福州敌人进行一次偷袭!要让那些满州鞑子知道什么叫做解放军!至于罗一鸣我看暂时先撤了他的职务,把他降到主力部队当营长好了!让他在主力部队里磨练磨练。至于火炮的沉重问题我看占领福州后再解决吧!现在暂时没办法了。” “明白了。”李雪龙站了起来。“对了军长。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就是在守卫桐山城的时候,杨岳斌抓了很多百姓强迫他们登城。为了守住城池张海强被迫下令向那些登城的百姓开火,为了这事罗一鸣和张海强两个人之间产生了极大的矛盾,我看罗一鸣不听张海强的命令跟这也有关系,不知军长认为这事怎么处理?” 怎么好消息就一个也没有啊?!这个杨岳斌搞什么名堂?怎么可以拿百姓来送死呢?!看来要是活捉了杨岳斌他也要被那些被他迫害的老百姓给答死的!他现在人死了,难题倒给我出来了!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要因为张海强朝百姓开枪处分他吗? “打死了多少百姓?” “当场打死了十来人,打伤了三十多,后来百姓在逃跑中和后面的湘军发生了冲突,又死了四十多,受伤的就无法统计了,不过现在城里有受伤的百姓一百多人。那些死者家属现在在指挥部外要我们交出凶手呢!张海强现在为了他的决定十分后悔。” 妈的!明明是杨岳斌驱赶他们送死的怎么还要我们交出凶手?!谁是凶手?难道要我交出张海强吗?这些老百姓怎么一点儿也不理智啊!要是张海强不下令的话现在桐山就不知道在谁的手里面了。那些老百姓才不管桐山是谁占领的,要是湘军占领了桐山会有多少其他无辜的百姓遭殃!他们只看到自己的亲人倒在了桐山城下。不过也是!换了我处在他们的境地里我该怎么办?杨岳斌已经死了,那些湘军逃的逃关的关,好象还拿他们没办法。现在也就只有找找张海强的麻烦了!既然解放军宣称爱民如子你怎么可以下令朝无辜百姓开枪呢?——这就是最简单的思维方式!真是头疼啊! “军长,还有……”李雪龙要走的时候好象才又记起了什么事。还有?!怎么我到了桐山就没听到什么好消息呢?“温州的史政委鉴于我们这次伤亡较大,让浙江独一旅南下支援我军来了,据快报,他们应该在今天晚上到达分水关。” “呵呵这倒是个好消息啊!”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地。 ※※※※※“同志们,首先,为我们这次从六月十一日开始的闽东战役胜利结束我在这里对大家表示深深的感谢!”我站了起来看着下面大气也不敢出的将领们说出了出乎他们衣料的话--他们还以为我要张口骂娘呢!“这次战役敌人先后投入了三万八千湘军,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我军毙伤敌军一万九千两百人,俘虏一万五千三百余人缴获火炮六十四门,枪七千余支。另外还有一些大刀长矛什么的,这些东西现在对于我军来说实在是原始了一点,我看就是在坐的各个独立旅旅长也不大喜欢这些东西吧?既然如此我看就可以忽略不记了。” 下面坐着的旅师长笑了起来。 “同时在战役中我军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李参谋长,把我军损失情况通报一下吧。”说完我坐了下来。 “是!”李雪龙站了起来“这次战役,我军第一师损失四千一百人,现在还有五千人,第二师损失五千七百人,现在有战斗力的只有四千,独一旅损失六百人,现存两千五百余人,独二旅损失一千,还有两千人,独三旅损失两千七百余人,现有四百人,独四旅损失两千一百人,现在剩下一千多人,总计损失一万六千三百人,损失中包括失踪、逃离部队的一千余人,受伤一万余人。 第67章 战役前部队有三万八千七百人,现在只剩两万两千四百五十七人。另外损失火炮五门,枪支三千余支,耗费炮弹四千发,子弹十万余发--我们物资损失较大。”说完李雪龙坐了下来。 “李参谋长说的大家都听清楚没有?应该说这次作战我们是得不偿失的!敌人伤亡一万九,我军伤亡一万六,基本上一比一了!我们武器比人家好,人比人家多,还处在内线作战,粮草、弹药、人心都在我们这一方!为什么还损失这么大?几个独立旅打的惨的还剩下不到一个营,最好的也损失了一千多人,主力部队伤亡也不少!其中二师四团还几乎全军覆没!三千人的满员团打的只剩下了四百人,王得贵!你是怎么对部队进行军事训练的?” “军长,我们火炮没有跟上来,敌人一万多的部队都压到四团身上,外围部队又支援不力,就在这样情况下四团还支撑到下午两点,已经很不容易了!”王得贵本来是要为他的四团发火的,没想到我倒质疑他以前是怎么训练部队的,连忙辩解道。 “至于火炮太笨重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可是王师长,总不能没有火炮就不打仗了吧?敌人一万五千来人不是很多人在后面被我们攻击吗?!四团的损失只能说平时训练不足!当然,关于训练我也有责任,平时没有对你们严加要求,到了战场上就拉稀了!” “军长!我有一事禀报!”独一旅旅长罗一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好了。” “军长!我对张海强师长在防备桐山城的战斗中向平民开火感到万分气愤!我们怎么可以向那些乡亲父老开火呢?!”罗一鸣涨红了脸激动的说着“那些人都是这里的老百姓啊!他们又不是清妖!我对张师长下这么个命令极为不解!难道我们也和清妖一样吗?!”底下坐着的将领们在下面嗡嗡的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有这件事?罗旅长你先坐下。张师长,你有什么解释吗?” “军长,有这么回事。是这样的,当时杨岳斌让城外的百姓给他们当挡箭牌冲在前面,我认为要是不打退敌人的话,给敌人攻进城了,不光城里的百姓要遭殃,连那些被逼攻城的群众是否能够保全性命也难说!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多次了!我不希望在主力没有回来之前就让敌人攻占了桐山城,被逼无法的情况下下了这个命令,当场打死打伤百姓五十余人。请军长处罚我。”张海强内疚的说。 “是这样啊……那么我宣布对一师张师长的处罚决定!” 罗一鸣眼睛斜看着张海强,看来这家伙是深深恨上张海强了。“……对于一师师长张海强在敌人驱赶百姓攻城中擅自命令朝百姓开火,我认为应该提成张海强师长担任第一军副军长同时兼任第一师师长职务!”我做的决定要是让你们猜到了我还用当军长吗?! “啊?!不会吧?军长,你这是提升他啊!怎么会是处理呢?!”罗一鸣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了。本来想看张海强的好戏没想到军长会是提拔张海强!罗一鸣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海强一点慈悲之心也没有!军长这样提拔他根本不公平!” “罗旅长,那你说怎样才公平呢?是不是张师长不开枪让那些清兵进城来个桐山三屠或者是桐山十日比较好?罗旅长好象忘了这是什么了,这是战争!战争中是没有什么慈悲可讲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么可以讲什么慈悲?!你对敌人讲慈悲?那只有让你死的更快一些!什么是战争中真正的慈悲?罗旅长看来你还没有懂,真正战争中的慈悲就是以最小的牺牲让最多的人活下来!你要真是那么讲慈悲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当和尚去好了!至于那些死难的百姓,我建议军直属机关和在座的各位师旅长们一起去给他们抬棺材好好安葬他们,在桐山城外给那些死难的百姓竖一块纪念碑,死难百姓的亲属后勤部看一下怎么赔偿他们损失,我认为可以给银两或者是给他们家属田地里面做为赔偿。同志们认为怎样?”下面的各级领导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让他们给那些老百姓抬棺材?罗一鸣明显的不服气,刚要站起来被身边的独二旅池洪鉴旅长给按了下来。这个罗一鸣我现在怎么觉得咋看都不顺眼呢?“罗旅长,我想问下你:为什么在我增援部队已经到来的时候你部还没有做好出击的准备?就我知道张师长已经下了全军准备出击的命令,你旅为何迟迟不动?不错嘛,三千多人的旅伤亡只有六百,还没有五分之一,可以说是出战各个部队中损失最小的,可是你知道吗?要是你部早日加入攻击二师四团就不会损失这么惨重!二师李副师长就不会牺牲在阻击敌人的阵地上!一味的保存实力……可耻!娘的我们部队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人?”我越说觉得越生气,这些家伙只知道保存自己的实力,友军伤亡与他何干?要是以后都是这样的,那仗就不用打了! “罗旅长,前面独四旅的陈旅长因为消极避战被关了起来。我说过,要是独四旅这仗打的不好的话我会让他人头落地!不过人家独四旅在玛坑战斗中表现的极为出色,算是为他们原旅长挽回了面子,也保住了脑袋,至于你的独一旅在战斗中消极避战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处分你?” 罗一鸣的脸发白了,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他现在对没有听张海强的话感到极为后悔。 “军长!对这样贪生怕死之徒一定要严加惩办!要为那些无辜牺牲的战士们讨还公道!”王得贵在下面大声嚷嚷起来。 杀了罗一鸣不是不可以,不过罗一鸣是福建天地会成员,刚刚加入我军并不久要是现在杀了他,恐怕会对今后在福建的行动增加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看来还是不能对他太严厉了,还是给他留条后路吧!“罗旅长,对于你的错误,我决定暂时撤消你独一旅旅长的职务调你到二师四团担任少校营长,要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一定严惩不待!你服不服?” 罗一鸣还以为这下死定了,没想到只是降职处分,感激的抬起头看着我想说谢谢却说不出口。 “至于独一旅旅长我看还是让这一次在战役中表现出色的独二旅副旅长邓纪军担任,大家有什么意见吗?”邓纪军也是福建福鼎人,开始是独一旅的团长,在成立独二旅后因当时独二旅缺少干部把他调到独二旅工作去了,这次福鼎战役中本来独二旅是走在最后面的,在战役打响后邓纪军率领着独二旅的六团加入了二师的攻击行动中杨岳斌的中军大帐就是他率领着手下攻占的,而且他的部队冲的猛,杀的凶损失还小,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这支部队是地方部队!看来是有把独二旅升为主力部队的必要了。 “军长怎么说就怎么办好了,反正军长一人说了算。”王得贵坐在下面大大咧咧的说。 什么叫做我一人说了算?难道我是皇帝吗?!看看下面那些与王得贵有着相同想法的将领们看来我还得给他们上课了“王师长说这话就错了!什么是我一人说了算?我们是新型军队!是大家都有发言权都有建议的权利!对于打仗,大家可以各述己见,但最后的决定权在我,这叫做高度的民主中的集中,不然你按照你说的打我按照我想的办那仗还怎么打?但是光靠我一人可以打胜仗吗?显然也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要集思广益,发动下级多多对我们的决定提意见!不过既然决议已经做出了下级就要坚定的执行,决不能瞻前顾后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大多数人的利益!” “至于这次战役中各级指挥员的表现,总的来看还是好的,关于独一旅行动迟缓的问题我希望不要再讲了。”对于这些福建的地头蛇们现在还要暂时利用一下--要是让他们和我对着干福建要是还想呆下去就麻烦多了!“因独四旅在战役中表现出色,陈永飞可以回到独四旅,不过我认为他现在暂时不适宜担任旅长的职务,我建议陈永飞降职担任独四旅副旅长,因徐友新指挥出色,接任独四旅旅长职务。福建独二旅在战役中表现极佳以一千人的代价打死打伤两千多湘军另外还俘虏了两千湘军,建议独二旅转入正规军行列,编为第一军第四师。池洪鉴担任少将师长。至于部队兵员不足慢慢再补充吧。同志们认为如何?” “没有意见!”下面异口同声的回答道--看来要让他们提出自己的建议还是需要时间的。 “鉴于这次战役我军伤亡较大,同时还有大批的俘虏需要处理,我看这个星期全军就在桐山继续休整,进行俘虏教育,尽量争取大多数湘军俘虏能够加入我军,同时让温州运送武器弹药,把各个部队损失的补充起来,在下个星期我军转入南下作战,消灭福州守敌!” “是!”下面坐着的师旅长以为我说完了一个个准备站起来走人。 “先别走!我还没有宣布散会你们怎么就要走了?!”这些人还没有习惯长时间的会议溜的倒快啊!“最后我要问问你们这些当师旅长的--你们的夫人姨太太们到医院干什么去了?” “军长不是您让她们到医院工作去了吗?”新升为四师师长的池洪鉴心虚的说道。他自己为了老婆的问题专门威胁过医院院长--要是让他老婆在外面抛头露面他池洪鉴的刀子是不认人的!要不是这次战役他的独二旅表现出色我非拿他开刀不可! “工作是吗?不见得吧?!”我目光扫了一遍那些将领们“你们是让自己的夫人到医院享福去了!战役中前方受伤的战士源源不决的送到医院,其他医务人员忙的晕头转向,你们的夫人小姐慢倒好! 第68章 躲在屋子里还让别人伺候着!很好,很好!路不会走、话不会说、衣服还要让别人代洗?什么嘛!?只有那些满清祸国殃民的官僚还有就是鱼肉乡邻土豪劣绅才会这样做!你们的夫人是不是都成了官太太了?你们现在谁吃不了这种苦的可以提出来,我马上让你们到可以享受的地方去!我们是革命的部队不需要这种官老爷!” “军长……我们只是对自己夫人在医院抛头露面觉得不适应而已。”池洪鉴小声的解释着。 “怎么?我的夫人可以在医院里面帮忙你们的夫人就那么娇气?!各位首长们,别忘了你们的战功都是那些战士们帮你赚来的!没有那些牺牲负伤的战士们靠你们几个要消灭几千的敌人纯粹是笑话!同志们,你们看看那些牺牲受伤的战士难道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吗?!我希望你们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散会!” 几个师旅长如蒙大恩般匆匆逃了出去。“小骆,你去看看那些师旅长们到什么地方去了,等一下回来告诉我。” “是!”站在门口的骆敏跟着他们走了出去。骆敏是湖南永州人,十岁时候跟着父亲参加了太平军,也算是老太平军了,小伙子长的一表人才,浓眉大目高挺的鼻梁再加上一米七八的个子显得很帅气。有一身好武艺,等闲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身,本来他是跟着王得贵,在成立警卫营后调到警卫营当连长,刚到桐山时我身边没什么警卫就把他抽了过来当贴身保镖了(我自己除了枪法还马马乎乎外,要真遇到几个亡命之徒就惨了!)。骆敏平常没什么话,一脸严肃的表情好象别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这样子的人当警卫员还真不错。“军长,夫人来了,现在正在外面。我去了。”已经走出去的骆敏一转身的工夫又走了过来说道。 “你怎么来了?”清萍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高兴? “我姐姐就要到了,院长要我去接她。军长,你陪我去好吗?”依萍来了?我这才想起上次开会我在会议上讲过让政委的老婆也到医院来,看来这次史秉誉是把老婆送过来了。不知史秉誉是不是舍得呢?这家伙不会在温州痛骂我吧? “好啊,你姐到什么地方了?走吧,我们去迎接她。”不知怎么回事,看到清萍我就觉得心里安静了许多,暂时不用想那些烦人的战争了。 走出指挥部,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远处传来隐隐的雷鸣声。“你姐说是今天来吗?不会吧?!我看马上就要下雷雨了。” “应该是今天到,她是跟着独一旅一起来的。”何清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呵呵,什么把独一旅派过来支援这里?我看史秉誉是不放心自己老婆让独一旅给何依萍当保镖来着吧?!这家伙倒是公私两不误啊!“那你姐今天晚上是到不了了。刚才李参谋长说过,他们今天晚上才到分水关。” “这样啊……”清萍低下了头,很明显地有些丧气了。 “不如这样吧,你和我们现在一起到分水关去迎接他们怎么样?”看到这小姑娘不高兴我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些失落。“不过清萍啊,你们两姐妹到时候可别给我捅篓子啊!不管有没有人,你现在就是姐姐——依萍。而史秉誉的夫人就是你的妹妹——清萍,知道了吗?” “知道了!”清萍象小女孩一样,一听晚上可以见到自己的姐姐又开心的笑了起来——才离开温州几天啊?用得着这样开心吗?!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她们姐妹两给我把篓子捅破了! “时间还早,你陪我到医院看看去吧?” “我刚从那边过来,为什么还要去?院长已经说过了——现在开始给我放两天的假!”清萍嘟囔着小嘴不高兴的说道。 “呵呵,你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妻子”啊!老公去医院探望伤员难道你就不可以在旁边陪着?你等下要不要去接你姐了?不去拉倒!” “去就去!”呵呵,看来我的恐吓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也好,让你可以看看你手下那些夫人们在医院里是怎么“照顾”伤员的。” 这个小妮子想用这个来威胁我?她还不知道我刚才在里面已经为了这事臭骂了那些将领们一顿,那些家伙现在可能正在医院里面训自己的老婆呢!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说破比较好。要是说破了到时候就不好玩了! 指挥部离军野战医院并不远,出了指挥部没走多远就到了。 还没有进门我两就被门口的站岗哨兵给拦了下来——清萍不知怎么会事,刚才她出来的时候门口才两个哨兵,怎么一会儿工夫门口就站了二十多个拿枪的战士了?首长现在就在身边啊?这些人还敢拦住首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军长……能不能等一会儿进去?”这些哨兵神秘僖僖的冲着我俩笑了起来——他们与其说是拦我们倒不如说给我们通风报信让我们不要打扰里面更准确些——里面传来了怒骂和女人的哭声。清萍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情。 骆敏从里面走了出来“军长,您来了?我正准备找你去呢!” “好了,不用说了,我听也听明白里面发生的事情了。”我笑着冲骆敏摇摇手让他不要说出来。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清萍终于忍耐不住了,开口问道。 “没什么,走吧!我们进去。”我笑着说道“行了,你们继续在这里放哨吧!不过别让百姓进来就可以了,——传出去影响不好。” “是!”门口的哨兵不好意思的让我们走了进去。 “他们在那里?” 骆敏走在我后面“在后院,吵的可激烈了!院长劝都劝不住!罗旅长还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棍子,满院子追着他老婆要打呢!” 骆敏正说着一个女的从前面跑了过来,呵呵,不知罗一鸣在后面是什么脸色呢? 出乎我的意料,追过来的并不是罗一鸣。 “池师长!追追打打成何体统!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的师长职务再给撤了?!”池洪鉴追老婆追着正欢的时候发现本军长大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连忙把手背到后面去。医院后面又骂骂咧咧的冲出来一个人——这下真的是罗一鸣了。医院的汪院长在后面紧追着。 “我说罗“营长”!你现在好象有失风度啊?!手里提着这是什么东西?” 罗一鸣正低着头骂呢!“妈的!谁敢拦……”一抬头,后面的话骂不出来了“军长……您,您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在不来这里不成了战场了?!”两个师、营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好了,丢了你们手里的东西!走!跟我到后面看看去!” 后面几个旅、团长比我后面两位文明多了,他们只是冲着自己老婆破口大骂,有的只是挥挥巴掌吓唬吓唬老婆——这些家伙认为自己的老婆让他们在军长面前丢人现眼了,至于自己应该负什么责任他们是想不到的。 “呵呵,好象就你们两个比较特殊啊。”我回头冲着池洪鉴和罗一鸣笑道,这两个人羞红着脸,恨不得地上出现一条裂缝好让他们钻进去。那些旅、团长见到军长来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来。 “别走!说啊,你们继续说好了,没关系,就当我不在这里。”我再看看那些想偷偷溜走的旅、团长们鼓励他们继续表演下去。 “没什么说的了。”几个旅、团长一看溜不掉拼命的想朝后面躲,倒是把他们老婆给推到了前面。 “很不错嘛!我的手下不光打那些清军厉害,连对付自己老婆也很有一手嘛!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们还有这种才能呢?早知你们这么牛应该让你们对着那些清军吼上两嗓子,说不定就给你们吓趴下了。不错不错!我说池师长,你愿不愿意率领着大家组成一支怒吼军啊?以后你们就拿出今天对你们夫人的勇气来对付清军就可以了。” “军长,我……”池洪鉴张大嘴话说不出来了。 “我说同志们,要发火也不能冲着自己的老婆发火啊!老婆面前逞英雄这算什么男子汉嘛!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别瞧不起女人!要是没有你们的母亲那来的你们这些“英雄好汉”?你们夫人是不对,明明是要在医院里工作的倒变成了在医院里享清福了!不过这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你们这些大男子主义的坚定拥护者?不是你们在院长面前唠唠叨叨她们怎么可能这样做嘛!要批评的恰恰是你们这些人!好了,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了,要是个男人就挺起胸膛!妈的别象乌龟一样躲在后面,跟我一起去慰问伤员去!” 这些老婆面前的“英雄好汉”没想到自己在老婆面前如此丢人,一个个灰溜溜的跟在我后面一起朝病房走去。 第四十一章 “刘部长,这里伤员太拥挤了呀!为什么这么多的伤员都挤在这里?”阴暗的大堂现在成了医院的病房,里面地上躺满了受伤的战士,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恶臭味,伤员的哀号声医生手忙脚乱的奔跑声和互相喊叫声不绝于耳。 “军长,实在是伤员太多了啊!”刘部长在旁边搓着手皱着眉头说道“西线作战整个医务部门就接收了包括湘军在内七千多的伤员,当时病床就已经不够了……这次在桐山伤员更多,加上送过来的湘军在桐山战役中就收留了一万多的伤员。现在各个野战医院都……唉!”刘雪东是在温州成立医务部后出任部长的,因为医院管理人员少他还身兼了军野战医院院长的职务——他自己是不懂医务的,只是因为小时侯读过几年私塾在这个部队里他还算是有文化的了,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我实在手上没人才让他管医院的。 第69章 (温州的秀才、举人什么的倒是不少,问题是这帮家伙整天说要为他们的主子尽忠尽孝,头发不肯剃衣服不肯换,还时不时给你来个投井上吊什么的——只是旁边一定要有人在好证明他是为大清王朝尽忠的了,实在是让人又可气又好笑。对这些人杀是不能杀的,既然人家不想参加我们,强迫他们加入也是不行的,干脆就把他们集中起来进行“政治”教育,很遗憾,好象效果不大好。) “军野战医院收容了多少伤员?” “我们在七步那边的分院有一千多的重伤员,现在桐山城内收容了三千重伤员——整个战役中的重伤员基本上都在我们军医院了。伤势不大重的一般都在下面各个师、旅医院里面。这里的伤员都是伤的最重的了,场地实在太小,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其它地方搁置……还有就是从温州带来的药品已经快要用光了。今天白天我来之前就已经有二十多个重伤员因为没有药死了。”清萍在我旁边低声说道。 “这样啊……”怎么有这么多的重伤员?上次在温州打李鸿章人家那么好的装备重伤员也没这么多啊!一时三刻你让医院到那里去搞房子搞药啊! “李参谋长!”我一回头从后面人群中看到了李雪龙,这家伙自己还没有结婚,这次是跟着这些旅、团长们到医院来的,存心想看他们的笑话。 “到!”李雪龙在我刚才训那些师、旅长时看到他们的表情已经笑的要断气了,不过走进病房看到满地的伤员也动了恻隐之心,一听我叫他马上走了上来。 “我们指挥部搬出去,把那里留出来给这些伤员住,还有,马上通过飞鸽传信给史政委,让他赶快采购药材运到这里来!至于价钱就让他不用太考虑了,伤员的生命要紧!同时派人骑马过去,一定要尽快的把药品运过来!明白了吗?” “是!”李雪龙高声应道,接着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可是,军长……那指挥部设到什么地方去?现在桐山城内除了军指挥部占用的房子就没有其它更好的了,现在我们撤出……” “现在还是先考虑伤员吧!你看看!”我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痛苦呻呤的伤员“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都挤在一起受罪吗?!我们是可以不把房子让出来,可这些伤员呢?要是四处分散安置,那些大夫能不能及时治疗他们?同志啊!将心比心,要是你受伤了你是否愿意挤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至少我就不愿意!马上把军指挥部腾出来给医院,难道这么大的桐山城,城里会没有安置我们指挥部的地方?大不了分散点嘛!还是伤员要紧啊!” “刘部长,你们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你们解决的?只要有,我将争取尽量帮你们解决。现在一切要以抢救伤员为重点,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这个……我们这里大夫太少了,尤其是可以动手术的大夫,现在这么多的伤员靠我们自己的是远远不够,”刘雪东停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而且这些做手术的大夫主要都是那些洋大夫,他们虽然医术高超,可毕竟不是咱中国人啊!累了就要休息,还要我们每救个人要给他们多少银两,现在我医院里的银子已经给他们刮差不多了!军长你看能不能想什么办法帮我们解决呢?还有那些受伤的湘勇,我们伤员见了他们就恨不得咬他们一口,而且他们也并不十分配合我们的治疗,军长您看怎么办?” 不会吧?大家都是伤员干吗还这么敌视呢?这些湘勇怎么回事?难道好医好药的治疗不要,偏要寻死寻活?我小声在刘雪东耳边交代道“至于医生不够,我看是不是让浙江三师野战医院临时调一些大夫过来?那些洋大夫只要愿意救治伤员我已经是感激不净了!银两的问题你可以给他们打欠条,就说本军长说了,那些银子在不久的将来我是一定会付给他们的!不过这些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看以后要大量的培养我们自己的大夫,刘部长,在那些洋大夫动手术时安排一些机灵点的小伙子给他们打下手,争取能够偷学到一点东西!”“是,我知道了。”刘雪东答应道。 “至于伤员之间……我看还是教育为主,这事由政治部负责”李雪龙站在我身后一听我没有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参谋长,让政治部告诉我们的同志们,既然那些湘勇已经放下了武器,他们就不再是敌人了,湘勇中绝大多数也是苦出身的,经过教育会成为我们大家的兄弟!至于以前那是各为其主,他们也是不明白我军,不能因为以前穷凶极恶就一概的否定了他们。湘勇的事情,我看以引导为主,告诉他们什么都等治好后再说,只要他们身体治疗好了,愿意留下来的,我们欢迎,愿意走的,我们也不勉强,会热热闹闹的送他们离开的——我们在温州不就让淮军那些不愿意加入我军的人走了吗?对了,参谋长,现在在我军中有没有上次被俘的淮军?要有就让他们过来现身说法,打消这些受伤湘军的顾虑!同时对那些被俘的湘军士兵也要做好争取工作!同时让玛坑战役中被俘的湘军将士们对这些人讲一讲刘松山在石虎岩是怎么对待自己那些受伤的将士!让他们对比一下我军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好的,那些被俘后参加我军的淮军士兵倒是很多,在这次战役中有很多原来淮军将士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有些人就牺牲在与湘军战斗中,应该说是极有战斗力的!我会告诉政治部安排他们尽快与这些被俘的湘军尽快见面的。”李雪龙点点头赞同我的意见。 外面越来越暗了,沉闷的空气让人觉得要喘不过气来。外面忽然亮了一下,把大堂照的雪亮!轰~~!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巨雷声,清萍本来离我有段距离,却被雷声吓了一大跳,象受惊的兔子般躲到我身后,紧紧地贴着我。天一下子又变的更加暗了,外面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从大堂朝外面望去,外面是白茫茫一片,也许桐山城流的那么多血让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想用泪水来洗刷掉空气中那些浓浓的血腥气。 “军长,您和夫人到我的办公室去坐坐吧!我那里备有极品的云雾茶,军长您要不要尝尝?”看到何清萍受惊的样子那些领导们一个个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刘雪东自己心里也觉得好笑——这么小的胆子怎么当的军长夫人?!不过他可不敢象那些军事将领们一样,现在人家丈夫就在旁边,而且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刘雪东自己明白的很,那些露出古怪笑容的家伙一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人,军长还要靠他们打仗呢!自己是什么?虽然是医务部的部长,可这个位子谁都可以坐,军长对自己可就没有对那些家伙们一样看中了,要是自己有什么把柄给军长抓住,以后就不用想过好日子了!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雷鸣声,清萍看来已经好多了,从我后面离开了点距离。“喝茶是不必了,你还是把那些茶给受伤的战士们喝我更感激你!”这个刘部长还是很体贴人的嘛!不过现在我可不能现的太儿女情长,那样会伤士气的!“刘部长,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我朝里面走了进去。 一排排的伤员躺在地上,中间只留下窄窄的一条缝隙。实在是太简陋了,连病床也没有!清醒的伤员看到他们的军长来看望他们一个个露出激动的神情。我走到一个胸部负重伤的伤员面前站住了,这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五岁的少年人,瘦弱的身子平躺在席子上,胸前绑着厚厚的绷带,血从里面渗了出来,少年显得极为痛苦,苍白的脸上紧闭着双眼,干裂的嘴唇满是血泡正在微微地颤动着。 “这是二师四团的战士,被敌人的火炮击中了胸部,送下来就一直没有醒过来,看来是不行了。”刘雪东小声在我耳边说道。我站在受重伤的少年旁边心里百感交集,多么年轻的人啊!在我来的世界象他这样年龄的人只能算是儿童,还只会躲在父母后面撒娇,每天到学校上学,他们也有自己的烦恼,他们的烦恼是作业负担太重,玩的时间太少,朦胧中喜欢上旁边的女孩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人家说,要是和小姑娘“好”上被大人知道了那就引发“战争”了!老师的恨铁不成钢家长怒火冲天的打骂同学们的嘲笑(实际上那些嘲笑最厉害的恰恰是最心理失衡的人)会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他们中很多人也幻想着以后自己能遇到战争,自己能够统帅千军万马与那些侵略中国的邪恶帝国或者是死不认错的鬼子作战!要打的那些侵略者找不着北,他们想着自己以后能开疆辟土,要世界一统,唯我中华!还有些幻想能力出众的幻想着自己能与外星人有什么瓜葛,到时候中国就不是统一地球这种小儿科了,而是要统一银河系!统一宇宙!可是他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他们不知道战争要死多少人!只是个小小的桐山战役就有多少人家失去父亲、丈夫?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少年才多大?他的父母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要有多么伤心啊!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现在还没有功成就已经在我面前倒下了何止一万人?!这样要统一中国需要牺牲多少人啊!“刘部长,一定要全力抢救!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 “是。”刘部长点点头“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他!” 也许是我们说话的声音惊醒了昏迷中的少年,少年眼睛虽然还是紧闭着,但脸上有了些血色,嘴唇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决不能让清妖上来!打啊!消灭清妖!大部队就要到来了!”少年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虽然很小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第70章 “这是李俊杰副师长对他们说的,四团的同志们都牢牢地记着这句守在阵地上宁死不退!”李雪龙听到战士嘴里的话小声但坚定的说道。原独一旅旅长罗一鸣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走到我前面蹲在受伤战士旁边,颤抖着手轻轻地抚摩着小战士的脸“兄弟,是大哥错了,大哥对不住你啊!”罗一鸣的嗓子嘶哑着说道,几滴泪水落了下来。 “妈妈……妈妈……”少年的声音慢慢的又小了下来,渐渐的嘴唇不动了,紧闭的眼皮也松弛下来。 “大夫!大夫!”罗一鸣把手放在小战士的鼻子边上,惊恐着叫了起来“快来啊!快点救这个兄弟!” 一个洋大夫跑了过来,翻开了小战士的眼皮看了看“不用救了,上帝已经把他带走了。” “胡说!刚才他还在说话呢!怎么可能就走了?!你给我快点抢救!不然老子杀了你!”罗一鸣一把抓住哪个洋大夫的脖子,用力摇着他。 “够了!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我上前拉住罗一鸣的手让他放开“你看看周围的战士!要闹出去再闹!”罗一鸣这么大的嗓子让全屋子的伤员都可以听到!这家伙有些发疯了! “大夫,已经没救了?”我不理旁边失魂落魄的罗一鸣。 “很遗憾!他已经死了,死人是救不活的。”哪个洋大夫耸耸肩两手一摊。 “刘部长,查查他的名字、家庭、受伤经过。想办法通知他的家里人。还有一定要妥善的埋葬他,他是我们的英雄!要立个大大的纪念碑!” “是,我知道了。”刘雪东答应到“不过听四团的伤员说,他是个孤儿,从小就不知道父母在那里,自己叫什么名字。是四团林健华团长收留他才活了下来,一直跟着林团长,在四团成立后,他就成了林团长的警卫员。这次是在阻击战中为了保护林团长才负的重伤。大家都叫他瘦狗。” 什么瘦狗?乱七八糟的!就因为人家瘦就取了这么个名字?“既然是这样,纪念碑上就别写瘦狗这个名字了——难听的很!还是叫无名英雄吧!……可以在介绍里写上他的外号。”我想了一下,蹲了下来。这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少年为了阻住湘军的逃路和他的团长战斗在一起,最后还为了保护他的团长安全牺牲了,这么年轻的人啊!战争!都是这可恶的战争造成的!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清萍如此厌恶战争了,以前我可以说为了中国人民过上好日子,必要的牺牲是可以允许的,但现在看看满地的伤员,想想还有多少象这个叫“瘦狗”一样的小战士倒在了阵地上,我心里一阵悲哀,难道我错了吗?可是这个腐朽的反动的满清政府要是不推翻他会有多少中国人要在以后吃苦啊!想下以后的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入侵中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中国的解放战争,牺牲了多少中国人?!如果我可以让中国强大起来,这些伤亡是绝对可以避免的!现在的牺牲可以换来以后多少年中国不再受到西方列强的压迫,那么现在这种牺牲绝对是值得的!可是我为什么还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呢?我能让满清王朝退出历史舞台吗?如果没有我和史秉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中国还是会沿着历史本来的轨迹继续沉重的走下去,现在既然我们来了,一定可以改变历史!在毛泽东思想引导下我们一定可以推翻这个腐朽的封建王朝!让中国重新屹立在世界的东方!“林团长在那里?我想看看他。”想明白了这点,我觉得不应该眼睛只盯着目前的伤亡,为了以后子孙后代的幸福,为了广大中国人民不再受外国人的欺负,就是牺牲再大也要能够忍受!封建制度一定要打倒!只要能够让新中国早一点建立起来,对于现在这些牺牲我问心无愧!既然想明白了这点,本来沮丧的心情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我只想早日的结束满清的统治! “林团长在里面,军长请跟我来。”刘雪东在我前面带路朝里面的病房走去。 林建华一个人躺在一个病房里,在这次桐山战役中除了牺牲的李俊杰,他是伤亡中的最高军事将领了。医院里面对他也是格外的照顾,让他一个人占了一间房子——刘雪东自己还和政委俩人挤在一个不到两平方的屋子里。 林团长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当时杨岳斌命令开炮时要不是多亏了“瘦狗”及时的扑过来把他按在地上,他和李俊杰的命运绝对不会有什么两样的——就是这样,现在“瘦狗”也因为伤重而牺牲了,而林建华团长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罗一鸣没有跟过来,看到“瘦狗”在他面前因为伤重而牺牲了,罗一鸣觉得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全是因为自己保存实力才造成了二师如此惨重的伤亡!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去看那些在阻击阵地上牺牲和受伤的战士们,一个人走到外面淋雨去了——他想让雨水洗刷自己的耻辱。 “刘部长,你能不能保证林团长的生命安全?”想起刚才刚交代了要全力抢救哪个叫“瘦狗”的小战士,他就在我的眼皮低下牺牲了,我决不想让林建华也牺牲在我的面前! “只要有药,我保证让林团长早日康复。”刚才刘雪东刚说要全力救治哪个小战士,却没想到余音未落外号叫“瘦狗”的小战士就牺牲了,现在听到我再问他能不能保证林团长的安全刘雪东显得犹豫多了,虽然林团长伤势没有哪个小战士那么严重,但也是时刻徘徊在生死线上啊!哪个小战士的牺牲军长说要妥善的安葬要立大大的纪念碑,还显得很是伤心,要是林团长牺牲了看来自己的活路算是断送了! “至于药品,除了我让温州想办法送一些过来,不够的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西药要是不够,你看能不能用我们的中药来代替?活人怎么能让尿给憋死?!刘部长,医院还要扩大,药品要想办法自己研制,不能老是从国外进口,我们的银子毕竟有限,要买武器、办工厂、还有教育、交通、情报都需要大量的银两,分到医务部门的银两就很少了,你要是能够大量的生产出我们自己的救命药品,我给你记功!” “是,我知道了,”刘雪东答应道“我们一定会自己生产出药品来的,而且会培养出大批合格的军医来。请首长放心!” “军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去迎接浙江独一旅去?”李雪龙小声的说道“要是再等一会儿,到时候天就黑了。” 不会吧?我才在医院呆了多少时间?这么快就要天黑了?“刘部长,那我现在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伤员!至于药材和大夫我会尽量帮你解决的。” “是,多谢军长!多谢了。”刘雪东感激的连声说着。 ※※※ 南方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离开桐山没走多远雨就停了,雷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味,厚重的乌云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西边的大山,山顶压着橘红的太阳,几屡红色的飘带从山顶朝南北两面扩散开来,东边的天空中一道美丽的彩虹挂在天上。山边农家开始做晚饭了,缕缕炊烟袅袅升起,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发出清脆的欢叫声。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和我一起过来的王得贵看到周围的景色开始念念有词地呤起诗来。 “王师长,你嘴里念叨的是什么啊?”我怎么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这个家伙在说什么话?他要是说什么“黄河远上白云间”或者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之类的我还明白,现在念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噢,军长,我刚才念的是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王得贵解释道。 “什么?积雨忘穿装作?什么意思?”积雨还要穿衣服?新鲜!头一会听到这话,古人说话就是好笑,忘记穿衣就忘记穿衣,还什么忘穿装的!王得贵不会是故意在和我开玩笑吧? “是啊,就是《积雨辋川庄作》!不知怎么的雨后黄昏下的山路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我就想要是这样终老在这里多好!这诗虽然和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完全一样,但心境是一致的。“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多好的诗句啊!”王得贵大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什么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我怎么只是觉得好象象幅画,但为什么象我就不明白了!对了,这个王得贵上过几年私塾,本来是要考秀才的,要不是村里恶霸的欺压这家伙现在就整天之乎者也了!看来虽然当了多年的兵,给人叫什么王疯子、王麻子的,可他骨子里的酸腐味并没有完全去掉,这不?莫名其妙的不就诗性大发了?! “我说王麻子,你嘴里说的我可一点都不懂!”我还正在为自己的孤陋寡闻羞的脸都要红了的时候,没想到有人开始和王得贵唱起了对台戏“什么叫做蒸梨吹哪个什么?想洞子?!这是人说的话吗?”听声音就知道是张海强在和王得贵抬杠了。 “蒸藜炊黍饷东菑!”王得贵气得脸通红“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烧好了蔬菜煮好了饭给东边田垅上的农人送去!什么洞子?!是东菑(作者注:发“资”音)!就是东边已经耕种过的熟土的意思!……文盲就是文盲,这个也不知道。”会面一句王得贵没敢大声说出来,只是嘴里嘟囔着。 两个师长一路走一路吵——这俩人要是见面不吵架我倒觉得不正常了! “好了,张副军长,王师长。 第71章 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吧!难道一会儿不吵架就会憋死你们?都是高级领导了,怎么还一点形象也不讲?你们这样子怎么在战士中有威信?!看到没有?前面有人过来了,快住嘴!” “前面是杨军长吗?我是张刚啊!”山上下来的那些人中有一个隔着老远就嚷嚷开了。 “你小子瞎叫唤什么?!”张海强大声回应着。张刚本来是张海强的手下,在温州整军后为了加强地方部队的领导把他和陈林宾抽调到独一二旅当领导。从主力部队下到地方部队反差实在太大了,我在温州的时候张刚和陈林宾俩人就经常跑过来诉苦,想调回主力部队去干,哪怕是降级使用他们也愿意,看来史秉誉管理温州后俩人还是经常去他那里,不然怎么防守分水关调陈林宾的浙江独二旅,南下支援主力部队又调浙江独一旅过来? “军长!可见到您了!”张刚如同飞一般的冲了下来,敬了个礼激动的说道。 “不会吧,我们不是才分开不到一个月吗?呵呵,怎么了?就这样想念我啊?!”这些家伙心里想的我还不明白?“这次南下还顺利吗?对了,你怎么冲到前面来了?后面的部队你交给谁管?” “呵呵,军长,史政委这次让我们独一旅和独二旅一起南下加入军长指挥的大部队作战。”张刚做了个鬼脸“政委说了,温州现在不需要这么多的部队,现在只是让一些部队先过来,以后还会让更多的人马南下的!陈林宾现在率领着后面的大部队正在过来,我实在是太想念首长了,就先走一步了。” 什么?史秉誉想干什么?!难道温州不用人防守了?他把部队都调了过来谁对付左宗棠?! “对了军长,史政委的夫人这次也一起来了,听说是军长让政委夫人到军医院来的?”张刚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小声说“军长,史政委在温州大发脾气呢!说军长您是……嘿嘿。”张刚显得不好意思说下去摸摸脑袋傻笑起来。 “政委夫人呢?我怎么没有看到?”清萍就在我身边,这话是我代她问的“对了,史政委到底说我什么?” “政委夫人和大部队走在一起,就在后面不远。嘿嘿,政委说军长您是没心没肺的疯子、说您丧心病狂没有人性什么的——军长,这话可是政委说的啊!我只是转达了政委的原话而已!”张刚说完马上就解释这话不是自己说的。 这家伙声音说大不大,山对面是听不到他话的,但说小也是绝对不小,至少我身边的张海强和王得贵俩人就听的清清楚楚,这两个家伙听的直乐。 “对了军长,政委让我带句话给您,不知道能不能说?” “什么话这么重要?是不是说我坏话?”史秉誉在和夫人蜜月期间就被我坏了他的好事,这家伙要是不报复我才见鬼了! “没有,没有!”张刚连忙否认道“不是说军长坏话的。” “那是什么话?这么神秘?你说好了,我决不怪你。”我现在极为好奇史秉誉到底要怎么报复我? 张刚迟疑了一会“政委说了,现在我们财政紧张,军长手段灵活、谋略高超,要军长您自己筹集资金——他是不管我们的死活的。” “不会吧?温州不是有很多银两吗?政委怎么可以不管我们呢?我们毕竟给他守住了南面啊?!”王得贵本来一直在旁边乖乖的听我们谈话,一听要自己解决财政问题,惊讶的说道。 “是啊,不过可能浙江方面部队发展过快造成财务吃紧也是有可能的。”张海强先是点点头不知在赞同谁说的话,后面又帮史秉誉说话。 胡扯!难道我们财政紧张到要让主力部队自己想办法过日子了吗?我在离开温州的时候不是那些吸血鬼已经决定给我们借债了吗?那些借来的银子都到那去了?呵呵,史秉誉这个家伙是在公报私仇啊!还说什么我手段灵活?谋略高超?明显是对我把他老婆搞到福建来表示不满嘛!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对付别人我不一定可以,不过要对付史秉誉我是绰绰有余的“依萍,你妹妹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好了。”我转头朝身后的清萍说道。 “啊?……噢!”何清萍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下才明白我说的“依萍”就是她。“好的首长。”清萍点点头答应到。 山头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陈林宾喜笑颜开的走在大部队中间。 “妹妹!”清萍看到夹在队伍中的依萍惊喜的冲了过去。 何依萍看到清萍傻站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两姐妹紧紧的搂抱在一起。 第四十二章战事忽紧 “张旅长,政委那边情况怎样?部队现在都在什么位置?”我安顿好何家两姐妹走到大厅里,几个师旅长们都坐在那里等着我。 在我们回到桐山时已经是很晚了,我发现李雪龙的办事能力还是极为出色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新的地方安顿好指挥部了,只不过现在新的指挥部有些简陋,我自己的住处也只有不到五个平方那么大的面积(晚上我怎么睡啊?!这么小的地方到那里去打地铺?!)。不到十个平方的大厅暂时成了会议室兼会客室,看的出布置的极为仓促,连墙上的寿星图也还继续挂在上面,大厅正面的神龛里主人上的香还在继续燃烧着。 “军长,自从您走后史政委就调浙江独三旅到温州城里去了,作为温州城防的主要力量,浙江独四旅负责青田、永嘉方面防御,独二旅负责瑞安泰顺方面,在知道湘军北上后独二旅调到分水关负责关隘的防御。我们独一旅本来是负责台州方向防御的史政委说北面要加强力量调我们南下担任独二旅的预备队,六月十八日让野战部队三师北上了。温州城里现在气氛还是很紧张的,有些商人造谣说军长您阻挡不住湘军。不过现在那些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军长打了我军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场胜仗啊!”张刚以一种钦佩的目光看着我。 他说的这些史秉誉都已经上报给我了啊?!怎么没一点新的? “对了,史政委认为浙江独一、二旅初次南下对福建并不熟悉,他的想法是让独二旅负责分水关和桐山城的防卫工作,我的独一旅应该先适应一下福建的情况不必那么急的进行作战。不知军长怎么看?”张刚接着说道。 让两个浙江独立旅都留守当地?他们人生路不熟和那些福建人没有任何关系,当地人怎么可能支持他们嘛!“我看不必了,福建独一旅这次战役损失不大,福鼎的防御还是让他们负责好了。至于你和陈旅长的部队我看还是立刻参加主力作战比较好。”两个独立旅现在是我手头上仅有的没有损失的部队,要是不好好用用他们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张旅长、陈旅长,你们两个部队现在共有多少人?” “我的独一旅现在有两千来人。”“我的独二旅本来有两千人,不过在分水关和湘军战斗中有些伤亡,现在还有一千八百人可以立刻投入战斗。”两个旅长说道。 人倒是都不多,不过也难怪人不多,温州那边毕竟部队成立的比福建早多了,而且经过近半年的整军部队的纪律性远远好于福建这边的山大王,不会把部队藏在手里死活不放的。看来史秉誉为了和左宗棠再次交手把原主力部队的人又给调了回去。“部队士气怎样?” “知道南下加入主力部队大伙都高兴着呢!士气方面没的说,就是武器不大好,主要是鸟枪、抬枪还有大量的大刀长矛。至于火炮只有陈旅长的独二旅为了防御分水关装备有少量的老式火炮。”张旅长说道。 火炮倒不是大问题,这次缴获湘军的武器中就有大量的前装滑膛炮,还有七千来支的火枪。不过性能比那些鸟枪、抬枪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就是这些武器与我军装备的差别很大,弹药方面无法通用,缴获火药子弹什么的毕竟有限,打完就没有了,看来给地方部队倒是不错的!“两位旅长是不是还想回到主力部队中来?”这两个家伙我实在是太了解了!上次让他们到地方部队差点给我来个不告而别!--俩人谁也不想呆在地方部队里面。不过他们打仗还是很勇敢的。 “想!我们一直盼着能重新加入到主力部队里面!”张刚和陈林宾惊喜地叫道。 “那好!池师长。你们四师现在不是刚成立吗?我看把原有的部队和新来的浙江独一、二旅混合编组,成立第十、第十一、第十二,三个团张刚同志担任第四师政委,陈林宾同志担任第四师副师长,另外这次缴获的火炮你们到后勤部去领十六门组建炮兵营,至于火炮性能不好,那是另外一回问题了,要好的?你们向敌人去要吧!还有就是你们可以向后勤部领取缴获的火枪三千支,多的我就不给了,要靠你们自己缴获。几位觉得如何?” 池洪鉴简直要乐疯了!本来自己只有三千人的部队,现在一下子扩充到三个团六千人!还有火炮、火枪装备!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么大他池洪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多谢军长,多谢军长!”池洪鉴乐得话也不会说了。旁边坐着的邓纪军、高飞、陈永飞三个福建独立旅旅长以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他,更加让池洪鉴感觉良好了。 “你们几个旅长也不用这样看着池师长。”我看到几个旅长简直要羡慕的发狂了,笑着说道“这次缴获的武器你们各个旅各领取五百支火枪,张师长、王师长你们两个领一千五百支火枪暂时装备部队,以后缴获了好的再换新的吧!剩下的一千多支火枪送到浙江去,给留在浙江的浙江独三、四旅。 第72章 至于其他的火炮,大家看看怎么分?” “军长,我看还是平均分配好了,各个师、旅各分配六门火炮,既然四师首长已经答应给他们十六门了其他的就不用给他们了。我看独立旅装备后也可以成立缩编的炮兵营!”王得贵抢先说道。--这么多的火炮要是都给了地方部队他王得贵会很失落了! “呵呵,王师长。你现在装备了新式的大炮还稀罕这些落后的火炮干什么?干脆都给我们地方部队好了!”高飞觉得让王得贵再在里面分杯粥自己分得的就太少了,还是想法堵上他的嘴比较好! “就是!王师长你的二师现在已经有十六门先进的大炮了怎么还眼红上这些落后的东西?!我看你的那六门还是给我们四师比较好!”池洪鉴觉得大家都是主力师,凭什么你王得贵张海强就要比我装备好?!这样我的四师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其他主力部队啊? “去!”王得贵轻蔑的看看冲他发难的几个人“要没有我的二师,就靠你们能缴获这些武器?!美的你!怎么出力要我出,分果子的时候就没我的份了?!这他娘的是什么逻辑!?老子今天还非要这六门火炮不可!” “行了!王师长你就不要再煽风点火了!”看来我这里又要爆发战争了,我连忙阻止道“不过各位,我看还是各个独立旅各装备六门火炮,至于主力师,这次就不要装备了,在前面作战中损失的大炮按照一比一从后勤部领取。难道买来的那些先进的大炮你王得贵还不满意?!不可以继续吵闹了!剩下的十三门火炮还是本军长自己留用了。呵呵,我看要成立军独立炮兵营,把那些火炮装备上,给史政委送去。” “是。”王得贵无精打采的应道--眼瞅着六门火炮就要到手了,居然又飞了出去!王得贵别提现在心情有多窝囊了。 “好了,现在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累?至少我现在是想睡觉了!”我对这些聚在会议室里的家伙们下了驱客令。都已经半夜三更了,还在我这里聚着难道我不用休息吗?“从明天开始部队休整的速度要加快,我希望能够马上南下进行解放福州的战斗!出去吧。” 几个师、旅长们一个个的走了出去,四师新任的副师长、政委还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你们怎么不和池师长一起过去?小心到时候在桐山迷路了!” “军长,刚才这里人多,有些事情我们没敢说出来。” “怎么了?”看来温州方面一定发生了让我们难办的事情! “从六月十日开始,以前在温州做生意的外国人就大为减少了。并且现在已经没有外国人再肯卖给我们武器了,史政委曾经想用五千两白银买门大炮那些洋鬼子也不卖。史政委说好象洋鬼子要搞什么中立之类的,但据侦察,那些洋人把大批的武器送给了宁波的左宗棠部队,还有大量的弹药,我们来的时候刚知道三师和敌人在三门发生过遭遇战,那些敌人手里的武器已经换过了,那些洋枪洋炮比我们的还要好。我军虽然获胜但有一定的伤亡。” 怎么回事?这么早那些外国佬就和满清政府勾结了?不过想想也难怪!一个软弱无力的中国对那些吸血成性的帝国主义国家来说更加适合他们的需要!要是中国强大起来他们再想在中国横冲直撞就不可能了,看来那些家伙在两次鸦片战争后学乖了嘛!不过我想借助那些外国政府的力量推翻满清建立强大的中国看来是不现实的了。“政委是怎么看这见事的?他意思是什么?” “政委认为我们现在不可能再从那些洋人手中购买到新式武器了,原有的武器弹药打光后要补充也无从补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建立我们自己的兵工厂,自己生产武器弹药!不过一个是我们机器没有,还有就是银两不够,那些温州的商人知道南线与湘军交战,对我们发行的债卷根本不感兴趣,我离开的时候才发行了一百万两的债卷,不过我想我军南线大捷的消息传到温州那些商人应该可以多认购一些债卷的。政委让我告诉军长,问你有什么办法?这些消息政委不敢让其他人送过来,怕消息外泄了。” 就是说史秉誉自己没有办法了?银子,银子!看来打仗不光比谁的兵多谁的武器装备好,还要比谁有本钱打下去啊!武器工厂?我自然知道自己能够制造武器弹药就不会再受制与人了,而且还可以节省大量的银两!可现在我们有办法制造吗?一没有机器、二没有原料、三没有资金、四没有人才,怎么制造啊?!看来要打下福州城再看看有什么好的消息吧!至少福州城是福建的首府,应该有大量的银两的! “华尔他们还没有消息?” “没有,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张刚摇摇头。“还有就是宁波的左宗棠现在活动极为积极,据线报,六月初在樟水他们和黄呈忠领导的太平军打了一仗,太平军损失极大,当场战死了八千多人,卢七姑领导的义军在这一战中被打散了,卢七姑当场战死,黄呈忠现在率领着其他人撤到四明山区。” 不会吧?卢七姑战死了?!那么太平军还能不能顶住左宗棠的部队?要是顶不住让左宗棠南下我的根据地不就危险了?好不容易在温州站稳了脚跟我可不想再让那些清军夺回去! “太平军在宁波还有多少人马?会不会顶不住左宗棠?” “估计现在宁波方面还有九万的太平军,应该可以顶住的,樟水惨败纯粹是卢七姑擅自行动造成的。”我就说呢!我看卢七姑就不是个能沉的住气的主,看来战死的八千太平军应该绝大多数都是卢七姑的部队了。“还有,我们北面的谍报员报告说李鸿章自从逃回老家后,满清政府摘了他的顶戴花翎,让他带罪立功。现在李鸿章在安徽又新招了三万的人马,命令李鹤章统帅一万人,李鹤章又任命程学启副将为总统,李昭庆统帅五营五千余人。李鸿章自己统帅其他部队为中军,高级将领有刘铭传、周盛传、潘鼎新、吴长庆、卫汝贵、叶志超等人,其中周盛传是我军俘虏的周盛波的弟弟。现在新淮军正在加紧训练,李鸿章说要一雪温州城下之耻呢!”张刚说道。 这个李鸿章怎么这么不开窍?!亏我还把黄翼升放了,这家伙一点都没有感激之情?!“还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了。”陈林宾看看张刚俩人同声说道。 “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会召开团以上大会的。” “是!”俩人答应一声敬个礼走了出去 “军长,高旅长回来了!”李雪龙一大早就跑到我房间外面咋呼着。 “快快有请!”高飞不是到福州去看看有没有夺取的机会吗?看样子敌人在福州是有准备的了。高飞偷袭福州的计划没有成功。 “军长!”高飞还没有进门就大着嗓门跟我打招呼。 “进来吧,高旅长。”我把风尘仆仆的高飞让进了会议室“怎么样?福州的敌人是不是很多?” 高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警卫员递过来的茶大口的喝了两口“军长,福州敌人有数千人守着,戒备森严,我们旅没有机会偷袭啊!在玛坑战斗中我的旅打的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就是补充了那些俘虏也不过两千刚出头,怎么可能夺取数千人防守的省会城池?我们曾经试着攻了几回,可是军长你是知道的,我们连一门大炮也没有!部队伤亡很大,我看看没什么机会就带着部队回来了。” “敌人装备如何?士气怎么样?” “守城的清军装备很差,火炮数量有限,不到二十门,而且威力很弱,只是因为我们独立旅没有炮才让敌人嚣张了一把。至于士气,应该说还是和地方上的清军不一样的,比较高昂。” 据俘虏交代守福州的不是八旗子弟吗?怎么那些败家子还有高昂的士气?!我茗了口茶暗暗想着。 “军长,福州城可决不好攻啊!福州城高墙厚,德兴阿又是满州人中真正能打仗的人——不是那些听到枪声就只会逃跑的主儿,而且那些守军士气也高,我军想短时间内攻占福州我看把握不大。” “还有桐山战役中逃回去两千多湘军,加起来守军将近万人了,他们还有船只好逃跑,困难是很大的啊!”我赞同道。“不过我们必须拿下福州!就象下围棋,两眼才能活,这是围棋的基本规则,而我军现在占领了温州,这只是做了一个眼,要是温州给清军夺回去了呢?那时侯就麻烦了!福州就是我们要做的第二个眼,只有占领了福州我们才有了做活整盘棋的可能!”还有一点我没有说,福州是福建的省会城市,在那里有大量的满清政府搜刮的钱财,我还要靠那些钱财过日子呢! “高旅长,我们马上就要开会,你一起参加好了。” “是!”高飞正了正军帽站起来回答。 “军长,昨天晚上休息的怎样?呵呵。”王得贵露出诡异的笑容从门外走了进来。 还能怎么样?!昨天清萍和依萍俩人占了我的房间,害的我和警卫员挤了一晚上,难道我还能休息的好吗?!这个家伙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很好~,王师长,我看以后你也可以向我学习--试试和警卫员挤在一起睡睡!”我没好气的回敬他。 “啊?难道军长不是和夫人睡一起?”王得贵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去!别胡说八道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快开会了,走吧你!” “呵呵,王师长什么事惹军长这么生气啊? 第73章 跟我说说成不成?”李雪龙又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军长,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还可以吧?唉,我们要是不搬家,军长您以前的寝室可是很舒服的啊!” 这都什么高级干部啊?!怎么对别人的私生活都这么感兴趣? “军长,早上好!”张刚和陈林宾俩人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你们怎么一大早都跑我这里来了?参谋长,我让你通知开会的事情你给我通知过了吗?”“已经通知好了,要是没有通知完我怎么敢过来啊?城东那边我看满好,军长您说是不是到那边去?”李雪龙笑着说道“对了,听说史政委把军长你们结婚人家送的礼物都给卖掉了,军长您知不知道这事?” 啊?史秉誉不和我商量就把那些礼物都给卖了?那里面还有我喜欢的东西呢!我心痛地想着。不过也不能不卖,现在全军上下每人一个月都只有五钱的银两作为零花钱,我这个当军长的一下子收了这么多礼物到时候上行下效,那我的军纪还怎么保持?要是部队腐败成性就根本没有战斗力的了!“噢,这事我知道的,不过不知政委一共卖了多少银子?” “政委把那些礼物都卖给了洋人,一共卖了四十七万两白银。”张刚抢先答道。 四十七万两白银?!有这么多?我记得占领富饶的温州也不过才缴获了五十来万两的白银啊!看来史秉誉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是不是撤了他政委的职务让他担任商业部部长?不过要是这样做史秉誉这小子一定跟我翻脸! “好了,我们大家一起到会场去吧!李参谋长,你应该已经把会场布置好了吧?”李雪龙这人什么事给他提个头就行了,其他的他就可以帮你都办周到了。 早上的桐山城外一片寂静,在城东桐山溪边临时搭起了一个竹子做的台子,上面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用土布盖着,上面摆着几个茶杯。我又不喜欢喝茶,李雪龙干吗摆上茶杯?!看来这家伙是在假公济私啊! “参谋长,我们今天不是召开群众大会,你布置成这样干吗?我们到底是召开军事会议呢?还是召开庆功大会?”和下面的人离着这么远我怎么和大家交流啊?! “啊?难道军长今天不是召开欢迎浙江部队入闽的欢迎仪式?”李雪龙惊讶地问道。 对了,我还没有跟参谋长交代今天到底是召开什么大会呢!上帝啊!都怪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到现在我还脑子里一片糨糊呢!“撤撤撤,把这些都撤了。今天大家围在一起,开一个研讨会!参谋长你马上告诉大家,等会儿让大家对我们下步怎么走谈谈大家自己的看法。” “是!知道了。” ※※※※※ 到早晨八点过后,军团以上扩大会议召开了。五十多人席地而坐,每人面前摆着一个茶杯--茶叶是没有的,我交代参谋长那些茶叶必须卖给外国佬捞取银子,以后不许再在召开会议时上茶叶了!--只有开水共大家饮用。 “参谋长,你先跟大家讲讲现在我们面对的形式,没关系,好的坏的都告诉大家,我相信在坐的都是自己人,没有间谍。”旁边坐的人都笑了起来。在刚才我已经把自己一晚上想的都告诉了李雪龙。 “是。”李雪龙挪了挪屁股--草地上的草还是很扎人的!“我军现在面对的是(李雪龙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了几根短木棍,边说边把一根根木棍放在他手指的地方)北面浙江方面是左宗棠指挥的四万大军--另外据了解还有三千法国人帮助左宗棠。不过现在左宗棠主要的敌人是黄呈忠指挥的九万太平军,据我估计,短时间内两方面是谁也吃不掉谁,现在暂时陷入僵局中(实际上宁波的太平军局势是十分危险的,时刻都有被左宗棠赶跑的可能,但李雪龙不想把大家都给吓倒了)。西面,是侍王的主力部队和满清将军多隆阿率领的一万八旗军和六万绿营在作战,前期侍王部队打的很顺利,但现在在处州侍王的部队受到极强的抵抗。攻城已经三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攻下来,我认为侍王部队撤军是迟早的事情(这些我们都知道的啊?!下面坐的那些人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着)。对,这些事情同志们都知道的!但大家有没有想过?现在我们的大后方是那里?是浙江的温州!而温州现在的处境绝对不是那么平静的。可以说我们时刻都有后方失火的可能性存在!” “现在再说说福建方面的,我们现在北面就是史政委镇守的温州,可以说暂时是安全的,可以不用理会。西面,自从消灭了彭玉麟的湘军后,短时间内是没有什么新的敌人出现的--但也不能不防着从江西那边有新的湘军或者是楚军过来。现在陈永飞的部队在那边,我看陈旅长可以负责福建西部根据地的扩大和防御。”李雪龙手指了指脖子伸过来老长的陈永飞。 李雪龙继续说着“下面看看我军南面的。现在在我军南方是福州有少量的敌军,据情报计有密云副都统德兴阿率领的五千八旗军,桐山战役后逃到福州的两千湘军残部--这些敌人中,要么是只会遛鸟赌博、寻欢作乐的八旗子弟,要么是新败失去首领人心惶惶的湘军残兵,战斗力是极为软弱的。而更南面,就是厦门,那边有满清福建水师提督秦定三率领的六千水师部队。打打海战还可以,要是在陆地上跟我们交战,看来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啦!”周围坐着的人轰然大笑了起来。 “好了,参谋长已经把我们现在周围的敌情简要的介绍了一下。大家都说说我军现在是要朝什么地方发展?”看看大家笑的差不多了我开口问道“大家经管有什么说什么,我这里不是皇帝老儿的金銮殿,没那么多的穷讲究。你们要讲的不合我的心意我也不会大叫“拉出去砍了!”什么的。这只是自由发言,没那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希望在我做出决定后大家都可以无条件的按照我的计划执行!那么好,张副军长,我看就你先说好了。” “好,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张海强觉得自己现在是个人物了,说话也文质彬彬起来“我认为我军现在行动的方向是福州!我看可以让主力部队一师、二师和四师一起南下福州城!一战解决福州问题!” “却!这不是军长昨天晚上说过的吗?!还用得着你再次重复?”王得贵看到张海强说的都是军长昨晚说过的,现在再说不是废话是什么?而且相信在坐的大多数人都是和张海强所说的有相同的观点,--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出其不意的想法呢? “那你说该怎么打?!?!”张海强对王得贵有意跟他为难觉得很丢面子,一脸悻然的问道。 “呵呵,你没听参谋长说吗?厦门那边只有秦定三率领的六千水师,要我说干脆让一小支部队牵制福州的敌人,主力继续南下!给我把厦门拿下来,把福州的敌人关在里面再回师消灭他!”王得贵毕竟多读两年书,想法也大胆多了! “嚯!就你还想把福州的敌人关起来?!”张海强满脸的不以为然。“你咋不想想,那些湘军是怎么逃到福州去的?!福州可也是离海不远的!到时候德兴阿看势不妙,拍拍屁股坐船跑了,你到那里去抓他们?!而且厦门的守军都在岛上,你怎么过去?难道是游过去吗?” “难道你直接打福州德兴阿就不会逃跑吗?!”王得贵不服气的反问张海强“到时候德兴阿逃到厦门去,要是再想拿下厦门就困难了!” “王师长可能忘记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了吧?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怎样打福州而不是怎样拿下厦门!”张海强觉得王得贵有些偏离了话题。 “恐怕是张师长忘记了现在是开什么会的吧?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下一步朝那里发展而不是打福州的啊!呵呵,看来张师长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要先攻打福州,对其他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了!” 这两个活宝你来我往的吵了起来,把集体讨论演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辩论。 “我说二位师长,能不能让我说上两句?” 张海强与王得贵俩人正辩论的不亦乐乎呢!没想到有人敢在他们中间插话。俩人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新任四师师长池洪鉴在那边发话了。 “我说二位,我认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现在我军前面打的部队极为疲惫,而厦门有六千水师,我军现在还没有水师,在这种情况下,攻打厦门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福州守军虽然不经打,可他们要真象王师长说的逃到厦门去了对我们下一步作战也不好办。” “池师长,你说怎么打才对呢?”张海强和王得贵一听这家伙居然都否定了他们的计划,生气的看着池洪鉴。 “要我说啊,……我军还是不要南下攻打福州厦门的比较好。” “哦?!那么池师长的意思是我们缩在这里当乌龟喽?”王得贵对池洪鉴的想法嗤之以鼻。 “谁说我们缩在这里?!”池洪鉴一点儿也没有生气--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对王得贵生气的话,那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我的想法是我们还是到闽北、闽西去!乘着现在那边敌人防御空虚先占领了那里再说!那样我们就会有大量的兵员可以补充兵力,并且切断了福州、厦门敌人和江西敌人的通道。” “难道敌人不会从两广过去吗?而且敌人还有水路,切断通道?开玩笑!”张海强两眼望天的从鼻子里挤出几个字来。 朝敌人空虚地方去? 第74章 这倒是符合毛主席的战略思想!可是我现在发愁的是到那里去筹集资金啊!到时候占领了那些广大的地区,山区人穷,没什么资金好募集,反而要我对那边投入大量的本来就已经紧张的资金! 那些师、旅长们已经吵成一锅粥了,有说朝西开辟延建邵道新的根据地的,有说应该南下攻打福州、厦门的,有说南下是南下,但是不打福州、厦门而是继续南下,占领汀漳龙道。在这些建议里面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这些福建人中--凡是延建邵道的人一概建议朝西,建立延建邵道根据地;凡是汀漳龙道的人一律要求南下开辟汀漳龙道根据地。只有张海强和王得贵俩人不是福建人,他们想法就是攻占福州、厦门。 “好了,同志们的意见我都明白了。”看来我再不说话下面就要带找部队火并了!“不过我看不管南下还是西进就我们现在的部队来说任务都是艰巨的。而且在福州和厦门藏着上万的敌人对我们来说始终是心腹大患!大家先听听看我的想法。我们下一步先攻打福州,首要任务就是占领福州!至于福州德兴阿的守军到底是撤退还是等着我们俘虏他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也要尽快的占领福州,决不能让德兴阿把福建人民的血汗钱从福州带走!(我现在可是对福州的银子最感兴趣啊!)在占领了福州之后,留一个师或者是旅驻守福州其他主力部队继续南下最终的目的地是汀漳龙道的漳州、龙岩两府。不过最后的目的地是不是一定要到漳州龙岩这要看清军到时候是什么发应了。” “为了尽快的进行福州战役,我看休整的时间必须要大大减少了。从现在开始三天内必须结束休整转入进攻!今天是六月二十四日,我希望在二十七日就可以向着福州--进攻!” 周围坐着的将领们站了起来。 “还有一点。”那些将领又坐了下来。“现在取消福建的独立旅编制。原来的独一、三、四旅改为正规军一、二、三旅。从现在开始,只要哪个旅打的好,他就可以马上升为主力师!同志们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的?没有吗?散会!” 第四十三章 “参谋长,那些湘军俘虏现在怎样?到现在为止有多少主动要求加入我军的?”李雪龙站在我旁边陪着我朝指挥部走回去。 “一万五千多的俘虏中现在加入我军的有六千多人,军长您是知道的,我军不许强迫那些俘虏加入我军,所以我看要是想让他们都改编过来难度很大啊!不过这两天闽东的百姓踊跃的报名希望能够参军,还有就是这里的土财主也希望能够通过捐钱帮助我们,以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总是想着怎样帮助那些清妖来消灭我们!呵呵,看来闽东两仗把他们给打醒了。” “那些土财主并不是真心帮助我们,哪天我们要是打了败仗他们翻脸快的很!对这些家伙我看暂时还是不要翻脸比较好,钱财我们收下,但是减租减息还是照常进行!还有就是禁止他们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如有反抗的,一律镇压下去!决不能在福建也跑出来个跟湘军一样的什么闽军来。” “我知道,不过我们这样对待这些人他们会不会又投向了满清?”李雪龙问道。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想出一个主意来(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觉,要是不想什么东西怎么过啊!)就是在我们控制区内成立各级的参议院,参议院的成员按照三三制来分配,就是当地的开明绅士占三分之一,当地的贫下中农占三分之一,还有就是我军代表占三分之一,参议院的职能就是对于各个地方减租减息的幅度由参议院来掌握,参议院可以制订各项法律交给其他部门执行,我相信那些家伙会对这个感兴趣的。还有就是我们现在的同学会要改名字,我建议改成社会党比较好(我的理想是把中国建设成为富强的社会主义的中国,所以想到了社会主义政党,简称社会党,现在要是叫共产党还不把现在那些绝大多数都不了解什么是共产主义的人给吓坏了?!),我们社会党的使命就是建设一个强大富足的不受外国欺负的新的中国!在新的中国将人人有饭吃,各个有衣穿!要打倒那些躺在中国人身上吸血的吸血鬼!消灭腐朽的封建社会建立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 “什么是社会主义国家?”李雪龙完全没有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小心的问道。 “什么是社会主义国家?就是大家都有好吃的好喝的,大家都有工作做有田耕,也就是各尽所能,按劳分配。在全国范围内让所有人都受到教育,那些残疾人由我们政府供养起来,不让他们受冻受饿。还有就是男女平等,保护妇女儿童。这个就是社会主义国家。”实际上对于什么是社会主义国家到现在我还不是十分的了解,只好把自己所认为的告诉李雪龙。“至于具体的事情你可以和史政委联系联系,他可能对这个了解的更多一些。” “是,我知道了。”李雪龙点了点头“对了,关于这个……社会党的事情,军长是否认为大力发展党员呢?” 大力发展党员?要是那些党员都是投机分子,在顺利的时候捞取政治资本,好向上爬,要是发展的不顺甚至是遭到挫折他们就纷纷反水,那就还不如不成立这个党呢!“这个嘛……我看还是谨慎一点的比较好,那些对敌斗争不坚决的,混进我们部队想升官发财的,在机关里面不为民办事整天想着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的,坚决不能让他们混进我们的政党!不光不能让他们混进来,我们还要坚决的消灭这些人和他们的思想!至于党内有这种思想的,一定要从严从重的处理他们!绝对不能放任不理。” “嗯,那我知道了,请军长放心,这事我会办好的。”李雪龙同意我的想法,赞同道。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了指挥部门口,门口的哨兵见到我们走过来,一起对我们行了个礼。“军长,那我先去办事了,您和夫人聊聊好了。”李雪龙笑了笑想走开了去。 什么嘛!现在我怎么可能在何家姐妹之间插的上话?!“别走!骆敏,去,把几个师长和军部各个部的部长给我找来!我还有事情要和你们谈呢!” “不会吧?军长,你的小姨子刚来,难道你就不想多和她聊一聊?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比较好。”李雪龙这个家伙竟然敢开我的玩笑! “算了吧!还是正事要紧,进来吧!”我生拉硬拽的把李雪龙给拉进了会议室。 李雪龙坐在椅子上陪着我东拉西扯的聊着天,没过多久张海强、王得贵和池洪鉴及部长们就都到了会议室。 “哦?怎么这么快呀?大家坐吧。” “军长,您刚才不是刚召开了会议吗?现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王得贵不解我为什么现在又找他们。 “是这样的,我发现我们现在情报力量还远远不能应付当前的战斗,我认为必须专门成立个情报部,负责收集和整理各种情报,在情报部里面设立负责军事情报的一处,负责经济情报收集的二处,负责敌人政治情报收集的三处,负责反敌人情报收集的四处,负责敌战区经济和军事破坏的五处及对外国进行各种情报收集的六处。大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几个师长、部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长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这个可不是随便选个团长什么的,要是人选没有介绍好,到时候提供错误的情报造成损失就不是损失一个团什么的了!那可是个大的麻烦! “是不是大家感到太仓促了一时提不出具体的人选?没关系,我看大家可以等一会儿回去后仔细考虑考虑,同时你们也可以互相通一下气,别到时候你提的人选我不满意,我提的人选你又不同意。明天上午大家再过来告诉我具体的人选。”可能我说的太急了吧?看来以后在会议前得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还有就是大家回去后想一下,看看手下有没有什么治理地方比较好的人,另外有没有什么心灵手巧的,到时候都推荐给我。参谋长,你等一下对几个旅长也交代一下这几件事,还是多一些人选比较好。” “是!”几个师长、部长明显的松了口气回答到。 “对了,张师长,你的第一师现在有多少可以作战的人?你估计一下三天后我们南下你的师能有多少人参加?”我现在只是知道闽东两战各个部队伤亡都很大,但经过几天休整,下面各个部队恢复了多少战斗力还没有上报上来,我只能自己问问几个师长了。 “我师现在争取了两千湘军俘虏加入我们,另外还有一千多当地的百姓参军,在受伤的战士中,有两百来人已经恢复了现在回到原来的部队,还有三百人可以带伤出战,加上战役结束后剩下的部队,我们师现有近九千人,我看到三天后应该可以有一万多人参加南下攻打福州的战役。”张海强根本就没有思考随口就报了一串数字。 看的出张海强对部队的扩充还是非常关心的。 “王师长,你们师呢?” “我们二师桐山战役中损失偏大,只剩下四千人了,现在俘虏的湘军加入我军的只有一千来人,另外当地百姓加入我军的不到一千人,不过受伤的战士中有五百多人已经康复回到了部队中去,据师野战医院院长说,大概三天后还有两百来人可以回来,不过要是坚持让受轻伤的战士也带伤上阵的话,应该有千把来个轻伤员可以参战。……加上在这三天我军还能争取一定的人加入我师,到时候应该有九千来人吧?” 第75章 王得贵不敢把话说的太死了,要是到时候没有那么多的人出来自己的脸面朝那里搁? “我的师因为刚刚成立,所以暂时统计不是很充分。”池洪鉴在我还没有问他的时候抢先开口说了起来“不过我师在前期作战中也有大量的伤亡,只是原浙江独一旅是编制完整的,现在各个团正在重新编制中,不过大致上我师现有七千人,军长你是知道的,我们师前身是各个独立旅,人家老百姓只想加入正规军、野战军,对我们地方部队兴趣不大,别说老百姓了,连那些被俘的湘军要是加入我军也是先考虑加入一师、二师,唉……不过到三天后我们第四师应该可以发展到八千人以上了吧?”池洪鉴也不敢肯定到时候能不能发展的那么多,犹豫地说道。 “就是说到时候你们三个主力师能够出动两万七千人以上的部队攻打福州喽?加上配合的各个旅应该有将近四万的部队进行福州战役,我军现在拥有火炮一百五十多门,拥有各种枪支近三万支,而福州的敌人只有不到一万,火炮不过二十门,各种枪支也没有我们多,他就是再硬的核桃也能被我军砸碎!”我停顿一下看看坐着的几个高级将领“不过为了尽量的减少部队损失,我希望大家回去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的主意能够让我们既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攻占福州,又能够以最短的时间占领福州。” “知道了,军长。” “大家有什么事情想说的吗?”我觉得自己现在所想的东西都已经向大家交代了,应该问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见对我的决策还是极有好处的! “军长,前面作战我军有大量的弹药消耗,不知能不能让温州那边给我们送一点过来?现在我们只剩下三千来发进口的后膛装炮弹了,我害怕在福州战役打的正激烈的时候炮弹用光,那样会影响战役进行的!”后勤部的邱海波马上开口向我诉苦了。 “我们不是缴获了大量的敌人弹药吗?能不能够把那些弹药改装一下用在我们新式火炮上?毕竟从国外进口是要大量的银子的!而且我们的银子现在并不多,总不能没有进口的炮弹我们就不打仗了吧?!至于温州那边,也只有三师现在有一千来发炮弹,还有就是温州储存的缴获左宗棠的两千发炮弹,现在三师面对的敌情只有比我们这边严重!你还好意思问他们要吗?” “可是军长,我军弹药不足也是现实的啊?靠现在的炮弹攻打福州我军伤亡一定少不了,难道政委这段时间内就没有继续购买弹药吗?”王得贵插嘴问道。 是啊!新式大炮是好用,能够极大的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可是现在的中国还没法生产这种“先进”的武器、弹药。张刚他们过来所说的外国势力和满清相勾结对付我军这些我并没有告诉下面,应不应该告诉他们呢?这些将领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要是以后他们知道我把什么事都对他们隐瞒的话后果会怎样呢?毕竟这个消息是封锁不住的! “各位,现在有个不好的消息,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考虑了半天,我决定还是把这个消息对这些人交代一下。几个师长、部长瞪大眼睛看着我,也许从我严肃的脸上他们知道这个不好的消息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据准确情报,现在那些外国人已经不再卖枪支弹药给我们了,他们美其名曰“保持中立”,可是现在他们正在大量的送给那些清军大量的新式武器弹药!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军将不可能再从外国人那里买到一发子弹一颗炮弹!要想让我们的大炮以后有弹药可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缴获那些满清军队中的武器弹药为我所用!” “他娘的!这些洋鬼子真他妈的可耻!明明就是帮那些清妖嘛!”池洪鉴气愤的大声叫了起来。 “池师长,现在不是说那些外国人什么的时候了,”王得贵冷静地说道“现在我军将面对的是和那些洋鬼子勾结在一起的清军,也许那些洋鬼子还会直接的向我军进攻的!” “那我们攻打福州,外国人会不会干涉呢?要是外国人给德兴阿大批的武器弹药要想攻下福州就麻烦了!”张海强考虑的是这事对我军下一步行动有多少影响? “所以我军攻打福州的时间必须提前!现在福州的德兴阿据侦察还没有装备新式武器,但并不等于在不久的将来不会装备!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早日解决福州问题。” “是,明白了。”几个师长一起赞同我的观点。 “不过军长,那些新加入我军的湘军俘虏短时间内思想扭过来很难啊!我害怕到时候会阵前投敌,还有就是新加入我军的这里百姓,没经过什么训练就让他们上战场会加大我军的伤亡的!不知军长认为三天休整够吗?”张海强说出他心里忧虑的问题。 部队新兵训练不足我是知道的,还有就是俘虏的思想工作不是两三天就可以解决的,可是要是等我们都准备好了,攻打福州的机会也就失去了!现在我军有三条路,一条是北上攻打宁波,可是要北上就要再次和在那边的太平军联系在一起了!我到底接不接受太平军的领导?要是不接受人家会怎样对待我?想想也没什么好果子等着我!现在我还不想和太平军发生磨擦,还是不要北上为妙!还有一条路是西进,攻入江西往南昌方向进攻,不过湘军曾国藩现在就在南昌,我是不是要到南昌碰钉子?只要我一攻入江西,曾国藩必然调集大量的湘军来对付我!现在还是让洪秀全去和曾剃头打好了,江西还是不碰为好!还有一条就是南下福州了,只要消灭了福州的清军,我军就做活了第二个眼,并且现在福州距离我军主力并不远了,敌人也不是向浙江、江西那么多,为什么不打?! “各位师长,把那些新加入我军的战士和老兵混合编组,让老战士们对他们进行思想工作,还有就是在这三天一定要加强军事训练!尽量缩小新兵和老兵之间的差距。还有告诉野战医院,那些伤兵的治疗一定要加快。要尽量让受伤的战士早日的回到部队。至于攻打福州多出来的伤亡……只要能早日拿下福州就是牺牲一个师也应该在所不惜的!” “李参谋长,我刚才跟你说的,你马上交代下去。下午你护送牺牲的李副师长遗体到温州去,你代表我们对李部长表示慰问。” “我知道了,马上我就准备出发。”李雪龙点了点头。 “还有,你带一个警卫连回温州好了,一个是路上好护送你,还有就是把这个警卫连留给史政委,好加强温州司令部的保卫工作。” “是!” “另外,各位。我认为我们现在一定要有一个行动的纲领性的东西了。林部长,我认为要告诉部队我们的使命是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要人人有饭吃,各个有衣穿。要耕者有其田,大家要各尽所能,按劳分配。另外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成立社会党。要让有志于为了中国之崛起而献身的人都加入进来!具体的你等会儿和李参谋长商量一下好了,不过参谋长马上就要到温州去,你可不能影响他啊!” “社会党?”林海静疑惑的脸色和刚才李雪龙别无两样。 “社会党人的信念就是为了建设新中国而敢于付出生命,心中要有那些生活在困苦中的人,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要不怕牺牲,勇于奉献!”还有什么?好象共产党的信念不止这些,不过对这些不知道工业为何物的人要和他们说什么建立工业化的强大的中国还是很麻烦的!还是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工业再说吧!“不知在座的各位对加入我的这个政党有没有兴趣呢?不过要是加入了,就永远不能再叛变或者是退出社会党了!大家考虑一下吧!” “没什么好考虑的,既然军长这么说我自然是要加入的!”王得贵站了起来发誓一般的说道。 “我也是!”几个师长、部长一个个争着说道。 “好了,大家先回去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吧!记着,关于弹药的问题暂时不要跟部队说,我不希望为了这事闹的人心惶惶!还有就是关于加入社会党,我认为应该在部队里大量的培养广大干部战士都加入进来,不过意志不坚定的人可决不能让他们进来,还有就是想升官发财的也不能让他们加入!” “我们知道的。”几个师长、部长起来走了出去——现在让他们头痛的事情太多了,又要训练新的战士,又要做俘虏的思想工作,还要考虑给军长提供情报部的人选,最后是要在部队中挑选政治坚定的加入社会党!看来这三天是有的忙活的了! 张师长他们走了之后,会议室显得十分冷清,阳光透过屋外的榕树树叶从推开的窗户外照了进来,洒在地上。六月下旬的福建气温已经很高了,临近中午屋外显得很闷热,也许因为桐山靠近大海,空气中很潮湿,人一动浑身就会出一身大汗。蝉儿在屋外的树上欢快四唱着歌,但在这种气候下,让人听的十分烦躁。 “骆敏!”我听着外面的蝉叫感到十分心烦,走到会议室门口叫着自己的警卫员。 “首长,什么事情?”骆敏正站在院子里四处走动,听到我叫他连忙跑过来。 “能不能想个办法让那些蝉不再叫了?实在是叫的太让人心烦了!”我手指了指窗外的榕树。 “这个……是!我一定想办法马上把那些可恶的蝉给赶走!”骆敏看了看榕树。 “对了,何家姐妹们呢?怎么她们房里没有动静?” “哦,她们早上一大早就到医院去了,夫人说医院里面人手不够,她们俩还是早点去帮忙比较好。 第76章 对了军长,夫人让我转告您,说是她现在要和他妹妹住一块儿,这里要军长您自己一个人住。” 这倒好!现在何清萍要和她“妹妹”住一起;李雪龙要到温州去,而史秉誉就在温州!我怎么感觉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了?!史秉誉现在在干什么呢? 史秉誉现在在干什么?他正兴高采烈地欢迎远方来的贵客呢! “报告政委!彭副师长回来了!” 我在为攻打福州而发愁的时候,史秉誉正躺在床上想着老婆!日上三竿了,他还没有从和老婆亲热的美梦中醒来。也是,现在温州这边的形势一片大好!在福建军主力结束桐山战役的时候,三师一个团在史秉誉的部署下,以突然袭击的方式一举攻占了太平县(即现在的温岭),缴获了县衙里的十万两白银。二十一日,原来在三门、临海一线和三师主力互相捉迷藏的左宗棠部队缩了回去,不过牵制敌人不让他们消灭了太平军的使命是完成了,史秉誉让三师主力也南撤,主力在泽国一带休整。昨天在温州城里巡逻的独三旅居然发现英国商船“马修”号上的商人正在偷偷的和不法商人进行鸦片交易!在搜查了“马修”号时当场查获了三千箱的鸦片!把程千里吓的,连忙跑过来向史秉誉讨意见。史秉誉也很厉害,一声没收就把三千箱的鸦片都给送进了我们自己的仓库,至于“马修”号上的船长和那些进行鸦片走私的商人统统被押进了大牢,不过现在和外国的处境极为微妙,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就麻烦大了!晚上英国军舰舰长哈西汉拇专门为了“马修”号事件找上门来,这个哈西汉拇虽然嘴上说的是道歉的话却一点道歉的诚意也没有,反而责怪史秉誉“无理”的扣留他们大英帝国的子民,到最后还威胁史秉誉要是“马修”号上的人有什么损伤的话大英帝国的军队是一定会报复的!把史秉誉气的——就他哈西汉拇在温州的兵力还谈什么报复?!我军绝对有一战灭了这个狂妄自大家伙的能力!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的和英国搞僵关系,经过艰苦的一晚上谈判,史秉誉和哈西汉拇达成协议:“马修”号及上面的商人一律让哈西汉拇带走,但鸦片被没收,不过哈西汉拇要卖给史秉誉新式炮弹五百发已作为释放那些违反我方法律家伙的代价。(不过哈西汉拇也不乏做生意的头脑,明明以前是一百两白银三发炮弹的,现在被这个家伙抬价到了一发炮弹就要一百两白银!还对史秉誉叫苦说什么他们的上司有令要下面不对内战两方进行军火交易,说这是保持中立什么的,他私下答应卖给史秉誉炮弹已经是极为大方的了!要是可以的话史秉誉一定会宰了这个本性是奸商的家伙——再怎么说一百两白银买一发炮弹也是贵的离谱的事情!这个家伙卖了五百发炮弹自己就有三、四万两银子落入钱包,实在是太心黑了!当天夜里两方就进行了交易——大家都怕夜长梦多——五百发新式炮弹从军舰上运了下来,而五万两的白银从岸上抬到了哈西汉拇的舰上。那些商人在带到舰上的时候,看到了哈西汉拇如同见到了救星,抢着要哈西汉拇给他们报仇雪恨,还有就是要他帮他们讨回被没收的鸦片!哈西汉拇现在心情正好着呢!根本没理会这些亡命之徒,只是安慰了他们几句就“友好”的和码头上的史秉誉分手了。给这些家伙一闹史秉誉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彭大海回来了?他回来干吗?我又没有叫他!”史秉誉被别人打破自己的春梦感到极为恼火。 彭大海不是率领九团在太平县吗?怎么回来了?史秉誉边想边穿着衣服。“让他在会客室等我,我马上就到。” “政委!您好!您看我给您带谁来了?”史秉誉刚走进会客室,里面坐着的彭大海就跳了起来笑着说到。 带谁来了?史秉誉还以为是卢七姑的残军找上门来了,可是看了看里面却自己都不认识!一个有四十岁左右了,穿着太平军的服装,不过怎么看都不象是个军人,看样子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另一个还很年轻,穿着在现在是绝对另内的西装!就这身西服,那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战士怎么没有把他给当奸细抓了起来? “这两位是……”史秉誉看看屋子里站了两个陌生人开口问道。 “你好,我是殿前吏部正天僚钦命文衡正总裁僚部领袖精忠正军师顶天扶纲干王福千岁洪仁7钐焱踔钋袄葱彼氖此甑哪母鋈诵ψ耪玖似鹄矗馐妥约旱睦蠢? 什么名称嘛!怎么这么长啊?!这人到底是谁啊?我怎么听的一头雾水?史秉誉被那人老长的一串官衔搞迷糊了。好象他自称是叫什么洪仁模堪。磕训浪褪歉赏鹾槿诗?怎么干王前面有这么多的名堂啊! “您就是干王千岁?!能亲眼见到阁下我实在是三生有幸哪!”史秉誉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来人呀,快快快!上香茶!干王请上座。这位是……”史秉誉看了看站在洪仁员叩南缘檬钟胫诓煌哪昵崛恕? “噢,这位啊,他是我的好友容闳,这次是跟我一起南下,准备回老家去的。”洪仁嫔肀叩娜烁繁隽私樯堋? 容闳?容闳是谁?这人怎么一身洋鬼子的打扮呢?史秉誉心里暗暗的想着。 “史副军帅上前听封!”洪仁蝗淮笊档馈0咽繁帕艘淮筇?纯春槿诗,好象自己要跪在地上才可以。 “臣史秉誉听旨~!”什么东西嘛!我干吗要听你洪秀全的?史秉誉肚子里暗暗地骂着,要不是暂时还要利用太平天国,老子才不管你的什么诏不诏的! “朕意知之:敬爷敬哥总无空、老父大兄赐光荣。得到天堂享爷福,福子福孙福无穷。爷生生卿、誉卿扶朕躬,开疆裕国建奇功。卿善感化洋人顺,又善筹谋库帑充;富庶之区首温州,卿筹交库首顾国,功尚加功忠更忠,现与生卿以温王府王爵,与誉卿以台王府王爵,永远光荣,以诏福善盛典,世世股肱天朝也。钦此~”洪仁由砗竽贸鲆徽呕浦秸兆派厦婺盍似鹄础? 史秉誉除了最后的“钦此”知道是结束了,其他的愣是没听明白洪仁谒凳裁矗靶惶焱鹾甓鳎笔繁澳w鲅暮孟笤诳耐罚匆坏闵裘挥蟹3觥k淙徊恢篮槿诗念的是什么东西,但戏还得演足了,要给远方的客人一个面子嘛! “台王,现在你可是和我同朝为臣了啊!以后还要温王多多照顾。”洪仁ψ虐涯母觥笆ブ肌钡莞耸繁? “干王客气了,应该是我要干王在朝中多多照顾才对啊!”史秉誉就根本没有想过要到天京去!这张圣旨对他来说跟擦屁股纸的功能是一样的。“对了,不好意思,我学问有限,不知天王封我的是什么啊?” “是殿前南方又副统率天军顶天扶朝纲台王花千岁。这可是二等王爷啊!是天王为了表彰温王在和洋人与清妖左宗棠、李鸿章作战中取得的巨大胜利才封的,呵呵,一般的将领是不可能直接从军帅的位置上一步就当上千岁的!还有就是杨沪生军帅在那里?这次杨军帅被天王封为殿前南方副统率天军顶天扶朝纲台温王欣千岁,他怎么不在温州?”洪仁砸痪Ь尤徊辉诔抢锔械狡婀帧? “哦,是这样的,不知干王什么时候离开天京的?干王可能不知道,清妖湘军的彭玉麟、杨岳斌率领三万八千的部队在福建北犯我境内,杨大人到福建去率军抵抗敌人去了。” “三万八千湘军?!”洪仁蟪砸痪肮植坏锰炀┩馕y那逖蟠蠹跎倭硕蕴炀┑难沽Γ≡词俏峦醢亚逖礁=ㄈチ恕h虬饲А恢峦踉诟=ㄓ卸嗌俦恚俊焙槿诗想了想问道。 “我军在福建有正规军两万多人,另外还有将近两万的地方部队。”史秉誉觉得还是对洪仁凳祷氨冉虾茫椭醒Ю房谓驳模教旃笃诰律侠钚愠珊统掠癯墒墙艹鼋欤紊铣撕槿诗就没有什么好的人才了,不过这个洪仁凑湛伪旧纤档乃淖收缕侵泄飞系谝桓鲎时局饕甯倭煨缘奈募还谀切┡┟衿鹨寰锊2豢赡苁迪炙墓瓜耄残砟馨阉〉轿颐钦饫锢矗? “四万人?那杨大人岂不是危险了?!”史秉誉还没有说完洪仁途械馈o婢恼蕉妨槿诗是知道了,一般就是十万太平军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一万湘军!何况敌人有将三万八千的湘军而杨沪生只有四万部队! “呵呵,干王不用为杨大人担心。福建的战役在前两天就已经结束了。我军全歼进犯的湘军!共毙伤敌人一万九千多人,俘虏一万五千余人,敌人逃走的不到四千。击毙湘军将领彭玉麟、杨岳斌一下共三十余人,俘虏副将王幼兵以下共十多人。曾国藩短期内想重新召集这么多的部队我看是不可能了,尤其是损失的那些将领。这次曾剃头看来是要伤心死了!”史秉誉笑着说道。 洪仁腿葶燃蛑本袅耍〔坏剿耐虻牟慷泳尤蝗吡随缬律普降南婢虬饲耍∧训滥切┫婢寂抛哦拥茸叛罨iピ茁穑靠蠢刺焱醴馑堑倍韧趸故欠庑x耍?/div> 第一部潜流·第六卷[目录引索] -------------------------------------------------------------------------------- 第四十四章 “干王初次到这里是不是让我陪着您四处走走?看看我们这里怎么样? 第77章 对了,警卫员!把香烟拿过来!”史秉誉说了一半才想到让远来的客人尝尝自己生产的香烟的味道。 “什么是香烟?不是鸦片吧?”洪仁玕虽然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听过有香烟这个名词。 “等一下干王您就知道了,绝对和鸦片没有任何关系!”史秉誉神秘僖僖地做了个鬼脸。 不一会儿警卫员从外面拿进来一个铁皮盒子,递到史秉誉的手中。“来,各位,大家都尝尝我这里的特色东西——香烟!看看味道怎么样!”史秉誉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四支香烟给了在坐的每人一支。“这个东西很象是旱烟,不过又不同于旱烟,呵呵,可惜现在产量极少,还暂时无法进行交易。大家先尝尝看怎么样。”说着史秉誉帮大家都点着了火。 “不错!好东西!”洪仁玕吸了两口动容地说道,把香烟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 “呵呵,产量不多,现在我这里也没多少,还不能大量的供应大家啊!走吧,我们一起到温州城看看去!” 经过半年的休整,温州城现在是生意兴隆,百业昌盛。茶行、丝绸行里面外国人不断的出入着,茶馆里面坐满了饮差的南北客商,他们大声的谈论着关于各地的商品行情,没有什么人去干预他们。米铺的米价十分低廉,米价每石三元钱,至于其他货物和外间比起来价格也是很便宜的,各个商店门前人来人往,马路上的人们脸上都露出真挚的笑容。维持社会秩序的战士们手拿武器在街上巡逻着,没有什么人围观这些战士们,有的百姓还友好的和战士们打着招呼。从指挥部到城东海坛山的路上,马路两旁的几间房屋门口外挂着牌子,依次上书财政部、商业部、工业部、农业部、外事办…… 史秉誉陪着洪仁玕容闳登上了海坛山,放眼望着山下,西边山下的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马路上走动着,东边城外面的水稻稻穗已经发黄了,微风吹过,田里金煌煌的一片,城外的马路上不时的有马车出现驶进城里。北面的瓯江江面南来北往的商船停满了水面,码头上给商船运货和把船上的货物搬到岸上的搬运工如同蚂蚁一般碌碌不决,在东北水面,几艘英国海军的军舰冒着黑烟随着波涛上下沉浮着。在瓯江西面的江中,有个孤岛,岛上种着很多大树,风吹动树叶,隐隐可以看到在树林中有几门火炮在那里。守卫海坛山的将士们严肃的站在炮台前。五门十八磅的新式大炮虎视着江面的水道。 “好炮啊!好炮!”洪仁玕摸着大炮的炮管轻声赞叹着。 “炮是好,但要是没有好的人好的战术使用它,再先进的武器也是送给敌人的战利品!”一直没有开口的容闳突然开口说话了。 史秉誉一惊,怎么这个人还有这种思想?要知道现在这里的人明白武器与人是缺一不可的还根本没有遇到呢!那些中国人极大多数都是以上国天朝子民相称呼,都是极为保守的!他们只知道这些外国的东西都是些奇技淫巧,要么是认为只要装备了和西方一样的武器,中华上国大军就可以和那些外国人相对抗!至于那支军队是不是能够适应先进的武器。他们是不会考虑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嘛!看来这个叫容闳的不能小瞧了,最好是能够单独和他谈谈。 “容先生说不错,不知先生看看我们这里的军人觉得怎样呢?”史秉誉虚心地向容闳请教道。“我一路过来观了不少的太平军,公平的说,台王您的部下战斗力应该是远远高与其他太平军的。可惜就是您这样的部队要想和外国人作战,恕我直言,现在台王的部队和外国军队相比还差的很远呢!这还是一支老式的军队,并没有适应现代战争的需要!”容闳根本不看洪仁玕的脸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台王的军队是现在的中国最接近现代化的军队,就我看用他对付那些湘军、淮军、楚军是绰绰有余,更不用说那些八旗绿营了,不过看看现在外面世界变化之快,不知台王是否认为就现在的军队能不能和那些强国开战?要我看一旦开战,胜算甚微哪~!” 洪仁玕的脸色已经极为不好看了,看到这支军队让洪仁玕感到消灭清妖已经是就在眼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被容闳当头打了一棒。不过毕竟洪仁玕也是在香港呆了很长时间的人,接触了外面世界,知道中国和外国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怪罪容闳说的那些话,要是换了洪秀全,看来容闳逃不过污蔑诽谤之罪的了! “容先生,关于这个问题到时候我能不能当面向您请教?现在我们先看风景,不要说这些好吗?”史秉誉看看洪仁玕的脸色不对,赶忙想办法插开话题。“不知道容先生是那里人?以前在那里呆过?为什么身上穿着如此……与众不同呢?”史秉誉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词。 “呵呵,我是广东香山县人,年轻的时候到澳门马礼逊学校,后来又留学美利坚国的耶鲁大学,”容闳看看洪仁玕。洪仁玕帮容闳说到“容先生是我在香港认识的,后来邀请他到天京来。前年容先生到了天京。至于这身衣服,呵呵,容先生在国外生活惯了,不要说衣服就是吃饭也和我们大多数人不一样!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倒是让台王见笑了。”洪仁玕以为史秉誉对中国人穿外国的衣服感到不顺眼,连忙解释着。 见笑什么啊?我以前家里的西装多了呢!还有什么牛崽裤,风衣、夹克衫什么的,呵呵,谁会为了这个大惊小怪?!不过这个容闳还是很有个性的!史秉誉感到心里极为好笑。想不到人家把自己当成了土老冒了。耶鲁大学?!上帝啊!这可是个全球闻名的著名大学啊!看来一定要把容闳留在我们这里! “彭大海,交代下去,中午在新开的望江楼定一桌酒席,让那些部长以上的都来作陪。”史秉誉看到洪仁玕和容闳两个人正在山上的亭子里赏着风景,走到彭大海面前交代他。“告诉望江楼的老板,酒席要丰盛一些,多端一些温州本地的特色菜上来。另外好酒多准备一些,今天中午一定要让他们尽兴!至于李部长……他现在正在悲痛中,通知还是通知一下他,至于来不来就再说了。帮我好好安慰安慰老人家。” “嗯。”彭大海答应一声转身下了山。 李俊杰的牺牲让史秉誉感到十分难过,尤其心里难受的是当史秉誉把这个噩耗告诉李国波的时候,李国波当场就晕了过去,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老人显得老了十多岁,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声音,两行浊泪无声的流了下来。看到老人如此痛苦史秉誉对自己来说这个消息极为后悔,可要是让别人来说又显得对人家不够尊重——为什么大哥不能亲自到温州来说呢?! 这两天李国波没有到商业部上班,整天呆在屋子里,留守浙江的各级将领一个个都到李国波家里去安慰老人,可是大家看到伤心过度的老人谁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他——人家的独生儿子英年早逝要怎么对人家说?!不过福建那边传来消息了,过两天李雪龙参谋长将带着李俊杰的遗体回来安葬,就看军长到时候是怎么安排的吧! “干王,我们到码头去看看吧?”洪仁玕和容闳正用英语说着什么,对于英语史秉誉和杨沪生一样,属于一窍不通的,不知道这两个批着中国人的皮却说着外国话到底在讲些什么。 “呃?好的,台王请!”洪仁玕这才发现自己把这里的主人给忘了。 ※※※ “容先生请问为什么要回老家去呢?难道在天京呆的不好吗?”午饭吃完后,史秉誉把容闳请进了自己的会客室,警卫员给俩人泡好了茶退了出去,现在会客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洪仁玕在饭局中被那些部长给灌醉了,毕竟已经四十岁了,酒量已经开始下降。而且一个人怎么能和十来个人拼酒?!现在洪仁玕正躺在史秉誉的房间里呼呼大睡呢! “台王,家里老母病重,不能不回啊。”容闳茗了口茶叹了口气。 “不见得吧?容先生。”史秉誉从这段时间和洪仁玕和容闳俩人相处,发现容闳比洪仁玕更加西方化一些。对这个人一定要留下来!“就我所知,现在的天京,官场腐败成风,那些上层领导们一个个目光短浅,毫无始才用人的能耐,就这样的环境是不是让容先生感到心寒呢?至于母亲病重应该是容先生的借口吧?!” “你怎么知道天京的情况?!”容闳本来还很稳的坐在那里,听了史秉誉的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天京不得志?!我和干王是好朋友,他怎么可能让我感到心寒呢?!” “很好理解啊!”史秉誉还是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举起茶杯喝着茶“容先生还是先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好不好?” ※※※ 看到满脸惊讶的容闳坐了下来史秉誉接着说了“容先生曾经到过外国,还上了外国的著名大学,我相信先生一定对国外的政治深有体会吧?对比一下我们中国,难道先生没有自己的想法吗?要是先生到了天京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我是绝不会相信的!” 容闳更加惊讶了,怎么这位王爷居然知道这么多?!“不错,我曾经和干王提出过自己的建议。”容闳开口说道。 “可是容先生想过没有?你想要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接受你的建议是多么难啊!尤其是你的建议对天王的统治有不利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会接受呢?而且天王手下的人都是农民出身,他们可能理解什么是先进的东西吗?我看是不见得的!容先生,我说的没错吧?你的建议是不是石沉大海了?” 第78章 看看不说话的容闳史秉誉相信自己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我看容先生回家只是个借口,主要的是想到满清那里去碰碰运气,看看自己的理想能不能在那里实现。不过我建议先生还是不要到那边去了,恕我交浅言深,你能不能留在我们这里?让我们一起建立一个强大、民主、自由的新中国?我相信你的建议一定会在我们这里有用武之处的!至于清朝,它的根子已经腐朽、烂透了,你要想在那里有什么作为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你想想看,在那些满族贵族那里他们能不能接受你消弱他们权利的建议?除非他们疯了!” 容闳脑子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你能不能容我想想?” “可以!先生是不是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看看我们这里能不能让你有发挥能力的地方。不过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都对干王提了那些建议?” “这个没问题。”容闳想看看台王对自己的理想有什么想法“我对干建议的事有七条:一、依正规的军事制度,组织一优良军队;二、设立军事学校,以养成多数有学识的军官;三、建设海军学校;四、建设良好政府,聘用富有经验的人才,为各部行政顾问;五、创立银行制度,及厘订度量衡标准;六、颁定各级学校教育制度,以耶稣圣经列为主课;七、设立各种实业学校。另外我还认为要设立专门的翻译机关,翻译外国的书籍和资料。不知台王认为如何呢?” “好!说的好!不过我看容先生还漏了几点。”史秉誉一听容闳所说的与他和大哥所构想的基本一致十分高兴的说道。 “请台王赐教。” “一个是走出去!就是要大力的推动有文化的青年人到美利坚、英吉利去留学,要学习他们先进的科学技术,还有管理和军事。还有一个是请进来!要把国外优秀人才先进技术引进中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有虚心的学习接受国外先进的文化、知识、科学、技术,把他们容入我们原有的文化,才能让我们不至于落后于世界!一概排斥外来的文化只能让我们落后,而落后必然要挨打!中国原本一直是很能容纳外来的文化的,汉朝的佛教就是从天竺传过来的,至于大唐,更是有多少外来文化容入了中国原有的文化中?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朝代没有一个是排斥外国的,为什么现在倒是害怕了?还不是怕外来的对现在那些统治者构成威胁?有句话叫做越怕鬼鬼越会上门!容先生,您是否愿意在我们这里完成您的这些建议呢?” 容闳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台王比他想的还远了好几条街!他只是想在原有政府机构里进行改良,没想到听这个台王的语气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改良就可以了!不过台王所说的对容闳来说诱惑力还是很大的。他在国外呆过,深深知道现在的中国与国外那些先进国家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在耶鲁大学学习期间,那些洋人知道他是中国人是多么鄙视他啊!为了什么?!还不是中国实在太软弱了?如果中国能够强大起来那些洋人还会这样看不起人吗?多少次在梦里容闳梦见了中国的强大!梦到中国自己的海军打败了那些入侵中国水域的外国舰队!又有多少次容闳在梦中看到在世界各地市场上都是中国的产品,那些鸦片贩子被中国政府处决而外国人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下!不光不能对我们中国动刀动枪反而要对我们中国赔礼道歉!可是一醒来,这些都是一场梦而已,中国继续衰弱,外国人在中国继续横冲直撞,那些外国的产品充满中国市场,鸦片在中国继续流毒千里,受迫害的中国政府却是敢怒不敢言,深怕惹的那些外国再一次攻到中国来!那些满州贵族本来是对外国人不屑一顾的,两次鸦片战争后又转变成了屈卑躬节!但有一点是不变,就是继续排斥外国的先进政治机构!不管是满清政府还是太平天国一概都不知道把家天下改成民主自由的国家!要不是对满清政府深深失望他也不会到天京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哪个太平天国也一样!根本就对他的建议不感兴趣,让他满腔热情尽洒入滔滔长江滚滚流去。想不到在回家的路上居然遇到这个想法和他很接近,并且比他更偏激的人!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还控制着很大一块地盘并且有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容闳觉得自己本来已经死去的心又有力的跳动起来,一股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感觉流动在胸口,是火?是热?是涨?还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只有一点,那就是激动! “当然了,我们现在部队实力还有限,还远远不到推翻满清政府的时候,我们占领的地盘还很小,连一个省也没有,并且要考虑到那些外国势力是不是希望有一个强大的中国矗立在东方?答案是否定的,他们决不希望中国变强大!不管是满清政府还是太平天国或者是我们。为什么?如果中国强大了,他们的鸦片卖给谁去?他们的产品还能在中国有市场吗?所以,他们肯定要扶植最腐败的中国政府。可以说我们现在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要是容先生不肯干我们也不会勉强。”史秉誉看出容闳对他的建议十分感兴趣,但还没有马上表态就进一步激激他“唉~!毕竟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中国人都向我们一样爱自己的国家,我们不能要求大家都和我们一样为了中国的强大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是多么难找啊!”最后一句史秉誉说的声音相当低,不过要是人家在仔细听的话相信他一定能够听到的。 “台王,只要您不嫌弃我,我一定会为了您的事业鞠躬尽瘁的!”容闳开始表态了。 “呵呵,容先生。不是为了我的事业,是为了中国能够强大!让我们一起努力去建设一个强大的新中国吧!你不是为了我和杨沪生而卖命,你是和我们一起创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至于鞠躬尽瘁就不必了,只要能对自己的国家做出自己的贡献,就应该可以问心无愧!”史秉誉大喜,对于容闳能够加入自己的部队实在是个绝好的消息!在一八六二年以前全中国能有多少留学生?能从美国耶鲁大学毕业的又有多少?这个容闳可绝对是个人才!“容先生刚才所说的八条意见,归纳起来就是强军、建军校、建立各种学校,设立银行和现代化的政府。至于翻译外国资料我认为应该在大学里面可以办到。哈哈,容先生可能不知道,这些我们早有此意了!不过建立现代化的学校、军队还有军校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才,而我们这里这种人是十分稀少的。我们也在想办法解决人才的问题,一个就是派人到美利坚去招人,一个就是派了些人到英吉利去学习海军——不过这些去英吉利的人现在是暂时指望不上了。” “原来台王早就想到学习外国了,唉!亏我还在天京虚抛时日,不知早日到这里来和你们共同创建一番事业!今天见面真是让人感到相间恨晚哪!” “是啊!与容先生的见面也让我感到相间恨晚。先生,按照时间推算,到美利坚去招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现在有个现实的问题,就是在这里会说外国话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虽然这段时间军长和我搞了英语强化班让那些和外国人打过交道的人对那些招来的年轻人进行英语训练,可我认为要想能把人家的学到手一定要了解人家的文化背景,不知您能不能对他们讲讲课呢?” “这个没有问题!”容闳一口应承下来“……军长?军长是什么?” “噢,我军现在编制以班、排、连、营、团、师、军为主的,各个级别部队长官就是叫营长、团长、师长等等,现在部队最高机关就是军了,所以全军最高领导人就是军长了,另外我军和其他军队在部队建制上还有很大的不同,这个以后慢慢的再和您谈好了。我看我们是不是先到学校去看看那些学生呢?” “好,”容闳站了起来“大人请!” ※※※ “容先生,不知您愿不愿意担任总理呢?”看完了外语强化学校在回指挥部的路上史秉誉问着容闳。“所谓总理就是要负责指导各个部门的工作,主要的就是除了军事以外的所有事情,他和以前的丞相差不多。您看您有没有兴趣呢?” “这个……恕我学疏才浅,恐怕无法担待起如此重要的职位啊!”容闳考虑到自己刚刚才到这里,什么都还不熟悉,要是马上就当如此重要的职务别人的闲话不用说,就是自己能不能干好这个工作也有问题!还是能推就推了吧! “容先生客气了,就您的功底管理我们占领的地方是绰绰有余!先生还是不要推辞了,要知道,如果我们能够统一国家,以后您要管理的地方将远远不止这么小的一块地方。”史秉誉用手指了指周围“就您的学历还有思想还怕管不了这里?不过容先生,有一件事情要说明。”“请台王指教。” “就是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太急了,做任何事情过犹不及。您的那些想法都没有错,但是要有条件,就说设立军事学校吧,你要是没有教员,谁来给学员上课?对不对?还有,要是人家不愿意进入您的军校怎么办?你总不能强迫人家来吧?你要是强迫人家到时候不是给你消极避战就是给你造反,至于设立军事学校所需要的武器弹药也不少,还有学校必须的经费这些都要综合考虑进去。军校,不是嘴里说说设立就能设立的起来的!同样的政府、银行、各种学校都有这些问题。一定要考虑周全了。为什么我信任您让您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呢?说的好听点,这是信任!呵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第79章 容闳和史秉誉俩人都笑了起来。“说的难听点儿,或者是说说心里话,军长和我都不是搞经济的料。我们这是在推卸责任呢!现在在我们控制区将近两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内拥有四百万的人口,对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感到管起来十分麻烦,不知你愿不愿意管起来呢?当然了,不能不给你权利就让你负责,财政部、商业部、农业部、工业部、教育部、交通部和外事办共六部一办由你负责。你先在各个部门里面看看有什么有用之人,把你认为可以的人集合起来,成立国务院,负责监督指导六部一办的工作。” “任务好象很重啊……我将尽力办好!”容闳低着头默默考虑着。 “回去后我让人带你到各个部门去看看,国务院要尽快的成立,早日领导各个部门进入正规化工作。呵呵,这不是你说的“建设良好政府,聘用富有经验的人才”吗?至于选顾问的事情我看还是你负责吧!我“充分”的相信你的眼光!”史秉誉把充分两字说的特别大声。 “不会吧?!应该说台王您“充分”的想偷懒才对啊!”容闳给史秉誉说的笑了起来,居然有人想偷懒还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呵呵,知我者--容先生是也!”史秉誉一点没有被人家说中心事感到害臊。只有知人善任才是真正的领导人,要是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干,岂不是要把人给累死了?!事情还是放手让下面干比较好!只是监督机关要设立好,不然给你腐败那不就要命了?!“容先生我给你二十万两白银的国务院启动资金,你要靠这些银两进行各个部门的工作,要救济灾民,进行商业、工业、交通、教育等等建设。另外你还要钱能生钱,以后我们军队的经费买武器弹药的费用可就靠你的国务院来供给了!” “不会吧?我怎么听的任务已经不是艰巨了?而是不可能完成?”容闳做出一付要被史秉誉吓死的样子“台王给我二十万两白银却要我干需要成百万到上千万两白银才可以办的事情,这是不是强人所难啊?”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强你所难呢?你放心,我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史秉誉一脸坏笑的看着要为他“鞠躬尽瘁”的容闳“只要贸易上去了,把经济发展起来,那不就财源滚滚而来了!?你放心!我会在精神上面支持你的!” “什么嘛!我感到自己有被你放到火架上去烤的感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我发展好了,黄花菜都凉了!就二十万怎么够啊?!”容闳嘟囔着,和史秉誉接触久了,感觉在他这里可以随便说说,史秉誉性格还是很随和的,没那么大的架子不会为了说的话跟人家翻脸。 “再多的我现在也拿不出来啊!攻占了温州这里只有五十万两白银留给我,其他的都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不会吧?天王占领天京还没收了一千八百万两的白银,怎么温州这里只有五十万两?”容闳不解的问道。 “要银子多还不简单?!只要把那些有钱人家都给他抄了,我相信温州也可以搞个千八百万银子的!可是这样一来就把那些地方人士都推到满清那边去了!我们想的是放水养鱼而不是竭池而渔!要藏富于民啊!容先生,关于这点相信您在国外应该深有体会吧?难道美利坚政府是把钱都搜刮一空供自己用吗?只有工业发展了,贸易扩大了,才能从那边收到更多的钱!您说对不对?”史秉誉边和路人打着招呼边对容闳说着“至于这个二十万两白银,我的意见是一个是做政府各个部门开展工作的必要开支,还有就是要建立我们控股的大型工厂。现在我们手中就有一个工厂--卷烟厂。不过我们只是在里面占了股份而已,而且这个股份我们没有投入一两银子,三十万两的建设都是几个商人投资的,我们只是出主意,但股份占了两成!呵呵,要是工厂成功了,到时候分钱你的政府就有大笔的银子进帐了!” “我说台王啊!你怎么说话跳着说呢?”容闳听的云山雾海--这个台王说起来怎么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刚刚还在说二十万两白银怎么用,一下子又跳到建立工厂上面去了!“台王刚才说的控股和股份是什么东西?” “这个要从我们关于开工厂的构想说起了,军长的意思是既然要办工厂就一定要办人家打不倒的大工厂!可是这样的工厂投资是很大的,相信在这里没有几个人能投的起,还有就是如果一家办起来,到时候他可以利用自己在这个行业里的垄断地位--就是他说了算,威胁到我们对工业的控制,既然这样,我们干脆让那些有钱人家大家一起来办!把工厂的经费分成很多份由大家来投资。投资的越多你在企业里面发言权就越大,由投资多的人组成董事会。其中投资最大的就是董事长了,工厂的管理交给董事会负责,不过,其他的合伙人也有自己的权利,就是在工厂经营不善的时候可以通过投票表决让董事长下台。至于工厂的利润除了把工厂扩大再生产及工人的工资以外,其他的有合伙人大家一起按比例分配。不知容先生明白了吗?控股就是说你在这里面占了大头。呵呵,所有人必须听你的话!” 容闳觉得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听台王的话和听天书差不多!可是这本天书说的还真有道理,我为什么想不到呢?!容闳心里暗暗的想着。 “容先生,我看以后要建设的工厂,小的工厂就让那些有钱人去搞,但是大的、能够影响我们经济的重工业企业应该由我们政府自己搞!如生产武器弹药的军工厂,开采金属的矿厂,提炼金属的金属厂都应该政府来管理,因为这个对我们建设影响极大! 在这些企业中我们一定要控制四成以上的股份,还有就是在我们控股的企业中一定要预防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抢购股份。”史秉誉仰头看着天上的白云,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是的,这倒是敛财的一个手段……啊!”容闳听的入迷了,光低着头想事情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在怎么走路,一头撞上前面行走的路人“对不起!对不起!” “走路不长眼睛啊你!?”前面人被容闳撞的差点摔倒,回过头来怒瞪着容闳骂着。 “我说老兄,人家不是已经道歉了吗?1!你还想怎样!?”史秉誉这才从自己的想象世界脱离出来,帮容闳说话,后面的警卫员紧走两步站在史秉誉和容闳后面。 第四十五章 “你讲不讲理?!是他撞我又不是我撞他!”哪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史秉誉是什么人,气愤的叫道,在他前面走的几个人也回头转了过来。“咦?!……你……您是……史军帅?!”前面被撞的人这才认出了史秉誉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是史“副”军帅,不是什么史军帅。你是……”史秉誉印象中并没见过这个人,看到对方好象认识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温州认识自己的不在少数,可是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没错!您就是史军帅!大人!我是铁蛋啊!张铁蛋!大人,我们以前在七姑那里见过面的!” “张铁蛋?……”史秉誉上下打量着对方,破破烂烂的衣服下面,瘦瘦小小的身体,黑的发亮的肌肤,小小的眼睛,那张脸长的——说的难听点就是獐头鼠目——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头上满头乱发,上面还沾了些杂草什么的。前面那几个人聚到了这个自称叫张铁蛋的周围,一个个看起来也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目光中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象是激动也好象是别的什么。和卢七姑的队伍分开太久了,史秉誉对卢七姑的手下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大人,您刚到七姑队伍里时还是我和石头带着您和杨大人去打清妖的!您不会忘了吧?!”那人急迫的说道。 这个倒有印象!不过记忆中两个人一个胖一个瘦,可瘦的好象也没有这么瘦啊?!铁蛋?史秉誉终于想了起来“哦!你就是哪个打仗躲在我们后面,等仗打完了才不知道从那里钻了出来的张铁蛋?!” “大人,您不用把这些也说出来吧?”哪个自称是铁蛋的人脸上黑里透着红地说道“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不用再提了吧?”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走,我们到那里去谈谈!”史秉誉手指了下前面不远的一家茶楼,又回过头“容先生,这是我的老熟人了,没关系,我们大家一起到前面去坐坐好不好?” “呵呵,那我还是不要打扰台王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容闳对撞了这个叫做张铁蛋的人感到很不好意思,何况这些人他又不认识,到那边去干什么?!听人家谈话总是不好的,古人说的好——瓜田李下啊!现在想先逃了“何况台王给我这么重的任务,我还要好好的想想应该怎样干呢!” “容先生。我们现在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好必嫌的。”史秉誉看出了容闳的心思“何况以后你还要经常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今天就一起坐坐好了。”说着话的工夫史秉誉已经把容闳拉进了茶楼。 “铁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茶楼的雅室里,小二给他们几个倒了壶茶走了出去,史秉誉的警卫员和铁蛋带着的四个人站在外面,里面只留下了史秉誉容闳和张铁蛋三个人。 “史大人!”张铁蛋刚说了头就流下了眼泪“我们打了大败仗!部队全都打散了!七姑也被清妖打死了!” 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史秉誉心里暗想道。关于七姑战败的消息,史秉誉前两天就知道了,这些人打仗只靠一时冲动,遇到能打的敌人不被人家消灭才真的活见鬼了! 第80章 “你能不能说的具体点?你们是怎么打的败仗?” “四月下旬(张铁蛋说的是农历,公历为六月初)七姑得到情报,说是左妖率领的清妖北上准备攻打慈城,在奉化城里只有一营六百来个清妖,七姑找到殿左军主将宝天义黄呈忠大人(什么头衔这么麻烦?!史秉誉心里偷偷地骂着——他忘了他自己在太平天国里面的头衔也很长,要是按照天王给他封的头衔正规地称呼他应该是“殿前南方又副统率天军顶天扶朝纲台王花千岁史秉誉大人”,比黄呈忠长多了!),建议乘奉化敌人守卫空虚一举拿下它!殿左军主将……(”行了行了!你还是直接称呼他是黄大人好了!“史秉誉一听张铁蛋又要开口说那一串头衔马上阻止道。容闳倒是已经在天京磨练出接受这些称呼了,看到不耐烦的史秉誉容闳觉得十分好笑,不过不能让台王看出自己的笑意,只好扭过头装着看着外面的风景)是,是!……哪个黄大人说这是左妖的诡计,就是要引我军南下进攻奉化,他好占领我们的后方,七姑不相信殿左……哪个黄大人的话,好象俩人争吵了起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史大人您是知道了,我只是在七姑那里做个小头目,接触不到什么,我只知道最后七姑带着我们说是单独南下攻打奉化。七姑说了,杨大人和史大人您两位一战打下了温州,占了左妖的粮草库才让左妖落荒而逃到我们宁波来了,现在七姑她老人家要带着大家攻下奉化,切断左妖南路征集粮草的道路,让左妖因为没有粮草不战自败!说完七姑把部队分成两部分,黄阿方率领三千人准备从杖锡经过三十六湾走溪口方向到奉化城南去,七姑自己率领八千多人从大雷出发经过漳水、鄞江到奉化城北,两路夹击奉化的守军。(妈的!这个卢七姑会不会打仗?!对付六百个清兵还要分兵两路?!学习我们也不用这样学习吧?!而且左宗棠有没有真正的到慈城去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敢去攻打人家南方重镇?!真是找死啊!史秉誉对卢七姑的做法感到极为愚蠢)我是在黄阿方那边的,史大人,哪次和我一起陪您和杨大人一起打清妖的刘石头和七姑在一起。我们经过三十六湾要到溪口的时候不对了!山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的清妖!清妖的大旗上书张字,火枪火炮夹头披脑的就朝我们轰了过来,弟兄们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子死伤无数啊!”张铁蛋露出恐惧的眼神,脸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动着,本来黑里透亮的脸居然变的发白了。看来当时的场景深深的吓着了他。史秉誉同情地看着张铁蛋,要这些没有见识过洋枪洋炮威力的人猛一下突然接受打击,这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想想自己现在的情报负责人竺泽生当初还不是在自己和大哥的两支自动步枪面前吓的差点尿了裤子?!对张铁蛋现在的表情史秉誉深为理解。“我们拼死拼活的朝北面突围,可敌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三千弟兄逃出去的不到五百人啊!黄阿方也被那些清妖抓了过去。”张铁蛋语带咽声的说着。 “现在这些人都在那里?”史秉誉看看张铁蛋也不象是带了五百人来投奔自己的样子。 “死了,大多数人都死了!”张铁蛋终于忍不住了“我们逃到奶头山就遇到了七姑和刘石头,七姑率领的八千在漳水也中了埋伏,当场就倒下了三千多兄弟!七姑带着队伍想再撤回去,可北面都是敌人,根本杀不过去!就朝南撤了,没想到在奶头山和我们这支败军碰到了。原来左宗棠根本就没有北上攻打慈城,这个消息是左妖故意让人泄露给七姑知道的!我们五千多人被清妖福建巡抚左宗棠和宁绍台道张景渠一万五千多人包围在奶头山,我们冲了好几次也冲不下去,不过清妖想上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清妖冲了好几次都被我们用长矛给赶了下去!山上的土地都被弟兄们的鲜血染红了,到了晚上我们只有不到四千人,这时候清妖的后面又打了起来,七姑看到了就带着我们朝山下再次冲了下来,一路上弟兄们被清妖打死打伤了不少,下山的路上一路都躺着弟兄们的尸体,活着的兄弟跟着七姑冲进了清妖的大营,没想到刚到清妖大营七姑就被敌人乱枪打死了!大营里面到处都是陷阱,很多侥幸没死的也落入了陷阱被清妖给杀了!我本来也掉了下去,幸好旁边的弟兄奋力救了我,把我从下面拉了上来,大人您看!“说着张铁蛋刷的一下卷起自己的裤腿,容闳回头和史秉誉一起看张铁蛋的小腿,腿上到处都是疤痕,在小腿上很明显的少了一块肌肉,伤口已经结疤了,淡白的新肉衬托着周围黑色的肌肤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要不是……黄大人拼命在外面给我解围吸引了清妖大部分火力,我们也逃不出来。”张铁蛋放下了卷起的裤腿继续说着“我和刘石头跟着大家拼命朝外面冲,要出去的时候石头被清妖从后面击中了,当时就没了气……,等我们逃了出去,黄大人的部队也被清妖打败了,前面到处都是清妖,我们逃着逃着大家就都分散开了,我和一些弟兄被清妖隔断在南边,后来大家商量了下,我觉得还是南下投奔大人好些,所以我们就过来了。”说道后面张铁蛋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史秉誉和容闳俩人互相对望了几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左宗棠的恐惧——虽然俩人没有处在当时的环境下,而且张铁蛋说的也并不完整,可是就是张铁蛋现在所说的已经让人对当时悲惨的情景有足够的想象了!“你带了多少人到这里来了?”史秉誉问道。 “本来过来的有两百多人,可是路上有伤势太重死了的,有走失的,还有逃回家的,现在到温州府的只有六十来人了,大家都在外面,我先来城里找大人您来了。希望大人能够收留我们!”说着张铁蛋站了起来,面对着史秉誉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雅室房门猛的一下子被推开了,张铁蛋带来的那四个人也冲了进来跪在史秉誉面前。 “快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铁蛋,不要这样!”史秉誉连忙上前扶起张铁蛋“你们加入我军我们是极为欢迎的!只要你们能够遵守我们的纪律,大家一定会像兄弟一样对待你们!起来吧!”史秉誉被这些人搞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啊!快点起来吧!台王已经答应留下你们了!”容闳看到手足无措的史秉誉觉得自己应该帮他解围,也在一边劝着。 “史大人答应留下我们了?!”张铁蛋激动地叫了起来。 “我自然是答应留下你们了!”史秉誉看着张铁蛋笑着说道“你们一路上辛苦了,我看你们就先派个人让城外的弟兄进城来。大家先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好了你们就加入我们军队好不好?” “不用休息了!不用了!”张铁蛋十分激动,“我马上就要其他的弟兄进城来!不知史大人让我们到那里去?” “这个……”史秉誉低头想了一想“我看你们就先在守卫温州的独三旅好了,我马上和程旅长联系!警卫员!叫程旅长过来!” “呵呵,我就在这里!”浙江独三旅旅长程千里走了进来。军政委带着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茶楼谈事情早就被下面的人汇报他了,程千里不放心政委,要是史政委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那他就杀了头也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所以程千里带着一连人马守卫在茶楼外面,一听史政委找自己连忙走了进来。 “程旅长,这些人都是英勇和清军作战的英雄!我看暂时安置在你们旅怎么样?” “没问题!欢迎欢迎啊!”程千里笑着说道。 “那就好,你现在派人和他们一起过去,好好的安置好他们,明白了吗?暂时要他们先休息一下。”史秉誉交代了程千里回过头来又看着张铁蛋“铁蛋兄,暂时先委屈你们到独三旅去,以后有好的部门我再给你们换好不好?你们就先和程旅长手下过去吧!我这里还有点事。” “多谢!多谢史大人!”张铁蛋感激的谢道。 “程旅长,你先别走。我还有事情问你。” “是!”程千里不安的站在那里,不知政委是不是要训自己?眼看着张铁蛋他们兴高采烈地走了出去。容闳好象明白什么走到外面去了。 “程旅长,对这些人你知道要怎么做吗?”看到容闳走开了,史秉誉小声的问道程千里。 “啊?政委不是说了要好好的安置他们吗?我一定会好好安置的!”程千里不知道史秉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好安置是不假,”史秉誉笑了“但是你还要考察考察他们啊!” “政委的意思是……”程千里有点明白了——原来好好安置是这么个“安置”啊!程千里心中想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有几个人头落地了。 “我的意思是,因为现在我们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来投靠我们的,还是左宗棠派来的密探或者是潜伏在我们中间的卧底。所以,现在对他们我们是要多多考察一下他们,你给他们安排的工作既要让他们不能刺探到我军的情报,有不能让他们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呵呵,难度很大啊!还有就是要多留心他们的举动,一有什么不对之处就马上向我汇报!不过不能打草惊蛇!明白了吗?” “噢!我明白了。”原来不是人头落地啊!害得我吓了一大跳!我就说政委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呢?!程千里暗暗地擦了把冷汗。 “那好,你出去吧。好好的款待他们,给他们新的衣服,还有就是让他们好好的吃顿饭。他们应该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第81章 “是,我明白了。”政委的心肠还是很好的嘛!程千里走了出去。 “呵呵,台王还是不大相信这个自称认识你的人啊!”容闳看到程千里走了出去,进来淡淡地笑道。 “哈哈,这个事情瞒的了别人瞒不了你,并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主要是他们出来的时机不大对,按照正常情况,从宁波到这里五天的时间足足有余了!还有就是古人有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过也说不定他们真是来投奔我的,所以只是让下面人暗中看着他们就是了。”史秉誉一看瞒不了容闳干脆就和他直说了“容先生,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容闳看着史秉誉笑道“呵呵,台王我现在是真正的佩服你了!诸葛一生唯谨慎,我看台王的谨慎不下于诸葛亮啊!佩服佩服!” “容先生见笑了!呵呵。”史秉誉边陪着容闳走出雅室边笑道“毕竟现在是战争年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小心无大错啊!我可不希望自己是第二个卢七姑。我对这个张铁蛋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当初我和军长见到他和另外一个叫……石头的时候,这两个人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不过这次他主动来投靠我,我看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如果是真心的,那么以后我一定会量才而用的!容先生您说呢?”“台王说的不错,不过台王为什么就对我这么放心,什么事情都和我说呢?你就不怕我是天王派来的卧底或者是清朝皇帝派来的探子?”容闳看着史秉誉笑道。史秉誉搔了搔脑袋“怎么说呢?我一见容先生就觉得容先生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还有容先生毕竟是留过洋,从国外灌了一肚子洋墨水回来的。老实说吧!现在我这里就缺像容先生这样的人才,我想容先生还是热爱我们的国家的!只要先生认为在我们这里自己有用武之地,能够实现富强中国的愿望,一定会和我们一起干的!嘿嘿……所以啦~,您就是想让我不相信您也是不可以的了!古人不是说过吗?君子坦荡荡啊!”史秉誉把自己的心里话对容闳说了出来。 容闳冲史秉誉竖起了大拇指“好!就冲台王这句“君子坦荡荡”我容闳一定会为了我们的事业而奋斗到底的!”容闳在中国还没有见到有这么随和的上司,有什么心里话都对他说,容闳心里暗暗发誓——就冲台王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要好好的在这里干一番事业来!“台王真乃真英雄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好话人人爱听,马屁各个喜欢。史秉誉轻轻捧了容闳一下,容闳就死心塌地的愿意为他卖命了。不过史秉誉倒是没有说假话,自从知道容闳是美国耶鲁大学出来的,他就真的很尊重容闳了,就是在二十一世纪又有几个中国人可以在美国耶鲁大学深造?!何况在这么不开放的旧中国!不对这种人真心相待,他们可是不会真正给你办事的!而且史秉誉自己也没有学过多少知识,虽然来自未来,可以前学的东西老早就还给老师了!除了会开开枪,了解一些毛泽东思想——还很肤浅,其他的也不比文盲好多少。 “台王,我有一事不解,不知能否请教?”俩人出了茶楼走在大街上,容闳突然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有什么事情容先生尽管问好了。” “我观温州城里,百姓有将发挽髻带头巾者,有剃发修去半段者,至于服装更是有穿长袍马褂者,有窄衣宽裤者,有些妇女还穿着长裙。难道台王不知道天国在发型和服装上有严格的规定吗?为何台王这里并没有禁止清妖之规定?” “这个啊?”史秉誉没想到容闳居然问道这个问题!一时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怎么说呢?我们认为剃不剃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我们这里提倡大家留发易服,并且大力宣传各个民族穿着自己本民族之服装,尊重各个民族的风俗习惯。但是并不强迫大家一定都得非要留发易服不可,有些人你就是强迫他们留发易服了,可他们心底下还是会向着满清,那么这强迫的有又有什么用呢?反而让人家更加仇视我们。至于穿着长裙,这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你想强迫就可以强迫她们的了的。难道容先生不觉得这些妇女穿着裙衫都很好看吗?天国不许穿着长裙更多的是从战争角度考虑,还有可能就是受满清旗袍的影响吧!——凡是敌人喜欢的我们一定反对嘛!不过我们倒觉得妇女不应该上战场到第一线去冲锋陷阵,部队中的女兵应该在后方做些医疗工作,穿着长裙并不影响她们在部队中的工作。您说呢?就我个人认为,满清已经统治中国两百来年了,可以说是根深蒂固,我们只有让人民丰衣足食,让他们衣食无忧后广大人民群众才会真正的接受我们,那些为满清效愚忠的人才能大大的减少。” 这些话很对容闳的胃口。容闳离开天京,天王没有真正实行他所提的建议让他心灰意冷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天王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他的很多制度让容闳看不惯,天王给容闳的感觉如同是个暴发户般,只知道自己享受,却对别人严加要求,至于那些没有剃发的,穿着长袍马褂的犯者黥面,反缚游街。也许史秉誉这里对这个很开放,让容闳觉得这个台王比哪个天王“可爱”多了!而且台王所说的话让容闳觉得十分有道理——至少温州大街上穿着裙衫的女人是比天京城里那些短衫长裤的一副时刻准备打仗架势的女人好看多了! “对了,容先生以后不要再叫我“台王”什么的了,我怎么觉得这么难听啊?”容闳一口一个“台王”让史秉誉觉得自己和容闳之间好象隔了一堵墙“容先生以后叫我小史或者是秉誉好了,呵呵,我不习惯人家这样称呼我。” “这个万万使不得!这不就没上没下了?!尊卑还是要分清的!”容闳没想到这个台王嘴里会冒出这么句话来。“称呼是万万不能乱叫的!这个恕我不能不能从命!”容闳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一样。 “这又怎么了?”这时代的人怎么这么看中称呼?称呼不就是人的一个符号嘛?!史秉誉为了称呼问题头也痛了,在部队里还好些,见了面不是叫他“史政委”就是叫他“史同志”,到了地方就整天被人家“大人”、“大帅”什么的称呼着,开始感觉良好,叫的多了就不胜其烦了。可是自己让人家改了称呼人家一听一个个好象大祸临头一般,吓的面无人色,久而久之也就随便这些“受封建毒害过深”的人了。没想到容闳还在国外留过学,在这方面也和那些家伙们一样!“容先生,我们建立新的中国的目的决不是为了自己当上皇帝!不是为了以后自己能够主宰其他中国人的生命,我们只是要让中国富强起来,难道这个小小的称呼也这么重要吗?称呼只是表明对方的身份而已,台王?台王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下面那些战士浴血冲杀,我们现在怎么还能够在温州城里慢慢的散步?难道没有那些战士们靠我和杨军长就可以攻占温州了?至少我的性命是无数的战士用生命换来的!我看您没必要过分的看中这个头衔。”“正因为台王的官阶是那些牺牲的……这个战士们换来的,我称呼您“台王”也包涵了对那些为您牺牲战士们的尊重!这个“台王”不是那么好称呼的啊!”容闳自有他自己的解释方式。 “我晕~!”史秉誉听了容闳的解释夸张的做了个要晕倒的样子,可惜容闳并不理解他这个“台王”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这就是古代人和现在年轻人的区别,史秉誉虽然已经到满清末期这么多日子了,可是以前养成的习惯还是一时半刻难以改变的。 “台王啊!既然您已经是王爷了,就要有王爷的风度、气势,怎么能在这里做如此失……这个做出失常的举动呢?”直接说台王失态这是不尊重台王的行为,容闳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没有越簪,不然这是不合他的身份的!容闳谆谆教导着史秉誉“台王,您的一举一动都是这里人们的榜样,您可要好好的……把握自己啊。” 史秉誉没想到自己夸张的表情又惹来了容闳的一顿教训,看来改称呼是不可以的,现在就让他们和自己称兄呼弟的非吓死几个人不可!至于做鬼脸装怪样,就连容闳这样留学过耶鲁大学的人都不能接受更不用提其他人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满城人的表率了?难道就不可以轻松一下吗?史秉誉苦恼的想道。“我明白了,谢谢容先生的教诲。”史秉誉有一点很好——凡是人家一时接受不了的东西,他都会暂时的迁就别人。 “我也没有“教诲”什么,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台王阁下您而已。其实台王您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个关于称呼还是我慢慢想想再说好吗?”容闳一见史秉誉肯虚心接受他的意见十分满意,接着自己也开始调侃道“不过我怕万一称呼改了后叫惯了,到时候见到天王,一个说错话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啊!那可是连上帝都救不了我了!” 俩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回了“台王府”——就是原来在温州的军指挥部。一路上史秉誉和容闳商量了怎么建立国务院,还有关于军校的建立,高等学校的建设——容闳有一张很会说话的嘴,在容闳一再强调下(或者说是威胁下)史秉誉自己也认为把耶稣圣经列为课程是必要的了,虽然史秉誉自己并不相信什么耶酥、上帝的,不过容闳说的也有道理,你既然让人家不再相信菩萨了,那么你总要给人家信仰上的寄托吧?!上课的时候让学生大念南无阿密托佛是不行的(难道让大家都当和尚、尼姑? 第82章 ),念先知保佑也不好(史秉誉自己就对那些狂热的伊斯兰教派很感冒,想想二十一世纪的恐怖组织都是那些伊斯兰极端教派,总不能让我们的学生都变成了恐怖份子啊?!虽然大多数伊斯兰教徒都是好的,万一以后我培养的变成了极端教派的呢?那不就麻烦了!宗教信仰自由是没错的,别人信仰伊斯兰教我不干涉,但我自己不能宣传!),教那些人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现在整个中国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无产阶级工人阶级,你说的他们懂吗?不过倒是可以作为一种哲学赶快建立起来做储备,还有就是要引导大家朝这条路上走。耶稣圣经倒是还可以,毕竟没有那么血淋淋,遇到危险的时候大叫“上帝保佑”也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不过本来容闳建议的是把耶稣圣经列为主课的,在这点上史秉誉头脑中一直有着毛泽东思想在里面,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把耶稣圣经列为课程。——课程与主课之间的区别就是课程你可以学也可以不学,你可以相信耶稣圣经也可以不相信,但要是主课的话就麻烦了!那可是就变成了你的信仰问题,一定要认真学习了!这算是俩人做出了妥协,双方各让一步吧!走进台王府,洪仁扯宰糯竺抛诨ㄔ袄锏氖噬希扑闶且丫蚜耍还成2辉趺春茫走沁堑暮苣芽矗只共煌5娜嘧磐飞系奶粞āo挛绲奈露然故呛苋鹊模礁龊槿诗带来的侍从正在不停地给他摇着扇子。 “干王,这么快就起来了?”史秉誉走进来一见到洪仁托Φ拇蜃耪泻簟!芭叮√ㄍ趸乩戳耍浚焙槿诗听到后面有声音连忙站了起来,转过身见到是史秉誉强打着笑容“呵呵,台王您的手下可真能干啊!我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这样醉过酒了!对了,台王您刚才和我的老朋友到什么地方去了?” “也没什么,只是台王见到干王您卧睡在床,我们没有什么事情,随便出去走了一走。”容闳也笑着插嘴道。“干王,没想到在这里我见到了很多学习外国语的年轻人,那些年轻人学习的劲头实在是让人佩服!在城里我还见到很多外国人开的学堂,还有就是台王办的学堂,各种商铺生意欣欣向荣,还有几个工厂,这次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我想多留在这里几天,好好的看看这座城市。” “哦?有这么多可以看的?!”洪仁纠椿胱堑难劬α亮似鹄矗墒锹砩嫌邪档吕础翱上o。”纠次乙部梢院煤每纯吹摹h葶龋憔驮谡饫锒啻问奔浒桑∥铱刺ㄍ跽饫镉心阌梦渲氐模∥一褂惺虑橐砩献吡恕!焙槿诗看透了他的老朋友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这个也看不出来的话,他也不是洪仁耍『槿诗心里十分明白容闳为什么要离开天京,虽然自己十分舍不得让他走,可是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也只能黯淡的让他离开了,这次就是借着出来传达圣旨的机会带着容闳离开天京的。既然老朋友看中了温州台王这里,毕竟比到时候到清妖那里去好的太多了!台王也是天王的部下嘛!老朋友还算是在为天王在工作。洪仁约盒睦镆埠芟肟纯刺ㄍ跽饫锸窃趺丛诟憬ㄉ璧模还衷谒挥惺裁词奔淞耍荒芤藕兜睦肟轮菡饫铩? “干王有什么事情吗?”史秉誉一听洪仁砩弦吡思泵ξ实馈瓜氚押槿诗也留在温州呢!这个洪仁彩悄训玫娜瞬牛钦庋娜瞬哦嘁坏阍谡饫锘古伦约旱睦硐氩荒艹晒Γ浚u煤槿诗回到洪秀全那里有什么用?!洪秀全知道怎么重用他吗?一听要削弱自己的权力,那还不离的洪仁对蹲牛浚? “刚接到天王的旨意,天京现在又陷入危险中了!现在天王让我到杨辅清那里去。督促他率军回救天京。唉!”洪仁姆骋饴业乃档馈!疤焱趸褂兄家猓弥彝跬v构ゴ蛏虾#陈矢髀反缶黄鹑ゾ仍炀!焙槿诗看了看史秉誉,迟疑了一下“天王有旨,让温王和台王停止攻打福建,速速领军北上天京,要在忠王的率领下解围天京!” 第四十六章 "啊?让我们出兵?"史秉誉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刚才你们出去后,天京又派人紧急传令过来,你们不在。据天京天王旨意,温王和台王必须在六月上旬前回到天京解围,不然国法难容!台王你的意见呢?"洪仁窖劭醋攀繁?quot;我现在马上就要到皖南去,走之前希望台王可以给我一个交代。" "这个啊……"史秉誉低下了头,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这个让他头痛的事情!本来只是侍王催着他早日北上宁波,光侍王应付应付就过去了,可以派派兵北上牵制一下左宗棠,这也算是达到了他的指令。可现在是太平天国最高领导天王亲自下令了!还派了干王洪仁谡饫锒卮偎切值芰≌饪稍趺从Ω叮浚〔蝗グ桑刻焱跻丫盗耍鞘?quot;国法难容"的,到时候清军要打,太平军也来攻,自己的形势就再糟糕也没有了!可是要去吧?大哥现在正在准备攻打福州,福建清军那么少,我军可以一战而定福建!那可不是小小的温州可以比的了!是一个省啊!就这么把大好的机会放弃了?!真是于心难忍啊!现在怎么办呢?拖是拖不下去了,洪仁丫盗耍谧咧案桓鼋淮u媸堑模? "台王不必犹豫了,要是你们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在天王那边转告的。"看到史秉誉犹豫的样子洪仁诹?quot;不过要是这次解围不成的话我看也就没什么好转告的了。到时候只希望台王能到天京给我收尸骨我就极为感激了!唉!这次能有多少兵马回京解围还不知道,真是难啊!"洪仁剿瞪粼叫。拖峦芳压目醋沤派洗┑难プ印? "干王,我马上把这个消息转告温王,让他带兵北上援助天京!"史秉誉看到洪仁绱松诵囊闳蛔龀隽司龆?quot;干王请转告天王,我军一定在六月上旬前赶到天京外围!" "好!那就好!太谢谢台王您了!我一定转告天王!真是国危出忠良啊!台王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带着杨辅清在天京外围和你们会师的!"看到史秉誉做出了出兵的决定,洪仁步患拥牟蹲派羲底?quot;那台王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现在马上就到皖南去!" "干王远来一路辛苦了,我看是不是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 "不了,军情紧急啊!还是赶紧走比较好。容闳啊,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希望下次我们还有再见的那么一天。"洪仁芫耸繁耐炝簦掖医欣锩娴娜耸帐岸髯急嘎砩铣龇1? "干王一路保重啊!唉,这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次相见。"送出温州西门,容闳拉着老友的手,热泪盈眶。 "你也多多珍重!我看台王是个能够用人的人,希望你在台王手下能实现你的抱负。唉~!天京的事都怪我。没想到我的话大家都不听哇!"洪仁氲秸庖蝗ゲ恢裁词焙虿拍茉俸屠嫌鸭骥鋈簧裆说厮档馈?quot;好了,这次我去解救天京,老友你就不能说些什么祝福的话?"看到容闳听了自己刚才的话十分难过,洪仁胨敌┦裁茨苋么蠹腋咝似鹄吹幕啊g看蛐α晨鹆送嫘Α? "呵呵,那就祝干王你一路平安了!我在这里盼望着早日天京解围的捷报传来!" "干王,一路顺风。希望六月上旬我们能够在天京外围再次见面!"史秉誉走了上来。 "我也是。希望早日能够在天京外围与台王你们的部队会师!"干王洪仁醋攀繁? "我们一定能够在外围会师的!我保证!"史秉誉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走!我们走了!"洪仁诼砩铣繁翘搅颂缴硭闶歉繁腿葶却蚬泻簦惶徵稚咦耪铰沓鞅弑既ィ诼淙盏挠嗷韵拢度サ暮槿诗他们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渐渐的消失在城外送别人的视线里,只有奔跑的马蹄声还隐隐地回荡在人们的耳旁。 "台王你真的决定回去援助天京?"回到台王府容闳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开口相询"现在就我所知台王你们这里正处于千古难寻的大发展的好时机,要是现在因为援助天京失去了这个机会台王你就不后悔吗?" "容先生怎么知道我军现在处于千古难寻的好时机呢?"史秉誉问道。 "很简单,现在我军北面和西面都是太平军和清妖在激战中,两方自顾不暇。东面靠着大海,暂时没有敌人从海上进攻我们。南面就是福建了,就台王上午所说,温王刚刚在福建打了大胜仗,歼敌三万有余,那么福建现在的守军必然以成惊弓之鸟,不堪一击!只要温王抓住清妖暂时还没有新的军队开到福建,自己乘事经略福建的话,大军所向,福建那些城池就会不战而下!到时候我军北可以攻打浙江,西可以经略江西,南可以威慑两广。那样我军就主动多了!"容闳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我和干王是多年好友,但我不赞同现在在还没有拿下福建前就回师天京!这样我们以后想再占领福建就困难多了!" "容先生说的不错,可是容先生想过没有?我们还是太平军啊!京师有难怎么可能不顾呢?!要是万一天京不保,清妖全军南下,那时侯我们就是占领了全福建周旋余地也有限啊!那时天国各军要是为了我们不援助天京对我们的困难坐视不理不知容先生有何良策呢?如果我们没有派出援军,其他各王解了天京之围,到时候天王怪罪我们,不知容先生又有什么好的计策?" 第83章 史秉誉紧皱眉头看着容闳"我何尝不知道回援天京对我们的事业有极大的影响?可是想一想不回救的后果就觉得还是派兵北上好!何况当时干王就在你我身边,我可以说不去吗?" "唉,台王你的心太软了!这样如何能够成就大事?我看台王还要三思而后行啊!" "我看还是这样吧!现在南边指挥作战的是杨军长,我们马上把这里的情况向军长汇报,北不北上还是让军长决定吧!"说完史秉誉走到门口去找人传达命令去了。 容闳愣了一下才明白台王嘴里的军长就是干王这次封的另外一个王爷--温王杨沪生。容闳坐在下午洪仁氖噬希闷鹗郎习诘男孪仕爻粤似鹄础? 没过多少时间,史秉誉满身疲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容闳的对面。"容先生,我刚才出去叫各个部门部长过来,等一下,您是不是和他们见见?呵呵,以后他们都是你的下属,你还是和他们早一点接触比较好。" "台王,您把部队都派到天京去了。台王认为没有部队守的温州可以呆多少时间?我看等台王从天京回来,这里已经城头异帜了!我看国务院还是暂时不用设立了,要设也等台王从天京回来后再说吧!"容闳对史秉誉能从天京回来极为没有信心,摇摇头黯然地说道。 "呵呵,容先生也太小看我军了。容先生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在回援天京的部队回来前温州是绝对不会失陷的!" "政委,您找我?"史秉誉正和容闳在谈论出兵天京的事情,负责情报工作的竺泽生走了进来。 "来了?坐吧,不知我让你通知的事情让人去办了吗?" "不了,"竺泽生摇摇手站在旁边"我已经让人通知军长去了。不知军长还有什么事情找我?" "是这样的,泽生啊!前段时间让你负责敌人军事情报的收集,不知现在敌人都有什么重大的行动?我现在不光要知道我们周围的消息,你跟我烁烁主要是天京方向敌军的动态。" "是!不过我们对天京方面情报比较滞后,还有就是那边过来的消息很少,可能对政委您的判断帮助不大。"竺泽生先解释了下情报的不完善,这个史秉誉是知道的,正式的全国军事情报系统建立还没有多少时间,现在要是就能得到准确的情报并且把它们马上汇总那才见鬼了呢! "没关系!你尽管说好了,对了容先生您要发现有什么遗漏或者不准确的请提出来。" 竺泽生从后面的背包拿出厚厚一叠纸,翻开后容闳才发现这是各个地区不同的地图。竺泽生从里面翻了一会找出一张铺在石桌上,容闳看了看上面题头上书"天京军情图"。 "据情报:新任江苏布政使曾国荃率湘军二万在安庆失陷后自安庆沿长江北岸直趋天京;同知曾贞干率湘军五千人由池州沿长江南岸进攻芜湖;提督鲍超率所部湘军数千人由赣入皖,经青阳攻宁国府;安徽巡抚李续宜率所部湘军万余人进援皖北颖州;荆州将军多隆阿率鄂军二万余人围攻庐州;署理江苏巡抚李鸿章率淮军三万人已经结束休整正在南下,有加入围攻天京的迹象。此外,在我军北部浙江巡抚左宗棠率所部湘军及部分赣军、浙军共约四万余人全力和侍王的部队作战,牵制侍王和我们,就现在侍王和左宗棠作战情形来看,侍王单独与左宗棠作战是很难以抵挡住左宗棠的。道员张运兰等部湘军数千人扼守皖南婺源一带,防止我们和浙江太平军入赣,以固徽州后路。同时,协攻庐州的袁甲三、防守江浦的李世忠、镇江的冯子材等部,也归曾国藩节制。敌军总指挥是曾国藩,现在仍驻安庆指挥。就我们所知的,现在曾国藩在第一线有十余万兵马,敌人曾国荃部已经占领了秣陵关、大胜关、三汊河直逼雨花台,现在距城不及四里。曾贞干所部湘军占领芜湖后,休整不久也前往金陵,与曾国荃部会师。清军鲍超部现在正在急攻天京西南的宁国府,恐怕宁国府难以坚守下去。"说完竺泽生站直了身子,手点了点天京周围画着蓝圈的地方"据我认为,敌人真正围攻天京的不过四万之众,靠各路的回援太平军应该可以击溃他们!不过,清军在天京外围的部队有六万以上,如果无法解决他们,想打破敌人对天京的围困是不可能的!幸好本来对付我军的彭玉麟杨岳斌部被军长消灭了,不然现在太平军的形势更加恶化了。我现在所掌握的敌军情报汇报完毕。" 史秉誉俯下身子看着天京周围的敌我军布置。在地图上敌军用的是蓝色墨水,而太平军用的是红色的墨水。在地图上蓝色的箭头恶狠狠的朝着地图中央--天京--压了过去。而红色的圆圈虽然很多,但是显得相当的分散,不象敌人大部队朝着天京集结过去。 "泽生,你估计一下现在天国周围有多少太平军可以回援天京?" "这个啊……忠王在苏州、上海有三十万大军,侍王在浙江有二十余万之众,不过忠王各军要守卫苏州、昆山、嘉定、青浦等各城,真正能调回去的不到十万,至于侍王,现在在宁波与左宗棠陷入了苦战之中,大部队想调回天京同样困难,我看最多只能抽调四万部队--有可能还没有四万,其他地方的就是在皖南的辅王(杨辅清),他有三万左右部队可以机动作战。至于再其他的部队,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解救天京的,不过要是时间再延长两三个月,大概在天京外围可以集结二十万以上的太平军。"竺泽生一边说一边手指在地图上红色墨水画的地方移动着。 二十万对十万?那么说曾国藩必败了?!好象胜算太大了嘛!就这样天王急什么急啊?!史秉誉眼中明显的流露出对清军不屑一顾的表情。 "台王是不是认为二十万就一定能够打败曾国藩的十万大军?"容闳看了地图抬起头立刻看到了史秉誉蔑视敌人的眼神。 "容先生有什么指教吗?"史秉誉现在感觉良好,看来自己不用派什么大部队去,只要让一支小部队去应应景就可以了。 "我看台王还是不了解太平军的编制啊!"容闳开始给史秉誉泼冷水了"说是二十万大军,可这里面真正能打仗的有多少?!二十万里面有老态龙钟之老人,有少不更事之儿童,还有雾鬓风鬟的妇人,真正能打仗的二十万里面只有不到三成!其他的只能做作摇旗呐喊的角色,根本是打不了仗的!至于曾国藩率领的军队那可是熊罴之师!一个个如狼似虎,狡诈善战,十万之师足顶一般太平军四十万之众!在前些日子,太平军曾经以十万之众围攻一万湘军,最后太平军还大败而还。两方比较一下,台王还有必胜的把握吗?" 太平军怎么这么差劲?打仗让老人、小孩、女人参加干什么?那不是拖累自己部队吗?史秉誉听的张口结舌,没想到太平军战斗力这么差!以前教科书不是说太平军能征善战吗?不过部队里面要是都是老弱病残孕的话那仗也就不用打了! "多谢容先生指教!唉,我差点犯了轻敌的错误,多谢多谢!"史秉誉现在发愁了,看来到时候回援天京的部队战斗力是没有什么的,那么自己的部队岂不是给洪秀全当炮灰去了?!要是提天京解围主力成了自己的话以后还发展什么呀?!人家满清不盯着你打才见鬼了!至于洪秀全这也是一个让人不能放心的主儿,史秉誉皱着眉头搔了搔头,看来自己是想不出来了,还是等大哥从南线回来再说吧! "好了泽生,你先下去吧,记住多收集一些敌人的动态。以后每天向我汇报!"史秉誉干脆放下这些恼人的事情,现在还是照顾温州这里吧!部队打仗是要打的,但是地方经济也是要发展的!别到时候光顾着打仗了,后方经济一塌糊涂,让农民造自己的反那就麻烦了! "是!"竺泽生收拾了石桌上的地图走了出去。 "容先生,那些部长也应该到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去见见他们吧?至于出兵援助天京的事情我看还是等军长回来后再说。呵呵,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我们这里真正的领导人了!" ※※※※※ "军长!温州用飞鸽紧急传讯过来了!"骆敏在我屋外轻声叫着。 桐山的夜里十分闷热,那些可恶的蚊子老是在我耳边嗡嗡地叫着,让人感到自己要精神快要崩溃了!我正心烦意乱地爬起来站在蚊帐里拍着蚊子就听到骆敏的报告声。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半夜三更的来烦我?"进来吧!"我连忙从蚊帐里钻了出来。一群蚊子如同轰炸机般立刻嗡嗡地围了过来。 "是!"骆敏在外面答应了一声。"军长让你进去。"骆敏小声地对着另外一个人说道。 副参谋长林金宸从外面走了进来--李雪龙下午就出发送李俊杰的遗体到温州去了,现在暂时由副参谋长林金宸代理他的职位。 "报告军长!温州史政委紧急文件!" "念吧。"啪-!一声响过,一只蚊子在我巨灵之掌下恶贯满盈,我的手心留下了这只蚊子在我身上作孽的罪证--一滩血迹。 "军长:天国干王洪仁谠缟系酱镂轮荩指萏焱踔家馐谟枵繁钋澳戏接指蓖陈侍炀ヌ旆龀偬ㄍ趸ㄇ昙虺铺ㄍ酢#ㄕ馐繁闶裁垂恚看幽桥吹恼饷从殖粲殖さ墓傧危吭趺次姨南袷悄衔薨19芡蟹鸫蟠却蟊凼酪羝腥吭谀罹穑课叶亲永镄Φ貌畹闳滩蛔x耍┦谟杈ぱ罨i钋澳戏礁蓖陈侍炀ヌ旆龀偬ㄎ峦跣狼暌簿褪俏峦酢? 第84章 quot;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的差点摔倒!我的头衔是什么? "……军长,是殿前南方副统率天军顶天扶朝纲台温王欣千岁。" 这么长?!这让我怎么记啊!呵呵,史秉誉是花千岁--这家伙看来真的比较花。我是新千岁--这话也不错嘛!新的千岁爷!哈哈哈哈(在我心里面出现了香港电影中周星星同学那种开朗的笑声)。 "军长下面还有。"林金宸看我憋不住笑意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地笑了起来,笑了会儿想起哪个紧急文件下面还有重要内容连忙打住笑声。 "继续念吧。" "是。……与干王同来的还有容闳(容红是谁?难道史秉誉把洪仁那槿丝瓷狭讼胝嘉河校浚≌饧一镆蔡挥谐そ税桑浚∥以谛睦锇蛋档叵胱牛菹壬橇粞拦炒笱y牧粞越ㄉ栊碌闹泄凶约旱目捶ǎㄎ业梗≌飧鋈莺焓歉瞿械模浚∷衷趺锤≌饷锤雒职。『Φ奈蚁胪崃耍≌媸翘啥窳耍。o衷谌菹壬丫粼谖轮荩胰蚊颐堑墓裨鹤芾泶蟪迹刖づ肌?quot; "停!停!停!政委说任命这个容先生当什么?请再说一遍!"见鬼!这个林金宸一定认为我耳朵有毛病了!都是史秉誉害的!下次见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是国务院总理大臣……军长有什么事吗?我看……要不要我说的再大一点?"林金宸小心翼翼地说。 "没什么,你继续说好了。"我总算听明白了!怎么现在就成立国务院了?!这个史秉誉比我还要心急啊?!还总理大臣呢我看干脆就叫总理好了!"哦,你也不用太大声了,不要把别人惊动了。"看看!史秉誉干的什么好事!这下我真的在人家眼里变成了失聪的了! "另外,天王有令……"林金宸突然读不下去了。 "什么事情?怎么不念了?!"是不是天王给我分配了几个女官什么的?不过看看林金宸的样子也不象! "天王有令……命温王与台王速速带兵回朝救援天京,如拖延不来将国法难容!我意暂停攻打福州,全军回师北上,回援天京!具体怎样行事望军长早日定夺!"林金宸一口气念完了后面的,失魂落魄般傻站在那里。 不打福州?!我一把抢过那张纸,现在不是耍派头的时候了!这个史秉誉到底是怎么写的?! 在雪白的宣纸上面乌黑的墨水写着"……命温王与台王速速带兵回朝救援天京,如拖延不来将国法难容!我意暂停攻打福州,全军回师北上,回援天京!具体怎样行事望军长早日定夺!" 难道说放在嘴边的肉要吐出来不吃不成?!我抬起头,和林金宸双眼对望了一下,至少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极度震惊!至于我的眼神在他眼里是什么,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马上通知旅以上将领到这里来开会!哪怕他现在就是在月亮上你也要给我抓来!" "是!我马上通知他们!"林金宸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连礼也忘了敬。 “军长,我已经让人通知他们去了。”我到会议室没多少时间林金宸就回来了“军长的意思是不是我们真的去援救天京?” “你说呢?就你看看我们应不应该回去?” “军长,说老实话,我不赞同回援天京。我们帮天王解围自己有什么好处?除了损兵折将博得天王一句“忠勇”以外还有什么?倒是耽搁了我们解决福建这里!等我军再回师福建,这里的敌情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这可是下策啊!”林金宸坐了下来,既然是代理着参谋长的职务必然要做出各种判断“就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曾国藩为了对付天京动用了十万大军,另外西线对付翼王的部队也时刻可以东进支援曾国藩,而天王手下呢?虽然听上去兵多将广,到时候真正能卖死力援救天京的又有几个?而且那些几十万大军又是老弱病残什么样的人都有,我怀疑就这样的部队能不能和曾国藩对抗?兵不在多而在精,不要为了解救天京而让我们伤筋动骨啊!请军长三思!” 林金宸说的我都知道,他有一点还没有说,那就是太平天国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现在我和史秉誉都受封为天国的什么王爷,名义上我们也是太平军,可是我们真的就是太平军吗?!我们用得着为了也许以后是敌人的人而卖命吗? “林副参谋长,你就没有考虑要是天京被攻陷了清军以后的动向是朝那里?自然了我相信短时间内天京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从长远来看,只要这次解围失败,天京的陷落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就是占领了福州,甚至占领了福建又怎么样?!” 我也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太平天国的灭亡是一八六四年,就是说离现在不到两年了,我可以在两年内发展强大起来吗?而且我军现在内部并不是很团结,打起仗来总是想保存自己的实力,抢起胜利的果实倒是一个个争的跟乌鸡一样!我需要时间啊!现在我是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的多!太平天国就是有千种不对,至少在反对满清王朝这一点他是和我军一致的!而且怎么说我现在的实力也要弱于太平天国,那么为什么就不可以借着太平天国这棵大树多隐藏几天呢?我绝对可以让太平天国多坚持段时间的!“你放心,我不会把所有部队都带走的,福建我们绝对不能放弃!” “军长,什么事情半夜三更的把我们找来?是不是福州的敌人逃跑了?”我正和林金宸谈着,王得贵睡眼朦胧的走了进来。 “不管什么事情,你先给我坐下等大家都到了再说吧!” 陆陆续续的手下的旅长师长还有几个部长一个个牢骚满腹地走了进来。 “同志们,大家坐。”看看一个个高级将领很没有风度的拉开椅子“躺”在椅子上“现在有个极为重要的消息,我想看看同志们是怎么想的,请大家坐坐好可以吗?! 人家小朋友还知道板板凳,排排坐,难道你们连个小孩也不如?!” 那些将领勉强的坐直了身子,抬起眼看着我。“消息有两个,一个是你们军长我,现在是荣升太平天国的温王。请大家给点掌声鼓励。”下面坐着的谁也不把天王所封的王爷放在眼里。稀稀落落的掌声响了起来。“操!我还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封个王爷嘛!现在的王爷海了去了!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王得贵在下面小声嘀咕着。坐在他旁边的人深有同感地点着头。 “谢谢!谢谢!”我冲两旁坐着的将领们不停地点着头“还有你们的史政委这次升任为台王。算了史政委今天不在,大家就不用为了这个鼓掌了。还有一个重要消息:我们的顶头上司--天王,命令我们迅速北上,去给他老人家解除天京之围,如果不去,那就是国法难容,要拿我们开刀了。大家说说看,应该怎么办?” 下面坐着的人一下子开锅了,一个个刚到这里时的瞌睡劲儿都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十来个人同时开始叫唤了起来,吵吵嚷嚷的让我谁的话也没有听清楚!“我说大家一个一个来!别这么吵!娘的,这样我听你们谁的?!” “我说军长,您管他天王干什么?我们不是解放军嘛!跟他天王有什么关系?!要我说军长您就根本不用理他!而且我们攻打福州不是也可以把清军拖过来一部分吗?军长,我看我们还是按照原来定的行事好了!”新升任四师师长的池洪鉴根本不顾及别人怎么想,乘着其他人刚刚被我给压住了嗓门,自己就吼着嗓子喊开了。 “就是!军长甭理他什么天王!乘着现在福建敌人不多我们还是赶快占领地盘来的实惠!到时候我们兵强马壮了再去救天王好了!”池洪鉴话音还没有落,三旅旅长高飞就接着说道。 “去!什么叫做甭理天王?!现在军长可是在天国里面接受封爵的!要是不去救助到时候那些天平军拿我们当敌人怎么办?!再说了,现在我们能在这里站住脚是什么原因?还不是太平军拖住了清军主力?要是太平天国完了,你们说说看我们对付满清全国之兵日子能好过吗?!我认为应该增援!”王得贵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王得贵以前一直在太平军里面,要他一时就反对太平天国那时万万不能的!下面坐着的又开始互相争执了起来,以前太平军过来的,大多数都坚持还是回援天京好,他们的理由就是现在虽然我们是解放军了,但我们还接受天王的领导,在大的方面不能不听天王的话,而且现在我们军队还不是很大,不能因为自己的短期发展而让其他太平军拿我们当敌人!剩下的没有几个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如同睡着一般。至于在浙江、福建加入我军的那些人要不要回援天京意见就很统一了,一致要求不能援助天京!理由也很充分,现在我们部队还不大,全军包括浙江的加起来也远远没有十万人,现在要北上天京那么这里的根据地还要不要?!是不是送给敌人?要是因为救援天京丢了根据地到时候我们到那里去?重新再建吗?敌人让不让我们有再建的时间? 就是根据地没有丢失,那么我军现在攻打福州还有把握,到时候从天京回来了是不是还有攻下福州的把握?几个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回援天京的害处,补充着留在福建的好处--这些人从来就没有在太平天国里面呆过,要他们为了这个根本没有感情的天王去卖命这是万万不能的! “好了,大家现在也别吵了,听我说一句行不行?” 第85章 下面这些家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没有一时半会儿的休息,完全忘记了在上座坐着他们的顶头上司,只顾自己吵了!“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认为援救天京是事在必行的!为什么?不谈我和政委现在都受封为天国的王爷。人家说在其位谋其政,我们不说这个。我们只是从下步行动的利弊谈谈好了,没有错,只要我们不管天京那边太平军和清军打的如何不可开交,--还希望他们打的更加激烈一些,这样,我们占领福州,进而夺取福建全省就容易多了!可是夺取了福建我们下一步怎么走呢?到时候天京之战有了结果,要么太平军打胜了,我们没有援救天京就成了天王心中一根刺,你们说说太平军会不会给我们点苦头尝尝?我看到时候天王不派大军来对付我们,我们就应该烧香拜佛了! 不过让我看太平军胜算不大。要是太平军失败了呢?清军对我们福建大军压境,全国除了我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对手,请问在座的各位谁能和满清集全国之力的部队抗衡?那样我们想成功就困难多了!按照我的想法,我们应该尽量的帮助太平军,让满清与太平军打的再长一点,为我们的发展争取时间!"王得贵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我赞同军长的想法!军长,这次北上还是让我们二师打前锋吧!我们二师一定会把那些清妖通通赶走!"王得贵是满意了,但下面坐着的各个旅长和四师师长可是不高兴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了。 "呵呵,王师长你也太心急了吧?要是我们全军都北上了,福建还要不要?你的师前段时间作战损失太大,我看还是先休整一段时间算了。""那么军长的意思是……我军不用全军北上?"张海强终于说话了,既然能当副军长头脑反应自然也不慢"军长是不是想先拿下福州后再北上?""张副军长反应很快嘛!"这些家伙反应这么快会不会以后威胁到我的地位?!"我看这次我军北上就我带领二师去好了——王师长,你的二师也不是援救天京去的,至于干什么去到了温州再说吧!至于其他部队张副军长!由你率领负责福建问题!我看对于福州你的一师、四师再加上三个旅应该可以拿下了……我再把军炮兵团留给你们,张副军长,这些可是我军的主力啊!你要小心一点,别给我损失过大了!要是福州抵抗极为顽强,我军伤亡过大你就不要再攻了——只要伤亡达到两成你们就撤!” “……军长,您率领的部队实力会不会太弱了些?我看军炮兵团还是您带走吧!我们现有的实力已经足够攻下福州的了!”张海强一听站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指挥过这么多的部队!等于军长把这支部队都交给他负责了,责任重大啊!可是军长只率领一个师够用吗? “你不用替我担心了,我看军其他直属各部先和我回温州,让史政委率领你们好了! 援救天京我自有安排!”看着下面的将领“各位!我现在警告你们!一定要服从张副军长的指挥!我现在授予张副军长先斩后奏的权力!要是哪个人敢不服从指挥,军法从事!” 第四十七章 “军长,军炮兵团你还是带上吧!二师前面损失太大了,恐怕兵力不足,我看一旅军长也可以带走,另外我这里原来的老兵军长你看看是不是也带些过去?福建这里留下两师在加上两个旅我看足够了!”会议室只剩下张海强王得贵和林金宸三人,张海强看看没有什么其他人开口道。 “其他的部队我就不带了,至于二师,王师长,你先跟我到温州去。这次福建战役我在福建各部损失都很大,北援天京的任务就不用你们了,我想带三师去。王得贵,你别激动!不是我不相信你,主要是你们各部补充的新兵和俘虏都太多了,整顿需要时间,现在的兵力对付一下福州的敌人还可以,要是打天京十万敌人那就够戗了!另外我们现在大后方是温州,但温州的局势并不是很稳定,北面的左宗棠和侍王打成了拉锯战,但现在左宗棠占了些上风,要是侍王的部队被打垮了左宗棠就很有可能挥师南下!到时候你肩上的担子可是很重啊!一定要守住温州!” “放心吧,军长!只要军长交代下来的,我一定会完成的!”王得贵努力地点点头。 “张副军长,我想听下你想怎么攻打福州?”我不理王得贵。 “我的想法是引蛇出洞!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的主力再攻城!”张海强坚定地说道。 (“要是敌人不出来呢?”)“如果敌人不出来,那么我军将不直接攻打福州,而是断敌退路!让部队占领福州府外各个战略要地,把他们困在福州城里!还是要逼敌人出来!” “你的意思就是不直接攻城?如果德兴阿不出来我们就拿福州城没办法吗?”林金宸插嘴问道。张海强双目看着林金宸“如果我军直接攻打福州损失不会小!只有在野外消灭了德兴阿的主力才能以最小的损失拿下福州!我要为手下的将士们负责,不能让他们平白无辜地去送死!如果德兴阿真的不出来我们就留一个师监视福州,其他部队挥师南下!攻打兴化、永春、泉州、漳州,同时派一支部队西进,攻打延平,我就不信德兴阿敢让我军大闹福建!何况还有徐宗幹这个并不懂军的福建巡抚呆在福州,他怎么可能看着我们占领他的领地?!”张海强喝了一口警卫员端上来的福鼎本地特产白琳功夫茶,算是提提神,润润嗓子“至于德兴阿这个人狂得很!虽然我们消灭湘军将近四万给他极大的震惊,不过只要布置得当,相信他会钻进口袋的。现在麻烦的是驻扎在厦门福建水师提督秦定三率领的六千水师部队。这支部队坐在船上行动诡秘,我担心在我们攻打福州的时候他们出现在我们背后,时刻要留一支部队预防他们,不知军长有什么良策?”张海强把难题踢给了我。 我有什么良策?!现在我留在福建的部队不过两个师三个旅,全部兵力不到三万,就是争取大多数俘虏参加我军也只有三万多人,要靠三万人占领整个福建好象难度偏大啊!除了派兵监视还有什么好的计策?我自己头脑乱成一片,看看旁边坐着的三个人“林副参谋长,你说说你有什么好的主意?你是副参谋长嘛!应该你先说说!”这招叫做顺水推舟,先暂时找个替死鬼再说! “啊?!张副军长问的是军长您啊!”林金宸不满意地嘟囔着“我看只要控制了马尾我们就不用害怕秦定三了,同时还可以封死德兴阿海路的退路。不过马尾是福州东撤和援军由海路来的毕经之路,德兴阿一定派了重兵把守,而且马尾离福州不远,攻打马尾德兴阿会全力援救。我看难度不小啊!”林金宸分析了一下福州周围的地形,最终只有一个地方才能是真正的战略要地--马尾! “哎?!张副军长,”我突然脑子里蹦出了马尾海战,不过现在这个海战跟我现在要发起的战役是没有关系的“你不是说要引蛇出洞吗?我看就是马尾了!你让一个旅做出主力样子进攻马尾,一个旅在闽侯一带机动摆出要渡过闽江抢占南边阻击阵地的样子。至于你的主力部队,在鼓山到马尾一带占领阵地伏击德兴阿的援军!自然了,小股的援军就给他放过去,要打就打大的!” 张海强看了看地图“军长,马尾离福州不会太近了吧?!我们这么多的军队要是在半路上埋伏消息的走漏可能是很大的!给德兴阿猜出我们的意图来以后再想诱他出来就难办了……还有要是他坐船增援怎么办?” “呵呵,你不会攻得急一点吗?只要你打得德兴阿没有时间乘船他就不是只能走陆路了?!至于距离太近有消息泄露的风险……这个肯定会有的,不过只有风险越大敌人的警觉性也就越低,我们成功的机会也就更大!战争之神总是青睐那些敢于冒险的勇士,不过封锁消息的工作一定要做好!要把消息走漏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我军主力南下一定要带足补给品,不能在敌占区进行补充,至于这里,我看还是留一个旅做出主力还在的样子,迷惑敌人!” “就是充分的让敌人迷惑,加强我军行动的隐蔽性?我明白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发动福州战役?” “我看要有攻下福州的把握大致上还要三到四天,如果军长同意,我想在六月二十九日开始南下作战。”张海强站了起来冲我笑笑“军长把我们这里最能征善战的二师调走了,我现在可是要补充二师走后的空当啊!呵呵,总不能让那些新加入的没有经过训练的战士们马上到前方去吧?!能不能延长两天呢军长?” “现在开始你是福建总指挥了,一切由你说了算!不过休息最后期限是七月一日以前!再晚就不行了,明白了吗?” “是!一定在七月一日前全军南下!” “王师长,你先回部队去,告诉部队,早饭吃过后马上开回浙江温州城!至于炮弹和多余出来的弹药都给张副军长留下,你们的弹药还是到了温州后在温州补充吧!林副参谋长,从现在开始你服从张副军长指挥,在福建的各个部门要为张副军长攻打福州作好准备工作,至于军野战医院我看还是留在这里,那些伤员禁不起折腾的。” “知道了。军长我先回去交代一下部队。”王得贵站了起来。 “我现在也到各个部门去看看,”林金宸朝窗外望望“天马上就要亮了,那些人应该已经起床了。” 王得贵和林金宸出去后屋里只剩下我和张海强,张海强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噼噗作响的蜡烛。 第86章 从屋外传来城里人家养着的公鸡打鸣声音。外面的天空慢慢开始泛白了,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我却没有怎么好好的睡一会儿。 “军长,这次解围不知能有多少太平军回来,不过就从安庆之战而言,恐怕天京是凶多吉少,军长要是看到事不可为还是早点儿抽身回来吧!我们这里可是需要您的领导啊!”张海强看了一会儿烛火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对我没有信心?!”我总感到现在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些“放心吧!就他曾国藩我还没有放到眼里,十万俘虏……人数倒是多了些,我哪来那么多的俘虏营安置他们?看来我要造一个大大的俘虏营了。” “你就那么肯定人家一定全都被你捉住?”张海强笑了起来“就靠军长率领的部队能一仗全歼天京城外的敌军?呵呵,军长您要是什么时间把天京那里的敌军给全歼了,我就什么时间可以占领闽浙全境!嘿嘿,把左宗棠绑起来送给军长当礼物!” “军长,一路保重啊!我们都在这里期待军长您的捷报传来!”早上吃过了早饭二师离开桐山城朝温州开进了,张海强池洪鉴他们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到分水关我强逼着他们回去。 “放心吧!张副军长,我也期待着你早日拿下福州的消息传过来!你们留步吧!再送我看你们是要送到温州了!” “军长,我已经把您率领二师回温州告诉了史政委,他应该会对您回城作好准备的。”林金宸凑过来说到。“军长一路顺风,我就不送了。”“一路顺风!”张海强也说道。 张海强率领着留在福建的将领站在分水关城楼上目送着我带领着第二师朝北渐渐远去。 “王师长,怎么你的二师战士们一个个都没有什么兴致啊?!”二师的战士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地走着。 “军长,您不让他们攻打福州他们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唉,别说战士们高兴不起来,就是我,你让我当守备队队长我也高兴不起来啊!”王得贵发起了牢骚,发完牢骚从马上探过身子“军长,您看是不是让我的二师北上援助天京去?我看浙江现在留守的一师一旅战斗力都不咋地,让他们去不是砸了军长您的牌子嘛!还是我们二师比他们强多了!” “少说废话!首先我承认你的二师战斗力是比别的部队强一些,不过我能率领你这支不满员的师北上吗?!我怎么着也要率领一支兵员充足的部队啊!其次三师战斗力差一点,那是没有什么打仗的原因!只要多打几次仗你们谁比谁强还难说呢!”看看又缩回自己坐骑的王得贵“而且史政委身边也应该留一支战斗力强的部队。我怀疑要是天京解围不顺,到时候侍王也会抽军援助的,那么在宁波的太平军就没有什么人可以挡住左宗棠了!我们要未雨绸缪啊!难道你认为让三师抵抗左宗棠比让你阻挡住他我更放心吗?!” “这倒是!”王得贵总算是高兴了“军长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温州就没有问题!“” ※※※ 六月二十七日清晨,经过两天行军二师部队到达了瑞安飞云江边上。飞云江江宽水深,在江面上新造好的浮桥随着江浪起伏着,温州交通部长林归航正站在飞云江南岸迎接我们的到来。 “军长!史政委一接到你们北上的消息就马上通知我要我在这里造一做浮桥,呵呵昨天晚上浮桥终于造好了,军长您今天就到了!”林归航见到走在队伍前面的我和王得贵连忙跑了过来。“本来史政委要亲自来迎接军长的,不过现在城里来了很多客人,政委和容总理都忙不过来了,只好让我带他迎接您,政委还说让您快一点到温州去呢!”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难道比欢迎我还要重要吗?!这个史秉誉怎么现在老玩这种把戏啊? “又是谁来了?害的我们政委还要亲自出面?不会是侍王他“老人家”到温州了吧?”要是侍王来了不就麻烦了?!呵呵,他要来了我们这两个“逃兵”该以什么身份见他?! “不是的!是军长您上次派到美利坚去的华尔昨天晚上坐船回到温州来了!还带着很多洋人呢!政委本来已经要到这里了接到消息马上又和容总理回温州去了!” “哦?!华尔他们回来了?这倒是个极好的消息!”华尔还带着很多洋人?!呵呵,看来华尔美国之行是大有收获啊! ※※※ “王师长,我先回温州去,你带着二师慢慢过来好了。” “军长,我看还是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了,至于二师李政委带着回去就可以了。”王得贵根本不想让我一个人走“呵呵,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华尔了,心里想的慌。” “你心里想华尔?!别开玩笑了!”我失笑道,王得贵会惦记着那些洋鬼子?!打死我也不相信!恐怕他回去看热闹的可能性更大些“好吧,反正现在这里都是我们的地盘,周围也没有敌情,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好了,告诉政委让他把部队带好!林部长,我先和王师长回温州了,你和二师一起慢慢回来吧!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就不用太忙碌了。” “李政委,你带着部队慢慢前进,我先和军长回温州了!”王得贵转身和跟在后面的二师政委李天秀交代着。 “怎么只能你回去看白戏就不能让我一起去?!”李天秀脸色极为难看嘴里念念有词地小声骂着,不过也没有办法,部队还是要有人带着,总不能让部队放羊了吧?!师长可以当甩手掌柜,他做政委的就不行了! “好了,军长我们先走吧!”王得贵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回到温州去看洋鬼子了。 “林部长,李政委,你们慢走,我和王师长先走了!”说完一催身下战马朝北方奔驰而去,王得贵和警卫员连忙跟在我后面“驾!驾”之声此起彼应地响了起来。留下后面李天秀和林归航呆呆地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 九点过了白象温州城就已经很近了,在离温州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见到城楼上旌旗摇晃,喊叫声远远地传了过来,更近一些时候听到城池上在开着炮--难道李鸿章到温州来了?不会吧?!我带住战马朝东方望去,东边一片寂静啊!咦?怎么只听到火炮的轰鸣声没见到有炮弹落在地上?!城门打开了,从城里出来一队人马。城头的声音也可以听清楚了,原来他们喊的是军长回来啦之类的话。 “是大哥吗?你回来了?!呵呵做兄弟的可想死你啦!”城里出来的人群中跑在前面的隔着老远就冲我们这边喊了起来。更近一些才辨认出是留守温州的史秉誉带着李雪龙、竺泽生、程千里等一些人迎了上来。 “呵呵,我说你怎么冲我开炮啊?难道你想谋杀我不成?!”接近后我先下了战马朝史秉誉迎了上去,王得贵也跟着下了战马,只有警卫员还骑在战马上。 “我那敢谋杀大哥您啊!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呵呵,大哥没有听出来吗?那是城头的守军看到大哥回来了在放礼炮呢!”史秉誉满脸堆笑地冲我说着。 “华尔回来了?!现在在那里?快点带我去看看!” “呵呵,回是回来了,不过现在正在宾馆休息呢!华尔他们坐了快两个月的船,下船的时候站也站不稳了,一个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脸色雪雪白。而且不知道是太疲劳了还是怎么了,从昨天晚上晚宴过后就躺在宾馆里面休息了,到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起床。”史秉誉陪着我朝城里走去“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一定会高兴的!” “就是哪个容闳吧?说说看这个人怎么样?”我看看迎接我的人中没有什么我不认识的在里面,哪个叫容闳的怎么没来?架子这么大啊?! “对,就是容先生!”史秉誉肯定地点点头“容先生是广东人,曾经留学美国耶鲁大学,很了解美国的!回来后他到天京去找他的好友洪仁槿诗提了七条建议,可惜……不,应该说万幸洪秀全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洪仁衔慕ㄒ楹芎茫蛱焱跚胧痉馑寰簟?伤衔旱慕ㄒ椴19挥斜皇敌校挥薪邮苷飧鼍粑唬獯伪纠词浅俗藕槿诗到我们这里封官一起跟来,想回家去了,不过我听了他的建议认为这个人绝对是个人才!所以把他留了下来。我让他负责经济和建设方面的问题,现在他正在城里筹备国务院的建立呢!” 国务院?史秉誉这小子也太超前了吧?难道我们现在就已经建立了一个国家了吗?! 这个可不行!“小史,关于这个人等一会儿再说,不过你要他建立的什么“国务院”要马上停止使用这个招牌!什么国务院啊?!难道我们现在成立国家了吗?!我不知道明朝开国军师里面是谁说的,可能是刘伯温吧!他建议朱元璋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话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现在只是占领了浙江福建两省的一小块地方怎么可以就打出自己的旗号?!我看还是躲在太平天国后面比较好,只有太平天国灭亡了我们再打出自己的旗号。你要现在就称王称霸了,别说清朝要打你连太平天国也不会放过你呀! 你想过没有?“”不会吧?难道叫国务院就有这种后果?!不过是个名称嘛!大哥你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史秉誉不以为然地说道。 “过敏你个头!妈的,你还不了解啊!什么是“国务”院?!你就不能取个没有这么张扬的名字吗!?”这个家伙怎么老和我作对啊!“对了,哪个叫容闳的跟洪仁岬氖悄钠咛踅ㄒ椋克道锤姨!? “噢,就是依靠正规的军事制度,组织一支正规军队;设立军事学校,以培养出多数都是有学识的军官;建设海军学校到时候好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建设现代化的政府,聘用富有经验的人才为各部行政顾问;创立银行制度,及制订度量衡标准;颁定各级学校教育制度,以耶稣圣经列为主课,不过现在改成了列为课程;设立各种实业学校。 第87章 大哥你听听有没有道理?在这时候的中国人中就有这种思想的不多见啊!”史秉誉掰着手指一条一条地述说着。 说的倒是很好,就是不知道让他实行起来怎么样?要是光靠说的话我比他说的还好呢!现在要是在我的根据地里面造出飞机、坦克、航空母舰来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不过这些要是在现在的中国能够真正实行的话阻力太大了!“那好,先让他当当哪个……政务院总理好了,看看他的实际操作能力怎么样。”我看着史秉誉“国务院不能叫,还是改成政务院好了。” “知道了,我会跟容先生说的。”史秉誉听到他辛辛苦苦想到的好名字被我否定了闷闷不乐地小声答应道。 回到原来的指挥部,我抬头一看,本来上书军部两个大字的招牌变成了黑底金漆的“温王府”,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了温王府了?!这么难听的名字也敢挂出来? “我说史秉誉,这个玩意儿是谁挂的?摘了它,还是换成军部好!”怎么离开温州才不到一个月温州这里我就什么也看不惯了?“温王府……我怎么听着好象是瘟王府?洪秀全也不知道给我取个好听一点的名号!” “大哥,你今天怎么了啊?从一见面开始就没有停过发牢骚!”史秉誉冲我表示他的不满“难道打仗打的脑袋锈住了?!” “胡扯!谁脑袋锈住了?!你自己看看吧!这个王爷府是我们应该住的地方吗?”我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发现史秉誉脸色极为难看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旁边围着很多人呢!现在和史秉誉谈论这些有伤朋友情谊“算了没什么,以后再说吧。容先生呢?我现在想见见他。” “他就在里面,我叫人找他见你。”史秉誉满脸不高兴地说道。“泽生,你去叫容先生到会议室来,哎~!慢点!”史秉誉转过头来问我“大哥,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泽生还是你带我去找容先生吧!我们不能不尊重人家。” “那好,我陪大哥去找他吧,他现在应该在后面书房。”史秉誉挥手让竺泽生下去,对跟在旁边的人交代着“你们先在大堂里面休息一下。” 书房在大堂后面的竹林旁边,走近书房就听到里面有人正在对人说着什么。“容先生可能正在布置着走吧,我们进去。”史秉誉走到门口。 从门边望进去,里面一个穿着西装披着垂肩长发的年轻人正在和几个部长讨论着经费开支问题。准确地说应该是在争论着谁应该从财政部里面多得一些资金。何长庆自然是铁公鸡一个,一两银子也舍不得套出来,而容闳也很没有风度在里面争着。--这一点他比我做的好,我只知道遇到这些家伙就能逃就逃。 “商业部李部长呢?”我发现在里面争执的人群中商业部部长李国波不在低声问着史秉誉。 “昨天下午在安葬李俊杰的时候他的夫人悲伤过度晕了过去,现在在医院里面躺着,--自从噩耗传来她就整天不吃不喝,人已经极为虚弱了,这么大的年纪受不了这种打击精神完全垮掉了,而且她还有心脏病,医生说她大概不行了,现在李部长正在医院陪着夫人,等下你是不是去看看?”史秉誉黯然低声说道。 都怪我!当时要是不带李俊杰到福建去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我感到心里堵着慌“我们现在先到医院去吧!这里短时间内是吵不完的,等会再见容先生也一样。” “好的,走吧!”史秉誉看看里面吵的要跳上桌子的人们赞同道。 ※※※ “大家先跟我们一起到医院里去看看李部长夫人吧。”走到大堂,李雪龙他们正在大堂里面热烈地谈论着什么,三师师长李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正和王得贵脸红脖子粗地辩论着。“王师长李师长,你们在吵什么?!” “军长!你不知道!这小子居然说他的三师比我强!妈的,有本事我们把部队拉开打一仗试试看!”王得贵生气地冲我叫道。 “怎么回事?走吧!我们先到医院去,你们在路上跟我说说为什么吵闹!”我现在心情正不爽着呢!怎么自己手下又争执起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温州医院而去。在路上李雪龙把王得贵和李成之间为什么争执告诉了我。原来王得贵恭喜李成可以跟着我到天京去打大仗,说是李成这小子这下算是捞着便宜了,本来俩人还在互相恭维着对方,没想到王得贵一句三师因为战斗力太弱让军长得亲自带领锻炼锻炼叫李成听的极为不乐意,这下俩人算是对上了,而李雪龙他们几个因为听到自己不能跟我北上心里也正不满意呢,谁也不劝阻他俩,这下俩人是越争越厉害了,恨不得马上拉起部队干一架! “我说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着慌!什么事情嘛!妈的!再要闹得话我要你们统统到地方部队去!你们不是很牛吗?给我把地方部队带起来才算是真正厉害!怎么样?愿不愿意到地方部队去?!” “嘿嘿……军长,我们只是闹着玩的!当不得真的啊!您还是放过我们吧!”王得贵裂着嘴,让他到地方部队去?!那比杀了他还难过!“是不是?李师长?”王得贵捅了捅在他身边的李成。 “对啊,对啊!我们只是闹着玩的!根本没有不和啊军长。”李成反应过来连忙随和着--据王得贵所说军长现在要带着三师到天京打仗去呢!要是现在把他调到地方部队去还打个屁仗?! “好,下不为例!这次我就放过你们,要是你们下次再闹不和的话我把你们统统赶到地方部队去!”我看看摆出一副好得不得了的两个人--这两个家伙为了体现出自己和对方从来就是好朋友正勾肩搭背地跟在我后面,你捅我一拳我拍你一掌地打闹着。 “是!是!我们知道的!怎么可能呢?对不对?”王得贵给了李成后背一掌,李成痛得裂着嘴“对啊,我们怎么可能闹不和呢?!呵呵我们从来不就是朋友嘛!”李成也给王得贵当胸一拳,王得贵也皱了皱眉头。 很快我们这一队人马就走到了医院里面,温州医院陈院长已经接到我们过来的消息,站在大门口迎接我们。 “院长,李部长夫人现在怎么样?” “这个……”陈院长搓着两手“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恐怕是不行了。军长是不是要看她?” “请院长前面带路吧,对了,李部长现在怎么样?” “李部长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伤心过度。也难怪啊!儿子战死沙场,夫人又不行了,唉~!”陈院长叹了口气“这事放到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轻轻地走进病房,李国波正忧愁地坐在床边,他的夫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李国波了,没想到这次见面我已经完全认不出他来。原本红润圆胖的脸上没有什么皱纹,可是现在变成了蜡黄色,并且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肉了,在额头爬满了皱纹,眼眶也深深地陷了进去,见到我进来,李国波畏颤颤地站了起来,伸过手--手上筋脉高高地突在上面“军长您来了?!恕我不知军长大驾光临,没有早早出来迎接。”李国波说话的声音也老了很多,整个人象是八十以上的老人一般。 “李部长……”我刚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到李国波难过的样子你让我怎么说呢?!儿子牺牲在福建,自己的夫人现在又随时都有可能过去,应该怎么安慰这个悲伤的老人? “军长别说啦,唉~!都是我命不好哇!怎么这些事情都让我赶上了呢?!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要是我不当商会会长我儿也就不会到到前线去,唉~!命啊!”李国波喃喃地说道。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 “李部长,您的儿子是个伟大的战士!是我们中国人的英雄!我现在宣布,解放军第二师命名为俊杰师,已永远纪念为了中国解放事业而牺牲的李俊杰。部长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我现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这个老人,只能尽量的想想看怎么解决一些他的困难。 “谢谢,谢谢军长了!”李国波失声痛哭起来,慢慢地瘫倒下去“没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我只希望能让后人记得我的儿子是为了什么死的!其他的就真的没有什么了!”自从知道儿子的噩耗,李国波就一直生活在噩梦中,现在终于醒了过来。 “李部长,以后的人一定会记住你的儿子是为了什么而死的!他将和岳飞、文天祥一样被后世人所牢记!”我扶起痛哭的李国波,两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后世的人真的能够记住那些为了他们能有幸福生活而牺牲的烈士们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们哪个时空有些人不知道为了中国解放事业而牺牲的烈士只知道认钱!在他(她)们眼里是没有中国这个概念的,为了金钱他们可以不知道卢沟桥,不知道抗日战争中日本鬼子曾经抗着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的膏药旗在中国耀武扬威!他们可以背叛自己的祖辈--哪怕自己的爷爷还是外公曾经战死在和日本人战斗中--披着鬼子的膏药旗在马路上招摇过市,如果人家批评他(她)要么一句“我就是哈日族!”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架势;要么就是说“这是被人家强逼的!”或者是“我不知道日本的军旗是这样子的,你知道吗?”一脸无辜状;还有的更可气:“我知道这是日本军旗,不过现在世界上流行把军旗当服饰!我现在正在赶潮流呢!”好象别人不知道现在世界流行把军旗当服饰是很可悲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第88章 ! 在我们哪个时代,想出名想疯了的人根本不考虑他所作所为的后果,汉奸一个个的有人给他喊冤,说是生活所迫的,说是为了中国好的,还有说是心在曹营身在汉的,只要能让出生汉奸的地方出名什么话都可以当理由!有把大汉奸汪精卫的字淘出来做校名的--说是人家汪精卫的字写的好!有为慈僖太后翻案的--人家老佛爷已经够为中国考虑的了!不然怎么不把中国全都送给外国人?!还有的人说中国穷就穷在没有成为帝国主义国家的殖民地的--看看人家香港!人家大英帝国殖民地的居民生活的就是比我们中国内地强!一副恨不能去给外国人做狗做猫的表情!还有些满清王朝的遗老遗少,整天生活在他们的幻想之中,开口就是千古一帝--康熙大帝,或者是康乾盛世,要么就是什么格格、黄阿妈充诉荧屏--满清王朝那些皇帝皇孙皇女们一个个都是和蔼可亲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什么千古大帝?!还说什么想再活五百年?!--“惜秦皇汉武,略疏文采,唐宗宋祖少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已,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毛主席的沁园春。雪里面提到的中国著名皇帝里面有康熙吗?!要说少数民族皇帝,成吉思汗可也是少数民族啊?!--真是无耻加无赖! 如果我能够改变这里中国的命运,这里以后的中国人会不会还是成为这样的人呢?我希望不会!要是真的变成这样将是我们这些开创者的悲哀!我在心底暗暗地发誓:我一定要改变这种只知道金钱而忘记祖宗是什么人的教育!不然这里的中国将是看不到前景的中国!爱国主义将永远对这里的中国人灌输下去!要让他们能挺直身体说“我是中国人!我对自己身上流有华夏血液而骄傲!”!--中国人,多么可爱的名字啊!对我而言它是如此的神圣!我希望在这里我的后辈们能子子孙孙都记住自己是个中国人,是个大写的中国人!五千年的文化,黄河长江之水养育的是一个永远不能被征服的民族!不管是军事上面还是文化上面她将永远不能被任何民族所征服! “李部长,你放心!您的儿子将永远活在中国人的心中!至于我和史秉誉将永远是您的儿子!”我激动地说道。 “对!我和大哥将永远是您的儿子!”史秉誉上前和我一起扶助老人。 “不!不!不!这怎么敢当?!你们都是大人物,我怎么敢让你们做我的儿子?!”李国波连忙摇手推辞着。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在这里无亲无故,您就是我们的父亲!我们算是什么大人物?我们也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我们都是中国人的儿子!这次俊杰的牺牲是我领导失误所至,福建一役,我们多牺牲了多少兄弟啊!”我拉着史秉誉跪在李国波面前。我想起了永远不能再见面的父母,他们在我失踪后会有多么难过?他们就象站在我眼前的这位老人一般,虽然儿子在面前时候对儿子的顽皮不听话深深不满,可是真的失去儿子又是会多么伤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做儿女的只有在再也见不到父母时候才能知道以前父母对自己是有多么好,爱自己是多么深!这次战役又有多少在家盼望儿子凯旋而归的父母盼来的却是噩耗?他们的伤心不亚于眼前这对夫妇!想到这里从我眼角流下了两行眼泪--什么人可怜?失去父母的人可怜!而更可怜的就是老年丧子的父母!“请让我们代替俊杰兄向您老人家尽孝吧!” 第四十八章 “大哥,李国波为什么什么帮助也不想要?他太伤心了,我们怎么才能安慰他?”史秉誉突然问我。 离开医院后太阳已经要到头顶了,空气是如此闷热,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和史秉誉闷闷不乐地走在街上,受我们兄弟影响,后面的人们谁也没有开口,大家都保持着沉寂,连一贯喜欢打打闹闹的王得贵也没有说话。街上行人很少,人们都在屋子里躲暑--不过茶楼的生意倒是很好,从茶楼经过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他现在还要什么帮助?唯一的指望战死沙场,而自己的夫人也不行了,你说他要什么?做父母的总想给孩子留下什么,现在孩子没了,他赚再多的钱还有什么用?”在医院里面李国波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我们当他的儿子,但他却表示要捐出全部的家产供应我军,要让我们能多消灭那些该死的清妖!老人表示只要以后的人们知道他的儿子是象英雄一样战死在和那些该死的清妖作战之中他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安慰老人,秉玉,以后我们多到老人那里走动走动,逢年过节去老人家拜访表示一下心意我看就行了,其他的我看他也不会接受的。” “这个我知道了。对了,大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援助天京?”史秉誉觉得气氛实在太压抑了想转换一下话题“本来我还想派一支小部队去应应景,可是听了容先生的话,发现如果真的要帮太平天国解围至少需要三个师,怎么你这次只带了一个师回来?” “带三个师和一个师有什么差别?现在我们根据地还不大,怎么能够把主力都用到天京方向?走吧,关于这个问题回去再说,路上人多口杂,传出去不好!” “首长!华尔他们起来了,听说首长回来了吵着要见您呢!”接待部部长汪道正跑了过来。 汪道正是山东牟平县,今年才二十五岁。商人世家出身,因为家里有钱,捐了个候补知县当当。家里送出大批银两给上司,短短五年之内就让他从候补变成了正式的知县了。没想到这小子到任后只知道跟那些商人称兄呼弟,也许是受到家庭影响,爱财如命--虽然满清的官员没有一个不爱财的,不过这小子做事还是太过分了!也许是想早点把以前所捐的钱捞回来,变着法子的捞钱,从地方上搜刮的银子却都进了他的口袋,一两也没有给上司送去!这样自然是不会为上司所喜了,屡屡受到上司排挤打击,只是这小子手脚干净,让上面抓不住什么把柄,任职三年之后上司一句治境不力撤了他的乌纱帽,从七品知县送到浙江青田当个县丞。汪道正自然对此深为不满了,再加上让他到浙江刚好是浙江变成了太平天国和满清交战的战场--现在是只要有点门路的都想逃离浙江,吏部上司居然会让他到这里明摆着要给他好看! 汪道正到了青田后整天郁郁寡欢,寻找不到出路。他既恐惧太平军南下攻进青田让他这个“清妖”人头落地,又恐惧自己以前在任上所索贿、受贿的事情败露,那些时刻想整他的上司还你置他于死地啊!我军占领温州后张海强的部队曾经到青田活动过,不过很快就撤了出来,后来李成的部队再次进入青田进行发展根据地的工作。青田知县听到太平军主力朝青田县城开来了,吓的丢下下属自己是落荒而逃,既然知县都逃跑了自己为什么不逃?!一城官员衙役一时作鸟兽散。汪道正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逃跑,上次张海强部队到青田又撤出后他曾经到张海强活动的地方去“体贴民情”(纯粹是被上司逼的,知县大人生命金贵,怎么能够到危险地方去?!要是知县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青田的百姓岂不是没有了生活的目标了?!而且知县大人也舍不得家里的妻妾啊!至于汪道正,本来就是被上司发配到这里来受苦的,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代劳吧!),从当地老百姓那里汪道正了解了他们面前的这支“发匪”和其他的土匪不一样,不光不乱杀人,还尽量地帮助当地的商人。“发匪”离开青田东部时候不光带走了大批加入“发匪”的无知百姓,很多商人也拖儿带女的跟着他们离开了家乡,据说是到温州去拓展生意了!虽然汪道正经过上次被撤职的教训,吃了一垫长了一智,不过现在他在满清的官场名声已经被自己搞臭了,那些吏部大员根本不想再见到他,他在满清官场的前途算是完蛋了! 汪道正自从初步了解了温州发匪后就经常的派人打探温州消息,温州重商的情报让他感到极为高兴(在清朝商人是得不到尊重的,不光苛捐杂税很多让你难以发展壮大,就是你产业做大了,那些眼睛比血还红的大小官员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一个罪名让你进了大牢,至于家产自然是充公没收了。在这种环境下如何能够真正的把事业作大?!很多商人稍微有点积累了,要么马上捐钱买官,要么就回乡买田--去做地主了。)。没想到在发匪那边商人受到如此的重视!那边“朝廷”里面各个部大臣都是商人出身!自己要是到那边说不定也能够混个一官半职!想通之后汪道正不光不再害怕那些“发匪”还时刻盼望着“发匪”早日到青田来,为了能让温州那边接受自己而不是到时候把自己当清妖给“咔嚓”了,汪道正秘密派人和温州里面联系,向温州通风报信。这次处州战事紧急把青田城里的守军调到处州府去了,汪道正一得到消息就马上派自己的心腹通知了温州,这样才有了李成的部队到青田一行。 李成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就占领了青田县城--城里能跑的那些人都跑了,没跑的象汪道正这样的都是时刻盼望着李成大军早日快来,还有谁敢阻挡?!而且就是想阻挡也不可能,看看李成部队战士们手中的武器就没有什么人敢有异动了! 汪道正在我军占领了青田县城后带着自己的一家老小到了温州。当时我在福建前线,史秉誉看到他能说会道就让他负责接待部的工作。在我进温州城时,史秉誉已经把他介绍给我了。 第89章 “知道了。汪部长,你安排一下,晚上我、政委和我们在温州的部长、师旅长给华尔他们接风洗尘!酒席搞的好一些,要热闹一点知道吗?” “明白了。--酒席我已经都做好准备了。不过军长现在不去吗?”汪道正迟疑一下,他的英语听说能力就和个白痴差不多--根本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从昨天开始接待华尔汪道正就为了交流问题深深头痛着,上百个洋人里面只有华尔和白聚文俩人会说中国话,其他人一登上温州码头嘴里就开始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汪道正听得头都要炸了!“那些华尔带来的洋人早上起来说是要逛逛温州城市,看看市景,不知军长是不是先做个安排?” 哪那么麻烦的?!什么事情都问我就是把我分成两半我也忙不过来啊!“至于逛街的事情由你安排,给他们配些翻译,别让客人走失了!对了至于华尔和白聚文你留他们在宾馆,我和政委等一会儿就来!” “是,那我告退了。”汪道正打躬又顺着来路跑了回去。 回到所谓的“温王府”,留下那些将领我和史秉誉再次来到后面竹林边的书房,书房里面吵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这么长的时间这些人还在争执着,也真能说啊!我现在倒是佩服容闳了,换了我和这些奸诈狡猾的商人呆在一起这么久要是不疯了才是有鬼了! “大哥我们进去吧?这些人一时三刻是争不完的!昨天他们从早晨一直吵到下午,中午连吃饭也忘记了。要不是我说要带着大家去迎接你这些人会连晚饭也不吃继续吵的! 我就不明白他们哪来的这么好的精力?!“史秉誉听到里面还在吵想进去打断他们”大哥你不知道,你走后我是被这些人烦也要烦死了!以前只是个商会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些事情?现在正规一点了,事情倒是更多了!呵呵,我看容先生倒是和他们很相配,口才真不错!至少能和他们争个你死我活的。“”你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做你死我活?难道他们和我们是敌我关系?!话也不会说!“我轻声跟史秉誉说着”先不要进去,我们听听他们再吵什么。是不是还是老一套。“”肯定是为了钱的分配问题!我敢和你打赌!“史秉誉低声坚定地说道。 “去!谁和你打赌?!”我立马否定了史秉誉的提议,为了这事打赌我肯定是有输无赢的!“这么多时间了他们还没有长进啊?” 里面争执的声音拍桌子的声音此起彼应地响个不停,慢慢地才听出来,原来何长庆一毛不拔惹起众怒了,那些部长正在冲着何长庆发火呢!何长庆仗着自己是这里最高领导的岳父--按照朝廷称呼来说他应该是叫“国丈”根本不买任何人的仗,一口一个“我女婿”的,让那些人更加生气,他倒好,只是笑眯眯地安慰人家--不过这家伙安慰人的话更加伤人,他居然让人家也象他一样生个有用的女儿,说是要是给军长政委做小的,他会看在大家都是首长的亲戚份上多多照顾的!--至于现在,只能按章办理了!这个章程就是他自己制订的财政部章程,说明了就是铁公鸡。这让其他人如何肯答应?! 自然是越闹越厉害了!至于容闳,既然他是未来的总理大臣,要管理他们这些部长,自然被这些人逼着表态到底是支持谁了。容闳好话说尽就是不肯表态。一口一个我刚来到这里情况不熟悉啦~!大家都是同僚还是情谊为上啦~!什么的,让两方听了都不满意--怎么可以做个骑墙派呢?! 听来听去里面除了指责就是讽刺,开始听听还是很有趣的,不过听多了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这些人欺负容闳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悉在给容闳来顿杀威棒呢!没听多久我就明白了这些势利小人的目的了,无非是为了以后自己能多得到一点好处,不过看来容闳也不简单,要么装聋作哑表示自己回国没多少时间听不懂中国话(难道容闳真的是刚回国吗?),要么就是我是刚来的,这些事情还是等以后调查清楚再说吧! 反正那些人想让容闳表态的努力是完全没有作用了。 “咳~!”看看没什么好看了,我高声咳嗽一声让你们的人引起注意“怎么?大家济济一堂在开什么会呢?这么热闹!呵呵,让我听听好不好?”我笑着和史秉誉一起走了进去。 “军长回来了?”满屋子的人连忙站好迎接我进来。 “军长不是还在瑞安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何长庆惊讶的问道。 “我听到我们这里来了贵客敢不急急赶回来啊?这位就是容先生吧?您好,我就是杨沪生,久仰容先生的大名,今日遇到先生,先生之风采真是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啊!哈哈哈哈!” “您就是温王?失敬失敬!”容闳忙过来抱拳行礼“以前光听到大王之威名却一直无缘相见真是名可闻而身不可见,德可仰而形不可睹,吾而今而后知先生人中之龙也!”容闳文绉绉吐出一串文言文来。 见鬼!这个容闳不是留学美国吗?怎么说起古文来脑袋想都没想?!呵呵,人中之龙……难道我很英俊吗?还龙呢!幸好这句夸奖我的我听明白了,要是说的再深奥一点我就要干瞪眼儿了!以前读书没有好好学习看来以后要好好的学学古人是怎么说话的了!不然被别人骂了还不知道! “军长,你给我们评评理!看看我们说的对不对!”教育部的陈部长插嘴阻止了我和容闳继续说下去,一脸气愤地叫道。 “我说各位部长,我刚从前线回来,这里的事情毕竟离开有段时间了,并不清楚。何况现在你们的顶头上司是这位容先生,我看还是由容先生处理你们的问题吧!”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同时也阻止了其他人冲我发难--要是这些人再象以前一样在我面前乱吵我非短命几年不可!这种事情还是能躲就躲,只要手下有得力人才,还用自己为了这种事情犯愁吗?看来史秉誉也是给他们烦得受不了才想到让容闳顶替他的职位的。呵呵,好主意!真的事事都要自己操心你还用不用活了?!周总理是怎么逝世的?还不是操劳过度?!“各位,今天我和容先生初次见面,你们是不是让我和他好好谈谈呢? 今天晚上我请大家一起好好吃一顿,希望大家能够赏光啊!“”不敢不敢!军长你们慢慢谈!我们出去了。“那些部长见到我发出逐客令一个个识相地退了出去。部长们退出后史秉誉也走了出去轻轻拉上房门,自己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容先生很年轻啊!不知今年贵庚几何?”我和容闳坐定后发觉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现在一定要找个话题开始啊!看看容闳只有二十来岁,只是一个小伙子嘛!不过好象比我们大……干脆就从他的年龄开始吧! “唉~,我出生在道光八年,今年已经三十有四了!还怎么说年轻哪?!人说三十而立,可我现在还是一事无成啊!”容闳叹了口气。 三十四了?!怎么我一点也看不出?!我还以为容闳只有二十三四呢!我真是什么眼神啊!“容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对了,我听史秉誉说您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不知先生是怎么到美国去的?又是怎么到天京去的?” “哦,是这样的,我是广东香山南屏村人,我十一岁的时候因为无钱没法读私塾,无奈下父母让我到普鲁士传教士在澳门开办的教会学堂去上学。道光二十七年,学校校长布郎因为他和夫人体弱多病欲去美利坚治疗修养,准备带几名学生赴美留学,我和黄胜、黄宽三人在布郎的帮助下,于二十七年到了美利坚。进入马萨诸塞州的孟松学校。校长海门耶鲁大学毕业生,对我们三人颇加礼遇。我们中以黄胜年最长,然黄胜因病于次年秋退学回国。我与黄宽在该校经过两年学习,于二十九年夏毕业。我在布郎的帮助下,考取耶鲁大学攻读英国文学,并获得耶鲁大学兄弟会图书馆管理员的职位,得以半工半读完成四年学业。嗨!国外呆的久了人就特别的想念祖国和家人。看看美利坚之强盛再看看大清王朝之落后,我想如果能够芨西方文明之学术以改良东方之文化我中国就一定可以一变为少年新中国!咸丰四年我谢绝了美利坚友人之挽留,坐上回国的轮船。于道光五年三月到了香港。呵呵谁知道到了香港我才发现自己连国语都忘得差不多了!实在被逼无奈,只好先往广州学习中文,后往香港谋生,盼有一朝能遇到什么让我实现自己抱负的显宦,说服他们往美国派留学生,大清官员我是没怎么见到,倒是见到了天国的干王洪仁玕,后来他让我到天京去看看,谁知天王根本对我的建议不感兴趣,我在心灰意冷下准备回家,哪知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台王,呵呵。”容闳讲了半天终于说完了他的简历。 “哪个黄宽呢?”要是招收留学生我看能多招一个是一个!不过听容闳的话,他还是很有能力的人啊!不知道哪个黄宽怎么样? “喔,黄宽在孟松学校毕业后,于道光三十年转赴英吉利考入爱丁堡大学医科在该校学习五年后,在咸丰五年毕业,考试时名列第三获金牌等奖状及医学士学位。毕业后留英在医院实习两年获博士学位。于七年返回香港,在香港伦敦会医院里面。后来我到天京去了,不过听说八年他到了广州,接办合信氏在金利埠创设的惠爱医馆。现在应该就在那里,怎么?温王对绰卿有兴趣?要不要我给他修书一封请他过来?” 绰卿是谁?难道是黄宽的字或者是号? 第90章 不过应该就是他本人了,不然容闳不会这样说的“如果先生能把他请来那就更好了!”我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没想到我现在正为自己的医务部门犯愁这个容闳就给我介绍了这么一个专家!还是留英博士呢!哪个刘雪东实在不是搞医务的料,要是黄宽能过来医务部门就交给他好了!“容先生,以后不要再叫我温王了,呵呵,这个名字不好听啊!您还是叫我沪生或者是小杨好了,我现在才二十……(咦?!我现在到底是二十三还是二十四?!到了这个世界我的年龄都给过迷糊了!)哪个有四,比您小多了,您叫我小杨也是应该的!” “这个可是不敢当啊!我怎么可以和温王您平起平坐?!这不是乱套了嘛!”容闳马上就否决了我的提议。 “那么这样好了,您不要称呼我温王了,您就叫我杨军长或者是军长好了,这个听起来顺耳一点,至于史秉誉您也不用叫他什么台王,您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叫他政委或者是史政委好了。对了,容先生,我怎么觉得叫您容先生显得太生分了?您说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好?”一口一个先生难道他是我的老师吗?这样叫着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啊?! “是是!那我就不客气了军长。”容闳这下算是从善如流了“军长您还是叫我达萌好了。” “那好达萌兄,我听政委说你曾经跟天王提出了七件事就是依靠正规的军事制度,组织正规军队;设立军事学校;建设海军学校;建设现代化的政府,聘用富有经验的人才为各部行政顾问;创立银行制度;颁定各级学校教育制度;以及设立各种实业学校对不对?这些建议都是很好的,就是不知容……达萌兄对这些有什么自己的见解呢?”我差点又说出来了容先生,看来刚才叫先生叫顺口了。 “对于军事方面我并不是在行的,只是见到美利坚国是这样建设的军队,至于其他…… 我认为中国要富强必须要建立强大的工业,国民要学习西方先进的技术,要让大多数的国民都能上学,而政府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是大员一人说了算!要让对各部富有经验的人才当各个部门的领导,人尽其用嘛!还有就是建立银行,让那些想办工厂的人有地方通过不高的利息贷到款,银行的利息必须统一。不知军长认为如何?“”那么达萌兄认为我们这里现在应该先办什么呢?这些一起上是不现实的,毕竟我们财力有限,并且占领的国土面积也不大,部队还处于作战中,要是战斗失利有丢失这里的可能。“这些倒是实话,我想看看容闳自己对他的建议执行起来有什么看法。 “本来我认为这些应该同时进行的,不过经过这两天的观察我认为军队的正规化建设现在是不用考虑的--军长您在主力部队中实行的制度是相当正规的,不过我认为预备队的建立还是必要的,预备队不是军长建立的那种地方部队,而是平时务农务工一个月进行军事训练几次,战时则补充主力部队作战中的损失,这样可以让主力部队不至于因为作战损失过大而失去战斗力,不过杨军长是这方面的行家了,不知军长您认为呢?” “很好,这个我会让人马上按照您的意见去办的。达萌兄,老实说这次南线作战我对你这个建议是深有体会啊!要是当时能够马上有预备队补充到主力部队中去福州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了!好了不打扰你的思路,请达萌兄继续说下去!”看来这个容闳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有些事情我是看到了,但是怎么解决却难以马上找到合适的办法。 “好,我继续说。”容闳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至于军事学校应该建立而且必须建立!我们现在也有建立的条件,这项工作我看一定要乘早抓起来,不过海军学校因为我们现在还处在初创阶段,对于海军的需求并不是那么紧迫,我看可以缓建。政府的改造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所以要一步步的来,不能太急了。银行和各个学校我认为也是应该马上办起来,至于先后顺序,我看应该银行和翻译学校先办,然后通过翻译西方之技术教育我们广大青年,再办其他产业学校。只有工业起来了,政府的改造工作就水到渠成了。” “关于举办翻译学校,我看还是由达萌兄负责选合适的人选,而银行系统这个我们以前一直是由财务部负责的,我看就把它从财务部独立出来,单独成为一个独立的系统好了。”我点点头赞同容闳的想法“至于各级学校及实业学校,现在华尔刚美利坚回来,上次他到美利坚的时候我专门交代过要招聘各种教师和各种技工,他应该是找到这些人员了,至于安排这些新来的就要靠达萌兄多多操心了。” “应该的,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我看我们还是分一下工,在我们占领区的经济建设、教育、外交、和财务都由达萌兄负责。军事方面,象部队的发展,军校的建设由我和史政委负责。另外我刚才听达萌兄所说的好象没有监督制度的完善啊!达萌兄毕竟在美利坚呆了十多年,对美利坚的监督机构也应该有所了解吧?” “这个……”容闳顿了一下“了是了解的,不过如果实行美利坚的那种监督机制中国人能够接受吗?”容闳不敢相信那些大员们是否愿意接受被人监督。 “什么大家啊?!不就是那些得势的阶层会反对嘛!为什么反对?还不是影响了他们捞钱!可是要是不阻止他们吸食民脂民膏我怕我们也是要被民众推翻的!达萌兄,我认为要成立一个独立于政务院的监察院,专门负责监督政府部门办事人员是否有贪污腐败的,只要发现一个,就坚决的严惩不贷!不能让任何在政府里面的人抱有侥幸心理,西方有句话说的比我们好,那就是人性本恶!人一出来就是要被别人所监督的,不然他就可能要干坏事,至于监察院,就是打消他们犯错误的念头!”我记得以前,人性本善这种话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是那些“本善”的好人却一个个地因为贪污受贿进了关坏人的地方。为什么?还不是没有人监控他们?!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受到别人的监控的话他们还敢贪污受贿吗?!“我认为监察院不光要监督调查下面的官员,就是你、我这样的人也要监督!只要我们违反了自己所制订的法律一样要受到指控!要蹲大牢!” “杨军长,您所说的好象太……”容闳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居然未来的皇帝要求别人时刻的监督自己!还说要是自己犯了错也一样蹲大牢!--在容闳的心里,我就是未来中国的皇帝了,这只是心里惯例使然,中国的自从秦始皇建立皇帝制度以来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一直都是皇帝,容闳可是没想到接受了两千年封建教育的人会主动拒绝皇帝这种诱惑的! “达萌兄从美利坚过来自然应该知道什么是三权分立了,现在政务院是进行政府运作的,而监察院负责监督,还有的就是立法了。”我不理象是看妖怪一样看着我的容闳自顾自说着“至于立法机构我的想法是成立参议院,专门负责制订各项法律,不知达萌兄认为如何呢?” “……军长您……真乃神人也!”容闳脑袋上都冒汗了,难道这个温王也是留学外国的?为什么他知道三权分立?容闳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的想法这个上司都是知道的并且还愿意付诸于行动,惊的是这个上司思想比自己还激进,在他手下办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知对于参议院的建立军长还有什么想法?” 还有什么想法?干脆告诉他三三制好了!“我的想法是在我们控制区内成立最高参议院,它的任务就是制订基本法律,最高参议院的人员安排要实行三三制。就是那些支持我们的开明绅士及农民占三分之一,在我们控制的城市里面商人、企业主既企业雇工占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我看就是我们政党人员和部队代表。另外在各个府、县成立次级参议院,次级参议院的任务一个是选举参加高级参议院的代表,一个是选出自己本地区的最高领导人,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次级参议院要在遵守基本法律的基础上制订符合自己本地区的法律,次级参议院所制订的法律不能与最高参议院所定的法律相冲突。至于次级参议院人员组成,应该是三分之一的开明绅士,三分之一的贫农中农,三分之一的我们政党人员。” “政党?什么政党?”容闳觉得这个军长说的好象是外国的事情,难道中国也有政党?! “呵呵,我想成立一个社会党,就是为了全体社会成员能够过上幸福生活的政党,简称社会党。”现在跟容闳说共产主义或者是社会主义还不把容闳吓晕了?!我看对他还是说资本主义更加合适一些!“当然了,那些农村到参议院的他们也可以专门成立农村党或者是什么更加好听的政党,而那些企业主商人也可以成立自己的政党,不过他们不能以推翻我们这个社会为他们政党的宗旨,不然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啊!呵呵。” 容闳越听越觉得自己好象是回到美利坚了--这些与美利坚社会有什么不同?!不过要是中国变成了这样的国家倒是他容闳所梦寐以求的!“那好!不知军长允不允许我成立自己的政党呢?呵呵,还有美利坚的总统都是国民自己所选的,不知军长有没有考虑过在我们这里也选举自己的最高领导人……这个总统或者是别的什么的?”容闳讨价还价地问道。 最高领导?难道我现在不是最高领导吗?!这个容闳还想谋朝篡位啊! 第91章 呵呵,看来人一有能耐了就不甘久居人下,时刻都想着爬到最高领导的位置上去!“达萌兄,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现在是战争年代,我认为还是先统一了中国再考虑这个问题好不好? 当然了,我想象中以后的中国国家主席是最高领导人,他是由参议院选举产生的,任期最多两界,每界五年。我认为在我们国家进行全民选举不现实,你想想看,中国有多大的面积?人口又是如此之众多!要是人人都投上一票光统计就要多少时间?到时候恐怕统计结果出来了,哪个主席候选人也差不多好进棺材了,你说是不是?“容闳被我说笑了,他发现自己好象是太心急了些。”至于达萌兄想成立自己的政党我自然是极为欢迎了!这样好不好?如果以后你的政党能够执政那么我的社会党会不停地找出你那政党执政的漏洞,争取民心让我们下次选举处于一个有利位置。同理,要是我的社会党执政你也可以不停的找我们执政的漏洞,争取民心让自己下次选举处于一个有利位置。对了,你的政党你想叫什么名字?呵呵,名字最好取的响亮一点,这样人家才能记得住啊!“”这个我倒还没有考虑,也许叫做基督党比较好?(容闳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脑子里面一想就想到了基督了)不过军长您说的实在是太好了!要是以后中国能够成为军长您所说的国家,中国必将成为世界一流之强国!呵呵,我现在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个新的中国了!“容闳显得十分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他一会儿站了起来,一会儿又坐了下去。也许是口太干了吧!容闳不停地喝着面前的茶水,一茶壶的茶水都要被他喝光了!怎么我说了这么多话都还没有觉得口干舌燥? “达萌兄认为我前面所说的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要是有请提出来。我会仔细想想的!”看到容闳如此激动我得让他冷静下来。不过容闳的激动也影响到我的心情了,我也很想早日看到与黑暗的满清政府不一样的新中国矗立在世界东方!但是想想现在手中的部队马上我又冷静了,难道就靠五万军队我就马上可以统一中国吗?人家满清政府就会那么轻易地让我发展壮大推翻它啊?! “没有了,没有了!”容闳还没有从兴奋中解脱出来“哦!让我想想……军长,好象您刚才说要让那些贫农和中农也参加参议院?他们可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啊!这样那些乡里的绅士会不会有不同的想法呢?而且让他们到了参议院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田,目光短浅,不能看到以后的前景,这样对我们制订政策必然会有影响的!我还怕他们容易被别人所利用,到时候恐怕专门跟我们作对啊!”容闳兴奋的快,醒过来也不慢,马上就提出一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倒是容闳第一个向我提出来的!我手下那些旅长师长或者是部长一个个都是泥腿子出身,觉得让他们的兄弟参加参议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倒是以前对我没有完全的分田有时候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尤其是王得贵张海强他们和他们的部下,以前我带领他们在宁波曾经实行过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当时搞得是轰轰烈烈,那些地主老财一个个在他们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他们过瘾了!没想到到了温州后先是不能打所有的地主分所有地主的田地了,只能打那些祸害乡里的土豪劣绅,再到后来,更加是谁的土地都不能分,而那些地主老财只要不太过分一概不抓,只是让他们和平减租减息。王得贵张海强他们想不通了,给地主戴上高帽子,脖子上牵上绳子游街多好!后来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才算是做通了他们思想工作,只是心里偶尔还别扭的很。当知道我构思的参议院里面有贫农中农一个个都鼓掌叫好,他们倒是觉得名额应该给那些贫农中农再多一些的,给的还太少了!贫农加入有什么问题?谁要是反对贫农加入恐怕在部队中马上就会受到排挤的! “达萌兄,关于这个问题我是这样认为的,未来的中国将需要大量的工厂,办工厂需要什么?自然是金钱了,不过光靠我们政府投资办工厂是远远不够的!那么我们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人投入到办企业工厂这条路上来呢?只有让那些地主他们的资金转到工业和商业。达萌兄认为现在那些地主是否愿意把金钱投入到这方面来?” “不,他们不会答应的,毕竟有田才是他们一生的追求!”容闳肯定的回答。 “我也知道他们不肯,那么我们只有限制他们在农村的发展把他们逼到城市来了!我的想法是把那些贫农中农招到参议院来,他们必然会为自己说话的,就是要减租减息,而我的政党也会支持他们,在减租减息后让那些地主对比一下城里的工厂主、商人和他们地主那种更有前途,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到城里来了!” “这么复杂?!”容闳听的云里雾里的“军长一个要让地主到城里建工厂居然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简单的让他们投入不就可以了?或者是强迫他们把金钱投入工业?毕竟投资工业比他们整天守在田里赚钱快多了!这也是为他们好啊!” “他们会领你的情吗?不马上造反才有鬼了呢!呵呵。”容闳毕竟外面呆的久了些,他是知道办工业赚钱的,可是那些土地主知道吗?他们不以为你抢钱才有鬼了呢!“不能强迫那些人投资工业,我们只能诱导他们,不然我们和满清政府有什么两样呢?” “好好好,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容闳勉强的算是同意了我的想法,接着又提问了“关于对外交往军长有什么想法?” “我是很想和那些外国政府“平等”地打交道啊!可是他们愿不愿意和我打交道呢?达萌兄,我奉劝你一句话--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而且对于那些西方列强来说,只用中国越穷越乱他们才能攥取更大的利益!对他们来说一个服从于他们的软弱无能的满清政府要远远好于有自己主见的太平天国!连太平天国都不能容忍的外国又怎么可能容忍我们这样的呢?不过要是达萌兄能够让西方列强真正的或者是稍微保持一下中立,这对我们是极有好处的。”让我相信那些外国政府?想想他们发动的一次次侵略战争你说我还怎么相信他们?“不过虽然我对外国政府支持我们不抱太大希望,但是我对有些外国人还是抱有希望的。有的外国人就和我们一样富有正义感,同情我们中国人,这些人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了。还有些外国人眼睛里只有金钱--呵呵,达萌兄你可能这样的人已经看到了,华尔他们就是--只要我们给他巨额金钱他们也是会给我们卖命的。不过这些人就没有第一种人可靠了,要是满清政府给他们更多的钱他们马上就会投奔满清的。他们属于见钱眼开那一类的。看来达萌兄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会大大地有的!” 第四十九章 “呵呵知道了。”容闳笑了几声“不过杨军长可能对西方国家误解过深了,大家都是信仰基督耶稣的,我相信那些国家应该会支持我们不会支持满清政府的。难道他们会对自己教内弟兄使坏心吗?”容闳对我所说的显得不以为然,摇了摇头说道。 这人怎么这样想啊?看来我刚才跟他说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算是白说了,这个容闳也实在是太天真了!看来要是让他负责外交的话,以后会因为他的这个思路让我们吃苦头的!“达萌兄我们走着瞧好了,你看看那些外国是不是真的会为了自己教内的兄弟不和满清勾结。不过达萌兄,我看眼前就有一个例子,你倒说说看,为什么现在那些外国政府在中立的幌子之下对我们进行武器禁运而把大批的武器卖给满清的军队?难道他们的中立就是这么个中立法?” “那是因为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太平天国的军队了。在外国人看来,太平天国的拜上帝会根本和基督教没有任何关系,它只是利用耶稣的幌子来诱惑民众推翻满清的,完全是在误解基督教。对这样的组织那些外国人自然是不会支持了。所以我认为我们一定要在学校内教授圣经,要以基督教的宗旨来建设我们国家。这样那些外国政府自然是会支持我们了。”容闳自有自己的说辞“可惜台王说把圣经列为主课不好,说是中国自古就不相信有什么上帝之类的,害得我磨破嘴皮最后只同意把圣经列为选修课。军长您看看是不是可以说服台王?这样对我们和那些西方政府沟通是极有好处的。”容闳显得对史秉誉的决定极为不理解,到我面前诉苦来了。“亏他台王还遇到什么惊奇的事情满嘴的“我的上帝!”“圣母玛利亚保佑!”不离口,怎么还对基督教这么反感呢?!” 把基督教列为主课?就是列为选修课我看也是不可以的啊!史秉誉怎么可以答应容闳这种要求呢?难道让我们大学教出一帮牧师来吗?不过宗教自由还是要说的。还是专门成立一个宗教学校好了! “达萌兄,我看这样好不好?我们的学校关于基督、圣经什么的就不用教了。”说到这里我注意到容闳的脸上显得十分失落,一脸的壮志未酬“不过呢,我们可以成立一家专门的宗教学校,聘请有学问的学者教授道教、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各种宗教。自然了在这个学校里面圣经是要列为主课的,不过其他宗教的各种经典文献也是要学的。你看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样啊?”容闳沉思下来,低着头喝着茶杯里面的茶水,良久过后,容闳抬起头来注视着我终于开口了“那么我认为只是一家学校是远远不够的。 第92章 军长你看能不能这样?以后我们占领的主要城市各开一家就像军长您所说的宗教学校?这样才能让人家外国承认我们是他们的同教兄弟啊!”容闳说到这里微笑地看着我“要我说其他那些道教佛教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教授,只教基督教就可以了!” “大哥快开门!”书房外面史秉誉叫了起来。 “什么事情?”我走过去打开房门史秉誉就站在门口,在他身后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他们长相的人——华尔和白聚文,还有一个高鼻大眼的年轻美国人站在他们俩旁边。 “亲爱的将军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华尔绕过史秉誉冲到我面前伸出熊臂要搂抱我。“杨将军,见到您在这里我不知道是多么高兴啊!” “免礼,免礼。”我连忙逃开华尔的熊掌“华尔先生,您不知道我见到您也是多么高兴啊!我还以为这次是见不到您了呢!请里面请!” “军长,华尔先生刚才到我们这里,听说你在书房迫不及待地一定要我带他们过来。 容先生对不起了,呵呵,打扰您和军长的谈话了。”史秉誉解释了为什么华尔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没什么,我已经和军长谈的差不多了。”容闳站在我身后勉强说道。 差不多了?我怎么觉得和容闳谈的还不够啊?“达萌兄我们晚上秉烛长谈好不好?现在您和我一起接见我们这些外国友人好了。”我拉住想出去的容闳。 “华尔先生,不知道你们这次美国之行收获如何啊?”一番客气后华尔和白聚文俩人走了进来,和容闳打过招呼后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杨大人,这次我们美国之行收获自然是很好的了!我想将军大人应该为我们的收获进行必要的奖励才是啊!”华尔笑得没鼻子没眼的。只知道裂着嘴大笑,在他旁边坐着的另外俩人也陪着华尔一个劲地傻笑着。 “不知道华尔从美国给我带来了什么礼物?要是我认为很好的话自然是会重重有赏了!”看看华尔的样子我就对自己的国库担心了——当时要是把给他们的薪水报的低一些就好了!不知道现在给他们降薪他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将军阁下,这次我们招了七十二名教师还有一百三十名工程师回来,另外还有十一家工厂主愿意到这里来开厂,有二十来个商人也随船到这里做生意,不知道将军阁下认为我们这一行应不应该受到奖赏呢?”华尔大笑着,陪坐在旁边的容闳眼睛也瞪大了,我相信他还不知道我让华尔到美国招的是什么人——他一定以为华尔奉我的旨意到美国选洋枪队去了。华尔笑了一阵看看比较平静的我(我那是平静啊!我现在正在心里计算应该付给他们这些美国佬一个月多少银子呢!这个华尔带了这么多人来我会不会破产啊?!)终于不笑了,他把脸伸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要是杨将军对这些不满意的话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将军阁下,相信将军大人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坐在华尔左边的白聚文好象知道华尔的好消息,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上下抛着,这家伙是不是提醒我不要忘了付给他们银子的事情? “什么事情?秉誉你知道吗?”看看只是神秘笑着的华尔,我回头问一下坐在我旁边的史秉誉。 史秉誉摇了摇头“不知道,自从昨天他们上岸后就鬼鬼祟祟的,什么话也不肯多说,只是说只能告诉大哥一人,其他人谁也不能说的。他们一个劲的催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看他们要不是轮船上实在是太疲劳了,晚上一定不会睡觉等着你的。”这么神秘?!这个华尔保密工作做的倒是不错嘛!看来应该让他当我的保密局局长才是。 “华尔先生,您就不用吊人胃口了,有什么好事情你就快说!”看到华尔那种笑脸我很不得掐死他! “斯潘塞,把你的东西给将军大人看看。”华尔扭头冲着哪个我没有见过面的人说道。 我转头看着华尔说的那个叫“斯潘塞”的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雀斑爬满了白嫩的脸上,一头黑发,看起来比我小多了!小伙子现在正红着脸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站起来却又坐了下去,两双手不停地互相撮着。“斯潘塞,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看?”既然小伙子这么害羞只好我自己亲自问他了。哪个叫斯潘塞的嘴里吐出了一串洋文——很遗憾,我听不懂!——双手互相比划着。“他说的是什么?”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华尔。 “这个年轻人说他有一个发明,是关于火枪的,问将军大人您是否感兴趣?”容闳听到我问话悠然地说道。 怎么早点不告诉我呢?“达萌兄,我倒忘了您曾经留学美国了!呵呵,你现在帮我做翻译好不好?”光让容闳傻坐着也不好,还是给他找点事情干好了。容闳笑着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军长您听得懂英文呢,原来军长并没有出过国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出过国了?“达萌兄,你问一下这个叫做斯潘塞的先生,他懂不懂中国话?” “将军大人,他中国话是知道的,不过现在是只能听不能说。将军说的简单一点他是明白的,我和白聚文在船上已经教过他们简单的中国话了。”华尔插嘴说道,然后习惯性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可是中国话实在是太难以理解了,所以他们现在还说不会。”什么说不会?应该是不会说!我看这个华尔说的中国话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教的学生质量自然也是好不到那里去了。 “斯潘塞,你说你发明的火枪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让我看看?”既然华尔说过我要为斯潘塞的发明大大地给他奖赏,看来这个斯潘塞的火枪肯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了。 斯潘塞站了起来走出书房,过了一会从外面背了一个包袱进来了。众目睽睽之下斯潘塞红着脸呆站在那里。华尔冲斯潘塞说了些什么走了过去,而斯潘塞一脸失望地站开来了。 “华尔在说什么?”我小声地问容闳。 “他说还是让他来给军长您表演好了,不过到时候这个斯潘塞的奖金他也要分一点。”容闳也小声地对我解释刚才华尔的原话。什么人嘛!连自己国家兄弟的钱也要分一碗?!这个华尔还真不是一般的见钱眼开之人啊! 华尔把地上的包袱打开来了,包袱里面有一支我从来没见过的武器!“这是什么?” 我疑惑地问华尔。 “将军大人,这就是划时代的武器——连发枪!这可是我经过千辛万苦才从伟大的美国找到的!只要将军阁下您的军队装备了这个连发枪一定会一统天下的!现在我们美国军队里面装备的这种武器也是极少的,为什么?因为我把这种武器的发明人斯潘塞先生带到了远东的中国来了,来帮助将军阁下您来了!将军阁下,就冲这一点您看是不是应该奖赏我呢?”华尔激动不已地说道。我发现在华尔解说的时候和他一起到美国去的白聚文眼睛越瞪越大,一副马上要被华尔感动而死的样子——看来这个华尔说话不尽不实,他一定是夸夸其谈了! “不不不!我更正一下华尔先生的错误。”华尔刚说好,白聚文马上就叫唤起来,双手摇的和钟摆一样,根本不理坐在他右边正冲他横鼻子竖眼睛的华尔“这个连发枪是我先注意到的,而华尔先生是在我的劝导下才勉强地接受了这种武器!将军阁下,这个先后次序我想您一定会分清是不是?” “白聚文先生!我请您注意一下,要是没有我最终的决定这个连发枪会被我们带到这里来吗?!这次美国之行我是正你是副,这一点你不会忘记了吧?我想你没有说明是谁先发现的这个必要!”华尔怒瞪着白聚文嘴里冒出一大串的英文——而容闳就在我身后小声地同步翻译着。 “但是事实上这个连发枪是我先注意到了,这个有你的“好友”安德森可以作证。我想我们不应该在这上面继续纠缠了!先就是先,没有什么可以强辩的。”白聚文也回过华尔。 不会吧?这个武器连试都没有在我这里试试,他们两个就开始争功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连发枪?难道是像我们带到这里来的那两支自动步枪吗?想到自动步枪我就想起不知是石头还是铁蛋说的了,他们居然把自动步枪叫成了“只动不抢”!不过现在自动步枪马上就要变成了“不动不抢”了。要是这个叫斯潘塞带来的真的是像自动步枪一样的东西我们以后的作战倒是轻松不少了! “我说两位,你们还是别争了,要是我认为这种武器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好一定会好好的奖励你们的!不过现在你们是不是先试试看它到底怎么样?我想对于武器你们肯定没有我更加有发言权!”华尔和白聚文俩人吵的有点离谱了。尽说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听的多了容闳连翻译也不翻译了,只是捂着肚子在我后面闷笑着。我真不知这两个活宝到底是在美国怎么招人的! “啊?对的,对的!应该先让将军阁下看看这个划时代的连发枪到底是有多么厉害!”华尔回过神儿来。连忙点头答应道。而白聚文看来刚才斗嘴吃亏了,只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杨将军,我看我们是不是找个开阔一点的地方?”华尔又一次耸耸肩,手指了指书房“在这么小的地方是无法实验武器的!” “那好,我们到外面去好了。”我点点头,站起来先走了出去。 竹林外面竖起了一块两平方的长方形木板,在木板正中间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心,——这个就是现在的靶子了。 第93章 华尔站在距离那块靶子十米不到的地方,不紧不慢地举起手中的“连发枪”瞄准着靶心,“将军阁下,您看仔细了!”说完华尔在半分钟之内连续扳动扳机,一股青烟弥漫在华尔周围,空气中散发着呛人的浓浓的火药气味。七声巨响之后,原来竖立着的靶子靶心周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大洞! 这是什么火枪?!怎么发射速度这么快?就我所知现在除了我和史秉誉带来的两支自动步枪还真的没有什么武器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发射子弹! “将军阁下,不知您认为这个连发枪是否有前途呢?”华尔吹着枪口冒出的青烟看了看张口结舌的我和史秉誉还有被吓傻了的容闳鬼笑着说道。 这是什么连发枪啊?我怎么看它的速度就像是半自动步枪?要是我的部队装备了这种武器那些清军倒真是要遭殃了! “华尔先生,这个武器的发明人就是在您身边的这位斯潘塞先生吗?真的是他?”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明显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这么年轻就可以发明这种武器? 我到这里来怎么没有想到自己也发明一下新式武器呢?!看来我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找他说说看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应该可以知道到底怎么做吧?“不知道这种连发枪可不可以大量生产?” “对极了!我亲爱的杨将军,就是这位斯潘塞先生发明了。”华尔举起手中的武器拍了拍站在旁边的斯潘塞“我想在斯潘塞的监督下,这种武器绝对可以大量的生产的!” 从大堂方向跑出来了很多人。 “怎么了?军长,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王得贵边跑边冲着我喊道。这些人应该是听到后面的枪响跑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华尔!你手里面拿着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在首长面前挥舞武器?!警卫员!下了他的武器!”王得贵跑近了看到华尔拿着一支他没有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火枪,连忙怒喝道。跟过来看热闹的警卫员冲到华尔面前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华尔反绑双臂给按倒在地,缴了他手中的武器。旁边站着的白聚文和斯潘塞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警卫员相当熟练地把华尔给扑倒了——华尔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居然不是一个不到一米七的看起来瘦弱无力人的对手!眼睛连眨动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人家给按倒了。 “骆敏!快放了华尔先生!”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骆敏反应很敏捷嘛!不过看来华尔有些吃苦头了,现在还是先安慰一下他吧。“怎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随便的这样对付我的客人?快对华尔赔礼道歉!华尔先生,对不起了,我的警卫员是无意的,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华尔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不用了。将军您的警卫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的胳膊可能给他扭断了……我要去找医生看看。”华尔苦着脸向我说道。“不知将军阁下是不是能给我必要的医药费?我们这次到美国去为了招收那些将军需要的人,把所有的银子都花光了!” 这人到现在还想着他的银子?!他什么时候才能忘记那些银两啊!“华尔,你和白聚文的银两我们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的,至于您的胳膊我看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相信我的警卫员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是不是骆敏?(“对!对!我已经很小心了”骆敏忙点头承认自己是很有分寸的)要是您的胳膊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自然是会给您负责到底的。”我顺手从骆敏手中接过连发枪,掂了掂分量,这支枪还是很重的嘛!看来让战士背着它行军打仗并不是很方便,不过连发枪真的比那些洋枪、火枪抬枪什么的先进不知有多少!“华尔对于你们俩人给我们带来了这个礼物,您说应该怎么奖赏你们?”这个家伙只要不是问我要银子我就满足他! “杨将军,我想您的部队装备了这种武器打打那些大清军队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对不对?为了连发枪我和白聚文可是在美国受了很多苦哇~!我们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将军阁下您能不能奖赏我们五千两银子呢?这样我们才可以继续为将军阁下您服务嘛!”华尔一脸委屈的说道。 五千两银子?!他华尔当我是白痴啊!“华尔我们里面去坐下谈谈怎么样?”我走过去恨不得踹华尔一脚“你们先到大堂坐坐好了。”我回头让站在我身后傻看着华尔和我的王得贵李雪龙他们叫他们回大堂。 “军长,已经很晚了,我们是不是先吃饭?”王得贵赖在原地冲我嚷嚷着。很晚了? 我怎么觉得没过多少时间啊?我看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中午一点多了……见鬼! 怪不得现在这么热呢!“那好,华尔、打萌兄,我看你们还是在我这里和我一起吃顿便饭吧?王师长,准备一些好酒!你们也敬敬华尔先生,华尔可以说为了我军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我们要感谢一下人家嘛!” …… 中午的便饭结束的很晚,在王得贵李雪龙他们的劝酒下,华尔和白聚文俩人是站着走进饭厅,躺着被警卫员给抬了出去。当我和容闳斯潘塞离开饭厅的时候,王得贵他们自己对干了起来,非要拼出谁才是真正的酒林高手不可!带兵打仗的不会喝酒怎么行?谁要是酒量不好谁带的部队也是孬种,不会喝酒的男人乘早就不要带兵打仗!——这是王得贵挑衅李成的原话(他不知道他们的最高领导——我和史秉誉俩人谁也不能喝多少酒,这种六十度以上的老白干我们两喝二两没有问题,要是再多一些,不当场发酒疯才见鬼了!幸好王得贵没有找我拼酒……不然按照他的理论岂不是我要让他领导了?!),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王得贵正拽着李成的脖子硬往李成嘴里灌酒,而李雪龙和其他人则在幸灾乐祸地在旁边一个劲的在旁边煽风点火。 容闳酒量不错,看来以前已经是“酒精沙场”了,喝了半斤的白酒还十分清醒。斯潘塞倒是没有被那些酒鬼灌多少酒,只不过他并不习惯中国的白酒,两颊微红,嘴里吐出一股酒气,骆敏扶着他,一脚高一脚低地跟着我和史秉誉走进了书房。 “斯潘塞先生,不知你的这种武器生产起来简单吗?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工具,不知道能不能大量的生产它?”史秉誉一边把玩着斯潘塞的连发枪一边开口问道。容闳坐在我们兄弟俩和斯潘塞之间充当临时翻译。 “将军阁下,我这种枪是我在家里自己制造出来的,它并不是很复杂,我想只要将军你们这里有足够的铁匠铺就可以生产它了。当然了,你们要制造它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不然我是决不允许你们制造这种连发枪的!”斯潘塞晃悠着脑袋嘟囔着,而容闳看来是个当翻译的料,翻译的连斯潘塞的语气都给带上了! “我们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的。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史秉誉看我不表态,自己说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嗝!……就是你们给我成吨的白银,那么这种支连发枪就是你们的了!”斯潘塞打着嗝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容闳翻译的差点从座位上滑了下来。 成吨的白银?这个洋鬼子当他的破铁是什么东西啊?!难道这是飞机、坦克吗?就是给他一吨白银也有一千公斤换算成两的话就是两万两白银……这个斯潘塞是狮子大开口哇!“斯潘塞先生,您的要求恐怕我们无法实现了,您的连发枪自然是好的了,不过它并不是最好的,骆敏!把我的那支自动步枪给斯潘塞看看,另外你把政委藏起来的子弹给我拿来!”我冲站在门口的警卫员骆敏喊道,对付这个家伙看来不拿出我的镇山法宝我看他是不会清醒过来的!“秉誉,上次你到福建好象没有打过什么仗的,你从我那里骗过去的子弹都还没有用吧?我看你还是交出来好了!” “啊?!我说大哥,仗是没有怎么打……不过那些子弹我都打猎打光了,我看还是让你的警卫员去取你的子弹好了。”史秉誉听到斯潘塞信口开河也是惊讶地差点摔倒在地上,刚才听到我让骆敏去取自动步枪真高兴呢——就是要好好杀杀这个美国佬的威风!——可是听到我要动他的子弹立刻就变脸了,惟恐躲的不及。“去!你打过什么猎?!那些人老早就说过了,就根本没见你用过自动步枪!还是别给我哭穷了,要是能有办法仿制出步枪、子弹,你还怕以后没的打吗?” “去吧,你问我的警卫员要,你告诉他我的子弹都在自动步枪里面,那支步枪在我的床底下。”史秉誉见瞒不过我无精打采地冲着骆敏说道。“呵呵这就对了嘛!骆敏,你把政委的自动步枪取来就可以了,至于我的,你就不用去取了。知道了吗?”我回头笑着对骆敏说道。“知道了,军长!”骆敏听完后一溜烟地跑了。 “大哥,你……!也不用这么狠吧?!”史秉誉气愤地看着我。这下我不光用他的子弹了,连枪也是要用他的! 很快,骆敏从史秉誉床底下拿来了属于史秉誉的自动步枪。“斯潘塞先生,您看看这是什么?我想你还没有见过这种步枪吧?”我接过自动步枪,把它递给了晃晃悠悠坐在座位上的斯潘塞。对于这支自动步枪,不要说斯潘塞没有见过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当然,它的威力是有人见识过了,不过除了那些以前给我和史秉誉战斗过,看过我们使用它的我军将士以外就是那些倒在它枪下的人了。斯潘塞接过枪,翻来覆去的看着,眼睛里充满了迷惑的眼神。“这是什么?”斯潘塞看了半天没明白这支看来比他的连发枪还要奇怪的武器到底是什么,又把它递换给我,一脸迷茫地问我。 第94章 “这个叫做自动步枪。骆敏你去告诉餐厅的那些人,要他们不要大惊小怪的又跑来了。”我冲站在旁边的骆敏说道,这些家伙中午跑来打断了我和华尔的谈话,还害的我要向华尔赔不是,实在是让我头痛!“斯潘塞先生,我们到外面去看看什么叫做自动步枪吧!” “大哥……”史秉誉吞吞吐吐的看着我“子弹省着点用啊!我们现在可是没有什么子弹了!” 还是在书房旁边的竹林,不过这次靶子立的就远多了,足有一百米远,而且原来不到三寸厚的松木板也换成了后面抱着铁皮的五寸厚硬木板。为了不惊动在饭厅吃饭的那些容易大惊小怪家伙,我特意把消声器装在枪口处。“史秉誉,你来试试好了,不用多打,你就打两个点射好了。” 史秉誉正害怕我把子弹都打完呢!听到我让他射击马上从我手里抢过步枪,趴在地上,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做了一下深呼吸。 “他在干什么?”斯潘塞看到史秉誉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斯潘塞先生,您的连发枪对十米内的木板是威力无穷的,刚才那块木板你已经检查过了吧?我现在让你看看我们的武器怎么样!”我向斯潘塞解释史秉誉下面要做的事情。斯潘塞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史秉誉,就那支比自己的连发枪还轻的“武器”,能有多大的威力? “史秉誉,好开始了。”“我知道。”史秉誉答应一声,稳住气,右手食指连续扳动了两次扳机…… 轻微的枪声响过之后,史秉誉站了起来。空气中没有中午华尔实验连发枪所造成的乌烟瘴气。“骆敏,你把靶子取过来。”骆敏一溜小跑朝枪靶奔去。 “将军阁下,您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难道这就是你们中国人发明的炮仗?嘿嘿,好象没有什么威力啊?难怪华尔认为要把我介绍到你们这里来,我看你们的武器是这个。”斯潘塞做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也难怪他认为自动步枪没什么了不起了,他既没有见到火枪发射后升起的青烟,也没有闻到发射子弹后弥漫在空气中那股熟悉的硝烟味儿,除了一些金属圆壳不停地从那支所谓的武器里面冒出他就没有见到别的什么了。至于靶子,他并没有见到有什么动静——一百米外的东西,想要清楚的分辨出来可是不容易的!斯潘塞不屑地看着我,看来他是认为我的这个道具表演彻底地失败了。 “呵呵,斯潘塞先生,定义不要下的那么快。我看还是等骆敏把靶子拿回来再说吧!”我根本不担心到时候会吓这个斯潘塞一跳的,他既不知道什么是自动步枪,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白光瞄准器,更加不知道什么叫做消音器了。一切还是让事实说话吧!邓伟人不是说了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现在我只是希望斯潘塞也知道这条真理了。 不过看来斯潘塞并不了解什么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在我们哪个时代人皆共知的话。当骆敏把靶子拿到斯潘塞面前时,他那本来喝的微红的脸慢慢地变白了,眼睛瞪着老大——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他翻了翻靶子,蹲在地上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双手不停地在胸口划着十字。“达萌兄,他嘴里在说什么呢?”我好奇的问着容闳。 容闳看着靶子也是一脸惊讶。不过他毕竟接触武器少一点,没有斯潘塞那么反常“他说这是中国妖术,他在请求上帝让妖术快快消失,让一切都回到正常轨迹上去。” 妖术?!难道自动步枪是妖怪吗?这个美国佬怎么这么不开窍啊?!我和史秉誉差点被这个“发明家”斯潘塞吓倒! “将军大人,您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在诱骗我的朋友?”华尔和白聚文俩人摇摇晃晃地从安排他们休息的房子里面走了出来。“华尔先生,您不是喝醉了吗?怎么不在屋子里面休息?”我惊讶的看着华尔他俩走过来。 “杨将军,我现在怎么可以喝醉呢?我还没有见到属于自己的那些银子啊!哈哈……”华尔笑道“?我的朋友怎么了?为什么他跪在地上?”华尔走到斯潘塞面前,陪着他蹲了下来。 见鬼!我还以为这个华尔喝醉了呢!原来这个狡猾的家伙给我装醉! “华尔,您的朋友被我的武器吓着了。”史秉誉把手中的自动步枪在华尔面前晃了晃。“他说这个是妖术,正在请求上帝让它消失!” “这个啊?”华尔看看史秉誉手中的步枪,再看看拿在斯潘塞手中的枪靶子,他是什么都明白了。“我说朋友!这个是奇怪的武器!它可不是妖术。这个我是可以保证的!不过我在来的路上忘记跟你谈了。”华尔毕竟是见识过自动步枪的,马上开解斯潘塞。 忘记跟这个家伙谈了?我看华尔是见钱眼开了才对,这个家伙为了能多骗一些银子是会不择手段的! “报告!二师全体将士已经到达温州城外,现在听候军长进一步指示!”二师政委李天秀从前庭走了过来。 “暂时先让二师在温州城外就地休息。李政委你先到餐厅去吃点东西吧,另外告诉三师李师长,让他的三师全体将士朝路桥集结。等候进一步命令。” “是!”李天秀敬个礼朝餐厅走去。 “华尔先生,我看您的朋友受到太大的打击了。呵呵,没关系,我们先里面坐坐好了。” “秉誉,我们现在有多少可以动用的资金?”我和史秉誉拖在最后面,我低声问史秉誉,这个问题可是绝对不能让华尔他们知道的! “现在我们共有白银一百四十七万两,不过各项项目都需要银子,现在毕竟是战争时期,一切都是为战争服务,连国……哪个政务院成立所需要的二十万两必要经费也是东拼西凑才勉勉强强的凑够的。不过大哥你现在要用的话,我看挤一下应该可以拿出三、四万两银子吧!”史秉誉小声说道。 一百四十多万两的银子我只能动用三、四万两?!其他的银子都到那里去了?“你在军事方面准备了有多少银子?还有其他的银子怎么不能动用?” “军事方面现在有五十万两的白银准备购买外国的武器弹药,另外情报工作方面现在一个月需要十万两白银作为必要经费。按照三个月预备就是三十万两的白银不能动用了。还有就是做生意需要周转资金大概有三十万两,其他零零碎碎的各个部门也都要银子维持运转,还有人员的工资经费什么的,现在我只给他们十五万两的经费下面叫唤的很厉害啊!”史秉誉发愁的小声说道。 我的天哪!我就知道和钱打交道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你让我拿工资还差不多,管钱……还是免谈好了!“军费开支暂时压缩一下。既然那些外国人不再卖给我们武器了,我们就自己制造!另外向商人借贷的事情你再抓紧办好了,争取再多借一点。等我们的工厂都开始运作了,就可以制造出大量的银子来的。关于军事经费……你从财政部调二十万两做为这些外国人安置和每月的工资什么的。华尔和白聚文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不要插手,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好了。”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了,要是现在我有一千万两的银子可以支配就好了! “我知道了大哥。”史秉誉低声答应道。 “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呢?杨将军您怎么还不进来?”华尔在里面坐的不耐烦了。 “没什么。呵呵,我们只是在商量应该怎么犒劳华尔您呢!”我连忙终止了和史秉誉的密谈,我和史秉誉笑着走了进去。 “不知杨将军阁下准备怎么奖赏?您要知道,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华尔用鹰一般的眼睛看着我。 “怎么华尔先生着急了?呵呵,华尔您的性子也太急了些吧?”我微笑着坐下平视华尔“关于奖励的事情,华尔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任命您为温州海关副关长,您的使命就是收出口商品的关税,至于收上来的那些出口关税十分之一将作为您的薪水。不知道华尔认为这个奖励还可以吗?”史秉誉和容闳一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我。 “什么?!将军阁下愿意让负责您的海关?!我的上帝!杨将军我实在是太爱您了!”华尔的脑筋绝对不慢的,跳了起来惊喜地叫着。 “我想华尔先生您理解错了。”我更正华尔的话“我所说的是让您负责那些出口的商品关税,不过出口关税税额是固定的——就是商品货值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要是我们一个月出口一百万两的商品您将有一万两白银可以落入您的口袋。秉誉,我们上个月出口了多少商品?” “价值七十万两白银的商品从温州出口。”史秉誉不解地看着我。 “可是……杨将军,我认为作为海关关长,那些进口的商品我也应该负责的!不知道将军大人您能不能考虑我的小小的要求呢?”华尔双手按在胸口一脸可怜相地看着我。 “呵呵,华尔先生您真不知足啊!我再更正一点:我任命您的是海关副关长,不是海关关长,至于进口的事情将有其他人负责,我看就不用辛苦您了。(华尔刚张口想说什么我连忙继续说,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您负责的是出口,就是那些商品输出国外您都可以有收入,不过要是走私出去了,您想想是不是您的银子落入了走私犯的口袋中了?呵呵,不过我想您也不会让那些走私犯偷您的金钱吧?”华尔脑袋摇的想拨浪鼓。“不!我决不允许有人偷我的金钱!除非我死了,不然他们别想从我这里偷走一分钱!” “那么好,华尔先生,您现在就是我们这里正式的温州海关副关长了,不过我要警告您。 第95章 除了出口关税中你的提成,您将没有任何收入!要是您偷偷地增加关税的话,您就会把那些想出口的商人都给吓跑了!到时候没有任何商品从温州出口,您想想您的月薪会是多少?我可不希望您被饿死在我们这里!” 华尔像母鸡吃食一般脑袋点个不停“我知道的!将军大人。只有我不停的扩大出口货源,让更多的商品出口,这样我才能进更多的银子!”华尔兴奋极了。“我答应您将军大人!我一定会干好的!” “那么大人我呢?”白聚文听的心痒痒了。 “那就好,不过华尔,现在我们只有温州一个海关,所以在我们这里你暂时没有什么竞争对手。不过应该我们马上就会有第二个海关了。史秉誉,我军什么时候占领福州,就让白聚文先生到福州当海关副关长好了,也是负责商品出口。待遇和华尔先生一样。” “明白了。”史秉誉毕竟和我相处的时间长了,刚开始没有明白我的动机,还以为我要把海关交给外国人呢!现在他终于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了。“只要福州一被占领我会尽快的安排白聚文先生当海关副关长的。不过对于那些外国的走私船怎么办?” 华尔在那里正在一五一十地算着要是他每个月完成了多少出口,他有多少白银进入口袋呢!一听有外国的走私船立刻说道“将军阁下大可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成立一支水师舰队驱除那些走私船只的!不管他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我统统的不答应他们敢破坏我这里的正常生意!” “可是华尔,我们现在没有水师啊!而且我们也没有更多的银子来建立水师舰队。您看怎么办?”史秉誉为难的说道。水师我们是要建立的,不过现在不能跟华尔说,还是先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骗点银子吧!“这个……”华尔为难的苦着脸,要他从自己腰包里面掏钱看来是比登天还难啊! “唉!要是那些外国的走私船在温州,我们也不好强迫人家走开,而且我们也没有能力让人家走开。史秉誉,上个月我们大概有多少出口商品被走私出去了?”我也愁眉苦脸地问着史秉誉。“根据调查,大概有价值五十到六十万的商品被走私出去了。” 史秉誉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建立一般的水师不知道要多少白银?”我喃喃自语地说道。 “我想三、四十万是一定要的。不过这样建立的水师恐怕只能驱除一下那些走私船,至于和满清的水师交战还远远不够!”容闳回答道。难道容闳也知道我的动机了?不会吧?这样不是华尔他们也猜得到?!看来还要让他们继续沉醉在他们的美梦中,不能让他们醒悟过来! “将军阁下,您看这样好不好?将军您,还有我,到时候再加上白聚文先生,我们三方每方出十万两白银建立我们自己的水师,驱除那些不法的走私船只!我决不想看到自己的水域有走私船出现!”华尔咬咬牙狠狠地说道。这个家伙只是考虑他的利益根本没有考虑我是不是需要水师和满清的水师作战! “那么好,我看就这样吧。史秉誉,你带华尔到海关去熟悉一下环境。还有白聚文先生,您也一起去,到时候成立福州海关就从我们这里的海关抽些人去。不过华尔、白聚文,我先警告你们,要是你们贪污受贿的话,我想我的那些执法人员是不会考虑你们是哪国人的,他们会把你们和其他的犯罪份子一视同仁的!我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被砍了脑袋。” “明白的。”华尔白聚文干笑地跟着史秉誉走了出去。 “至于您,斯潘塞先生。”斯潘塞正在坐在座位上继续发呆呢!“您说我应该怎么奖赏您呢?” “将军大人,我已经知道了,我的武器并不适合这里。您的武器比我的先进太多了! 我的只适合当猎枪。”斯潘塞难过地说道“既然大人不需要我,我看我还是回美国去好了。只是我有个请求……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花光了所有的路费了,大人能不能行行好,送我一点盘缠?”斯潘塞简直要流下眼泪了。 “斯潘塞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说您的发明在我这里没有用啊?!”要是让斯潘塞走了我的部队装备什么?!难道还是使用那种原始的跟烧火棍差不多的火枪?!这个人是不能让他走的!“我的意思是您的武器还需要一些改进,当然了,我们是可以付给你银子的,不过我认为这样并不好,对你是不公平的。” “为什么不公平?”斯潘塞一听自己的发明人家愿意接受心情好了许多“难道大人买下我的专利对我不好吗?” “好是自然好,就是还有更好的,不知道斯潘塞先生愿不愿意接受呢?”现在我是能少掏点钱就少掏一点。看来对这个人也是要诱之以利的。 “当然!只要将军阁下您说的真的对我更好我为什么不接受?!”斯潘塞叫了起来。 “那好!我的意思是我们成立一个兵工厂,专门生产您的连发枪和所需要的子弹。您说这支枪的成本是多少?(“大概要三两银子吧?,我对银子与美圆的换算关系并不是很清楚,这只是华尔说的,不过我认为差不多了”斯潘塞回答到)兵工厂生产的连发枪以每支五两白银的价格供应我军,还有就是以更高的价格出口,当然了,您将是兵工厂的总工程师兼董事会副懂事长,赚的利润您将得到大量的分红,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我们以后的军队是很大的,要是有一百万军队装备您的连发枪,您的收入将远远不止一吨白银,也许一吨黄金也不止,您说呢?” “不知道中国有多少人?现在有多少军队?”斯潘塞对有没有百万大军深表怀疑。 “现在中国有四万万人,军队有将近两百万大军。不过也有可能不止这个数字。”两百万大军是没有的,而且那些军队可以说都是我现在的敌人或者是潜在的敌人,要他们装备连发枪?除非我头脑发烧了!至于四万万人口,现在的中国是有的,不过在我控制区内只有四百万人口,只有百分之一……不过我好象没必要把什么都告诉斯潘塞吧?愿上帝原谅我对他的仆人说了不净不实的话…… “哦!我的上帝!四万万!”斯潘塞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人我很乐意担任您所说的兵工厂职务!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正式开始工作?!” “我很快就会安排您的工作的!请斯潘塞先生大可不用如此着急。至于现在您的生活费问题,我看可以先奖励你一百两白银,您先买点什么东西吧!对了我们这里的物价是很便宜的,您尽管放心购物好了。” “谢谢!谢谢将军阁下!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说完斯潘塞跑了出去。 “他怎么知道再生父母的?”我疑惑的问容闳。 “他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是再生父母的,我只是把他感激的话按照军长您能够理解的中国话翻译出来而已!”容闳看着我笑道。 第五十章 “军长,您为什么让洋人负责对外出口?难道您不怕那些洋人和奸商勾结起来破坏我们的对外贸易吗?您所说只让华尔负责出口而进口商品不让他管,现在他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以后要是他对进口垂涎而向军长您要负责进口甚至是管理整个海关,不知道军长您又会怎么办?”容闳停止了微笑突然问我。“而且军长您就不觉得把海关关税交给一个外国人是极为不利于我们中国的吗?” 我还以为容闳明白我的用意了呢!怎么现在还问我这个问题?!“我自然知道把海关交给外国人是不行的了,所以我只是任命华尔担任副关长,而且只让他负责出口。为什么?一个是现在我们要尽量的扩大对外出口来换取必须的政府经费,光靠我们中国人自己现在可以和那些洋人打交道的实在是太少了,而任命了华尔,他在为了让自己的利润最大化,必然想方设法地扩大出口,只有出去的越多,他才能进帐的越多。第二个原因是海关的关税是由我们自己制订的,这样杜绝了华尔为了多赚钱任意提高或者是降低关税,所以我并不担心华尔担任副关长后我们的出口收入会降低。第三个原因是任命华尔担任海关副关长,可以扩大我们在那些势利的外国人心中的地位。第四个原因是只要我们有了良好的监督机构就可以杜绝华尔中饱私囊,只要他敢违法,我就敢因为这个原因惩办他!当然了,关于监督机构监察院具体怎么工作我还要好好和监察院院长谈谈。第五个原因就是既然我们要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就应该有海纳百川的的气量,应该接纳那些愿意帮我们办事的那些外国人,把他们和我们中国人同等对待,当然了,最好还能让他们加入我们中国国籍。只要我们能够接纳那些各个国家的社会精英,让他们在我们这里为了我们中国工作,那么中国的腾飞就指日可待!而华尔就是我们竖给外国人看的一面旗帜,达萌兄,我希望你能够在我走后好好的利用好华尔在我们这里当官的价值。还有那些华尔从美国招来的美国人,要安排好他们要做到人尽其才,能够在我们这里开心的工作。” “这个我明白了。就是要让外国友人知道我们是他们的友好兄弟。”容闳点点头满意地笑道。看来他对我的解释极为满意。 实际上除了上述各项理由还有一点我没有对容闳讲,我现在可是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奖励给华尔白聚文他俩的,既然没有现银,那只好给他们期货了。这样我不光可以让华尔和外国人打交道,弥补我们对外贸易中的隔阂,还能节省一大笔奖励华尔美国之行的开支。 第96章 至于华尔想多捞银子?他还是靠自己去赚好了! “对了,达萌兄已经见过现在监察部的倪部长了,不知道对他有什么看法?”既然容闳要担任政务院总理,我想看看他看人的眼光如何。 “军长说的是倪峰部长啊?据我看他好象疑心实在是太大了,不是怀疑这个人有贪污行为,就是怀疑那个人受贿了。我到这里没几天,台王……这个政委只是让我负责组建政务院,这几天就不时有人到我这里来诉苦,说是监察部时刻派人盯着他们,连政委的岳父也对倪部长发过火了——倪部长怀疑何部长把女儿嫁给两位是动机不纯,呵呵有贪污的嫌疑,可在暗地里调查的时候却让何部长发现了,何部长自然不干了,跑到政委和我这里大吵大闹,说是他没脸见人了。”容闳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画,脸上挂着笑意陷入了对当时的回忆中“史政委前两天正为了这事头痛呢!说是要警告一下倪峰部长。不过没想到政委还没有去警告倪部长,军长您就这么快就到了温州。” 连我“岳父大人”也敢怀疑?这个倪峰还真是谁也不放过啊!“那么达萌兄您认为呢?” “我?军长您让我说真心话还是假话?”容闳停止了微笑。 “自然是真的想法了,那些假话我听他干吗?” “要我说监察部倪部长并没有办错什么事情,他的职责就是监督、调查各级官员有没有干什么坏时。军长,我看的出您是真的想为中国富强起来做事情,既然这样就恕我叫浅言深了,您可不要见怪。不要说倪部长,我也认为何部长把女儿嫁给你们兄弟俩动机不良!军长和政委现在只是占领了温州和福建一部分,这里只有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容闳摊开手掌),那何部长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们?呵呵说的不好听点,要是我有这么大的女儿我可不放心让她嫁给你们兄弟。那么何部长他是为钱?还是为了什么?”容闳收回盯在画上的目光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为了什么?!难道就不可以何部长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们兄弟是祖国未来的栋梁,他想尝尝皇亲国戚的滋味吗?或者我们兄弟两特别的英俊潇洒让他觉得我们是他女儿的合适夫君?不过这个守财奴突然提出嫁女儿是有点太“那个”了,连我刚开始都怀疑他对我们有什么不良企图呢!不过据史秉誉最近传来的消息,这个何长庆只是一门心思扑在创办卷烟厂上,四处招人、募捐,也没什么其他的行为,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就是更加吝啬了,以前其他部长还可以从他那里挤出一些经费来,现在不要说部长了,就是史秉誉问他要银子他也是仗着自己是史秉誉的岳父,对史秉誉的要求能免则免、能推就推,从来没有一次爽快的掏钱——好象财政部的银子都是他的银子似的!“达萌兄多虑了,这个何部长就是太小气了些,还有就是有些势利。至于还有什么坏的动机我看不见得有,不过还是让倪部长多监督一下财政部的运做好了。这个问题我和何部长亲自谈谈。”我刚说完和何长庆谈谈心里就后悔了,我和何长庆有什么好谈的?现在我躲着他还来不及呢!他那宝贝女儿可是给我增添了不少的麻烦啊!——坏了!这次我率领二师北上,时间太仓促了,出发的时候没有通知清萍一声!下次见到清萍我怎么说?!一想到忘记跟何家姐妹打招呼我脑袋更加大了,这比面对她们的父亲还让我觉得更加麻烦!还是以后见机行事吧!“……至于和何部长谈……我看还是不用了,我马上就要带领部队北上了,现在没有什么时间,我看还是按照达萌兄您想的去办好了,不过不能再让何部长受惊了,调查的要更加隐蔽,只有有了确凿证据才能逮捕他,好不好?”我还是能免则免好了!我也不相信真的能查出何长庆有什么其他问题,要是只是贪财有贪污受贿,也不可能让他人头落地的。 “好的,这个我会和倪部长负责。我们自然也不会随便的诬陷好人的。”容闳见我肯听他的意见十分高兴。“等一下我还是找倪部长谈谈这个问题好了,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的配合,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理想在这里。”我对容闳说着。 为了共同的理想?我心里苦笑着,也许在正规部队中大家是有共同的理想的,那些地方部队就想的和我们不大一样了,他们只有反对满清和我们是保持一致的,至于城里的这些官僚……他们不是为了能捞一票就是想在我们这里能够出人头地,能够以后当大官发大财,根本和我的理想差得十万八千里!要我整天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实在是太恶心了,跟他们在一起我还是宁愿和那些田里的农民呆在一起!不过现在我也是实在手中没有可用之才,要那些农村的老农民来管理城市?!别逗了!他们不把城市管理成垃圾场才见鬼了!现在我也只能暂时靠城里的那些稍微看起来好看一点的商人来管理城市,只是没想到让这些商人管理城市也让我头痛,我本来还以为他们会管理好自己的城市呢!谁知道他们只会一个劲的向我抱怨。因为怕了这些讨厌的像苍蝇一样乱叫的人,我才急不可耐地逃到福建去指挥作战。不过现在好了,现在有这个被史秉誉骗的留下来的容闳可以代替我头痛了。 “军长,医院陈院长刚刚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商业部李部长的夫人过去了!”我正和容闳讨论着建立银行的事情,李雪龙跑了进来说道。 这么快?虽然上午到医院陈院长已经告诉我们李夫人时刻都有病逝的可能,但也没有这么快吧?!在我到这个时代后有多少我所熟悉的人离开了我?“参谋长,通知政委了吗?赶快通知政委,另外告诉其他在温州的旅以上将领,等一下我们一起再去慰问一下李部长。” “好的,我马上去办。”李雪龙认真地点点头。 …… 慰问完李国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本来说晚上我和史秉誉要请那些美国过来的人吃饭的,现在也耽搁了。不过有容闳陪着应该不会显得太怠慢他们,容闳毕竟是美国耶鲁大学毕业生,我相信与那些美国人有共同语言的。 “大哥,那边宴席我们还去不去了?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我一点演戏的心情都没有!是不是我们不去了?”史秉誉无精打采地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唉……,去还是要去的。现在我的心情也不好,不过要是不去的话就太不给那些洋鬼子面子了!走吧,我们去应付一下他们。”我拉着史秉誉。“军长,我看我们就不用去了吧?那些洋鬼子放的洋屁我们又听不懂,嘿嘿,还是先回去睡觉算了!”王得贵想脚底抹油溜了。李成拖在最后面,见到王得贵要逃跑自己也打算撤退了。这两个师长怎么见困难就退?! “给我站住!想干什么?这次大家谁也不能中途开溜,要是谁跑了他的职位就让别人来干好了!” “军长啊!我中午喝的太多了,我看今天晚上军长您就饶了我吧?”李成讨饶道。 “对啊,军长,中午我也喝多了,现在我的头还痛着呢!嘿嘿,是不是先让我休息一下?”王得贵连忙附和着。 “得了吧你们。就你们的酒量还会喝醉?!不知道中午是谁说“谁要是酒量不好谁带的部队也是孬种,不会喝酒的男人乘早就不要带兵打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草鸡了?!李成,要是今天你不跟我一起去,这次北上的任务我看还是换人去好了!至于你……王得贵,您是不是想带带独立旅玩玩?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这些家伙怎么老是给我找麻烦啊?! “行行!军长,我和你去不就可以了?”李成一听不让他打仗着急了,在台州只是逗逗左宗棠玩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还是打大仗来的过瘾!至于王得贵,话也没说老早窜到我前面去了,行动比我还积极!到独立旅去对他这个视打仗如同生命般的人来说是要活活折磨死他的! “嗨~,将军阁下!见到您是多么开心啊!”华尔见到我进来,举着手中的酒杯隔者老远跟我打着招呼。 “华尔先生,还可以吧?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多谅解。” “不,不,不!很好的!实在是太感谢将军阁下给我们安排如此优美的地方。我代表大家感谢杨将军。”华尔晃悠着脑袋,手指指北面的江水。 很好吗?我看了看那些大呼小叫的美国佬。看来这个地方还是很适合他们这些没有“开中荤”的外国佬。 三十多桌酒席在温州城内是任何一家酒店都摆不下的,不过接待部汪部长自有办法,他在沿着瓯江江边上腾出了老大的地方,晚上的酒席就在瓯江江边上,那些洋人坐在座位上欣赏着太阳在西边慢慢落下。江心孤屿的归鸟回巢声,江中渔夫晚唱声,声声传入人耳一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景色。当一道道美食端上酒席那些美国佬目瞪口呆的注视着桌子,他们想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东西!难道这就是中国人所吃的? 要是这样就是在中国呆一辈子也愿意!不过正式开始吃的时候,这些人又傻眼了,那两支木棍是干什么的?一手一支?幸好容闳交代汪道正准备了勺子,这些拿筷子拿的千奇百怪的家伙一个个举着勺子向美食进攻了。只是当厨师烧的毛蟹端出来时,这些美国佬又一次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性急的抓起毛蟹就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去——后果自然是严重的了,坚硬的壳让那些人大吃苦头,差点连牙齿也甭掉了!就是容闳示范了怎么吃毛蟹后,这些人也不敢吃,一个是剥壳实在是太麻烦了,还有就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不能吃的东西,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如何去掉里面的那些脏东西? 第97章 !至于那些看起来烧的很美的鱼,吃起来也是够让他们后悔的,越好吃的鱼鱼刺就越多,而那些贪吃美食的美国佬被鱼刺卡住的人也就自然不在少数了。 我和华尔、白聚文他们聊天的时候王得贵和李成已经被容闳拉了过去替他挡灾,容闳已经要被那些美国佬灌倒了,三十来桌的客人就是每桌一杯也够他受的了!见到酒精考验的王得贵他们来了,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而王得贵他们也乐得替容闳消灾——好酒总是不嫌少的。而且现在是总理大臣求他们喝酒,这就算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了,以后还可以敲诈容闳一笔! “大哥,睡不着吗?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史秉誉走了过来。 我坐在外面石凳上正赏着挂在天空的月亮,骆敏也没有休息,站在我后面时刻保持着警惕。本来我是准备晚上好好和容闳谈谈的,可是晚上招待美国过来的客人时,容闳被那些人灌醉了,现在正在我的卧室里面呼呼大睡呢!只剩下孤身寡人的我在外面观赏温州夜景。静静的夜晚既可以让人马上睡着也可以让人头脑更加冷静,骆敏拿来的香烟在我手中变成袅袅青烟挥散在夜空之中。 “睡不着啊!坐吧。”我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压力太大了,你说我能够安心的睡觉吗?”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那些美国人的安置?还是关于北上救援的事情?”史秉誉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看安置美国人还是让容闳去办好了,他从美国大学毕业,比我们熟悉那些美国人的思维方式,相信他可以安置好的。至于北上救援天京……大哥,你为什么只是带了一个师过来?十多万敌军啊!就现在知道的就有湘军、楚军,而且李鸿章的淮军也时刻可能在战场突然出现,一个师能有多大作为?”史秉誉伸手从桌上拿过一根烟,点着火用力吸了一口。 “美国人的安置问题让容闳去办我没意见。不过容闳他本事是有的,就是对外国政府抱有太多的幻想,还有就是他信基督教信的入魔了!我看他时刻都想把基督教立为我们的国教。在这个问题上我看还是宗教信仰自由好了,对宗教的态度我们应该是不反对,不鼓励,不排挤,不支持,让他们自己自由发展。不过我们要和他尽量争夺人心,不然以后基督教时刻有被外国势力利用来冲击我们的可能。某种程度上我们要暂时先利用一下基督教,让它为我们服务,但是要控制好基督教在我们这里的度,不能尾大不掉啊!”我狠狠吸口烟。 “是啊!所以当时我不同意把圣经什么的定为学校的主课。”史秉誉点点头,“那么北上增援天京呢?大哥你怎么想的?是不是让我带领部队去,大哥你在这里主持大局?” “北上救援天京?现在根据地并不大,而且也不是很稳定,我怎么可能把主力部队都调到天京去给洪秀全解围?我看我们只要把天京城外的敌军调动,不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攻打天京就可以了,可不能把敌军都消灭了!要是天京不再受到清军的威胁,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我手指轻轻敲打着石桌,自问自答“要是天京没有威胁了,恐怕洪秀全就会对我们下手了!就算洪秀全没想到收拾我们,但洪仁发、洪仁达这两个大奸臣能否放过我们,这两个家伙对付清妖没什么本事,对付自己人倒是极有心得体会! 我怕洪秀全对我们来阴的。” “对,这点我也考虑到了,开始我也是想派一个师去逗逗洪秀全,不过后面知道天京外面敌人众多,而太平军战斗力又赶不上那些清军,何况那些太平军能不能和我们密切配合现在还是未知数,说不定那些太平军给我们背后捅刀子呢!我认为我们要做好单独和敌人作战的思想准备,这样一个师的兵力就显得太单薄了点……请大哥接着说。”史秉誉看看我,这才想到现在是听我说的时候。 我看看地上竹叶的影子,月光透过竹林撒在我周围,习习晚风轻轻拂过身边,蛐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欢快的叫着。“从前”这里是什么地方?高楼大厦还是绿化带?或者是商业街?应该没有这片竹林的吧?“从前”的城市里面晚上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城市的天空中灰蒙蒙的,没有现在这里如此湛蓝,空气也没有现在如此清新,还是现在好啊! “天京的围是要解的,但是又不能真的去给洪秀全卖命!我的想法是带领三师北上单独活动,在运动中寻找机会歼灭敌人一部,牵引外围的敌人来回奔波,至于江南大营江北大营之类的还是留给其他太平军好了,我们不能和他们抢功嘛!不过不知道这次洪秀全会让谁指挥解围天京的太平军?应该是李秀成吧?要是他我倒想见见这个人物。” “应该是李秀成,现在天京周围就属李秀成部队最多,官最大了,而且李秀成指挥又有一套,洪秀全不会不用他的。大哥你说在外围作战我倒想到一个人。”史秉誉按灭了烟头。 “是谁?” “就是现在在安徽宁国府、广德一带正和鲍超作战的杨辅清统率的两万太平军,现在干王洪仁玕已经到那边去了,我相信大哥应该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他们的。而且洪仁玕在香港呆过,头脑中有些和其他中国人不一样的东西。大哥你不会不知道洪仁玕是谁吧?”史秉誉说了一大段突然问我这个可笑的问题。不知道洪仁玕?!难道史秉誉当我在上历史课的时候在睡觉?资政新篇的作者是谁?“得了,我知道的!现在宁国府那边杨辅清的部队有多少?” “有三万左右,但他要是参加大哥的机动作战我看是要放弃宁国府、广德一线,而宁国府和广德是天京的南面屏障,要是丢了恐怕……”史秉誉兴奋的劲头又消失了“见鬼!我还以为洪仁玕让我们到皖南和他们会师是为了壮大声势,怎么现在仔细想想他是让我们帮他一起对付鲍超去的?” “鲍超有多少部队?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我问道。 “鲍超统率六千湘军由江西进入安徽。现在正在宁国府和杨辅清的部队作战,妈的! 这个洪仁玕耍了我们!上次在这里他居然告诉我说是要在天京外围和我们会师,看来这个外围就是宁国府了!什么嘛!他本来就在天京外围!”史秉誉想明白了什么跳了起来。 “你怎么说话杂乱无章的?不过数千湘军嘛!难道三万太平军还怕了他们?还想靠我们助他们一臂之力?”六千湘军?我的一个师就可以搞定了! “大哥,你忘了?现在的太平军作战力可是不如湘军的。别说是三万太平军,我看就是五万也打不过六千湘军!不过太平军加上我们的解放军就不同了,呵呵,我们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解放军啊!”史秉誉做出一副坚信不疑自己所说话的样子。 “得了吧你!那有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部队啊?这些话对那些战士们说说还不错,可以加强他们作战的意志,要是我们相信的话部队就有麻烦了!”我一把把史秉誉拉了下来。“离鲍超最近的是那路敌人?” “现在在距离宁国府六十公里的芜湖方向有曾贞干率领的湘军五千人,皖南婺源一带有道员张运兰等部湘军数千人扼守,防止我们和浙江太平军入赣,以固徽州后路。如果我们想经过安徽到天京去就要先通过他们这一关,其他的就没有什么敌人了,不过据说李鸿章的部队已经集结完毕,现在正在南移中,要是他们渡过长江,大哥我们面对的敌人就不止现在那些了,李鸿章的三万军队装备远远强于其他敌人,我们一定要小心。”史秉誉看来最近对天京的形式了解了很多,随口就说了出来。 “不是“我们”要小心,是我要小心。”我更正史秉誉说的话“这次北上作战我看还是由我带领三师去好了,你负责浙江和福建这边。毕竟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个自己的根据地,这里需要一个可以统揽全局的人,呵呵,大哥不相信你相信谁?我看还是你留下来最好了!” “不会吧?我们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你怎么又要一个人跑了?!”史秉誉极为不满地说道。“大哥,到了这里我们兄弟俩有多少时间是在一起的?至于浙江这里我认为政治交给容闳负责军事交给王得贵就行了!福建那边张海强也不错,虽说他进取心不够,但至少守成还是可以的。不会因为我们不在就丢了福建。” “你倒放心让容闳负责?你不怕他篡改了我们的政策,真的给我们来建立什么美式社会?这里可是我们的家啊!怎么能大家都走了呢?既然你叫我大哥,那么你就应该听大哥的话,留在温州好了。”看看史秉誉还是不高兴地坐在那里,我只好说出心里话了“我也不想老是和你分开啊!在这里真的能够说上话的除了你还有谁?可是现在我们不分开也不行!为什么?还不是怕了洪秀全对我们动什么歪脑筋?两个人在一起到时候要是出了事情大家一起玩完!洪秀全也不敢真的对我动手,那不是把你推到清军中去吗?!这样我们也就都安全多了!还有我们可以互相呼应,我率领三师在安徽南部活动,你率领二师在浙江南部牵制左宗棠,这样我也可以对自己的背部少一点担心,要是让王得贵负责,这小子整天就光想着打仗了,三天不打就浑身发痒,我怕他会提早跟左宗棠交手啊!那样不是打乱了我们发展的计划吗?你说呢?” “咋这么多理由呢?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要给我平安的回来啊!我可是对怎么布置行军打仗不大懂!”史秉誉悻悻然地说道“说说看,大哥你需要我们怎么帮助? 第98章 要不要真的把宁波给攻下来?” “算了吧!福建的部队现在有自己的任务,靠二师和浙江留下来的两个旅就想拿下宁波?胃口好的很啊!我的想法还是老样子,就是巩固台州、临海,占领天台、三门。 把战场引到左宗棠屁股后面去,让他不能全力对付太平军。当然了,要是敌人过来的部队大,我们就要退了,必要时连温州都可以让给他们。不过退却是为了更好的消灭敌人,你可别光顾着撤退忘记了消灭敌人啊!”只要拖住左宗棠的部队,光对付曾国藩就容易多了,我可以带着曾国藩的部队在天目山黄山一带大兜圈子,把他们拖死! 至于李鸿章……打不过难道我不会逃跑吗? “好的,我知道了。”史秉誉点点头,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哥,这次北上我看大哥把“特种部队”带上,说不定可以派上大用场!”史秉誉神秘兮兮地把脑袋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什么特种部队?”我不解地问道。特种部队?我们军队里面哪来的特种部队?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大哥你上次到福建去后,我想到要是我们能自己制造炸药多好? 我问了下在温州的那些外国人现在都发现了些什么化学东东还真别说!嘿嘿……大哥你猜我知道了些什么?”史秉誉卖着关子问我。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发现或者是发明了那些化学东西?我只是知道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铁铜之类的东西!至于炸药……那些也太原始了,只能叫火药!“猜不到吧?我发现现在已经发明了硝化甘油!”“硝化甘油?!”我惊讶的问道,不会吧?难道说tnt现在已经出现了?为什么那些外国人和卖给我们武器弹药的人不知道呢? “是啊!就是硝化甘油!而且这东西那些外国政府并没有对我们进行禁运,它的主要成分苦味酸作为黄色染料在我们这里是运来很多的,不过它可是很不稳定的,我回想一下以前在部队大院是那些人跟我简单介绍的tnt的成分,说是硝化甘油经由硝化绵吸收後,就成为一种稳定的炸药!呵呵,我自然是大力进口“染料”了!而那些商人是有买卖自然大力做了,告诉大哥你个好消息,前段时间开发处已经正式制造出tnt了!现在我们这里已经有了成吨的tnt,我让开发处把那些黄色炸药搞成了炸药包、和手榴弹,至于导火索也研制出来了。三师工兵营抽调一个工兵连这几天在这里实验怎么使用,现在已经可以派上用场了!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特种部队?到时候炸他丫挺的!”(作者注:tnt并不是史秉誉所说那样制造出来的,tnt的成分和硝化甘油、硝化绵没有任何关系,史秉誉合成的是另外一种炸药。) “这个别人知道吗?”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哈哈!我现在居然已经有了领先世界的军事东西了!“严格保密!开发处和进行实验的工兵连都在温州城外的马峰尖山里,我派了部队严密封锁山区,至于开发处的保密工作大哥就放心好了!”史秉誉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太好了!呵呵,我要让曾国藩尝尝我们“染料”的滋味如何!对开发处要进行表彰,除了物质上,还有精神上也要表彰!”我实在是太高兴了!站了起来来回走动着“对了,秉誉,你还记得炸药抛射器吧?有没有发明它?我们在福建的战役中,因为那些火炮实在是太笨重了,机动缓慢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当时要是有炸药抛射器或者是迫击炮就好了。” “炸药抛射器?坏了!我怎么忘了这个呢?”史秉誉拍着自己脑袋懊悔着说道“不应该啊!既然已经制造出tnt了为什么忘记了我军传家宝?唉~!我会尽快安排开发处研制的!大哥你放心好了!”史秉誉又想了一下“至于迫击炮也让他们试试看,不知道可不可以研制出来?现在主要问题就是开发处人手不足,懂得现代知识的更是没有几个,要不是硝化甘油、硝化绵都是现成的,我还告诉他们大致上应该怎么去做,相信现在tnt也研制不出来。恐怕迫击炮的研制时间上要拖很长时间了。” “现在我们不是有了一些美国过来的教师吗?让容闳马上开学!培养出我们自己的高知识人才,另外我看秉誉你可以把一些对我们有好感的、可靠的美国知识分子加入到开发处去,至于待遇一切从优!非常时期就要非常行事!看来这次炸药抛射器是用不到了,不过我希望等我回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新式武器!至于我们弹药我看也要改进,要用更先进的炸药代替里面的火药。”我的脑海里面出现了在新式武器打击下那些现在和未来的敌人狼狈逃窜的形象。要是现在可以制造飞机、坦克就好了!不知道火箭炮可不可以研制出来? 见鬼,现在这种科技怎么可能制造出超先进的武器?“对了,现在我们有多少制造好的手榴弹和炸药包?”“正式生产还没有多少时间,而且要进行保密,所以速度比较慢。到现在为止已经制造了四百来枚手榴弹,还有一百多炸药包。” “让开发处专门分出一部分成立军事开发处。武器弹药的试制交给他们好了,另外兵工厂的建设要加快了,不然我们武器弹药供应将出现大问题。”月亮是如此的美好! 心情是多么爽快啊!“对了,既然制造出tnt来,我们的地雷也是应该改造一下,这次北上我军暂时不需要地雷,不过留在这里的部队应该需要它们的,到时候成立兵工厂后你让他们把地雷里面的火药重新安装,还有就是地雷的总类要增加,要制造出铁雷、石雷、拉雷、触发雷、饵雷……多种地雷,呵呵,要让进攻我们的敌人尝到地雷的威力!” “好啊!这个不难,应该马上就可以改造好。”史秉誉喜滋滋地说道“除了地雷,还有什么?大哥你想想吧。” “还有什么?还有就是组织精兵强将仿制出我们那两支自动步枪和子弹来!质量差点、精度不良、距离近点都没关系!只要能高速发射就可以!这项工作我看可以让哪个斯潘塞负责,这小子头脑灵活,可以担当起重任。至于他的连发枪,我看可以在改造后少量地装备我们部队,要是表现不错可以向国外出口。”我又想到了斯潘塞那支连发枪,只要我们自动步枪仿制出来他的连发枪在我军中将被替换,不过卖给那些外国倒是不错!“军事开发处除了前面我说过的,还要尽快的研制现代火炮,加农炮和榴弹炮都要进行现代化改造,还有炮弹,穿甲弹、爆破弹、燃烧弹各弹种都要研制出来!” “哇!大哥你胃口不小啊!听的是够振奋人心的,不过要是这样是需要很多银两的! 恐怕我们的国库支撑不了。还有就是要改造和仿制那些武器,恐怕是需要大量的钢材的,现在我们这里有吗?我们只能少量的从国外进口一些钢材,价格昂贵,质量又差,这些根本不够用啊!” 我刚刚建立起的良好心情又被史秉誉破坏了。这倒是,现在我们没有自己的重工业,一切美好的构想要实现都是不可能的!只要外国一卡我的脖子,没了原材料不是就死定了?!铁矿、铜矿在那里!?还有炼钢方法是什么?!还有我们怎么自己制造出tnt的原材料? “不知道华尔招来的人中有没有化学专家?还有地质专家、采矿专家、冶炼专家?” 我自言自语道。要是有就好了!华尔他们上次说过的,现在外面已经有了转炉炼钢法,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啊!而且温州本身是不出产铁矿的,不知道福建有没有铁矿? 希望有!这样我才能建立自己的钢铁厂。不过……恐怕华尔没那么大的本事把我现在需要的人才都招齐了。看来还得继续招聘人才啊!华尔和白聚文现在已经任命他们当海关副关长了,这两个家伙爱钱如命,又爱慕虚荣,不肯轻易离开他们副关长的宝座的,而且我也怕了他们这种“抢钱”的手段,还是不能让他们负责人才招聘。那么让谁负责呢?“史秉誉,我看我们要成立一个人才引进部门,专门负责引进必须人才的工作,这样我们才能从引进人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只要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什么人才就可以了,这个部门就是以前人们常叫的“猎头公司”,你说怎么样?” “好啊!我也正犯愁呢!现在我们的开发处人手不足,我老早就想引进更多的人才了!不过不知道大哥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我还想问史秉誉有没有什么合适人选呢!这小子倒是先问我了。 让谁负责?难道再交给容闳?那他的权力不是太大了?到时候我怕会不受控制啊!我脑子里面转了半天,一个个部门里面以前见过的人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又被否定了,合适的人选还真难找啊!“秉誉,暂时我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这事情我看还是你先负责起来,另外你平常注意一下有没有在这方面有突出才能的人,就给他好了。” “我看接待部的汪道正还可以,是不是让他负责?”史秉誉立即想推脱,到那里找人?我不知道,史秉誉他也不懂,现在他也是能推就推了。不过汪道正倒真是一个好的人选! “好是好,不过接待部现在也需要他,在我们这里暂时也还没有发现什么更好的人能向他一样八面玲珑了。是不是你想先管管接待部工作,让汪道正换岗?这我倒不反对。”史秉誉外语水平和我一样,高中这小子英语曾经考过七分的(百分制考了气氛,我很奇怪他怎么会考的这么差! 第99章 就是选项题都填a或者是b什么的也没有七分啊?在考试这方面我就比他强多了!英语考了十三分……),现在要是让他和老外打交道,用屁股想想我也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行,不行!”果然史秉誉开始大摇其头了,他丧气地说道“接待部的工作我管不了!我看还是我先负责人才引进好了,大哥你说给这个新成立的单位取个什么名字? 叫什么部好呢?” “就叫人事部好了,要把我们这里的人才和招聘过来的建立档案,同时负责各项所需人才引进。不过这些都需要钱,到那里去捞他一票呢?”现在所有的构想变成了一个问题——钱!只有钱多了才能让各项工作走上轨道!建立银行是好事,可以把社会上的财富聚集到上面来,可是罗马不是一天建起来的,银行也不可能马上就投入运营,那么在银行运行前该怎么办才好?“史秉誉,我们的卷烟厂还要多少时间才可以正式开工?火柴的研制工作进行的怎样了?还有就是能不能再从温州这里的商人那里募集一些银子?” “卷烟厂现在问题是工作效率太低了!手工制作速度太慢,还有卷烟纸的胶合是个问题,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我看快的话下个月月初就可以推向市场,呵呵是不是我们给它打打广告?搞的神秘一点到时候才好销售。” “这个你负责好了,我只是负责北上救援的军事行动。不过打广告应该是可以的,酒香还怕巷子深呢!应该的。” “火柴厂主要是安全火药的研制现在还没有成功,总不能人家还没有划火柴,火柴就自燃了吧?至于什么时间可以搞成功这个我可是不敢说具体时间的,打保票也没有用。至于从温州商人这里募集资金现在难度不小,虽然我们南线连着打了两个大胜仗,但那些商人还是在观望着我们,要让他们再吐点血恐怕他们不干啊!”史秉誉发愁了,他随手又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起风了,原来拂面的微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些,地上的竹叶随着风声打着螺旋飞上空中,又落了下来。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大片的乌云,越压越低,月亮害羞地躲在了云层中。不再出来了。 “走吧!进屋子里再谈。”看看天色不对我连忙站了起来。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了,呜呜的声音阵阵传入人耳。窗户纸在风声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么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赚钱的方法?难道我们去抄家吗?这样不把城里人都赶走才见鬼了呢!乡下减租减息收益者现在是贫下中农,我们暂时也享受不到那些成果,至于那些土豪劣绅,抄的家里古玩字画倒是不少,可银两并不多,他们那些土地我们也只能分给农民,不能出售给农民,见鬼!怎么这些地主就知道有了钱买土地? 要那么多的地干什么?!”听着外面的风声,我觉得一阵心烦意乱。怎么温州知府当时不多搜刮一些民脂民膏?这样我没收起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才五十万两够干什么的? “希望福州能早日攻下,福州毕竟是一个省的省会城市,应该有大量的清朝收刮来的银两。”史秉誉吸了会儿闷烟把希望寄托在福州了。 福州?银两应该是有些的,不过福建全省山多于地,到处都是大山,地方上有多少银两好上缴福州只有天晓得!唉~!打仗、建设国家都需要大笔的资金啊!没有钱还真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虽然我们知道科技的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要是能试制成功就可以改变这里整个世界,可是没有钱怎么付著于行动?!看来光有知识是不够的,还要有钱!“福州占领了只能暂时缓解我们财政的压力,福州自己就有大量的百姓需要养活,还不能把所有的资金都用到我们这里,不过我看要是攻下福州倒是可以把外国人和我们的开发处、政务院什么的都搬到那边去,这里离主战场实在是太近了!随时都有再次成为战场的可能性,要是温州给丢了,而我们因为没有疏散他们损失就太大了!” “这个我明白的,到时候政府主要职能部门会迁移到福建去。不过现在情况下温州要是想丢,我看清军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除非他把所有力量都拿到我们这里来了。” 现在轮到史秉誉对自己的部队有信心了。 据情报,敌人现在主要的心思应该在天京,曾国藩想的应该是对天京实行向心攻势,打算一举拔掉太平天国的根本所在,这样就可以让各处的太平军群龙无首,各个击破了。现在他应该暂时还管不到温州这里来。不过彭、杨两军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出现在福建呢?想不明白!“秉誉,这次北上在浙江境内我们一路上要进行彻底的打土豪分田地!把那些敌占区的地主土地都分给贫农,地主家的浮财我们一律没收充为军饷。我看你让一个独立旅跟随我们三师,在我们离开浙江后再让他们返回温州,这样可以把没收的那些浮财带回来。独立旅人选一定要可靠啊! “好!这是个好主意!让独三旅给大哥你保驾护航好了。温州城防暂时让二师派一个团就足够了。”史秉誉心里算了一下手中周围有那些部队说道“至于我军这次北上,不知道大哥想走那条道路?西面的处州正在发生战争,北面的宁波也打的不可开交。 大哥你想如何过去呢?” “骆敏,把浙江地图挂起来。”骆敏从背包里翻出地图,在墙上挂好。我走到地图前。 “我看三师从路桥出发,经过临海、磐安,走东阳、浦江、桐庐方向进入安徽,这一路就是在临海、磐安没有侍王的部队,其他县都有侍王的部队活动,清军在这些地方实力薄弱,对我军不构成太大的威胁,只要我们处理好和侍王那些手下的关系就可以一路顺风顺水的到安徽了。” “难啊!侍王手下我们已经见过了,都是些小心肠的家伙,这些人也就争功是可以的,至于与我们搞好关系?我看困难!”史秉誉看着地图摇摇头。 “对这些人还是给他们点好处就可以了,上次我们不是在福建缴获了一些湘军武器吗?我看就给他们一点大炮火枪什么的好了,至于争功?我会告诉他们我军是北上救援天京去的,要是他们想立功的话,可以和我军一起走!所有功劳都算是他们的好了。我们不争!不过那些功劳也是没什么好争的,我们既然不想在洪秀全手下当什么大官,干吗还和他们抢呢?我倒是希望引起清庭注意的是侍王而不是我们,要是他们真的敢这么做我会很乐意地接受的。”我看着地图笑道。自己实力还没有很强大的时候有人给你背黑锅总是好事情! 史秉誉陪着我笑了笑,马上又收回了笑容“我看他们给我们背锅的可能性不太大。他们上面还有侍王管着呢!对了,我们名义上也是侍王的部队,不知道侍王怎么对待我们这些叛上作乱的人呢?呵呵,大哥不会真的听侍王的吧?” “侍王自己现在是自顾不暇了,那还有空管我们?不过他肯定会让我军配合他作战的,那样我们拿天王的旨意来顶顶他,就说我军大队人马奉天王旨意已经到天京去增援了,没有什么部队可以帮助他!不过你可要把左宗棠盯牢了,别真的把侍王给赶走就可以了。” “呵~”史秉誉伸个懒腰。“好了,现在已经太晚,我看我还是先休息休息。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要不要视察一下我们的开发处?” “下次再视察好了,我看明天下午二师和独三旅就应该北上路桥了。上午我还想见见几个部长,和华尔他们再聊聊。对了,你说的那个特种部队也给我带上,这次我不打算带上新式火炮,火力方面就要靠他们支援了。”还是早点到安徽去好了,在温州见到那些贪婪的部长实在是让我不舒服!“为什么?新式火炮威力不是很大的?大哥为什么不想带上它?”史秉誉疑惑地问道。 “好自然是好了,但是现在我军带着那些火炮有这么几点弊端,一个是现在的火炮机动不便,在山地作战中容易贻误战机。我们三师这次恐怕走路比打仗的时间多海了去了。要是带上那些大炮轻点的拖累自己的部队,重点儿的拖慢我们的速度,现在天京方向敌人远远多于我军,速度慢的后果就是让敌人可以追上我军。这样我们还怎么机动作战?上次在桐山战役中,就是因为火炮在山区不便机动,行动迟缓才造成了陆军主力损失偏大的。第二个原因是你知道这次救援战役要打多少时间?至少我是不知道,我军现在弹药暂时还无法自己制造,那些大炮打完了炮弹怎么办?是把它当宝贝的继续带上还是毁了它或者是埋了它?这些我可都不愿意!第三个原因是火炮是防御性武器,不适合进攻,但是在温州这里作战倒是很合适,我看把那些炮兵留给温州加强火力密度比跟我们跑路要好的多了,在玛坑战役中,我军就因为机动火炮而有火炮损失的例子,只要那些火炮在温州,我对温州的防御力就更加放心了!”福建战役中我军的火炮既让我尝尽了甜头,也让我吃够了苦头!不过这次北上和福建战役的情况又不一样了,对于炮兵的使用要慎重。 第五十一章 “嗯……说的有道理,不过大哥,要是炮兵不带上我们火力优势可就很小甚至是没有了啊!在这个问题上我看还是大哥你要慎重想想。” “谁说不带炮兵的?炮兵我自然是要带的,这次从福建我带来了从湘军那里缴获过来的十三门老式前装火炮,这些火炮口径都不大,适合我们运动作战,另外要是缴获了敌人的弹药,也是可以用在这些火炮上面的。 第100章 不像我们购买的,缴获敌人的弹药还不能用!还有就是这些火炮毕竟不先进了,就是有什么损失心里面也不会太难过,不然看到一门新式火炮损失了心里就在计算这下又损失了多少银子,看每发炮弹飞出去都在想又是三十多两银子飞走了,这样可是要短命的!呵呵。”新式大炮是很好,可就是消费太大了,打的都是钱啊!现在还是节省一点好,而且远离根据地作战到时候弹药补充就成了大问题了!那些洋枪还凑合,大炮怎么办? “老大,上次被俘虏的周盛波一直呆在我们这里,他既不加入我军,也不想回去。据情报现在李鸿章中军大将中有个人是周盛波的弟弟,叫周盛传的,我们是不是想个什么办法让周盛波把他弟弟争取过来?”史秉誉思维突然跳的十万八千里,我还正考虑北上救援带的部队呢,他居然已经想着怎么把周盛传搞过来了! “周盛波啊!这家伙既觉得自己被我们俘虏了没脸回去见李鸿章,有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反对满族统治我们中国,他现在搞的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呢!这家伙……简直忘记了自己的祖宗是什么人了!”现在这种所谓的中国人实在是太多了!被异族统治已经麻木不仁,对自己的祖宗已经完全忘记了!上次和周盛波谈话简直要把我气死! …… “……难道你以为忠于你那上面的大清皇帝就是忠于我们这个国家吗?!你忘记了你是什么人?是汉族还是满族?你看看你头上那是什么东西?那根猪尾巴难道你就那么留念?” “既然现在是满人统治,保卫朝廷,就是保卫国家,就是保卫中国!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想反抗我大清是根本没有用的!何况皇上说了满、汉、蒙、回、藏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大清子民,何必强分什么满、汉?”周盛波倔的很!“至于这根辫子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只是形式而已?!”这个周盛波知不知道满族入关后的剃发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形式?为了这个形式让多少炎黄子孙倒在满族的屠刀下!都是大清子民?难道清朝一直就在统治着我们中国吗?“那么周将军是怎么看待岳飞、文天祥、史可法的?你是否知道他们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民族英雄?” “民族英雄?”周盛波嗤之以鼻“他们只是知道愚蠢的效忠于自己的主子,说的好听一点,他们是值得钦佩的英雄。说的不好听的他们只是兄弟打架中的打手!哼~!有何值得我钦佩的地方?!” “不错不错,周先生看来您读过很多书了,不知道周先生是如何看金国入侵大宋,还有清朝灭亡明朝的?还有你知道你们是怎么对待在太平天国控制区的民众的?为什么?”我只有耐着性子听周盛波的言论。他的这些言论我倒是觉得极为新鲜! “那只是兄弟阋墙,家里打架,大家都是中国人,只是一个朝代代替另一个朝代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你嘴里所说的“太平天国”,那纯粹是妖言惑众之匪徒! 居然敢乱我中华,祸害百姓,至于在匪境那些不是匪徒既是匪徒同党,消灭那些人是为了其他善良之士能够安居乐业!” 这都什么奇谈怪论?“兄弟阋墙,家里打架?周将军说的好轻松啊!难道大肆屠杀另外一个民族那也叫兄弟阋墙,家里打架?金国当时在河南河北屠杀的那些老百姓都是打架一不小心给失手打死了?至于你的主子满清入关后屠杀的中国人还少了?在周将军“兄弟阋墙,家里打架”的幌子下那些满州八旗搞了扬州十日、嘉兴三屠,我想这事周将军应该知道吧?至于太平天国就是妖言惑众更是可笑之至!什么妖言?是不是骂清妖骂错了?不应该叫那些人是清妖应该称呼你们是主子,告戒下面的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要善良忍耐?哪怕再卖国……不对,说的并不是很准确,那些满州王爷卖的是什么国啊?本来中国就不是他们的!他们应该是从自己的占领地上退出才对!南京条约、北京条约、中法望厦条约中美黄浦条约……这些都是你的主子干的好事情! 哼,订这些条约的是谁?牺牲的是谁的利益?是我们中国人的还是满州鞑子的?” “杨将军!你对我们大清抱有太深的成见了!我不要再和你谈下去!”周盛波站了起来。 “不想谈下去?我偏要说!他娘的!明明是中国人却偏要搞根猪尾巴拖在脑袋后面,很美吗?!你的所谓康乾盛世让多少中国人倾家荡产?又让多少中国有觉悟的知识分子被文字狱所杀?(“他们是罪该万死!敢反对我大清者百死难咎其罪!”周盛波嚣张地叫着)大清?什么大清?清朝就是一个异族势力侵略中国!至于你,周盛波,你要是满族我原谅你,哼,你要是汉族的话,我说你就是汉奸!汉奸者——汉族之奸细!出卖自己同胞,你们这些提满族人办事的和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大汉奸秦桧、吴三桂是一伙的!”我怎么看着这个周盛波如此来气?“按照你的逻辑现在统治中国的是满族,那么效忠朝廷,就是效忠国家,那好,周盛波,我问一下你,要是外国洋鬼子占领了中国,他们在中国称王称霸了,你是不是也要效忠那些大鼻子?你是不是要认大鼻子当你的干爹?或者矮鼻子吧!哪个岛国日本,时刻想着回他的老家中国来寻根来,要是日本人占领了中国,你效忠的对象是谁?你是不是认为到时候和日本人的战争是兄弟阋墙,家里打架?真是何其荒谬!” “日本人?就日本那小小的岛国还想跟我堂堂中国这么大的国家抗衡?杨将军你不是在做梦吧?”周盛波脑袋里面正混乱着呢!不过他是根本不想转过这个弯子。但听到要效忠小日本,周盛波以嘲弄的口气对我说道。 “做梦?我看周将军你在日本杀来的时候是要举着双手投降的对不对?兄弟嘛!反正都是一个家里的,听谁的话都可以。至于日本会不会真的入侵中国?以后的历史会告诉你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那么久!至少我知道本来未来的中国将因为你的大清主子投降政策陷入亡国灭种的险境!不过按照您刚才的说法,叫做“家里打架”了,“兄弟阋墙”的后果是其中一个兄弟要被另外一个兄弟差点杀了。”听到周盛波的汉奸言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不是应该消灭这些汉奸?不过满清入关已久,在高压政策下中国人的血性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现在的百姓只要日子能够过下去,哪怕是勉强地生存下去就管他是谁当政呢!民族的血泪,国家的兴衰跟我何干?活着才是硬道理!好死不如赖活嘛! 在那些满族统治者的欺骗、压迫下,以前富有反抗外来势力入侵的中国人老实了,既然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那么就留头好了!既然仁慈的皇上经常巡视江南,说明皇上还是很爱民的!我等小民自然是要好好的跪在地上三呼万岁了(不跪可是不行的,要是不喊万岁的话,刽子手会让你马上去和阎罗王讨论自己活了多少岁的)。大清统治者对汉族知识分子大动杀手?我怎么没有看见?我只看到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一个个都是汉人,他们不是官当的很大吗?这个时代人这么想还情有可愿,我想到我来的那个时代就觉得有些人根本是电视看的太多了,忘记了什么是历史什么是满清遗老遗少的胡编乱造了,在电视中的那些满清皇帝一个个忧国忧民,一副天下为重的样子,对汉族是情同手足(那么文字狱是怎么来的?镇压的不是汉族是什么民族?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的祖先肯定没有因为文字被关进大牢的),那些皇帝一个个仁慈、善良,体贴下属,还有当侦探家的天赋。尤其是有个戏说皇帝和什么格格的,更加是胡扯蛋了,皇宫里面成了争风吃醋的地方!而皇帝和他的那些格格们一个个都是如此的富有人性!无怪乎很多人会对满清抱有如此的好感了!不知道我和史秉誉离开后那里又吵闹成什么样了?总不会因为喜爱电视中的那些大清皇帝把自己的祖宗也给忘记了吧? 不过也难说,有些满清遗老遗少的本事还是很大的!他们可以翻手为云,也可以覆手为雨!他们绝对会打着某些真理的幌子来为他们的老祖宗招魂的!不过要为了他们主子招魂他们有几个必须跨过的坎,一个是中国汉族的民族英雄要一个个的打倒——满族英雄是万万不能打倒的,要把康熙说成千古一帝,要把雍正比喻成大清的汉武帝,要把乾隆表彰成有文景之才,超越唐明皇的功绩,自然了,那些所谓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统统不如大清之英明神武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了。自然那些皇上也就是民族英雄了。(我先吐了再说……)还有就是要为历史上中国汉族的那些卖国贼平反翻案。 和周盛波言论一样,既然是兄弟阋墙,家里打架。那么秦桧也自然不能再是卖国贼的代名词了!(秦桧后人应该为了这个迟到的平反决定欣喜若狂,他们祖先终于可以安心的长眠于九泉之下了,不过在我现在呆着的时间秦桧还得继续老实的跪在杭州岳武穆庙里)秦桧应该是为了实现民族早日统一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他和儿皇帝石敬瑭应该是中国历史上为了大义——既是民族团结被后人误会的人!平反自然是应该的了。吴三桂因为先降清后又反清那么汉奸的名称是可以去掉的,不过分裂祖国的罪名又可以给他加在头上,居然敢反对我大清——还是继续让你躺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好了!只是必须要换一个罪名而已。 还有那个可恶的洪秀全! 第101章 大清帝国之衰落就是因为出了这么个败类!本来大清好好的,只不过是打了一场败仗而已,谁知道这个洪秀全不知道从那里学了一套邪教理论,蛊惑人心,闹的大清十多年不得安生!军费花了无数,大清败就败在洪秀全手里!不过现在好了!大可把太平天国望邪教组织上靠上去!那个洪秀全就是十九世纪中国的李洪志!嘿嘿,看谁还敢反对! 不过下面一位就困难一些了,那个孙中山可是被尊称为“国父”的人。这个“国父” 居然敢提出驱除鞑胬,恢复中华这种罪大恶极的口号,最后还真的让他“驱除”了,呜呼~!我大清列代祖宗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么伤心啊!看来只有找找孙中山有没有什么卖国言论了,要是有自然是大大的一条罪名,就是没有冲着“驱除鞑胬,恢复中华”这条口号也可以加他一个分裂中国,制造民族矛盾的大帽子!——最终的结果就是中国除了满清之英雄,其他的都成了跳梁小丑了。 一想到要是真的让这种满清遗老遗少掌权了,那么中国不知道有乱成了什么样子了! 我就不寒而栗。对这种人一定要从精神上催垮他们! …… 当天的争论最后是不欢而散,我说服不了这个顽固派,周盛波也说服不了我这个痛恨满清的人,最终我们互相给对方下了个同样的定义——中毒太深,没救了。 “秉誉,我看你还是不要再打周盛波的主意了,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想让他劝他弟弟过来?跟做梦差不多!还是把他继续留在我们这里好了。什么事情都别交代他干是绝对正确的!”想到周盛波我垂头丧气地对史秉誉说道。这么顽固不化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呢!恐怕其他那些李鸿章、左宗棠他们也是和周盛波差不多,甚至是中毒更深。 “我前段时间光顾着炸药生产了,还没有见见这个周盛波,下次有空倒要看看让大哥你没办法的是什么人。呵呵。”史秉誉看着我怪笑着。 “好了,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好了。我也要睡了。”夜已经很深了,要是再不睡明天白天就时刻都要打瞌睡了。 “那好,我回去了。大哥早点休息。晚安。” “你也早点休息好了。晚安。” 史秉誉走了出去。屋子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地图上太平天国的领土正在被清军分割,那些太平军变成了一块块的,不连接的单独部队,从地图上看,沿着长江,两条粗粗的蓝箭头向天京伸了过去。昏暗的烛光下,如同张开了大口要把红色圆圈围起来的天京一口吞下。而太平军看看四处都有,可是也实在是扑的太开了吧?上海、江苏、浙江、江西、安徽、湖北、河南……那里没有太平军?可是真要是援救天京又有多少部队可以赶回来? 曾国藩的策略是“欲拔根本,先剪枝叶”,先把天京长江上游战略要地一个个的夺了过去,现在终于到了决战天京的时候了。既然要救天京就要打曾国藩难受的地方,调动曾国藩派兵回援,不知道什么地方是曾国藩的要穴?打安庆、九江是不合适的,我军没有水师,就是占领了在敌人的反扑下也守不住!那么什么地方呢?南昌?还是直捣湖南的长沙?呵呵,这些做做梦是没什么的,不过要是真的付瞩行动就麻烦了!那里好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蜡烛灭了。 六月二十八日晨,太阳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厚重的乌云低低的压了下来,阵阵大风吹过发出呜呜声。 上午我只是接见了几个部长,随便的和他们聊聊天,顺便听听这些人的牢骚——要让我帮他们解决是不可能的——都是些要银子的人,我现在到那里给他们搞银子去?这个麻烦事情还是交给容闳去心烦好了!不过在最后在接见监察部部长倪峰时,他说的话让我很感兴趣。 倪峰祖籍是河北天津人,他的曾祖父四十岁的时候考中了嘉庆进士,知人善任的嘉庆给了他一个候补知县的官儿,老头儿本来以为可以很快去掉官衔上的“候补”两字,却没料到这个候补一候就候了十多年还看不到希望!在他五十六岁的时候,他听到这么个事情:春节开封府文武官员到抚署贺岁,巡抚老爷以对联“开封府开印大吉,封印大吉”求对,满府官员不知道是谦虚还是真的肚中无货,谁也没有对出来,闹的巡抚大人很不高兴。老头儿一听想到自己现在还在等候候补的事情有感而发的随口对到“候补县候却无期,补缺无期!”这副对子在京城里面一时传为佳对,在那些候补官员心中引起了共鸣。 后来不知是上司看中了他的学问还是因为他花了不少银子打通关节得到了效果,反正终于得到了被外放到福建去当正式知县的机会,老头儿高高兴兴地带着家眷走马上任。从此离开候补知县的日子是很让人高兴的,到了地方上不就可以好好的搜刮一下当地的地皮了?以前送出去的那些马上就可以连本带利的回来了!不过古话说的好,乐极生悲。老头在到福建的路上,走到温州就因为水土不服而重病不起了,到任是没指望了,年纪这么大的人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窗户等死了,拖了没三个月老头儿就遗憾地去跟阎王爷要官去了。虽然老头儿贵为一县之首,可惜以前当候补知县时间也当的太长了,多年的积蓄都流水一般花在北京无底的官场当中,到病死要送葬的时候,温州同僚才发现老头所有积蓄只有纹银七两,连买口好点的棺材都不够!幸好那些官员看在大家都是一殿之臣的份上捐助他家眷一点银子这才让老头能够入土为安,不过想要回老家是不可能了,在那些同僚的资助下,倪峰的祖辈在温州城外买了一亩三分田,干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儿。到倪峰这一辈的时候,倪峰的父亲想让倪峰完成祖辈未完成的事业,咬牙借贷了银两供倪峰去读书,指望着能够高中个状元或者是探花什么的,哪怕是中个进士也不错。倪峰也很为他父亲争气,五岁开始攻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八岁开始学作八股文。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做的是滴水不漏,在私塾里面被老师成是“孺子可教也!”,十四岁的倪峰参加了县试,名列第一,在十六岁时候参加了温州府试,取中第二名。 倪峰父亲简直是高兴坏了,祖宗终于显灵了!看来重现祖辈的风采为时不远也!倪峰在十八岁开始以监生身份参加浙江乡试,没想到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中,看看和倪峰同时通过府试的那些童生一个个取得了举人身份,倪峰的父亲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比不过人家——当时老师不是说他乃非凡之才吗?怎么连个举人也通不过?!去年八月在杭州倪峰第三次参加了乡试,他老爸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盼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够通过,最后是希望越大,失望也是越大,倪峰还是名落孙山了。后来在好心人的暗示下,倪峰和他老爸才知道原来是倪峰没有给主考官孝敬一下金银珠宝,那主考官本来就对这个只知道埋头苦读书,不知道走后门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再加上倪峰仗着自己满腹经纶,生性傲岸,瞧不起周围的那些人,就连主考官他也懒得搭理,自然是主考官更加对他没有好感了,难怪倪峰考了三次三次都没有通过! 老爷子又无奈又生气,他一个种田的让他到那里去搞些银送给主考官啊?!怎么考个举人还要给上面进贡?老头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一气就病倒不起,没挺过春节就死了。 安葬了父亲倪峰重新回到书房——现在不是再次准备乡试了,他是想把自己对现实社会的不满用笔给发泄出来!他看到大清已经病入膏肓,巍峨的皇宫摇摇欲坠,四面寒凉,而那些当官的却还在继续想着怎样捞钱,怎样望上爬,那些官场上的人一个个尔虞我诈,只知道勾心斗角。有学问的考不上举人,而那些没有学问只有几两臭钱的,倒是可以买个举人甚至是进士回来光宗耀祖!因为倪峰对民间比较了解,他看到了民间那些疾苦银价太贵,钱粮难买,盗贼太众,良民难安,冤狱太多,民气难申,再看看官场真是一肚子的不满!对于已经到了他面前的太平军,倪峰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不过他还算是同情那些人的——要不是当官的胡作非为,害的老百姓生活不下去了,谁会跟着洪秀全干掉脑袋的买卖?!只是这些造反的对那些文化人十分不友好,跟着他们自己是没有什么希望的。 倪峰把自己的看法和想法都通过一支笔写了下来,本来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寄托一下对亡父的哀思,没想到他写的东西居然被同窗好友看到了,偷偷的对温州记名道观察张启煌告了密——倒霉的倪峰只好呆在大牢里面等候秋后问斩了。幸好我军在一月初攻占了温州府,不然倪峰将成为又一个文字狱的牺牲品。 我军占领温州后释放了监狱里面的那些罪犯,让倪峰也回家了。后来在建立自己的政府机构时候,那些秀才、举人对我们占领温州如同大难临头,一个个如丧考妣般披麻带孝的和我们不合作。他们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表示对北京满族皇帝的忠心,至于加入我们一点兴趣没有——实际上只要他们不给我扯后腿我就十分感谢他们了!而倪峰因为自己尝够了那些清庭官员的苦头,对清庭感恩戴德是没有了,对那些朝廷官员倒是很想知恩图报的。我们一招人倪峰就加入了我军,他是我们在温州接纳的第一个旧知识分子。 第102章 因为倪峰乡试没有通过,他对那些贪污索贿的官员极为反感,又是个年轻人,有一股子闯劲。我就安排他担任监察部的副部长,前段时间原来监察部部长因为私下截留办公经费被倪峰发现了,一状告到史秉誉那里,在史秉誉查明之后,原监察部部长成了被监察对象,被撤消职务关进笼子反省自己了,倪峰因为举报有功提拔担任空缺出来的监察部部长一职。 倪峰担任监察部部长后大力整顿自己的部门,同时对那些高级官员敢于老虎头上拍苍蝇,我那位财迷岳父就是倪峰派人偷偷监视的。何长庆仗着自己是我和史秉誉的岳父敢于大吵大闹。其他那些部长及手下可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们看看何长庆闹的天翻地覆,倪峰却毫毛未伤,每天还是继续上他的班调查他的案子,那些官员们想想自己没有何长庆那样的后台,觉得还是不要惹倪峰,离他远点比较好! 刚才一个个部长在我这里诉苦的时候见到倪峰进来一个个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从他旁边溜了出去。倪峰一进来就只奔主题:关于监察部工作他的想法,原因是在处理何长庆案子是他对何长庆的嚣张极为反感!——倪峰也仗着自己是史秉誉为数不多可信任的人,敢于在我们面前畅所欲言。反正他干的就是得罪人的话。 “军长,我认为我的监察部一定要独立出去,单独进行调查监督工作,不受任何部门统辖,不能让其他人对我的工作说三道四,至于那些部长什么的必须进行监察。不知军长可不可以给我这尚方宝剑?不然那些真正的大贪官将逍遥于法外,这对军长您统一天下不利啊!”倪峰进门就跟我汇报了为什么调查何长庆,说是希望调查出何长庆没有什么贪污受贿或者是勾结外敌的证据,这样可以让其他那些部长们安心之类的,要是真的何长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可以让他改正,说完倪峰突然开口向我要权了。 “哦?你怎么想到要把监察部分出去的?”我本来是想让监察部单独成立个监察院的,不过这个可不是十九世纪中国人所知道的啊?这个倪峰怎么有这么前卫的思想? “容先生到温州这两天,他和我谈起过外国是怎么进行监察工作的,说是可以给我进行参考。当时我听了还不一未然,不过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觉得容先生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我认为在我们这里也应该想那些西方国家一样进行监察,这样才可能杜绝贪污受贿。”倪峰说道。毕竟是年轻人,接受新观念比其他那些饱学之士要快多了! “那么按照你的想法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才好呢?”以前我没有接触过监察工作,只是会指挥交通,抓那些违章行驶的驾驶员,其他就是简单的知道一些刑事案件应该怎么进行侦察。至于监察……这个不是我所熟悉的。还是听听具体办事的人是怎么看待这项动作的吧!也许对我比较有帮助。 “听了容先生关于国外是如何进行的监察工作,再结合我们这里的具体情况。我认为第一;要建立完善的独立的监察制度,我们监察部只向军长您和史政委还有总理大臣负责,不和其他政府部门直接接触。这样可以尽量的减少工作中的制衡。第二;我们要完善监察人员的录取制度和管理制度,对人员的综合素质和要求要严格把关,杜绝人情线。要加强人员的培训和考核,不合格的一律免职处理,有和罪犯勾结的要进行严肃的处理——判刑直至处死!第三;查处正式立案的案件要公开——未正式立案的除外,对嫌疑人要进行控制。监察部和法院具体办案人员不得对与自己不相关的案件过问,对调查工作严格保密,非相关领导也不得询问案件的进程。不然机密泄露了后果是严重的。第四;案件调查的结果,由另外的起诉部门负责起诉,负责调查的人员在起诉期间不得负责起诉工作。就是说,案件的调查和起诉两个环节,也不发生直接关系。另外建立独立监察官职务,对监察部门包括领导进行监督和控制。并且负责对政府的重要领导进行调查取证。地方的监察机关对有关的普通政府、工厂、国家控制的商店领导进行监督。地方监察部门要相对独立,不受地方政府控制、领导。直接接受最高监察部领导。第五;监察部有权进行传唤、拘留、监视和逮捕,可以报请法院进行必要的搜查和封存。还有就是为了让监察部也受到大家的监督,所有监察官,每年必须要申报自己的个人财产。最高监察部监察官终身制,特别独立监察官每五年评选一次,并且相互调换工作地点。防止他权力过大对其他部门进行冲击。我所听到和自己想到的说完了,请军长指示!”倪峰一口气就说完了自己关于监察部的构想。 “这是我所写的关于这些建议的文件。”倪峰从身上取出了工工整整叠好的文件。 我的老天!这么复杂啊?!我听的脑袋都大了,倪峰所说的我只是大致上有些明白了,不过具体是那些东西也许是他说的太快了,我并没有全听明白,不过大致上应该和我们那时候差不多吧?对于这些事情我看还是让史秉誉来负责比较好!“骆敏,给我把史政委找来,另外看一下容先生起来没有?要是起来了让他也过来好了。”我吩咐警卫员去把那两个以后负责这里的人找来“倪部长你先坐坐,你的文件我看看。至于具体怎么办我看还是等政委和总理来后再说好不好?” 骆敏去叫人后我拿过倪峰所写的文件仔细的看着。这上面写的倒都是好东西!监察部就应该只对少数人负责嘛!不然以后还怎么进行监督工作?!不过倪峰里面写的哪个独立监察官制度我怎么这么熟悉?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克林顿!呵呵,克林顿不就是被独立检查官斯塔姆给告倒了?我们后面会不会栽在这个独立监察官手上?不过要是独立监察官没权利监督最高领导的话,以后要是领导犯了什么错误除了最高领导自己勇于进行自我批评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指责他了!我和史秉誉犯错误我倒是不担心,承认就承认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本来就是默默无闻的平头小百姓,大不了继续当我们的小百姓去好了!我担心的是如果我们可以改变这里中国命运的话,在我们死后以后中国的领导他们要是犯错误怎么办?!既然是最高领导如果没有什么人监督你,你犯了错误也大可把错误描绘成成功,或者是找个替罪羊,逃避自己的责任,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后中国就危险了!这个独立监察官我看还是有成立的必要的。 我正看着文件,史秉誉和容闳俩人一起走了进来。“你们两怎么在一起?” “呵呵,我早上起来没什么事情找容先生聊聊天去了。大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是不是关于监察院改组的事情?”容闳见到倪峰坐在我这里明白我为什么找他们了。 “不错,看来达萌兄把美利坚那些监察制度都和倪部长说了是不是?”我点点头“刚才倪部长给我说了他关于监察部改造的建议。请你们俩人看看怎么样。”我把那份文件递给容闳,容闳随手翻了一翻又递给了史秉誉。 “不错呀?大哥。”史秉誉仔细看过后抬头说道“我看可以执行。” “达萌兄您的意见呢?”我看看微笑的容闳问道。这人老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他应该有什么说什么嘛!难道要我和他玩猜谜游戏? “军长您说好就是好了。”容闳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后面接着又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因为这个是我和倪部长说过的,所以这份意见应该是我和倪部长一起向军长您提出来的。” “那就好!”同意就同意嘛,还绕什么圈子?“倪峰,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新成立的监察院第一任监察院长,你所提的建议全部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好了。” “监察院?不是监察部吗?”倪峰还没有明白院与部之间的差别。 “我们现在是要建立三院——就是参议院、政务院、监察院,其中参议院院长暂时还没有合适人选,我看还是让史政委干比较好,政务院总理就是达萌兄,至于监察院院长一职就是你倪峰兄了,希望倪院长能够好好的干出一番成绩来。”我按着倪峰的肩膀笑着说道。 “军长……这个我恐怕不大合适吧?”倪峰听到要自己担任最高三院之一的监察院院长职务有些诚惶诚恐了,按照他的理解,这么重要的职务应该是那些跟随我打天下的人才能坐的,至于他这个连举人都没有取得的人来说让他担任这个职务实在是太高看他了。 “为什么不合适?倪院长敢于在我们这里提出这些建议来说明倪院长是一个才可大用之人,倪院长并没有出过国,而接受达萌兄的提议,说明倪院长您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不过我可不希望你怀疑我岳父的眼光也这么准,呵呵。”“不敢,是属下有眼无珠了。属下马上停止对军长大人您的岳父的监视。”倪峰脸红了。 “这个倒是不用了,倪峰你知道吗?我看中你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没等倪峰说我就自问自答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敢怀疑一切!连最高领导的岳父你也敢怀疑。这一点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监察院是干什么的地方?就是要勇于对任何有可能犯罪的人进行监督调查的地方!不能因为被调查人是最高领导的什么人就终止调查,不然成立监察院还有什么意义?别说是何部长,就是我和史政委,还有政务院的容总理,只要你们认为我们做了贪污受贿或者是有危害中华民族的事情,你们监察院也一样要对我们进行监督调查,而且我们也必须要配合你们的工作。 第103章 这点请倪院长记住了。任何人都没有不被监督调查的特权!” “是!我明白了!”倪峰眼睛亮了起来。 会不会倪峰乱用我给的权力?看来在监察院头上也要给他们套上个紧箍咒“倪院长,监察院的权力是很大的,对贪官污吏可以监视,对民间反映的问题可以独立调查,不用经过地方的官员。对司法内部的腐败可以用独立检察官进行独立调查。同时监察院所进行的工作又需要十分慎重、谨慎的。我们既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工作起来要慎之又慎!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能拘捕任何人,同时在获得犯罪嫌疑人犯罪的证据前,必须要暗地里调查,不能搞的满城风雨,想你们调查我的岳父一样,让人家抓住你们尾巴工作起来就被动了!明白了吗?” 中国共产党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搞的肃反整风扩大化什么的对当时部队的冲击是十分巨大的!我现在手中可是没有什么人才,要是倪峰要当夏曦、张国涛、王明这种败家子的话我还怎么打仗啊?光处理后面的问题就够我头痛的了! “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建设好监察院的,请军长放心。”倪峰点点头,看来他在何长庆问题上算是得到了一点教训,虽然我没有就这件事说什么,但他明白了在有确凿证据以前是决不能打草惊蛇的!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我们正处在战争状态,所以军队里面的问题我看监察院必须在争得军方上级领导同意后才能进行调查,不过有通敌、投敌重大嫌疑的必须马上进行监控,可以事后再向上级领导汇报备案。”对于军队中的事情我看我还得有一定的权力,不能让地方上手伸得太长了。 “监察院除了调查通敌、投敌、贪污、索贿和对我们政府造成重大损失的以外,不能对政府运做和政策有什么自己的解释。你们监察院是监察政府里面工作人员的,不是立法、行政机构。这一点刚才我没有听到倪院长你的报告中说明,现在我给你补充这点。希望倪院长以后能好好的完成本职工作。”史秉誉补充了一点。 “是,我知道了。我马上按照两位首长指示修改章程。”倪峰点头应道。 “那么好,倪院长你就先出去好了。”我站了起来。跟他该交代的已经都交代完了,应该送这个“斯塔姆”回去建立我们自己的监察院了。 “首长请留步,我走了。”倪峰行个礼走了出去。 “还是我送送倪院长吧!对于改进这些建议我看应该我和倪院长再商量一下。”容闳也站了起来。“那好,达萌兄快去快回啊,中午我们再一起吃饭!”我答应道。“不了,军长不会又是请美利坚朋友吃饭吧?我看我还是算了!呵呵。”容闳一边走出去,一边摇手笑着说道。 “大哥,除了监察院,你对其他部门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能不能再说说?”看到倪峰和容闳都出去了史秉誉问我道。 “你说呢?我觉得现在建立的机构已经差不多了。”还有吗?现在我们又没有飞机,我看民航之类的就没必要建立了吧? “我的想法是在财政部里面我们要专门成立一个预算局,不然我们那个老岳父总是在我们需要动用资金时候卡我们。我们对政府和军队的运做应该有自己的预算,由预算局负责列出各个部门应该得到多少资金,而由财政部拨款。大哥你说呢?”史秉誉应该也是被那些整天吵着要银子的人搞的头大了,不然他也想不到成立什么预算局的。“可以,可以成立预算局,不过我认为预算局应该脱离财政部,预算局还是属于政务院单独领导的一个局好了。还有什么吗?我看要是还有什么干脆就你负责好了,呵呵我很懒惰的,还是让我负责军事行动比较好些。” “有,还有一个事情。”史秉誉不理会我想逃跑的架势,毫不客气的打消了我逃避的想法“还有就是我们的宣传队已经升级了,呵呵。大哥要不要看看去?” 升级?升什么级啊?难道我们那个留在温州的宣传队又搞了什么花招吗? 史秉誉这家伙就是点子多一点,不过都是鬼点子,自从我们在洪塘整编初创了现在这之部队后,史秉誉就搞起了宣传队这个东西——难道你对敌人演戏敌人就会过来吗?!——开始史秉誉挑了些活泼的能说会道的,唱的比说的好的,组建了他的宝贝,开始是先学会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后来是《义勇军进行曲》还有《八路军进行曲》、《志愿军战歌》什么的。那些宣传队战士们也就在空闲时候教教其他部队战士唱歌,其他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让我觉得十分不满,我看这些宣传队也就只能在部队休息的时候稍微鼓舞一下士气有点用罢了。不过要是这样还不如我们直接让他们到部队里面去比较好!即教会战士唱歌又可以增加我们战斗人员,这不是一举两得吗?让这些战士不上战场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史秉誉坚持要成立不作战的宣传队,说是以前的解放军就是这样做的!最后我只有让步。不知道史秉誉又有什么新的花招给那些人学去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快要中午了,中午吃了饭就要带领部队北上,现在那还有时间看史秉誉那些破玩意儿?!“我看去是不用去了,你说说都又增加了什么不就可以了?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呵呵,大哥啊,我们的宣传队现在会演戏了!前段时间刚刚排好了两出戏,我看对大哥到北上的行动大有帮助啊!”史秉誉笑道。 “什么戏?” “一出是《白毛女》,还有一出是《放下你的鞭子!》。大哥你说怎么样?”史秉誉兴奋地说道。 “啊?以前这些戏你都看了吗?难道你照抄?!”《白毛女》的故事情节我是知道的,至于《放下你的鞭子》我只是知道是一出反对日本入侵中国的戏难道史秉誉这个也看过?“戏倒都是好戏,一个是反对封建地主压迫的,一个是反对异族侵略中国的,对那些已经麻木不仁的中国人来说还是很有教育意义的!不过你是不是记得那些戏啊?!” “废话!我怎么还能记得住?而且就是记住了也不能照抄啊?!我是把大致故事情节场景变换了一下,还有就是故事背景变了,当然了那些对词也是全变了。不过像《白毛女》中杨白劳唱的那个调子我可是舍不得修改!呵呵,你听好了!”史秉誉提了一下气,我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北风哪个吹~,雪花哪个飘~……” “得!得!停!我说史秉誉你还是不要唱了。”我连忙阻止史秉誉继续唱下去“我说你唱的我寒毛骨都竖起来了!你那个公鸭嗓子就别再叫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这里进狼了呢!” “有那么难听吗?!”史秉誉不好意思的停止了继续演出,接着又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不过宣传队里面的人怎么说我唱的很好听?是不是大哥你的欣赏水平有问题啊?” “鬼啊!谁的欣赏水平有问题?人家是不好意思取消你的乐趣!恐怕人家听你唱一次后短命十年的。呵呵,我现在要怀疑你哪个宣传队到底水平怎么样了。”我看着史秉誉说道“哎?奇怪?!怎么你唱解放军进行曲一点不会跑调?!” “算了吧,解放军进行曲听了多少遍?我们又唱了多少时间?自然是熟能生巧了。呵呵,毕竟对白毛女还不是很熟练。大哥等我练练我再唱给你听听。”史秉誉一脸坏笑的冲我说道。 “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我忙阻止他这个疯狂的想法,不过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史秉誉他感兴趣的话题“你的哪个宣传队现在有多少人?要是我都带走了你不是要唱独角戏了?” “现在整个宣传队有一百多人。我把他们分成了三队,每队有四十来人。都会演那两场戏,大哥你还是带一队去好了。另外我还要派一队到福建去,这里留下一队就够了。”史秉誉站起来不停地走动着。“对了,大哥你的香烟呢?怎么这里烟也没有放?骆敏!把你们军长的香烟拿来!” “烟鬼!”我狠狠的低声骂道“对了你昨天说的那些特种部队通知他们了吗?”“已经通知了,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朝二师靠拢。下午可以跟大哥你一起北上。”史秉誉肯定的回答道。 那就好!不然我不是又要在这里呆一些时间了? “军长,华尔他们又来了。”骆敏走了进来汇报道。华尔过来干什么?不是都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吗?“让他们进来。”“是!”骆敏出去叫华尔他们了。 “大哥,华尔又来干什么?”史秉誉疑惑地问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华尔肚子里的蛔虫!” “杨将军!呵呵,看到您是多么高兴啊!”华尔、白聚文、斯潘塞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美国小孩走了进来。 “老朋友,呵呵,这次又有什么事情?”我看到华尔,虽然知道这家伙是个财迷心窍的守财奴,不过还是觉得心情大快——有什么比对着一个活宝更让人兴奋的了?“我们是为昨天将军阁下盛情款待过来向将军阁下道谢的。”华尔露出一脸笑容。不过笑容到了华尔脸上就变成了极为合适他身份的一种笑了——鬼笑。 “没有什么,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华尔先生大可不必为此道谢。”好象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另外,我感到极为难过的想向将军阁下提出一个建议。”华尔接着说道。“这个建议就是因为我们出来乍到,很多人身上并没有带上多少金钱,我们那些同伴看到精致的中国货物大家都感到极为……这个想买。 第104章 不过将军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美利坚的货币在这里是不能通用的。不知道将军阁下能不能给我们带来的人预支一些银两?这样我们会极为感激将军阁下您的大恩大得的!”看来华尔是知道昨天斯潘塞从我们这里领到银子今天来讨钱来了。 极为难过?到底是华尔难过还是要让我难过?华尔这个家伙!“这个啊?”华尔从美国带来了大批的美国人,要是每人都发一百两白银那对我们现在的财政冲击太大了!“这样好了,我们先每人赠送给银子二十两,让大家购物,现在我们这里物价便宜,二十两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了,我想应该够了。是不是华尔?还有什么事情吗?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是不是以后再说呢?”我发现华尔那张鬼笑的脸马上写满了失望。呵呵,对不起了,现在还不能给你们那么多的银子。华尔不好意思直接说想要大批的银子到那些同胞面前炫耀,只要转移主题了。“哦,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这个跟班听说斯潘塞要到开发处去,他想跟着斯潘塞一起搞搞,不知道将军大人有什么想法呢?”华尔手指了指在他身后站着的瘦弱的年轻小孩。 第一部潜流·第七卷[目录引索] -------------------------------------------------------------------------------- 第五十二章 这个只要斯潘塞先生同意就可以了。我马上要出发,华尔,我不在的时候您和史政委多多亲热亲热。”这个华尔怎么回事?就为了一个小萝卜头的事情干吗还要找我? 只要他不是给我四处闯祸,他愿意到那里就去那里好了!“关于您从美国带回来的人,以后他们的安置您找我们政务院总理容闳就可以了。” “这个没有问题。”华尔耸耸肩膀“将军大人,不知道您是要到什么地方去?难道将军不愿意和我从美国带来的那些可爱的小伙子多呆一些时间吗?” “没有时间啊!”我长叹一口气“军情紧急,要是不去的话,我们就成过街老鼠了。 和你那些“可爱的小伙子”见面还是等以后再说吧!“这个华尔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我现在想的是要在走之前和在温州的那些将领们会谈一下,他现在来凑什么热闹啊!我正在想着怎么打发华尔他们四人时容闳送完倪峰走了回来。 “达萌兄来的正好!呵呵,您和华尔先聊一聊好了,我现在有事情,我要出去一下。”大救星终于出现了!我连忙拉着史秉誉逃出虎口。 ………………………………………………………………………… 一八六二年六月二十八日,中午吃过饭后我率领着二师主力、三师九团、浙江独立三旅还有那支史秉誉建立起来的“特种部队”及宣传队离开了温州。同行的各级将领有军参谋长李雪龙、二师的王得贵,浙江独三旅的程千里,还有三师九团团长沈路,“特种部队”队长李岩。本来三师师长李成和副师长彭大海也在温州的,不过他们知道是自己的部队北上救援,天一大早就已经过江去到自己部队里面做准备了。 离开温州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没有和史秉誉交代——我离开福建时候,因为走的仓促没有告诉何家姐妹!当我和史秉誉说起来的时候史秉誉嘴巴张的可以和河马想诩美!看史秉誉的样子,知道我把他夫人丢在福建没人照顾他是恨不得马上插上双翅飞到福建去接他的夫人回到温州来!这家伙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不过他缓过神来我就倒霉了,史秉誉追着我问是不是我存心故意要把那两个可怜的少女丢下不管,自己一个人溜了?还说我一定在福建有了什么相好的,这次是有心想甩了何清萍,好讨个新媳妇——这家伙骂我喜新厌旧!见鬼!我在福建除了上次在清萍身边看到一个小姑娘以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女人!哪来的什么喜新厌旧?!而且现在清萍我还没有追到手呢!只是一时疏忽,脑袋里面充满了北上救援天京到底要怎样才可以以最小的损失夺得最大的胜利!除了这个就是到底怎样和那些太平天国的各路大王甚至是天王打交道,别让自己被那些家伙给生剥活吞了,忘记了是情有可原的嘛!看到史秉誉一副非要我承认自己是新时代的陈世美,急得我又是指天又是画地,毒誓发了无数,向毛主席保证的次数说的要是毛主席能够醒来听到一定又会被我烦死过去,好说歹说史秉誉才不再冲我发脾气相信我是真的无意中忽视了。在我又是恳求又是哀求的攻势下,史秉誉终于勉强答应为了这件事情写信向何家姐妹说明。不过我怎么看他怎么像是只考虑到自己的老婆? 离开温州的时候全城百姓都出城给我们送行,至于华尔他们一个个站在城楼上看“中国景”,——瓯江上百船争渡,南岸的我军部队一批批坐上渡船,朝北面行驶而去,船上歌声、加油声不决于耳,江下游的英国军舰上那些英国水兵趴在船上好奇地看着我们过江,一艘英军的小火轮可能是想靠我们近一点好看的更清楚,起锚朝我们渡口靠了过来——不过很遗憾,在我们海坛山炮台“客气”(温州海防炮兵总指挥姜烨命令冲它前面放了几发炮弹)的警告后,无奈地又退了回去。不过史秉誉晚上又有的和哈西汉拇烦的机会了。 史秉誉和容闳带着一班部长在岸边目送着我和部队坐上渡船渡过瓯江,在江北岸登陆后重新集结了部队朝北方开拔而去,当我们部队全部离开他们的视线后他们才无精打采的走了回去。 因为这次北上救援并不是救援自己的部队,所以大家走的很慢,一路上日出而起日落而宿,看看雁荡山的风景,赏赏海风的清爽,部队悠哉游哉的在三天过后才走完了一百多公里的路到了路桥。 “军长来了!” 离我们很远就听到三师驻地传来阵阵欢呼声,提前离开的三师师长李成带着他的那些手下已经出来迎接我们了。 “军长,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啊?我们都在这里等得老半天了!”李成迎上来半真半假的笑道,看来我对他们都太随便了,怎么一个个师长、旅长在我面前都这样不正经?“自从这里接到军长要带领我们北上作战,大家都迫不及待的盼着军长赶快过来呢!呵呵,我们三师自从重组之后还没有怎么打过大仗,这次算是捞着了。昨天早上分散在各地的部队就已经在这里集结完毕,军长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走哇?”李成自己倒是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下面这么多部队怎么可能马上就走?! “那么急干什么?!又不是没有仗给你们打的,二师刚刚到,总得安置好二师才能北上啊?你小子!”看到急得抓耳挠腮的李成我笑道“走吧,先进你的大帐再说,就是要走也得先安排好啊?当兵这么多年了,连这个也不知道?!”后面的几个将领哄堂大笑了起来。 “呵呵”李成发出一阵傻笑“这个知是知道的,只是心急啊!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到天京城外面好好的和那些清妖打一仗才高兴呢!军长里面请!”李成知道自己显得太心急了,马上修正姿态“各位将军里面有请。我这里别的没有,清茶还是有的。” “军长,这是我师政治部长沈彬,自从吴政委暂时离开后,他现在代理政委一职。” 走进李成指挥部,李成连忙跟我介绍他手下的那些将领,这些人以前我是见过的,不过跟他们并不熟悉,我一般只是熟悉那些师长、旅长,还有军指挥部各个部长,下面的人可是就叫不出名字来了。现在要率领三师北上作战还是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些人的。 “幸会,幸会。”我笑着伸出双手握住走到我面前沈彬的手。 “可能军长不知道吧?他是九团团长沈路的哥哥。他们两兄弟是浙江缙云人,以前翼王部队经过浙西南时候他们加入了翼王的部队,后来又编入了侍王部队。侍王把他们分到我这里,因为战功,现在两兄弟一个是团长一个是政委,也算是我们这里的一段佳话。”李成在旁边解释道。 以前是翼王的部队?我心里疑惑地想着,翼王不是带领部队分裂出去了吗?他们怎么还会在这里?难道那些人很多又回来了?不过好象太平军中真正能打仗的就是石达开了,而且好象石达开还是个比较开明的人士,要是能够和他好好谈谈说不定石达开可以为我所用呢! “这位是七团团长文宇。”李成没有发现我还在想着翼王的事情继续介绍他的手下“军长可知道文宇的祖先是谁?”李成微笑着问我。 我怎么知道?!难道他的祖先在历史上很有名吗?历史上以姓文出名的有谁?文…… 难道是文天祥?!“文宇你是不是文天祥的后代?”极有可能文宇是文天祥的后代! 历史上以文姓出名的除了南宋丞相文天祥以外还有什么人?!……还有一个明朝叫文徵明的,不过他是画家,也没有文天祥那么有名,应该不会是他了,而且他也说不定是文天祥的后代呢! “对!文团长就是文丞相的后代。他家本来是在四川做生意的,这小子慕名参加了我军,现在就在我们这里了。”李成对自己手下有这么一个民族英雄的后代极为得意。 “哪里。我只是先祖文山公后代中的旁支而已。”文宇谦虚地笑着“不过我以自己的祖先曾经抵抗过外族入侵而深深骄傲!我认为我只有加入把那些窃取我们中国的鞑虏驱逐出去才能让祖先在九泉之下微笑。 第105章 所以我就加入太平军了。” 看来这个文宇也是个血性男儿,不愧是文丞相的后代!不过他好象对满族抱有太大的成见了“文团长,说的好。不过你不能把满族贵族和其他也受到压迫的满族同胞混为一谈。我们要反对的是那些腐败卖国的上层统治者,对于满族下层的百姓可是不能把他们也给镇压了。两百年了,那些满族人已经溶入我们中国,他们现在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一份子了,对他们我们还是要宽容一点。而且现在真正的满族人还有多少?”文宇对我的话表现出明显不同意的表情“你认为只有汉族才是中国的正统民族?”我问道。看起来说服文宇不比说服周盛波来的轻松,只是我军里面对我军的宗旨不了解的还是大多数,有必要好好的和他们说清楚,不然他们还以为把满族驱逐出中国就万事大吉了呢! “什么是汉族?文宇,汉族是中国古代的华夏族和其他民族在长期的历史中逐渐混血而成的。在汉族的血液中,流淌着的血液里面含有无数古时候各个民族的血,正统的华夏族现在是没有的。至于满族,本来是女真族,在入关以后与我们汉族形成了满汉杂居的局面,他们虽然也有自己的语言、文字,但是现在普遍使用汉语文,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和我们汉族长期相处、互相学习中,汉满两族的共同性愈来愈多,可以说大多数的满族人民已经溶入了我们汉族,你要是驱逐鞑虏不知道你想驱逐的是那些人? 是只要是满族的一律驱逐?还是只驱逐那些一小部分没有溶入汉族的满族人?你怎么分辨哪些汉族人血液中有满族血统在里面,哪些没有?已经不可能分辨了嘛!还有你要是搞纯粹的汉族天下,不知道你到那里去找那些所谓纯粹流着华夏人血液的人去? 连我们自己身上流着那些民族的血液我们都不清楚啊!“ 文宇给我说迷糊了,满族不反对,那么反对谁?!难道就因为满族现在和我们汉族比较相近了就可以否定了以前满族入侵我们的罪恶历史?对那些异族还要如此客气啊?!老祖先早就说过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文宇你想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不要把满族统治者和一般的满族人民搞混了,满族中有好人,也有坏人,就像我们汉族人中既有好的也有那些里通外国的。有反对异族入侵中国的岳飞、文天祥这样的民族英雄,也有遗臭万年的秦桧、吴三桂之流大汉奸。难道你们可以因为我们汉族人中出了这样的败类就说汉族是没有血性、是软弱可欺、是劣等人吗?自然不能如此推论了。同理,我们也要把那些真正压迫我们的和普通的满族人分开。”我环顾四周,向那些将领们说道“我们中国她不是满族的,也不光是我们汉族的,她是我们每个人的,是我中华民族的。我们首先是中国人,然后我们才是中国人里面的汉人。为什么现在我们要反满?我们反对的不是满族人,而是在上面的那些腐败透顶的统治者!无论民族的苦难是如何深重,国家的处境是如何困窘,我们的心应当也只能属于这个国家——中国,还有这个苦难的民族——中华民族,因为,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着这个民族的热血。现在既然是那些满族贵族在统治着国家,但他并没有真正的为了我们中国为了我们中华民族考虑,只是想着满足他们统治者的利益,只是想着能够坐在压迫我们的位置上,对外国又是奴颜婢膝,一个劲的丧权辱国,我们自然是要推翻他!要建立起强大的新中国!” 指挥部里面没有什么人大点声音说话,但是下面小声嘀咕还是有的,要他们一下子接受把满族统治者和普通的满族人民区别看待对他们来说还是比较困难,他们受到的教育是凡是民族英雄反抗的一定是丑恶的、不是我们族内的野蛮民族!(事实上满族入侵中原也是以血腥的暴力来镇压其他各个民族的!他们的生产力是原始的、落后的,但是他们打败了代表先进生产力的中原,唯一一点他们强过当时中原的就是他们是一个抱团的民族,而当时的中国正陷入内战中,各地拥兵自重,互不配合,不然只有一百万的女真人是不可能打败明朝的。虽然各地都出现了很多反抗满族入侵的民族英雄,但并没有形成一种合力,再加上有中国历史上排得着号的大汉奸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之流配合清兵大肆屠杀,各地的抵抗最终的结局只有失败了)难道对这样的民族还要考虑他们中有好人还有坏人吗?我的一番话算是白说了。 “好了,我们知道的。军长,这位是我师八团团长马鼎南,他是河南人。”李成见到大家都在思考我刚才所说的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连忙打圆场,继续介绍他的部下,不过现在他只是介绍人名职务和籍贯了,对于其他的还是能免则免。 “师长!温州有急件传过来了!”李成正在介绍后面的那些人,门外有个人大声的嚷嚷道。 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体型削瘦,面目清秀,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李成皱了下眉头,对进来的人打断他介绍其他人给军长认识大为不满“殷武,有什么事情?” “师长,温州飞鸽传信过来。”叫殷武的人根本不管他的师长脸色怎么样。 “军长您看呢?”李成问道。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念,这里没有外人,不用逼嫌。” “是!”殷武打开小纸条高声念道“福建消息,我军福建主力部队已于三十日南下,进行福州战役。” “张师长速度倒是满快的嘛!”王得贵听到张海强已经于昨天统率大军南下福州了,脸上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酸溜溜地说道。“军长,您和张师长一南一北,打的热火朝天的,就只有我们二师呆在这里干瞪眼儿,军长您还真是偏心哪!” “行了王师长,守卫根据地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别人我可是不放心啊!别看现在你老念叨着没有什么仗打,要是左宗棠真的南下了,我看你还说的出风凉话不!”我不理听到左宗棠本能的缩了缩脑袋的王得贵“这倒好,我们刚到这里就听到这么个好消息!你叫殷武?” “是!”殷武挺起胸膛高声回答道“三师通信营营长殷武!” “殷武同志,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你先出去吧。这个消息暂时不要告诉部队。”我朝殷营长挥了挥手。 “各位,看来我们落在福建我军后面了。”殷武出去后我笑着冲那些将领们说道,三师的那些将领们用焦急地目光看着我,他们是巴不得马上就出发到天京去了。至于二师和独三旅的将领们,因为这次不管南线还是北线,作战任务都没他们什么事情,独三旅还好些,至少在浙江境内他们还要和我们一起行动,说不定可以捞到几仗过过瘾,二师就只有声闷气了。“参谋长,把我们的计划说说吧。”我冲站在我下手的李雪龙说道。那些站在我周围的将领一个个急急忙忙地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是。”李雪龙冲后面的参谋人员摆了摆手,一幅大比例浙江地图很快的就挂在指挥部墙上。李雪龙慢慢地踱到图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次救援天京,我们认为只需要三师一个师就足够了,其他各个部队将担任巩固和发展我们浙闽根据地的任务,应该说任务都不轻。经过研究,军部决定北上救援行动由军长和我、李成师长负责,担任福建方面作战的部队由副军长张海强负责,浙江方面由史政委和二师王师长负责。”说道这里李雪龙停顿住扫了下面各位将领一下。 李雪龙所说的下面各位就是用脚指头想都想的到,除了这样安排负责人难道还有别的其他方法吗?这个参谋长说这些废话干什么?!看看一个个心不在焉的团长,李雪龙就知道他们对他刚才所说的并没有兴趣。“咳!”李雪龙咳嗽一下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关于福建作战问题,现在不是我们要说的,刚才大家已经都听到了,张副军长已经从昨天起开始了行动。现在我先说说据最新情报,在浙江和天京方向清军各路的动向,江苏布政使曾国荃率领的二万湘军从安庆沿长江北岸直趋天京,现在已经过了无为靠近芜湖北岸;同知曾贞干率湘军五千人由池州沿长江南岸攻占芜湖;提督鲍超率所部湘军六千人现在正在攻打辅王杨辅清防守着的宁国府;安徽巡抚李续宜率所部湘军万余人进援皖北颖州;荆州将军多隆阿率鄂军二万余人已经攻占庐州;署理江苏巡抚李鸿章率淮军三万人已经结束休整正在南下,现在在往通州的道路上。在宁波浙江巡抚左宗棠率所部湘军及部分赣军、浙军共约四万余人全力和侍王的部队作战,牵制侍王和我们。道员张运兰等部湘军数千人扼守皖南婺源一带,防止我们和浙江太平军入赣,以固徽州后路。同时,协助多隆阿攻占庐州的袁甲三、防守江浦的李世忠、镇江的冯子材等部,也归曾国藩节制。敌军总指挥曾国藩,现在仍驻安庆指挥。就我们所知的,曾国荃部正在攻打雨花台,现在距城不及四里。曾贞干所部湘军占领芜湖后,正在前往金陵的路上,准备与曾国荃部会师。最新敌情就是如此了。现在我宣布北线救援及浙江根据地留守兵团的任务!”这下下面的人突然来了精神,人人坐的笔直,脑袋齐刷刷地对着李雪龙,李雪龙对这些人的反应相当满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现在代表军部宣布各部行动命令!二师师长王得贵!”李雪龙突然提高了声音,王得贵听到李雪龙叫到他的名字本能的站了起来“你负责率领二师五团、六团占领台州,对宁绍台道的清军左宗棠部展开攻势防御,同时要发展新区,扩大我军占领的地方及扩大我军部队。 第106章 你部四团负责温州城防,同时在浙江独三旅没有回来之前负责青田地区的防御工作,要抵挡住可能从处州方向过来的清军。”“是!”王得贵一听跟军长交代的没什么两样又慢腾腾地坐了下来。 “浙江独三旅旅长程千里!”程千里学着王得贵的样子站了起来。“你部在和北上救援部队一起到浙江边界后单独回来,担任青田、永嘉、乐清一线的防御工作。同时要在有利的条件下向盘踞在处州的清军进攻,不过你部具体如何作战到时候还要服从史政委的指挥。三师李成师长,”李雪龙看看三师师长,“你部在北上之前要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李成看到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相信自己的任务也不会太离谱了。 “是这样的,你们三师的炮兵营将因为这次北上而换装。”李雪龙淡淡地冲李成说道。 “不用吧?我们三师的炮兵营已经是满编部队了,而且装备的大炮都够先进的,我看就不用换装了。”在温州的时候我没有时间把北上关于炮兵的事情可李成说,他突然听到自己的炮兵营要换装,感到极为奇怪。 “是这样的,就因为三师的炮兵营装备的是最先进的火炮所以必须换装,至于要替换的火炮这次我已经带来了,是在福建战役中缴获的十三门旧式前装火炮。至于你原来的十六门火炮就交给二师使用好了。”看到李雪龙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好自己说了。 “啊?!军长,不会吧?”李成傻眼了,只听过主力部队装备最好的武器,活这么大倒是没有听说有把自己好武器换旧武器来用用的!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次我们是要流动作战,在运动中调动敌人,并且消灭他们,为了部队行军方便,部队到时候有可能要轻装,你要是带上新式火炮,那时要丢弃你是不是舍得?换了我我是舍不得的。”我站了起来,走到李成面前。“我们这次是在无后方,无补给的情况下打仗的,难道你认为当新式炮弹打完后千里之外的温州会给我们补充上来吗?显然那是不现实的!而敌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传来曾国藩的部队已经装备了跟我们同样的火炮,哪怕我们缴获敌人炮弹也用不到自己的火炮上,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带上那些大炮?你说呢?” “不是救援天京吗?只要我们打破了敌人对天京的包围就可以回来了,而且到时候其他太平军也会大举回援的,这次作战应该时间不会很长吧?”李成还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那些大炮。见识过新式大炮的威力,让他再用以前的,换了谁心里都不愿意。“我也希望能够很快的打破敌人对天京的包围啊!”我叹口气(鬼啦!我才不想真的把天京从清军手里完全解救出来!要是太平军没有了后顾之忧,天知道朝里的那些奸臣会搞出什么事情来!而且让清军太快的就败北,很有可能让隐形帮助清军的那些外国势力直接插手中国内部事物!要是现在那些英法再对中国来一次什么鸦片战争或者是其他借口战争的话,还不知道中国以后会怎么样呢!这种事情还是能越晚发生就越晚发生来的好!),“但是我们这次加入解围大军真的能顺利解救天京,挽狂澜于即倒?难啊!有多少太平军可以回来救援?而且那些回援的是不是能够和我们一样全力营救?会不会给我们后面捅刀子?这些我们是不知道的,除非我们集合现在我军所有部队和曾国藩来一次大战,这样说不定我们能比较顺利的解救天京,不然……”李成沉默下来了,太平军内部的斗争虽然他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旅帅,但他还是明白的!要是大家真的能够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天京事变,翼王石达开也不会离开天京出走了!而且自从翼王离开了天京,太平军就开始不时的有部队叛变投降清军,至于安庆的失守那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为什么天京上游最后一道防线会失守?还不是援军救援不力?!这次天京之围也是因为安庆失守才造成如此恶劣的形势!那些在外面的各个王爷会不会来个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倒是很有可能的!“那么军长为什么不全力救援天京呢?”李成默认了我对天京之行的判断,不过对我没有让主力部队全部北上充满疑惑的问道。 “怎么全力援救?我们要是主力部队都走了,浙闽根据地还要不要了?没有了根据地我们不就变成流寇了?!浙江不能丢,福建要扩大根据地,有可能还要想办法占领福州,这样我们还有多少部队可以北上救援?就是调动你们三师我也是痛苦了好长时间哇!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王爷一个个都不想用力去救援天京了。现在我们不就碰到这样的问题了吗?难道我们可以放弃那些信任我们地方百姓吗?要是带上那些老百姓,我们也就不用打仗了!光粮食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好了其他的不多说了,执行命令吧。”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破的比较好,要真的让下面将领知道我对解救天京动机不良的话,他们以后会怎么对我呢?! 那些将领看到没有什么事情了,一个个站起来准备走人,“王师长,李师长你们两位先留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军长?”王得贵站住回头望着我。 “李师长,你在这里活动的有段时间了,我看有必要你告诉王师长台州地形,应该防守那些要点吧?还有三师的营地也应该交给王师长了,难道你还想走了一半再回来住吗?”这两个家伙老是出状况,要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们! “呵呵,这个是自然的了。军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跟王师长说的。至于营地交接我们也会办好的,是不是王师长?”李成摆出一幅地头蛇的架势。 “那就好,快点交接好,我们也要马上出发了。”我满意的跟两位师长说道。说是马上出发,可交代布置好二师部队后,也已经是三天过后的事情了,在这几天福建我军好象失踪一般,一点消息也没有传过来!福建的消息没有宁波的左宗棠倒是好象嗅到什么风声一样,在昨天用一支不到两百人的小部队对我们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结局自然是很可悲的,二师六团团长舒时德舒舒服服地吃掉了左宗棠送到面前的开胃菜,连个渣子也没有给左宗棠留下。在彻底安置好各支部队后,三师和独三旅离开了台州黄岩镇,踏上北上救援天京的道路。 自从离开根据地后,北上救援军的政策就改变了,本来在五月底后我们实行的是不打那些一般地主,只是镇压那些真正的地主恶霸,在根据地实行的是减租减息。现在既然离开了根据地,我对于对于减租减息就没有什么兴趣了,一道军令下去,部队又恢复了本来所实行的政策——彻底的打倒那些地主!也许沿路那些清军惧怕我军战斗力,见到我们过来了,一个个溜的比兔子还快!我军自然是不客气的就驻扎进去。只要我军进驻到什么地方,宣传队首先就出动了,对贫民上演史秉誉改编的哪个“北风哪个吹~雪花哪个飘~……”,让贫民找到自己内心深处被隐藏起来的苦累史,宣传队做的极为出色,改变了我对史秉誉训练宣传队的看法,(我总认为史秉誉自己五音不全,怎么可能教出合格的宣传队员呢?!)宣传队出动后就是部队开始活动了,他们纠集起百姓打土豪分土地,对于民愤比较大的地主老财进行抄家游街。那些地主恶霸所隐藏起来的地租,田契被一把火烧了,家里的财产也对农民分散一空,有的贫民拿走了地主家里的被子,有的搬走了豪宅里的大床,有女的对藏在卧室中的漆金马桶比较感兴趣,提搂着马桶回家了,更有胜者连院子里面的大门也被贫民给卸下来搬走了。 在我们经过的地方我们建立了各级政府,同时成立地方武装,好在主力离开后继续和那些地主老财做对头,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我们影响力太大了?还是那些分得好处的百姓惧怕地主的报复,反正是我军越走身后跟着的人就越多了,开头只是十个八个的跟随我们前进,到后来就是几百上千的人加入我军行列中了!部队一开拔你看好了,开头的必然是敲锣打鼓的宣传队,后面跟着的就是三师和独三旅的部队,在部队后面黑压压地跟了一片。在严州府淳安县境内,李雪龙一时好奇,想算算跟在我军后面的有多少老百姓,不算不知道,反正每天见到的就是这么多人,真的一算李雪龙才发现居然有十多万男女老幼跟在我军后面!这些人战斗力是没有的,每天只能让我为了筹集粮草犯愁——我又不想当什么刘备,他们干吗要紧紧跟随我军?害的现在连部队吃的也没有什么了。 李雪龙发现居然有这么多人跟在后面,曾经对那些人做了无数次的劝告,想让他们回去,可一次次的失败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自己应该回到那里去,他们只是知道在我军这里,不用做事就有饭吃,而且这些当兵的和清军不一样,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真的要逃跑看到清军再逃也来的及啊! 劝是劝不走的,至于赶,我是想都没有想过,人心可是不能丢失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让他们继续跟着我军吃白饭了。这些百姓还经常跑到各个团去,想要加入我军,可那些想要加入我军的人大多数看看一个个面黄肌瘦,好象大风一吹就要被卷到天上似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兵打仗?! 昌化,是浙江进入安徽宁国府的毕经之地,过了昌化就是安徽的宁国府了,我军在经过十四天的行军之后终于于一八六二年七月十七日来到了昌化。 第107章 我率领着部队在十七日下午到达距离昌化县城十五里的河桥,四条溪水静静地从河桥流过,江南夏天的下午是极为闷热的,一丝风也没有,部队开始了休息,李成带领三师做明天攻占昌化县城的准备工作,程千里则率领独三旅就地展开开展这里的群众工作,而我和李雪龙则泡在小溪里面,在大半天的行军后享受一下河水的清凉。岸边上骆敏带着几个警卫员在四处站岗放哨——军长和参谋长是不能春光外泄的,领导的尊严要是保护不了,他们也就不用当什么警卫员了! “军长,我们后面那些百姓怎么办?劝又劝不走,赶又不符合我军宗旨,要是留下他们,让他们和我军一起行动,一个是这些人中肯定有清军的奸细,一个是我们随军携带的粮草不多,供应不了这么多人,而且他们走的又慢,会拖累我军的。请军长拿个主意吧。”李雪龙斜躺在溪水中,任凭溪水从他的身上流去,冲着我说道。 我现在也在为这事犯愁呢!后面跟着的这些百姓还真成了大包袱了!十万之众啊!带着这些人可是比带着十六门甚至是更多的新式大炮还要麻烦!可是这些人想的也没有错,本来分了田地,斗倒了地主恶霸对他们来说是什么开心的,可是我们并没有想要真正的把那些经过的地方都建设成巩固的根据地,我军前脚走,那些清军后脚就又回到他们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了!难道他们愿意留在家里等着清妖来砍头吗?!不要说百姓了,就是我军发动建立起来的本来用做建立根据地的地方武装,很多也偷偷跟在我们后面,让那些拿惯了锄头的农民拿起武器和清军作战,看来他们的胆子还小了点。——主要还是一路北上,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怎么好好的呆过,只是把武装建立起来,并没有好好的训练他们,那些地方武装不要说作战了,就是让他们笔直地排成一排他们现在也做不到!让这样的军队和清军作战不要说他们了,连我自己都信心不足,我只是希望那些新建立的地方武装可以延缓一下清军重新回到原地的时间,同时尽量消弱清军的实力。 “我看我们不是要让独三旅回到温州去吗?到时候让独三旅把这些人都带到温州好了,让史政委安置他们在温州工作,不管是种地还是进工厂,只要让他们有饭吃就行了。程旅长到什么地方去了?发动群众让下面的人去干好了,不然要政委、政治部干什么?”三师要做好攻占昌化的准备,离不开他们的师长,至于独三旅只是给三师助助威的,程千里还不如陪我游游水呢!——我自己是想的很开的,只要部队布置好了,我就可以休息了,其他的事情下面的人自然都会办好,不然要那些人当什么领导?!“程旅长到前面六里地的陆平去了,呵呵,不要说程旅长,就连我也很想斗斗那些地主老财呢!看的那些家伙我就来气!战士们打消当地百姓的顾虑,起来把那些地主老财捆上戴着高帽游街示众别提多来劲儿了!还有分他们的浮财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那些地主老财看到他们多少年积累的钱财一时化为乌有,别提多沮丧了——看的就来劲!”李雪龙前些日子也经常过参加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不过我觉得自己身边需要一个高级传令官,他也就只好乖乖地呆在我这里了。 “对了,后面那些群众有没有组织?你有没有计算过他们中有多少老人孩子?有多少妇女?还有偷偷跟在我们后面的地方武装现在有多少人了?”我问换了个姿势趴在水里的李雪龙。 “统计过了,老人有四万,还有两万左右的儿童,轻壮妇女有两万来人,至于轻壮的男人有三万,不过大多数是不适合跟随我军作战的,还有就是那些地方武装在我们后面的有一万多人,是不是让他们都和程旅长到温州去?恐怕就独三旅三千人的部队无法好好的保护他们啊!”李雪龙转过身冲我汇报道。 正说着呢,我和李雪龙就听到岸边吵吵嚷嚷的来了帮人,不过他们被我们的警卫员拦了下来,不让他们靠近昌化溪。那些人正和骆敏争执着什么,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嘈杂了,听不清楚,我只是听到骆敏“不行”,“不可以”的回答声。 “骆敏,什么事情?”这些人看来是冲着我和李雪龙来着的,不然骆敏解释了他们怎么还不退?“军长,后面的那些百姓派了代表来向您请愿来了!不知军长要不要见他们?”骆敏大声回答道。 得!看来这些人知道我们要离开浙江了,这次是派人来和我们谈判来了!我无奈地想着,和李雪龙交换了下眼神,冲李雪龙眼里我也看出了他的无奈——总不能放任那些百姓不管吧?看来那些老百姓是吃透了我们,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地派什么代表来,换了我们是清军的话,不知道他们现在早就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让他们过来吧!”我和李雪龙手忙脚乱地跳上岸匆匆忙忙胡乱穿起了衣服。 刚系好衣服扣子后面农民派来的代表就到了我们面前。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头上札着白色的绸包巾,上身穿着淡兰色窄袖衣,下着黑色宽脚裤,那人显得文文弱弱,瘦弱的身子,一张国字脸,白净的脸上留着一缕短须——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个书生,不像是长年在田里耕作的农民。在那年轻人后面跟着两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一个显得无比苍,好象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沧桑都刻在他的脸上了,另外一个就略显年轻一些,不过头发也已经花白了,唇边留着三缕胡须往下垂着,俩人都穿着一袭灰色长衫,头上札着黑绸包巾。 这些人是农民吗?我看他们倒像是教书先生!“不知几位是……?”这三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他们是何妨神圣,能让那些农民选来见我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大人,鄙人姓朱,名啸天。是严州桐庐人,这两位是我的老师。”那个年轻人对我介绍在他后面必恭必敬站着的老人“这为是于浩宇于老师,于老师祖上就是大明于少保忠肃大人。(于忠肃是什么人?难道很出名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为是袁旭袁老师,袁老师祖上是大明万历年间号称三袁之一的袁中道袁大人。” “幸会,幸会。”我一边跟他们打着招呼一边心里直嘀咕,这个姓朱的到底想过来干什么? “大人。下面那些人请我们来问问,不知大人是否想把他们甩了离开浙江到安徽去?”那个自称朱啸天的人没等我跟他们打哈哈就直奔主题了。 离开浙江?自然是要离开浙江了!至于甩了那些农民我倒是不敢,只是心里盼望着他们能自动离开我们的军队!要是我军带着这么一大帮人到前线去,那就甭想隐藏自己了!还怎么打仗啊?!“没有啊?我们怎么可能会把大家都给甩了?决无此事!不知朱先生是从什么地方听到如此传言的?这典型的是破坏我们和大家之间的关系嘛!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不会不为大家考虑的!” “没有?不会吧?”朱啸天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绝对不是我说的让他放心后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大人现在已经到了与安徽交界处的昌化,过了昌化就是安徽的宁国府了,据从北方过来的难民说现在宁国府清妖正和太平军展开大战,大人您的部队如果不是到那里去请问大人又要到哪里去呢?这点不要说我就连那些略微知道点消息的农民都明白大人您的部队这次是和清妖开仗去了。” “我军就是去打仗也没有说要把大家都给甩了啊?不知先生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见鬼!这些老农民都知道我是要到宁国府去帮助辅王了,那些清军不就更明白了?也难怪,向我们走的如此浩浩荡荡的,只要不是死人都知道我们想到那里去了! “这个是从这为李大人处得知的,李大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劝说我们离开大人您的部队,(看来这些人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会想象!居然从李雪龙劝他们离开想到我们要把他们给甩了。)既然大人要打仗了为何不想让我们都加入大人的部队呢?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啊!十万之众加入大人部队不是可以大大加强大人的实力吗?为何大人不想扩大部队呢?”朱啸天问道。 扩大部队?!要是让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加入我们部队,那就不是扩大部队反而是消弱我军战斗力了!人多势众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精兵!那些人到战场不吓的尿裤子才见鬼了,要是他们一听到喊杀声就掉转屁股向后逃窜,那还不把我们主力部队也给冲散了?“朱先生请放心,我们决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不过先生说的没有错,我们是要到安徽与清妖作战。至于带着大家恐怕也是真的不大方便,您应该注意到了,后面跟着的那些百姓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大量的妇女,带着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加快行军速度?我们想让大家先到我们根据地去,在那里有人会给大家安排好一切的,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用发愁,至于到根据地去,我们会派人一路保护你们的,不知朱先生认为如何呢?”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劝说他们到史秉誉那边去?“是啊!兵凶战危,大家跟着我们时刻都有危险,打了胜仗还好,要是我们打了败仗,你们不就没有人保护了?”李雪龙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那样多危险!……”我真点头突然想到李雪龙说的哪个不吉利的话,打败仗?!我怎么可能让大家打败仗?不过现在要想让那些人离开我们看来也只能这样说了。 “大人误会了,让那些人离开不离开我们并不关心。” 第108章 站在朱啸天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据朱啸天介绍说是什么“大明于少保忠肃大人”的后代于浩宇插嘴说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把后面那些人组织起来和清妖作战?如果大人对此有意,我家公子很乐意帮助大人组织他们。另外大人现在头痛的劝说其他老弱病残离开这里的事情,我家公子也很乐意帮助大人解决这个问题。” “我认为这事要是大人同意我们的意见,对我们对大人您,双方都有好处的。请大人好好考虑考虑,大人现在在浙江那些士人心中名声不大好哇!要是我家公子愿意帮助大人,一定可以改变大人在大家心中的地位!”另外一个叫什么袁旭的老头手捻着下巴下面的胡须,慢腾腾地说道。 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个朱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听他介绍这两位难道……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吧?!“不知朱先生是……?”我充满疑惑地看着三人。 “大人猜到了?呵呵,我们公子就是大明崇祯皇帝的嫡系后代!大人大军经过桐庐时候,见到大人与终不同我家公子想看看大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才跟着大人一路北上,本来我家公子也不想出头露面的,不过见到大人为了那些百姓犯愁,我家公子只好主动出来替大人分担解忧了,毕竟大家有着相同的志愿嘛!”袁旭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大致上猜出了他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了。崇祯后代?那来那么多的崇祯后代?!这的朱啸天要是朱家近亲就不错了!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吧?不过倒是真的可以利用一下!看来这个朱啸天是想借用我这里来发展自己的武装,他想着一定是自己当皇帝呢!呵呵,还不知道大家谁能够利用谁!“好啊!欢迎欢迎,我们当然欢迎朱公子加入我军了!不过我军现在实力还小,不知道朱公子怎么有兴趣到我们这里来呢?现在忠王、侍王实力比我们大多了,不知朱公子为什么不加入他们?”好象到过桐庐的在我前面还有很多其他太平军部队啊?这个朱啸天怎么一直都没有加入呢? “哼!”于浩宇不屑地说道“那些人那是真的想反清复明?他们只知道为自己多捞一点钱财,多抢一些漂亮的女孩。我家公子岂能与这样的人共事?至于大人就不同了,大人部队在农村的宣传我们都已经见识过了,极为得人心哪!不然也没有这么多的老百姓愿意跟着大人您走了,我家公子对大人极为佩服,所以才想加入大人的队伍中去,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 说的满好听!“极得人心、极为佩服”,那怎么早不过来见我?偏要在我最头痛的时候出现在我这里!说穿了不就想乘我现在最需要有人替我解除后顾之忧的时候来捞取最大的好处吗?“那么不知朱公子有什么见解呢?关于把后面的人组织起来,组建一支新的队伍?”现在是要看看这个朱公子提出什么条件的时候了。 “大人,您看能不能把后面那些百姓选一些身强体壮的编组起来?据我们调查,现在在后面的那些百姓可以拿起刀枪的大致上有四万多人,再加上还有两万可以作为辅助部队,就是说有六万余人。我想是不是把他们都给组织起来成立新的军队?至于其他的人,还是按照大人的意见让他们到大人您的根据地去好了。”朱啸天开始狮子大开口了。 六万多人?这个朱啸天胃口还真不小啊!我怎么听李雪龙说轻壮年只有三万,这个朱啸天看来是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了!“朱公子,这样不行的,有句老话“兵贵在精不在多”,您让那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都充斥部队,怎么能有战斗力?!我看这样,我让人和您一起去挑人,就组建一支一万人以下的部队好了,这支部队要完全按照我军的样子建立,并且服从我们的指挥。至于辅助部队,现在没有必要成立,其他的那些人,我看还是让他们都到温州去。没必要建立一支战斗力不强的军队,您说呢?朱公子?” 第五十三章 “这个……大人,虽说兵不在多而在精,但是要是部队不多的话,怎么可以跟曾国藩十多万部队对抗?!兵多才能将广,才能消灭那些清妖啊!”朱啸天还想给自己多争来一些人马。 “人多了并不能解决问题,太平军现在的人数多不多?怎么会让曾国藩十万人就包围了天京?没用的嘛!反而造成了部队指挥不灵的毛病!相信我,选一万人组建的部队比你组建一支六万人的部队有战斗力多了!”给这个朱啸天六万人?那不成了尾大不掉了?! 朱啸天还想说什么,在他后面的袁旭马上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大人英明,那么就一万好了,至于其他那些人要是大人觉得他们跟着我们不好,我们马上劝说他们离开! 谢大人多多帮忙。我们先告退了。” “等一下。”我看这三人转身要走忙叫住他们“请你们告诉那些百姓,我军这次北上不知要打多少次仗,他们跟着我们并不安全,我现在让人率领他们先到我的根据地去,他们愿意的就和程旅长一起回温州去,如果不愿意到温州去,他们也可以回自己老家,这个我不勉强他们。如果他们一定要跟着我军也可以,不过我军马上要开始强行军了,到时候他们要是跟不上,我也无能为力,您说呢?” “是是是,大人说的没错,在下一定把大人的良苦用心带给那些百姓。”朱啸天诺诺称是。 “至于成立新的部队,我看还是让人和你们一起去选好了,同时也可以帮助你们,骆敏,你去叫黄献谋过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还是让人管着他们比较我些。“朱公子,您先在这里等一下,等黄部长来了,你们再一起到后面那些百姓中去好了。” 没过多久三师政治部代理部长黄献谋就跑了过来,黄献谋今年三十岁,是广西桂林人,算是老太平军了,也许是转战各地时间太久了,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如同四十多岁,头发也略微有些发白了。他本来是三师政治部副部长,原来的部长沈彬在吴海生到英国留学海军后担任代理政委,就不兼任政治部部长了,他就由副部长升为代理部长,算是升了半级。“军长,您找我?”黄献谋见到我和李雪龙都在这里旁边还站了三个陌生人,开口问道。 “黄部长,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啸天朱公子,这两位是朱公子的老师,于老师和袁老师,他们现在要把后面的那些百姓组织起来成立我们一支新的部队,我想让你到那支部队去担任政委,不知道你意见如何呢?”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黄献谋喜形于色地高声答应道。“那么好,这支部队政治方面就要你多多负责了,要把他们建设成思想过硬的一支铁军!至于具体下面的那些政治人员你到三师去找找看,带一些人和你一起去好了。部队成立后暂时不必参加军事行动,先在这里训练训练好了。”我向黄献谋说道。 “军长!”黄献谋还没有答应,通信营营长殷武就从村庄里面跑了过来,边跑边叫着“温州刚刚用飞鸽传过来南线消息!” 怎么?张海强有消息了?!这个张海强!一连十多天都没有消息传过来,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快说!南路军怎样了?!”殷武跑到我们面前,看了看立在旁边的那些人“没关系,你尽管说好了,这些人都不是外人,没什么好隐藏的。”张海强应该不是打了大败仗,让朱啸天听听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殷武拿出小纸条“史政委报道:我福建各军在张副军长率领下,于七月十四日夜开始进攻马尾!七月十五日晨于鼓山全歼福州援敌八旗军四千人!俘虏清军密云副都统德兴阿,七月十五日下午攻占马尾!歼灭马尾守军一千人,俘虏副将张志良,现在我福建全体将士正在汇集福州城下,攻占福州指日可待!”殷武越说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大了,不光我们几个听到,就连在外面放哨的那些警卫员也真真切切地听明白南线发生的事情,欢呼声传了过来。好消息!这个张海强还真是可以啊!呵呵,消灭了福州守敌五千人我倒要看看缩在福州的不到五千清军如何阻挡我福建两师三旅三万人的攻势!“我军伤亡怎样?大不大?”李雪龙冷静地问道。 “这个温州过来的消息中没有提到,应该不会大吧?”殷武迟疑一下犹犹豫豫地说道。 “营长!还有!”一名战士跑到殷武面前,“温州又有消息过来了。” 殷武打开纸条,高声念了起来:“福建马尾战役消灭敌人五千,我军损失不到七百人!缴获大批大刀、长矛,另外还有马尾军费五万两白银。我军武器装备损失不大,消耗炮弹一千余发,另外据可靠消息,福建水师提督秦定三从厦门率领三千水师正在朝福州方向过来,我军占领马尾切断了秦定三增援福州的海上通道!这一张是……” 殷武读完一张小纸条又翻开了新的一张,看了一下“军长,这张是说明张副军长为什么这些日子没有和我们联系的,纸条上说张副军长在这些日子以来一路隐蔽行军,没有工夫传递消息,张副军长为了这事向军长您道歉着呢!” 还道什么歉啊?!打胜仗的将军是不会受到指责的!只要张海强早日攻占福州,把那里的银子都给我抢过来就可以了!“立刻把这个好消息通报全军!参谋长,你再拟定一份嘉奖令通报各个部队……就说对张副军长指挥的福建马尾战役胜利通报表扬,让张副军长把作战最英勇的团汇报上来,我们军部把那个团授命为马尾团好了。告诉其他部队要向马尾团学习! 第109章 另外告诉张海强,第一个攻进福州的团要任命为福州团,让下面那些部队争取这个光荣的名誉。” “是,明白了!”李雪龙喜形于色地笑道“军长,我看我军攻占福州问题不大,也许这两天就又有捷报传过来了,我们是不是也要马上跟敌人作战啊?不然光听别人的捷报战士们心里不会很好受啊!” “那么着急干什么?让李成准备工作做充分一点,不打则已,要打必胜!要是为了匆忙应战,打了败仗就不好看了,呵呵我的脸面可是丢不起的。”山林中的鸟叫是多么清脆好听,还有溪水的哗哗水流声也是如此迷人,听的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现在我感到天气不是这么热了,只是一股热血在胸膛沸腾,用力扯开衣服上的扣子,好让微风可以冲凉一点身上的热气“朱公子,黄政委,你们现在就到百姓中去好了,呵呵,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他们,另外告诉他们到温州和福建去绝对没有错的!我杨沪生怎么可能陷害他们呢?相信我,没错的!” “是的大人,那么我们先过去了。”朱啸天他们听到我军在南线作战顺利的消息也是很开心,高高兴兴地走了。 太阳西落的时候,西边的天空布满了红霞,村庄炊烟袅绕,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隐隐传来邻家呼儿唤女声,村里的狗吠声、鸡鸣声、牛发出“哞哞”叫声还有我军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开饭的时候李成和程千里他们都回到指挥部。朱啸天和黄献谋也过来了,也许是已经知道我军南线的好消息,走进来的人们互相开着玩笑,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李雪龙忙里忙外的和那些回来的将领们扯着闲话——嘉奖福建部队的消息已经用飞鸽传给温州去了,发动群众有独三旅,准备攻打昌化县城有三师,他们自己都会干的,也用不着让他参谋长忙活什么,他现在可是空着很。 “李师长,部队怎么样?马上要攻打昌化县城了,战士们士气高不高?”看看散到各处的将领都回来吃完了晚饭,坐在外面的石头上我问李成。 “部队知道一师、四师在福建打的顺手,根本不用做什么动员工作战士们就已经热血沸腾了!战士们都盼望着能够早一点和清军交战呢!呵呵,让那些清军也尝尝我们三师的厉害!”李成笑道。“是啊!我这个政委现在可是成了闲人一个了,那些战士们见了我就问什么时候可以进入安徽和曾剃头好好的干一架,那还用的着我做什么思想动员啊?不过军长有一件事情您可干的不好啊!”三师代理政委沈彬冲我埋怨开了“军长您怎么可以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我的政治部黄部长给调走了?黄献谋,你小子搞什么名堂?!下面跟我反映说是你把好的政治人员都给我拐走了?!我现在手下根本没什么得力的手下了嘛!”沈彬不满的看着黄献谋怨了起来。“呵呵我哪那么大的本事?军长要成立新的部队,那些农民刚加入我军自然要大力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了,我不让那些工作得力的人去难道还让些只知道吃饭拉屎的家伙去搞政治工作?!那样这支部队怎么可能有战斗力啊?您就包容一下嘛!我年龄比你大,看在我的年龄上你就不知道尊老?你要是还有什么疑问经管问军长好了。”黄献谋耍起了赖皮,笑着就把责任推到我这里来了。 “新成立部队是我决定的,那些新兵自然是需要先好好的教育一下了,现在我们这里政治人员不多,只能从老部队里面抽调了。老部队政治工作只要巩固下就可以,而新的部队是要重新开始的,任务更加繁重啊!要是沈政委不满意,你可以和黄政委对调一下,到那支新部队去,我可以再给你一些政治人员供你使用,你看怎么样?”我解释为什么拆沈彬的后台。 “这个不必了!嘿嘿,还是让黄政委自己负责好了,我只是不了解情况嘛!军长多多包涵。”沈彬一听要他去负责那些新兵的思想工作连忙打起了退堂鼓。 “对了军长,新部队现在已经初步完型了,成立了三个步兵团有九千多人,您看是不是给我们个番号啊?”黄献谋看着沈彬笑了笑,回过头来问我。 给番号?这个部队还没有打什么仗啊!给什么番号?叫独立旅吧?人数太多了,那有九千人的独立旅?!要是直接叫师的话,程千里他们又不高兴,人家毕竟还打了几次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他们都没有成为师我能够马上授予一个新的部队师的番号吗?这样还不在新老部队中埋下不和的种子啊?!不过要是授的番号小了,看来朱啸天、黄献谋他们也不乐意……本来我想在明天看了那支新部队后再做决定的,没想到黄献谋现在就逼着我做决定了!程千里、李成、朱啸天他们不说话了,看着我准备给那支新部队授什么番号。 给什么呢?我脑袋里面转了转,顺手拿起支香烟,骆敏连忙走了过来帮我点着香烟。 我军历史上那些起义的农民除了解放军还有什么?赤卫队是不行的,那些独立旅以前就是赤卫队嘛!这个程千里是知道的。工农革命军?都是农民哪来的工人?我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名词。 “我看这样好了,关于新成立的部队就叫义勇军第一师好了,那三个团分别命名为义勇军一、二、三团,义勇军的任务就是担任我军后备工作,并且补充我军战斗减员,还可以在我军军部的领导下承担在次要方面的作战。不知道几位认为如何?”我询问下面那些将领。 “没问题,我赞成!”李成和程千里先后表态。“这个……我看就叫义勇军好了。” 朱啸天看看其他人一个个都表态赞同我的建议,也只好表示同意了。 “那好,就这样定下来了,参谋长,交代下去,让下面在今天晚上做好义勇军的军旗,要用大红色,旗帜右边书上义勇军的各部番号。明天早上一大早就授给他们义勇军。” “明白了,我等下就交代下去。”李雪龙笑笑点了点头。 “程旅长,你们跟着我们到这里太辛苦了,现在已经到了浙皖交界的地方,我看明天一大早你们就护送那些百姓到温州去好了,同时把没收的地主老财的资产也带回去,交给政委使用。另外让那些跟在我们后面的地方部队和你们一起护送,你们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啊!可别让清军给偷袭了!”我又冲独三旅程千里说道。 “军长放心好了。”程千里应道“唉~!本来以为跟着军长过来一路上可以好好打上两仗的,谁知道那些清军听到我们来了一个个逃的比兔子还快!真是不过瘾哪!能不能打下昌化我们再回去?就让我们旅打这一仗好不好军长?”程千里对自己没有捞着什么大的战斗感到十分遗憾。 “我看不必了,还是早点走吧!现在我军已经到了和清军作战的前沿了,后面跟着那么多的百姓会影响我军作战的。你们还是明天一大早就走,一路上没收的那八十万两白银可是要安安全全地给我送到温州哪!史政委还等着这些军费用呢!路上不能出现差错。绝对不能恋战!保护百姓和军费的安全才是你们独三旅的艰巨任务!不要再讨价还价了。”我马上否决了程千里的提议。 “是!”见到我严肃下来,程千里立刻放弃了继续和我争论的想法,打仗是他很盼望的事情。在我的部队中,那些将领没有不盼望着好好打上几次大仗,能够早日实现建立我和史秉誉所说的新中国。不然他们也不会呆在我的部队中了。我的部队可是从上到下,官兵一致的,大家都没有军饷(那些军饷都用来买武器弹药了),吃的穿的都一样,大家晚上也是睡在同样的军帐下面。唯一不同的是军官外衣肩膀上比战士多了几颗星星,至于高级将领,别看平常好象很空,可是要指挥作战动的脑筋可比谁都辛苦!至少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就已经变“老”了。二十来岁的我现在心理年龄恐怕已经是五十岁的老头儿了。一想到怎么打仗现在头都涨了,不过不想可以吗?手下可是有几万部队会因为我的决策对错无谓牺牲或者是幸免于难的!还有在我们根据地的那些百姓,他们的生活是好是坏,他们的生命安全现在不都要由我和史秉誉负责?!除非我们根本就没有到这个时代来,现在这些可都是压在我们背上的巨石啊! “我们旅一定会安全护送老百姓和军饷到温州的,请军长放心!不然军长您就砍了我的脑袋!”程千里激昂地高声说道。 砍脑袋?!怎么这些将领一赌咒发誓就是要我砍他们的脑袋?我要他们脑袋拿来做什么?! “军长!关营长回来了!”骆敏突然叫了起来。我和大家都站了起来,朝北望去,落山太阳的余辉下,三师侦察营营长关磊骑着战马奔了过来,在他后面还有几匹战马,上面坐着几个人,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不知道关磊带来了何方神圣。 “军长!侦察营营长关磊向您报到!”关磊骑到我面前,跃下战马,两脚一并行了个军礼。 “您好!这几位是……?”后面的几个人在快要到我这里的时候放缓了缰绳,等战马站定后,从马上跳下几个人,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满脸笑容的朝我们走来,他的战马被他后面一个人牵着。那个四十来岁的人,头戴金黄凉帽,四围帽沿如莲花瓣,帽顶四面挖空如意云头,帽上龙凤狮虎,后缀一长柄五彩圆光,下缀黄绥,拖出帽外五、六寸,那个帽子通体都薄竹片编札,用五色纱绸糊成。身上穿着绣着黄龙无袖盖窄袖一裹圆袍,在圆袍内着黄马褂,黄马褂绣着团龙。脚上穿着素黄方头靴。 第110章 走起路来跺着四方步,慢腾腾地朝我们走了过来。跟在他后面的头戴和那人差不多的凉帽,身穿素红袍,袍内穿着红马褂,前绣牡丹一团,脚穿方头黑靴。 这是什么人?走近了,我才发现,在那人黄马褂胸前正中一团绣着他的职衔——殿前吏部正天僚钦命文衡正总裁僚部领袖精忠正军师顶天扶纲干王福千岁,那些字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写的很小,隔着远了我可是看不清楚!干王?那不就是洪仁铮≌饫贤凡皇堑窖罡ㄇ宀慷又腥チ寺穑吭趺从峙苷饫锢戳耍课抑皇桥扇巳ネㄖ罡ㄇ逅凳俏衣砩暇鸵剿抢锪耍墒敲挥腥谜饷锤龃笕宋锏轿艺饫锢窗。浚? “军长,这位就是天国干王殿下,我们侦察营派人到辅王那边通知辅王,干王知道军长到了这里就让我们的人带着他一起过来,我在朱秀遇到了干王就陪着他一块儿回来了。”关磊连忙给我们互相引见“干王,这就是我们杨沪生军长,这位是我军李雪龙参谋长。” “干王的大名我可是久仰啊!今天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快!快请坐!骆敏快把椅子端出来!”我连忙上前打着招呼,在外面我们大家都是随便自己找个地方坐的,没那么多的穷讲究。现在这个在太平天国里面仅次于天王洪秀全的干王洪仁艿轿艺饫锢戳耍铱墒遣荒艿÷模∑渌切┙旒嚼戳苏饷锤龃笕宋铮桓龈龆愕谋韧米踊箍欤冀诺啄ㄓ土锪恕? “不用客气,温王何必如此客气?”洪仁叩轿颐媲靶ψ虐诹税谑帧拔峦踉趺匆坏慵茏右裁挥校考热皇翘旃跻谑粝旅媲白匀挥Ω糜型跻难勇铮『呛牵还裉煳也皇俏苏飧隼吹模紫任掖硖焱醺行荒忝浅霰忍炀┌。?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知干王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宁国府那边应该很需要干王您啊?”见到这个年龄大的可以当我叔叔而且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大名的大名人,我无来由的有阵紧张。 “唉~!”洪仁兆⌒θ荩糁迕纪烦ぬ疽簧拔峦跄共恢溃丫亓耍「ㄍ趼柿彀芡讼吕吹拇蟛拷砍返焦愕拢掖熳乓慌顺返搅讼上迹蛱熘牢峦醮挪慷映戳耍易匀皇锹砩暇鸵瞎窗。∠衷谖沂窒缕咔硕家丫搅司嗬胝饫锪锏氐暮崧贰2恢峦跽獯未硕嗌偃寺砉矗磕某夂蜃旌苎习。u纹疚以趺唇膊豢冢残砦颐强梢栽俅味峄啬? “我这次带了两万多人过来,加上干王的部队我看有三万了,不知宁国府有多少敌人?”两万是有的,不过现在真正能派的上用场的只有一万来人,还有的就是新成立的义勇军,让他们摇旗呐喊是可以的,至于冲锋陷阵还是免了吧!当然这个是不能告诉干王的。 “只有两万?台王不是说你们有六万多的部队吗?怎么只来了两万?唉!这样如何可以收复宁国府啊!”洪仁成闲绰耸扒逖岫奖仕肯婢讼衷诙荚谀课颐侨蛉讼胍孟吕矗馐遣豢赡艿氖虑椤焙槿诗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辅王手中有多少部队?他们也应该可以一起围攻宁国府的鲍超啊!”六千湘军?我还没有把六千湘军放在心上,我担心的是其他的十万湘军楚军什么的。 “辅王手上还有将近两万人,不过据我们情报,清妖道员张运兰等部湘军五千人前些日子到了旌德,应该是知道温王您的部队来了,他们要阻挡温王您的大军啊!要是温王能够带来四万以上的大军我们两军联合起来应该可以和鲍超、张运兰好好的打一仗的!”洪仁厮档馈岸椅峦跄衷谡胺骄陀腥逖匚雷挪爻牵俏峦醪淮蛳虏鄙媳厝皇芾в诹覆荩衷谕钅瞎馕揖坏饺蛉硕家丫覆莶还涣耍偌由狭酵颉潜ψ愎晃揖鹫庑┣j智=诺那逖俦鄙纤挡欢?梢越饬颂炀┲А!? “怎么安徽现在粮食不够吗?”不会吧?要是一路打过去我的两万人马怎么够消耗的?!不过要是没有粮草的话,我们就是过去了也呆不住的。 “皖南、苏南、赣北这几年一直是我军与清妖作战的主战场,这里的人都死的死,逃的逃了。田里那还有什么庄稼!而且现在还没有到收割的时节,我们到那里去找吃的?!”洪仁鋈凰档馈? 我倒是不知道前方现在征集不到粮草了!怎么着江南也是鱼米之乡啊?看来战争对农业生产破坏太大了,看来那十万百姓是更加不能允许他们跟着我军一起北上了。 “关磊,你这次侦察有什么新发现?”我暂时先放下关于粮食这个恼人的问题,大不了攻占昌化后让义勇军守卫这里,主力继续北上,依托浙江为大后方,和那些湘军玩玩捉迷藏好了。 “据侦察,清庭派浙江布政使蒋益澧率领万余湘军抵达衢州,敌人目标就是我军,现在前锋部队就全部在我们前面的昌化县城,敌军前锋是清军副将李鑫,兵力共有两千余人。另外现在昌化县城内还有被我们一路赶过来的清军一千余人。据传言,曾国藩已经下了命令说是严禁他们继续后退了,要是谁再退就要砍他们的脑袋。”关磊向我汇报了他了解的情报。 砍脑袋?这个曾国藩怎么和我手下那些将领想的一样?动不动就是砍头、杀头什么的,一点创意也没有!“清军其他部队呢?不是有万余人吗?”浙江布政使蒋益澧?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应该不厉害,不然历史上他应该很有名的,我也不会不知道了。 “蒋益澧亲自率领其他部队正在后面星夜兼程地朝我军方向过来,根据情报,敌人有八千多人,其中五千人担任中军,指挥是蒋益澧和新任严州总兵彭战,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建德。后军有三千余人,指挥是湘军衢州总兵董建强,后军现在已经到了寿昌。 蒋益澧的大队人马现在距我军后卫有两百里地,不过现在都是山路,按照正常行军速度,应该在两天后才能到这里。另外北方敌军军情刚才干王已经说了,我们了解的和干王介绍的一样。旌德的张运兰五千湘军现在距离我军一百二十里地,不过他们好象并没有以我军为目标,按照他们的行军路线应该是到广德去的,占领宁国府的鲍超六千人马现在一部留守宁国府,还有四千人马往广德去了。”关磊铺开地图手指着一个个地方说着。 就是说敌人并没有配合,安徽的只考虑安徽杨辅清的太平军,而浙江蒋益澧部队他们的目标就是我军了。看来我军有各个击破的可能性,前提是现在我后面的那些笨重尾巴要割掉,不然带着十万百姓我还怎么打仗啊?! “听起来敌人好象很多嘛!又是蒋益澧又是鲍超,还有什么张运兰的,不过敌人最多的也就是蒋益澧的一万人马,并不难对付。干王,你的七千人马能不能和我军配合先消灭浙江这里的敌人?只要蒋益澧的部队被全歼了,我军就进可攻退可守了。我想昌化的两千湘军还难不到我们将近三万人马吧?”我对着伸着脖子看地图的洪仁档馈? “温王好象对消灭一万湘军信心很足啊?”洪仁鹜房醋盼摇耙老婢19挥心敲春枚愿丁n峦酰腋闼凳祷埃窍婢蕉妨Σ畹悖揖膊豢赡芙耐虻木颖涣П婢铣隽四r煌蛳婢臀颐窍衷诓坏饺虿慷酉胂鹚峙吕寻。焙槿诗可能是见惯了太平军被湘军打败,对我主动挑战与我军兵员相差无几的湘军感到担心(实际上是一比三,不过要是真的让太平军以三倍的兵力进攻湘军话,恐怕十有八九会以失败告终的)。“而且要是打了浙江的湘军安徽那边一万多的湘军难道不会增援过来吗?到时候敌我对比就是一比一了。” “干王不必担心,我们要把敌人分开看待就可以了。安徽那边湘军现在心思都放在辅王杨辅清那边了,暂时想不到我军这里,他们顶多也就是对我军展开防御,提防我们援助辅王,而浙江的蒋益澧兵是不少的,有一万多人,呵呵,我好害怕啊!”我笑着做了个鬼脸,但是效果不大好,至少洪仁挥行Γ抑缓媒幼潘盗耍骸敖驽5南婢颐怯Ω冒阉欠殖扇糠挚创湟痪褪俏颐窍衷谡钡牟抢锸乔寰苯铞蔚娜寺恚涠墙u碌奈迩y芯蠖尤寺恚淙褪窃谑俨娜婢蠖印t谡憬牡腥讼衷诜殖烧庋浚渲欣胛颐亲罱模还謇锏兀揖桓鍪背骄涂梢愿系搅耍胛揖钤兜挠辛桨偃嗬锏兀蕉妨ψ钋康闹芯胛揖灿辛桨倮锏兀灰揖魈煲徽焦ハ虏颐蔷涂梢砸砸荽偷亩愿督驽17恕n揖筒幌嘈潘驽16诩毙芯蠡褂杏嗔唇ノ颐牵≈灰颐橇骄浜厦芮幸欢?梢韵鹞颐潜澈蟮恼飧龆敬模∫窍鸩涣私驽5南婢抑荒芙ㄒ楦赏跄臀颐且黄鸹匚轮萘耍蝗幻挥辛覆菸颐侨绾慰梢越饩忍炀┲В慷鲆捕鏊啦慷恿耍〉绞焙蛭揖徽阶月遥「赏跄的兀俊? 天慢慢暗了下来,村庄外青蛙开始发出呱呱的叫声,屋外的蚊子成群结队的向我们发起了进攻。骆敏和干王的警卫拿着大扇子在旁边给我们赶蚊子,几盏油灯在我们周围点燃了,发出昏黄的灯光。现在要是有白炽灯就好了,不知道灯泡是什么时候发明的?好象不是现在,哪个发明灯泡的爱迪生在什么地方?现在有多大了?呵呵,他要是能到我们这里来加入我军就好了。 第111章 “我只是觉得要和辅王配合起来才可以,要是我们合起来就有五万人马,这样子我们就可以和清妖任何一路人马都可以对抗了。现在这样子我们两军都分开来,难道不会被清妖各个击破吗?”洪仁肴拔颐腔故潜鄙衔睢爸劣谙鸾驽3部梢栽谖颐侨矫婊崾笤僮鼍龆铮〔恢峦跞衔绾危俊? 和杨辅清会师?他现在丢失了宁国府,我要是过去了找什么地方为依托?而且三方到底是谁听谁的?要我服从他的命令还不如让我把部队交给他来的更直接点!要是我没有打什么大的胜仗就和他会师真是后果难料啊!“干王过虑了,要是我们现在和辅王会师对辅王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现在湘军的进攻主要目标就是辅王,而浙江这里就是我军了。要是我们到了安徽和辅王会师,那些清妖就可以三方会师围攻我们!这样子我们要是再想分割歼灭敌人就困难了,不然这样吧!我看干王您的部队和我们部队先一起消灭昌化的三千湘军,不然要是这三千湘军在昌化堵住我军道路我们也不能到安徽去啊!您说呢?”看看洪仁一沟酶坏愎赜谖揖蕉妨Φ乃得鳎盟鸢盐颐堑币话愕奶骄创∥铱醋藕槿诗,淡淡地对他说:“对了干王,我们今天刚刚得知福建我军部队的消息,现在您能不能赏光和我们一起参加我们的庆祝活动?” “喔?不知福建那边又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这些日子我一直为了天京被围忙碌着,根本没工夫了解其他地方的战况,请温王说说好吗?”洪仁惶宜登熳;疃椭牢揖诟=u蛄烁龃笫ふ獭aψ肺饰摇? “参谋长你去和管后勤的说下,让他安排庆祝活动,同时给干王接风洗尘。”我先交代了李雪龙,让他负责接待工作。“干王,也没有什么大的胜仗,只是在福建马尾消灭了清军五千人,并且活捉了清军密云副都统德兴阿、马尾守军副将董建强,我军伤亡不到七百人,现在正在围攻福州,应该在不久的日子里就可以有好消息传来了。” 我发现洪仁教成胶烊螅劬φ龅脑即罅恕!安恢栏=潜呶峦跤卸嗌俦Γ吭趺纯赡芤徽骄图呙鹆饲逖迩В浚』狗擦说滦税3空庹庹狻乙砩仙媳u3焱跻欢ɑ嶂刂赜猩偷模∥峦跄牟慷诱媸翘。”就跖宸v宸焙槿诗说着翘起了大拇指。 “呵呵,我军是有三万部队在福建,敌人只有一万,要是三万打一万再打不赢的话,那些将领都好回家种地了!干王,相信我,只要我们合力作战,哪个什么浙江布政使蒋益澧一定会被我们全歼的!等到收拾了浙江的敌人我们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到时候我们再挥师北上和辅王会师也来的及啊。不然我们就要两线作战了,到时候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相信我,我不会拿部队来开玩笑的!”夜幕下洪仁难劬α亮似鹄矗幼簧险酒穑煌5卦谥芪e叨拧? ※※※ “好!不知温王对消灭蒋益澧有什么计划呢?”洪仁腿辉谖疑肀哒咀。晕宜档馈?峙抡馐俏颂逑炙槿诗的果敢,才故意做出这种姿态,倒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也谈不上什么计划,只是有这么两句作为我军行动的宗旨,就是:“围点打援”、“声东击西”。不知干王认为如何?”我还刚得知敌情,现在要我拿出计划那不是开玩笑?!只能说说大致行动的方针,至少我知道解放军靠这两招百试百爽,那些国民党明明知道解放军的招数愣是破解不了!搞到最后国民党也学乖了,你解放军不是围点打援吗?我就不出动!看你打什么援军!至于声东击西,只要我把自己这里防备好了,其他地方管他死活!——典型的个人只管门前雪,那管旁人瓦上霜!蒋介石八百万的军队就这样被一点点的吃掉,呵呵,我现在拿来对付蒋介石的兵法祖先曾剃头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温王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不然我们怎么配合温王作战?好久没有打过什么胜仗了,我不懂军事,希望能和温王一起好好的消灭这些清妖。”洪仁谖遗员咦肺饰摇? “这个还是等明天早上告诉干王好了,干王一路辛苦,我看还是早点参加我们的庆祝活动,完后早早休息,呵呵,明天我们任务还重着呢!”我只能打着马虎,半拉半劝地让迷糊的洪仁呓萑チ耍槿诗不懂军事?这是真的还是他和我客气?要是真的不懂军事我就轻松多了!到时候可以用洪仁粗富悠渌奶骄曳瘛? ※※※ “干王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还可以吧?抱歉了,我军现在处在行军状态,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真是太怠慢了!”天一大早我知道洪仁鹄春螅e芰斯ァ安恢栏赏醵晕颐亲蛱斓那熳;疃芯踉趺囱俊? 洪仁谛郎蜕嚼锏娜粘瞿兀√轿业幕埃硇ψ呕卮鹞摇安淮聿淮恚蛱焱砩闲菹5幕购谩n峦跄愕牟慷硬慷诱娌淮戆。「崭瘴铱吹搅四愕牟慷映鲈绮伲蚁衷诓琶靼孜裁存缬碌南婢膊皇俏峦跄亩允至耍〔还晕腋写プ钌畹氖悄忝亲蛱焱砩涎莸南罚恢鞘鞘裁聪罚坷骱Γ≌媸抢骱Π。? 什么戏?《白毛女》是什么戏?它是歌剧是舞剧也是话剧,反正给史秉誉搞成了个大杂烩,他觉得什么好的都给塞进了《白毛女》中,但它就不是京剧!好象这些歌剧、舞剧、话剧之类的在以前的中国还要再等好几十年才能出现,呵呵,现在给史秉誉一声拿来主义全提前出来了,这个洪仁热辉谙愀鄞艄Ω弥牢鞣降奈杈绺杈缰嗟模趺椿峥床怀隼从形鞣降挠白幽兀? “怎么?干王觉得那些人演得还可以吧?这个是话剧,是台王发明的一个剧种,不知干王对这出戏怎么看?”跟这些人说话好费劲!台王、干王、温王……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 “演的不错!我看的都流下眼泪了,更别说那些年轻人,台王真乃奇才也!不知道台王为什么这次没有过来?”看来洪仁忠皆趺锤炀┙馕r耍皇俏颐窍衷诒焕г诹苏忝鼋唤绱Γ凑账衷诘男那椋鞘锹砩暇突崧柿觳慷痈匣靥炀┑模? “是这样的,现在我们那边情况也不是很稳定,我们的西面北面还有南面都有敌人,家里总要有人压阵啊!所以台王就留了下来。好了,干王不是昨天夜里想知道怎么消灭浙江蒋益澧的部队吗?昨天晚上干王赶路太疲惫了,所以我们没有说,现在请干王到我那里去坐坐好吗?”我邀请洪仁ァ? “那好,我还正想去问问温王有什么打算呢!温王请!”洪仁砩下冻鲂θ荩龈鍪质魄胛蚁茸摺? “不,还是干王先请!干王是天王的左膀右臂,岂是我等常人所能比的?还是干王先请!”彼此一番推辞,最后还是洪仁退嬷鞅懔恕n衣浜笏氩浇舾藕槿诗朝自己的指挥部走去,这个路走的真是痛苦! “干王,请看这是我们昨天晚上标识的地图,我的想法是干王你的部队从北面,我的义勇军一部从南面包围昌化县城,干王您指挥部队对昌化县城采取围三阙一,既围住昌化的南门、西门、东门,留下北门供被围的居民撤出昌化。”我手指着昌化对洪仁档馈? “围三阙一?那样敌人不是就知道我们想把他们引出昌化县城消灭他们吗?”洪仁惶涂蓟骋晌乙郧笆窃趺创蚴ふ痰牧耍饷蠢贤恋闹饕庖蚕氲某隼矗浚? “是啊!我自然是盼望清军副将李鑫是个笨蛋了,看不出我们要引诱他们出城消灭他们,乖乖的走出来供我们美美的吃一顿。不过一来这个李鑫未必是个笨蛋,还有一点就是曾国藩不是说了吗?要严禁他们继续后撤,这样李鑫就是想撤也不敢撤了!”我可不想让洪仁弊约菏前壮眨澳敲次峦跄囊馑际恰焙槿诗不解的问道。 “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围住了南门、东门、西门,那么李鑫肯定认为我们在城北有大队人马埋伏,在我军猛攻昌化县城的时候,他肯定会派出人四处去讨救兵的,现在安徽的湘军眼睛里面只有辅王一人,而且不可气的说围攻昌化的我们部队还放不在那些人的眼里,他们只是会让李鑫固守,等待援军,而真正能帮助李鑫的是谁?就是浙江布政使蒋益澧!既然知道我们在城北派了大量的埋伏兵力,他会怎么办?”我问洪仁? “那么他有两种选择,一个是从城南击破我军包围圈和李鑫会合,一个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到城北看看我们埋伏有什么花招。”李雪龙代替洪仁档馈? “请温王继续说下去。”洪仁醯米约夯故堑备鎏诒冉虾茫侨盟堤炖5裱Щ蛘呤谴智车奈鞣娇蒲Ш驼尉醚够沽私庖恍? “我军将在城北故布疑阵,要让蒋益澧不敢轻易的走城北,至于我军主力将埋伏在城南就是这里!河桥,要给蒋益澧一个意外的惊喜。”我手点了下地图上面河桥的位置。 这可是我和李雪龙计划来计划去推算出来的,为了能够打好三师北上决定性的第一仗,我和李雪龙一宿没睡,要是这仗打砸了,我们就只能灰溜溜的撤回温州去了! ………… 天一大亮独三旅就开始南撤了,独三旅加上跟着我军一路北上的地方部队(按照道理来说这些人都是逃兵,不过现在可是不能对他们太严厉了)大约有一万五千人保护着十万群众一路南移。不知道为什么,朱啸天昨天的工作做的十分出色,李雪龙磨破嘴皮子也没有劝动那些百姓,他朱啸天一出马,那些人就乖乖的愿意跟程千里到温州去了。 第112章 难道这个朱啸天是什么妖人吗?可惜我问了他几次,他只是笑笑却不回答我!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顶头上司啊?! “军长,我们走了,您多多保重啊!我们在温州盼望着军长您的捷报!”程千里的部队已经向南走了,他自己却还在我这里依依不舍。 “程旅长,一路就要多多麻烦你了,这些百姓你一定要安全的把他们送到温州啊!路上记得不许恋战!什么都是安全第一。只要你能够把他们平平安安的送到温州你就是大功一件了!”我总是怕这些将领贪功恋战,到时候破坏了我军的声誉就麻烦大了。 “军长您已经说了无数次了!”程千里对我提醒他感到不厌烦了,不过马上就露出了笑颜“军长您尽管放心!只要我们独三旅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一定会把他们平平安安的送到温州去。除非我们都战死,那就没办法了。”这个程千里搞什么名堂?怎么在走的时候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你给我当心一点!现在南线浙江布政使蒋益澧率领的八千人马正在朝我们所在的昌化开过来,你们走的时候一定要避开他们,不许无缘无故的惹敌人!”我是千不怕万不怕,就怕这个程千里坏了我的大事!只能像个老太太一样,不停的嘱咐他了“你们走的时候一定要把声势降到最小,能不引起别人注意是最好的,我们一路上的打土豪斗地主全都给我收起来,别为了自己高兴害了这些跟着我军的百姓啊!”我还想继续说程千里的脸色已经是不对了,我马上醒决了,呵呵,说的实在是太多了!把程旅长当成了小孩子。 “军长,我现在走了,再见了!各位兄弟后会有期!”程千里深怕我继续说下去,连忙飞一般的去追自己的部队了。 人群慢慢地朝南远去了,放眼朝南望去,杂乱无章的黄色尘土在远处升起,虽然这对我们部队来说基本上是一次和平的行军,不过对于那些老百姓来说并不是这样。远去的人群中哭声喊声隐隐传了过来。 “温王,现在我们可以行动了吗?”干王洪仁镒耪铰淼轿颐媲啊!拔乙丫扇巳ネㄖ慷恿耍灰簧钕挛颐蔷涂梢月砩衔e〔? “好,准备行动吧!”我收回了望着不断远去程千里的目光,眼睛盯着站在我旁边的朱啸天“朱师长,我现在命令你部一团配合干王部队包围昌化!你部二团、三团去昌化西北百丈坞到甲子山一带布防,给我做一个口袋,要多带一些旗帜过去,另外军号军鼓什么的你向李师长要,要是北面有敌人过来了,给我机灵点,为了昌化的胜利堵住他!记着,不能让昌化出来讨救兵的人通过百丈坞、甲子山一线,明白了吗?” “是!请大人相信我们义勇军,我们一定会打好这一仗的!”朱啸天一听我别的部队没有派任务先派了他的部队,高兴的说道。 “你们义勇军的义务就是昌化城外配合干王的部队攻城,给干王他们摇旗呐喊,至于百丈坞和甲子山一线,遇到少量敌人,打的过就打一仗,要是打不过,或者是敌人兵力太多了,你就给我撤!往河桥方向撤退,不过撤之前你要通知一下围城的部队,知道了吗?”李雪龙上前对朱啸天交代他们义勇军的任务。 “啊?就是说打仗没我们什么事情,我们就是当观众啊?”朱啸天傻眼了。 “服从命令吧!只要你们好好的完成李参谋长交代的任务,这次你们就立了大功了!”我对朱啸天说,然后冲着洪仁案赏酰徒桓耍∫赏跄喽喾研牧恕!? “温王何必如此客气?大家都是为了早日解救天京之围,不必如此客气!那么温王,我就先回部队去了,下午我一定会率领部队按照温王的意思包围昌化的!”干王洪仁低暌惶嵴铰礴稚咦耪铰沓北既ィ氖涛懒Ω潘吡恕? “军长,我们师的任务呢?”李成见到其他部队有的回温州了,有的去到前面打埋伏了,还有的部队去围攻昌化,独独留下在他心目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在这里,连忙过来向我请战了。 “你的部队?好的!我现在下达对你的部队的命令!”我看着着急的李成唬着脸说道“李师长,你们的任务就是……(李成胸脯挺的老高,站在旁边的李雪龙偷偷捂着嘴在他后面奇形恶状地笑着)原地休息!等候下一步命令!” 李成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他的任务就是休息!张大了嘴不知改说什么。三师代理政委沈彬站在李成旁边,听到休息的命令也傻了。 “好了,军长跟你们开玩笑的,怎么可能不用你们啊?不过好钢用到刀刃上,他们那些部队都是诱惑敌人的,你们部队才是真正的作战主力啊!放心好了,告诉部队现在先休息,打仗没那么急的。”李雪龙一见三师的将领都傻了眼,连忙解释道“李师长,告诉部队在周围放出警戒,时刻要提防敌人的偷袭。其他的人多多休息,同时做好战斗准备。” “……是。”李成不知道我和李雪龙在搞什么鬼,无精打采的说道。 “李师长,带上一些人,我们去看看干王的部队是怎么攻城的。参谋长,你把该办的事情办好,我们等下一起去好了,我先回指挥部,等下大家从指挥部出发。” “好的军长,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我认为三师侦察营应该加强对两翼的侦察,还是防患于未燃比较好。另外三师炮兵营要不要提前展开?这里山高林密恐怕不大适合火炮作战啊!”李雪龙走到我跟前,陪着我朝指挥部走去。 “至于三师侦察营你的建议我看可以,至于炮兵营……还是跟干王通气一下,问问他要不要火炮?我看可以放到昌化城外去,不过火炮的安全要注意。关于这里的战斗我看可以调特种部队过来,李岩到现在只是窝在房子里面,我看要把他们给闷坏了!这次就看看他们特种部队到底有没有战斗力好了。”史秉誉送给我的特种部队这次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只是他们手榴弹少了点,只有四百来枚,另外就是还有一百多个炸药包,这次怎么用他们呢?“参谋长,你去把特种部队队长李岩叫来,我要问问他。 “好的,我现在就去叫他。“李雪龙见我采纳他的建议十分高兴的走了。 第五十四章 一八六二年七月十八日下午三点,洪仁柿熳牌咔骄舷虏爻呛椭煨ヌ斓囊逵戮谝皇Φ谝煌乓黄鸢巡r似鹄础?上ПΣ还挥茫诔潜备氖鼐粝铝艘桓鋈笨凇? 我带着李雪龙、李成他们站在昌化城南的山上朝城里望去,城里一片混乱,很快从城里的四处城门涌出来大量的平民,我军在东、南、西三个方向的部队把他们又赶了进去,阻止他们四处奔逃,而城北因为没有什么人守卫那些逃出去的平民一出城马上就四散而逃了,城里乱哄哄的人们大概知道城北没有阻截很快的都朝北门涌去,几批骑着军马的清军也随着撤出城市的百姓从北门逃了出去。 洪仁诎巡慷硬贾煤煤缶涂剂恕肮コ恰保ナ苹故呛芰枥鞯模谏贤蛉四藕吧校龀敲欧较蛲笨剂伺实浅乔剑还芤藕叮衷诘奶骄蕉妨σ彩翟谑翘趿耍爻堑南婢皇欠帕思复翁埂6吕醇缚槭肪痛虻奶骄u瞿蛄鳎潜凡豢暗奶恿讼吕础:槿诗第一次攻城完完全全地失败了,唯一的战绩就是在城池下面丢下了三十具尸体,还有将近百名伤兵在外面哭爹喊娘叫的凄惨不堪,城头的上的李鑫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太平军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打退了他们的进攻,这些是太平军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一群乌合之众?!李鑫的判断很快就证实了,洪仁宰约旱陌鼙本醯煤芏孀樱谔旌谥坝至橹肆酱喂コ牵獯巫橹暮枚嗔耍デ盎褂惺疵呕鹋谥螅谏÷。煲〉囟跹堂月匠褪亲纪肥翟谑翘盍耍切┡诘庸峭贩山顺抢铮铞蔚氖鼐蛭寺聿欢啵衷诙荚诔峭飞夏兀「仗酱笈诤涿瓜帕怂且淮筇桓龈雠涝诔乔缴厦嫠踝拍源人溃幌氲酱笈呐诘尤徊皇浅遄潘抢吹模∽詈蟊涑赡切┫婢勘聪防戳耍航诨姑坏剑训锰骄盟切郎鸵怀鲅袒鸷孟贰峭獾奶骄匀皇遣焕忠饬耍铞慰吹侥侵富优谡降奶骄纺勘灰桓龃┳磐跻暗娜搜盗税胩欤缓笠坏犊撤诘亍d橇酱谓プ匀灰彩歉铞吻崆崴伤傻拇蛲肆耍踔帘鹊谝淮谓ゴ蛲说幕挂菀祝切┨骄飨缘氖科蛔悖辶艘话刖统妨嘶厝ァv皇抢铞瘟夹姆11郑媚切┌芡说奶骄殉窍绿骄剿赖氖寤褂猩吮嘶厝ァ0滋斓墓コ钦骄痛烁嬷眨铞喂兰屏艘幌拢骄谒媲八郎舜蟾庞腥倮慈耍劣谒约翰慷拥纳送觯鞘强梢院雎圆患堑模郎撕掀鹄匆膊怀耍苟际悄切┟怀ぱ劬Φ呐诘拔笊恕钡摹? “军长,干王来了!”骆敏叫道。洪仁由较碌牡缆纷吡松侠础? “温王,这样打好象有些不好吧?是不是我们太示敌以弱了?我看要是我当昌化守军我就不会中温王您的计了!明显在引诱人嘛!”干王洪仁姑挥凶叩轿颐媲熬涂剂吮г埂? “干王为何如此对我没有信心呢?放心好了,敌人晚上应该会来劫你的大营的,只要给他一点苦头吃吃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刚才我和李雪龙他们站在山头看着攻城战笑的要断气了,这个洪仁菹坊购苡辛较伦樱绕涫且坏犊撤诒烀饔ぃ笔被拱盐蚁帕艘淮筇罄粗烀鞅煌系轿艺饫镂也胖朗窃趺椿厥隆t丛谥烀魃险匠n昂槿诗给他胸前装了盛满猪血的袋子,后来是干王一刀挥过,朱明袋子破裂,遍洒热血在祖国大地上,完后“指挥不力”的朱明自然是被拖了回来。 第113章 倒是让那些清军在城头上看了一出戏。“干王,不知我军伤亡大不大?” “我们总共伤亡了三百一十四人,冲了一半又撤回来,怎么可能没有伤亡啊!我只希望那些清妖想的和温王你预计的一样就可以了。不然……”洪仁幸馐兜匕焉敉狭烁龀ひ簟? “那就先看看晚上城里的清军会不会劫寨好了。”我对洪仁Φ溃旰笳业秸觳煊ぁ肮赜ぃ厦娴那寰惺裁聪17寺穑俊? “敌人中军大队人马现在已经到了淳安境内,距离我军还有一百四十里地,另外敌人后军朝桐庐去了,现在距离我军还有两百里地。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敌人中军出现在我们这里是在后天上午,如果敌人加快行军速度,明天夜里就可以出现在我们前方了。至于后军将晚上半天才能出现。安徽的清军现在还没有发现有朝我们这里移动的痕迹,现在鲍超的清军已经到了广德外围,和辅王的部队开始了前哨战。张运兰的湘军现在还在旌德引兵不动。”关磊汇报了他现在所了解的敌军动向。 “对安徽的湘军多加监视,有什么异常举动马上汇报。”我对关磊交代到。“干王,我们还是先下去好吗?” 夜里,军前指朱秀指挥部里面灯火通明,各路侦察员不停的把最新的情况汇集到这里——昌化的湘军李鑫亲自率领五百余人偷偷溜出城池想偷袭在南门外的洪仁慷樱硗饣古闪肆倮慈送蓖迪诙拧10髅磐獾奈揖?上鞘痹瞬患茫怀龀敲啪捅缓槿诗派在外面的哨兵发现了,一顿炮火过去李鑫丢下五十来具尸体狼狈的又撤了回去,另外两路运气也不好,马上就要进入围城大军的军营时却被几只野狗坏了他们的好事,听到野狗的狂吠,乱哄哄的太平军大营里面枪炮齐鸣迎接偷营的湘军,再加上遍地都是障碍、陷阱,那些湘军也只好灰溜溜的撤了进去。天亮的时候从北门冲出了三百来名骑兵一路向西北狂奔而去,看架势是想到安徽讨救兵的,本来一路平安,不过在百丈坞不知是谁火枪走火了,一声枪响后百丈坞两旁的山上出现了无数的太平军,旌旗招展,枪炮齐鸣,呐喊着就朝那些骑兵冲了过来。既然有大部队阻挡,讨救兵自然是失败了,三百骑兵乖乖地又撤了回去。 天亮后洪仁富拥奶骄俅味疾2鹆私ィ纠丛诎僬晌肼穹氪蚶铞瓮吮奶骄布尤氲搅吮泵虐д街校獯嗡母龀敲攀嵌加腥肆耍还赡苁亲蛱彀滋旃コ鞘艿酱蚧鞯脑倒剩骄墓ナ撇2幻土遥皇怯么笈诙圆氖鼐泻浠鳎渌母髀凡慷右徊糠衷谂员叨耘诒藕爸约菏遣辉傧虿爻枪セ髁耍褂幸徊糠志褪谴映峭馔谄鹆丝拥溃惶跆蹩拥莱浅匮由旃ァ@铞卧谙挛缡酝汲龌髌苹的切┏浅匮由旃吹目拥溃还牟慷右怀龀谴笈诰秃淞斯础@铞伪凰浪赖囟略诓爻橇恕? “温王,你说的事情我都办完了。呵呵,现在昌化的湘军想出来是不可能的了,不知道南边的蒋益澧是不是真的想温王你所想的那样钻进我们的口袋?还有就是张运兰的五千人马,要是他们不象温王你想的呆在安徽,跑到我们这里可就麻烦了啊!”天快要黑的时候我正在吃饭,干王洪仁忧懊婊乩戳恕w蛱焱砩舷婢耐迪晃宜阕己蠛槿诗看我的眼神就好多了,不再象原来那样老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不过没有完全消灭蒋益澧他洪仁晕业闹富踊故遣淮蠓判牡摹? “这个干王不用担心,蒋益澧要是过来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就是从淳安走河桥到昌化,还有一条就是从桐庐走於潜到昌化去,走桐庐那边虽然道路好些,但一来比走河桥路要远,还有就是隐蔽性不如河桥,只要我军在路上阻挡一下他,昌化的守军就危险了,再加上那些湘军瞧不起我们太平军的战斗力,综合以上蒋益澧必然会走河桥的。”李雪龙已经吃完饭了,见到干王又有些犹豫马上说道“至于张运兰,他要是敢过来温王自有办法对付他,到时候张运兰的湘军是赶不上我们消灭蒋益澧的战斗的。” “参谋长,告诉黄献谋。让他率领义勇军一个团到昌化西北和安徽交界的岛石、鱼跳去,要是安徽的湘军有增援过来就用游击战拖住他们,从今天晚上开始至少要给我拖两天!绝对不能允许张运兰、鲍超所部到我们这里来!”张运兰到了旌德后没有动静让我有些犹豫了,难道那些是假象?张运兰的五千湘军会不会已经出来了,旌德的部队只是他的疑兵?“关磊!过来!” “到!军长有什么指示?”正和我的警卫员开着玩笑的关磊听到我叫他连忙跑了过来。 “关营长,旌德的湘军是不是真的还在旌德?侦察员的情报准确吗?”我心里怎么隐隐觉得不大妙啊?!“敌人警戒森严,我们侦察员靠近不了旌德敌人军营,不过从敌人军营传来的声音,还有那些旗帜判断敌人应该是还在的,要不要我再派人侦察一下?”关磊迟疑一下,没敢肯定的说还在。糟糕!恐怕我中计了!这个张运兰很有可能跟我玩了悬羊击鼓的把戏!“旌德暂时不用再侦察了,马上派出全体侦察员从西南的顺溪到西北的岛石再到东北的横路完全给我搜索一遍!尤其是我军方圆五十里地内仔仔细细搜一遍,一定要把敌人潜入的部队找出来!快去,要快!参谋长,告诉黄政委路上要多加小心!当心敌人伏兵。”恐怕张运兰会在最出乎我们意料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就是真的没有小心点也没有什么大错。 “温王怎么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中吗?怎么温王头上冒虚汗?”洪仁纠醋铝耍惶壹焙鸷鸬闹富硬肯拢挥欣砘崴飧龈赏酰诘恼玖似鹄础!翱峙赂赏跛底剂恕!蔽铱嘈α艘幌拢幌氲襟氩恫趸迫冈诤螅≌飧稣旁死蓟故怯幸皇值模以趺纯梢缘凸赖腥四兀浚罢旁死蓟乖陟旱潞苡锌赡苁羌傧螅南婢峙吕胛颐遣辉读耍撬觳旃ぷ髯龊靡坏悖裉煲估锞涂赡芡迪颐钦饫铮薄昂我约茫课峦踉趺椿嵊姓庵窒敕ǎ空旁死嫉届旱掠植皇俏峦醯秸饫锊爬吹陌。肯衷诿挥卸膊2坏扔谒屯低登比胛颐钦饫铩!焙槿诗本来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的担心没想到引起我这么大的反应,不解的问我。“我军到昌化是没有多少时间,不过我军一路过来都是走的直线,只要不是笨蛋就可以猜出我们下一步是到什么地方去,再加上我军可能有内奸,张运兰他要是还稳坐钓鱼台倒是奇怪了!我军的行动张运兰一定已经知道了,他的没有动静是在麻痹我们呢!只是他兵力太少,要是真刀明枪的跟我们打,他不一定可以对付的了我们,所以为了他头上的红顶子他是要跟我们玩阴的呢!”我越想越觉得后怕,要是没有防到张运兰这一手,恐怕这次就是我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次败仗!怎么天气显得这么冷?我不禁打了个寒蝉。 “哦?!不知温王有什么计策?我们在昌化城外的部队没有关系吗?”洪仁晃宜档挠址3盍耍e抛雷硬煌5厝谱湃ψ印n依湫σ簧霸趺疵挥邪旆ǎ克旁死技热豢梢杂眯蚧鞴睦雌燮颐牵颐亲匀灰部梢杂猛募撇呃炊愿端牵≈灰旁死颊娴牡轿颐钦饫镂揖鸵圆涣硕底抛撸≈劣诓峭獾牟慷硬挥玫p模颐且郧暗募撇咭丫旁死际镀屏耍换崛ヒд饪橛愣摹!? “那就好!我看我还是到昌化那边去,还是做点准备的比较好,万一张运兰到那边去没有防备我的部队损失就大了!”洪仁チ肆奶斓男巳ぃ酒鹄绰砩铣饷孀呷ァ!澳呛茫赏跷揖筒凰湍懔耍还飞隙嘧14庀掳踩b婷簦猩霞父鋈伺愀赏醯角跋呷ィ〉认碌胶忧爬春臀一岷稀!? 我送干王离开了朱秀马上心急火燎的带着在朱秀前指的其他人赶回了河桥。“军长,您怎么有空过来?放心好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进入埋伏圈,保证让蒋益澧有来无回!”李成正在和沈彬下着象棋,见到我来了马上丢下棋盘跑了过来。“来不及了。李师长,马上告诉部队做好准备,我们马上要出发!”我跳下战马气还没有喘一下,茶也没有喝一口马上命令李成。“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昌化那边出现意外了军长?”沈彬不解的问道。 “告诉通信营,先把部队集结起来,要注意,不能惊动这里的居民,让团长以上的人都到这里来开会。要快!时间来不及了。”我现在暂时无法向他们交代什么,还是先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个短会好了。“有什么意外发生了?要不要做些准备?”李成毕竟打的仗多一些,一见我这么着急就猜到有出乎我军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还记得张运兰吗?就是本来扼守皖南婺源一带,防止我们和浙江太平军入赣,现在又到了旌德的张运兰。”我拿出香烟递给李成,自己也叼上一根抽了起来。“知道啊!他现在不是还在旌德吗?难道张运兰有什么问题?”李成还是不明白。“悬羊击鼓的故事你总听过吧?你想想,要是换了你在张运兰的位置上,你现在是怎么办?一条是北上广德,和鲍超合攻杨辅清,一条是东进浙江昌化,配合蒋益澧消灭我们,最愚蠢的就是呆在原地不动,等着我们消灭了蒋益澧后移师攻打他。你说说看你选那条路?”我用力吸口烟,吐出几个烟圈,青色的烟圈变幻着各种形状,在空中慢慢消失不见。 “要我是张运兰应该是北上配合鲍超攻打杨辅清的,毕竟杨辅清的太平军新败不久,有短时间内驱除出皖南的可能性,要是东进攻打我们的话有可能只是击溃我们,想要全歼我军是不现实的……难道张运兰会挑选我军作战?” 第114章 李成刚分析了张运兰的心态,马上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住了。“太疯狂了吧?!他的五千人马成功的希望太渺茫了!除非我军根本不知道他要过来,不然他是一点成功的可能都没有!别到时候全军覆没在这里!不过要是我们没有防备,被他偷袭一下……” “没错!张运兰打的就是我们的主意。他的没有动静就是说明已经行动了!我现在让侦察营马上调查在我军周围五十里地范围内有什么动静,不过暂时不会有什么消息传来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我们还是先藏到山里好了,他要是不来那就算了,要是来的话我要让他有来无回!”我用力吸口烟,把剩下的半根随手丢掉了。 “同志们,情况有变,现在我们要提前行动了。”我看了看坐在下面的那些团长和师直属队的各级主官。那些人以疑惑的目光看着我。本来说的是明天一早就开始行动的我现在让他们提前出发自然是很奇怪了“现在安徽道员张运兰的五千湘军下落不明,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军过来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敌人不来则已,来则必歼!为了能够消灭可能出现的张运兰部湘军,我现在命令:三师七团团长文宇!(文宇站了起来)你部隐蔽在河桥东南的下村山里,记住,部队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天完全黑后马上行动!行动前在自己行军前面和左右两翼要多加搜索,不能让敌人发现你们的行动!在夜里十一点之前部队要隐蔽到位。” “是!七团保证按时到达!一定会不让敌人发现的!”文宇敬个礼坐了下来。 “很好,三师八团团长马鼎南!你部八团等下从这里出发隐蔽在河桥东北陆平到朱秀的山里。注意隐蔽。三师九团团长沈路!你部九团除留一个营呆在河桥大营里面其他两个营都隐蔽在河桥以西至外董家之间的山里,你们两部也是在夜里十一点之前要运动到位。李岩,你的部队现在怎么样?做好战斗准备了吗?能不能马上拉出来打一仗?”交代了几个团长,我问特种部队队长李岩。 “军长没有问题!哪怕军长要我们现在打,我们也拉的出来!准备工作老早就已经做好了,战士们都等的来不及了!请军长布置我们任务吧!”李岩站起高声应道。 “好,李岩,我要你派人在我军大营外面各个大门处埋下炸药包,用拉线接上导火索,总控制放在大营内中心。同时你部抽出三十人的掷弹兵加强到留守大营的营中,给他们每人配上五枚手榴弹。师各直属队撤到陆平去,警卫连做好警戒工作,对了,宣传队现在在什么地方?”史秉誉给我的宣传队可不能丢了!这个可是个宝贝啊! “宣传队现在分成两部分,队长刘玉洁带领的一部分人现在就在这里,副队长邱海冰率领一部分人现在在毛竹坪进行演出,离这里有十多里山路。”宣传队一直跟着李成他们,李成对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比较了解。跑那么远干什么?要是张运兰偷袭的是毛竹坪我不就要损失他们了?!“马上派人去叫他们转移!这样吧,派一个警卫排去,告诉他们,宣传队是我军的宝贝,一个也不能给我少了。要是少了一个让排长提头见我!这个邱海冰……跑那么远干什么?!” 我正生气呢,突然想了起来,邱海冰?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好象我听过的?(我对宣传队并不了解,只是知道他们队长是叫刘玉洁,那还是因为他老是跑到我这里让我去看他们演出——我哪么忙哪来的时间去看原始的话剧?何况我对戏曲之类的根本就不感兴趣,他们又不会唱流行歌曲,就是会唱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敢让他们唱,不然到时候唱衰了我军士气怎么办?!唉~!当个领导还真是麻烦啊!——至于其他的人,既然没有怎么看他们的表演,也就对他们不熟悉了)哦!邱海波!这个邱海冰是不是邱海波的弟弟啊? “邱海冰是谁?他是不是军后勤部邱部长的弟弟?”我问李成。李成做出一副要晕倒的样子(怎么我手下跟着我别的没有学会,这种姿势倒是学会了?)“军长您也太厉害了!连这个也知道哇!呵呵,他们关系倒有的,不过邱海冰不是军后勤部邱部长的弟弟,她是邱部长的妹妹!呵呵,人家海冰还没有结婚呢!现在我们三师里面追求她的人海了去了!” 我倒~!这次换我要晕倒了,这个邱海波搞什么名堂啊!我这里要转战四方,他把他妹妹派来干什么?!而且还是个大姑娘……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交代啊!“见鬼!我看干脆整个警卫连都到毛竹坪去掩护她们好了。尤其是这个邱海冰!绝对不能出现什么意外!李成你自己明白的,要是人家姑娘在你这里出现了意外……” “是,是,我马上派人去掩护她们转移。”李成连忙说道,看来在他脑海中出现了那帮邱海冰追随者狂追杀他的镜头了。 夜已经很深了,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在不停的眨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是谈不上的,但是隔着几十米外你要想看清楚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山里除了昌化溪溪水流过传来的哗哗声别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河桥我军大营那些篝火还在燃烧着,偶尔传出一阵啪啪的木柴爆裂声。大营门口和篝火旁边站了几个哨兵,也许是这里很安全,那些哨兵正拄着枪垂下脑袋打着盹,没有几个人用心的在四处巡逻。 突然,在大营南门外边冒出无数的火把,无数的人湘军呐喊着朝我军大营里面冲了进去,空中成群的火箭射进了大营里面。南门外的那些湘军转眼就到了门口处,大营其他三个方向也冒出了无数的人。猝不及防的哨兵没有什么抵抗就往大营深处慌乱的撤退,让那些人很轻易的就冲进了大营。 昌化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空气中十分干燥,大营内又到处都是准备生火用的柴火,很快的在大营里面四处都燃起了火苗,不过临时挖的水沟把大营外围和内部隔绝开了,那些火燃到水沟后烧不进去了。 本来偷袭大营的湘军一路都很顺利,根本就没有人抵挡他们朝中军方向冲去。不过乱哄哄的人群冲到水沟处想跃过水沟继续朝大营内冲时他们终于遇到强有力的抵抗了——成批的铁块从大营内部飞了出来落在那些人周围然后爆炸,在爆炸中心半径九米范围内的人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倒了下来——这是现代化的手榴弹第一次应用在战场上。有些特别骁勇的湘军士兵想爬过水沟继续攻击不过现在营内不再是原来那样不抵抗的了,大营内随着一声声“放!”声,一排排的子弹飞了过来,那些爬过水沟刚露头的马上又被打了下去。 “坏了!有埋伏!快撤!”那些人中有人大声喝道。我站在山头,山下我军大营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发信号!让各个部队马上出击!” “嘀嘀哒嘀嘀……”清脆的军号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在远方的山里传来阵阵回声,一朵红色的礼花在天空升起炸开——现在我军还没有信号弹,只好让礼花来代替了。我从山峰望下去,在周围各个山里都燃起了无数的火把,这次轮到我军将士高喊着冲锋了,战士们不顾山高路陡,跑着朝下面冲着,有些战士跑了一半不知道被什么拌了,干脆滚着下去了。不知道这样他们会不会受伤?冲进我军大营的湘军本来已经很乱了,现在就更加混乱了。那些湘勇簇拥在一起朝大营外退了出来,不过想退也没有那么容易,在门口人群最多的地方连续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的人在强烈的爆炸声中化成血雾,在爆炸中心那些侥幸没死的也被炸的缺胳膊少腿,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 “交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战士们一边冲一边喊着。离敌人近了,战士们停止了继续往前冲,站在那里,步枪对着那些拥了过来的湘勇,随着口令声,成群的子弹飞了过去。侥幸活着冲出大营的湘勇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被成批的射倒在地上。本来偷袭我军的湘军却被我军给偷袭了,那些湘勇心中的沮丧就别提了,再加上在我军凶猛的火力面前,自己军中的那些兄弟连跟人家对脸的机会都没有就成批的倒下。这已经不是恐惧,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绝望了!这时我军战士又一次的喊起了口号,在交枪不杀,弃械投降声中残存的那些湘军一个个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垂头丧气的停止了抵抗。 “军长!您还真成了诸葛亮了,呵呵料事如神呀!”我和李成在山上看到下面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剩下零星的反抗对我军的胜利没有任何影响,我们的战士已经开始扑灭大营中的火了。既然已经临近结束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山上,我们呆在山头的一起有说有笑的朝山下走去,刚下山下到一半,九团沈路从山下走了上来。 “怎么样,战果如何?抓了多少俘虏?”看沈路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人这次一定打的漂亮,这是来向我请功来了。 “呵呵,这次偷袭我们的大概有两千多人,还不够我们九团塞牙缝的!初步统计,打死了的有五百多人,其余的都成了我们的俘虏,光我们九团就抓了有八百多人。”沈路高兴的说道。两千来人?不是有五千吗?其他的人呢?“张运兰抓住没有?”张运兰敢用两千人偷袭我军?他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吧?“没有,现在还不知道俘虏中有没有张运兰,不过打死的人中应该没有他。”沈路肯定的说道。难道没有抓住张运兰?那他和其他的湘军都到那里去了?我正在想着从昌化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隔一会就传来一声巨响。 第115章 “怎么回事?!关营长,马上派人到昌化干王那边去看看!” “是!”关磊扭头去找他的部下去了。 “李师长,现在我们周围敌情还不是很明朗,告诉部队时刻做好战斗准备。另外马上在俘虏中搜查一下,看看张运兰有没有躲藏在俘虏中。”可能昌化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沈团长,你们团伤亡大不大?有没有再打一仗的力气?” “军长说什么话嘛!我们团没有什么伤亡,现在马上就可以再打!请军长给我们新的任务吧!”沈路神采飞扬地笑了笑,他还没有打过瘾,一听我说还有任务,马上接口道。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马上率领九团到昌化我军那边去,要是干王那边有什么意外的话一定给我把干王他们接应过来!”昌化那边的巨响让我心惊肉跳,在昌化城内的李鑫并没有什么火炮,而且就是火炮声也传不到这么远啊?难道我们炮兵营有什么意外了吗?洪仁Ω冒雅诒煤玫谋;ず冒。澳忝窍裙ィ液屠畛陕柿炱渌说纫幌乱驳侥潜呷ァ!? “是!保证完成任务,请军长放心吧!”沈路两脚一并,高声答应后下山去了。 这次张运兰过来隐蔽的极佳,侦察营在周围搜了半天愣是没有发现任何湘军过来的踪迹,要不是张运兰在旌德坐的太稳了让我起了疑心的话,这次我军就要在昌化吃大亏了!那些湘军可以隐蔽的到我们这里不让我军发现说明他们在当地的百姓中有内应,不然怎么可能隐藏这么好?!我现在就怕洪仁潜叱钥靼。”纠次叶圆峭獾奈揖坏阋膊坏p模酵虻牟慷樱旁死季褪窃俣嘁恍┤寺硪膊桓彝岛槿诗!可是刚才那阵爆炸声是怎么回事呢? “李师长,派人去把在陆平的各直属队接过来,另外统计一下到底抓了多少俘虏,这两件事情办好后我们到朱秀去。”到了驻扎地我跟陪在我身边的李成说。 “你是邱海冰?怎么和你哥哥不象啊?”在毛竹坪演出演了一半的宣传分队被警卫连连拉带拽的给送到了陆平,没想到到了陆平还没有睡个安稳觉他们又被警卫连战士叫了起来,再回到河桥,邱海冰心中正不爽呢!见到我嘟囔着小嘴。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姑娘就是邱海波的妹妹——两人长的太不像了!结果还是李成在我耳朵边上嘀咕后我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就是邱海冰! “军长,您说句话只是动动嘴皮子,我们可是给您害惨了!您说朝北我们就一奔奔了十来里山路,刚刚休息好,您又说往西!军长随口说说,我们可是一晚上连翻了十多座山啊!军长您就不能照顾一下我们吗?”小丫头倔着嘴开始声讨我了。 我仔细打量了下站在我面前的邱海冰,小姑娘瓜子脸,两道淡淡细细的眉毛,丹凤眼,高挺的鼻子,不大的小嘴(现在正冲我倔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透露出一股清纯无邪的味道。也许是夜里走动的太频繁了吧,脸色显得比较苍白,眼角有些陷了下去,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难怪她回对我发脾气了!小姑娘身高不过一米六刚出头,单薄的身体好象风一吹就可以吹跑了,身上穿着破旧的碎花衣服,在衣服上面到处都打满了补丁,脚上的鞋子上面开了两个大窟窿——这是她们的演戏服装,我军正式的衣服要是这样难看,我就应该让他哥哥跳河去了!不过不知道邱海冰演的是白毛女还是“放下你的鞭子!”中的街头卖唱女?呵呵,看看她的头发没有雪白不会是白毛女吧?看来警卫连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还正在演戏,邱海冰是连戏服都没有换就被警卫连给劝着(或者是硬拽着)走了。一路上走了那么多的路现在衣服上面布满了灰尘。 这个邱海冰一点也不像她的哥哥,要是她和她哥走一块儿,人家一定认为是“美女与野兽”在中国的最新版本上演了!鬼才相信他们是兄妹俩!她那个大哥个子倒有一米七,不过怎么看怎么都不象很高的样子——实在是他太胖了!圆鼓鼓的脸上,你要是不仔细找是发现不了他脖子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下巴是双层的,一层叠着一层。那个胖肚子,相信他要是向下看是看不到自己脚长在什么地方的。至于他的胳膊,不好意思,比我的大腿还要粗,我老是怀疑——每天看他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嘛!怎么会长成这副德行?!我总想给他换个工作,不能让他呆在后勤部,不然那些战士们还不认为他们的军饷都被这个“死胖子”给吃了?可惜现在我手下还真没有什么好的人才,不然让这个胖子当个外交部长倒是满合适的。 “邱队长,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就不怕我置你个犯上的罪名?!”我扳下脸装做生气的对邱海冰开玩笑道。 “军长您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您的事情我哥都和我说过了。军长您的脾气是最好的了,不是吗?不过这次您让我们东奔西走的,难道就是害怕这些人吗?这些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宣传队出去都可以抓来一大把!”小姑娘不屑地指了指蹲在地上的那些俘虏。 我给邱海冰说的哭笑不得,这个小姑娘先是给我送上甜言蜜语,然后以天真的语气指责我胆小如鼠……难道他哥哥没有教育过他要尊重我这个一军之长吗?!不知道他哥是怎么跟她说我的?李成、沈彬他们都躲的离我远远的,这些将领看到我拿邱海冰没什么办法,一个个在旁边偷笑着。 “你以为这些人好对付啊?”啼笑皆非的我不知应该对她说什么好“大小姐啊!这些家伙都是如狼似虎之徒,要是让你们单独和他们碰上了,你们就连渣子也不会剩下了!呵呵,要是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哥交代?” “哼!跟我哥有什么好说的?!”大小姐对我的话根本不在乎小脑袋扭过来斜瞪着我“不过我这次到宣传队是瞒着我哥的,军长您要给我保密呀!”一脸天真的邱海冰拉着我的手左右摇晃着,一副无助的样子央求我。 啊?!这还是个离家出走的?!我马上一个头有两个大了!现在怎么办?让她回去吗?怎么回去啊!这里离开温州有几百里地,万一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继续留着?这个死丫头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要是给他哥知道了,我不成了诱拐良家未成年少女的大坏蛋了?!本来我以为清萍已经是在这个年代够大胆的了,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一个!真是麻烦啊! “李成!你给我过来!邱副队长您大小姐先下去休息一下好吗?我看您也太累了,呵呵你们宣传队还是多休息一下,你们的任务艰巨啊!”我刚叫完李成就想到身边这个丫头片子要先打发走,不然还不说我脾气不好、仗势欺人什么的?口无遮拦、胆大妄为的女孩子还是能躲就躲,自从清萍那边吃尽了苦头后,我现在对这些女人都怕了! 什么三妻四妾啊?照顾一个老婆就已经够我受的了!要真是什么三妻四妾恐怕以后我的天空只剩下黑夜了。不过我不能找这么多的老婆其他人也不能享福!呵呵,只要在我们控制区我一定要实行一夫一妻制!有福大家享,有难大家当! 李成捂着嘴笑着走了过来。邱海冰疑惑地看了看我们,也许是太累了,打了个哈欠走回她们宣传队宿营地去了。 “你小子!怎么这事情不告诉我?邱海冰私自出来的事情你知道吗?她哥现在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还笑?!”李成的笑声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军长,邱海冰出来她哥哥是知道的,不过她哥对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次出发她哥委托我照顾她的。呵呵,邱部长不敢麻烦军长您的大驾,怎么能让军长为了这种小事操劳呢?”李成解释道,看了看我脸色依然不好李成接着说道“要不是她哥说让她出来锻炼锻炼我早就让她回去了,只是军长平时太忙了,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下面的战士们可是都知道的了。” 战士们都知道了?那不是说我脱离群众吗?!这个李成竟然敢对我隐瞒?我还来不及对他发火文宇跑到我面前。 “军长,我们七团集合完毕,等候军长下一步命令!”文宇大声汇报道。远处八团团长马鼎南也跑了过来。 “马团长,你们团呆在这里,看守俘虏和保护各直属队的安全,同时向各个方向派出警戒。文团长你们团跟我一起到朱秀去。不知沈团长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 现在不是纠缠哪个邱海冰的时候了,既然部队做好了出发准备还是先到前面去比较好。 “是!”两个团长同时高声答应道,不过马鼎南答应的就显得有些勉强了。 我刚和李成一起率领七团离开驻地,马鼎南送我们离开到前线去。还没有走出多远,从北面昌化方向就乱糟糟的跑过来大批的人,那些人很快就冲垮了八团在前面的警戒线——全是穿着太平军服装的人,这些人就是洪仁柿煳Чゲ钠咔骄4颖泵娲瓷18业那股? “干王,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从退下来的乱军中我发现洪仁不煸釉诶锩妗? “唉!一言难尽……温王赶快帮我们挡住那些清妖!”洪仁飨缘木殴龋膊还芪以诓辉谒媲埃镒耪铰砑绦笥锩姹继印? “文团长马上抢占左面的山峰!马团长你派一个营占领右边的山头,其他部队就地展开!李岩你掷弹兵给我调上来!警卫连看好俘虏!”我一看那些败兵一窝蜂的朝大营里面逃去,只好对手下两个团下准备战斗的命令了,不知道沈路跑到那里去了? 第116章 退下来的败兵洪水一般冲乱了我军的部署,不过他们来的快,退的也快,很快洪仁陈实哪切┤司吞咏笥校褂行├1乒笥戏嚼m讼氯ァ? 北面撤下来的人少了,但是北面的枪声更加密集了起来。慢慢的沈路所率领的九团边打边撤的退了下来。在视野中无数的湘勇嚎叫着不停的冲击着九团,还有一些湘勇慢慢地向九团两翼运动着。 “沈团长!怎么回事情!为什么这么乱的撤下来?!”沈路也在步步后撤的人群中,李成一见沈路厉声喝问。 “军长,师长……我们刚到朱秀就被干王撤退的人马给冲乱了!湘军大队人马现在正在我们后面!”沈路朝我们羞愧的说道。 “快集结你的部队!别让你的部队冲乱了其他人。马团长,让你的部队上前给九团挡一下。”看看洪仁废吕蠢潜返难泳椭浪嵌陨蚵返木磐懦寤饔卸啻罅恕? 马鼎南八团两个营很快展开成一线,在排枪声中暂时阻挡住追击的湘军。被溃退的太平军冲乱的九团终于可以缓一口气,在八团后面重新集合。 在正面冲击受阻后,那些湘军试图绕过八团正面,从两翼夹击我军。不过他们的企图被早一步攀上山峰的七团给粉碎了。密集的枪声下众多的湘军士兵如同伐倒的树木朝山下滚了下来。 “马团长,带领你的团唱着义勇军进行曲进攻!沈团长,你们团也一起给我冲!”李成一见两翼包抄上来的湘军被打退了,命令正面的我军朝前面的湘军发起反冲锋。李岩率领的掷弹兵也赶到了我们这里,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在高昂的义勇军进行曲下,五千多的我军将士冲向了正面的敌人,掷弹兵混合在端着步枪的步兵中,远距离的敌人战士们用步枪攻击,近一些的,那些掷弹兵一排手榴弹甩过去,在横飞的弹片下湘勇大批的倒了下来。在正面我军发起反冲锋后,两翼山上的我军其他部队也冲了下来。很快湘军抵挡不住了,慢慢朝后面撤了下去。可惜现在在大营里面我军溃军太多了,再加上九团在前面的抵抗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还有士气被敌人这么一击打击太大,我军也无力再怎么反击了,部队把敌人赶到朱秀后就停止了继续追击,敌人撤进了昌化,而我军也整顿一下部队回到了河桥。 “干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撤的如此慌张?”回到河桥,见到洪仁笪乙欢亲拥幕穑纠词且鹣婢模啦畹惚幌婢盐颐歉虬芰耍? 洪仁车钠撸缘帽任一挂拔峦酰悴皇撬嫡旁死嫉那逖换峁セ鞑馕揖穑浚∥裁窗胍雇蝗辉谖颐悄潜呙俺隽舜罅康南婢课乙丫龊昧俗急噶耍伤滥愕乃揭逵戮际嵌垢龅模”磺逖怀寰吐液婧娴奶咏宋颐悄抢铮揖脖怀迓伊耍薄『槿诗气的要说不出话来了“更加想不到的是我们刚要抵挡住敌人,你的炮兵阵地后出了乱子!鬼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大批的湘军,一下子就灭了你的炮兵!没了炮兵你让我拿什么抵挡湘军啊?再被城里的李鑫攻一下我军还能不乱吗?” 张运兰的主力跑昌化那边去了?难怪在这边只有两千湘军!“敌人有多少?知道是怎么来的吗?还有朱师长呢?怎么不在这里?”侦察营真他妈是废物!敌人都到了眼皮底下居然还没有发现!这个关磊是怎么搜索的?!看来我要严厉惩办一批人了!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估计有五千多人。加上从昌化出来的两千湘军我们还能抵挡吗?”洪仁丝谄骄惨幌伦约旱那樾鳌爸劣谀隳母鲋焓tぃ粘废吕吹氖焙蚧购臀颐窃谝黄穑酥煨憔筒恢赖侥抢锶チ恕2换嵬侗记逖チ税桑俊弊詈笠痪浜槿诗纯粹是用嘲讽的语气说的。也难怪,因为朱啸天的部队先没有抵挡住湘军的进攻造成了我们联军在昌化城下大败而逃,怨不得洪仁阎煨ヌ炷芽戳恕? 我能怎么说?还不是我自作主张让没有受过训练的义勇军参加围攻昌化才造成眼前的一切?本来我认为围攻城里的三千湘军靠洪仁钠咔耍偌由现煨ヌ臁11葡啄绷斓嫉囊逵戮蛉嘶共皇俏蘧尴眨垦按蛘套詈玫姆椒n褪谴诱秸腥パ埃纯凑馐歉龊没幔靡逵戮土抖土叮揖桨不兆髡揭部梢匀靡逵戮镂颐鞘匾幌潞竺妫酪逵戮龌鞯谝徽叹痛蛄烁龃蟀苷蹋〔还俏苏馐伦约撼妨俗约褐拔褚膊皇鞘裁春檬虑椋故蔷褪侣凼掳桑? “不知道干王您的部队损失大不大?我看干王部下都比较疲惫,你们还是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好了,至于我们这边我会好好处理的!这帮家伙,真是胆小如鼠!居然敢一路溃退下来,一定要从重惩办!不然以后就没法作战了!”干王还是要抚慰的,而且自己手下那些将领也要处理几个,不然我也没法交差。 好不容易安抚下洪仁盟抛约旱牟慷釉诖笥谛菹11吕础n野盐揖诓母骷督於颊偌谝黄稹? 刚打了败仗,谁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本来沈路在夜里河桥伏击战中俘虏了八百湘军,正得意呢,没想到立刻就在朱秀被湘军教训了一把,现在他是一点也笑不起来了。李雪龙黑着脸看着下面的那些人,自从呆在我身边后他就没有尝到什么是战败的滋味了,没想到今天又一次的品尝了。李成也是脸色苍白的坐在我旁边,他也没想到三师北救援第一仗就打成了这样子! “关营长,其他的先别想,一时的情报失误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人就有犯错误的时候。你先说说蒋益澧的部队到了那里。”看到满屋子的人谁也没有说话,我冲关磊说道。 关磊的脸雪白雪白,他犹豫了下,站了起来小声说道:“据侦察,现在蒋益澧五千人已经到了淳安临歧,距离我军不到五十里,今天下午就可以到达我军现在所在的位置,清军总兵董建强率领的三千湘军现在已经到了桐庐分水,现在正朝西北转进,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我军了。按照现在行军速度,估计今天晚上就可以到达我们这里。”关磊的脸微微发红然后有马上更加白了“还有北面昌化出现的湘军据调查是张运兰的湘军,另外还有鲍超部的一千多人加入了张运兰所部,现在已经撤到昌化县城内,……军长,我们前期侦察不力,没有发现安徽湘军进入昌化是我领导无能,请军长处分我吧!”关磊低着头小声说道。 “那么说只要盯牢昌化的湘军,我军至少有半天的时间可以休整一下了。李师长,你和部下交代一下,让大家好好休息,准备作战。关营长,交代你的属下对敌人多加监视,决不允许再出现敌人到了我们面前我们还没有发现!”李成和关磊走了出去交代自己的部下去了。 “参谋长,哪个朱啸天回来了吗?”一说起朱啸天我心中无明火又冒了出来“还有黄献谋呢?派人去找他了吗?” “我已经派人去找黄政委了,至于朱师长现在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根据俘虏交代湘军并没有抓住他,恐怕他是不好意思躲了起来。”李雪龙咬着嘴唇低沉着说道。 “派人四处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他!”这个朱啸天,口气大的很! 还大明后裔呢!怎么一打败仗就躲起来了? “报告,义勇军朱师长到!”骆敏在门外面高声叫道。这个朱啸天又回来了? “大人……在下无能……请大人治罪!”朱啸天一进来就跪在地上。 朱啸天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一脸疲惫的跪在地上“起来吧,这次失败罪不在你,我们还是等黄政委到来再说好吗?” “……是!”朱啸天站了起来,低着头站在一旁,屋子里面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过了一会儿,李成和关磊又走了回来。“军长,已经交代下去了。” “那好,我看黄政委暂时也到不了,乘现在短暂的时间我们还是先开一个检讨会。不知大家认为如何?”再等黄献谋的话恐怕就没有什么时间开会了,现在还是先统一一下思想吧! 第五十五章 “下面李参谋长先总结一下昨天晚上我军战斗情况。”那些数据我已经看到了,但是现在我说不出来,平白损失这么大还不仅没有消灭敌人倒是被敌人打败了,这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虽然福建战役伤亡很大,毕竟我们打了大胜仗,这次却是败的窝窝囊囊! “昨天夜里我军和湘军张运兰部、李鑫部、鲍超部的一部分在昌化到河桥一线交战,经过统计我们和干王联军共毙伤敌军一千五百余人,俘虏一千六百人,缴获部分武器。击退了湘军的疯狂进攻。”李雪龙酝酿着应该怎么说,说了一半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简报——这份简报每人手里都有一份,下面做的那些将领知道后面要讲到什么地方了,我看到有些人羞红了脸深深的把头垂了下来,只有九团团长沈路头抬的高高的,脸色有些发白,一脸严肃,牙关紧咬,两眼平视着李雪龙。李雪龙看了看手中的简报再看看下面的将领,随手把简报丢在一旁“但是我军在昨晚的战斗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师九团伤亡三百人、失踪一百多;七团伤亡一百人,八团伤亡两百多人,另外特种部队也有三十人伤亡,特种部队所有的手榴弹在昨晚战斗中已经消耗光,炸药包也用了一部分。三师损失最大的是炮兵营,不光伤亡了两百人,还损失了全部十三门火炮、弹药全失!这样对我军下步作战产生了极坏的影响! 第117章 朱明!你是怎么统率部下的?!为什么让敌人这么轻易的就打掉了你的炮兵阵地?一战就损失了全部的火炮,你好有本事啊?” 朱明站了起来垂着头“军长、参谋长,是部下无能,请首长军法从事……” “还是先让参谋长说下去,关于处分的事情我等下会宣布的。”我挥挥手让朱明坐下,宣布处分的事情暂时还是放一边,还是先把情况都讲了再说吧!朱明慢慢坐了下去。 “至于其他部队的损失,据了解干王的七千人马昨天晚上共伤亡了一千多人,另外还有一千五百多人失踪,估计不是被俘就是逃跑了。可以说干王的部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还有就是朱师长你的义勇军了。”李雪龙拿嘲笑的眼神看着朱啸天,朱啸天在座位上简直要缩成一团了“朱师长你的义勇军在昨晚前共有九千人马,可是昨晚一战除了黄政委带着三千人到浙皖交界处现在还没有消息外,其他六千人伤亡不到五百,被俘、失踪、走散的倒有四千人,能够撤退到这里的只有一千多。朱师长,你说你的义勇军还有没有保留的意义呢?” 其他的将领都怒视着朱啸天,明显摆着,要是义勇军的部队不是败的那么快,败的那么乱,洪仁奶骄膊换岜怀迓遥诒哪苣敲慈菀兹孟婢虻簦恐灰槿诗能坚持到沈路的九团到达,湘军就不可能在昌化城下取得胜利了。而且我们率领的七团到了外围后要败的肯定是张运兰的湘军!这些将领把昨天晚上战败的责任都推到朱啸天身上去了。 “咳!”既然李雪龙已经把昨天晚上我们和敌人大致的损失都讲了,现在就是怎么处理战败的事情了“刚才参谋长已经把昨晚的战斗简单的说了,下面我讲几句。首先,我们应该看到这次敌人出动的是八千湘军,其中被我们消灭了两千五百多人,应该说战果还是有的。但是!我军在昨晚的战斗中付出了伤亡两千多,被俘失踪逃散五千人以上。其中被俘失踪逃散的主要是义勇军,而且昨晚的败仗也是从义勇军那边先开始的。难怪大家都这样看着朱师长。”我扫了下下面坐着的那些将领,朱啸天脸色苍白,他可能认为我要拿他当替罪羊吧?也难怪!打了败仗总要有人承担责任,不然以后还怎么打啊?! “不过我在这里要说这么几点。第一,义勇军是新成立的,那些战士都是刚刚参军,别说没有什么象大家手中那样的武器,就是军服也还没有!义勇军成立后没有怎么训练就参加了围攻昌化的战斗,为什么?因为我想让义勇军早日的成长起来,能够给我们分担一些责任,减轻我军的负担,现在看来我有些太急于求成了,不光没有起到锻炼部队的目的,反而让义勇军完全失去了再战的能力,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个责任应该有我负担,跟朱师长没有什么关系。第二,义勇军的失利是因为我们没有得到安徽湘军准确的情报,是我一相情愿的认为安徽的湘军不会为了浙江这里的那些人卖命,对张运兰动向漠不关心,也太相信侦察营汇报上来的情报了,这个方面关磊要负一定的责任,主要责任也还是在我这里。如果我能够对皖南的湘军多关注一下,张运兰就根本没有机会偷袭成功!第三,我们刚到这里,各项工作都没有开展起来,农民没有发动,而湘军在这里却有一定的社会基础,主要是在地主那边能够得到我军的情报,我军光顾着攻打昌化了,没有把这里的人民都动员起来,这是这次我军失败的最大原因!应该说这个方面我要负责任,只想着消灭了昌化的守军我们就能够打开北上的局面了,却没有想到没有发动群众我军就处在极为危险的境地!这个教训我会吸取,同样的,希望在座的各位也能够记住:没有发动群众,我军是不可能打胜仗的!以上三点是我们这次失利的主要原因,归根到一点,就是我太轻敌了,责任应该由我来负!对于我犯下如此重大的失误,给我军造成了极为被动的局面,我建议撤消我军长的职务。”我低声说完了自己的看法,抬起头看着下面的那些将领。也许我说的最后一句太惊人了,那些本来垂着头的一个个都抬起了头,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我。 “军长,责任不能由你一人负责!这次战败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啊!是我没有尽到做为参谋长应尽的职责,是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光注意眼前的敌人却没有注意到哪个狡猾的张运兰!我认为主要责任应该是我李雪龙负担!军长,我们这个军可是不能没有您的啊!我认为对于这次败仗应该撤的是我的职务!”本来坐在我旁边的李雪龙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表达不同意见。关磊一听我要撤了自己的职务,眼睛也红了“军长!全是我没有好好的注意侦察,才造成了今天之败!是我这个侦察营营长没有干好!我他妈的真是个废物!对于我造成这次我军这么大的损失,我会负责的!”说着关磊掏出随身携带的短枪,对着自己的头就要开枪,坐在关磊旁边的殷武一看要出人命马上一把夺过关磊手中的武器。“军长!请处决我吧!都是我不好!”关磊一看自己手中的武器被殷武夺了过去,语带哭音的冲我说道。“大人,都是我们义勇军没用……这次应该由我们负责!请大人不要如此自责。要处分,请大人先处分我们吧。”朱啸天一看大家都抢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可能他知道毕竟是自己的部队先败退的,内疚的说道。我看着手下那些将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我是想了半天才发现这次失败的主要责任在自己身上,要是不说不来,恐怕以后大家会对我的指挥不服气,以后能不能再继续指挥这支部队都难说了,所以才说了上面那些话,还是大度一些比较好!没想到我刚说了责任是我自己的,建议他们撤了我的军长职务下面这些将领一个个就炸了锅一般,一致反对我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谢谢大家!”我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了,这次失败要真的追究责任最大的责任不是我是谁?没想到我这些手下都抢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过去“不过自己的责任还是自己来负,既然打了败仗,而且这个败仗主要还是因为我骄傲轻敌造成的,所以我一定要承担起责任来,军长一职还是撤消比较好,不然没法向那些无辜牺牲在前线的战士们交代!” “军长,您不要丢下我们啊!这支部队可是军长您一手拉起来的,除了军长其他谁来指挥都是不可能的!请军长三思哪!”三师李成师长一看其他人没法说话,他开口说道。丢下这支部队是不可能的,真的要让别人指挥我也舍不得“既然如此我看撤消军长的职务还是要撤的,不过我可以担任代理军长,在大家的监督下继续领导大家解除天之围,不知道大家认为如何?”我看下面那些人还要说什么忙制止了那些将领“我的责任就先到这里,关于撤消我军长的命令请殷营长马上把这个消息传到温州政委那里备案。在率领大家回到温州之前我建议由我担任你们的代理军长,率领大家继续作战,请大家配合我好吗?”我诚恳的请求大家的原谅。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还是服从军长您的命令好了。”李雪龙迟疑一会儿说道。其他的那些将领一个个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我现在是你们的代理军长,我就要把关于这次打败仗其他人的责任说说自己的处理办法,请大家看看可不可以。”我的责任说完了,虽然我现在是“代理”军长,实际上这个部队还是我一人说了算(我就是真的当了什么小兵,相信在这个部队里面也是我一人说了算的,不过还是要让大家知道只要自己犯了过错,不管是谁都要接受处罚!就是他们的军长不能例外!),对于其他人的处理就应该摆在桌面了,本来垂着头的那些将领现在一个个都抬起了头,军长都能承认自己的过错,他们为什么不能?“首先,因为侦察营侦察不力,造成我军昌化战败,做为侦察营营长,关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建议撤消关磊营长职务,因为现在处在战争状态,建议把关磊下放到侦察营担任战士,侦察营营长由其他人接替。不知道关磊你服不服?” “是!谢谢军长……军长我……”关磊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眼里流下了两行泪水。 “报告!义勇军黄政委到!”我正要接着说下去骆敏在外面叫道。揭开帐帘黄献谋走了进来。 “黄政委请坐,我们现在正在商量关于昨晚战败的事情,参谋长,你把战况简报给黄政委。”李雪龙把简报递给刚从外面赶回来的黄献谋,黄献谋只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就发白了——简报上他所在的义勇军伤亡不大,却丢了将近两个团!不是被俘就是逃亡了,他这个政委肯定是要为了这些人负担起责任来。 “下面我说说关于朱明的处理决定。”我不理会坐在那边尴尬的黄献谋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朱明领导不力,造成了师炮兵营的重大损失,给我军未来的作战带来了极大麻烦,我建议撤消朱明炮兵营营长职务,让他下到基层去戴罪立功。因为现在我军没有什么火炮,所以炮兵营编制暂时撤消!那些炮兵先编入其他部队,至于炮兵营还是等以后有炮了再重新建立。李师长你说呢?” “既然现在我军没有什么火炮了,我看炮兵营还是暂时先撤消吧。唉~!”李成一脸舍不得的说道,这个炮兵营可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没想到还没有怎么作战就被敌人端掉了!朱明眼眶都红了,头低了下来“是,我接受军长的处理。 第118章 谢谢军长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好,下面我说说关于义勇军的处理了。朱师长,虽然这次责任不能全部由你们负责,但是毕竟败仗是从你们这里先开始的,而且现在你的部队也剩下不多了,我建议撤消义勇军第一师番号,你们部队缩编成独立旅,原来三个团都缩编为简编团。不知你认为如何?”我朝朱啸天问道。朱啸天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过了把师长瘾,就又当旅长去了,不过自己部队剩下不多也是事实,而且我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撤消他的职务他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黄政委,你率领的部队有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我问坐在后面发呆的黄献谋。 “报告军长,我们昨天晚上没有遇到什么敌人,部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黄献谋不知道我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小心谨慎的回答道。 “黄政委,因为你的政治工作没有做到家,所以这次义勇军才被湘军打的一败涂地,我建议撤消你政委的职务。鉴于现在我军政治工作人员并不多,你就暂时先代理一下重新整编的独立旅旅政委工作。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处分人家要让人家心服,要说明白为什么处分人家。 “军长!我不服!这个义勇军是刚刚才成立的,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开展政治工作,凭什么打了败仗让我来承担责任?!”黄献谋不甘心的叫屈道。 “黄政委,你就少说两句吧!刚才大人宣布的处分可是比你厉害多了!而且大人刚刚自己还处分自己了,现在大人自己也是代理着军长的工作。你就别再说了。”朱啸天捅了捅满脸不服气的黄献谋,轻声说道。黄献谋一听,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黄政委,至于这次打败仗的责任,最主要的应该由我来负担,但是下面各个部队表现不好的,你说是不是应该都主动出来承担自己应负的责任?至于客观理由我看还是不要找的比较好!那是推卸责任的做法!我看我们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找出自己不足的地方,这样以后才能够有目的的修改,只有这样我们以后才能够多打胜仗少打败仗。一味的推卸责任只能是让自己鼠目寸光,眼睛看不到自己不足之处,你以后就要不停的犯相同的错误!你说呢?”毛主席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不知道能不能在我军施行?这样才能够加强我军的战斗力啊! “是,我明白了,谢谢军长对我的教诲。”黄献谋还是显得对自己的处理有些一时接受不了。 “那好,我看处分就先到这里。大家等下散会后把我们做出的决定通报全军将士,让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我军会在昨天晚上打了败仗!要让战士们知道都是那些人使他们白白的流血牺牲,告诉他们主要原因就在他们的军长——我这里。但是我请求战士们的原谅,请他们相信,我一定可以而且也能够带领他们打一个接一个胜仗!以洗刷我军今日所受到的屈辱!”我站了起来用力说道,这次败仗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要是不能扳回来一分的话以后我还怎么率领大家作战?! “下面请参谋长谈谈关于我军现在周围形势的情况,我们好决定下步应该怎么走。请李参谋长讲话。”宣布完处分,下一步就是要怎么打那些逼过来蒋益澧的湘军了! 早上在知道了周围敌军情报再综合一下我军在昨晚战斗的损耗,我和李雪龙同时认为继续攻打昌化已经是不可能了,而且我军本来就是以昌化为诱饵,消灭蒋益澧的部队,只是没想到这块诱饵居然让我们大受伤害!经过商量终于定下了下一步怎么走。李雪龙站了起来刚想说话,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慢点参谋长。我们再等下一个主要的贵客,让他也参加我军这个作战会议好了。”李雪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站在那里看着我“骆敏,去把干王请过来,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商量一下下步作战计划,请他也参加!” 没过多久,干王洪仁宦婷羟肓私础案赏酰缓靡馑迹蛉拍男菹17耍还衷谖揖龆ㄏ乱徊礁迷趺窗欤胰衔斜匾敫赏醪渭游颐钦飧龌嵋椋暇鼓钦饫锏淖罡吡斓悸铮∠衷谇敫赏踅不埃蠹一队蔽乙患槿诗走了进来马上迎了上去,我那些手下将领都起立向干王行礼。 洪仁姑挥性趺葱菹10媚兀∠衷谌盟凳裁囱剑亢槿诗连忙摇手“不了不了,我还是听听你们怎么决定的吧,打仗我是外行,还是温王您来指挥好了。早上我有些心急了,请温王原谅,不过您也怪不了我心急啊!天京之围必须要解救的,可是我们却在天京外围一败再败,什么时候才能解救天京出水火之中?我现在真是心急火燎啊!还望温王多多海涵一二。” “干王太客气了,昨晚之败败就败在我军太轻敌了,要说原谅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啊!干王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把这笔帐向那些清妖讨回来不可!干王请上座。那么我们就开始了好吗?” 看到洪仁诹舜笳誓谥屑湮页謇钛┝龈鍪质疲钛┝靼坠矗剂饲楸ɑ惚恕? “现在摆在我军面前的是三个敌人,第一:在昌化城内有湘军五到七千人。张运兰和李鑫会合后我军已经失去了在运动中歼灭张运兰的机会,同时因为守城敌人的力量大大增强,加上蒋益澧的五千人马在今天天黑之前就可以赶到昌化,而我军又新败,想要短期内攻占昌化我看比较困难。第二:现在在淳安境内的蒋益澧五千人马,根据情报他们正在全力朝昌化运动中。这股敌人实力比较雄厚,要是贸然攻击我军有陷入长期战斗的可能性,我不赞同打蒋益澧。第三个敌人就是在桐庐的董建强率领的三千湘军了,现在他们距离我军有一天的路程。湘军的战略是分进合击,准备把我军击败在昌化这里。除了眼前这三个就是在安徽的鲍超所部了。而我们这边现在义勇军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干王的部队损失也很大,短时间内没有再战之力了,我军主力三师又损失了全部的火炮,攻击能力大大下降,那么我军应该怎么办?请在座的各位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李雪龙说完了坐在座位上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的那些将领,见他们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只好点将了“李师长,这里除了军长和我以外就是你职务最高了,还是你先说说吧!” 实际上李雪龙在介绍的时候已经倾向性很明显了,在座的各位都从李雪龙的介绍中听出了我军下一步打谁比较好,既然参谋长点到自己头上李成只好先开口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全军东进!先消灭了董建强的三千人马,然后再寻找机会打其他那些湘军的主意,至于攻打董建强我的意见是让我们三师担任主攻,干王的部队配合我军作战,朱旅长的独立旅担任预备队,虽然我军现在没有火炮了,但是我军的战斗力还是远远强于湘军的,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把三千湘军全歼在昌化和桐庐之间!请军长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三师吧!”李成一口气就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三师的那些将领一听要报仇雪恨,一个个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地准备抢下这个任务。至于朱啸天和黄献谋现在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自己的部队被当成可有可无的角色对任何一个领兵打仗的人来说都是痛苦的事情。 “我认为李将军所言差已!”一直坐着听大家说话的洪仁蝗豢诹恕暗鼻敖蛳婢蛭椅9矗就跞衔荒苡财矗喜呤俏揖恳涡芯枷<热槐恳磺в嗳思尤胝旁死枷衷谠诓那逖椭皇o挛迩肆耍胰衔揖掳埽14饬θ诟ㄍ跄潜撸灰揖氐暮茫陀型迪晒Φ目赡堋r坏┕ハ履逖捅晃颐堑鞫耍诩岢侵挛揖厝豢梢院莺莸拇蚧髂切┛啥竦那逖焙槿诗激昂的说道。 下面三师的将领一个个惊讶的看着洪仁幌氲胶槿诗他的部队刚刚大败而逃现在他却有勇气去攻击拥有坚城的鲍超!昌化城不坚、敌不多就已经让我军吃了苦头了,要去攻打五千鲍超的湘军所在的宁国府还不知道能打成什么样子呢! 这个洪仁∷衷谛睦锵氲幕故侨ピ趺唇饩忍炀∥铱此薏坏寐砩暇涂梢越饬颂炀┲Вㄒ楣ゴ蚰欢ㄊ谴泳】旖饩忍炀┲y慕嵌瘸龇5摹?上易约翰荒芰15谭床邓墓鄣恪n艺胱湃磐派蚵仿砩险酒鹄捶11傲恕? “干王,对干王刚才所说属下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首先干王您的想法不错,只要我军攻下了宁国府,我们就可以把这里的上万湘军调动了,为在运动中消灭这些敌人创造了条件。再次是攻下宁国府可以给清妖极大的打击,让他们知道我们太平军是有能力攻下重兵把守的重城的,另外也可以鼓舞我太平军的士气,好处还有很多,一时我也再说不上来了。”见鬼!怎么我手下的人居然洪仁祷埃课壹胶槿诗捻着自己的胡须微笑着,不停地点着头。沈路说道他心里去了,要他自己想毕竟他不是搞军事出身的,还真说不上来这些好处! “但是不知干王考虑没有?从这里到宁国府目前已是敌占区,我军在这附近没有群众基础,这次受损就是因为有人给那些清妖通风报信,不然怎么可能清妖到了我们面前我们还不知道?从这里到宁国府有一百多里的山路,怎么可能保证我军就能隐蔽到城下而鲍超不知?只要消息泄露,我军就没有攻下宁国府的把握了,还要面对在我们后面的张运兰、蒋益澧所部,难保不会再败,到时候士气全无如何能解天京之围? 第119章 况这里长期争战,遗尸遍野,四处不见炊烟,部队补给非常困难,我军就是攻下了宁国府又如何能在宁国府外长期坚持守城?请干王三思啊!”沈路话锋一转就说起了北上宁国府的困难,实际上就是否决了洪仁ゴ蚰慕ㄒ椤o旅婺切┤艘桓龈龈胶妥牛荚谒倒ゴ蚰幕荡Α:槿诗的脸变白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军官居然敢顶撞他!不过这个小小的军官不归他管,他就是再火冒三丈也拿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没有什么办法。 “放肆!沈团长,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干王说话?干王,部下不懂事,请干王多多谅解。”我见洪仁牧成淮蠛每囱党馍蚵泛萌煤槿诗有个台阶下“沈团长,还不向干王赔礼道歉?!” 沈路涨红了脸,站起来朝洪仁r讼氯案赏酰粝挛蘩恚敫赏踔刂卦鸱#薄八懔耍皇裁矗蠹叶际亲约喝擞惺裁淳退凳裁矗就醪患帧i蚪胱!焙槿诗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摆摆手做出了高姿态。 “沈团长坐下吧,大家刚才说的我都听了,现在我说两句,干王您听听看怎么样?说的不当地方请干王指正。” “呵呵,温王客气了,温王经管说好了,行军打仗的事情温王比我了解的多了,本王还是洗耳恭听的好。”洪仁娲12Φ某逦宜档馈n腋詹藕芨槿诗面子,现在他是投桃报李了。 “那好,谢谢干王了。”我站起来面对手下“我认为现在还是撤离这里比较好,因为这三路敌人彼此之间相距只有一天以内的距离,而我军现在没有了火炮,能不能短时间内解决其中一路很成问题!只要其他两路靠拢过来我军就有再次失败的可能。李师长刚才所说的攻打董建强,好是好,只有三千距离援军又是最远,但是不知道李师长有没有在半天内解决战斗的把握?而且我们想得到去打击董建强,难道蒋益澧就想不到吗?我看这两路很有可能会向一块靠拢,然后再一起到昌化来。而昌化的守军大大的加强了,对我们造成了一定的威胁,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围歼敌一路的机会。至于打击溃战、消耗战对我们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伤敌九指不如断敌一指,只是击溃敌人一路又有什么用处?敌人只要略做休整又可以四处找我们拼命了!” “那么军长您的意思呢?我军到那里去?”李成问道。 “我的意见就是打到安徽去!把敌人引出昌化!”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啊?!那么就不考虑我们后面的这些敌人了吗?要是鲍超和张运兰、蒋益澧会合起来可就有两万多的清军了啊!靠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和他们交战吗?”李成惊讶的说道。 李成他们惊讶了,干王洪仁次12α耍挂晕医邮芰怂囊饧? “谁说我们要和他们作战了?李师长我问下你,张运兰是从什么地方到昌化来的?本来他的任务是什么?现在那边有多少敌人?” “张运兰是从旌德过来的……军长您的意思是打到徽州去?!”李成明白过来了。“对!我的想法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张运兰不是把所有的部队都调到昌化来了吗?我就到你老巢去!我们打到徽州,朝西打过去!我就不相信张运兰会不顾自己的老巢了。” “那么……温王您的意思是攻打旌德还是徽州?”洪仁惶虬不帐谴虬不眨业南敕u2皇撬档墓ゴ蚰砩衔饰摇? “干王您放心,只要我军做出到徽州去,那些清妖肯定会跟在我军后面的。他们可是不想让我们打下了徽州好打开一个通往南昌的门口。只要我们调动了鲍超、张运兰、蒋益澧的湘军就可以大大减弱围攻天京清妖的力量,给其他部队减轻压力。这个就是围魏救赵。”我向洪仁馐偷馈u飧龊槿诗只想着马上去救天京,不知道打仗有时候看似绕弯子却是真正正确的行动,也是唯一可行的行动! 围魏救赵什么的是肯定的。但我最主要的想法是在运动中寻找歼灭敌人一路甚至几路的可能性,要是那些湘军不管我们,我们刚好在安徽、江西、浙江三省交界处开辟新的根据地,和温州形成互相依托之势,反正天京还可以支持一到两年,说不定因为我们已经改变了历史,天京还可以支撑的更长呢?没必要那么急匆匆的解救天京。不过湘军应该不会允许我们在那里大闹天宫的,恐怕调动敌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原来是围魏救赵,”洪仁判男氖乱话憧吭诤蟊成希缓笥凶绷恕安还澳晡獍睬熘В彝鹾陀9踉髡魑洳氲鞫逖肟睬欤詈笤19挥欣肟故俏揖鞅甲咂s诒济洳挥泄ハ拢劝睬斓募苹参茨苁迪帧2恢峦跽獯伪罩菡娴哪芄坏鞫逖穑俊笨蠢春槿诗对围魏救赵的计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了,也难怪,这次本来我们也是想围点打援的,没想到援军没有打到,倒是自己惹了一身骚! 李秀成曾经想用围魏救赵来解救安庆之围?我怎么不知道?看来这个李秀成倒真是个人才啊!不过他没有成功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打的还不够狠?要是真的打下武昌我倒不相信曾国藩不会回攻武昌!看来李秀成的意志不够坚定啊! “干王,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徽州距离宁国府、景德镇都很近,而且张运兰又到了这里,徽州兵力空虚,正好方便我军占领它!只要我军控制了徽州,就切断了湘军从江西进入安徽到天京去的陆路,你说曾妖可能允许我们这样做吗?放心好了,曾妖肯定会把大队人马派过来的,这点我可以向干王您保证!至于张运兰,别看他在昌化城外占了我军一点便宜,只要我们一攻下徽州,曾国藩一定会拿他开刀的!”我倒真的不希望曾国藩听我的话把部队调回来!不过曾国藩又不是白痴,他可能答应我在他的要道为所欲为吗? “有道理,不过我军现在伤亡惨重,恐怕一时无法帮上温王你什么忙了。”洪仁傅目醋盼摇!案赏酰Ω檬俏蚁蚰狼福际俏抑富硬恢懿旁斐闪烁赏跄牟慷邮艿郊蟮拇蚧鳌u獯蔚桨不兆髡降氖虑榛故怯晌业牟慷痈涸穑赏跄牟慷泳驮诤竺嫘菹12菹10昧恕!闭獯位怀晌矣帽傅难凵窨春槿诗了。“干王,要是您觉得可以我看我们还是马上准备,早日转移好吗?不然等蒋益澧大队人马过来了,我们就被动了。” “那好,我就先回去让部队准备一下好了。”说完洪仁玖似鹄础拔铱次颐腔故浅粤酥蟹咕蜕下罚峦跄闼的兀俊? “好吧,我交代一下部下,马上就准备出发,吃了中饭请干王您的部队走中间,前后还是让我的部队保护好了。”对于洪仁故且φ。暇顾窍衷谥泄欢嗳鲜段鞣降娜恕<热灰∷途霾荒苋盟晕矣腥魏慰捶ǎ衷谑且盟寤岬礁锩佣哉接选按禾彀阄屡钡氖焙蛄恕? “那好,多谢温王了。”洪仁r讼氯吡顺鋈ァ?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要是没有什么意见大家马上回各自部队,准备行动!”洪仁吆笪椅首约旱哪切┦粝隆!凹亲。揖舜涡卸郧岜阄谝辉颍∫磺杏跋煨芯俣鹊男欣钊颗灼∫郧啃芯乃俣戎辈寤罩荩∫欢ㄒ谙婢从粗罢剂旎罩荩? “军长,那些宣传队怎么办?他们里面女人很多,行动比较迟缓。这次要是强行军的话恐怕很多人会坚持不住的。只要掉队被清军抓住后果堪忧啊!还有我们的伤员和抓住的那些俘虏,我们是不是要把他们也带上?”三师代理政委沈彬在大家都起立准备回部队做出发的准备工作时候开口问我。本来准备走的将士们又站住了,大家的目光看着我。 宣传队?这个史秉誉还真是给我找麻烦事情啊!不过宣传队到时候在发动群众和创立新的根据地方面有巨大的作用,就是再困难也是要带上的!“宣传队里面的行李让原来炮兵营的那些战士帮他们带上。对了,李师长,至于原来炮兵营,我认为暂时先当宣传队的警卫部队,你说怎么样?他们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保护宣传队好了。” “是,军长,我会让他们保护好宣传队的。”李成点点头答应道。 “告诉炮兵营,宣传队是我们的宝贝,每个人都是千金难买的!我和政委相信他们一定能保护好这些宝贝。让他们保卫宣传队是全军将士对他们的信任!”我交代李成,不然让那些舞枪弄炮的认为这是不信任他们,到时候不给我好好保护让宣传队有什么损失就麻烦大了!“要是宣传队里面有什么行动不方便的队员,告诉炮兵营,不管你是用背的,还是用抬的,只要把那些人都给我安全的带到徽州就给你记功一件!”看到李成点头,我又想了想,宣传队的问题这样就可以解决了,至于俘虏……现在我们处在流动作战中,没有自己的根据地,不要说俘虏就是自己的伤员也没有办法带啊! 这些俘虏和我军的伤员怎么办?总不能学习湘军的办法,把伤员都杀了吧?至于俘虏,他们都是中国人,并不是入侵中国的侵略者,而且就是侵略者也不能随便的杀了呀?!这样以后谁还敢当我们的俘虏? “朱旅长。” “在,不知大人有什么事情?”朱啸天一听我叫到他连忙说道。 我皱了下眉头,什么“大人”?怎么听的这么别扭?这个朱啸天老是叫我大人、大人的,我都听的有些厌烦了!“朱旅长,以后你还是叫我军长或者是首长好了。是头脑的哪个首长,可不是手掌、脚掌之类的东西(我想起了张树珊在离开温州时候叫我“羊手掌”的笑话,这个朱啸天也没有什么学问,可别象张树珊一样想歪了! 第120章 ),叫“大人”我听的不舒服!”不容朱啸天发表什么谬论我连忙接着说:“朱旅长,这次行动我想让你的独立旅照顾一下我军的那些伤员,他们都是我军的宝贵财富,不能丢弃不管。你看能不能让独立旅做些担架抬着他们一起行动?” “没有问题!大……军长相信我们这是我们的荣幸。我发誓一定让那些伤员一个都不少的到达徽州!”朱啸天见我如此信任他激动地说道。“首长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被撤消政委职务,暂时代理政委工作的黄献谋也紧跟着表态。 “那就好,谢谢你们了。告诉部队,这些都是大家的兄弟,这次他们负伤了作为兄弟是一定要把他们安全的救出去的!不然以后你要是负伤了谁来救你?!这次你们的任务很重,不能少了一个伤员,献谋你要和朱旅长亲自抓这件事情。你们先出去办这件事情好了,希望你们不会辜负大家对你们的信任。” 黄献谋和朱啸天行了个军礼出去了——黄献谋的军礼是很标准的,至于朱啸天……看着和电影里面漫不经心的美国佬一样,这人还不怎么会行标准的军礼。 交代了伤员的事情剩下的就是那些俘虏了。“参谋长,你看那些俘虏怎么办?带上他们走显然是不现实的,不光要浪费我们本来就不多的兵力,还容易走漏我军行动计划。” “这个啊?我刚才一直再想。”李雪龙抬起头盯着门口,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本来经过教育他们大多数都可以加入我军的,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军长,我看还是先争取一下,看看有没有加入我们队伍的,那些加入的补充我们几个主力团,至于不愿意加入的我们还是当场释放他们好了,我们不能背上屠杀俘虏这个坏名声啊!” 唉!一千六百的俘虏没有经过教育能有多少肯加入我军?只有天才晓得!这次我军可是赔了血本了!我觉得自己好象剜了块肉一般,这就是没有根据地的坏处了,以前抓的那些俘虏大多数经过教育都参加了我军,这次不行了“那好,沈政委,你现在马上叫政治工作者去到俘虏那里做一下思想教育工作,争取尽量多的俘虏加入我军,不过记着不能强迫他们加入,那样对我军战斗力是绝对没有任何好处的!至于经过教育还不肯加入我军的就当场给他们发必要的路费遣散他们,现在时间不多了,你马上去办这件事情。记住要快!要在我军转移之前把这件事情办好!” “是,我现在就去办。”沈彬点点头站起来收拾了下桌上的资料走了出去。其他将领看看没什么事情了匆匆都走了。 “首长,让干王跟着我们一起行动会不会给我们以后的行动拖后腿?要是以后干王反对我们怎么办?”看到大帐内没有人了,李雪龙问我。 拖后腿?不过现在这个还不是很突出的,只要我们目标是给天京解围洪仁陀Ω貌换岱炊晕颐恰v劣诮饬颂炀┲Ш笏嵩趺窗炷鞘且院蟮氖虑榱耍菔被共挥每悸恰!跋衷谖颐鞘嵌喔霭锸志投嘁环莩晒Φ南mv辽僭诮饩忍炀┱飧鑫侍馍细赏跏怯胛颐且恢碌摹v劣谝院笥惺裁绰榉常鞘且院蟮氖虑榱恕v灰揖惺盗筒挥煤e缕渌烁颐鞘故裁椿敌某Α!? “我害怕的是干王解救天京之围的心情太急迫了。”李雪龙对我所说的不以未然“刚才首长也听到了,干王他的意思是北上宁国,说穿了就是和辅王会师与鲍超决一死战。现在他是暂时同意我们的计划了,要是以后有什么变故,他又想北上我们怎么办?干王怎么说都是总揽朝务的军师,我们总不能每次干王要求北上都反对啊?!这样的话会对干王留下什么印象?我的想法是不是到了徽州后让干王率领他的部队北上?把他从我们这里支开就可以了。” “这个啊?……这样吧,我们先到徽州去,只要打开了徽州的局面再决定怎么安置干王。”让洪仁倮肟颐牵空飧鋈丝墒悄训玫娜瞬虐。∫灰肆糇∷冻鲆欢u拇郏坎还团麓厶螅课颐窍衷诘氖盗Ω恫黄鸢。跋茸急赋龇桑婢肟颐遣辉读耍故窃绲阕急缸叩暮谩6粤耍觳煊さ娜蚊闳ズ屠钍tど塘恳幌隆?纯慈蚊冉虾眯;褂兄烀飨衷诔废擞さ闹拔瘛5窃吹呐诒故切枰肆斓嫉模愫屠钍tど塘靠纯从伤斓己眯!? ※※※※※ “军长,我们是不是又要走了?为什么让炮兵营保护我们?难道我们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吗?”我正在军部吃饭,宣传队队长刘玉洁和副队长邱海冰拉拉扯扯的走了过来,刘玉洁不停地想劝阻邱海冰,可惜看来效果没有。邱海冰走到我面前沉着小脸冲我发难了。刘玉洁在她后面苦着脸不停的唉声叹气。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宣传队里面女兵比较多,让那些人高马大的家伙帮助一下你们是不是不好?”我放下碗筷笑道。 “军长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听大家讲军长不是经常说男人女人都是人、男女平等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特别安置我们?我看见那些炮兵营的现在正在扎担架呢!说是要抬着我们走,军长啊,您的男女平等就是这样子平等?现在前方正需要战士,我看军长您还是让他们到前方去好了,我们自己都会照顾自己的。”这个邱海冰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连这事情也冲我发难!看来她是《白毛女》《放下你的鞭子》演的太投入了,居然把演戏里面的东西当成了现实社会。我要是真的把她们当成了男人那还不麻烦了?! “邱队长这就是你太狭隘的理解男女平等了。男女平等是政治上平等,但是男人和女人在生理方面还是有差别的。不说别的,要是按照你的男女平等是不是大家洗澡也可以在一起洗?如厕呢?都平等嘛!为了节省资金我们就省下盖两个毛厕的钱好了。” 邱海冰被我说了个大红脸——女人洗澡如厕如何可以和男人在一起?这方面是万万不能平等的!“还有,男人总不能生孩子吧?你就是强逼男人男人也是生不出来的呀?” 邱海冰脸更红了,她没想到我这个军长居然说这些话!她还是个大闺女呢!“我说的平等,是不管男人女人动应该为了广大被压迫中国大众的利益而奋斗,在这方面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的,不能说打倒满清王朝是大老爷门的事情,跟女人无关。还有就是男人有受教育的权利,女人也有。以后建立工厂了,男人可以到工厂去,那么女人呢?自然也可以了,不过前提条件是那些工作要适应女人本身的生理,不能因为工作而伤害身体。在这些方面男女是平等的。在现阶段就是在我们这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为了解救中国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起来战斗!只是因为男女本身生理差异,在前方冲锋陷阵的大多数都是男人,而搞宣传的医护的以女兵居多。明白了吗?这才是男女平等的真正理解方式!至于要男女平等首先就要解放妇女同胞,要严禁继续缠足,实行一夫一妻,男人不能随便休掉自己的老婆,禁止溺女婴,还有就是要反对包办婚姻等等等等,这些是很复杂的,现在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好不好?”我看着闹个大红脸的邱海冰笑道“不知道你是从谁那边听来的男女平等?哪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乱理解?” “我是听史政委说的,政委上次给我们上课时说过男女平等,我们这些人都记着呢!大家听的兴高采烈的,倒没想到是这个平等法。”邱海冰脸上的红云还没有退下去,小声说道。 史秉誉说的?这个家伙为什么不解释一下什么是男女平等?害的现在居然被个丫头片子搞的头痛不已!“好了,这次行军要走上百里地,一路都是强行军,别说你们了,就是那些体弱受伤的年龄大的都需要照顾的。我听说你们宣传队中有很多女人都缠了脚的?你说她们能不能够跟上我军大部队?要是丢下她们,她们被敌人抓去了岂不是很危险的事情?炮兵营保护你们是我决定的,这个我认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主要就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啊!你们宣传队可是我军的宝贝,以后建设根据地,鼓动战士士气,发动群众都离不开你们啊!炮兵营保护你们就是保护了我们的希望!就是为了能早日解救中国做出了他们的贡献!你们不会剥夺他们立功的机会吧?” 刘玉洁和邱海冰都笑了起来,只是邱海冰是不好意思的笑,而刘玉洁则是如释重负般的放下心事笑了“知道了军长,我不再反对炮兵营保护我们了。”这就好,呵呵,这个丫头片子总是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既然想通了就好了,我心里刚刚轻松下来就听到邱海冰又说话了:“不过我听说军长您和政委的婚事都是何部长一手包办的?当时并没有征求何家大小姐的意思啊?” 啊?!这个邱海冰是怎么知道的?到底又是哪个混蛋胡说八道了?!这让我怎么向她解释啊?难道我能够真诚的告诉她我是贪恋清萍的美貌?要是告诉她,她们军长也是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角色(说白了就是好色之徒),不知道她会怎么想?那我在她心中高大的形象岂不是要毁于一旦!?“……咳!……这个……啊,……哪个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嗯……这个是很复杂的,当然了,我现在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的。而且还是很保密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我被这个大小姐问的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第121章 天太热了!我的头上不停的流下汗水。见鬼!为什么这个时候没有空调?哪怕有冰箱也好啊!可以让我吃根冰棍降降温…… “哦,我明白了,谢谢军长,我走了。”邱海冰冲我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现在的人怎么没大没小的?只要是个人就敢在他们首长面前放肆无理!? 邱海冰和刘玉洁在我眼里慢慢的远去了,我正在为了打发走这个胡搅蛮缠的小姑娘松口气时,走远了点的邱海冰突然回过头来“军长,您是不是因为萍姐的美丽才强娶人家的?”一串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夹杂着刘玉洁埋怨邱海冰的声音。 晕啊!这个小丫头还是没有放过我!我觉得脸上发烧了,以后还是离开这个小丫头远一点比较安全!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希奇古怪的想法?! “军长,新的侦察营营长已经任命了,你是不是看看?”李雪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正盯着邱海冰走的方向发呆呢! “……哦,好的。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哦回过神来,转身看着李雪龙,在李雪龙后面站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帅小伙,高大的身躯穿着军装显得一表人才。 “就是他,原来侦察营副营长。”李雪龙朝后面哪个年轻人指了下。“首长好!我是侦察营副营长郑敏建,请首长指示!”年轻人走上前一步对我敬个军礼高声说道。 “不错!那好郑营长,你现在就是侦察营营长了。”这个年轻人长的不错啊?有骨子军人气质在里面!我一见就喜欢上了“不知道郑营长是那里人?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参加我军的?” “报告首长,我是浙江台州人,今年十九,是年初在仙居加入老三旅的,后来师长任命我为侦察营副营长。”郑敏建立正大声说道。 第五十六章 “那好,郑营长请稍息。你到我们部队也有半年,算得上是老兵了。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有没有信心完成它?”这个郑敏建看不出还是跟随史秉誉到温州来的,既然在史秉誉那边呆过政治上应该是可以相信的人了。 “请首长指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郑敏建也一定给首长完成!”郑敏建在回答时眼睛一直平视着我,一点畏惧都没有,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郑营长你知不知道关营长为什么被撤职?”我问道。 “报告首长,因为事先没有发现湘军张运兰部和鲍超部勾结在一起,并且张运兰部朝我军运动并没有发觉,侦察营的失误造成我军受到极大的损失,所以关营长被撤职了。”郑敏建毫无畏惧的说道,如同这些事情跟他无关一般。 “哦?那么你当时有没有察觉张运兰的动向?”郑敏建的无畏引起了我的兴趣,本来我是想告戒一下他然后宣布他的任务的,没想到却引出他的这么一番话来,这个郑敏建要么是真的无愧于心,要么当时就是别有用心了,要真是别有用心的话此人万万不可重用! “没有。”郑敏建老实的说道,我觉得心中一阵失望,又好象放下一块石头“当时我们侦察营主要力量都放在从南边过来的蒋益澧那边了,对于皖南的湘军因为军长您自己并没有重视,再加上在广德还有辅王两万人马牵制皖南的湘军,所以我们侦察的重心并没有放到那边去,”郑敏建说的声音低了些,说的时候眼睛瞳孔有些收缩不自禁的朝左上角望去,然后又看着我。 “军长,我认为关营长被撤职有些冤枉。首长交代我们侦察营的任务只是侦察周围敌情,并没有让我们分析敌人的动向,而且我们侦察旌德张运兰是没有出发的动向,至少我们侦察时候旌德的湘军没有出动。所以军长您把关营长免职有些……”郑敏建说不下去了。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郑敏建的意思我了解,我也知道当时我们的重心都放到蒋益澧那边去了,忽视张运兰是我的责任,不过关磊责任肯定是有的,郑敏建是站在他侦察营的角度上来看待问题,我是要站在全局来判断的“郑营长你忽视了一点。在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已经交代关磊了,要他搜索在我军周围五十里范围内有没有湘军的埋伏,重点就是要找出张运兰的部队,很显然你们侦察营没有完成这个任务。要是我们事前找到了张运兰的埋伏地你说他还能偷袭成功吗?至于你所说的侦察营只是侦察并没有分析敌人动向的义务,我要说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侦察营的任务。侦察营是干什么的?侦察营是为了查明敌情、地形和有关作战其他情况而进行活动的单位。而侦察营营长必须要总结查明的这些情报汇总后提供给上级领导做出决定。如果侦察营长提供的只是一些零散的情报还需要他这个营长干什么?!这项任务只要一个通信员就可以完成传递了!所以侦察营营长一定要亲自到第一线去,要了解正确的敌情,而且不光领导交代的方向要侦察,只要我军四周有敌人的地方都要派人详细的侦察。关磊犯错误就犯在这里。我不希望你也在这上面继续犯同样的错误!关磊的错误因为对我们来说是第一次,我们军领导也有责任,所以只是撤了他的职务,同时我们军领导自己也受到处分。但是现在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了,要是你还犯同样的错误就不要怪军法无情了!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只要军长交代的任务我一定会努力完成好的!”郑敏建大声回答。 “好,郑营长,我军现在要南下到徽州去作战了。我现在交代给你们侦察营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你现在马上派出得力人员到徽州去侦察一下周围那些地方有敌人,有多少敌人。在侦察徽州的同时也要给我把张运兰、鲍超、蒋益澧这些敌人盯牢了!不能再向昨天一样敌人出动我军还一无所知。敌人有什么风吹草动要马上总结汇报上来。”交代这个任务给他应该可以完成的,这个郑敏建看来是个敢作敢当的角色,就冲他敢为了关磊向我提出自己的意见这人就可以重用! 敢于质疑我的人我并不害怕,相反还很希望这种人多一点,这样我军才能有活力,要是一味唯唯诺诺对我说的毫无怀疑,不敢反对我的话,我的部队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这样的人只能是庸才!可惜现在我的部队真正敢于从战争角度反对我的人还太少了,甚至可以说还没有。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自己的彭德怀、林彪、刘伯承这样的统帅? “是!坚决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郑敏建敬个礼,转身离去。 午饭吃过后按照三师七团打前锋,八团负责左翼九团负责右翼,洪仁奶骄椭煨ヌ臁11葡啄钡亩懒18米咴谥屑涞闹刃颍液秃槿诗的两万多联军悄悄撤出了河桥朝安徽徽州而去。为了把自己的行踪隐藏到及至,凡是部队周围发现的百姓一律都被友好的招待进我们的行军行列中,等我们离开浙江再让他们回家吧!反正按照急行军的速度明天早上就可以到达安徽境内了。 天刚黑的时候刮起了一阵大风,很快天空下起了雨,本来是小雨但是雨越下越大,天目山上我军战士不停的有人在湿滑的山路上滑倒,人摔倒发出的啪叽啪叽之声不绝于耳。 “军长,雨太大了!是不是要战士们先躲躲雨?!”风雨声中李雪龙凑到我耳边用力吼道。 “不行!告诉部队!让大家再加把劲!翻过这些山就到徽州了!为了胜利为了少牺牲一些人这点雨又算什么?!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给我拼命赶路!”我也大声的冲着李雪龙喊着,雨声实在太大了,我说的话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 虽然现在是盛夏,但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尤其是下大雨的时候!我也和那些战士们一样穿者单衣,为了体现官兵一致,自然是没有什么人给我打雨伞了,雨水淋湿了衣服,军衣贴在身上让人感到十分寒冷。更加让我觉得不好受的就是摔交了。刚出发的时候我是骑着战马,不过雨天夜里的山路上谁也不敢再骑马了——你要是摔了下去可是连骨头也找不到了!我早就下了战马和战士们一起在山路上走着,湿滑的山路是不管你是首长还是小兵,在它面前就是皇帝老子也和叫花子是平等的。我已经数不清到底摔了多少交了,衣服上面沾满了泥浆,黏糊糊的极为难受。 现在我也很想休息一下,最好等雨停了再走,身上的衣服难受着呢!不过根据情报我们离蒋益澧北上的部队不过只有二十里路,要是因为休息而被敌人发现我军位置,那么我们偷袭徽州的计划不就又不能实现了?!现在我们是离开眼前敌人越远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偷袭的突然性,这场大雨自然是造成了我军行动不便,可是它不是也让敌人耳目失聪,麻痹大意吗?!我们大可好好利用一下这个雨夜。 “温王!雨太大了!你看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再走?弟兄们实在是太累了!走不动了!”干王洪仁才艿牢艺饫锢此呖嗬戳恕? “干王,告诉大家挺一挺!只要我们攻下徽州就让大家好好休息!现在可是不行啊!”我刚说了一句就摔了个狗吃屎,旁边的骆敏想拉住我自己倒是被我给带倒了。 “干王,这个下雨天对我们极为有利!只要雨一直下清妖就难以发现我军所在位置,我们可以利用下雨天达到突袭徽州的极大突然性,打徽州守敌一个措手不及!要是雨停了再走,被清妖发现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只要我们攻下徽州就可以好好休息几天让部队恢复元气。现在还是忍一忍吧,为了解救天京相信弟兄们还是能够忍受这点雨的!” 第122章 我爬起来不理看着我好笑的洪仁o胨捣捣槿诗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他这是解救天京最好的办法,其他的洪仁翘淮蠼サ摹? 漆黑的夜里雨点响成了一片,洪仁纯次颐挥兴凳裁醋碜吡恕? 天渐渐发白了,我军经过一晚上的行军到达了浙皖交界的清凉峰,清凉峰山势险峻,在我军部队两边,陡峭的山崖倾斜的就象马上要垮了下来,把我军都埋葬在这里。 “军长!前方就是瑶瑶岩!现在在关里有五百清军守卫着。请首长指示!”新上任的侦察营营长郑敏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敌人知道我们到来吗?”我看了看天空,雨还在继续下着,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没有!那些清军并没有发现我军!”郑敏建肯定的回答道。 “传令下去,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把三师团以上各级领导都召集过来。”我冲郑敏建命令道。 “军长,去年我和侍王曾经经过这里,当时还没有守军,怎么现在有了?看来张运兰已经防了我们一手。五百清军人是不多,不过敌人在关隘里面我军地形不利啊!是不是用偷袭占领瑶瑶岩?”李雪龙凑了过来。 李世贤来过这里?不过也难说,这里是从安徽徽州地区进入浙江杭州的重要通道,那么就是说李世贤曾经在徽州作战过了?“你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这个瑶瑶岩?” “瑶瑶岩是徽杭重要关隘,清凉峰的主要通道,有一千多丈高!山势险峻,怪石嵯峨,果然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我记得当时侍王经过这里时,见此关赞叹为江南第一关,侍王去年过这里时候,山上并没有清军防守,今次张运兰派了五百人防守此关我军要经过难哉!”李雪龙摇头晃脑的半文半白的说着。 天下哪有什么真的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关隘?只是比较险峻,部队不便展开而已!未来有了飞机,再好的天险也经受不住飞机轰炸!就是不用飞机,只要给我足够的榴弹炮,相信小小的瑶瑶岩又算是什么障碍?很快的李成、沈彬到了我这里,过了一会,三个团长也一一来到。 “军长,怎么了?又什么新的敌情了?”马鼎南一见面就嚷嚷开了。一夜的行军因为下雨部队的行军速度快不起来,可是毕竟一天一夜大家都没有休息了,一个个显得面色憔悴,说话的声音也不是那么洪亮了,给人听着有些变了音。 “是这样,现在在我军前方有五百清军挡住了我们前进的道路,我军要进入徽州就一定要打掉这股敌人!”我见大家都到齐了向大家说道“敌人依山防御,占尽了地利,而我军因为天空下着大雨,并没有被敌人发现,算是占了天时的便宜。现在就是要看看到底是我们天时胜利呢?还是敌人地利得势?只要攻不下来这个江南第一关我军就处境相当危险了。不知道你们谁愿意去把这个钉子给我拔了?” “军长,既然我们是先锋请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吧!我们七团保证完成任务!”七团团长文宇抢先说道。 “不,军长,三师里面我们九团战斗力是最强的了!这个政委可以给我做证的,请军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团好了。”九团的沈路也不甘示弱的抢起任务来。 让沈彬做证?他不是你哥哥嘛!胳膊肘可能向外面拐吗?!我一见八团的马团长也想争任务马上阻止他们“行了,我看还是七团担任进攻好了。这次文团长担任全军先锋,他们又是距离瑶瑶岩最近的部队,还是让他们先攻好了,沈团长你们团马上向瑶瑶岩运动过去,担任文团长的预备队,要是攻击不顺你们团顶上!马团长你们团担任周围的警戒任务,一定要保证大部队的安全!” 我向下面的团长分配完任务,看了看天,想了一下“文团长,你们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我把特种部队配给你,另外再从侦察营抽调一个排的兵力加强到你的主攻部队里面去。我等下和你一起到你们团,我要看看你是怎么攻打瑶瑶岩的。” “军长,前面危险,还是我到前面去好了。“李成一听我要下到团里去马上阻止我。 “哪那么多讲究的?你在后面统率好其他部队,我只是到前面看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一些小股敌人,有什么可怕的? ※※※※※ “军长,突击队已经准备完毕!请军长检阅!”文宇跑到我面前行了个军礼。 三百突击队员站成了三排笔直的接受我的检阅。这三百人中大多数手中都端着洋枪,背上斜背着大刀,最醒目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三十人,他们只是在背上背着成捆的麻绳,在他们手中也没有拿着洋枪,而是怀抱着一包包的炸药包——这些就是我军的特种部队战士,他们的任务就是炸掉敌人的关隘。战士们如同一尊尊雕像般挺立在大雨中。 “同志们!”听到我的声音战士们立刻立正站的更加笔直了“请稍息,现在在我军前进的道路上有那些可恶的清妖挡住了我们的道路!如果我们不能通过前面的瑶瑶岩,两万大军就有在这里全军覆没的危险!为了胜利,现在需要你们拿下瑶瑶岩!打开我军通往安徽的道路!同志们有没有信心拿下它?!” “有!”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云霄。 “那好!上酒!”我一声大吼,在我后面那些宣传队队员走了上来,在他们手中端着整碗的白酒,队员们把白酒递给了那些突击队员。 “为了胜利……干了这碗酒!”说完我带头第一个把整碗的白酒灌下肚子。 清晨大雨慢慢小了下来,站在山腰之上蜿蜒盘旋着的山路上,山下峡谷里的溪流随着我们面对的的方向流动,雨天的溪水水量很大,也许平常这里的溪水是绿色或者是没有颜色的,但现在溪水显得浑浊不堪,溪水夹杂着大量的泥沙奔腾而下,哗哗流水声传出老远,被溪水冲得雪白雪白的峡谷岩石映衬在碧水翠山之中,显得格外的耀眼和好看。脚下的山路是一块块石板铺成的小道,也许是岁月久远的关系,山路并不平整,有的因为斑裂,山草从裂缝中顽强地钻出来,有的石板还有轮辙研磨的凹痕。 这条路是徽州和杭州之间的动脉,大量的徽商经过这条路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大量的独轮车从它身上压过,今天我率领着两万大军又踏上它。 从山腰向上面望去,瑶瑶岩一边是悬崖百尺,一边是陡壁千仞,关口只有一米多宽,现在关口处已经扎好了木栅栏,在栅栏口两侧摆着两门火炮,炮口朝向山路,但是那些炮兵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几个湘军士兵在关前来回走动着,——难怪李雪龙说它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不过今天我是一定要攻下它的! “军长,突击队已经出发了,我现在准备带领队伍担任正面牵制,请军长指示!”我正在山腰透过雨幕看着李世贤所说的江南第一关,七团团长文宇走到我面前。 我回头看去,文宇带领着五百勇士就站在我身后,这些勇士一个个头带头盔,赤着膀子,手中紧握武器一副马上就要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架势。“文团长,你们要是能够偷偷夺下瑶瑶岩最好,要是被敌人发现了只要吸引敌人注意就可以了,配合突击队从后面夺取这个江南第一关,切务莽撞的死拼硬攻!这些忠勇的战士都是我们的财富,你要是因为你的失误造成无谓的损失我撤了你的职!”攻打这么坚固的关隘要是不用计策谁知道我们会损失多少人马!现在我可是损失不起的! “是!请军长放心,我们七团绝对会用最小的损失夺下江南第一关的!”文宇果敢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军长,我们现在出发了。完不成任务我们就全体战死在瑶瑶岩上!请军长放心,七团没有一个孬种!决不会给军长您丢脸!” 这家伙!我已经跟他说了不能蛮干,怎么我听他的语气还是这么卤莽!?“别跟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要你们一个不少的都给我安全回来!现在……出发吧!” 文宇向我敬个礼带头朝上面走了上去,后面五百壮士一言不发紧随他们的团长出发了。 坐在山路旁边的石头上我从望远镜里朝上面看去,文宇他们慢慢的接近了关口,关口外面的那几个湘勇可能是因为雨水的关系,一个个缩着脖子,眼睛盯着脚下,并没有注意到死神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要是我那些火炮没有损失就好了!在文团长冲锋时候一顿炮火压制过去我就不相信这个关隘还能够守的住!或者我有挺机枪也不错,火力封锁下那些湘军还能反击我们吗?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幻想。我摇了摇头,现在怎么可能有机枪?!马克芯还不知道出生没有呢!只是希望史秉誉他的开发处能够在史秉誉的指导下多研究出一些现在还没有但以后会有的装备来,这样我军的仗就好打多了! 文宇的偷袭部队离关口更加近了,我看到文宇率领战士们弯着腰尽量缩小自己正朝上面潜去,速度大大放慢了。偷袭就要成功了!我心里暗暗兴奋着,组织一支突击队看来没有什么必要嘛!没想到这些湘军警惕性这么差! 我正高兴着,从接近关口的地方突然朝文宇他们上来的地方开了一枪!雨声中沉闷的枪声传出老远!坏了!我心里一沉,这些湘军放了暗哨,文宇他们被敌人发现了! 随着枪声,关口处乱成一团,无数的湘勇从里面跑了出来,在那两门火炮附近出现了十多个湘勇,正在手忙脚乱的给火炮装填炮弹。湘勇发现潜上来的文宇部队一边嚷嚷着发匪来了,一边朝我们部队乱放着枪。 第123章 在我的望远镜里面文宇率领的部队趴下一片,山路上太狭窄了,有些战士被火枪击中后翻下了悬崖,偷袭的部队见到偷袭失败显得并不甘心,就在原地和上面的湘军展开了对射。 湘军的两门火炮开火了,也许是瞄准的太不准确,两发炮弹掠过七团头顶,落在了山涧里面,炸的水花四溅,对那些我军偷袭部队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不过湘军的抬枪、火枪、洋枪的火力还是很猛的,有的子弹从我头上飞过,打的头上的树叶沙沙响。 “军长!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先后退一点好吗?”骆敏见到子弹在我周围四处乱飞抢先一步挡在我面前,想替我挡住飞向我的子弹。 “别胡闹,让开!你挡住我视线了!”骆敏想法不错,可是他这么一挡我就看不到上面的战况了!我一把拉开了骆敏“怕什么?这些都是流弹,我们这里是打不到的,没必要躲到后面去!” 我拉开骆敏不管他现在怎么想继续观察着上面。山路上文宇的部队在和守关的湘军对射中落在了下风,没办法,那些湘军占尽了地形优势,他们居高临下攻击我们很容易,可是我军要想打到他们就困难了,在我眼前,有的战士想站起来好瞄准敌人,可是刚抬起身子就被打倒了,文宇的部队被死死的压制在山路上。关口里面的湘军开始朝山下扔擂石,被压制在半山腰文宇的部队有的战士躲闪不及被石头给砸下山去。 突击队呢?!为什么还没有上来?要是等两门火炮调整好了不知道有多少我军将士将倒在它的炮口下!为什么突击队还没有出现? 我正在着急的时候,望远镜里面我看到从关口旁边的斗壁上朝关口处飞下来两个小点,很快的就落在了关口处,随着两声巨响雨雾中升起两个白色的云团,关口处正打的得心应手的湘军被炸倒了一大片,接着几十条绳索从上面垂了下来,无数的我军将士顺着绳索如同神兵天降朝下面落下。 悬崖上面又是几个炸药包扔了下来,有几个也许是扔的太用力了,没有落到关口处飞下了悬崖在山底发出了沉闷的巨响。关口被一团厚重的烟雾笼罩着,文宇乘机站起身一声巨吼率领手下冲了上去。 烟雾慢慢淡去,关口栅栏处一面红旗伸展开来——江南第一关被我军攻占了! “文团长打的不错啊,好样的!怎么样部队伤亡大不大?”站在关口外面我见到了攻占关口的英雄文宇。后面的大部队正在紧急通过瑶瑶岩,宣传队的那些队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正站在路旁有说有唱的鼓舞部队的士气。 “报告军长,部队牺牲十四人,受伤五十七人,伤亡并不很大。至于湘军的伤亡因为很多是被炸的血肉横飞无法统计,就现在了解的打死打伤一百多人,俘虏湘军两百二十多人,其他的都逃跑了。”文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向我汇报着。 站在关前,抬头看着这个所谓的江南第一关,关口朝浙江方向上书“徽杭锁钥”,朝徽洲方向上书“江南第一关”。还徽杭锁钥呢!这下不是被我军给狠狠的砸开了?既然江南第一关都难不到我们,那么其他的关口又算是什么?! “好,文团长,好好埋葬好那些牺牲的战士,带上受伤的同志我们赶快走!这里留给后面的部队把守。”我满意的看着站在两旁迎接大部队过关的那些夺得关口的七团战士们。“同志们好样的!你们打出了我们解放军的威风!我代表军部感谢大家!我现在宣布,授予七团攻坚老虎团!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项荣誉,永远保持勇敢攻坚的光荣作风!最后谢谢你们!” 七团的战士们听到我的嘉奖高兴的跳了起来,手中可以扔上天的东西都被他们一次次的扔了上去,欢呼声响彻云霄,七团是继马尾团后命名的第二支英雄团,它是三师第一个英雄团,那些将士们自然是欢欣鼓舞了。 “骆敏你让九团的沈团长过来一躺。”看着那些高兴的要发疯的七团战士我叫骆敏去找沈路。这个关口虽然我们一个冲锋就攻了下来,但是它的险峻我还是见识到了,只要我军坚守住它,浙江的那些湘军想要过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过关口的部队将士听到我任命三师七团是攻坚老虎团经过七团那些兴奋的战士面前一个个都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 “军长,您找我?”沈路从后面跑到我面前。 “沈团长,这里地势险要,需要留一支部队守卫它。至于这项艰巨的任务我打算让你的九团完成,你从你们团里抽调一个营坚守住这里!记住告诉部队,工事一定要做坚固。能完成这项任务吗?”我见沈路走到我面前交代他。“没有问题!我们一定会把湘军阻挡在关外!”沈路一口答应道,接着他犹豫一下“军长,我刚才听您的警卫员说您任命七团是攻坚老虎团?” “是啊!七团这次攻下瑶瑶岩给我们全军打开了一条生路,让我们摆脱了湘军的围追,对他们的功劳自然是要好好表彰了,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嗨!”沈路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军长您为什么不让我们团攻打这里啊?!我们团可是比七团战斗力强多了!唉~,这下文宇可是抖起来了。”沈路在一边懊恼不已。 “沈团长,只要你的部队可以把瑶瑶岩给我牢牢的守住,你们团也就为我们在徽州打开局面做出了重大贡献!”我现在不能说的太露骨了,只是提醒沈路只要他的部队打的好,照样可以授予他们荣誉称号!我看了眼听到我说的话露出高兴面容的沈路,他不会为了捞个坚守团什么的称号把整个部队都留在这里吧?!“沈团长,现在我军在这里兵力还不是很多,在这里最多只能留下一个营,你可不能为了抢荣誉把主力都留在这里!” 出了江南第一关一路沿着山路下山,雨慢慢停了下来,天空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一条缝,阳光透过云缝如同一条条光柱洒落下来。风也不再吹的那么猛了,迎面而来一阵略带凉意的山风,带来山里的清新空气,鸟儿不知在什么地方清脆地鸣叫着,山路两旁的树木相拥成拱。雨后的山路没有灰尘,转过一个山口,眼前豁然开朗,下面就是一个村庄,从山上望下去,村里一片线条简洁的黑瓦铺成的屋顶和高大的白墙,黑白相间,错落有致。 “同志们!我们到了徽州了!现在我们已经在安徽境内!”七团文团长见到下面的村子对着周围的战士们大声喊到。我正陶醉在雨后山里的景色之中,我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空气是如此清新,古木大树是如此之多,从山上看民居是如此之美!眼前的一切让我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方,要是一辈子能够生活在这里是多么遐意啊!正想着,文团长的声音惊醒了我。 “文团长,传令下去,全军到那边休息,整顿一下部队。” “是军长。”文团长自己的部队被任命为攻坚老虎团,现在心情爽的很!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一口答应,看看他现在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没有一时半会的安稳。 “这里是什么地方?”刚进了村子,放下行李我问先头进入这里的侦察营郑营长。 “报告首长,这里是竹铺,距离徽州府还有六十多里地。”郑敏建到了有一会儿了,已经了解了这里的简单情况。 “走!陪我出去看看!”既然部队暂时休息了,我还是先看一下这里才好。 竹铺村庄不大,村庄里的道路铺着青石板,在巷子两旁是雪白的高墙、黝黑的屋瓦、飞挑的檐角、鳞次栉比的兽脊斗拱、高低错落、层层昂起的马头墙,墙上最高的地方开着小小的窗口。村里人口不多,巷子里的人就更少了,那些见到我们过来的当地百姓,一个个都畏畏缩缩的朝两旁躲,虽然这个村子从房子上面来看显得很漂亮,甚至是很气派,但是我们遇到的人却衣服破破烂烂,黝黑的衣服上面补丁盖着补丁,也许是夏天了,很多人都光着膀子,下面的裤子只到膝盖,那些百姓瘦的都是皮包骨头,黑红的脸膛上面刻满了深深的皱纹。 随手推了几扇门,门都是反锁的,但从屋子里面可以听到屋里有人,只是都把自己给关起来了。“军长,这里的人见到我们来了大多数人都藏了起来,恐怕要想让他们出来需要些时间。”郑敏建对这事情见多了——我军离开温州后,凡是经过敌占区村庄里面都和这里的百姓差不多的,不过只要战士们一住定下来,宣传队一来,原本显得死气沉沉的村庄很快就会充满了笑声,充满了活力。“告诉部队一定要遵守群众纪律,对于违反群众纪律的战士要严加惩办!骆敏,你去告诉参谋长,大部队不允许进村子,只能在村庄周围驻扎下来,村里留给宣传队和军部直属队进驻。让参谋长和干王商量一下,叫太平军守点规矩,不然得罪了当地的百姓我们在这里是站不住脚的!到时候就谈不上什么解救天京之围了。”自从到了昌化和洪仁崾螅槿诗率领的那些太平军军纪就让我很饶头,实在是军纪太差了!这样的纪律怎么可能打胜仗?!昌化河桥那边我还因为自己先占领了,稍微维护一下纪律,到了这里四处都是“郑营长,到徽州府城的侦察员派出没有?我军刚到徽州现在人地生疏侦察工作一定要抓紧!要调查清楚周围的敌情地形,为军部指挥作战做好准备工作。” “军长放心,往徽州府城的侦察员在昨天晚上就已派出了,他们是翻过山岭走小路过去的,应该在不久的时候就可以把情报传递过来。” 第124章 郑敏建边走边说“至于其他方向的我马上会派出的。” “军长回来了?有没有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啊?”见到我回来李雪龙笑着问道。 “这里的房屋可是和浙江的不一样的,至于其他的……呵呵,只能说这里的百姓比浙江的还要穷,他们更加需要我们来解救他们。好了,有什么事情吗?” “部队已经安置完毕,现在村庄里面是军部和宣传队还有就是干王的指挥部驻扎在这里,其他部队都按照军长的意思在周围安置好了。部队经过一天的行军现在很疲惫,很多战士在溪水中洗脸,洗着洗着就一头栽倒在小溪里,拉上来叫都叫不醒!” 哪这么严重的?我现在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啊?!只是行军一天就累成这样了?不会是装的吧?“好了,我们先到干王那边去去。要和干王商量一下他部队的军纪问题。对了,这里的百姓对我们还不了解,让宣传队出来活动活动。还有查查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地主什么的,让战士们给那些贫苦百姓报仇雪恨!至于地主的田契还有那些百姓的借据让战士们都给他烧了,重新在这里分田地。” “这个我已经交代过了,军长您说的太晚了吧?”李雪龙狡诈的笑笑。“军长放心好了,我们的战士对那些恶霸地主是深恶痛绝的!现在到一个地方不用交代他们就会做军长指示过的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我们动员的。” 这倒是,我军将士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贫农出身,你要是让他们保护地主利益他们是不肯的,就是肯也是很勉强,你要是让他们打土豪分田地他们倒是精力无穷!不过现在军纪在上面,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火了,除非是那些罪大恶极的地主土豪,一般的地主他们只是分田地、瓜分他们的家产,并没有要了那些地主的性命。 “好,走吧!我们现在就先到干王那里去,我总是对干王他们的军纪不放心啊!这些太平军纪律奇差,不要把我们也连累了!”我叹口气,要让现在的太平军不扰民看来还是麻烦事情! “温王你怎么过来了?呵呵我正准备找你去呢!”我带着李雪龙和警卫员到了洪仁さ兀轿颐抢戳耍槿诗出来迎接我们。 “哦?不知干王找我什么事情?”不知道这个干王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是这样的,我们走了一天一夜了,弟兄们都比较辛苦了,既然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不知温王认为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洪仁ψ盼实馈? 休整?我的部队现在也很累啊!可是我只能让战士们略微休息一会马上就要继续出发了。主要是不知道徽州城里有多少敌军,要是敌人比较多的话,给敌人知道我们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做好守城准备,我军又没有什么重武器,到时候想攻下徽州可就困难了! 温王的院子是竹铺这里最好的一座房子,屋子坐北朝南,进门处有一个很小的过厅, 迎面的一堵墙恰好挡住外面的视线。转过这面墙,便是一小天井,天井之下设有一方很小的池塘,池塘的正北处是较大的一间屋,看来就是主人会客之所。西部是与邻人相隔的火墙,东面同样是一面墙,只留有一小门进出,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是通向伙房的?东墙上有雕花石窗,窗后倚着一棵高大的石榴,不知道它现在已经是多少年了,石榴树上开满了橙红色的花朵,有些已经开始结果了。窗下半悬空设有一半圆形小花坛,芍药宽大繁茂的叶片几乎将花坛完全遮盖,红色和白色的花朵上点点露珠晶莹透亮。刚下了雨滴水自瓦檐落入塘中发出叮咚的响声甚是悦耳。 池中的睡莲正舒展开在水面上打着盹,池北的石壁上刻着一株马蹄莲,和水中的睡莲谐和的相处在一起。 大堂里面显得比较昏暗——这个屋子没有窗户,只是靠外面的天井采光,在大堂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副已经年代久远颜色发黄的画像,上面穿着清廷官服的老头正在阴森森的看着我们这些反清人士。画像下面是一张颜色漆黑的八仙桌,两旁摆着两把高背椅。 “干王您想要休整我可以理解,呵呵,我现在就觉得很疲劳了,我也很想休息休息啊!”我和洪仁环吞祝谝巫由献讼吕础安还赏酰衷谖颐歉崭绽肟憬牖罩菥衬冢姑挥性谡饫镎疚冉鸥衷谝遣怀俗徘逖姑挥蟹11治颐且还淖髌孟禄罩荩惹逖从次颐强删秃蠡谀傲搜剑∥业南敕ㄊ浅俗诺腥讼衷诨姑挥凶14獾轿颐抢凑饫铮砩瞎フ蓟罩萑常≡谡饫锴卸锨逖骱桶不罩渎铰飞系牧担庋趴梢园烟炀┠潜叩那逖乩础n颂炀┰缛漳芄淮忧逖闹匚e薪馔殉隼矗颐蔷褪窃倮垡彩怯Ω玫模恢赏跄衔兀俊? 洪仁芸宋业哪抗猓劬ν磐饷娴乃了伎剂艘幌拢懔说阃贰班蕖飧觥峦踔矣驴杉危训梦峦跷烁炀┙馕绱擞眯模Α∑渌魍跻窍裎峦跽庋秃昧恕!焙槿诗收回目光看着我“我刚才考虑不周,只是想着部队太疲劳了,唉!没有想到天京城内天王在日夜盼望着我们赶快解除天京之围,正是罪该万死!温王一席话提醒了本王这个梦中人啊!” “那里那里,我只是提提意见,拿主意的还是要干王您哪!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干王您是我遇到的天国中独一无二的军事家、政治家,是天国中天才!您就是大海航行船只上的舵手,是唯一可以领导我们太平军取得胜利的领袖……” 我还要接着大拍洪仁穆砥ǎ槿诗摇了摇手“那有啊!温王过奖了。呵呵。”洪仁圩抛约旱暮耄Φ醚劬γ谐梢惶醴臁岸粤耍峦跄阏椅矣惺裁词虑槁穑俊? “是这样的。干王,我发现在您的队伍中有一些不听干王号令的人,他们老是在暗地里给干王您拖后腿。干王是知道的,大军作战要是不爱民如子,人民就不拥护你。这些人就想着把大多数人都赶到清妖那边去!好让清妖打败我们,您说对这种人是不是应该军法从事?这次我们离开昌化就是因为在当地人群中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才被张运兰打的措手不及。现在我们到了新的地方,要是还像在昌化那样做,我们就取不到大多数人的支持,那么敌人的情报从那里来?到时候要是清妖再次偷袭过来我们怎么办呢?呵呵,这是我的一点浅薄的见解,请干王指正。” 洪仁牧澈炝耍业牟慷拥木退羌焦模倏匆幌伦约菏窒赂傻哪切┦虑椋牢沂俏竦脑谙蛩岢雠懒恕拔峦跛档挠欣恚还就醪皇歉憔碌模杂谡庑┮郧氨就醪2涣私狻<热晃峦跽庋当就跻欢ɑ岚涯切┖θ褐砩敕ǎ《嘈晃峦跆嵝驯就酢!? “谈不上提醒,只是干王您贵人事忙,有些事情干王并不是很了解,这个我是明白的,只是为了解救天京,就一定要把百姓争取到我们这里来。呵呵,我只是帮助干王策划一下怎样解救天京而已。”既然话已经带到了我也应该离开了。“干王不知您认为什么时候我们去攻取徽州府城?” “既然温王说越快越好,我看就中午吃了午饭后出发好了。现在先让弟兄们休息一下。” “那好,既然这样我就先告退了,干王您先休息一下,毕竟走了百里山路是很辛苦的。”我和李雪龙站了起来告辞而去。 离开洪仁淖∷液屠钛┝吹酱逋馕揖淖さ兀谧さ乩锩嫖揖蠖嗍恼绞柯短焯稍诘厣辖肓嗣蜗纾さ刂芪в行┓派诘恼绞坑渤抛挪悸康乃劬璧氖匚雷拧p铱飨衷谟晖a耍蝗换拐娌恢勒庑┛砂慕棵窃跹菹3±畛伞5虮虻玫轿依纯赐蠹业南12泵Υ永锩孀吡顺隼础? “军长,您怎么不休息休息?走了这么多路难道军长觉得不累吗?”李成的眼角也是布满了血丝,说话的声音都不对了。 “那有心思休息啊?!现在我们还并没有真正安全,光是思考下步的行动就已经睡不着了。”我苦笑一下。以前我一天可是要睡八到十个小时的,不然白天就番迷糊。现在可好!就是三天三夜不睡觉我白天还是照样显得有精神!人没什么负担就可以好好睡觉,要是心里有什么事情,你还想着睡觉的话就见鬼了! “报告,侦察营郑营长找军长!”我正在李成他们陪同下视察着自己的部队,从后面跑来一个哨兵。“哦?有什么事情?”我自言自语的说道,一抬头,郑敏建正从后面走来。 “军长有徽州城的消息了。”郑敏建走到我们面前高兴的说道。 “说说看,有什么消息?”见到郑敏建兴奋劲,相信一定有好消息过来! “据侦察现在徽州城内只有守军五百人,另外还有徽州民团五百人,现在敌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过来了,全城没有戒备。不过这是在我们攻击瑶瑶岩时候侦察到的,现在徽州城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郑敏建遗憾的说道。 这就已经够了!徽州只有一千守军对我来说是个极好的情报!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城池曾国藩居然没有派出大部队驻扎!“李师长,马上通知各个团长到你这里来。同时叫独立旅的首长也过来,让部队先休息一下,马上准备攻打徽州!”一定要乘着徽州还没有增强实力前拿下它! “我马上就叫他们过来。”李成转身去找人了。 在李成的大帐内,我刚刚进入没多少时间八团的马鼎南就跑了进来“军长是不是要攻打徽州? 第125章 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八团吧,上面两次任务军长都派给七团九团他们了,这次要是再不给我们团我这个团长就干不下去了!骂也给下面那些战士骂死了。”马团长一进屋就开始向我抢任务了,深怕这次又是没有他们的份。 “马团长不要这么着急嘛!是你的任务又不会跑掉的,何况总要有人做预备队,要是都跑到前面去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从那里去找预备队啊?留你在身边说明我们还是相信你们团的战斗力的嘛!什么是预备队?预备队就是作战时候首长掌握的机动力量,用以完成作战计划中预定的任务或应付新的情况,只有掌握强有力的预备队才能够保持和争取主动。真要有什么突发事件,其他部队顶不住了,自然是要让更加得力的部队去打。明白了吗?”呵呵,我的手下一个个都争着抢艰巨的任务这倒是个好现象!要是他们见到困难就躲那还怎么和敌人斗争啊? “这个我知道的,不过总是呆在后面看人家打心里面发急啊!军长,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派给我们团主攻的任务,至于做预备队,下次再让我们做好了。”马鼎南近乎死皮赖脸着的请求我了。 “呵呵马团长,攻打城高墙厚的徽州自然是需要攻坚老虎了,就你们团算是什么?军长别听他吓叫唤,还是让我们七团主攻徽州好了。”文宇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倒是先进来了。 “文团长,好处都你们七团占了,还要我们八团干什么?!这个三师又不是你们七团一个人的!娘的,今天老子还非得要这个主攻任务不可!攻坚老虎?”马鼎南嗤之以鼻,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鼻音“哼!只有攻下了徽州才能证明谁是真正的攻坚老虎呢!” 两个团长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争执起来,双方为了争抢攻打徽州的任务争得面红耳赤,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向斗鸡一般互相怒视着。我躲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争吵,见了任务就是应该这样子。要是你推我让的,惟恐任务落在自己头上我就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哄的清萍真正做我老婆了!还提打什么仗、解放什么中国啊? “两位,怎么了?是不是火药吃多了没地方发泄?”九团沈路和独立旅的朱啸天、黄献谋一起走了进来,见到两个怒目金刚站在大帐里面彼此敌视着。李成和沈彬在他们进来后也接着走了进来。“干吗?你们两个吃错药了?!为什么自己人吵起来了?怎么可以在军长面前这样放肆?!” “大家都到齐了,那好现在大家先都坐下,文团长马团长,别再继续这样了,你们站的难道不累吗?要是想比谁站的好我建议你们去找根竹子学学人家是怎么站立的。现在先给我坐下来。”见到人到齐了,我看了下时间,从交代李成去叫他们到他们都过来总共时间不到五分钟,很好! “同志们,根据侦察现在在徽州有敌人总共是一千人,敌人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到了这里,相信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就是开始攻打徽州城他们也未必知道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现在部队比较疲劳,这个我是知道的,不过只要攻占了徽州城,我们就在徽州大地上抢得了主动权,为了这个目标,只能让大家继续辛苦了。”我看看下面的那些将领,不要说三师的那些团长,就是朱啸天和黄献谋也一副想让自己部队抢得这个任务的表情,不过朱啸天和黄献谋激动一下后神色又暗淡下来,他们应该是想到自己的部队战斗力太差了,这次攻城恐怕连给那些主力部队提鞋都不 可能,还争什么主攻任务啊?“我宣布,全军从现在开始结束休息,做好出击准备!要告诉同志们——打下徽州府,全军睡好觉!要是打不下徽州府,嘿嘿,那么大家就只能四处东躲西藏了。为了争取主动,一定要乘早攻占徽州府!” 第五十七章 “为了攻占徽州府,朱旅长,你马上去到独立旅抽调部分人员,换上便衣偷进徽州城去,在我军进攻的时候作为内应。郑营长,你的侦察营也抽一个排混进徽州去。”我分配任务了,下面那些人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我,朱啸天没想到我一开始就派到他们独立旅,这种信任让他十分激动。“九团负责我军后翼安全,三师七团、八团,独立旅主力全部在略做休息后一个小时后出发到徽州去。参谋长,你去和干王说说,就说我军为了抢时间先出发了,让他率领的太平军在吃了午饭后慢慢跟过来好了,他们部队在昌化损失很大,这次攻打徽州就不用他们辛苦了。” 文宇和马鼎南是高兴了,这次没有把他们给拉下。九团的沈路就显得不是很开心了,攻打徽州城没有他们团什么事情,沈路嘟囔着嘴在那边生闷气。 “军长,我们是不是应该派支部队抢占绩溪城?占领了绩溪可以防备北面鲍超,扩大我军防御面。当然了,这个还是军长您拿主意。”李雪龙看看沈路,开口说道。 到绩溪去?绩溪离我军现在所在的位置倒是不远,不过现在我军实力并不是很强,分兵两路在现在可是兵家大忌啊!不过占领了绩溪对我军在徽州开展工作好处自然是有的。 “这样吧,沈团长,你们团和干王的部队在吃了中饭后一起到绩溪去,参谋长你和干王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的部队和九团一起到绩溪去。沈团长,你们到了绩溪后,要是有机会就占领它,没有机会的话你们占领绩溪城外的广大农村,把绩溪和外面的联系给切断。”攻打徽州靠七八团两个团再加上独立旅是足够了,反正也不需要洪仁牟慷硬稳氲焦ゴ蚧罩莩牵纱嗑腿盟堑郊ㄏズ昧恕!捌渌慷踊故前凑崭詹潘档模ν度氲交罩菡蕉分腥ィ〈蠹衣砩匣刈约翰慷尤プ急浮i11幔碧缴11崮切┩懦ひ晃逊涞某宄龃笳剩刈约翰慷尤グ才帕恕? 天黑的时候我军大部队已经到了徽州城外,站在山头,下面的徽州城笼罩在夜幕中,城门紧闭,城内没有一点灯火,如同一座死城。不过在城西南的江上有几条船只,零散的灯火乎明乎暗的投在江面上。 在我军过来的路上抓住了很多从瑶瑶岩逃跑的湘军士兵,并且事先派出的侦察营把几个漏网的也给抓住了,现在徽州城内的清军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从昌化到了这里。 “朱旅长,你的部队已经进去了吗?”我问站在旁边的独立旅朱啸天。 “军长放心好了,我们部队一百来人应该已经进城了。他们比我们先走的,是侦察营郑营长亲自率领他们混入徽州城。”朱啸天接过我手中的望远镜好奇的朝徽州望去“我已经交代他们了,要服从郑营长的指挥,在我们攻城的时候配合我军夺取徽州城门。至于这些人忠诚方面请军长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走吧,我们回去再说。”我对徽州城里的敌人还没有发现我们很满意。相信我军攻占徽州会一帆风顺的,看来我更加要考虑的是攻占徽州城后部队的纪律,徽商可是全国各地都有的,一定要好好利用那些商人。 “文团长,你们团加强独立旅一个团从城北进攻徽州,马团长,你们团从城东进攻。朱旅长,你们独立旅剩下的部队担任预备队,把那些从城里逃出来的敌人都给我消灭了。战斗开始时间是晚上十点整,到时候特种部队配合你们两个团行动。敌人总共就只有一千人,我看就不要分什么主攻方向了,两个方面同时向徽州发起攻击,大家都是主攻部队。我就不相信这里的敌人是三头六臂!”在山头后面三师临时指挥部,几个主要领导聚集在我周围“攻占徽州看来问题不大,现在我要重申一下我军在城里的纪律,告诉部队绝对不允许违反!第一,占领徽州后,只允许七团驻扎在徽州城内,担任卫戍、治安工作,其他各个部队在占领徽州后马上撤出,严禁继续呆在城里。第二,告诉城里的百姓,让他们遵守我军的各项规则,各安生业,城内的所有居民的生命财产,一切私人工商财产及其营业,我军都要切实负责保护,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第三,为了确保城市秩序,防止那些清军残渣的破坏活动,在城市内实行临时戒严,除了持有卫戍司令部许可证以外的人员,任何军民人等一律禁止出城入城,城内在晚上七点到早上六点禁止通行,违反者按照破坏戒严令论处。第三,在城内的军队要负责保护城内的一切公共建筑,严禁任何抢劫破坏行为,如有违反者,当场格杀勿论。第四,进城后部队不得擅入民房,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买卖必须公平,对一切建筑和商人财产不得自由迁运、拆卸、动用。违反者以破坏城市论处。第五,驻城的部队不许自由外出,不准无故开枪,严禁进入烟馆、妓院!凡是有私自进入的一律军法从事!至于其他娱乐场所禁止部下进入,如有违反者轻者禁闭,重者处决。以上五条希望大家都记住,这些不光战士们要做到,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一样要起带头作用,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们一定会管好自己的部下的,军长您就放心好了。军长是不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那些有战斗任务的团长们摩拳擦掌的准备行动了。 “好,记住总攻时间是夜里十点整!”我点点头。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现在可以稍微休息一会了。不过还有事情要交代一下“黄政委、沈政委,你们留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谈谈。还有李岩,你也留下来。” 已经走到门口的黄献谋愣了一下,转身又回来了“军长有什么事情?” 第126章 “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们独立旅现在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一个原因是因为部队刚刚才拉起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政治思想工作没有做到点子上,不知道史政委有没有和你们说起过开展三查、诉苦运动?”这个史秉誉应该是和他们说过的啊?为什么在他们独立旅中我没有见到呢? “讲是讲过的,三查和诉苦运动就是在部队中发动广大指战员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控诉旧社会和满清反动派给劳动人民的痛苦,不过这个在老部队里面开展的很普遍,至于独立旅因为成立没有几天,整天都是行军打仗,所以暂时还没有时间在独立旅开展这项运动。”黄献谋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不是没有时间!时间怎么可能没有呢?在战斗的空闲中,在行军休息时候,都可以开展这项工作嘛!我看还是你们政治工作人员思想上有惰性,行动中并没有主动的热情的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去!你们这是对我军事业的一种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我见在我批评下黄献谋脸涨的通红,也许我说的太重了?不过要是独立旅这支新部队没有马上形成战斗力的话,光靠我们三师三个团想要和十万湘军对抗难度太大了!这支独立旅就是我以后建立新的部队的试验田,自然是希望它能马上成长起来“我现在有个想法,两位政委,你们回去后准备一项工作,就是在部队里面建立士兵委员会,在士兵委员会中开展三查、诉苦运动。建立士兵委员会的基本原则大致是第一,士兵委员会不论在连队中,在机关中都必须在其直接的政治首长领导下进行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民主生活。第二,士兵委员会的任何决定必须在得到其政治首长批准后才可以实施。第三,上级的命令士兵委员会必须绝对服从,没有权利变更,不过可以在情况允许和需要的时候,经过其政治首长提交讨论这一命令中的实施办法。第四,士兵委员会如果想要对他行政上的领导干部进行思想检讨,必须在情况许可和需要时在得到上级批准和领导方准定期进行。第五,士兵委员会的一般批评和自我批评你们政治工作者必须领导他们向着有利于战争胜利和部队巩固的方向进行。以上五点就是建立士兵委员会的根本指导思想,我希望在我们队伍中可以早日的把它抓起来。引导战士们投入到正确的政治生活中,另外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部队中继续加强宣传,要深深的印到战士们的心中,增强部队的战斗力。为了我军能够在这里站住脚取得胜利做出你们自己的贡献。” 沈彬陷入了沉思中,黄献谋的眼睛亮了起来“军长,这个好办法怎么史政委没有告诉我们?军长您还真是神人啊!居然可以想出这种发动广大战士的办法!不过……会不会对战士们限制太多了?” “什么限制太多了?民主集中制是怎么进行的?大家一起讨论这就是民主,讨论的结果最后由上级领导采纳并做出决定,下面那些群众遵守这些决定这就是集中。至于讨论什么决定什么这就需要你们上级领导来引导了,要是什么事情都让战士们自己做主了还要你们这些政治人员干什么?什么事情都让下面战士们自己决定就损伤甚至有可能完全破坏了我们的领导体系,使政治人员负担不起斗争的责任,消弱了政治工作的战斗力,要是那些自由散漫的作风在部队中占了上风,就会让我们大好形式毁于一旦!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沈政委你怎么说呢?” “好主意!我看在三师实行这项工作没有什么难办的,我同意军长的看法。一定要把政治工作继续深入开展下去!”沈彬赞同我的观点“呵呵,军长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啊?这些你让我想破了脑袋我都想不出来!”看来我在他们两个政委心目中的地位是大大提高了。 不过我说的这些都不是我自己的观点,这些都是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战争年代中施行过的政治制度。我本来就是军人家庭出身,再加上我以前简单的看过一点毛泽东选集多多少少知道点,怎么做政治工作。现在算是把几十年后的东西提前应用了,不知道效果如何,这个只能等以后让时间来证明了。 “好了两位政委,你们也先回去做攻城的思想动员吧,至于我刚才和你们所说的,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抓紧时间把它办好!至于我们的政治理想你们做政委的要督促政治部在人民群众中努力宣传,好了时间不多了,你们走吧。”希望我军的政治水平可以在这次战斗后再上一个台阶。两个政委走了出去。 “李岩,你们特种部队现在还有多少炸药包?” “报告军长,现在还有七十多个。”李岩很快的回答到。 “很好,不知道史政委当时除了训练你们使用炸药包和手榴弹以外还有没有训练过其他科目?” “政委说要使用好这些特种武器一定要有强健的体魄和敏捷的头脑,不然没有消灭敌人不说,反而容易被自己的武器所伤,所以我们还进行了一些隐蔽训练体能训练什么的。”李岩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我。 “那就好,我想也是这样的,李岩我现在交给你们特种部队一个任务。”我相信他们可以完成我所给出的那项任务。 站在小山上我观察部队的攻城,也许是这里距离太平军所在的地区还有很多距离,城头上只是偶尔有一两个清军士兵晃过,可惜现在我们没有大炮,不然对付这些湘军我根本就不用过来看看!一顿炮弹就可以让徽州城内的守军喝一壶的了。 十点快到了,借着天上的月光,从山上可以看到一群人慌慌张张的朝徽州城北门奔去。 “站住!什么人!”城头上有人发现了那些惊慌失措的人,高声叫道。 “快开门!发匪从后面攻过来了!”队伍里面的那些人乱糟糟的叫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城头灯火照耀下,城头的哨兵见到城下那些人穿着前面写有“兰”字的衣服。 “老子是守瑶瑶岩的马贤!兔崽子你长没长眼睛?!要是再不开城门老子可要攻城了!”灯火下,城下人群中走出了一个歪戴着帽子的人冲着城上嚷嚷着。那些跟在他后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跟着他瞎起哄,说是要再不开城门就宰了这些城头上的家伙。 “等着!我找人来看看!”城头上的那个哨兵缩回了脖子,不一会儿,从城头上又冒出一个人来“是马守备吗?” “毛参将!我是马贤啊!不好了!发匪现在就在后面!快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啊!”城下那人大声冲着城上喊着,还有意识的走到城下灯火照的到的地方让城上人看的清楚些。 “呵呵,是马守备。好,你等着开城!”马贤嘴里所说的毛参将对后面的人交代着,完后又回过头来“马守备,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吱呀声响,城门慢慢在打开着。 “浙江的发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了!足足有十万多人啊!我的五百人怎么可能守得住?!毛参将,那些发匪就跟在我们后面,离徽州已经不远了!我们是抵挡不住才撤到这里来的,告诉大伙要注意啊!发匪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要到城下了!”马守备见城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站在城外继续和上面的哪个毛参将说着,城门终于打开了“快快!快撤进城去!娘的,跑的快一点!” 开城门的守兵好奇的看着这些一路败退到徽州的瑶瑶岩守军,那些败军乱哄哄的一拥而入,冲进城来。“不许动!老子是解放军!”城外的败兵进的差不多了,忽然那些进城的败兵掏出大刀搁在守门士兵的脖子上“城破了!冲啊!”那些人往城头冲了上来。 从山头望下去,从城外各地突然冒出无数的火把,数千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朝徽州城冲去。在城内有一百多人朝北门冲了过来,很快就和闯入城门的那些人会合了。从山头望去四野到处都是火光闪动,特种部队的炸药包爆炸时候发出耀眼的火光,部队数千支洋枪朝城头上发射子弹,枪口的火星此起彼伏。枪声、炸药包的爆炸声、人群的呐喊声、人濒临死亡发出绝望的撕叫声响成了一片。 从山头望去,徽州北门上面的城楼在火光中如同放慢镜头般慢慢的坍塌,慢慢的升起一团蘑菇云,久久的笼罩在城头。 “报告!七团已经攻进徽州城了!我们七团现在正在朝纵深攻击前进!” “报告!八团已经占领徽州城东门!现在全体将士正在向两旁攻击!” 我和李雪龙、李成、沈彬他们都在山头观察着部队的行动,手下通信兵不停的把最新的战况报道上来。从我们看到的,还有下面汇报的,我们知道敌人的防御已经土崩瓦解了,现在我军正在扩大战果中。李雪龙他们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次攻城打的太顺利了!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城池被我军一战就给打了下来,而且从看到的我军伤亡绝对不会很大,一句话,这次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 “报告首长!我军七团、八团已经在城内府衙处会师了!敌人残兵两百人现在都退到府衙里面。”三师通信营营长殷武跑上来高兴的说道“其他的那些敌军大部被俘,现在城内局势已经被我军控制,首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城了?” “好啊!参谋长,李师长,走吧,我们到城里看看去。” 进城的时候文宇和马鼎南两人喜笑颜开恶形恶状的走了出来,见到我们两人马上站定,同时向我们行军礼“军长,徽州城已经被攻占,敌人一千人被全歼!” 我低头掏出怀表看了看,十二点二十八分钟,攻占一州之府我军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第127章 进了城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文宇和马鼎南陪着我一路向府台衙门走去。一路上不停的有俘虏被从城内向城外押送出来。那些俘虏见到战士们对我们显得很尊重,一个个都用恐惧的目光看着我们,也许他们认为我们会把他们给杀了吧。街头时不时会看到一具甚至几具尸体,这些尸体都是清军的,我军阵亡将士的遗体已经抬出城外了。越靠近府台衙门,道路上倒毙的湘军尸体越多,大多数尸体都是趴在地上头朝着府台衙门方向——说明这些人都是在向后面撤退时候被我军打死的。街两旁民居房门紧闭,不时从民居内传来狗吠声,小孩的哭叫声被大人捂住,只是发出低沉的闷叫。 走进府台衙门,院内到处都是血迹,后院冒出火苗,战士们正在灭火。 “军长,您怎么来了?”一个脸被熏的乌黑,衣服上面多处被火烧出破洞的战士见到我惊喜的叫道。“你是?”我一时没有认出他来。 “报告军长,我是原侦察营营长关磊,现在是侦察营一连一排三班战士。”那人不好意思的说道。 原来他是关磊!见到关磊现在的模样我心里一阵发憷。“军长,您怎么跑这来了?现在这里还有零星残敌,请军长先出城好吗?”新任侦察营营长的郑敏建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 我抬头看着郑敏建,郑营长的脸上沾满了尘土,乌黑的脸上只有眼睛是白的,还有就是说话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顶头盔斜戴在头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褂和灯笼裤,短褂和灯笼裤上也是到处都是漏洞,几条碎布条随着风左右微微摆动着,脚上穿着草鞋。 “出城是不必要了,现在城内到处都是我军战士,那些散兵游勇能有多大作为?”我军在城里这么多人,总不会让败兵把我给怎样了吧?! “军长!特种部队队长李岩向您报到!我们特种部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李岩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我到了府台衙门,跑了过来。 “好,祝贺你们!对了,李队长你们演的不错啊!完全欺骗了那些守城的清军嘛!怎么样?过不过瘾啊?”我上前紧紧握住李岩的双手。 “呵呵,这要谢谢马守备了,实际上就是他一人在唱独戏,我当时还在犯嘀咕呢!要是这个马贤在城下突然变卦了,我们不就麻烦了?!可真没想到他这么配合我们,再加上城内的郑营长他们作为内应接应我们,自然是很快就占领了北门。”李岩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军长,我们占领北门时还抓到徽州城的敌军主将,首长要不要看看?” 哦?敌人主将抓住了?“好,带上来!” 很快一员清军将领被带了上来,这次诈开城门的功臣马贤也跟着过来了。 “军长,这位就是张运兰留在徽州的守将,参将毛天义。”李岩对我介绍道。 “很好。”我看着这个被俘虏的敌军将领,这个毛天义三十不到,五短的身材,脸上满脸的横肉,身上的衣服被刀子割破了好几处。张运兰居然派这么个人守他大本营?毛天义以一脸不服的眼神看着我。牙齿咬的咯咯响。“怎么?毛将军对我们攻占徽州是不是觉得不服气啊?” “你们使诈!妈的马贤你这个叛徒!败类!小人!”毛天义开口骂道,马贤可能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一声不吭“有本事放了我!我们拉开架势好好的干一仗!娘的我就不相信我会打不过你们这些发匪!”这个毛天义狂得很!用力重重的唾一口在马贤脸上“无耻的叛徒!” “战败就战败了,哪那么多的理由?毛将军难道是第一次打仗?居然连兵行诡道都不知道,你还说什么再和我军打一仗啊?”我看着毛天义笑道“你要是对清廷很忠心为什么又被我军抓住了?你大可跳城或者是引刀自杀嘛!假惺惺!” 毛天义涨红了脸,气的扭过头不再看我了。“要不是我根本没有想到在自己部队居然出现了马贤这样的败类,我是根本不可能被你们这些土匪抓住的!”扭过头不看我的毛天义自言自语道。 “好了,既然现在你做了我军俘虏,你就暂时先在我军呆呆好了,要是到时候你还想回去我军自然会放你走的,不过现在不行。”我不管毛天义看不看我还是朝他讲,“李队长,把他带下去吧,好好照顾他。” “是。”李岩把毛天义给带了下去。 “马守备,怎么样?你是留在我军这里还是回家去?”我问站在我面前的马贤。马贤是我军在瑶瑶岩战斗中所抓获的,这次诈开徽州城城门就是靠了他的功劳。 马贤苦笑几声“我还怎么回去啊?要是回去大帅还不把我剥皮抽筋?大人,您能不能留我在大人身边?” “这个没有问题,骆敏,你带马守备到沈政委那边去,先让他在沈政委那里学习学习。以后再安排适当的工作给马守备。” “我军在徽州战役中全歼了徽州城内的敌人,共毙伤敌军一百三十多人,俘虏敌人九百人,缴获火炮五门,抬枪火枪两百来支,另外还有大批的大刀长矛弓箭。我军自己牺牲十一人,受伤四十三人,其中有二十七人轻伤不影响继续战斗。城内的秩序现在良好,没有出现哄抢捣乱的人……”七月二十二日的早上,在原来府台衙门大堂上李雪龙正在念着这次战斗的战果。堂上两旁坐满了各级兴高采烈的领导,谁也没有想到攻打徽州城这么容易,并且战果这么大!就我军伤亡来说可以说我军是兵不血刃的攻占了这么重要的徽州城。 “现在绩溪方向有没有消息过来?”不知道沈路他们团和洪仁牟慷酉衷谠趺囱耍? “暂时还没有。”李雪龙摇摇头“军长您太心急了,从绩溪那边过来有六十里地,消息没有这么快就传过来的。不过现在应该快有消息过来了,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在徽州地带都没有什么敌军主力在的,干王和沈团长他们应该可以轻易占领绩溪,军长您就放宽心好了。” “好吧,我也相信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我军占领徽州大地。只是现在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心里总是觉得失落了什么。城里的部队都撤出了吗?”我暂时先放下对北路我军的担心。 “已经撤出了,现在城内就留下七团在担任卫戍任务。”李雪龙点头应道。 “那好,告诉部队先休息一下,在驻地开展群众工作。城内我看没有必要留下一个团的兵力。”我看看那些惊讶的将领“本来我以为徽州是多大的一座城市,没想到比温州小多了!在城内留下一个团对百姓生活影响太大了,我看还是留下一个营驻守在这里就够了。这里地势险要,不用太多的兵力就可以很好的守卫住城市,至于其他部队都给我到农村去。” “明白了,我马上把两个营撤出徽州城。”文宇答应道。 “城里的商铺开了吗?居民有没有什么反应?还有就是安民告示张贴出去没有?”我问文宇,他现在就是徽州卫戍司令,现在徽州城内的事情是他负责的,这些事情他应该是明白的。 “商铺开的不多,那些居民现在还不了解我军,不过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安民告示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张贴了。呵呵,军长您那时侯已经休息了,不知道这些事。”文宇自豪的说道。 “报告,沈团长有消息过来了。”通信营殷营长跑上大堂喘着气说道。“赶快说说!沈团长他们怎么样了!”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殷武拿出一张纸,展开念道:“军长,我军已经于二十二日凌晨两点占领绩溪,城内只有团练三百人。在我军攻击后除了当场毙伤俘一百人,其余敌人全部逃走,我军伤亡十六人。请军长指示下一步行动!” 好消息!这样我军就在徽州大地打下了两个钉子,部队大有地盘可以周旋了!不过这是在那些湘军没有防备的基础上取得的,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大闹天宫,曾国藩会怎么想?“郑营长在那里?马上叫他过来。” 侦察营的郑敏建很快的走了上来“军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郑营长,我命令你部马上对宁国府和浙江昌化那边的敌军展开侦察,一定要把敌人动向摸清楚!另外对江西景德镇、上饶地区也派出得力的侦察员,调查一下那边都有什么敌人在,知道我们占领了徽州后都有些什么反应。” “是,我马上就派人到江西去。至于宁国府和昌化那边现在已经有精干的侦察员在了,我会再加强侦察力量的。其他还有什么吗?”郑敏建问道。 “哦,还有就是在徽州下属的各个县了解一下都有多少敌人,还有敌人的位置,为了我军下一步打击他们做准备。再其他的就没有了。”再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来了。 侦察营营长出去后我看了下在座的各位“文团长,你的团除了在徽州城内担任戍守任务,另外还要占领徽州南面的雄村,西面的郑村。你让部队抽调出精干的小分队,四面撒出去发动群众。马团长,你们团负责往岩寺、屯光、屯溪方向发展,把我军占领地往西拓展,并且在那边把群众发动起来,打倒那些地主恶霸。朱旅长。你们独立旅望东和往北发展,占领深渡、北岸、桂林,至于群众工作黄政委会负责的,你就不用管了。”要是让这个所谓大明遗少发展群众工作天晓得他会怎么搞! “是,军长,我会听黄政委的话的。”朱啸天答应道。 “军长,要不要把我们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史政委?这两天没有和政委联系不知道政委急成什么样子了。”李雪龙在我旁边提醒我。 第128章 “自然要联系了,这事还是你马上去办好了,另外问一下政委,福建那边怎么样了?怎么上次说是攻打福州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三万部队再加上大量的火炮,攻打一个只有五千不到敌人防守的城市就那么困难啊?!这个张海强又再玩什么花招了?”自从十七日得知福建部队于鼓山全歼福州援敌四千人,并且又歼灭了马尾的一千敌人后我就整天盼望着福建那边再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可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过来!不知道福建那边出什么事情了?还有就是不知道左宗棠现在又有什么新的动静了?独三旅过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以外?这些念头现在每时每刻口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搅的我坐卧不宁! “好的,我会尽快和温州政委处联系的。”李雪龙答应道。 “还有,参谋长,你尽快成立一所政治学校,把那些被我军俘虏的湘军士兵都送进去学习,一定要争取尽可能多的俘虏加入我军,这件事情速度要快,我怕我们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太太平平的过了。至于那些顽固不化的还是在教育后释放他们回家好了。绝对不允许违反我们的俘虏政策!”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哪个毛天义,不知道他可不可以转化过来? 大家还有什么事情吗?要是没有什么现在就散会吧。” “军长,这次我军占领徽州府城缴获了曾国藩运往江南大营的一笔军饷,总计有二十三万五千两白银,另外徽州府衙内也搜出了二十多万两的银子,是不是要把这些银两都运到温州那里去?”会议散后李雪龙走上前来对我说道。看李雪龙一脸疲惫的样子,他昨天晚上一定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 要不要运到温州去?现在温州那边百废待举,正需要大量的银两,可是我们现在从什么地方抽调人马运送这些银子回去?“暂时还是收藏起来好了,现在我军前后都是敌人,无法抽调部队护送这么多的银两回温州。等以后再说吧。希望政委那边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渡过眼前的难关。”要是史秉誉知道我缴获了这么多的银子居然没有给他送去不知道他是什么嘴脸?我心里一阵好笑,以前在家里吃穿不愁,自有父母照顾,对钞票没有什么概念,反正是父母给多少我们就花多少,没想到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年代,我们居然这么快就变成守财奴了!“对了,徽州府台那人尸体埋了吗?” “今天一大早我就派人把他们一家都安葬好了,军长您尽管放心。” 我暗暗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我军攻进徽州城时候,清庭派到这里来的府台大人见到事不可为,放了一把火把自己一家子都烧了进去,等我军战士们扑灭大火后只从废墟里面找到了五具烧的卷成一团的尸体,其中两具很瘦小,明显还是儿童,根据辨认其他三具尸体中一具是府台本人,还有两具是他的两个老婆。我没想到清朝的这些官员们对自己的主子居然如此的愚忠!不过虽然我和他处在不同的战线,对他的这种气节我还是很佩服的,要是中国的官员都有这样气节,以后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汉奸?!我当场就嘱咐要好好的安葬府台一家,并且让他的仆人回去通知府台老家的家人。我当时就想,不知道我的那些手下和这个府台互换一下位置,他们会不会也这样子呢?可以肯定的是至少现在哪个朱啸天不会为了我来个舍身成仁,至于其他的那些将领只有以后才能知道了。看来对部队的忠诚教育一定要加强! “走!我们出去看看徽州城的风景。”我站起来向李雪龙建议道。昨天晚上我进城时候黑灯瞎火的,根本没有好好的看看这座有名的古城,今天可以好好欣赏一下了。 “军长还是您自己去好了,从前天离开昌化我就没有怎么休息过,昨天又忙活了一晚上,我现在可是很累啊!我现在就想休息一会,不知道可不可以?”李雪龙一副马上就要晕倒在地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呵呵休息什么时候都可以休息,现在这么好的风景你也不想跟我看看啊?”我边朝外面走边朝后面的李雪龙笑道。“军长您昨天晚上是好好休息过了,现在自然是精力旺盛!我可是苦命人哇!求军长您就放我一马好吗?”李雪龙根本不想跟我出去逛逛。 “行!你就好好休息好了,骆敏我们走。”我带着警卫员出了府台衙门,走到街上。 “军长您出来了?” 我刚走出府台迎面就遇到了七团的文宇。 “你怎么在这里?你的部队派出去了吗?”刚刚才开完会他怎么又跑来了? “我已经让二营三营出城了,现在团部有钱副团长在,没什么问题的。军长刚到这里要不要我给军长介绍一下徽州风景?”文宇笑着说道。 呵呵,我正想逛逛徽州城马上就来了一位免费的导游!不过对这位导游我有些不大放心,他知道徽州多少?“你了解徽州?文团长你也应该是初次到徽州城的吧?” 文宇在我旁边走着“我现在不是徽州城的卫戍司令嘛!自然是要了解徽州的情况才可以展开工作啊!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四处逛过了,今天又问了当地的百姓,我不是吹牛!相信在我们部队里面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徽州风景。走吧,我们先到太白楼看看去!” “太白楼?”我疑惑的说道。怎么什么地方都有太白楼?以前看过的那些武狭小说和古代的电影电视里面不是清风店就是太白楼,看的都俗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俗气的名胜。 文宇带着我们朝城西走去“就是太白楼!那里可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哇!不去看看实在太可惜了。”得!既然现在文团长是徽州城的卫戍司令,我就强龙不压地头蛇,跟他去看看好了。 昨天晚上进城时候没有注意到,今天走在街上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徽式建筑。在城内到处都是高大白色的房子,有些房子已经很有年代了,原来雪白的墙壁现在泛着黄色,层层上挑的马头墙,潮湿发黑的木门,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古老的历史。街上行人不多——应该说根本没有几个,就是很少的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低着头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他们。徽州城内的居民还不了解我军,对我军抱有一种排斥心理,以后在这里宣传工作看来是有的辛苦了! 出了西门,眼前就是昨天晚上见到的一条江,清澈的江水静静的朝东南方向流去,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些船只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偶尔一两条江鱼跃出水面,发出清脆啪的一声。江上横卧着一座巨型石拱桥,走到桥上,在桥中间刻着三个大字“太平桥”。 “军长,这就是太平桥,(我知道的!难道我不认识字吗?!还用的着你说?!)这里的百姓又叫它河西桥,也有人叫它是人皮桥寡妇桥的。”我听文宇的话觉得头都晕了,一座桥哪有这么多名字的?!“这座桥有个故事。据这里人说,以前只准建单孔桥,造双孔便犯了欺君之罪。徽州府的一个寡妇为了行善事,建造了这座十六孔桥,因为双数而犯了王法,被皇帝处以剥皮之刑,所以人们才把这座桥称为为人皮桥,也有人称它是寡妇桥的。”文宇眼望着江水慢慢的说着这座桥的历史。 是真的吗?要真的象文宇所说的哪个皇帝为什么不把这座桥给拆了?!恐怕是贾雨村言的吧?我对文宇所说的这个传说深深的怀疑着。相信这只是一个凄美的传说,真实的历史肯定不是这样的,不过可以用这个传说来进行阶级教育!“是啊!为什么造桥还要分单双?为什么做好事还要无辜含冤而死?文团长啊,你想过为什么这样吗?”我看看低头看着江水的文宇“就是因为那些皇帝自以为是什么上天派下来的龙子,他们所说的都是金口玉言!对于任何违反了他们所定的那些不合理要求的人,他们一概都是严酷的镇压,无情的打击!为了他们那些统治者的利益,疯狂的榨取百姓的利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天下,天下人的天下!并不是属于某个人的,任何人都无权要求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我们就是为了打破这种不合理的制度才起来战斗的!我嘴笨,不大会说,相信史政委应该把我军为了什么打仗告诉你们了,对于眼前这座桥的故事,我想请你把它告诉我们部队中每个人,让他们知道这个故事里面的皇帝,就是我们要打倒的!而现在清庭的那些家伙,他们就是象这个故事里面皇帝那样的坏蛋!而且比故事里面所说的还要可恶。告诉大家,不要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要反对的是什么,自己应该拥护什么。这是摆在我们大家面前必须要回答的问题。” “知道了,我一定会把这个故事转告诉给部队。”文宇赞同道“相信大家心里面也有差不多的经历,只是轻重而已。我会让大家从这个故事里面引出自己的切身遭遇的。” “思想教育是必须进行的,好了,现在我们就到你说的太白楼去好了。” “军长,参谋长请您马上回去!” 我正和文宇站在太白楼上面欣赏着山光水色、古桥塔影,李雪龙的警卫员跑了过来。 “走吧,李雪龙不是说他很累吗?怎么现在又有心情找我们了?”太阳已经爬的老高了。 “参谋长,有什么事情?”刚回到指挥部,我就见到李雪龙象热锅上的蚂蚁,转个不停。 “军长回来了?!我找您好长时间了!”李雪龙见到我进来猛的站住急匆匆的说道,脸上十分焦急。 第129章 “怎么?慢慢说,不用这么紧张啊?”难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了?我心里暗暗揣测着。 “侦察营郑营长有紧急情报传过来,江西盐运使吴坤修率领六千湘军现在驻扎在休宁,另外蒋益澧的康国器部三千人没有走浙江,而是意图从徽州到昌化配合蒋益澧夹击我军,现在已经到了屯溪。另外据侦察营侦察,蒋益澧和张运兰部在昨天会师了,张运兰和蒋益澧的暗探现在正在四处搜寻我军下落,恐怕我军占领徽州城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们耳朵里。”李雪龙用极快的速度很快的说完了,然后看看我,“还有就是九团沈团长快马急报,今天早上天没有亮干王就把他们赶出了绩溪。说是绩溪城小驻扎不了那么多的部队,干王让他们去攻打旌德,沈团长现在正在慢慢朝旌德进军,他们急盼着军长的指示,不知军长有什么办法?” 这个洪仁闶裁垂恚浚∥颐窍衷诹骄掀鹄醋芄膊帕酵蛉寺恚哪馨驯λ拇β曳郑咳蒙蚵泛退侨スゴ蚣ㄏ揖鸵丫恢焙蠡诘牧耍衷诰尤槐甭坊挂绦直≌飧龊槿诗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兵家大忌? “马上传令给沈团长,停止进军!全军以最快速度撤到徽州城来。另外给干王捎个信,就说清妖现在很快就要到这里来了,让他做好迎战准备,同时告戒他不可以把部队分散了,这样到时候还怎么迎击敌人?!” “那么我军其他部队呢?是不是应该先集结到徽州城来?借助徽州城墙把敌人消灭在徽州城下!” 聚歼敌人在徽州城下?我皱了下眉头,这不就成了死守了?!死守要是变成守死那就不好了!看来徽州城还是要交给湘军了“其他部队暂时不用集结,让他们在城外加紧开展群众工作,同时在部队中展开思想政治教育,一切都要抓紧!敌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很充裕的。” 这里人生地不熟,群众根本不了解我们看来在这里打游击困难太大了!“参谋长,告诉部队,越是在新区军队纪律越要抓紧!凡是违反纪律的一律从重处理,决不能手下留情!不然把百姓给赶到敌人那边去我们就在这里站不住脚了!” “我马上通知部队。”李雪龙说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吴坤修、康国器?这些都是什么样的湘将?以前读书太少了,根本不知道历史上还有这样两个人物。要是知道他们打仗的策略就好了。六千加三千?东面敌人有一万五,北面有五千,西南又出现了将近九千人!在我们周围居然有三万湘军,怎么曾国藩这么看的起我们啊?要是我把一、二两个师也带过来就好了!到时候我军三个师打打湘军的三万人马,我倒要看看曾国藩有什么花招好耍!唉!现在算是头痛了…… 对于敌人突然多了九千人马我倒是并不是很担心,大不了我们再撤到浙江去,甚至一路撤退到温州,我就不相信在我的根据地里面三万湘军能有多大作为!现在最让我心烦的是那个干王洪仁蛘趟欢雌怪富樱∷拇x加械星榈那榭鱿滤尤换够岚巡慷臃殖闪肆桨耄≌獠幻靼谧鸥腥烁鞲龌髌频幕崧铮? “骆敏,把通信营、侦察营营长找来!”说完我铺开地图,看着地图上我军和敌军现在所在的位置。 “军长您找我们?”不一会殷武和郑敏建两人一起跑了过来。 “温州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我盯着地图,心里想着那些敌人会从什么地方杀过来,嘴里随口问道。地图上我军的形状就象是拉长的哑铃,两头粗中间细,而周围的敌人如同乌云般随时都有可能压下来。“军长您太心急了,我们这几天一直在行军中,根本没有时间传递消息,不过明天早上就应该有消息过来了。”殷武站在我身后说道。 “殷营长,尽快和温州联系上,了解一下温州那边有什么情况。”我回过身来看着郑营长。“郑营长,你们侦察营现在有没有昌化那边敌人行动的情报?” “报告军长,现在暂时没有,我们打探到的是昌化守将李鑫在城内大摆宴席迎接他的上司,另外张运兰部自从进了昌化后就没有动静了。现在昌化的敌人还不知道我军下落,正派人四处打探。”郑敏建一口气就说完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 “你能肯定张运兰他们还不知道我军已经占领了徽州城?”吃了张运兰一次亏后我算是有些怕了这个家伙,现在我军正在分散发动群众中,要是再和我玩一次暗渡陈仓之类的把戏我军就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马了! “肯定!要是张运兰一动我们肯定可以发现他们!”郑敏建坚定的说道。 “那好,我军现在生死存亡就看你们侦察营的了!要是你们情报不准,到时候我军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郑营长,到时候我可是首先就要拿你开刀问斩的!” 第五十八章 我看看在我面前挺的笔直的郑敏建,缓和了一下口气“我军再也不能接受失败了,现在我们一举一动都要十分小心,这里对我们来说是新区,郑营长你也可以看出来,这里的百姓对我们还不了解,抱有一种敌视心态。要把这种情况改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我军需要争取最大休整时间。这方面就需要你们侦察营能够准确的把情报摸请,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只要可以让情报更加准确,我们都会尽量帮你们解决的。” “报告军长,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困难,就是有,那些简单的我们自己可以克服的! 谢谢军长对我们侦察营的关心和重视!“郑敏建不肯说有什么困难。 “那好,殷营长,我现在需要你能够在命令下达后,第一时间就传达到下面各个部队中去!你有什么问题吗?”一个是侦察一个是通信,准确的情报,迅速的通信,我军要想打胜仗就不能离开这两点。可惜现在没有什么无线电台,也没有侦察机,不然别说十万湘军,就是百万英军也不在话下!“还有,你知道吴坤修、康国器他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一坨敌人在屯溪和休宁?”好好的徽州城不守跑那边去干什么?难道他们去欣赏黄山去了? “据侦察蒋益澧的康国器部是准备远距离绕进江西、安徽包抄我军的,我们攻占徽州的时候他们刚到了屯溪,至于吴坤修,我们只知道他的部队是从江西饶州府出发,看路线是到宁国府去,刚好到达休宁,这两支部队都不是原来驻扎在徽州的。” “好,我知道了,对敌人多多监视吧。”我点点头,我还以为这些敌人都知道我要到徽州来,有意识的想在徽州城外和我决一死战呢! 不知是敌人反应太迟钝了,还是我军保密工作做的好,自从我军占领徽州城后,那些敌人就没有一支部队到这里来。张运兰的部队曾经离开过昌化县城,不过他在昌化周围示威性的游行了一圈后又缩回了昌化。至于本来驻扎在休宁江西盐运使吴坤修率领的六千湘军,在前天进驻了屯溪和康国器的三千人马会合在一起,驻扎在宁国府的鲍超曾经试探性的朝广德发起过攻击,在杨辅清拼死抵抗下也无奈的缩回了宁国府。 一八六二年七月二十五日晨。 四天了,我军攻占徽州后太阳已经升起了四次,那些敌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心里总是敲着小鼓,太安静了!敌人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已经占领了徽州城啊?!为什么还稳如泰山般的一动不动呢?难道他们心中又在打什么鬼点子?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平静的时间越久到时候敌人的来势就越凶猛,我军应付起来就越难。 现在最让我头痛的就是干王洪仁耍源铀牟慷诱剂炝思ㄏ褪笨膛瓮拍切┫婢厥ゴ蚧罩堇矗眉跚崽炀┓较虻难沽Γ墒堑攘肆教炜纯聪婢孟蠛鍪恿嘶罩莸拇嬖冢槿诗是坐不住了,在这两天书信往来中已经无数次的向我提出要北上攻打旌德、宁国府了!任我好话说尽,保证无数,他就是不听。在今天早上干王算是对我下了最后通牒,说是我的部队要是胆小害怕的话,他就自己独自一人去给天京解围了!我难道是胆子小吗?敌情不明你去解什么围啊?别到时候被人家湘军包了饺子就算是万幸了!另外不知为什么,温州方面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过来。我不知道福州战役进行的怎样了,也不知道左宗棠有没有进攻温州,那边的一切,现在对我来说都是个谜,现在通信水平实在是太原始了! 头痛的事情有但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也不少,首先部队士兵委员会普遍的建立起来,那些战士们对这个组织相当感兴趣,纷纷推选自己信任的人到士兵委员会中去发言。 尤其是独立旅,三查诉苦运动深入的开展了,战士们的觉悟大大的提高了,战士们有强烈的求战欲望,一切显得独立旅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些散兵游勇组成的松散的组织。 我军在休整的时候那些政治人员不光是开展士兵委员会的组建,进行政治工作,还抽出大量的时间对战士们进行文化教育——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无法打胜仗的军队! 我深深相信这一点,所以让那些政治人员教战士们识字,教他们写标语。战士们开头对文化学习抱有一种畏惧心理,不过在学了几次后他们逐渐爱上了学习文化,休息时候除了帮百姓干活,打倒地主就是找根树枝、石片什么的在地上写来写去。那些政治人员为了调动战士们的积极性、活跃部队的气氛,在部队中开展了多种多样的文娱活动,像是认字比赛,拉歌,拔河……比的最多的就属赛跑和爬山了(这是我决定的,因为以后我们以后主要是要打运动战,不会跑不会爬山怎么行? 第130章 !),比赛成绩好的通常都有小礼品,像是印上自己名字的瓷碗,或者是奖励一本写着什么比赛得了第几名的记事薄,或者是别的什么小礼品,这些东西价值都不高,可是很有纪念意义,而且也是荣誉的象征,战士们以得到奖品为荣,为了得到这些荣誉,战士们的学习“训练”运动积极性都是大大的提高了,根本不用别人催,他们就会主动的去做。 至于徽州这里的百姓也慢慢的从远离我军到靠拢我军,战士们一到村子就打土豪分田地,并且帮助百姓干农活、提水、砍柴、拉家常。人民是现实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向着谁,谁能给他们利益他们就跟谁走。我军在徽州城周围的农村普遍的建立了农会,让那些贫困农民加入农会,在农会的带领下造地主老财的反,原来乡下那些族长、里长、村长的权力都被农会所接管。短短的四天时间,农会就办的蒸蒸日上,农民的积极性大大的调动了起来,为了保卫土改的胜利果实,在农村建立了各种农民武装,有的地方叫农军,有的地方将赤卫队,有的地方叫农民暴动队……不管叫什么名字,这些在我军扶持起来队伍都自觉的服从我军指挥,并且为了加强这些部队的战斗力,从主力部队中抽调了大量的军事政治干部充实进去,只是时间有限,除了斗斗地主外这些武装还有什么战斗力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徽州城,城里的居民现在也慢慢的敢于出来做生意了,沈路把我在温州搞的商会也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徽州城,建立商会,减轻商人的苛捐杂税,同时在徽州城内选一些可靠的商人进行放贷,扶持商业发展。只是城内的那些商人对我军能否长期占领徽州城一直怀疑,所以商店是要开的,至于是否参加商会就再说了,而且对参与我军的活动相当不积极,你要求甚至是命令,他们才无奈的参加一下,不然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看来要争得他们的支持不光要在各个政策上面优惠扶持,还要用几个大胜仗来提升他们对我军的信心! “军长,李师长和沈政委现在在外面,他们说有事情找您。” 我正在和李雪龙看着地图,讨论要是洪仁娴睦肟思ㄏ揖欠裼Ω冒巡慷油泵嬉贫绞焙蚝媒佑槿诗的部队。这时候欧阳磊走进来汇报道。 “让他们进来好了。”我冲他说道。 欧阳磊是我新任警卫员,原来的骆敏因为农民武装的快速发展需要干部,所以把他抽调到郑村当赤卫队队长去了。欧阳磊就接替了他的工作当我新的警卫员。 “军长,参谋长。”李成和沈彬进来后向我们行个军礼。“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军长,这几天地方上那些武装迅速发展起来了,这说明我军还是很得人民欢迎的,并且那些武装还可以补充我军战斗中的伤亡,这些都是好事情。只是……,”李成看看我们“我觉得现在地方武装发展的太快了。本来是好事情可是现在为了加强地方武装把我们部队中大量的军事政治好手都给调了出去,军长,没有这些骨干,要想打败敌人可是困难的多了呀!我和政委这两天为了这事情发愁的很,请军长拿个主意吧!” “不是给你们补充了大量的俘虏和这里新参军的人吗?现在你们师可是比谁的师编制都要大啊!足足有一万五千人!李师长你还抱怨什么呢?”李雪龙见到李成在那边叫屈笑道。 “参谋长您说的这就不对了!我们师是补充了三千多的俘虏和新兵,不过军长不是说了?那些俘虏需要经过政治教育才能转化成真正的解放军啊!还有那些新兵,根本就不知道部队的规矩!还要老兵带带他们,不然他们连个队也排不整齐!现在我们师充斥了这么多不稳定的战士,我们的战斗力不是上升了而是下降了!请军长看看是不是暂时不要再抽我们师里的骨干了?”李成简直是要哀求我们了!看来抽他的那些骨干让他觉得对自己的部队是已经伤筋动骨了。 “李师长,人还是要继续抽调的,只有把那些农民武装发展壮大起来我们才能和曾国藩对抗,并且打倒满清统治,光靠我们一万多的正规军是不可能消灭那些敌人的! 那些农军就是我军的坚强后盾,我们正规军好比是河里的鱼,而发动起来的农民就是河里的水,你说说鱼能够离开水吗?要是农民没有发动起来,这潭水不过是死水而已,现在在我们周围刚刚才有一点活水的样子你说可不可以放弃?要是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了!至于主力部队暂时的困难我看你们应该克服一下嘛,不要为了这点事情就叫屈,部队的战斗力提升你们可以抽调部分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负责训练那些新兵,并且可以提拔一些战斗勇敢,打仗动脑筋的战士到领导岗位上来,政治人员的补充你们也可以从老兵中提拔一批意志坚定的战士到基层连队里面担任政治人员,不要什么都想靠原来的那些人,部队战斗力暂时的下降是可以忍受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就当那些抽调的干部都伤亡了好了。”李成悻悻然的说道。 什么明白了?我看他是根本想不通!我下面这些将领对于抽调别的部队人去开展农村工作是没有问题的,并且举双手赞同,但要是抽调到自己部队上来就麻烦一大堆了,总是拿自己部队是主力,要打仗或者是部队现在人手不够来敷衍我,一个个山头主义浓的很! “报告!通信营殷营长来了。”我正想对李成所说的“伤亡”再说几句,欧阳磊进来汇报道。 “让他进来吧。” “军长,温州有消息过来了!”殷武进来就说道。 “哦?快,说说温州有什么消息?”我急忙说道,李雪龙李成和沈彬都把目光集中到殷武身上,李成和沈彬忘记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 “史政委传来消息,福州到台州一带发生强台风,受强台风影响我福建部队被迫暂停攻打福州,浙、闽我军全部投入到抗台救灾中,台风已经于七月二十四日离开我境,在这次台风中,我境内共伤亡失踪百姓三百余名,损失财产初步估计达到二十万两白银。另外张副军长请示于七月二十六日再次攻打福州,史政委已经同意了他们的请求。”殷武念着手中的纸条。 台风?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和温州联系不上!损失了二十万的财产……这对我军本来就不多的财政来说不是雪上加霜嘛?!何长庆那个守财奴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住医院了。福州……,希望福州的那些清军还傻待在城内,等着我军消灭他们。 “军长,侦察营郑营长有紧急军情来报!” “请他马上进来。”怎么要么不来,要来都跑一块来了?! “立刻给温州那边传递个消息过去,对于台风造成的损失要他们自力更生,我们这边帮不上什么忙的。告诉史政委,独三旅到达温州后让他们再到徽州来一趟。”郑敏建走进来时候我正在交代殷武。“是,我马上把这指示传出去。”殷武走了出去。 “敌人有什么动静了?”见殷武走了出去我问刚走进来的郑敏建。 “军长,据侦察,屯溪的吴坤修、康国器率领八千人马朝我们这边开过来了。北面的鲍超部三千人马已经于昨天下午南下,按照速度在今天中午就要进入绩溪境内了。 昌化敌军张运兰率领五千人现在已经离开了昌化,方向是绩溪,蒋益澧的一万多部队现在暂时还没有行动,只是把部队调出了城外,恐怕在一两天内蒋益澧也会有动作。另外我们侦察员在从宁国府回来的路上见到干王的五千多人马现在正在离开绩溪县城,按照行军方向是朝宁国府开去,军长,恐怕今天下午干王的部队就会和鲍超统率的湘军碰头了。“郑敏建一脸的严肃。 这个洪仁∥一挂晕峭参遥幌氲剿拐娴牡ザ辣鄙狭耍【退奈迩寺碓趺纯赡艽虻墓娜嬗拢克晕约郝柿斓氖鞘裁慈税。磕训朗翘毂旖浚≌媸亲圆涣苛Α衷谠偃盟乩纯蠢词抢床患傲耍艺飧雠f2共恢滥懿荒芴慕ノ宜档幕澳兀? “李师长,马上通知部队集合!让部队做好长途行军的准备。叫三个团长还有他们的政委在一个小时后到我这里。你们俩到时候也过来。”看来还得我去救这个莽撞的老人家。 “是!我马上就把部队集结起来。”李成一见要打仗了,高兴的拉着沈彬跑了出去。 “参谋长,通知朱啸天、黄献谋在一个小时后到我们这里来。看来这次要重用他们独立旅了。”见李成他们俩走了后我对李雪龙说道。 “好,我马上叫人通知他们。唉~干王这次可是让我们被动了。”李雪龙点点头赞同我所说的,然后匆匆走了出去。不知道杨辅清听到鲍超主力离开了宁国府他会不会回师再攻打宁国府? “各位,刚才参谋长已经把我们周围的情况告诉了大家,我想不需要我再补充什么。 我现在就直接讲讲我们这次行动计划吧!”在几个团长、政委还有独立旅的领导到了指挥部后,李雪龙把侦察营侦察到的情报向大家做了通报,然后叫我跟大家说说。 我看看下面坐着的那些摩拳擦掌的将领,不再重复李雪龙介绍过的情报,直接布置任务了“这次我军的作战任务主要是把干王的部队援救出来!能援救出多少就援救出多少,但是有一个人是必须救出的——那就是干王,我军要不计任何损失把干王从险境中解脱出来。现在北面敌人已经查明的就有八千多人,并且还有一万多的敌军时刻都可能出现在战场上任何地方。 第131章 而干王的部队总共只有五千人,战斗力不能和我军相比,并且干王在今天下午就有可能和敌军鲍超部接上火了。所以任务是相当紧急的。除了解救干王,我军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打破敌人对徽州的进攻!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多的消灭那些过来的敌人,把天京周围的湘军吸引到徽州来。为此我命令,八团担任我军前锋,负责前方开路的任务。九团除了守卫瑶瑶岩的部队外主力担任我军右翼,负责保障我军侧翼的安全。七团全团担任左翼,负责保障我军后路及左翼的安全,文团长,徽州城的卫戍部队也一起出发,徽州城就留给其他部队守卫了。这次北上救援路线是:我军沿着扬之水西岸向绩溪前进。部队对可能的袭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绝对不允许再象上次那样被敌军打个措手不及!朱旅长,你们独立旅在我军主力离开徽州城后进城担任守备,要尽力阻挡住西南吴坤修、康国器的进攻,至少要把敌人进入徽州府的时间拖延三天。李师长,三师在会议结束后马上就出发,时间相当紧迫,有什么困难吗?”大致的作战意图和兵力部署说了后,我问道。 “军长,现在我军很多营、连都在农村开展群众工作,虽然集中的命令已经下达了,但现在一时让他们归队不大现实,我军出发时间是不是推迟几个小时?哪怕是吃了中饭再走也可以啊!”李成紧皱眉头看着手下那几个团长,文宇、马鼎南、沈路深有同感的一起点着头赞同李成的意见。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干王的部队恐怕支撑不了那么久的。告诉部队马上出发,至于那些散布在周围的部队还是让他们在行进中归队吧!”要是洪仁磺寰擦耍切┨骄嵩趺炊愿段铱墒俏也桓蚁胂蟮模∥蘼廴绾尾荒苋煤槿诗在我的眼皮下面出任何问题!我眼光一扫找到了沈彬“沈政委,叫政治部做几块木板,把我军行军路线写在上面,给那些归队的部队指指路,郑营长,昌化周围的敌人要多加注意,还有就是查清楚张运兰是走哪条道路,目的地是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变故马上汇报上来。殷营长,我军出发后,个部队之间的联络一定要及时,要让那些通信员做好多跑路的准备。好了,三师的干部先回去准备马上出发。朱旅长,黄政委你们俩留下来。”李成他们马上冲了出去,朱啸天和黄献谋静静的待在原地。 “朱旅长,我军主力走后,这里就要交给你们独立旅了。敌情你们都知道了,在西南屯溪方向有八千敌人朝这里开过来了,另外昌化还有将近一万的敌人,昌化的这些敌人他们有可能到绩溪去,也存在攻打徽州的可能性,所以你们独立旅的责任是相当重的。”我站起来在大堂内慢慢踱着步,思考着到底应该让他们独立旅怎么打,还有一点我一直放心不下——那就是朱啸天的问题,这个朱啸天自从到我军后我一直没有让他独当一面,在昌化外围他是在洪仁牧斓枷轮富釉吹囊逵戮谝皇Γ罄匆逵戮谝皇λ醣辔懒18煤笏鸵恢痹谖业闹富酉伦髡健15构ぷ鳎衷诎鸦罩菡饫锒冀桓一拐娴牟环判模∫撬亩懒18酶闶裁炊懒5幕拔也痪秃笤浩鸹鹆耍浚≌飧鏊降拇竺魈熳雍笠岫晕揖此凳歉鲂蜗蟠砣耍阅切┮恍姆辞甯疵鞯娜撕苡形Γ还一故且雷潘皇帧? “军长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独立旅一定会按照军长的指示去做的!”黄献谋见我好象很为难的样子开口说道。“是啊!有什么事情军长尽管交代,我和黄政委一定会遵守军长指令的。”朱啸天也急忙表态。 “那好,朱旅长,这次守卫徽州城的任务我觉得还是让参谋长负起总责。你先别失望,因为你刚到我们部队,以前也没有打过什么仗,现在突然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到你身上是极不负责任的做法,要是你们独立旅有个什么闪失我军就会在这里一败涂地。所以我觉得还是让参谋长先带带你,熟悉一下我军的战法,以后好单独执行任务。这样我会放心些。你们说呢?”我问道。 黄献谋倒没有什么,他本来就是政治干部,对军事参与的少,怎么行军打仗的事情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不过朱啸天脸上就写满了失望“我们服从。请军长放心,我们会服从参谋长领导的。” “那就好。参谋长,这次北上你不要去了,从现在开始独立旅就要你多多费心了。” 我淡淡看了眼惊喜交加的李雪龙“朱旅长你们俩先回去把部队带过来。从现在开始你们独立旅要服从参谋长的指挥。朱旅长你多学着点,看看参谋长是怎么指挥的,以后也好单独执行任务。” “军长,我恐怕不能承担这么重大的任务啊!”朱啸天和黄献谋走后李雪龙从惊喜之中慢慢冷静下来了,他想了下开口说道“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的单独指挥过部队,这次那些敌人来势汹汹,我担心我会误了军长的大事。” “怎么?参谋长害怕了?指挥千军万马不是你的梦想吗?呵呵,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怎么参谋长又退缩了?”见到一脸犹豫的李雪龙我笑道“参谋长跟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把这次迟缓战斗打好的!呵呵,这一点我还是很放心的。” “迟缓战斗?不是坚守徽州三天吗?难道……”李雪龙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中,我期待着看着他,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军长的意思是徽州城不用坚守?我率领独立旅展开运动战,把那些敌军拖在徽州周围。尽量的延迟西南的敌人和鲍超他们会师?” “没错,你们独立旅的任务就是拖住吴坤修、康国器,不过徽州城守还是是要守的,只是不用全力死守就是了。”我点头赞同李雪龙的观点“我军主力走后你率领独立旅在正面以运动防御来迟缓敌人行军速度,另外让那些地方上的农军、赤卫队、暴动队什么的在敌后展开游击战,破坏敌人的运输线,消灭那些散兵游勇。” “现在展开运动防御恐怕时间不够了。”李雪龙想了下又摇摇头“从屯溪到徽州城直线距离不过五十里地,走的速度快一点半天就可以从屯溪走到徽州城下了。要是吴坤修他们不理会我军的纠缠直接就攻打徽州城的话,我担心我们无法在野战中阻截住他们。到时候城内没有什么部队,徽州城是有可能在一天内就被敌人占领的。” “城内的那些财产要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我看最好是埋在山里,至于五十里地我认为还是可以拖延敌人时间的。参谋长,现在独立旅不是有四个团吗?你可以用两个团担任正面阻击,再派出一个团的兵力用于侧击、背击敌人,还有一个团担任徽州城防,我军上次在这里缴获的五门火炮全部留在徽州城内加强城防实力。至于部队的战斗力你不用担心,经过这几天的诉苦运动独立旅求战欲望并不弱于主力部队,他们缺的只是实战经验,我相信在前期的阻击战中,部队战斗经验会丰富起来的。” 好象还有什么要交代他的?我想了下“参谋长,你要记住,运动!运动!还是运动! 你们独立旅要避敌锋锐,攻敌薄弱!要三打三不打,三打就是敌人行军中没有防备的时候要坚决的攻击!敌人刚刚驻扎下要骚扰!敌人部队分散的时候挑离的远的、弱的那支猛攻!至于三不打就是敌人情况不明的时候不打,敌人士气正旺盛的时候不打,敌人主力展开了战斗队形的时候不打。你率领独立旅要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撤!绝对不允许在不利的时候继续恋战!这样独立旅的战斗力是可以迅速提高的。 还有就是侦察工作一定要做到位,别让人家偷袭了你们。至于敌人要是不理会你们的骚扰,非要直攻徽州城,你们就切断敌人后路,在战况不利的时候让出徽州城,把这个包袱丢给敌人。让敌人身上背着包袱作战,我倒要看看这个吴坤修有什么办法既守住城市,又可以四处找我军决战!” 李雪龙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个包袱丢给吴坤修的。不过这种打法军长交给朱旅长他们也一样会照办的,难道军长不相信朱旅长吗?” 这个李雪龙脑子灵的很啊!居然从我让他指挥独立旅看出了我对朱啸天抱有一定的戒心。 “你说我可以相信一个半路加入我军的所谓明朝后裔吗?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朱元璋的后代,就算他是真的,难道他不想再重新建立他们祖先曾经拥有过的王朝?我军的使命你是知道的,我们要推翻的是封建社会,并不是专门针对满清王朝的,我看这个朱啸天是想利用我军来达到他恢复祖先曾经拥有过的荣耀这个妄想才到我们部队中来的。对于这样动机不良的人,你说我可以十分信任他吗?还有一点是我一直放心不下的,那就是我们无法证明这个朱啸天是不是曾国藩派到我军来的奸细,上次在昌化战役中朱啸天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就他自己说是被敌人打散了,好不容易才回到部队中来,但真实事情是怎样的?我们谁也不知道。所以对这个人在完全了解他之前我们是即要用他,又要防着他。” “军长您把他赶出我们部队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还用得着这样提防他?”李雪龙总觉得看朱啸天不顺眼,一见我对朱啸天一直有怀疑马上提出自己的意见。 “赶他走?你说的倒是轻巧啊!”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参谋长你怎么不为了大局想一想?这个朱啸天算是摸准了我们的脉搏了!他是怎么进入我军的?还不是我们要利用他的身份?大明的太子啊! 第132章 这个身份在汉族人心目中是多少重啊!有多少人是冲着反清复明加入到推翻满清王朝的斗争中来?我们现在就是要利用这一点才容忍他打败仗。朱啸天他的身份在我们刚占领的地方是有用的,至于那些一心想反清复明的人加入我军后我们又可以利用各种运动来改造他们。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无产阶级战士。至于这个朱啸天,还是希望以后黄政委可以把他的思想改造过来才好。参谋长,你可不要以自己的喜恶来对待这个朱啸天啊!” “知道了,我不会坏了军长的好事的。”李雪龙站了起来“军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主教大人,没有什么了,只是有一点,要是战况不利的话……” “军长,您这里是那些鞑子的衙门还是金銮殿啊?!怎么我进来还要通风报信?” 我刚说了一半一个女孩子从门外面闯了进来大声嚷嚷着。见鬼!怎么她跑到我这里来了?! “军长,宣传队邱副队长来了,我跟邱队长说首长在开会她就是不听!非要闯进来不可,我怎么拉也拉不住她!”欧阳磊一路小跑的跟在邱海冰后面,见到我瞪着他委屈的说道。 唉!看到这个女孩子我就觉得头痛……对这么个小女孩我有什么办法?“好了,你先下去吧。以后有什么人要进来你先跟我报告一下。” “是!”欧阳磊如蒙大赦般连忙走了出去。 “邱队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这个小姑娘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难道她不知道我现在很忙吗?邱海冰嘟囔着小嘴,满脸不高兴的看着我,我给她看的浑身直发抖,这个小姑娘现在可是我们军中的娇娇公主啊!要是得罪了她恐怕那些将领们是不会管我是不是他们首长的,非把我给撕了不可!“军长,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可我听说军长在会议上没有提到我们宣传队,不知道我们宣传队的任务是什么?是不是这次不让我们宣传队到前线去了?”邱海冰撅着小嘴问道。 原来是要任务来的?我心里暗暗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要提出什么希奇古怪的要求呢!“你们宣传队的任务是很艰巨的,要鼓动起战士们的士气,要发动沿路的群众,要感化那些俘虏……这些艰巨的任务怎么可能少了你们宣传队?只是自从温州出发后你们宣传队就一直在做这些工作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在会议上特别指出,呵呵,怎么可能是不让你们到前线去了?”我对邱海冰赔着笑脸,连忙否认了她的无端猜测。不过要是真能把这个刁蛮丫头留在后方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啊…… “谢谢您军长!”我见邱海冰缓和了一下面部表情,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了。小丫头毕竟是小丫头,不难打发嘛!“不过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宣传队的事情来的。” “喔?那么邱队长还有什么事情?” “军长,现在在这里有很多姐妹都参加了我们,不知道军长有没有把她们集中起来成立娘子军的打算?要是有的话让我担任娘子军队长好不好?我想到前线去杀那些清妖!军长,就让我当娘子军队长好吗?”邱海冰一脸哀求的瞅着我,不高兴的小脸老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只剩下撒娇和耍无赖了!晕啊!这个邱海冰怎么突然想起要当娘子军队长了?!史秉誉没有教她们《红色娘子军》啊?她是从那里知道有娘子军一说的?“这个……打仗对你们女孩子不大适应吧?我看你们还是在宣传队、医院里面工作比较好。”我被邱海冰搞的大为狼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打消她这个古怪念头“上战场是要死人的!而且战场情况时刻都有变化,要是你们女兵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办?那我就没法向你们的家人交代了!” “难道你们男人战死沙场就好向你们的家人交代了?”邱海冰根本不死心“古时候有花木兰从军,还有安阳公主统率娘子军帮助大唐打下江山,军长您的祖辈不也出了杨门女将吗?为什么她们可是决战沙场我就不可以了?军长你瞧不起我们女人!”说着邱海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晕啊!花木兰和杨门女将历史上并没有这些事情的,这些都是那些小说家所创作出来的啊!至于李渊的那个丫头,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打仗已经是很痛苦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让女人搀和进来?现在倒好,给这个小姑娘逮着理了! “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女人是可以到前线去打仗的,我不再反对你的意见了。”我马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邱海冰见到我赞同她的意见立刻破涕为笑了“不过打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说说看你有没有战斗经验?以前打过什么仗了?知道火器应该怎样配置?埋伏是怎么埋伏的?还有防御阵地怎么做,进攻的时候应该怎么组织部队?不知道吧?打仗可不是玩过家家,作为一员将领这些都不知道你还怎么统率部队啊?你是想打胜仗呢?还是想到敌人的俘虏?”现在换我得意了,小姑娘不过才十五六岁,哪知道那么多啊?!我见到听的目瞪口呆的邱海冰笑了起来。呵呵,可以用这些吓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 “那……军长您教我怎么打仗不就可以了?我不管!我一定要当女将军!”回过神来的邱海冰坚定的说道。 让我教女孩子怎么打仗?见鬼!我这不是惹祸上身吗?!以后要是教她打仗给那些碎嘴的家伙胡说八道起来我还怎么跟清萍交代啊!这可万万不行的!“不行啊,这可万万不成的!我现在事情还忙的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教你。”我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要赶紧打消她这个可怕的念头!“我看这样好了,以后我们军队里面建立个教导队,你要是真的想学习怎么打仗的话还是到那里去好了。只要你能够顺利的学好那些课程我就让你统率娘子军,你说怎么样?” “那好,军长你可不能耍赖皮哦。”邱海冰歪着脑袋看着我,我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回望着她(可不能给她留下什么不良印象,这些女人嘴巴比刀子还要厉害!要是她出去说我什么坏话的话,我就是长了十个嘴巴也解释不清楚的!),邱海冰想了半天终于不再坚持现在就当什么娘子军队长了。“我到时候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军长您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记了。来,我们拉勾!”说着邱海冰伸出小拇指。 这个也可以?李雪龙见到邱海冰的小姑娘状连忙背过了身去,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妈呀!我堂堂军长大人,统帅着将近十万大军,掌握数百万人生活要是传出去跟个小姑娘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话,威信不是就荡然无存了?!死李雪龙见到我这么狼狈居然见死不救!一定要给你个小鞋穿穿……“这个打赌我看就算了,我以军长的身份保证只要你有统帅军队的能力,我一定会让你带部队的!真的!我可以保证!”我连忙把手背到了后面,可不能和邱海冰来什么拉勾! “好,这是军长您说的呦~,我就相信军长您这次!好了,我先回部队了。军长路上见!”说完邱海冰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留下我在这里继续发呆。 “军长您刚才要和我交代什么?”李雪龙见我一个人发呆开口问道。 “啊?”我回过神来“我刚才说道那里了?” “军长刚才说道要是战况不利的时候邱队长就进来打断军长您的交代了。”李雪龙提醒道。 真是的!这个邱海冰搞的我现在头脑里面一团糨糊!“我刚才要说的是,要是敌人没有什么破绽,你率领独立旅马上放弃徽州城,朝黄山山脉撤退。你们只要骚扰敌人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唉!独立旅实力是太弱了一点,说是一个旅四个团,实际上它的兵力只比一个主力团多一点,那四个团还赶不上主力部队的一个营!要是有一个主力团在这里我敢保证吴坤修、康国器他们根本就打不过我们!想攻下徽州城?做梦去吧!”李雪龙又皱了下眉头,他不说独立旅的实力弱我也明白的,只是他还要再次强调一下“不过军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敌人拖在徽州城下三天的。” “还有那些俘虏,你先把他们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派得力人员看守住他们,别让他们逃跑了。至于那个马贤,看看他愿不愿意到清军中做卧底,要是他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对曾国藩的清军动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敌人动了我们才知道,不过前提条件是俘虏的那些人只要知道马贤归顺我们的一个都不能放了。”现在情报工作是让人饶头的事情,我军成立时间不长,在这些方面没有什么前期准备,现在都是事到临头了才知道,而敌人已经成立了那么长时间,我军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了若指掌,不然我也就不会有昌化之败,我们现在实在是显得太被动了!那个马贤投入我军现在还是保密的事情,没有什么人知道,只要把在徽州被俘虏的湘军都控制起来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唯一担心的是马贤会在回去后变心,不再接受我们的指挥,不过这个也是有办法解决的“参谋长,只要马贤愿意回去帮助我们,你告诉他,他的安全我们会保护好的。不过他也不能对我们有贰心,先不说要是以后我们抓住他后会拿他怎么样,就是曾国藩那边我们也不能保证一定会对他好,只要曾国藩知道一点他曾经为我们办过事,后果是什么你让他自己想清楚。当然了,我们也不要求他把部队给我们带过来,只要他能把曾国藩的部署、活动及时的让人通知我们就可以了,只要他做的好,到时候人民会感激他的!” “军长,师长说部队已经集结完毕! 第133章 他让我来请示,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李成的通信员跑了过来。 “好的,告诉李师长,我们立即就出发!”我向他说了后又转头看着李雪龙“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打出我军的威风来!我就先走了。” “好,马贤的事情我会按照军长的意思办好了。至于徽州这边还是请军长放心好了。我送送军长吧。”李雪龙走到我身旁。 走出指挥部,李成、沈彬带着师部直属队首长就站在门外边。见到我出来了李成连忙跑了过来,两脚一并举手行了个军礼“军长,解放军第三师全体指战员已经集结完毕!请军长指示!” “没有什么需要再说的了,现在出发!”我回个军礼,静静的说道。 “是!”李成高声应道,然后转身向后面的那些部队大声喊到:“出发!” 日近中午了,天空万里无云,一丝风也没有,火辣辣的太阳就高高悬挂在头顶。七月的气温十分高,路边的黄狗嘴里吐出舌头,懒洋洋的趴在地上。远处的地面好象是有水汽升起,不停的在抖动着。路边的大树也像是被烤蔫了,树叶都卷了起来。南方的夏天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显得十分湿热,树阴下根本是没有比太阳下凉快多少。我和李成骑着马没多久,身上就已经开始出汗了。 出了城没走多远就看到一队队人马正在不停的朝前方赶着路,本来很短的一支部队没多久就拉成了一里多长的大部队了。而在我们左右两侧也慢慢聚集起了一支支部队,部队在行进中不停的变换着行军顺序和队列,一阵阵高昂的歌声传了过来。 “军长,参谋长怎么这次没有来?”李成骑的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心中一直憋着问题,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我。“参谋长有他的任务,这次就不和我们一起行动了。李师长,告诉部队加快行军速度,跑步前进吧!”这里距离绩溪直线距离有二十公里,可是行军毕竟不是走直线的,七转八弯的到绩溪就要走六十里地了,再加上洪仁丫龇10冒胩炝耍凑障衷诘乃俣纫飞纤玫鹊胶锬曷碓拢浚∥颐堑乃俣纫欢ㄒ欤≡倏欤∧呐屡芩廊艘惨笆备系角跋呷ィ? “传令下去!部队跑步前进!要快!敌人就在前面,赶上去消灭他们!”李成对周围的那些通信员大声喊着。通信员哄然应是,催着战马到各个部队去传令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军到了绩溪杨溪镇,八个小时部队急行军跑了有将近一百里地,我看到部队实在是太疲劳了,先头部队到了杨溪,尾部还甩在四十里外的绩溪县城,只好让部队暂时在原地休息,不然就这样到前线去,不用敌人怎么打我们,我们自己也被拖垮了! 镇外四处山岭上燃起了篝火,战士们八个多小时没有吃饭了,乘着现在不用赶路赶紧烧点东西添添肚子。有些战士累的连烧饭的劲也没有了,放下武器身子一软就躺倒在地上。 “部队怎么样?”骑了半天的马,我现在屁股也坐的生痛。骑马慢慢走是一种享受,要是长时间奔跑的话那就是受罪了! “现在八团在绩溪至杨溪,七团位于北村至瀛洲一线,九团现在在徽山至大源。”李成摊开简易安徽地形图手指着大致的位置“我们现在部队散的太开了,要是张运兰现在找我军决战的话恐怕我们胜算不高啊!” “郑营长!过来!”我转头朝站在远处正在侦察营里布置任务的郑敏建喊着。郑敏建听到我喊他马上跑了过来。“军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现在干王部队在什么地方?还有那些敌人呢?” “干王已经到了金沙,现在正在休息中,干王的部队距离我们前锋有二十里地,清军鲍超所部在今天下午停止了前进,现在在胡东,距离干王的部队现在不到十五里地。据侦察员观察他们现在正在做防御工事,恐怕他们已经知道干王的部队正在北上。张运兰指挥的五千湘军现在兵分两路,北面一路两千人现在过了岛石,张运兰自己率领三千人现在偷偷翻越了大障山,现在在三亩丘,张运兰的部队是我们侦察员一直暗中跟着才发现的。(这个张运兰又想和我们玩花招了!既然已经发现了你,这次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好报上次被你偷袭之仇!我暗暗想到。)另外昌化还有五千湘军在严州总兵彭战率领下于今天上午离开了昌化,目的地是徽州城。至于西南的吴坤修、康国器所部,因为我军行军速度太快,暂时没有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只是有侦察员报告说独立旅现在正在朝岩寺方向集结,不知道参谋长不好好守徽州到那里去干什么?”郑敏建马上把最新的敌情和我军的情报汇报上来。 “郑营长,马上把侦察工作重心放到张运兰那里!查看一下敌人现在有没有休息,警戒工作如何!”这次我要打张运兰个措手不及!“李师长,命令七团向黄土坑方向转进,八团由杨溪慢慢前进到黄土坑,另外让九团马上从徽山到黄土坑来沿途要保密,绝对不能让张运兰发现九团的踪迹!我们到黄土坑去等九团。哼!我军在援救干王之前先把张运兰的三千人吃掉!殷营长,你赶紧派人和干王联系,告诉他我们已经来了,让他暂停前进,把周围的敌情跟干王说清楚,要他多注意一下正面鲍超的行动。”殷武答应一声走了。 “军长,恐怕张运兰也知道我军的位置,他会不会缩回去啊?”吃掉张运兰是我军上至军长我,下到战士都热切盼望着的事情,不过想归想,是不是真的可以消灭他就难说了,李成觉得我们跑的这么轰轰烈烈,张运兰没有道理不知道我军的所在。 “放心吧!正因为张运兰知道我们的位置他才会亲自率领三千人来偷袭我们。恐怕我们还没有出发张运兰就已经知道我们会过来了。李师长,告诉部队,到达黄土坑后马上封锁黄土坑一带,决不能让张运兰的暗探发现我军的准确兵力和动向。”这次我既然知道张运兰所在位置要是不消灭他真是天理不容了! “沈团长,你们团都跟上来了吗?”我和李成率领八团到黄土坑等了两个小时后,九团出现在我们视野中,我们忙迎了上去,走在九团前面的就是他们的团长沈路。沈路见到我过来了马上紧跑两步来到我面前“报告军长!九团全团都过来了!不过现在我们团前后距离拉的比较大,现在后卫还拖在十里之外的地方。”沈路发现李成跟在我后面连忙和李成打招呼“师长您好!” “告诉部队在这里集合,临时休息一下,让大家不要生火,也禁止大声说话。”现在在黄土坑一带已经在周围派出了暗哨,严禁走漏任何关于我们现在在这里的消息,一切想进入我军营地的人一律逮捕,对于部队保密工作我还是相当放心的,不过还是把保密做的更细一些比较好“沈团长,两小时后我们出发。”看看那些疲惫不堪的战士我动了恻隐之心,可惜不能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不然张运兰会跑了的!还是等部队在两小时内集中后马上再出发吧! “好的。传令下去,部队暂时休息。后面的部队马上赶到这里来!应政委,部队纪律需要你负责了。”沈路冲后面一个黑瘦的年轻人说道。“军长这是我们团的政委——应孔达。前段时间他打摆子,一直没有参加军长的会议,现在总算是好了一些。”原来这个人是团政委啊?我说我和沈路说话的时候他怎么站在我们面前呢!我一般不大和政治人员打教导的,尤其是下层的政治人员,所以下面几个团的政委到现在我只是知道他们的名字,真的见过面,并经常聊天的没有几个。 “军长。早就听到军长大名了,这次见面真是三生有幸。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九团应政委冲我敬个军礼,然后向沈路说道“团长放心吧,我们政治人员不是吃软饭的。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第五十九章 “军长,有最新张运兰动向了!”我率领着九团刚偷偷到了胡家后郑敏建追了上来。 “怎么样?张运兰有没有撤退?”虽然我劝过李成让他对消灭张运兰放宽心,不过我自己心中也是不停打着鼓的,要是张运兰没有消灭,洪仁潜呶颐怯置挥懈仙希獯嗡鹗Ь痛罅耍? “敌张运兰现在进了荆州!部队已经驻扎下来了,警戒森严,在荆州附近的山里张运兰派出了大量的暗探,我们的侦察员不敢靠的太近,并且在黄土坑我军七团、八团周围也发现有敌人暗探活动迹象。” “从荆州往黄土坑哪里比较险峻适合打埋伏?在我们这里有没有发现敌人的暗探?” “暂时在军长周围还没有发现敌人暗探。至于荆州到黄土坑一路上都是山区,作为伏击战来说我看什么地方都很合适,不过最合适的就是饭甄尖了,只是我们侦察员发现在饭甄尖有可疑的人在活动,可能张运兰也盯上了那里。” 这让我把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只要张运兰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就是胜利!“继续侦察,把张运兰给我盯紧一点。再告诉李师长他可以适当的休息休息。还有,告诉他在凌晨到带领部队到胡家去,把张运兰的注意力吸引到他们那里。”交代完郑敏建,我回头找到沈路“沈团长,我们现在到荆州去看看。” 天亮的时候九团埋伏在胡家至饭甄尖之间的大山两旁,我和沈路在埋伏部队的前面静静地守侯着张运兰的出现。九团二、三营分别埋伏在路两旁的半山腰,九团一营守卫瑶瑶岩,这次北上作战没有把他们调过来。九团现在参加埋伏的只有二三两个营,再加上一些配属九团指挥的团直属队和三个独立营,全团有三千来人。 第134章 我努力的集中视线搜寻着埋伏在对面的战士,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除了山风吹过把树叶吹的沙沙做响,树枝摇动以外什么也找不到。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上千人的队伍埋伏在对面,说什么我也不敢相信在这里的山野中会有大部队埋伏!夏天树木茂盛,部队穿着浅棕绿色军装头盔上面也用麻绳绑着短树枝树叶什么的进行了伪装,在树木丛中根本难以分辨出来,这就是我军军装近代化的好处了。不过以后应该再做的好一点,要是条件允许,还是让野战部队装备上迷彩服好,还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那些伪装用的涂料?要是把战士们外露的皮肤上面涂满了迷彩油漆,那样我们不就是隐形的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看来要马上把这个想法告诉史秉誉,呵呵,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了?非要到这次自己亲自率领部队打埋伏才想起来!真是笨的够可以的了! 部队已经埋伏了三个小时,除了张运兰的那些暗探传令兵偶尔经过外山路上就没有什么动静了,早上五点有敌人的暗探从我们鼻子下面匆匆的跑了过去。然后就没有什么人再次出现了。 “军长,还真给您算准了!敌人是埋伏在饭甄尖到荆州的山里,现在那些人已经出动了。”郑敏建摸到我趴的地方小声说道“李师长率领的部队已经到了胡家,现在正在胡家休息。” “哼,我只是认为张运兰不会让自己的部队摆明了要在荆州休息,荆州那边肯定是个骗局,是想诱惑我们到荆州去的,谁知道我们七八两团根本不理会他,到胡家方向走了,他张运兰要是不着急才有鬼了!”我回过头低声笑道“我们在猜测张运兰的心思,张运兰也在猜测我们的想法,打仗就是在互相斗智。张运兰毕竟在徽州这里防备我军进入安徽已经很长时间了,这里的一山一水他已经很熟悉,知道什么地方好打埋伏,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要远远强于我们,他的隐蔽行军从一开始就防到我们发现他了,不然他不会在七八团周围派出大批的暗探,他一定相信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他相信我们知道他在这里后会急于报报昌化战败的一箭之仇,荆州那里是故布疑阵,他的主力肯定在半路上等着我们呢!饭甄尖既然是最适合打伏击的地方,那么他就不会不在那里埋伏,现在他发觉我们并没有到荆州去而是一路向金沙前进去援救干王部队,我们这一手一定打乱了他的布置,相信他现在一定怀疑我们是否发现了他的部队。只要他觉得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他一定急着想赶到胡家偷袭我军。张运兰上次偷袭我军占了便宜,他一定会轻视我军的,考虑问题就不会从正常情况出发来考虑,现在张运兰应该已经做出决定了。呵呵,相信他的主意是咬着我军的尾巴一路横扫过去,既然他的想法给我们识破了,这次就该换张运兰尝尝被人家偷袭的滋味了!沈团长告诉部队注意隐蔽,没有命令不许开火!”然后我自言自语地说道“希望李成他们能及时在战斗打响后赶到这里来。” “是,军长。”沈路也低声应道。 早上八点,从东面出现了一支部队,急匆匆的往我们这边赶了过来。慢慢的那支部队离我们近了——湘军!张运兰的湘军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走在最前面的是张运兰的斥候,那些斥候仔细的搜索着前面山上有没有埋伏。 从半山望下去,几千湘军排成一路纵队,每排三人,湘军一队队的从我们下面过去。另外在山顶上也出现了敌人的巡逻队,十五分钟后敌人的中军出现在我们下面。几个骑马的湘军将领从我眼皮低下过去,不知道张运兰在不在这几个人里面?在中军中还有十多门大炮,那些大炮在牛的牵引下也被湘勇拉了过去。 “军长,我们出击吧?敌人大部队已经进来了!”沈路伏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 “等一下,等敌人的后卫部队。”我低声向沈路说道。 山头的搜索队已经走了过去,后面的后卫也全部进入了我军的包围圈,我在心里暗暗遗憾着,这次率领的埋伏部队太少了,围住了敌人的后卫和中军,前锋就出了我们的包围圈,要是三个团都在这里我敢保证张运兰一个兵也跑不出去!不过要是七八两个团也过来,非把张运兰吓跑了不可!只能靠一个团来打张运兰一个措手不及,兵力要是再多我就怕引起张运兰的怀疑,实在是头痛的事情,现在只有希望在攻击发起后能够把敌人朝胡家赶过去,七团和八团能够在李成率领下及时的出现在前边了……最后的几个敌人也走过了我的面前。 “打!”我大吼一声,欧阳磊在我“打”字刚出口就放出一个大号的烟花,烟花在我们头顶上面炸开了,红色的礼花在白天并不是很明显,只是在爆炸后腾起了一团黑色的烟团,一声闷响在山里久久的回荡着。烟花飞的并不高,但一两里地的人还是可以看到的,尤其是烟花爆炸后的响声,相信耳朵只要没有聋的人都可以听到。 随着烟花的爆炸,密集的子弹朝着下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湘军头上飞了过去,同时远出传来远远超过刚才烟花爆炸声音的响声——那是特种部队拉响了他们埋着的地雷。 为了适应埋伏战,原来的炸药包我觉得在城外运动战中并没有什么用场——很明显,这些敌人没有修建什么碉堡,至于攻城,我们这支两万人的队伍也不可能攻打敌人守备森严的大城市,战斗中炸药包威力是极为强大的,而且有点强大的过分了,一个炸药包可以把半径三十米的敌人不是炸死就是震的七窍流血而死。但山地作战中,敌人不可能挤在一团等着我们炸他,一个炸药包在山地作战中的威力在我眼里不比手榴弹强上多少,还是做一点地雷比较实用些。毕竟地雷装药少,可是地雷的威力并不小!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特种部队的李岩,李岩大表赞同,从李岩那边我才知道原来太平军早就已经用上了地雷和手榴弹(哪个太平天国的手榴弹在我眼里跟个发烟筒差不多,威力实在是太小了!),并且在太平军以前的战斗中这些武器也是派上了大用场的。他们这些从太平军过来的工兵都会做地雷!这自然是个好消息了,徽州城内没有什么富裕的铁,于是我想到了抗战中华北八路军用过的石雷,并且把大致情况告诉了李岩,具体的就要他们特种部队摸索去了。现在就是李岩的部队拉响了那些自制的石雷,算是张运兰帮李岩他们做石雷威力怎么样的实验品了。 我朝山下望去,在第一轮的枪声过后,山下躺下一片湘勇,那些活着的湘勇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举着大刀长矛向山上冲了上来,那些使用抬枪、小枪、火枪的湘勇马上镇定下来,蹲在地上举着枪朝山上放枪。不过我军隐蔽的极好,那些枪弹对我军根本没有什么杀伤。 我军第二轮第三轮枪声响了起来,很快的枪声就密集的连成一片了,在枪声中勇猛往上冲上来的湘勇纷纷倒了下去,往上冲的湘勇被密集的子弹打了回去。山道上那些原本镇定的湘勇在周围兄弟一个个倒下后略现惊慌了,他们开始四处寻找可以躲避我们攻击的地方,发射的子弹也显得漫无目的性。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原来敌人有目的的攻击在我军中没有造成什么伤亡,现在我军倒是出现了第一批伤亡,在四散的流弹中我军出现了少量的伤亡,至少我身边的沈路就被流弹打伤了胳膊,我当时看着正高兴呢!放下望远镜低下头正想对对沈路说什么一颗子弹从我头上飞了过去,要是我头还是抬着的话恐怕我运气最好也是要到医院里面去了。——看来还是让他们有组织一点的好。“沈团长,命令部队出击!冲下去消灭这些可恶的敌人!”看看敌人已经混乱了我大声命令道。“独立营拿起你们的大刀跟我冲呀!”沈路胳膊被子弹穿了一个洞,两个眼睛都红了,头上青筋爆动着,一把抽出自己的腰刀高喊着带头冲了下去,我想拉一把他,被让他这么冲动,可是根本没有拉住!这家伙现在算是暴走了。 看着两个主力营打着湘勇狼狈不堪的独立营心中的热火早就燃烧了起来,只是一直没有出击的命令,只能焦急的等待着,现在见到团长终于下达命令了,而且第一个带头往山下冲了下去,那些独立营也不甘示弱的呐喊着冲下山来。对面山上的独立营也冲了下来。 因为我军现在火器并不是很多,除了原来的主力部队装备有新式火枪外,新加入我军的农民还有那些被俘虏后加入我军的清军一律都是大刀长矛,并没有装备火器,我们把他们编成了原来各个主力团里面新的独立营,算是主力部队的预备队。现在就是看他们战斗力强弱的时候了。 山头上升起了团团烟柱——张运兰的炮队开始向我军攻击了,独立营的战士们根本不管那些炮弹还有湘军的流弹会不会打上自己,只是举着大刀端着长矛拼命的冲下山来,在山上主力的掩护下,很快他们就和山下的湘军搅成了一团。 我从望远镜里面见到湘军在我军突然打击下一团混乱,山下和上山的路上到处都躺下了湘勇的尸体,但湘军毕竟是一支劲旅,被打散的湘勇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自觉的形成了一个个小集团,大多数的小集团在互相融合着,变成大一些的,更大的集团,还有的集团拼命想往上面攻上来,在寻找我军薄弱环节寻找对他们有利的战机。而我军那些独立营毕竟训练时间有限,战术动作和战术队形都显得有些乱,虽然占了突然袭击还有从高出冲下来的优势,但在敌人的顽抗下,消灭一个湘军士兵往往也要赔上我军一个战士的生命——这样损失太大了! 第135章 不行!一定要赶快打消敌人战斗的意志!“三团的同志们!现在敌人已经就要崩溃了!只要再加上一把劲!大家冲啊!” “九团战士们!上刺刀!给我冲呀!”在我旁边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尖着嗓子大喝一声端着枪就冲了下去——九团政委应孔达见到山下我军有被敌人赶上来的危险,不顾自己身上的病还没有全好,带着自己的警卫员往下冲了下来。树丛中一阵骚动,山腰上本来掩护独立营冲锋的九团二三营跟着应政委冲了下去。 敌人后卫在应政委率领战士们冲下来后原本渐渐稳定下来的防线立刻崩溃了,慢慢的张运兰的后卫开始往前面溃逃下去,冲乱了本来稳定下来的中军,连锁反应下中军的那些湘勇只是坚持了十多分钟后也开始崩溃了,顺着山麓朝西边逃窜,冲乱了前面顽抗的那些前锋部队。山野里面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湘勇,南面北面还有东面被我军战士们挡住了,乱成一团的湘勇只能拼命的朝西溃退下去了。 “沈团长!告诉部队追着敌人打,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消灭他们!”我带着欧阳磊见到湘勇败退了,跑下山来。 “是!”沈路正提着腰刀血红着眼睛四处寻找顽抗的湘勇,他已经杀红了眼了。听到我让他带领部队追杀敌人兴奋的答应道,然后转头向他的那些部下高声大喊着“弟兄们跟我走!不全歼张运兰我们就别再回来了!”说着沈路手中举起腰刀高喊着“冲啊”顺着敌人撤退的方向冲去。 “军长,李师长率领的七团、八团过来了!现在正在从胡家往这边赶过来!师长问问要不要马上让七团、八团加入战斗?”殷武跑了过来大声的问道。 “好!命令李师长,马上把七、八团投入战斗!一定要全歼张运兰,决不能放走了一个敌人!”我兴奋的朝殷武说道,然后回头找到正在一旁发抖的应孔达“应政委,告诉部队,我们师的主力已经到了!让大家再加一把劲全部消灭眼前的这些敌人!” “同志们,主力上来了!快走啊!到前面和主力会师去!把敌人消灭在这里!”应孔达尖着嗓子大声喊道。战士们现在沉浸在打败了张运兰的兴奋中,听到主力上来了,更加高兴了,哄然高声欢呼着,举着大刀长矛,端着手中的洋枪朝西面冲了过去。 我在警卫员陪同下顺着山麓往西走去,战场上的硝烟还没有散尽,一堆堆被俘虏的湘勇在独立营的看守下惊恐的看着四周那些他们眼中的“发匪”,沿路到处都是湘军战死的尸体,还有一些我军阵亡烈士躺在地上。受轻伤的战士咬牙坚持着随着大部队追击敌人去了,至于那些重伤员,卫生员已经把他们转移到完全的地方暂时安置他们。 走到前面原来敌人中军的位置,十来门大炮歪斜的倒在路旁,在大炮周围七凌八落的躺满了一地的湘勇,原来拉炮的那些牛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在山路两旁有很多还在冒着烟的大坑,大坑周围布满了缺胳膊少腿的湘军士兵,有的坑边上还有死马躺在地上,马上的那些骑士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在坑边远处的树上还挂着一些碎肉、打烂的肠子、破衣服,随着山风缓慢飘动着,——这些就是李岩的部队埋地雷的地方,地雷爆炸后只剩下一个个窟窿留在原地了,没想到石雷的威力也有这么大!要是铁雷不知道还会造成多大的杀伤力?我在心里暗暗想着,好象李岩他们给地雷装药装的太多了点,以后还是要告诉你别装这么多的炸药,实在是太浪费了! 我军这次伏击战打的相当顺利,从早上八点半发起攻击到现在才过了两个多小时就把三千湘军赶鸭子一般赶的没命的逃跑了。我粗略统计了一下,炸得四分五裂的没法估计有多少,至于打死后躺在地上的在我眼前就有四百多人,现在俘虏了有八百多的湘勇。呵呵,这一仗打下来,张运兰的部队看来是要从曾国藩的点名册中消失了。 远处隐隐传来喊杀声,李成率领的三师主力终于出现在欧洲战场了。 信步登上这里的最高山峰,放眼望向西方,在方圆二十里地红旗迎风飘扬,到处都是穿着浅棕绿军装的我军战士一群群的在排长、连长的率领下正在漫山遍野的追杀着逃亡的湘军士兵。交枪不杀声,解放军优待俘虏声响彻云霄,敌人有组织的抵抗已经没有了,有的炊事员举着扁担就可以抓到一串的俘虏。到处都是抓到某个敌人守备或者是头领的声音。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抓住敌人这次的主将——张运兰。可不要给他跑了哇!要是张运兰跑了这次我们的胜仗就打的太遗憾了! “军长!李师长来了!”我正在看着远处战士们抓俘虏的场景,欧阳磊见到山下走上来的人忙跟我说道。 “军长……”李成见到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在李成后面还跟着三师代理政委沈彬,文质彬彬的沈彬现在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巴向后面咧着,手臂大幅的摇摆着。他的兴奋劲不言自明了。“呵呵军长,这是我们三师自从建立以来打的最大的一个胜仗!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呀~!”李成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然后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先别高兴的太早了,告诉部队等把张运兰抓住了再高兴吧。没有抓住张运兰我们这场胜仗打的就不完美了!”我现在脑袋里面还想着怎么张运兰还没有抓住呢!暂时没有心情高兴起来。 “放心吧军长,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部队,张运兰已经无处可逃了!抓住他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李成充满信心的说道。 “军长,不管张运兰能不能逃跑出去,这次他的老底子三千人马都被我军全歼定了!湘军又少了一员能征善战的将领。呵呵曾妖不会又气的要跳河了吧?不知道这次是谁救他?”沈彬笑着说道。 事情好象没有那么简单的,就我知道曾国藩在和太平军作战中打了无数的败仗,他给清廷上的奏章中自己也承认这点,不过他说的很有技巧性说是“臣屡败屡战”,虽然这个意思就是屡战屡败,不过比屡战屡败要好听多了!而清廷居然一直重用他,到最后湘军发展到三十多万,还在其他清朝军队和外国干预的洋枪队配合下镇压了太平天国起义,对于这个曾国藩绝对不可以轻视啊!只有完全彻底的消灭了他的部队,活捉或者是打死了他我才能够放心!“同志们,你们不要太乐观了,我们这次只是消灭了敌人的三千兵马,和周围十万湘军比起来,三千湘军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不能盲目的乐观啊!告诉部队赶紧打扫战场,至于张运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赶紧结束这里的战斗,不知道干王那边怎么样了?李成,干王那边的通信员回来了吗?” “还没有,都一个晚上了,不知道干王他又怎么了?我们这次来支援他,难道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怎么说他也应该听一下军长您的意见啊!”说起干王那边,李成停止了笑容,既然我军这次的任务是解救干王的部队,那么只要干王被敌人消灭了,我们就是消灭了再多的敌人作为任务来说也是失败的。 “其他敌人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传过来吗?”既然张运兰的三千湘军被全歼现在已经成为定局了,我的注意力应该转到其他敌人那边去了。 “还没有,军长您这里要是没有消息的话我就更加不会有了。”李成的声音有些不满的成分在里面,他的侦察营现在变成得到的情报作为师长的最后知道,自然是有不同看法了。 “怎么?李师长不会是吃我的醋吧?既然现在是我在指挥部队,情报工作自然是我来掌管了,你有什么意见吗?”我看着李成笑问道。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有军长的意见?!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李成连忙摇着手心急火燎地赶紧否认。 “报告!军长,山下的那些湘军大部已经歼灭,请军长下山看看吧!”沈路提着还在滴着血的腰刀跑了上来,他头上的头盔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衣服上面粘满了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走吧,我们一起看看去。”我向李成说道。 山下战士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成群的俘虏低头丧气的被战士们押了下来,我军的烈士被就地掩埋,伤员正在抓紧转移中,至于湘军的那些尸体就没有人管了,还是让他呆在原来在的地方,战场上血腥气味很浓。还有些战士在四处的山里面正在仔细搜寻着,偶尔传来一两声欢呼,那是战士们又抓住隐藏起来的逃兵所发出的欢呼声。 “怎么?张运兰还没有抓住吗?”见到带下来的没有一个像是清朝大员的样子我觉得心里有些急噪了。要是让张运兰跑了这次遗憾就大了! “军长,恐怕您见不到张运兰了。”沈路迟疑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是不是已经逃跑了?还是张运兰这次就没有过来?”李成代我问道。 “都不是的,据俘虏交代,张运兰被我们的地雷给炸死了!被当场炸的四分五裂,所以……这次我们没有抓住他。”好好的一员大俘虏居然被炸死了,李成觉得功劳逃的太可惜了低声说道。 被炸死了?那么我刚才见到的那几匹死马里面就有张运兰的坐骑?遗憾……遗憾啊!要是抓住把他改造过来有多好!“算了,死就死了吧!沈团长,这次你们伤亡怎么样?有没有统计上来?” “这个还没来得及,我马上让下面赶紧统计。”沈路光顾着红着眼带头杀湘军了,连自己部队是不是跟在后面都已经不管,还怎么可能知道部队伤亡情况? 第136章 “报告!”殷武跑了过来“军长,去干王那边的通信员回来了!” 我连忙站住看着跑得脸通红的殷武“干王是怎么说的?” “干王没有派人到前面打探消息,他说我们是被张运兰打的草木皆兵了。他要今天上午去广德和辅王会师去呢!现在干王的部队已经上路了。”殷武急速喘着粗气说道。 居然不相信我的情报?这个洪仁趺醋约旱ㄈ嗽辈慌沙隽颐谴那楸ㄒ膊幌嘈牛浚? “军长!有南路的消息了!吴坤修、康国器所部昨天入夜的时候被独立旅偷袭了他们的侧翼,据独立旅传来的消息打死打伤敌人一百来名,据报昨天一晚上独立旅都展开了骚扰作战,具体战况要等下午才能传过来。”郑敏建骑着战马飞快的跑到我们面前,跃下了战马快速汇报道。“还有昌化蒋益澧部总兵彭战率领的部队在今天下午会达到瑶瑶岩,我们已经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守卫瑶瑶岩的九团一营了。北面鲍超部现在还在按兵不动,另外从张运兰部队分出去的两千人是由清军副将宋子晖率领的,现在突然从我们侦察员视线内消失,动向不明!” 足智多谋的张运兰都被我军炸的尸骨无存,他手下的副将宋子晖又算什么?恐怕还是侦察员偷懒才把敌人给放跑了。“郑营长,对北线鲍超部多注意就是了,至于宋子晖他就两千人马折腾不了多大气候的。”鲍超可是湘军中有名的战将!和鲍超比起来他宋子晖又算是什么东西? “是!还有一个消息是我们在南昌的情报员汇报给温州由史政委传过来的。消息传到了徽州军长已经走了,刚好我的侦察员在那边,就把这个情报带过来了。”郑营长本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不知怎么一件事情回事说了这么多开头的。 “是什么消息?” “据我们在南昌的谍报人员胡晨说,清廷任命李元度为赣北道员节制赣北的三万清军,曾国藩对清廷重用李元度极有意见,现在让他率领赣北那些清军来“剿灭”我们皖南部队,李元度曾经担任过皖南道员的,对这里情况很熟悉。据胡晨所说,赣北的三万清军是李元度在江西招募的,十分凶狠、狡诈。她让我们多加小心。”郑敏建严肃的说道。李成发出了“咦?!”的一声。 胡晨?我马上想到这个胡晨应该是竺泽生负责情报部后在南昌发展起来的情报人员——就是一般人所说的间谍了。李元度?李元度是何许人也?我见到李成显得很是惊讶连忙问道“李师长,你是不是知道这个李元度是什么人?他指挥过战斗吗?” “军长不知道李元度?!”李成以看大猩猩的眼神看着我(见鬼!我怎么知道李元度是什么人?!我的历史课本又没有告诉我历史上还有个叫李元度的很了不起的人,我只知道李鸿章、曾国藩、左宗棠寥寥无几的几个清朝大员!倒是太平天国的人知道一些,不过五王现在已经只剩下了翼王石达开,现在还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嘴里不停的发出啧啧的声音,让我听了好象自己很孤陋寡闻一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李成见到我的脸色不大好看赶忙说道“军长,以前听被俘虏和投降我们的湘军说,这个李元度是曾国藩的心腹,他是湖南平江人,字次青,是满清的举人,少年时候就慷慨任侠、勤奋好学。辛开三年……就是一八五三年他被曾国藩邀请加入了曾国藩的队伍,他曾经是曾国藩身边重要的谋士,辛开四年就是五四年,我太平军在靖港打败了曾国藩后,他曾经投水自杀,多亏李元度事先发现了,才把曾国藩救了起来,还在清朝狗皇帝对曾国藩印象大坏后为曾国藩争取了专奏权,为此曾国藩对他更加信任了,俩人饭同食、游同舟、睡同室,而曾国藩的奏折信件之类大多也是出自李元度,后来曾国藩多次寻死寻活都是李元度预防和救援才得以活下来的。”李成象说书一样念念有词的说着,看来李元度的事迹在太平军中也广为流传了,不然一个下级军官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该死!这个李元度要是不救曾国藩,那曾国藩不就早都死了?!我心里正在愤愤不平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李成已经说了很多话了“……后来在五八年李元度升任道员,被满清皇帝调到浙江在浙江巡抚王有龄下面差遣委用,王有龄想拉拢他,可李元度好象根本不知道。六零年五月李元度被调到皖南当个道员,八月在被太平军打败后逃到曾国藩大营中,当时就让曾国藩相当气愤,上疏弹劾他,李元度因此被革职。去年,王有龄上奏调李元度援浙,李元度搞了个什么“安越军”,结果又被曾国藩弹劾一本,让清廷把李元度革职遣戍了,怎么这个李元度又出来了?” 这个李元度真是自作自受!要是他不救曾国藩怎么可能有被曾国藩弹劾的可能?不过李成没有说这个李元度到底军事指挥能力如何,难道他在军事上面没有什么建树吗? “曾国藩方面有些什么人才?这个李元度到底擅长哪方面的事情?”见到李成对曾国藩的事情了解的好象很多,我问道。 “曾国藩府上谋略之才有郭嵩涛、左宗棠、陈士杰、李鸿章、钱应溥、薛福成等人,作战之才水上有彭玉麟、杨载福陆上有李元度、唐训方、李榕吴坤修、黄润昌等人军需方面有李翰章甘晋李兴锐等人各种人才不下二百人。”李成思索着慢慢说出了一个又一个名字,难为他居然知道而且还记下了这么多的人名!换了我是一时半刻无论如何记不下来的。 这个李元度居然是陆上的作战人才?!我在福建打死的彭玉麟还只是水中蛟龙,消灭他就这么困难了,不知对付这个陆地上面的人才又会怎么样呢?还好李元度和曾国藩关系搞僵了,看来我们可以借用这点来好好做做文章!“听了李师长的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啊!看来这次曾国藩是使用借刀杀人之计了,想用李元度这把刀来和我们这把刀互相对砍砍,呵呵,打到最后胜利者也被拼得差不多了,他曾国藩再来收现成的果子。这一点不光我们看出来,相信李元度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不知道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了曾国藩的诡计还能不能够得逞?” “军长,我们是不是让部队先到干王那边去?这里打扫战场的交给独立营干就可以了。”沈路见我正在想着李元度的事情连忙打岔到——李元度是以后考虑的问题,现在我军最现实的敌人就是北面的鲍超那三千人,不过在我军现在气势面前不要说三千,就是三万也不在话下!相信现在我军大多数的指战员都是这样想着的。 “战果统计上来了吗?” “初步统计,我军打死打伤张运兰部共九百余人,俘虏敌人一千七百多,现在还有四百来湘勇暂时没有找到,相信这些以成惊弓之鸟的敌人靠我们团的独立营对付就差不多了。”沈路对自己手下的战斗力现在是信心空前高涨。 “不能太小看敌人了!不然上次我军怎么可能在张运兰手中吃亏?”我瞪了沈路一眼“我军伤亡怎么样?” “我们团牺牲两百十五人,受伤五百四十三人,比敌人损失少多了!”沈路连忙补充一句。 “沈团长,你们团就留在原地搜索消灭那些漏网之鱼,要注意仔细搜搜,也许张运兰并没有死呢?说是被炸的粉身碎骨,张运兰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吧?我就不大相信!你给我仔细找找看,要是抓住张运兰记你们大功一件!就是真的死了你们也给我把他的尸首找出来,不见张运兰的尸首决不收兵!明白了吗?”我总是觉得张运兰十分狡猾,这种家伙居然会被地雷给炸死?还炸的尸骨无存也太夸张了点吧?! 沈路刚听到抓住张运兰给他们记大功心里正高兴呢,没想到后面又有要是张运兰死了要把他的尸首找出来,还找不到就不收兵,他一下傻眼了,现在找不到是正常的,找得到倒是需要奇迹发生了,很多被俘的那些湘勇都说张运兰已经被炸死了,而且是因为张运兰被炸死才造成群龙无首,被我军打的全军覆没,现在要找到一个不知道还有什么留下来的人真是比大海捞针还困难!现在沈路的脸比苦瓜好看不到那里去。 “军长,……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要真是影子也炸得找不到了,我们拿什么交差呀?这个任务实在是太难了,军长能不能给我们换一个?象是让我们一个团去消灭鲍超或者是抓住宋子晖那两千湘军,至于找张运兰的尸首这件事我看还是七团或者是八团干比较好些的。相信马团长他一定会很乐意接受如此重要的任务。”沈路软磨硬泡的想让我改了这项任务,实在不行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别人,只要不是他们团就可以了。对于鲍超的三千人他还没有放在眼里,张运兰的三千人马还不是两个小时就消灭的干干净净了?! “什么任务这么重要?军长,您下命令吧!我们八团一定会坚决完成军长的任务的!”马鼎南和文宇俩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过来,看来他只听到沈路后面的话,至于前面的没有听到。听到沈路见困难就让,马鼎南连忙抢着想接受这个艰巨的任务,深怕我一开口功劳又被别人捞走了。文宇没有抢先开口,恨恨的盯着沈路,好象怪罪沈路为什么有了任务不首先推荐他的七团。 “军长看到没有?人家马团长比我还要积极呢!我看还是把这个大功记到马团长他们那里去好了,军长我先走了。”说着沈路就想开溜。 “回来!怎么我还没有布置你就跑了?”见到沈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是又好气又好笑。 第137章 “啊?沈团长风度这么大啊?居然把大功让给我们团?谢谢,谢谢!不过我们无功不受禄哇!怎么好意思抢九团的功劳呢?”马鼎南一副遗憾的样子,他用嫉妒的眼神看着沈路。 “没有啊!军长交代的任务完成了才能算是大功一件,我们团能力不够,嘿嘿,我想马团长或者是文团长你们可以办到,不过文团长你们团已经是攻坚老虎团了,我看这个名誉还是让给八团好了。”沈路连忙解释到,而且还好象很关心几个团之间名誉分配一般,真是让人感动啊! “呵呵,既然这样我看还是马团长你们接受这个荣誉吧,反正没我们七团什么事情了,我先走好了。”文宇首先听出不对了,要真的有这种好事情为什么沈路一副惟恐任务跑到自己那里去了的样子?在部队中谁不是把荣誉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啊?今天这个沈路是怎么了?看来要么是沈路发神经了,要么就是这是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见到沈路一个劲想逃文宇觉得还是离开我这个军长远一点比较安全,说完就想乘机告退了。 “文团长你也先别走!走什么啊你?呆在这里,等一下有事情交给你们!” 马鼎南也发现好象事情不对了,沈路在退让,文宇也好象要逃跑了,难道这个任务真的很难吗?“军长,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啊?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没有抓住张运兰,我觉得他还是躲在这附近,所以让九团把张运兰找出来,只要抓住了就是大功一件!谁知沈团长想去打鲍超,不愿意留在这里。”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明白了,至少沈路就因为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打退堂鼓了。 “这事情啊?很简单的,军长您还是交给我们八团好了,我们八团保证把张运兰揪出来!活要让军长见人,死要让军长见尸,哪怕张运兰变成了灰我们也把他的那些灰给军长您收集好了给您过目!”马鼎南一听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马上一口答应道。他觉得不明白为什么沈路会把这么容易的事情留给他来干,难道真是他马鼎南时来运转了?马鼎南笑的嘴都不知道咧到那里去了。文宇一听这么容易的事情居然还有大功等着,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不停的用手掏着耳朵,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这荣誉也太容易得到了!那他的哪个攻坚老虎团不是要不值钱了?! “呵呵,既然马团长这么积极这项任务就归您了!恭喜您啊!”沈路连忙上来握着马鼎南的手不停的用力摇着。“军长我还是跟您到前面去了对不对?” “马团长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抓那些漏网之鱼?”不知道马鼎南知道事实真相是什么表情?不过要给他打预防针,不然到时候他听人家说张运兰粉身碎骨了就不再找了,那我留他在这里有什么用?! “是啊!我们八团就留在这里找张运兰好了,军长放心!我们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张运兰给军长挖出来!”马团长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马团长这么有信心,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团了!”我看看听到“艰巨任务”时不自觉的撇了撇嘴的马鼎南,他现在是一心只想着捞功劳呢!其他的想的都十分简单“这次战斗有四百多的湘军现在还没有抓住,马团长你们八团就负责把他们找出来,并且抓住,另外那些俘虏就靠你们来负责管理了,记住不能虐待俘虏!还有就是不把张运兰抓住绝对不允许收兵!” “军长放心吧!这个我们都知道的。既然军长把任务交给我们团了我们就一定会把它赶好的!”马鼎南坚定的保证到。 “马团长这是你说的喔?别到时候反悔就好了。那么现在你们团就接替九团的任务好了。”看来马团长这次是会努力的给我找哪个可能不存在了的人的。 马鼎南和沈路俩人都兴高采烈的走了,不过相信他们俩人的心情不一样。 “文团长,你们这次损失大不大?” “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在追杀敌人的时候有些战士负了轻伤。不过不影响以后的战斗。”文宇肯定的说道。 “那就好,我现在命令你们团马上派出前锋到金沙去,占领金沙附近的阵地掩护主力通过。同时在两侧也派出斥候,不能让敌人偷袭我军。”既然我们可以用埋伏消灭敌人,敌人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们?对可能出现的敌人一定要提高警惕! “是!军长那我现在就派出人了。”文宇答应后马上转身走了。 “呵呵,军长,你为什么不告诉马团长,张运兰可能已经连尸骨都在这里找不到了呢?”李成刚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现在见几个团长走了,终于问我。 “可能毕竟是可能,他不是事实。那些湘勇说不定是在为他们的上司逃跑制造借口呢?”我对李成解释道“只有得到了张运兰真的不存在的证据我们才可以放手,不然给张运兰跑出去以后不是麻烦无穷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得到可靠的关于张运兰的消息。” “为了这个可能性军长您就要一个主力团困在这里啊?太浪费了吧?!”李成摇了摇头,对我如此大手大脚表示惊讶。 “你想想,我们这次战斗的面积总共有二十多平方公里,藏个人不是跟玩似的?在这么大的面积要是部队不多的话张运兰不是随时都可能轻易的溜走了?一定要仔细搜索才能找到他的蛛丝马迹!要不是干王太心急了,我还想用整个三师来找找这位道员呢!” “呵呵,幸好不用整个师都参加进来,不然要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不是闹笑话了?”李成笑道。“要是这么多人还让张运兰逃跑了倒真是个大笑话呢!沈政委你怎么说?”我见沈彬一直站在那里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问道。 “军长我现在在想哪个副将宋子晖,他两千人马怎么可能突然从我们侦察员的视线中消失?!要是他突然在我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损失一定会有的。相信军长一定想到这个问题了,不知道军长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沈彬从自己的思考中醒过神来问我。 宋子晖?沈彬这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好象因为消灭了张运兰的三千人马有些小瞧了其他的那些敌人,要自制啊,不能大意了!不然就不用想回温州去了! “告诉郑营长要加强对我们周围的侦察,一定要把这个宋子晖找出来!既然他突然不见了恐怕他是借助于地形才办到的,让郑营长告诉侦察营的战士们,要不怕牺牲,在各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多加留意,没有什么天险,也没有什么是人过不了的地方,要他们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要仔细搜索。”两千人对我们影响不大,不过既然沈彬这样说为了我的名誉还是一定要找到宋子晖并且消灭他! “好的,我会和郑营长去说说。”沈彬点头答应道。 下午一点我军大部队回到了胡家,至于八团就奉了我的指示继续留在山里面搜寻张运兰。 经过一天强行军再加上上午的战斗战士们都极为疲惫了,既然暂时北面没有什么动静我们现在到洪仁潜呷ヒ裁挥幸庖澹炊赏跬跻拿钍翟谑潜锲故窍刃菹12菹5群槿诗被鲍超教训了我们再去解救他好了。安排了站岗放哨的战士我和李成来到村里。 村里的老百姓因为打仗都跑到山里面躲兵灾去了,静悄悄的村庄里面除了我们的战士就没有什么人了。在村庄里面我和李成随意的走着,看着绩溪的这些建筑物,昨天光赶路了,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周围的景色,现在暂时空下来就可以好好欣赏一下了,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总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仔细看了看,天还是哪个天,地还是哪个地,山上的茶叶已经采完了,并且和其他地方也没有那里不同,至于村庄也就是青石巷和雪白高大的房子,青石巷至少我见到的都一样,房子还是房子……好象不大对啊?我突然发觉以前一直没有注意过的一个问题:徽州的房子和我在其他地方见过的不一样!其他地方造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的,徽州不,徽州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坐南朝北,和其他地方不同,我上次在徽州城内见到这个现象没有注意,今天没有什么事情,随处走动走动,却发觉了这个奇怪的事情,按理只要不是地形特殊,住屋的最佳朝向,当选择坐北朝南呀?“李师长你注意到没有?这里房子怎么建筑的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我捅了捅李成问道。 “啊?有什么不一样吗?”李成晃悠着脑袋看了半天,然后大惊小怪的说道“我怎么觉得和其他地方的房子都一个样呢?都是有墙有门的嘛!” 见鬼!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他根本就没有仔细看看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军长是不是说这里房子朝向有问题啊?”沈彬毕竟是政委眼光就是和哪个大老粗不一样! “是啊!我怎么觉得这里房子都是坐南朝北的?难道他们不怕风水不好吗?可惜这里的百姓都跑了,不然要是找个人来问问就好了。”我疑惑地说道。 “军长您这就外行了。”沈彬笑着说道“我刚来到徽州的时候也觉得十分奇怪,后来问了徽州城里的那些人才知道,原来房子建筑的坐南朝北还是有说法的!据五行说法:商属金,南方属火,火克金,不吉利;征属火,北方属水,水克火,也不吉利。所以以前就流行着“商家门不宜南向,征家门不宜北向”的说法。徽州很多人都在外面做生意,他们一旦发了财,就回乡盖房子,为了图个吉利,大门自然不朝南了,都成朝北而居。 第138章 所以军长您才见到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徽州民居呀!” 第一部潜流·第八卷[目录引索] -------------------------------------------------------------------------------- 第六十章 原来如此,没想到迷信的力量这么大!房子坐北朝南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样家里的采光通风能够更好些。没想到为了一句什么商家门不宜南向征家门不宜北向这里的人就把门给改了方向!相信有些人开始是不信这个邪的,不过在传统习惯的打压下那些人都慢慢的被同化了,泯灭在历史长河中。看来对于习惯势力一味的否定是不行的,你反对的越厉害只能让那些人对你更反感,反而适得其反。你让我相信那些菩萨、阎王、转世、报应什么的是根本不可能的,但现在的中国人就相信这些,你要强逼他们不信恐怕大多数的人都被你给吓跑了,至少他们对你所说的不会真的相信,这样有什么效果吗?要怎样引导人民走出这些封建的、迷信的思想当中?我现在所采取的政策会不会同样显得有些偏激呢?现在什么是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急迫希望得到的,那些是暂时不能碰的甚至是要和那些落后的东西做妥协的? 我漫步走在胡家的巷子里,沈彬在我后面还在说着什么,但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袋里面装满了对自己到这里来所作所为的怀疑。军事方面我现在显得很顺利,基本上没有打过什么大的败仗,至少没有输得翻不过身来。但在根据地建设上面倒是让我头疼不已,我一直不清楚应该怎样做才能真正适应现在的形势。打土豪分田地没有错,这样大多数的贫民雇佣农民得到最大的实惠,可那些财富分了也就分了,那些财富都变成了“藏富于民”,并没有对我们的经济建设发挥什么用处,老百姓把那些银子用光了还是照样贫穷。至于分的田地,想要短期内立刻使产量翻个跟头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怀疑分了田地的地方产量到底能增长多少?福建的山地是如此的贫瘠,而山里的农民你要是不让他们种粮食改种蔬菜,相信他们是根本不干的——民以食为天,现在要满足的就是填饱他们的肚子,可一亩田收不了四五百斤粮食有什么用?!那么少的田又能养活多少人啊?浙江温州山区和福建那边差不多,至于平原条件好一些,可现在亩产粮食也并不是很高的,至少没有达到吨粮田的水平。再加上现在是战争年代,大批的农民参加了我们的军队,或者是脱产半脱产的地方武装,田里都没有什么人照顾了,算算现在粮食已经收割上来了,不知道产量如何呢? 想要让中国强大起来农业是不能丢掉的,但工业更加需要大力的发展起来!要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工业化的中国,如何能够在世界上有自己的发言权?现在这个世界靠什么说话?就靠枪杆子!现在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是没有公理没有正义的世界,是谁的军事实力强别人就怕你的世界!虽然我们中国不想管别的国家的闲事,但我们也决不允许别人对我们说三道四!更加不允许那些强盗跑到我们这里来捞去他们发展经济的资金!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只有工业强大起来了,有了自己的蓝水舰队,有了超出别国的军事实力,才能在别人惹到你的时候让他们也尝尝战败割地赔款的滋味!靠粮食能把敌人打倒吗?那些粮食只能让中国人吃饱饭,然后制造出更多的中国人来,但在敌人闯到家里来的时候只能制造更多更大的惨案!虽然打仗打的不光是武器,在现在人的因素比武器还要更重要些,但没有先进的武器,想要打胜仗你就需要付出比敌人更多的伤亡,要流更多的血!而且武器的重要性将会慢慢的超过人的因素——手拿弓箭的部队如何与一支装备了坦克飞机导弹的军队作战?你越英勇,只能牺牲的越多,至于敌人?不过是浪费了大量的弹药而已,说不定敌人会为了一发炮弹多少钱、一枚导弹多少钱而质疑武器的效费比,敌人心疼的是钱,而你的悲惨命运是注定了的。 现在世界上的工业还不是特别的先进,至少坦克飞机还没有,我面前的敌人也没有什么机枪,更加难过的是连电灯也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要是中国能够在这个时代发展壮大起来,未来就不可能再有什么八国联军、中日战争发生了——小日本要是胆敢挑衅我们,到时候就不是什么“无条件投降”了,那时候中国就可以把可恶的日本军国主义彻底的从地球上铲除!可是发展工业是需要时间和大量的资金的,现在我们的资金只能勉强维持政府运作,建立几个小小的工厂,还有就是制造一点(绝对不多!)稍微好一点的武器装备。至于时间……怎么这个腐败无能的满清政府有这么多的封建卫道士保卫着?看看我现在手中的军队,只有不到十万人,至于满清军队,就我现在了解到的就有一百多万!幸好现在有太平天国在前面顶着,不然要我直接面对这百来万的清军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壮大起来了。现在只能乘着清军和太平军彼此对峙的时候努力扩大自己的根据地,发展自己的武装来为以后决战做准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和满清军队决战的资本? 还有政党的建设,现在在我们军队和占领区内普遍的建立了社会主义党,据史秉誉所说,光在温州地区就发展了十万党员,福建张海强那边不知部队中党员有多少,至少在我现在率领的三师,党员就有三千多人,平均五个人中就有一个党员。党的组织分为连设置支部,营、团、师设置委员会,在排设置党小组,有些党员多的班里面还有小组(三人就可以设置小组,设组长一名),军队党的组织机构应该说是完善的建立起来了,各项政治活动都健康的开展了起来。至于战斗力的提高,看看这次从徽州城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又没有什么休息就打了一个大胜仗就可以看出战斗力是大大提高了。至于徽州地方上,在四天内党员发展了两千多人,在徽州城建立了徽州市委,徽州下面各个乡镇都建立了相应的党的委员会,各项工作都是在党的委员会下面开展的,套句文革时候的话那是“革命形式一片大好!不是一般的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党组织成立没有多少时间,他们都是军队干部在地方上突击发展起来的,没有经受过什么考验,对我们的宗旨恐怕不是特别了解,不过相信以后是可以慢慢的培养,至于那些革命意志不坚定的,也可以通过时间把他们剔除出我们的队伍中。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到底是什么?想不出来。 我边走边想着,好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却又想不出来,我觉得自己头好发涨,自己要是不用管这么多就好了!算了,暂时先不要想好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到了小河边,成片样式一致的房子、潺潺溪水、河上布满了青藤的廊桥、参天的古树……所有的一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古老而又平淡的历史。在这里人与自然是如此的和谐,可是这样的景色为什么在一百年后就见不到了呢?——我深深的陶醉在这里所见到的景色中。 “报告!军长,有紧急军情!”我正看着小河发呆呢,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喊到。 “什么?” “干王部队在胡东外围与鲍超部发生遭遇战!(看来洪仁槐煤媒萄狄欢倭耍〔还哺媒萄狄幌拢蝗凰挂晕约菏鞘裁淳绿觳拍兀。└赏醪慷踊骼a吮亩陆叵衷谡诩绦鄙希衷谡谙蚰吠耍? 什么?!洪仁奈迩寺砜梢源虬鼙娜婢坎豢赡馨桑渴遣皇潜a耸裁垂罴疲俊氨前芡嘶故侵鞫笸耍俊? “报告军长,是败退。”那个侦察员大声的回答道。 “哦?既然干王打了胜仗我们是不是跟上去帮助干王扩大胜果?只要消灭了鲍超一定可以把天京方向的湘军都吸引过来!”李成一听洪仁泊蛄耸ふ棠筒蛔〖拍南肼砩细先ピ俸煤么蛞徽獭? “不对呀?干王的部队战斗力并不是很强的,不然他和辅王三万多部队不可能被鲍超六千人拿下了宁国府了!那么坚固的宁国府都守不住怎么可能在野战中用五千部队击败了三千的清军?其中一定有诈!”沈彬从地上拔起一棵小草,把小草放在三个手指中间不停的搓着,然后放在鼻子前边闻边轻轻地说道。“应该不会吧?”李成冷静下来了,不过还是显得有些疑惑“难道对付干王五千部队鲍超还要耍什么花招?” “宋子晖的部队现在有什么消息?”难道鲍超的这个古怪行动和宋子晖有什么关系? “暂时还没有任何关于那两千湘军的消息,郑营长已经把侦察营都派出去寻找他的下落了。”哪个侦察员摇了摇头。 “李成你怎么看鲍超的反常举动呢?”以后这些师长都是要独当一方的,总不能什么都让我来干啊?还是先看看他们有没有单独指挥部队的能力吧!我走到廊桥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李成和沈彬跟在我后面在我对面坐下。 李成低着头想了想“会不会鲍超已经发现了我军的存在?这次后退他的用意不在干王那边而是为了对付我们?至于宋子晖恐怕也是对着我们来的,光个干王还用不着敌人这样兴师动众的。对!十有八九……不!肯定是对我们来的!我们占领徽州城后敌人一直没有动静那是在麻痹我们,这次北线恐怕不知鲍超和张运兰的八千人马,应该还有后援的! 第139章 敌人的用意是把我们引到他的包围圈后聚而歼之!”李成越说越肯定自己的判断。 差不多,我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鲍超的三千人要是对付不了洪仁迩寺砟强沙闪颂齑笮傲耍”嬲寺堑挠Ω檬歉诤槿诗后面的我军,他是害怕在洪仁萑虢┏种形揖蝗怀鱿衷谒媲盎蛘呤遣嘁怼1澈笫裁吹哪撬娜说拐娴挠锌赡鼙淮虬芰恕o衷谒暮蟪芬桓鍪锹楸晕揖褂幸桓鲇猛揪褪堑却2还怂巫雨偷牧角四训阑褂惺裁辞寰岢鱿衷谖颐敲媲奥穑恳腔褂惺裁辞寰吹幕埃蔡吹闷鹞伊耍? “你说说看敌人还会有什么援军?”我继续问道。 “有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现在有昌化城内蒋益澧的三千人马,从昌化出来的彭战的五千湘军,宋子晖的两千人,这些敌人合起来也没有我们一个师的兵力多,至于其他各路湘军距离我们都比较远,应该是短期内出现不了的。难道还有什么会援助鲍超?”李成掰着手指数着可能出现在北线的敌人,数来数去就是加上已经被消灭的张运兰,北线敌人最多也不过是一万六千人,现在张运兰的部队不存在了,敌人又要减掉三千人马,难道就这么点人还可以玩出什么花招吗? “现在我们知道的敌人是这些了,不过应该还有正在朝这边过来我们所不知道的敌军,这就需要侦察营早日发现他们了。至于我军在这附近可能派的上用场的友军除了干王的五千人马就是辅王的近两万军队了。说起来我军可是要比敌军人多多了!”我一时也不知道曾国藩对我们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按照十万大军围攻天京来看,曾国藩对太平天国比对我可重视多了,应该不会用太多的兵力来找我麻烦吧? “军长,会不会是广德辅王部队西进宁国府了?鲍超因为后院起火不得已才放弃干王的部队撤退到宁国府去的?要是这样我军不追击敌人会不会坐失良机?”沈彬听到辅王的两万军队心中一动说道。“有可能!”很有可能杨辅清的部队反攻宁国府了!看来鲍超是想先固守宁国再等待曾国藩给他派援军来。“李师长,马上通知侦察营郑营长,让他调查一下辅王的部队现在在什么位置,宁国府那边有没有太平军出现。” “好的,要是辅王真的打回宁国府了我们就可以不再管他们专心消灭南线的敌军了!”李成眉毛一扬,高兴的说道。 “别忘了还有蒋益澧的一万多湘军,恐怕辅王的部队没有这么容易取胜的,我们还是帮他们一把好了。先定北线,再消灭南线的那些敌军。”真的要是昌化的湘军跑到杨辅清那边去恐怕杨辅清又要落荒而逃了!“告诉马团长搜索张运兰的残军速度要加快,让八团尽快结束战场的清理。同时师主力七团、九团慢慢前进到胡东那边去,准备接应干王的部队。” “我马上去布置。”李成说完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军长,我觉得鲍超这次撤退有些反常,就算是辅王攻打宁国府很急,他留在宁国府的两千部队也应该可以支撑两天的。”沈彬刚刚还在说鲍超是后院起火才撤退的,现在又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恐怕鲍超还不知道张运兰的三千人马已经全军覆没了,如果我是鲍超就在胡东顶住干王的五千人,等军长您率领的部队增援上来再依靠有利的地形边打边撤,等待张运兰的部队侧击、背击我军,同时切断我军与后面的联系,断我军后路,把我们堵在凤山、巃鹢山那时我军将不战自乱,根本不需要怎么打两万我军就败了。到时候以战胜之师再北上回打辅王,将一劳永逸的解决对天京西南湘军构成威胁的太平军主力。鲍超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张运兰的行踪被我军发现,并且一战就消灭了张运兰的三千人马,现在对我们还有一点威胁的就是宋子晖的两千人马,不过我们可以用一个团对付宋子晖。我军现在等于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主力可以专心对付鲍超。难道鲍超已经认定了张运兰必然失败,根本断不了我军后路?他这一撤要么是在战场上有我军所不知的敌军出现,想把我们朝北面继续引诱拉长我军和后方的距离。要么就是除了辅王我军有其他大部队过来了,让鲍超自己有了后顾之忧了。” 鲍超有那么神啊?我们这边刚刚全歼了张运兰他那边马上就知道了?这也太拽了!除了辅王杨辅清难道还有什么太平军部队在附近吗?要真的有为什么杨辅清守宁国府的时候那些人不增援?非要等天京西南的屏障丢失了才援助过来?至于敌军有我们不知道的援军隐藏在附近倒是有可能的,毕竟宋子晖的两千人马我们就找不到了。 “还是让干王的部队小心前进好了。”我叹了口气,这个洪仁衷诖蛄耸ふ淌歉硬换崽业幕傲耍峙滤丫皇だ寤枇送纺裕衷谡胱抛纷疟宦飞惫ツ兀拔颐侨Φ酱锖笤卮北u虾酶罩葜涞牧怠u娴牡绞焙蛴惺裁赐环6录颐且埠糜Ω叮拦Φ氖虑槲颐遣桓桑敲髅髦朗窍葳逦颐且膊惶ァ!北庖怀犯愕奈也恢赖降紫婢潜叻5耸裁词虑椋衷诨故墙魃饕恍┑谋冉虾茫? 虽然部队行动速度很慢,不过在天黑之前三师的大部队还是到达了胡东,同时八团打扫战场也有最新的消息传了过来,逃散的四百来个湘勇被我军抓住了三百来名,根据最后被俘的湘勇交代(恐怕马鼎南用了些威胁、恐吓加“小小的”刑罚。)张运兰并没有被打死,他只是被我军的地雷所炸伤,被他的那些亲兵保护的朝东北逃跑了,我军当时并没有封闭整个战场,等张运兰逃走后其他的湘军想跟在他后面逃被从西面杀上来的七团堵在了山沟里,彻底的堵死了逃跑路线。张运兰的逃跑成了我心中一个死结,没想到在占尽了优势而且还是攻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居然还是让张运兰跑了!下次再想抓住他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我只好命令马鼎南结束了搜索,前进到金沙掩护三师的后路。——既然敌人主将已经逃跑了,现在继续搜索还有什么用场?还是想想看怎么应付其他的湘军比较好!希望下次可以抓住敌人的几个大将。 这次饭甄尖西部伏击战自从八团撤出战场就算是结束了,我军共毙伤九百三十余名,俘虏湘军两千二十三名,缴获完好的火炮七门,另外还有五门火炮受到一定的损害暂时无法修复,被战士们埋了起来,缴获抬枪、小枪、火枪一批,还有大批的弹药。这些缴获中让我最高兴的就是火炮了,上次在昌化城外我军丢失了所有的火炮,这样增加了我军作战的难度,现在终于又有了自己的炮兵部队了! 由于我军优势明显,这次的伤亡并不是很大,全军只阵亡了不到三百人,同时有六百多人受伤,其中轻伤占了大多数,并不影响我军下步行动。高级干部中唯一的伤亡就是九团应政委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被隐藏起来的湘勇打了暗枪,大腿被打了个洞,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走动了。 “军长,一起出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好不好?”邱海冰跑进了我的军帐,笑的邀请我。 “怎么?你们宣传队又有什么好的活动啊?我现在要想些事情能不能等一会再去?” “我们现在有很多好节目呢!军长要是不屈看看不是太可惜了?而且军长从离开温州后就没有看过我们的节目,今天一定要去的!军长我可是和人家打赌了的,我说一定会把军长您的大驾请出去,难道军长就愿意要我输了吗?”小姑娘说什么也要让我现在就出去,软硬兼施的逼我就范。 “好好好,我投降,我现在就和你出去看看可以吗?”漂亮的小女孩子的攻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抵挡的住的,至少我现在就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乖乖的举手投降了。 走出大帐,只见胡东周围山上我军的驻地里面四处欢歌不断,战士们一个个脸上红彤彤的正围绕着噼叭作响的篝火欣赏着宣传队的慰问演出,欢呼声、叫好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二胡、扬琴、琵琶、笛子、洞箫、唢呐、笙……各种民族乐器传出美妙动人的乐符,变魔术的、耍杂技的、唱京剧的、演话剧的……各个节目都吸引了大批的战士,不光是我军战士,我还在人群中发现了很多老百姓。他们不是都躲起来了吗?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 “军长你看看我们表演的还不错吧?这些可是花了我们不少心思呢!”邱海冰在我身旁陪着我慢慢的走着,战士们见到我冲我出来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我微笑的对着大家打着招呼。 “不错,不错。很好!就是应该让战士们乐一乐,呵呵。邱队长,你这个宣传队队长做的不错嘛!我看你还是一直干下去好了。干吗一定要到野战部队中去呢?” “军长!你可别忘了您答应我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邱海冰马上否定了我的意见“到前线杀敌多好!让那些敌人一听到我的名字就吓的乱逃乱窜,在宣传队里闷也闷死我了。” 唉~!这个女孩还根本不知道战争的危险和残酷!难道她觉得打仗很浪漫吗?“好了,我知道的,只要你到时候能从教导队毕业了,我一定会任命你当娘子军队长的!”还是先答应她比较好,省得她老是在我耳边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至于娘子军,还是等以后建立了国家再说吧,反正我根本不想现在建立它,空头支票先开给她就是了。 “军长,你也出来了?” 第140章 李成见到我出来,朝我走了过来。 “怎么?你是自己主动出来的还是给她们拉了过来?”我手指了指站在身后的邱海冰。 “嗨!现在事情多的很啊!要不是给她们抓了俘虏我哪有这个闲工夫欣赏演出?……哎?你们不是说是军长您要求除了执勤的人以外所有人都要出来看她们表演吗?”李成突然醒过味来,瞪着邱海冰说道。 “当然是军长要求的!师长你没见到军长自己也出来了?”邱海冰不甘示弱的抢白道。 原来邱海冰她们拿我当幌子呀?!这些小姑娘也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假传圣旨!我是不是要抓住她们好好的打她们一顿屁股? 李成疑惑的看着我“军长是您下的命令?” “这个……是啊!是我下的命令。”邱海冰正在我后面拿手指头捅着我呢! “那……军长刚才怎么问我是不是被她们拉出来的?军长您根本不知情嘛!”李成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好了,我看我们还是先欣赏一下她们宣传队的演出吧!李师长,你比我出来的早,你说说看哪个节目好看些?”我连忙把话题扯到一边去,要我怎么解释啊?难道说堂堂的军长大人居然拿一个小姑娘没办法?传出去还不成了笑话了!回头看一眼邱海冰,这个坏姑娘正朝我露出阳光灿烂般的笑容。瞪她一眼她居然用疑惑无辜的眼神回望着我!见到邱海冰就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夫子诚不欺我!这个邱海冰又是小孩又是女子,两个都占全了,要是好伺候倒是有问题了! “我们还是去看魔术吧!那些唱戏的咿咿呀呀,根本听不出来她们再唱些什么!那边有个人变魔术,刚才居然把我的银子给变没了,我正要找他要呢!”李成没注意到我正和邱海冰“眉来眼去”,手指着自己来的地方说道。 “啊?李师长你居然让人家在你眼皮底下把你的钱给偷了?!你也太差劲了吧?怎么当时就没有让他把你的银子还给你?” “这不看到军长您来了我先要迎接您嘛!银子事小,要是军长不高兴了可是大事件啊!”李成一脸委屈的设想我说着。 “有你的啊,居然懂得巴结上司!我是不是应该让你下台让那些只会打仗不知道讨好首长的人来当师长呢?” “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唉!现在我可是太累太辛苦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李成冲我笑道。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传了过来,接着是一声惨叫。吓的我打了个哆嗦,听声音枪声是从观看演出的战士当中传过来的,难道有人想谋杀我?! “是谁开枪!?”李成连忙挡在我身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怒喝道。周围的演出很快的终止了。 不久一个战士被带到了我们面前,那个开枪的战士只有十五六岁,黑黑瘦弱的身子不停的发抖,稚嫩的脸上连胡须都还没有长出来,眼睛里露出气愤、恐惧还有一些兴奋,我真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居然还会表达出这么多的信息来!三师政委沈彬匆匆赶了过来。 “报告军长、师长!是他开的枪!”抓住那个开枪战士中的一个上尉脸色苍白的说道。 “为什么开枪?能不能说说你想打死谁?”冷静下来后我问道。 “军长……”那个战士一开口就伤心的痛哭起来,闹的站在他面前的我们一个个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哭,难道是良心发现了,才哭的吗? “报告军长,他是我们连新招收的战士,从小就在地主家里做苦工,吃尽了苦头,刚才在看白毛女的时候因为上面演地主的演员演的实在是太逼真了,所以他一冲动就朝那个演员开了枪。”站在小战士身边的上尉连忙解释道。 不是打我的啊?居然看演出看的对演员开枪,看来这个战士以前是受够了地主老财的苦头了!以前在部队大院的时候就听说解放战争中也发生了战士朝演黄世仁的演员开枪,没想到在我们部队中也发生了这样的事件!“怎么样?演员有没有什么意外?” “腹部中弹,现在已经抬下去抢救了。”那个上尉说道。 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啊?!说起来战士是因为痛恨那些吸血鬼、地主恶霸,出于阶级气愤才开的枪,他要是打的是真的那些地主恶霸倒是好解决,不光不用处理,还可以表彰一下他,但现在他打的是我们的演员啊!要是按照军纪,对自己人开枪可是要立刻处以死刑的!这可真是麻烦事情了。我和李成、沈彬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士?”总不能什么话也不说吧?我打破沉默问道。 “报告军长,这是我们七团三营三连战士,叫郑时伦,是徽州雄村人,我们七团到徽州后他放下牛鞭子就加入了我军,在队伍里面表现一直很好,我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会犯这种蠢事!”七团团长文宇不知什么时候和沈路一起赶到我们这里了。 “你呢?”我看看那个脸色苍白的上尉。 “七团三营三连连长周龙,江苏吴江人,在浙江宁波参加军长您的队伍的!”上尉虽然脸色白的难看,但声音还是洪亮的,说话时候两道浓眉扬了起来。 “那好,周连长,郑时伦是新参加我军的,因为这次事件我现在宣布关他七天禁闭!然后看哪个演员情况再做进一步的处理。至于你,因为管理无方我现在命令撤消你连长的职务!降职为副连长,不知你服不服?”处理还是要做的,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饶头了,还是先冷一下再处理比较好! “没有意见!”周上尉坚定的回答道。 “那就好,文团长,在你们团发生这样的事件实在是太遗憾了,给你一个严重警告你说可不可以?” “应该的。”文宇低下了头。 “好了,我们先去看看受伤的演员吧。至于演出就暂时先中断了,还是等以后在举行好了。邱队长,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李成和沈家兄弟七团团长都跟在我后面一起朝三师野战医院走去。 医院里面受伤的演员正满脸苦笑静静躺在病床上面。郑时伦参加部队还是太短了,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让枪子只是从哪个演员的肋部滑过,简单的处理一下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当时还以为这次我们要损失一员文艺战线的战士了! 躺在床上的哪个宣传队员明显的营养过剩,五短身材,肥头大耳的,两个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他和我军的后勤部部长邱海波倒是在身材上面有的一拼。不过他要是不胖的话黄世仁的角色也轮不到他来演了。看来他是个极为敬业的人,把地主恶霸演的居然有战士朝他开枪!这对一个演员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是我们宣传队的希队员,叫希晓亮的。他是我们宣传队里面最适合扮演地主恶霸之类的角色人选,唉!”邱海冰说道这里发出一声长叹,无非是演戏嘛!为什么她们就时刻被战士们掌声鲜花所包围,而同样是很敬业的希晓亮却一直挨臭鸡蛋接受嘲笑怒骂?这次好,战士们干脆用子弹来慰问他了! “还好吗?我代表战士们向您道歉!战士们实在是太冲动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哪个战士的!真是的,居然敢对自己的同志开枪?真是没有王法了!” “首长没有什么的,我看就不要处理那个战士了。”希晓亮轻轻皱了下眉头,好象很难受的样子“反正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就原谅他好了。那个战士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主要是他太痛恨那些坏蛋了!唉,也怪我演的太象了才造成现在这样。” “你好好休息吧,我看你演的不错!就应该演出那些地主恶霸的丑恶嘴脸!对于你的表现要给授勋嘉奖!不过以后你们演出的安全问题一定要好好的做好防护工作,不能让这次的悲剧继续上演了!”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都呆在我这里干什么?”离开医院后李成他们都跑到我这里来了。已经很晚了,难道他们不需要休息吗?我现在可是想睡觉了! “军长,我们现在全师都呆在胡东金沙一线,不会给干王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怎么?李师长你想现在就到前线去和鲍超见个分晓?不知要是鲍超给你摆个口袋你愿不愿意钻进去?” “自然不肯了!明知道是送死干吗还要过去?!” “我们现在不知道鲍超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别的不说,干王部队的战斗力大家都见识过的,到底强不强相信大家心中有数,鲍超既然可以用六千人攻占了三万人防守的宁国府,为什么三千人居然会打不过五千干王部队?!李成你白天不是自己说过了吗?鲍超这次是冲着我们来的!既然他对我们来我们要是没有准确的敌人情报为什么还要触这个霉头呀?你李成知道鲍超现在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马又有多少援军吗?”这些别说李成不知道,就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正看着尴尬的李成郑敏建从外面走了进来。 “报告!干王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全场所有的目光立刻全部集结到郑敏建的身上。 “有什么消息?”这是从洪仁诤蛄耸ふ毯蟮诙魏臀揖担恢勒獯斡质鞘裁春孟3? “据干王所报,保王童容海六万部队现在正在攻打宁国府!现在保王的部队已经占领孙家埠渡过了阳河,现在距离宁国府府治宣城不到二十里地。另外辅王率领一万部队已经过了郎溪河占领了杨滩现在距离宁国县不到四十里地。 第141章 干王说他要率领大队到宁国县去和辅王会师然后西攻宁国府,他问军长您是不是愿意一起到那里去?”郑敏建很快的汇报了干王那边所知道的情报。 怪不得!我发现李成、沈彬他们一个个都显得如释重负的样子。鲍超一回头害的我们疑神疑鬼的,生怕再中敌人的奸计。没想到是太平军大队人马过来反攻宁国府了! “情报属实吗?会不会是鲍超为了引诱干王他的部队北上故意散布这种谣言?”有这么好的事情倒是让我有些喜出望外了,不过只有消息准确才能真正的放下心啊! “应该是准确的。下午保王和辅王的使者先后到达府祝请求干王协助他们作战,这些人干王都认识的。”郑敏建肯定的回答到。 “怪不得宋子晖的部队找不到了,恐怕要么是逃回昌化要么就是北上阻截辅王的部队去了!军长,我们眼前就有消灭这里所有敌人的机会!现在在皖南我军占了绝对优势,我们是不是应该北上先和辅王会师然后攻打宁国府?顺便把宋子晖的两千人一口吃掉!”七团团长文宇一听敌人是真的撤退了,马上就想痛打落水狗了。 “我看我们还是乘着北面太平军暂时占优势回师把吴坤修、康国器他们给消灭算了!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才能更好的朝宁国府发展嘛!反正现在干王的部队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军长您说呢?”沈路立刻反对文宇的意见,两个人自从文宇拿了攻坚老虎团后就彼此经常对着干了,你说东我偏要说西,你朝前我就往后……不过打仗的时候他们是谁也不甘落于人后的,见任务就抢不光抢自己的任务,还抢其他团的任务,最好所有的事都归自己,让别的团在旁边流口水,这点倒是这两个家伙现在的所共同的。 “李师长、沈政委,你们怎么说呢?”我见到李成和沈彬俩人高兴是高兴不过他们只是微笑着看文宇和沈路在那边互相指责对方的不对,自己倒是一句话不说。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滑了? “军长我的意见是我们那里也不要去,徽州城那边有参谋长在的,现在轮不到我们过去和他抢功劳,至于北面我认为我们现在和太平军差异太大了,不要说辅王、保王,就连天国中最开明的干王想的也和我军现在所想的不一样,根本不能理解我们现在所作所为!我们现在要是过去,就有一个现实的问题需要军长考虑了,哪就是要听谁的?是听干王的?还是听辅王的?或者是听保王的?干王是总理朝政的王爷,辅王久经战阵,保王现在部队最多,恐怕军长您听谁的话都会在其他王爷那边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按照那些王爷的指挥我军将失去独立行动的自由,说不定给他们卖了都没准儿!我的意见是我们还是留在绩溪,开展发动农民扩大军队的工作,同时让我们的主力部队休整一段时间,到时候不管是北线出现问题还是南线出现问题我们都可以很好的应付。不知我说的对不对请军长定夺。”李成唠唠叨叨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不管干王、辅王还是保王,他们的死活跟我三师何干?!为什么要为他们卖命?还是壮大自己三师实力是上策! “恐怕我们就是留在这里也不能好好安心的开展工作啊!”沈彬见李成说完了,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我看我们还是乘现在先对付昌化那边过来的湘军比较好!那个彭战不是率领五千兵马朝徽州过来了吗?我的想法有两个,一个是集结全师所有力量先消灭了他们!还有一个是我们再到昌化去,攻打三千人把守的昌化县城。前面一个好处就是我军是以逸待劳,比敌人多休息一些时辰,同时我们有瑶瑶岩这个天险可以依靠。不利的因素就是敌人实力比较强,对我们的攻击有一定的准备,我们想用偷袭的办法来对付他们不一定会成功,至少是短时间内不一定成功。至于第二个,有利条件是敌人部队不是很多,我军与敌人之间的比例达到了五比一!只要我们隐蔽工作做的好我军有可能对昌化进行奇袭,以最小的损失攻下昌化。不利的因素也是很明显的,我们将处在外线作战,没有什么支援,如果达不到偷袭有可能在昌化城外陷入了长期的围攻战,这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徽州根据地有丢失的可能性。呵呵我这些只是给军长您参考参考,时间短考虑不周的地方请军长多多包涵。”还考虑不周呢!这些人说的不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讲了?“沈政委,我看你当师政委有点委屈你了,你应该当军参谋长才对啊!”我是惟有苦笑了,手下把什么都说了,我该说什么?“现在攻打昌化有些太冒险了,要是短时间内没有攻下昌化我们就有两面受敌的可能性,同时徽州那边靠四千没有什么良好训练的独立旅想要长期的拖住八千湘军我看比较困难,我的想法是除了在绩溪留下一个团对付彭战的五千湘军外,其他两个团回师徽州城,先把吴坤修、康国器他们赶回老家再说!” “好啊!我坚决赞同军长的意见!我们的大本营可是不能丢失的。”沈路一见我的想法和他接近马上赞同道。 “至于留在绩溪我看还是让九团留下来好了,沈团长你们九团攻打过绩溪县城,在绩溪也活动过,对这里比其他两个团都更加熟悉一些,我看这里还是辛苦你了。彭战的五千兵马可是不好对付的啊!你可别让彭战偷偷跑到徽州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就好了。” 沈路一听居然让他们团留下来满脸的失望“军长我们团还是跟您一起到徽州去好了,至于绩溪我看马团长的八团也可以胜任啊!或者让攻坚老虎团呆在这里好了。” 怎么一个个都学会了跟我讨价还价?!“沈团长,你们团现在还有一个营留在绩溪的瑶瑶岩,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让马团长他们派兵去接替守卫的任务?!”可能我说话的语气比较重,沈路的脑袋垂了下来“时间!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了!要是派兵换防,不说地形有个适应的过程,就是路上的时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要是让彭战钻了我们换防的空子,到时候就要有多少战士无谓流血?!这些你想了没有?” “是!我明白了,我们九团保证守卫好东线,决不让彭战轻易的从我们这里跨过去!除非我们都战死在这里!”沈路抬起头说道。 “李师长,告诉部队做好准备,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回徽州去。” “军长,那干王那边怎么交代啊?”李成问道。 “干王那边就说徽州出现严重情况,我们三师必须马上回去救援,郑营长,你派人跟干王说在徽州有四万湘军过来了,要是我们不去堵住敌军,到时候湘军来个两面夹击,攻打宁国府的计划就要破产了!当然这些话你要委婉的跟干王说。别直接说破产。”对付干王还是需要骗一骗他的,要真的到宁国府去能不能活着回温州我就不知道了!既然有八万太平军到了宁国府,干王的安全就不用我来负责了,现在还是乘早开溜比较好些。 夜已经深了,送走了那些师团领导,我一点睡意也没有,叫上欧阳磊我们走出了军营。 山里的夜晚一点也没有闷热的感觉,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星星在天上俏皮的眨着眼睛,山路两旁几只萤火虫上下飞舞着,在夜空中划出一个个八字。路边的田里种着水稻,散发出淡淡的一股清新的味道。偶尔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从我们前面飞快的穿过,那是树上被惊动的松鼠。 走在乡村,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这是农村的滋味,这样的夜晚特别让人容易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寂静的夜空下我强烈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朋友、师长,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吗?对我们的失踪不知父母头上增添了多少白发!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儿子在遥远的地方深深的挂念着你们吗?如果有可能,我是多么希望自己不要回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啊!我好想吃妈妈烧的那些小菜,好想听爸爸给我讲军舰上面的那些事情,我一直忘不了每天我离开家里妈妈都是早早的就起来给我烧吃的,提醒我穿什么衣服,以前我觉得妈妈是那么的罗嗦,可是现在妈妈的罗嗦对我却是如此的可望不可及!想到父母我又想到了教我学文化的那些老师,自己以前学习不用功,什么都学的马马乎乎,可以说是不求上进,现在算是尝到知识不够的滋味了,虽然自己肚子里装着无数的超时代的东西,可是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把他们在这里造出来!自动步枪是不是好东西?连枪我们也带来了,还有子弹,可是因为没有知识,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子弹越来越少,仿制?!谈何容易啊!制造武器的那些机器怎么制造?还有子弹里面的化学成分是什么?至于精度控制,合金的生产和铸造对我来说我是知其所然不知其所以然——比不知道好不到那里去!真是让我恼火不已啊!当时要是好好读书,能考上大学就好了,我也用不着现在为了这些事情发愁了。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对老师说声:老师对不起! 想了半天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天上的星星好象是父母的眼睛在不停的向我眨着,好象他们在说:孩子,回家吧!我们在家里等着你……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天上的星星变成了父母的笑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脑海中出现了四岁的时候,有一天妈妈生病了,我想给病中的妈妈买根冰棍降降温(那时侯年纪小,想着冰棍是冰冷的,而妈妈是发烧,只要中和一下不就可以了?同时自己还有一点想吃冰棍的欲望),自己“拿”了妈妈五毛钱到街上买了几根冰棍,当我嘴里含着冰棍,手中拿着买来的冰棍把它递给妈妈的时候,妈妈脸上的那种表情——那是我有印象后记住的妈妈第一次揍我,事后妈妈气的躺在床上半天起不来,当我给妈妈端上自己打好的水轻轻的对妈妈说:“妈妈洗脸。” 第142章 时,妈妈搂着我痛哭失声,那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要是可以的话我多想再给妈妈打盆洗脸水呀! 还记得在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考试考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时,我骗爸妈说成绩单还没有下发,想让屁股晚挨几天打——后果自然是悲惨的,爸爸到学校一问,成绩单老早就发下去了……想起来我现在的屁股又痒痒了,那次可是爸爸把我吊起来用军用皮带狠狠的抽啊!抽的我哭爹喊娘的,躺在床上好几天也爬不起来。每当我看到红楼梦里面贾宝玉被他老子狠狠的打的时候我就想到父亲那次揍我,真是印象深刻啊。 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考试总是考不及格,所以皮肉之苦我是受到不少的,每回父母揍我后我就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自己的孩子我绝对不会动手打他!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可怜了!有回被父母揍了后我曾经晚上收拾了一些自己的东西想离家出走,觉得这个家自己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半夜三更的乘父母都睡着了我偷偷的翻出窗户,溜了出去……最后在五分钟后我又溜回了自己的卧室——一走出去马上就反悔了,呵呵,离开父母的日子让我怎么活下去?!还是当父母的俘虏算了!那时是如此的小,如此的不懂事啊!爸妈,知道吗?我在这里向你们说对不起了! “这事情我看可以,不过你们最好派人去跟李师长说说。” “怎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李成的声音从山下传了过来。 我和文宇、马鼎南一起朝着下面看去,李成从下面走了上来。 “你不是去找朱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也速度太快了吧?! “呵呵,我让手下去传达让他重新担任营长的命令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自己亲自去?”李成笑道“刚才说有什么事情找我?” “是这样的,文团长和马团长想分别率领自己的部队从左右两翼包抄敌人,我看这个问题还是让他们请示你好了。” “我看可以,不过八团要在后面留下一个营。其他的就按照你们商量的去做好了。”李成大度的说道。 “是!”两个团长同时答应道,高兴地去组织自己的部队了。 没多久,七八两个团就开始朝敌人盘踞的其他几个高地分别开始了进攻。朱明率领着老的炮兵营战士正在搬运着缴获的那些火炮,把炮口对准被我军攻击的敌人。原来用于轰击我们的火炮在朱明的口令下开始了发射。 我和李成站在五百高地上观察着。在敌人阵地上红光闪过之后,升腾起股股黑烟,残枝、碎石、泥土还有人的肢体在火光中朝四面抛散。丢失了制高点后其他的山头在我居高临下炮火打击下抵抗力急剧下降,而我军将士看到炮弹在敌人阵地爆炸冲锋的劲头更加大了。也许是我军攻打我们脚下的这个高地吓破了其他湘军的魂吧,以后攻打的那些山头湘军抵抗都不是很激烈,在两个团的攻击下康国器外围的阵地纷纷丢失。那些被俘的湘勇络绎不绝的从我们山下被战士们押送下去。康国器的湘军已经呈现出彻底战败被歼的样子了。 “再加一把劲就可以了!快呀!”李成大呼小叫着,他的情绪现在已经被前线的战斗所深深的感染,战场的顺利让李成喜笑颜开,而康国器的湘军现在兵无斗志,他在我军的打击下步步后退,想退到屯光去和吴坤修会合,不过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他的后路被文宇的二营给死死的挡住了。 据刚才的情报,吴坤修组织了两千人马想南下救援王村这边的湘军,却被独立旅在路上一路阻截,现在正像乌龟一般的朝这边爬过来,估计早上十一点之前是赶不到这里的,我们现在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来吃掉康国器残余的那些湘军,到时候再回头吃掉吴坤修,赶在李元度到来前彻底的解决眼前的这些敌人! 康国器现在手头上只有一千来名湘勇了,其他的要么被我军击毙、要么被俘虏、要么就偷偷逃跑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山头还在他手中,一千多湘勇都挤在那小小的山上。 朱明把那些火炮都推到了朝着康国器占领的山头方向。在攻打其他高地的时候我军又缴获了四门火炮,现在五百高地聚集了一字排开的十二门大炮。随着口令,雨点般的炮弹朝康国器最后的山头飞了过去,在炮弹中剩下的那些湘勇伤亡急剧增加着,见到自己的胞泽不断的倒下,还活着的那些残军士气就更加低落了。 “军长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我想看看康国器长的什么样子,呵呵,怎么这么不经打。”李成见到大局以定,想到前面看看敌人的狼狈样了。 “好哇,走,我们一起过去吧。”痛打落水狗是我喜欢见到的事情! “军长你看!”我和李成正要下山的时候欧阳磊叫了起来“快看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怎么了?我和李成站住疑惑的朝西南方向望去,……在西南方向地平线上尘土飞扬。 “李元度的三万大军过来了?”不会吧?他的前锋不是还在九十里之外吗?!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呀? “这……好象不是大队步兵过来的尘土呀?训练有术的步兵扬起的尘土没有这么高,应该是低沉的,现在……”李成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难道是……” 我和李成俩人互望了一眼,发现答案就在对方眼里,我们两的眼里都有惊惧的眼神——骑兵!这是大队骑兵过来了! “赶快通知马团长!马上调一个营到这里来朝西南布防!另外叫朱明把火炮给我拉到这里来!”这么大面积的尘土还不知道李元度过来了多少骑兵!李成一见到高扬的尘土就知道有有一场恶仗要打了,只要顶住敌人骑兵的冲击,消灭康国器还是大有希望,但是靠步兵加上炮兵能够顶住那些行动迅速的骑兵吗?李成没有把握,我也没有把握。 “赶紧通知参谋长!李元度的骑兵过来了让他率领独立旅立刻朝我们这里撤退!”李雪龙率领的独立旅和地方农军都是步兵,还没有什么良好的武器,要是想要在平地和敌人的骑兵作战,那和送死差不多! “对,通信员!赶紧通知李参谋长,告诉他赶紧转移,暂时先放过吴坤修,到这附近的山里再阻击!”李成连忙应和道。 胜利就在眼前,手一伸马上就可以摘到胜利的红苹果了,没想到却被敌人的援军给坏了我们的好事!这种痛苦无奈的心情实在是无法形容。要是阻截不住敌人骑兵的冲击,前面做的那些牺牲算是白白的牺牲了…… 渐渐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大批骑兵出现在视野中,后面更多的骑兵被黄色的尘土所笼罩,看不出到底有多少。 “告诉文团长,让他把他的一营调到渡口,一定要守住它!不然我军有过不了江的危险,那时侯就是消灭了康国器我们也麻烦了!” “好,我现在马上去找文宇他们。”李成连跑带跳的朝下面跑去。 很快的,本来准备对康国器发动最后总攻的七团八团调出两个营跑步朝山口运动过来,抢占各个山头,战士们克服连夜行军的疲劳,投入到挖工事准备防守了。朱明的炮兵营十二门火炮一门门给用推到我们这边来,炮口面对着西南方向。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我心里暗暗打着鼓,这可是第一次和骑兵作战啊!不知道能不能顶住?那些情报人员真他妈的是饭桶!为什么李元度手中有大量的骑兵这么重要的消息没有传过来?!幸好我们现在是在山地里面,要是在平原让我怎么防守?!到时候打了大败仗算是谁的责任啊? 那些骑兵越来越近了,近的连骑兵脸上长的什么样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骑兵高举着马刀鬼哭狼嚎地喊着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马刀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 “放近了再打!用排枪,先打马再打人!”马鼎南低声的对下面的战士们说着。现在歼灭康国器的部队由文宇指挥,这边阻挡李元度的骑兵任务就交给了马鼎南,能不能打胜仗就看马鼎南率领的阻击部队打的怎么样了。 迅速接近我军的那些骑兵朝前面的小山冲了上来,时间太紧了,特种部队根本没有时间在前面预先埋设地雷,只能靠战士们用血肉之驱来阻挡了,不过我们占了有利的地形,那些骑兵想骑着战马冲上来没有那么容易的! 在那些骑兵马上就要冲上山顶的时候,马鼎南大喝一声“打!”,我军阵地上响起了密集的步枪射击声,在山顶升起了淡淡的青烟,从望远镜里面望过去,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好象被电击了一般,一定然后笔直的朝前面摔了出去,后面的骑兵拌到前面摔倒的战马,一下倒下了一大片。 “炮兵营~!瞄准敌人后队……预备……放!”朱明声音刚落,十二门火炮同时朝着大群骑兵怒吼了起来。在黄色的尘土中腾起了十多柱黑色烟柱,空中人的肢体、破碎的衣服、脱手的马刀像放慢镜头一样慢慢的飞了起来,又慢慢的落下。 潮水般涌上来的骑兵在突然打击下显得惊慌了、胆怯了,乱哄哄的互相互相碰撞之后,在小山头上丢下了一百来具尸体,又像落潮一般退了下去。 “好样的!同志们再接再厉,为了文团长他们战斗的胜利,坚决把敌人挡在外面!”马鼎南见敌人第一次冲锋轻易的被打退了高兴的开怀大笑了起来。 那些骑兵第一次冲锋失利后,后撤了五百多米,在我们射程之外重新集结了,黄色的灰尘慢慢消失,可以看到敌人所有的骑兵了。 “大概有四千多……”我正在数着敌人大致上有多少时候,沈彬仔细的看了看在我身旁说道。 第143章 “不错,有四千多人。”我估计了一下,差不多,敌人骑兵应该在四千左右,我军现在在这里不到一万人,战士已经一晚上没有休息又连续攻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敌人,现在能不能顶住四千骑兵的攻击? 敌人调整好阵形后再次朝我们占领的阵地发起了冲击,这次那些骑兵没有再一窝蜂的往上冲了,而是兵分两路,打算绕过我们正面的山头先攻打我军两翼那些低矮的阵地。朱明率领的炮兵营不停的把附着死亡的炮弹打到那些骑兵阵形中,主阵地上的我军不停的拦截往侧面冲击的敌人骑兵,两翼阵地上的守军用子弹、石头、砍倒的大树阻击敌人。可是战马速度太快了,很快就冲到了山头,我军战士勇敢的给步枪装上刺刀和冲上来的骑兵展开了肉搏…… “朱营长,朝敌人冲上去的山头开火!”见到被敌人攻上去的山头我军陷入被屠杀的境地,我无奈的朝朱明命令道。 “首长,那上面还有我们的兄弟啊!现在……”朱明还想说什么,见到我用血红的眼睛瞪着他,把后面的那些话咽了下去“炮兵营全体都有了!瞄准敌人攻上的山头……朝敌人人多的地方……开火!”炮弹爆炸的烟雾很快就笼罩在原来属于我们的阵地上,冲上来的骑兵、正在拼命反抗的我军战士都消失在烟雾中…… 阻击阵地很快陷入了苦战,攻打康国器的部队进展也相当的不顺利。康国器的湘军在听到外面援军的声音后,本来丢失的信心突然又高涨了起来,拼命阻止我们朝上面攻去。现在我们又没有了对主攻部队的炮火支援,文宇率领的部队进展极为缓慢。 敌人骑兵部队在我军密集的弹雨和炮火的轰击下伤亡极为惨重,到中午十二点,在我们面前已经倒下了八百多的骑兵,很多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嘶鸣着左右奔突,嗒嗒的马蹄声在群山中久久回荡着。战场上硝烟弥漫,连中午的太阳也被硝烟所掩盖住了。 “军长,怎么样?听说打的不顺?”我正在山头上用望远镜仔细搜索着敌人,身后有人问道。 “哦?参谋长回来了?”我一回头看到李雪龙走到我身边“怎么样?吴坤修现在到那里了?你们阻击伤亡大不大?” “吴坤修的部队现在已经渡过了新安江,距离这里不到两里地了。现在朱啸天和黄献谋正率领独立旅和农军阻击他们。敌人攻势很猛,独立旅伤亡很大。军长你们这里呢?” “见鬼,没想到康国器这么难对付!看到没有,现在康国器就呆在那个小山上,只有不到五百的人了,可是文宇就愣是攻不下来!”眼盯着康国器占领的那座山头我恨恨地说道“现在我们这里伤亡也不少,主要是敌人骑兵太难应付了,阻击部队伤亡比较大,现在阻击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敌人给突破了,要是这里再被突破恐怕康国器的残军就有逃跑的可能!八团一营二营在上午的阻击中伤亡了五百多人。恐怕还要从前面攻打康国器的部队中抽些部队回来才行。另外要给文宇下死命令!要马上消灭康国器!搞什么嘛,敌人只有五百了他五千人居然会攻不下来?!要是再攻不下我撤了他的职!参谋长你到那边去监督他们!” “军长,还是我到文团长那边去吧。那边情况我熟悉,就不用麻烦参谋长了。只要消灭了康国器我们就活了!”李成自告奋勇的说道。 “那好,小心一点,妈的给我把康国器抓过来!我要活的!我倒要看看这个康国器是不是长的三头六臂!另外给我调一个营过来,要主力营,那种独立营对抵挡骑兵作用不大!”这个康国器!害得我现在这么被动!要是李元度的三万大军都到了这里我还麻烦大了! “李师长,多加保重啊!”李雪龙冲着下山的李成喊道。 “独立旅现在还能够坚持多少时间?”见到李成走下山了我问李雪龙。 “按照现在吴坤修的攻势,我看顶多还能坚持两个小时,再多就不可能了。”李雪龙估计了一下说道。“独立旅武器和训练都比较差,光靠勇气和那些骁勇的湘军作战伤亡太大了!” 第六十一章 沈彬跑到山头上没少埋怨李成,李成只知道一个人在那边赔着笑脸冲沈彬傻笑着,嘴里不停的赔着不是。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就上路吧!”我笑到,要真的怪罪起来,我也是有份的,当时着急的要走的其中就有我一个,呵呵,还是别追究的比较好。 “军长您回来了?!真快呀!”二十九日凌晨一点多我和三师的领导先到了李雪龙的指挥部所在地郑村,李雪龙和黄献谋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到来了,还没有入睡,站在军营外面守侯着我们。“上午朱旅长知道军长你们来了就嚷嚷着要去接你们,怎么?你们没有碰到吗?” “呵呵,碰到了,不过他速度太慢,我让他跟大部队在后面一起过来了。要让他连着骑两小时的马我看现在他还办不到啊!”我笑着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对了,现在敌情有没有新的动静?”跳下战马跟李雪龙握过手后我急忙问到。 “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李雪龙摇了摇头“只是敌人从大营里面抽调了两千人马回到二十里外的屯溪守卫粮草去了,并且以一千多人扫荡后方的运输线,我们农军战斗力不强,至于独立旅军长您是知道的,他们刚参加我军没多少时间,武器又赶不上主力部队,战斗力不比那些农军强多少,所以我让敌后的那些武装暂时先不要有什么大的行动,不然给敌人缠住就麻烦了!” 这倒是!这些地方武装对游击战根本就不是很了解,上千人的农军消灭十来个湘军还是有把握的,要是现在让他们打敌人的大部队跟让他们送死差不多!这些人前面骚扰的兴趣来了要是一味的蛮干我们就损失大了! “这两天吴坤修和康国器的湘军只是四处在搜刮粮草,喏!军长您看!”李雪龙手指了指远处。顺着李雪龙手指的方向望去,远方的天空红光闪动,我其实老远就见到了,不过我以为那是敌人点燃的篝火,难道……“那些就是湘军在屯光四周的山村在作孽! 可惜我们部队实力太弱了,无法阻止他们。“李雪龙声音低了下来。 “湘军自从占领了屯光后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每到一个村子都四处搜刮钱财、强奸妇女、杀人放火!那些没有听从我们劝告离开的老百姓可是受苦了啊!” “为什么不离开?你们就是把他们赶也应该赶上山去啊!”远处的大火已经烧了不止一天了,不知道这次战斗过后又有多少老百姓无家可归?那些湘军士兵难道不是中国人吗?为什么对自己同胞如此凶残?! “怎么赶啊?!那些不肯走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腿脚不便的、还有一些死活不相信湘军会乱来的。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把他们都给疏散了。”李雪龙发着牢骚说道“知道敌军过来我们只来得及把后面的那些群众疏散了,至于前面的,两方都已经接触上了,还那里管得上地方上的百姓?要是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前线疏散恐怕军长您这次回来的时候敌人就不是在屯光而是在徽州城了!” 说到底还是敌人距离我们太近给我们留下的预警时间不够啊!还有就是老百姓当中不了解战争可怕性的可是大有人在!幻想湘军会放过他们这些无辜的百姓?那不是与虎谋皮嘛!“好了,先不谈这个了,等我们消灭了这些敌人后从徽州城缴获的那些银两中拿出一些救济那些遭了兵灾的百姓吧。” “好啊!到时候我会统计一下到底有多少人家需要救济尽快的把那些救济银两送到他们手上的。”李雪龙想了一下问道“军长我们温州好象财政一直比较紧张啊!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缴获的那些银两留着到时候带到温州去?” “独三旅带着八十万两白银也快要到温州了,另外关于经费我另外还有主意,你就不用犯愁了。我们这里的四十多万两还是先照顾这边的百姓吧!好了,乘主力还没有上来前你和我们说一下当前的敌人部署吧。” “是,军长里面请。” 走进大帐,李雪龙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敌人的部署。 吴坤修和康国器根本没有料到我军主力会过来,除了抽调康国器的两千人到屯溪,还派了他一千人在屯光与屯溪之间来回搜索以外,吴坤修的五千人从屯光西北到东南的王村结寨三十里,各处营寨大小共有十六处,一般一处营寨是驻扎一个营,大致上在五百人左右。有些营寨比较小,只有一哨人马。吴坤修修筑的营寨重北轻南,不说他的指挥部就在北面的屯光,就是五千人马中屯光左右就有三千人,而王村到屯光将近二十里地只有不到两千的湘军守卫着。这两天独立旅不分白天黑夜的对那些清军进行骚扰,开始一有什么动静湘军大队人马就一起出动,可惜他们出来后却找不到任何对手,这样一日数惊后,现在一般小一点的动静那些湘军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的,我有数了。”这个吴坤修看来是为了防备我军渗透才把部队拉的那么长,南线只有两千兵马?防备独立旅是够了,倒不知能不能顶住我主力部队的攻击?既然吴坤修把部队拉的那么长我要是不让他大败亏输实在太对不住他老人家了。“李师长,通信营殷营长到了吗?” 李成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对消灭南线的八千湘军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现在应该把我其它的想法让殷武通知出去了。省得到时候又忘记了。 第144章 “军长您找我?”很快的李成带着殷武从外面走了进来,殷武见到我马上敬礼问道。 “殷营长,我要你马上传个消息到温州去,记得速度要快!” “是!不知什么消息?”殷武问道。 “第一,请史政委马上要开发处实验电灯的制造,至于钨,我们中国应该是世界上产量最高的,不知道在我们的根据地里面有没有?寻找钨矿的工作可以让华尔带来的洋人配合。第二,电池的制造,让政委想办法在现有的条件下试制成普通电池。 第三,告诉政委让他自己想想还有什么简单的但是能赚大钱的东西,马上把那些交给开发处的人研制!就这些,尽快把消息用飞鸽传出去吧。“我晚上在路上见到那些火把就想起来以前的手电筒,还是给史秉誉找点事情做做好些!”欧阳,把我的香烟拿出来。“ “哇!军长,是不是大家一起享受享受?好东西不要一个人捂着嘛!来来兄弟们自己动手,不用麻烦军长您了。”见到欧阳磊从后包拿出一个铁桶来,李雪龙、李成、沈彬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饿狼一般眼睛死盯着我的宝贝——这几个家伙自从我让他们试抽了自制卷烟后他们就疯狂的迷上了它,害的我要抽还得偷偷摸摸的抽,不然象现在这样,这帮家伙不是马上就扑上来跟我“共产”来了! “喂喂!我说你们别抢呀?!怎么他娘的跟土匪似的?!”这些家伙再抢下去我的香烟就要不保了!我连忙抢上前去,很没有风度的投入到抢烟大战中去。 “军长……什么是钨?还有钨矿、电灯、电池,这些是什么东西啊?应该怎么写?” 殷武不解的问道。刚才他见我们战斗的正激烈,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打断我们的战斗,等战斗停止了,那些得手的家伙一个个都自己找地方享受去了才问我。 我刚把香烟从那些魔掌中夺了回来,就着油灯点燃了自己的香烟,没想到殷武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差点被他说的呛了一大口。电灯电池有什么难写的?!我这才想起来,在现在的中国好象知道电是什么东西的人没有多少。 “那个电灯电池就是雷电的电字,加上油灯的灯字水池的池字。”我只好不厌其烦的跟殷武解释道,说的不耐烦了干脆自己在纸上把那些字都写了出来。殷武在旁边看的一头雾水,相信他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好了,你就按照我写的这些给政委传过去。政委他会明白的。”我也懒得跟殷武解释,这些事情光靠说是说不明白的,还是等东西造出来了给他看看好了。 殷武走了出去传递消息了。 我走出指挥部,李雪龙他们正在外面喷云吐雾呢!“参谋长,你们现在在这里有多少部队?敌后有多少?” 李雪龙吐出一个烟圈,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用力的踩了几下低着头“现在独立旅在这里有两千人,另外还有四千的地方农军配合我们作战,独立旅一千人配合六千农军在敌后展开游击战。另外在徽州城内有一千独立旅的部队。军长我觉得把大炮留在徽州城有些太保守了,所以昨天下午我让他们把火炮拉到前线来了。不过敌人火炮比我们多多了!那五门火炮我把他们单独分开也跟湘军的炮队展开游击战。” “敌人有多少火炮?”这些湘军的火炮实在是太落后了!要不是现在手头没有什么好的火炮,我才懒得理会那些老爷炮呢! “大小火炮共有三十多门。吴坤修康国器的那些火炮和我们温州主力部队装备的那些火炮来说差距很大的。要是这次我们带来一个新式火炮营,哪怕是一个连的话也可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李雪龙遗憾地说道。 “可是我们要是带了那些火炮,炮弹打完了怎么办?还不成了废铜烂铁了?!现在我们脱离了主力部队作战,条件艰苦只能一切靠我们自己了。”只要缴获了那些湘军的火炮我们的炮兵部队不就可以壮大起来了?!并且缴获敌人的弹药还可以用到那些缴获来的火炮上面,不象我们自己买的,还只能用购买的炮弹,缴获的那些弹药就无法使用!“好了,李参谋长,告诉部队做好准备吧。另外马上派人通知敌后的部队,从现在开始给我活跃一点!等主力上来后你率领独立旅的部队在这里牵制敌人主力,我亲自率领三师主力到王村,先把王村的两千部队消灭了再横扫上来,包他吴坤修的饺子!” 只要消灭了吴坤修的部队在徽州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对手了,我可以把部队调到其他地方对付那些对我们有威胁的敌人,或者是让部队有个长期休整的机会,不过这要看到时候我们周围敌人有什么动静才能决定我军的行动。 “好的,军长您先休息一下吧。等下您还要指挥作战。”李雪龙体贴的说道。 “好,三师主力上来后你叫我好了。我先进去睡一会。”晚上骑了这么长时候的马还是很累的,我现在真的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李师长沈政委,你们也先休息一会。” 说完我转身回到李雪龙的大帐,躺在他睡的床上一合眼就睡着了。 “首长,有情况!”我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隐隐听到有人在耳边小声说着。 “别烦我,让我再睡一会!”眼皮现在还沉着很,实在是懒得爬起来……“什么?! 有什么情况?!“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了。我一轱辘爬了起来,强睁着眼睛,看到欧阳磊正站在床前。刚才就是他在我耳边说话叫醒我的。 欧阳磊见到我醒来了小声说“参谋长现在正在外面,他说有紧急情报必须马上告诉首长您。”说完随手递给我一条毛巾。 “马上叫他进来!”接过湿冷的毛巾我一边擦着脸一边朝欧阳磊说道。“是。我现在去叫他进来。”有什么紧急情报?要是敌人进攻了现在应该听得到枪炮声啊?难道吴坤修偷偷逃跑了? “军长,我们在敌后的游击队有紧急情报传过来。”李雪龙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说道“据他们所说。发现有敌人大部队开进了婺源,现在前锋已经到了距离这里九十里的江湾。” “什么时候发现的?敌人有多少?知不知道敌人主将是谁?”有谁能突然出现在婺源? “是昨天中午发现的,敌人有数万人马,至于主将因为我们游击队实力有限暂时无法调查清楚。”李雪龙摇摇头。 数万人马?“李元度!这是李元度的三万人马!”我突然想起来了,在绩溪的时候郑敏建曾经说过曾国藩要李元度来“剿灭”我们,我当时没有注意到,没想到这个李元度在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屯光战役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中午发现距离我们还有九十里……看来留给我们消灭吴坤修的时间不多了! “军长怎么知道是李元度的三万人马?李元度不是被清廷撤职了吗?”李雪龙不解的问道。他现在只知道是数万人马,连指挥官是谁都不知道没想到我居然马上指出敌人的准确兵力还有主将是谁!“这是我们谍报人员通知我们的,当时我没有注意到李元度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唉!这是我的失职。”当时要是让部队走的快一点就好了,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消灭面前的八千湘军,现在问题严重了,不过还来得及,还有时间。 “三师部队到了没有?独立旅现在是否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 李雪龙摇了摇头“三师暂时还没有到,不过已经可以看到三师过来的火光了。至于独立旅,已经和我们这里的农军做好了出击准备,现在就等军长您的指示。” 真慢呀!怎么这么慢?!我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是凌晨两点,我睡了不到一个小时?“马上派人通知三师部队,全师朝王村转进!另外叫醒李成和沈彬,我们现在就到那边去。参谋长,凌晨四点正你们这里对屯光的湘军展开攻势,一定要把吴坤修牵制在屯光这里,给我军消灭王村之敌创造条件!你把五门火炮集中起来用,哪怕就是大炮全部打坏了也不要紧!告诉敌后的游击队尽量牵制住李元度北上的速度,破坏敌人的运输线,对敌人后面留守的那些据点展开攻势,告诉他们不要害怕伤亡,只要我们这里全歼了吴坤修的五千湘军再大的伤亡也是值得的!” “师长和政委都已经起来了,现在就在外面。至于其他的我马上就去办!”说着李雪龙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现在要和李元度比比谁展开的快了!看来吴坤修事先知道李元度要过来才在屯光等着他们,吴坤修的部队成了李元度的前哨部队了。现在一定要赶在李元度过来前把吴坤修的部队消灭了!这样才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李元度!三万部队……敌人不少哇!不知道我能不能打败他们? “军长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了?”我正在想着李成从大帐外面探进头来问道。 “好,我们马上走!”还是暂时不要想李元度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 二十九日凌晨三点半,天空显得越来越黑了。三师七团八团先后到达了王村北面的小山后面,战士们知道现在距离敌人已经不远,火把什么的都熄灭了,静静地肃立在小山后面,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文团长马团长你们都到了?”我见到文宇和马鼎南俩人一块打打闹闹的走了过来和李成沈彬一起迎了上去。两个团长见到我出现在他们面前马上不再互相打闹了,立正向我敬礼。“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那就是消灭驻扎在屯光到王村的吴坤修五千湘军! 第145章 虽然我军没有炮火掩护,但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的!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军长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俩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好,早上四点开始北线独立旅就要开始牵制屯光的吴坤修主力部队了,我们的任务是先消灭在王村附近的湘军,然后一路北扫过去,彻底的铲除吴坤修!”我看看两个团长激昂地说道“文团长,你们团在清晨四点开始从王村的正面展开偷袭,如果偷袭不成功的话就强攻!马团长,你率领你们团从东面绕过王村,从敌人后背杀过来配合七团歼灭这里的敌人!我们现在没有什么炮火掩护,这就需要靠同志们的勇敢精神了,告诉战士们,要争取最大的胜利!为了胜利,前进!” “是!”两个团长高声答应道“为了胜利,前进!” 快到四点了。夏天的四点钟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但这是曙光前的黑暗。站在江边的山上我看着王村方向,敌人的营寨一座接着一座,可能这里距离屯光比较远吧,这里湘军驻扎的部队并不是很多,那些营寨也不是很大,只是在王村的南北两边各有一座可以容纳五百人的大一点的营寨。快要天亮了,敌人营寨里面的篝火无力地燃烧着,看样子马上就要熄灭了,除了那些哨兵营寨里面没有什么人走动,就是那些哨兵也是强打着瞌睡,无精打采地拄着长枪在那里闭目养神。 四点整,从王村周围的敌人营盘那边传来轻微的动静,只见我们的几个战士偷偷摸过壕沟干掉了几个在外面打瞌睡的哨兵,朝后面挥挥手,数千将士突然出现在壕沟两边,把长梯、门板什么的盖在上面一冲而过!紧接着喊杀声就震天响了。 “好!偷袭成功!”李成在我身边兴奋的叫了起来。我从望远镜里面见到无数的战士冲进了敌人的营寨,那些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湘军士兵在突然打击下兵无斗志,一窝蜂的朝后面逃跑了。“马团长怎么还没有出现?哎呀呀!敌人不都要逃光了?!” 李成见到越来越多的敌人冲出了营帐,见到凶神恶刹般的我军战士扭头就跑急的直跺脚。 “别担心,马团长前段时间一直没有捞到什么仗打,现在比你我还要着急啊!说不定他在寻找最好的时机参加战斗呢!”沈彬见李成满脸的焦急表情笑着劝道。 “妈的,要是放跑了敌人回来我非刮了他马鼎南不可!什么最好时机?难道现在不是最好时机吗?!”怒不可遏的说道,见到大批的敌人从自己眼皮低下逃跑了换了任何人都会沉不住气了。 “先别那么早的下结论,看看再说吧!”我现在心里也着急着呢!要是八团不参加到战斗中光靠七团要消灭这么多的敌人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现在敌人正陷入了混乱中正是前后夹击的好时机啊!这个马鼎南在搞什么名堂? “哎?大家听……南面!西南面有枪声!八团,这是八团打过来了!”沈彬的耳朵也很灵的,我只是隐隐听到南方有什么动静他倒已经听出来是八团参战了! 我和李成兴奋地朝着西南方向望去,枪声越来越密集了,接着可以看到那些火红的弹道……(居然开发出拽光弹了?) “不对呀?!八团他们在打谁?!为什么大部分子弹打的方向不是朝着那些逃跑的敌人?”李成看了一会惊讶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马鼎南到底在干什么?“欧阳!你马上叫人去问问马团长,他们那边怎么了?!” “报告!军长有马团长的消息过来了!”欧阳磊还没有下山殷武就跑了上来“马团长说他们在王村背后发现了康国器的三千湘军,那些湘军正朝这边潜伏过来,马团长说他们可能是偷袭徽州城去的,现在八团正在和康国器的湘军展开战斗中请军长早做决断!” 康国器的部队不是跑到屯溪去了吗?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告诉马团长马上把敌人给我堵住!拖在原地!同时命令文团长,攻下了王村的湘军营寨后除了派一个营监视其他各营的敌人外其他部队马上增援八团!殷营长,你再通知参谋长那边,就说情况有变,让他一定要拖住敌人!阻止敌人朝王村这边过来!”一万对三千,就是加上吴坤修的两千残兵也不过五千人,我军占优!先消灭了康国器再说!不然我军后背岂不就暴露在康国器的面前了?!“李师长沈政委,我们现在下去,到部队中去!” 情况变的出乎我的意料了!现在还是到前线部队中去看的仔细一点好。 下了山到王村后发现王村沿着新安江两岸的湘军营寨已经陷入大火之中了,不停的有湘勇想冲出七团的攻击范围,有的湘勇饥不择食的跳进了新安江,却被七团的战士打死在河水之中。 “文团长!你怎么还在这里恋战?不是让你配合八团消灭康国器所部去吗?!”在杀红了眼的战士们中间我发现了七团团长文宇,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八团想用四千人消灭湘军三千人难度很大的,他为什么还不帮忙去?! “军长,这里的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觉得先消灭了王村的敌人再走也不迟啊!” 文宇见我过来了,李成阴沉着脸站在旁边马上兔子一样转身就溜。“好好,我现在就走!一营二营!跟我走!” “等一下!”沈彬见文宇现在想溜赶紧叫住他“我们现在也要到前面去,大家一起走好了。告诉三营,对那些残存的敌人展开政治攻势,能不死人的把他们都俘虏过来最好!” 我们来到了新安江边,江水已经被那些湘勇的血染红了,在江面上浮沉着无数的湘军士兵,随着波涛上下起伏着。七团一营已经渡过了新安江,在西岸掩护我们过江。 在我们身后,七团二营的战士们正在有序的站在我们后面等待过江,三营的部队正对王村周围的残敌进行清理,交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声音此起彼伏。 渡过了新安江不久我们就到了八团的前线指挥所。 “报告!我八团现在正展开对湘军康国器部的攻击,请军长指示!”灰头土脸一身尘土的马鼎南见到我们马上过来汇报道。 “怎么样?前面打的还顺利吗?”在过来的路上我就听到炮声不断,我军现在在这里并没有火炮,看来这些都是敌人的了,除了步枪我们现在就没有比敌人更先进的武器,不知道八团对康国器所部现在攻击的怎么样了? 马鼎南皱着眉头,懊恼地说道“打的不太顺,那些敌人一见到我们攻了上来马上缩成了一团,抢占了周围的几个制高点。在敌人火炮攻击下战士们伤亡比较大,我们发起了两次攻击都被敌人打了回来。现在正在准备第三次攻击。” “慢慢来,不要心急。”见到马鼎南懊丧的表情我安慰道“现在七团主力已经上来了,合七八两团之力一定能够把康国器消灭在这里!走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天空露出了鱼白色的肚皮,不过在王村西南的山地里现在还是一团漆黑,那里现在是战地,四处硝烟弥漫,空气中有着浓浓的呛人的火药味。山上的那些湘军放肆的在狂呼乱叫着,冲着山下的我军将士进行着挑衅。偶尔后一两发炮弹掠过天空落在了我军阵地上,升起一股黑色的烟柱。半山腰躺倒着许多我军将士,那些人都是在前两次冲锋中牺牲的。 在山下的我军将士一个个眼睛都红了,怒视着山上那些敌人,战士们赌咒发誓声不绝于耳。 “敌人很狂妄啊!看来在没有火炮的掩护下硬攻伤亡很大。”从望远镜里面见到山上嚣张的那些湘勇我自言自语地说着。“军长,我们八团一定会攻下这些山头的! 请让我们再攻一次吧!“马鼎南看到半山腰牺牲的战友又忍不住了,嘶哑着嗓子向我讨任务。 “既然你们八团伤亡这么大,我看还是让我们七团上好了,大家都是三师部队嘛! 攻下来功劳是大家的。“文宇急不可待的想抢过主攻的任务,王村偷袭战对他来说还没有打过瘾,现在这里有三千湘军,文宇的心又痒痒了。 “你们不用争了。文团长我看还是让八团再攻一次,要是这次还攻不下,下次换你们七团担任主攻!”放下望远镜我看着手下那两个争的不亦乐乎的团长,随手把望远镜递给了李成“你说说看怎么才能攻下这个山头?” “我看应该正面强攻和侧翼偷袭结合起来才能拿下这个山头。”李成看了半天放下望远镜朝我说道。“这个山上大致有八百多的敌军,明显的火炮有三门,至于有没有隐藏的现在看不出来。在它侧面因为是悬崖防御力量比较薄弱,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这个山头比周围的那几个都要高出一截,占领了它,我们就可以居高临下的夺取其他几个敌人阵地了。” “跟我想的差不多。”我点了点头赞同道“你是师长,我看还是你来分配任务吧。” “这个……,那好!”李成爽快的答应道“马团长,你让一个营从这里正面进攻,另外让其他两个营牵制……诺,这两个山头。”李成手指着面前山峰两边比它略低的山头。 “文团长,你从你们团抽一个连过来,从敌人侧面偷偷爬上去,注意一定要隐蔽好,不能让敌人发觉了!爬到山顶后从上面往下给我压下来!我就不相信这些敌人都是三头六臂。”李成分配了两个团的任务用征求的目光看了看我。 “没什么,你们听师长的好了,这次我只是来欣赏你们师攻击的。”以后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要我赶啊? 第146章 !那还不把我给累死了?还是早点锻炼起来一批能够独立作战的将领好减轻我的工作。“我以后只负责调度大部队行动,至于下面的事情还是由你们自己部队首长负责好了。” “好的。”李成见我表态了,高兴的赞同道“现在是早上六点,攻击时间就定在半小时之后,我希望在七点前能够拿下它!到时候要是拿不下来马团长你就提头来见我!”看来我前段时间行使了他师长的职权虽然李成没有什么表示,心里面还是不大高兴的,现在听到我放权了,马上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补充一点。”见到李成得意忘形的样子我连忙说道“注意一下部队伤亡,一定要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按照你们师长布置的去做好了。” “对对!军长说的没错。”李成脑袋不停的点着“要注意部队伤亡!别攻个小小的山头就给我伤亡上千人!” “师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拿下敌人阵地的!”文宇和马鼎南异口同声的保证道。 “那好!希望一个小时后可以听到你们的捷报。”李成点了点头“军长,我们是不是到后面去看看?这里太危险了,要是军长有什么损伤我们可是负担不起的啊!”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看好了。敌人又不知道我是谁。我倒希望他们知道我在这里都跑到山下来抓俘虏呢!呵呵,这样我们要消灭他们不就容易多了?!”看到紧张的要死的李成我笑道。 早上六点半开始八团又一次对占领山头据守的康国器所部展开了进攻。在枪声和震耳的炮声中,八团一营在他们团长的带领下前赴后继的朝山上冲去。这个山头有五百来米高,滚木巨石象下雨一般的滚了下来,敌人火力十分猛烈,除了李成发现的三门火炮,又冒出来了五门隐蔽的大炮!在战士们冲锋的道路上不时的升起一股股烟柱——除了这座山头上敌人的火炮,连旁边两座山头上的敌人也不停用炮火支援他们。不停的有我们的战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怎么文宇还没有上去?”见到自己的优秀战士一个个的倒下李成有些不耐烦了,着急的在原地不停的打着转,嘴里唠唠叨叨的“要是再不上去我撤了你的职!” “李师长你耐心一点,现在才刚刚开始啊!你也太心急了吧?你看!现在两旁山上的敌人不再支援这里了!我们现在两旁牵制的队伍上去了!”我发现落在这个五百高地(因为粗略估计这个山头有五百来米高所以我命名它为五百高地)的炮弹越来越少了,一回头就发现在高地旁边的那两座山上我们八团牵制的两个营正在拼命的朝上面攻上去!那两座山头的敌人被自己面前的攻势所吸引了,现在暂时无法支援五百高地。虽然旁边山头的支援少了,不过就这个高地本身的防守实力还是极强的,攻到半山后马鼎南他们就被敌人死死的压制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了。 “唉!要有火炮就好了,现在就可以压制一下那些敌人!”李成见到部队被压的抬不起头来嘴里恨恨地说着。 “这些以后我们都会拥有的,现在只能靠战士们的勇敢了。”看到战士们勇敢的冲进了敌人的火网中我对把三师的新式火炮留在温州深深的后悔,要是那些大炮在现在对这座小山岂会用战士们的血肉来铺一条胜利的道路?! 我和急的跳脚的李成正在山下看着山上不知应该如何再给他们现实的支援时候,正与马鼎南僵持在半山腰的湘军山上火力突然变弱了!“李师长,快看!七团的突击队上去了!”我拽了一把李成指着山上惊喜的对他说。 山上出现了我军的红旗,将近两百人的七团一营一连出现在山顶正朝着敌人的后背猛扑过去!山上的湘军被眼前山坡上冲锋上来的马鼎南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注意到在悬崖那边有大批的我军战士登上了山峰,在一连的勇猛攻击下,山上的湘军乱了阵脚,那些对冲上来战士们威胁极大的火炮一时纷纷哑火,正在朝山下扔着滚木巨石的湘勇被背后射过来的子弹打的如同一根木头般摔下山来。湘军在经过短暂的惊慌过后马上反应过来了,大批亡命之徒嚎叫着朝一连扑了上去。现在换了一连占领有利地形了,在战士们沉稳的打击下,那些扑过来的湘勇离着我军战士很远就被打下了山来。趁着山上的湘军暂时被一连吸引过去,马鼎南率领着八团一营爬起身来高喊着望山上冲了上去。 “好,好!上去了!”李成在下面高兴的大喊着,回头找到了站在后面跃跃欲试的那几个独立营营长“八团各个独立营!给我上!都上去!赶快给我结束这座山上的战斗!” “遵命!同志们上啊!”八团三个独立营一千多的战士如同放出笼子的猛虎争先恐后的朝山上奔去。他们在下面已经等着不耐烦了,看到山上我军被敌人压制住心里一样焦急,现在见到敌人已经就要崩溃了,此时不上什么时候上?!再晚一点功劳都让别人抢走了! 本来已经处在劣势的湘军更加难以应付我军了,现在八百湘军面对的是如狼似虎的两千多的解放军,兵力对比就将近三比一,自己又是腹背受敌,再加上我军的步枪射程比他们远,准确度比他们高,唯一可以仰仗的八门火炮也在山上偷袭部队的攻击中停止了怒吼。地势之利?以前有,现在我们偷袭到山顶后地势之利就在我们手中了。就是这样那些湘勇还是极为顽抗,虽然大局以定,那些有火枪抬枪什么的还是纷纷找有利的地形隐蔽好自己朝我们开枪,而那些拿着大刀长矛之类原始武器的湘勇跳出自己的阵地朝我们冲锋部队发起了反冲锋,希望尽量贴近我军好发挥他们武器贴身肉搏的威力! 很快的山上就停止了彼此之间的对射,我军和湘军战成了一团,呐喊声、刀枪碰撞声、人垂死前的惨叫声从山上不断的传了过来,八百的湘勇想要一口吃了看来还有一点难度。 “李师长,你手下还有部队吗?”我看看正望着山上发呆的李成提醒到。 “啊?哦,对!”李成终于反应过来“文团长!你们团再上去一个营和一个独立营! 妈的!我就不相信这块骨头如此难啃!“ “二营独立一营跟我来!同志们记住我们是什么团!大家决不能给我们团抹黑!” 文宇听李成点到他的将了,把头盔一摔从警卫员那边抢过大刀一搂袖子就带头冲了上去。 本来已经支撑不住的湘军在我们生力军加入之后慢慢的开始了崩溃,开始是一个两个的朝两边逃跑,接着更多的湘勇丧失了斗志,丢下手中的武器纷纷逃亡了,见到敌人开始逃跑战士们士气更高了,喊杀声越来越响亮,同时犹如灌注了兴奋剂,手中的力量也越来越大,让那些已经胆寒的湘勇更加害怕,加速了湘军的奔逃。 我军将士们看看敌人已经没有了斗志,一心只想着逃跑,开始张开大网包围住那些湘军,同时对敌人展开了政治攻势,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的声音响彻云霄,不过这支湘军如同中了邪般根本听不进我军的宣传,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另可选择跳崖也不投降我们!只有那些受伤了的才无可奈何的被我们俘虏了。 早上七点整,五百高地上面只剩下了我军将士的欢呼声了,山上红旗招展。原来山上趾高气扬的八百湘军被我军干净地彻底地给消灭了! 见到主阵地上的友军被全歼,五百高地两侧山头上的湘军胆怯了,在八团二三营的攻击下纷纷丢弃阵地,朝后面狼狈奔逃,阵地相继被我们占领。 “李师长,战斗结束了,我们是不是上山去看看?”见到山上战士们的高兴劲我也有点忍不住了,想马上上山去看看战场。 李成象个孩子似的正在欢呼跳跃呢!听到我对他要上山去瞧瞧连连点头“好的,我们上去吧。” 顺着山坡朝山上走去,一路上只见到我军收容队正抬着我军那些战死战伤的战士们望山下走去,同时战士们押着那些俘虏正在往山下送下来。路上到处都是被炮弹炸出的大坑、炸断的松树,有些地方还在朝天空冒出黑烟,有的炸断的松树仍在燃烧着暗红色的火苗,空气中散发着吹不散的浓烈的血腥味。炸断和没有炸断的树杈上、树枝上、树叶上还溅着粘稠的血迹,挂着、吊着渗透血的军装残片,这些都是被湘军的火炮干的好事! 越往上走,山上战斗的痕迹越明显,地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大刀长矛,破碎的火枪抬枪,断了的胳膊砍下来的手,地上到处都是血迹,两门大炮炮口朝着山上,周围躺下了数十名的湘勇——这些是在准备掉转炮口轰击山上一连的时候被一连的战士们打死的敌人。 “军长,师长!你们怎么上来了?!”见到我和李成他们三师领导走上山来,正和文宇商量着什么的马鼎南连忙跑了过来。 “没什么,我们只是上来看看。怎么样?伤亡大不大?”我见到马鼎南现在已经没有个正常人的样子了,歪戴着头盔,一手倒提着大刀,一手拿着枪口还微微冒出青烟的手枪。身上的衣服被硝烟熏黑了,上面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血迹,那些鲜血暴露在空气中时间久了,已经变成了凝血色。 “伤亡很大,我们一营付出了一百五十多人的伤亡,三个独立营伤亡达到了三百人,另外七团一营一连也伤亡了三十多人,后面上来的七团部队伤亡小一些,刚才文团长说有十来人负伤,没有牺牲的。”马鼎南原来兴奋的表情被悲痛所代替,沉重的低下了头,紧接着又抬起头来“不过八百湘军被我军全歼,我军抓住了两百多俘虏,其他的湘军都被打死了。 第147章 湘军游击李季炳被当场击毙。我们缴获了火炮八门,各种抬枪、小枪、火枪、洋枪三百来支,还有一批弹药。战士们总算没有白白牺牲。” 消灭八百湘军我军付出了五百人的伤亡?!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没想到被绝对优势兵力攻击的湘军居然还能如此的顽抗到底! 虽然我对湘军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也深深的佩服他们了,为什么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的时候这些清军没有如此的顽强抗战呢?难道他们只有对自己人才能打出威风来吗? “好,你们打的不错!不过现在再接再厉!一定要赶快消灭这里的敌人!” “是!”马鼎南朝我敬个军礼,又去和文宇商量什么了。 “李师长,现在我们把康国器的湘军包围在这不到十里的地方除了小心他突围以外,你还要注意其他两方的敌人。”我见李成正和沈彬一起欣赏倒在一旁的火炮走过去对他说道。 李成抬起头来“两方敌人?一个是吴坤修的五千湘军,还有一个呢?难道是李元度?”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不错,除了吴坤修就是李元度了。吴坤修的五千湘军现在只用看成是三千人马就可以了,还有两千昨天晚上遭到了我军毁灭性的打击短时间内是不大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至于李元度,他可是有三万大军啊!人数比我们多多了! 另外我们对李元度装备什么武器,部队的士气都一概不知,这样怎么打仗啊?!我看你要马上派人去到西南侦察一下敌情,看看李元度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好的,我马上交代人去办。”李成微微点头应道。 “还有就是这里的战斗要早一点结束,夜长梦多啊!只有早日的抓住康国器我军才算是真正的打了大胜仗!”我看看在旁边商量着的两个团长“现在把炮兵营重新建立起来吧。你看看谁当炮兵营营长比较合适?” “要我说还是以前的那个炮兵营营长朱明比较合适,虽然在昌化一战他损失了所有的火炮,不过说实话当时丢失的责任并不在他身上,炮兵营虽然可以增强我军的火力,我军缺乏了炮兵就十分显著地小若了我军的战斗力。但是炮兵营也是机动最困难的部队了,并且自己没有防护能力,需要有强大的部队保护。当时的情况军长您是知道的,是谁在保护我们的炮兵?是干王啊!干王自己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让张运兰轻易地就冲进了炮兵阵地,这你要朱明怎么办?难道给大炮上刺刀吗?所以我看现在应该让朱明重新回到炮兵营当营长去。不知军长您的意思呢?”李成发表了自己对炮兵的一番见解,然后大谈当时我把炮兵营交给干王率领是如何之不明智。 “炮兵营是你三师的,我就不用发表什么意见了,只要你觉得朱明可以胜任炮兵营营长的职务,你就任命他好了。”对下面营级将领的任命我还是少管一点的比较好。 “那好,那我就让朱明马上复职好了。”李成见我没有反对他的提议高兴的马上就要去对朱明宣布他的命令了。见到李成兴高采烈的跑下山去,我走到沈彬身边“沈政委,这次攻打这座山我军伤亡比较大,战士们都打红眼了,这时候我们的军纪更加需要加强,不能有虐待俘虏乱杀俘虏这样的事件发生,你要和政治部的那些人说清楚,一定要加强战士们的思想工作。不然对我们以后开展争取敌军起义投诚的工作决没有好处!” “这个我会注意的,请军长放心好了。”沈彬赞同道“我会跟同志们说的,我们解放军不虐待俘虏不杀俘虏的政策在打了恶仗、苦仗、败仗的时候更要遵守,相信战士们也会遵守这些纪律。” “那就好,现在我军的实力还不是很强,暂时没有什么敌人会起义投诚我们,不过要是不注意的话会把以后可能的那些人都给吓跑了的!战士们头脑发热可以理解,但是为了大局我们还是要多做做他们的工作,尽量不要让他们打仗打的晕头了。” 既然他们已经认识到了我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看看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我走到最高点看着周围的那些山峰。 崇山峻岭,重峦叠嶂。早晨的云雾笼罩在周围的山间,偶尔云雾打开,在半山露出几座房屋,或者是一座小庙。远远望去如同是一副水彩画。山上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茶树、黄山松,在我背后是新安江的支流静静的流淌着。 前面的几座山隐隐传过来人喊马嘶的声音,难道康国器想逃跑? “军长,我们师长到那里去了?”我正在背着手欣赏周围的景色,文宇在我背后说道。 “哦,李师长找朱明去了,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缴获了大量的火炮有必要重新建立炮兵营,你们师长的意思是让朱明继续当炮兵营营长。怎么?你有什么事情?”我一回头发现文宇和马鼎南都站在我身后。 “是这样的,我们两想分工合作,我率领七团从左翼,马团长率领八团从右翼把康国器的湘军包围起来,全部歼灭在这里。不知军长您认为可行吗?”文宇说道。 “这事情我看可以,不过你们最好派人去跟李师长说说。” “怎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李成的声音从山下传了过来。 我和文宇、马鼎南一起朝着下面看去,李成从下面走了上来。 “你不是去找朱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也速度太快了吧?! “呵呵,我让手下去传达让他重新担任营长的命令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自己亲自去?” 李成笑道“刚才说有什么事情找我?” “是这样的,文团长和马团长想分别率领自己的部队从左右两翼包抄敌人,我看这个问题还是让他们请示你好了。” “我看可以,不过八团要在后面留下一个营。其他的就按照你们商量的去做好了。” 李成大度的说道。 “是!”两个团长同时答应道,高兴地去组织自己的部队了。 没多久,七八两个团就开始朝敌人盘踞的其他几个高地分别开始了进攻。朱明率领着老的炮兵营战士正在搬运着缴获的那些火炮,把炮口对准被我军攻击的敌人。原来用于轰击我们的火炮在朱明的口令下开始了发射。 我和李成站在五百高地上观察着。在敌人阵地上红光闪过之后,升腾起股股黑烟,残枝、碎石、泥土还有人的肢体在火光中朝四面抛散。丢失了制高点后其他的山头在我居高临下炮火打击下抵抗力急剧下降,而我军将士看到炮弹在敌人阵地爆炸冲锋的劲头更加大了。也许是我军攻打我们脚下的这个高地吓破了其他湘军的魂吧,以后攻打的那些山头湘军抵抗都不是很激烈,在两个团的攻击下康国器外围的阵地纷纷丢失。那些被俘的湘勇络绎不绝的从我们山下被战士们押送下去。康国器的湘军已经呈现出彻底战败被歼的样子了。 “再加一把劲就可以了!快呀!”李成大呼小叫着,他的情绪现在已经被前线的战斗所深深的感染,战场的顺利让李成喜笑颜开,而康国器的湘军现在兵无斗志,他在我军的打击下步步后退,想退到屯光去和吴坤修会合,不过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他的后路被文宇的二营给死死的挡住了。 据刚才的情报,吴坤修组织了两千人马想南下救援王村这边的湘军,却被独立旅在路上一路阻截,现在正像乌龟一般的朝这边爬过来,估计早上十一点之前是赶不到这里的,我们现在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来吃掉康国器残余的那些湘军,到时候再回头吃掉吴坤修,赶在李元度到来前彻底的解决眼前的这些敌人! 康国器现在手头上只有一千来名湘勇了,其他的要么被我军击毙、要么被俘虏、要么就偷偷逃跑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山头还在他手中,一千多湘勇都挤在那小小的山上。 朱明把那些火炮都推到了朝着康国器占领的山头方向。在攻打其他高地的时候我军又缴获了四门火炮,现在五百高地聚集了一字排开的十二门大炮。随着口令,雨点般的炮弹朝康国器最后的山头飞了过去,在炮弹中剩下的那些湘勇伤亡急剧增加着,见到自己的胞泽不断的倒下,还活着的那些残军士气就更加低落了。 “军长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我想看看康国器长的什么样子,呵呵,怎么这么不经打。”李成见到大局以定,想到前面看看敌人的狼狈样了。 “好哇,走,我们一起过去吧。”痛打落水狗是我喜欢见到的事情! “军长你看!”我和李成正要下山的时候欧阳磊叫了起来“快看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怎么了?我和李成站住疑惑的朝西南方向望去,……在西南方向地平线上尘土飞扬。 “李元度的三万大军过来了?”不会吧?他的前锋不是还在九十里之外吗?!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呀? “这……好象不是大队步兵过来的尘土呀?训练有术的步兵扬起的尘土没有这么高,应该是低沉的,现在……”李成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难道是……” 我和李成俩人互望了一眼,发现答案就在对方眼里,我们两的眼里都有惊惧的眼神——骑兵!这是大队骑兵过来了! “赶快通知马团长!马上调一个营到这里来朝西南布防!另外叫朱明把火炮给我拉到这里来!”这么大面积的尘土还不知道李元度过来了多少骑兵!李成一见到高扬的尘土就知道有有一场恶仗要打了,只要顶住敌人骑兵的冲击,消灭康国器还是大有希望,但是靠步兵加上炮兵能够顶住那些行动迅速的骑兵吗? 第148章 李成没有把握,我也没有把握。 “赶紧通知参谋长!李元度的骑兵过来了让他率领独立旅立刻朝我们这里撤退!” 李雪龙率领的独立旅和地方农军都是步兵,还没有什么良好的武器,要是想要在平地和敌人的骑兵作战,那和送死差不多! “对,通信员!赶紧通知李参谋长,告诉他赶紧转移,暂时先放过吴坤修,到这附近的山里再阻击!”李成连忙应和道。 胜利就在眼前,手一伸马上就可以摘到胜利的红苹果了,没想到却被敌人的援军给坏了我们的好事!这种痛苦无奈的心情实在是无法形容。要是阻截不住敌人骑兵的冲击,前面做的那些牺牲算是白白的牺牲了…… 渐渐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大批骑兵出现在视野中,后面更多的骑兵被黄色的尘土所笼罩,看不出到底有多少。 “告诉文团长,让他把他的一营调到渡口,一定要守住它!不然我军有过不了江的危险,那时侯就是消灭了康国器我们也麻烦了!” “好,我现在马上去找文宇他们。”李成连跑带跳的朝下面跑去。 很快的,本来准备对康国器发动最后总攻的七团八团调出两个营跑步朝山口运动过来,抢占各个山头,战士们克服连夜行军的疲劳,投入到挖工事准备防守了。朱明的炮兵营十二门火炮一门门给用推到我们这边来,炮口面对着西南方向。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我心里暗暗打着鼓,这可是第一次和骑兵作战啊!不知道能不能顶住?那些情报人员真他妈的是饭桶!为什么李元度手中有大量的骑兵这么重要的消息没有传过来?!幸好我们现在是在山地里面,要是在平原让我怎么防守?! 到时候打了大败仗算是谁的责任啊? 那些骑兵越来越近了,近的连骑兵脸上长的什么样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骑兵高举着马刀鬼哭狼嚎地喊着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马刀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 “放近了再打!用排枪,先打马再打人!”马鼎南低声的对下面的战士们说着。现在歼灭康国器的部队由文宇指挥,这边阻挡李元度的骑兵任务就交给了马鼎南,能不能打胜仗就看马鼎南率领的阻击部队打的怎么样了。 迅速接近我军的那些骑兵朝前面的小山冲了上来,时间太紧了,特种部队根本没有时间在前面预先埋设地雷,只能靠战士们用血肉之驱来阻挡了,不过我们占了有利的地形,那些骑兵想骑着战马冲上来没有那么容易的! 在那些骑兵马上就要冲上山顶的时候,马鼎南大喝一声“打!”,我军阵地上响起了密集的步枪射击声,在山顶升起了淡淡的青烟,从望远镜里面望过去,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好象被电击了一般,一定然后笔直的朝前面摔了出去,后面的骑兵拌到前面摔倒的战马,一下倒下了一大片。 “炮兵营~!瞄准敌人后队……预备……放!”朱明声音刚落,十二门火炮同时朝着大群骑兵怒吼了起来。在黄色的尘土中腾起了十多柱黑色烟柱,空中人的肢体、破碎的衣服、脱手的马刀像放慢镜头一样慢慢的飞了起来,又慢慢的落下。 潮水般涌上来的骑兵在突然打击下显得惊慌了、胆怯了,乱哄哄的互相互相碰撞之后,在小山头上丢下了一百来具尸体,又像落潮一般退了下去。 “好样的!同志们再接再厉,为了文团长他们战斗的胜利,坚决把敌人挡在外面!” 马鼎南见敌人第一次冲锋轻易的被打退了高兴的开怀大笑了起来。 那些骑兵第一次冲锋失利后,后撤了五百多米,在我们射程之外重新集结了,黄色的灰尘慢慢消失,可以看到敌人所有的骑兵了。 “大概有四千多……”我正在数着敌人大致上有多少时候,沈彬仔细的看了看在我身旁说道。 “不错,有四千多人。”我估计了一下,差不多,敌人骑兵应该在四千左右,我军现在在这里不到一万人,战士已经一晚上没有休息又连续攻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敌人,现在能不能顶住四千骑兵的攻击? 敌人调整好阵形后再次朝我们占领的阵地发起了冲击,这次那些骑兵没有再一窝蜂的往上冲了,而是兵分两路,打算绕过我们正面的山头先攻打我军两翼那些低矮的阵地。朱明率领的炮兵营不停的把附着死亡的炮弹打到那些骑兵阵形中,主阵地上的我军不停的拦截往侧面冲击的敌人骑兵,两翼阵地上的守军用子弹、石头、砍倒的大树阻击敌人。可是战马速度太快了,很快就冲到了山头,我军战士勇敢的给步枪装上刺刀和冲上来的骑兵展开了肉搏…… “朱营长,朝敌人冲上去的山头开火!”见到被敌人攻上去的山头我军陷入被屠杀的境地,我无奈的朝朱明命令道。 “首长,那上面还有我们的兄弟啊!现在……”朱明还想说什么,见到我用血红的眼睛瞪着他,把后面的那些话咽了下去“炮兵营全体都有了!瞄准敌人攻上的山头……朝敌人人多的地方……开火!”炮弹爆炸的烟雾很快就笼罩在原来属于我们的阵地上,冲上来的骑兵、正在拼命反抗的我军战士都消失在烟雾中…… 阻击阵地很快陷入了苦战,攻打康国器的部队进展也相当的不顺利。康国器的湘军在听到外面援军的声音后,本来丢失的信心突然又高涨了起来,拼命阻止我们朝上面攻去。现在我们又没有了对主攻部队的炮火支援,文宇率领的部队进展极为缓慢。 敌人骑兵部队在我军密集的弹雨和炮火的轰击下伤亡极为惨重,到中午十二点,在我们面前已经倒下了八百多的骑兵,很多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嘶鸣着左右奔突,嗒嗒的马蹄声在群山中久久回荡着。战场上硝烟弥漫,连中午的太阳也被硝烟所掩盖住了。 “军长,怎么样?听说打的不顺?”我正在山头上用望远镜仔细搜索着敌人,身后有人问道。 “哦?参谋长回来了?”我一回头看到李雪龙走到我身边“怎么样?吴坤修现在到那里了?你们阻击伤亡大不大?” “吴坤修的部队现在已经渡过了新安江,距离这里不到两里地了。现在朱啸天和黄献谋正率领独立旅和农军阻击他们。敌人攻势很猛,独立旅伤亡很大。军长你们这里呢?” “见鬼,没想到康国器这么难对付!看到没有,现在康国器就呆在那个小山上,只有不到五百的人了,可是文宇就愣是攻不下来!” 眼盯着康国器占领的那座山头我恨恨地说道“现在我们这里伤亡也不少,主要是敌人骑兵太难应付了,阻击部队伤亡比较大,现在阻击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敌人给突破了,要是这里再被突破恐怕康国器的残军就有逃跑的可能!八团一营二营在上午的阻击中伤亡了五百多人。恐怕还要从前面攻打康国器的部队中抽些部队回来才行。 另外要给文宇下死命令!要马上消灭康国器!搞什么嘛,敌人只有五百了他五千人居然会攻不下来?!要是再攻不下我撤了他的职!参谋长你到那边去监督他们!“ “军长,还是我到文团长那边去吧。那边情况我熟悉,就不用麻烦参谋长了。只要消灭了康国器我们就活了!”李成自告奋勇的说道。 “那好,小心一点,妈的给我把康国器抓过来!我要活的!我倒要看看这个康国器是不是长的三头六臂!另外给我调一个营过来,要主力营,那种独立营对抵挡骑兵作用不大!”这个康国器!害得我现在这么被动!要是李元度的三万大军都到了这里我还麻烦大了! “李师长,多加保重啊!”李雪龙冲着下山的李成喊道。 “独立旅现在还能够坚持多少时间?”见到李成走下山了我问李雪龙。 “按照现在吴坤修的攻势,我看顶多还能坚持两个小时,再多就不可能了。”李雪龙估计了一下说道。“独立旅武器和训练都比较差,光靠勇气和那些骁勇的湘军作战伤亡太大了!” 第六十二章 “两个小时……”我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要是没有这四千骑兵,我早就消灭了康国器回师攻打吴坤修去了!别说他两千的步兵,就是四千步兵也不够我吃的啊!可是现在麻烦了。虽然我们现在部队比敌人多,可是战士们前面没有好好的休息,现在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并且这次作战主力部队伤亡太大了,这些可都是我发展根据地的种子啊!要多少时间才可以补充主力的损失?! 更加让我心焦的是前面一线的那些阻击阵地都是守军全部阵亡后阵地被敌人夺走了,就是说守卫那些阵地的部队都是成建制的不存在了!现在我所知的已经有三个排是全排伤亡后丢失了阵地的,这样的损失是我不能接受的,哪怕部队损失更多,只要没有伤了筋骨那些部队补充一下战士很快就重新又起来了,现在要重新建立这三个排,等他们形成战斗力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现在全线都在坚持,都打得很辛苦。让独立旅再坚持一下吧,只要歼灭了康国器我们就又主动了!”除了让独立旅多守一些时间还有什么办法?!“参谋长,现在这里也比较紧张,独立旅那边我看还是你再负责一下。另外让那些敌后的武装加大活动力度,决不能让敌人轻轻松松的到前线来!这次敌人骑兵过来怎么敌后武装事先没有情报传过来?现在让我们这么被动!” 李雪龙叹了口气“我马上到独立旅那边去,一定会多坚守一点时间的。至于敌人骑兵的事情,敌人都骑着战马,我们两条腿的怎么跑的过人家四条腿的? 第149章 我看就不要怪那些敌后部队了。” “军长敌人又上来了!”欧阳磊高声喊道。 在我们说话间敌人的骑兵部队又一次对我军发起了进攻,这次敌人把主攻的方向选在了五百高地——这里的火炮对敌人的杀伤实在是太大了!同时山上不停的有人在上上下下引起了敌人的警惕,这次就把主攻方向选在了这里。他们是想敲掉我们的指挥中心和炮兵阵地呢! 五百高地地势很陡,那些战马想笔直的冲上来是不可能的,在那些骑兵不停的寻找上山的道路时候,山上我军八团二营战士瞄准了敌人,沉稳地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打下了战马,朱明的炮兵营火炮拼命的朝山下的敌人轰击着,敌人虽然是有机动能力极强的骑兵,但敌人现在也有两个对他们不利的地方,一个是没有火炮和火枪,远距离无法杀伤我军。还有一个就是这里的地形不适合骑兵作战,挥舞着马刀的骑兵在上山的路上有些没有被我军将士打着的也滚了下去——马失前蹄了。并且山上的那些松树、茶树、电线杆,灌木丛也极大的影响了骑兵的机动力,骑兵要是速度慢下来了,那就成了我军战士的活靶子了。 高地两侧我军阵地上的战士用侧击火力拦截敌人后面的跟进部队,在丢下一百来具尸体后李元度的骑兵部队又败退了下去。 “军长,炮弹不多了,按照现在的速度,敌人要是再冲两次我们所有的炮弹就要都用光了。”打退敌人进攻后朱明跑到我面前低声的说道。“军长您看怎么办?” 这么快就打光了?我还不大相信朱明所说的,放眼望向下面,那些弹坑就在我的眼前,密密麻麻的弹坑如同橘皮上的浅坑。 “告诉部队弹药节省一点,还是利用其他部队担任阻截任务好了。”真的没有炮弹打了我们到时候还怎么阻挡敌人啊!那时侯就是消灭了康国器我们想要撤也难以舒服的撤退了!“炮仗有没有?要是有的话敌人冲锋的时候给我当炮弹用用!” “炮仗怎么当炮弹?”朱明不解地看着我。 “你不会让大炮和炮仗一起响吗?你知道再搞个铁桶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想不用我教你了吧?”沈彬没好气地对朱明说道。 “是!明白了!”朱明这才反应过来。 既然我们炮弹不够了,那就要有什么东西吓吓那些骑兵了。 文宇那边又传来了高昂的呐喊声还有子弹密集的射击声,那是李成到前方后七团主力又开始朝康国器占领的山头冲锋了。看着那边打的正激烈的我,发觉有人朝我这里跑了过来。 “报告!三师八团一营向军长报到!李师长让我们营过来服从军长指挥,现在全营已经到达山下,请军长分配我们任务吧!”那个人佩带少校军衔,跑到我面前立正大声的说道。 “好,你们营现在还有多少战士?战士们士气怎么样?”手头又多了一个营我对阻截住敌人更有信心了。 “全营原有指战员九百八十三名,除去生病和战斗伤亡,现有指战员六百七十六人。战士们士气是很高的,军长,这里就是我们营攻下来的嘛!” 我这才想起来,合着这个一营就是马鼎南率领朝这里冲锋的那个营啊!战斗力不错,战士们不怕死,是个能打硬仗的部队!不过他们营已经减员将近三分之一了,会不会对继续作战有什么不良影响?主力营减员达到三分之一,这仗打的太艰苦了!“你叫什么名字?” “张益朝,八团一营营长张益朝!”那个少校挺直了胸膛高声回答道。 “那好,张营长,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们营,那就是和参谋长一起到我们西北两里的地方去帮助独立旅阻击吴坤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为了战斗的胜利北面的敌人也是不能让他们乱窜进来的! 张益朝坚定的看着我和李雪龙“没有问题!不知什么时候走?” “军长您这里是不是应该加强一下兵力?敌人现在进攻的重点可是在这里呀!”李雪龙看看我说道。 “我这里没什么问题,你没见到炮兵营还在这里吗?而且山上有一个营的兵力防守,部队足够了!我倒是担心西北那边,独立旅要是崩溃了放吴坤修的湘军进来我们就遭殃了!” “那好,张营长,我们现在越快过去越好!独立旅可能挡不住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李雪龙也不再和我客气什么了,打仗的时候也没有工夫客气“军长我们现在就先走了,保重!”李雪龙冲我抱抱拳带着张益朝匆匆走了下去。 李雪龙刚下去没多少时间李元度的骑兵就继续朝我们山上发动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也许他们知道康国器快要被消灭了吧,更加疯狂的想从这里打开一条血路去援救康国器,或者是把攻击康国器的我军部队吸引过来。 战斗打成了白热化,炮兵营所有的炮弹都打了出去,可李元度的那些疯狂士兵还是拼命朝山上杀过来,半山腰趴满了被打死打伤的那些赣军士兵,血水顺着山沟缓慢地朝山下流淌下去,又在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汇集在一起慢慢干枯。半山腰已经被火炮轰的没有什么完整的树木了,到处都是青烟和黑烟,地上有的地方被血水渗透后变成了褐色,还有的地方被炮弹炸开了黄色的表土,露出了青灰色的石灰石岩层,周围的那些土地被炸得焦黑。死尸死马到处都是,在半山腰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 在五百高地一个地方,到现在敌人已经付出了五百多的伤亡代价了,可战斗打了一个多小时愣是还在继续拼命往上冲着,见到我军已经不再继续开炮轰击了,那些骑兵冲的更加起劲了。二营在反击敌人的冲锋中付出了极大的伤亡,炮兵营的战士们现在已经拿起了步枪再次变成了步兵加入八团二营的战斗行列。 “首长,让我们特种部队上吧!”我正在为眼前战况焦急的时候,李岩跑到我面前请战。 “不成啊!你们特种部队现在已经没有手榴弹了,现在再埋设地雷也来不及了,你们拿什么去和敌人的骑兵作战?怎么现在还没有消灭康国器?!”我朝康国器那边的小山望去,我军将士已经冲到上面去了,不过现在上面战斗还在进行着,枪声喊声不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解决这可恶的康国器?! “首长放心,我们有办法对付这些骑兵的!”李岩急忙说道,见我怀疑的看着他继续说道“那些地雷不光埋在地下拉绳才炸的!” 我怎么没有想到?!从山上往下扔地雷一样会爆炸的嘛!不过绳子够长吗?要是有什么把地雷给挡住了还是一样炸不了啊!算了,能有一点用场现在都用上好了,不然照现在我们这里的伤亡再打下去,我还真有可能变成了李元度的俘虏了!“你们现在还有多少地雷?” “现在还有四十三个炸药包,另外地雷有五十来个,这些都可以派上用场。首长放心,不打退这股敌人我们就不算是特种部队了!”李岩坚定的说道。 “那好,你们就上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啊!”见我答应了李岩高兴地朝自己的部队跑了过去,那些特种部队战士正围在树下等着他们队长,见到队长高兴的回来欢呼起来。很快的,李岩和他的特种部队拿着自己的那些武器朝山下跑了过去。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敌人的疯狂劲给压下去?看到李岩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我忧虑的想着,这些人可都是史秉誉训练出来使用炸药的好手啊!要是有什么伤亡的话那损失就太大了! 过了一会儿,从半山腰传来一声巨响,一团白色的蘑菇云从半山腰腾空而起,在空中慢慢变成了灰色又转变成黑色。半山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这是李岩他们的炸药包爆炸了!好啊!我高兴的跳了起来。紧接着又有几声小一点的爆炸声传上来了,虽然没有刚才那个炸药包爆炸的声音那么震耳欲聋,也是够猛烈的了。往上冲的那些骑兵变的混乱了,有的开始朝后面逃跑,却被在后面的督战队砍了几个人,被迫再次朝上面继续攻过来。现在李成那边怎样了?要是康国器消灭了李成应该马上把部队拉过来对付这里的敌人啊!我朝李成、文宇进攻的方向望去。两声沉闷地爆竹般的响声响起,我一回头,山下两声巨响在密集的敌人骑兵群中响了起来,爆炸的烟雾慢慢消失以后,那些被烟雾所吞没的骑兵不见了,旁边没有被炸到的骑兵很多在爆炸响的时候和马一起摔倒在地,其他的战马受惊了,拼命的朝山下飞窜而去,任凭马上的骑士如何想把战马勒住,战马就是不听使唤(说不定马上的那些骑士自己也被吓破了胆,只是虚张声势的带带马而已)。攻了一个多小时的敌人终于撤了回去,山上的战士们欢声震天。 奇怪!那些骑兵不是在山下吗?这两个炸药包是怎么打过去的?见到敌人终于撤了下去我自然是极为高兴的,不过对最后那两个炸药包是怎么从山头飞到了山脚我总是想不明白。开头那几个还可以理解,直接从山头丢下去就可以了,包括地雷也可以这样做。不过后面的就不知道了,它是怎么从五百米高的山上“飞”下去的?既然想不明白还是到李岩那边问问清楚再说吧。 “军长来了!快,全体集合!”我还没有走到李岩他们那边就让李岩看到了。“首长,特种部队集合完毕,现在接受您的检阅!” “好样的!干的不错。”冲李岩胸口打了一拳,也许我的力量太小了,李岩纹丝不动。我朝李岩他的手下看去,一百名特种部队战士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笔直站在那里,双眼看着我“李队长,你们是怎么把炸药包扔到山下去的?” 第150章 “这个呀?军长您难道忘了吗?”李岩神秘的笑了笑“在我们出发的时候政委跟我们说起过,可以参考二踢脚的原理把炸药包抛出去,政委说只要有一个坚固的桶体,在圆桶底部装填少量的火药,点燃火药后靠火药的作用把炸药包抛出就可以了。听政委说这是首长您的构思啊?怎么首长现在又想不起来了?”难道他们把炸药抛射器制造成功了?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到呢? 见我疑惑的看着他李岩好象知道我心中想着什么“我们一路上一直在实验政委所说的这种抛射器,不过都没有成功。直到前段时间在路上战士们才想到可以在地上朝着敌人方向挖个洞,在洞里安放火药试试,当时一试发觉可以把东西抛出去。不过炸药包毕竟是危险的东西,而且我们现在也不多了,所以直到今天见部队快要坚持不住了我们才迫不得已地试试看。谁知还真的可以!怎么样?首长您还满意吧?” 李岩洋洋得意的说着,我听的后背冷汗直流。这些家伙胆子也真够大的了!难道他们就没有想到实验要是失败了怎么办?!他们发射阵地离我站的地方不到一百米,要是实验失败了炸药包在原地爆炸我岂不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后怕,后怕! “李队长,以后不能这样莽撞了,这次你们成功有很大的程度是因为你们很幸运!你没有想到要是你们装药少了炸药包抛到我军自己头上或者是装药太多了还没有抛射出炸药包就爆炸了后果是什么吗?危险啊!你怎么保证以后每回都这样幸运?!以后要充分证明了可靠性后才允许运用于实战中。”这李岩当时只想到把炸药包抛到敌人头上去就根本没有想到落在自己队伍中后果是怎样!太卤莽了!李岩见我问他这两个问题才想了起来,脸色立刻变白了,相信他想的是要是当场爆炸了,他们军长可是在炸药包杀伤范围内的!他李岩就是谋杀军长的凶手了! “军长,敌人又上来了!”朱明惊叫道。 我朝山下看去,一千多的赣军士兵舍弃了战马徒步爬了上来。攻了半天这些骑兵发觉骑着马向这么高的山头冲锋是愚蠢的事情,这次终于学乖了。特种部队上次对他们的打击让他们心有余悸,这次一千多的士兵散的很开。 怎么搞的?这些家伙难道一点不拿自己生命当回事吗? “同志们,文团长那里马上就要胜利了!为了胜利把他们打下去!”阵地上三师政委沈彬高声大喊着。枪声再次大作,那些朝上爬的赣军士兵在枪声下纷纷趴了下来,匆忙四处寻找可以隐蔽的地方。 “李队长,你们炸药包省着点用,我们现在炸药可是不多了。”交代了李岩我又朝山顶走去,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到后面阻击阵地的枪声慢慢小了下来“沈政委!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射击了?!” 沈彬跑了上来小声说道“军长,我们弹药不多了!有些战士已经用完了携带的弹药。” 弹药没了?怎么在这要命的时候没有弹药了?我们出发时候不是带足了单兵作战的弹药吗?现在敌人攻的正猛,现在要是没有弹药了那些步枪不就成了烧火棍了!?要是这里堵不住,文宇那边就要受到敌人骑兵的冲击!真是越怕什么就越要来什么!那些赣军士兵恐怕知道我们子弹打的差不多了,慢慢的直起了腰,狂喊着朝山顶冲了过来,渐渐离半山腰越来越近了。山下其他的敌人对我们两侧的阻击阵地展开牵制攻势,八团三营的阵地上现在枪声也疏落了下来,他们现在自己也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暂时无法支援我们了。 “李岩!你们队继续朝敌人轰击!坚决把敌人给我堵住!”我冲李岩厉声喝道。现在不是保存炸药的时候了,要是让敌人占领了这里不光这些炸药包不保,连我们也要当了敌人的俘虏! “是,首长您就瞧好的吧!”李岩干脆地答道“首长您最好到上面去,这里危险。” 摇了摇头我说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看他们作战。” 李岩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回过身指挥他的特种部队去了“一排注意!装填火药准备发射炸药包!二排把地雷准备好,拉绳接的长一些。”特种部队的战士们随着李岩的口令,紧张有绪的做着准备工作,一排在挖好的地洞里面埋下火药把引线引了出来,在火药上面搁置上一块铁板,把炸药包放在铁板上。 “一排听我口令……预备……点火!”见一排已经准备就绪了李岩高声喊到。 三个地洞旁边的战士同时点燃了引线,马上离开了那里。随着引线迅速的朝下面燃去我的心急速跳动了起来,自己仿佛听到砰砰的声音,要是炸药包被引爆了我就算在这里交代了!我对自己逞强留在这里深深地后悔着,现在我只想马上逃到山上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可两条腿如同灌了铅,被钉子牢牢钉在地上,说什么也移动不了一步! “轰!轰轰!”三声沉闷的爆炸声接连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闭住了眼睛,……怎么?我还活着?意识到炸药包并没有在身边爆炸我又睁开双眼,只见炸药包在空中拖着白烟朝山下飞去。见到自己并没有被炸死我长出一口气,好险啊,真是的,硬逞什么强嘛!要是真的在这里光荣了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松口气后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大汗,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湿透了! 脑中那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在想的时候三个炸药包已经落了下去,可能是我在旁边,李岩的部下不敢给洞里面装太多的火药,那三个炸药包落在了半山坡上,过了一会接连炸了开来。随着一阵山风,炸药包爆炸后的烟雾朝山上飘了上来,遮住我们朝下看的视线。等烟雾散尽,我发现这次炸的太靠前了,并没有炸到那些敌人,只有冲的最前面的士兵被气浪掀下山去,其他的敌人在炸药包爆炸的时候趴在了地上分毫未伤。见到自己没有死那些赣军士兵战战兢兢爬了起来又往上冲了上来。 “多加一些火药,妈的别给我节省!准备继续给我轰!”李岩见敌人并没有被炸死几个觉得自己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一把拉开了一个战士亲自朝后备的地洞里面狠狠地装着火药“看着,要向我这样装!快点!”把自己装的火药踩实后李岩厉声对着自己的手下训斥着。特种部队的战士们连忙手忙脚乱地按照李岩做的示范给地洞里面装药。 “听我口令!一排……预备……点火!”李岩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山下猛扑上来的敌人,根本没有再注意我还站在他身边,高高举起右手,随着一声点火右手用力的挥下来。算了,听天由命吧,要是老天真的要我死在这个疯子手上就算我倒霉!又是三声爆竹般的声响,这次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要是命不好你就是闭上眼睛也没用! 随着地洞洞口火光一闪炸药包再次朝山下飞了过去,我和特种部队的战士们一起盯着朝下落去的炸药包,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次李岩他们火药装的足够了,三个炸药包落在了正在朝上冲的赣军头上,一个在落地后轰的一声炸开,周围的赣军被炸的血肉横飞,另外两个也许是引线定的长度不够,在就要落地的时候猛然爆炸了,空中白光闪了一下,然后烟雾就遮住了大片面积,等烟雾上升后,原来那些见到炸药包落了下来纷纷趴下的士兵被炸的支离破碎,远一些没有被炸死却被炸的面目全非的赣军士兵哭爹喊娘的朝山下逃窜下去了。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三个炸药包少说也炸死了五十来个敌人!另外还有一百来人被炸伤。这还是敌人散的很开,要是密密麻麻的朝上冲,这次李元度他的骑兵就不知道要丢下多少人了。 没有死伤的那些赣军士兵犹豫了,一个个缩头缩脑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朝上面冲上来,就在这时,从侧面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那些正犹豫的赣军一时间没有防备纷纷被击中,击中的人朝山下滚了下去,没有被打中的朝子弹射过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落荒逃了下去! “军长!李师长他们上来了!”欧阳磊眼睛很尖,看出了那些过来支援我军的是什么 人。 我正听到枪声发呆呢,一听欧阳磊的兴奋大叫声朝枪声的方向望去,李成率领的三千我军将士正在追着逃跑的敌人屁股打去。 “快,吹冲锋号!全线反击!”见到敌人被我军侧翼增援上来的部队打的狼狈逃窜我高兴的大声喊到。十多个军号同时吹响了冲锋号,各个高地上的我军将士随着冲锋号同时发起了冲锋!只见漫山遍野都是我军指战员,高声喊着口号端着步枪举着大刀,朝山下那些惊慌失措的敌人压了上去。 李元度的骑兵现在还有战斗力的只有两千人,而我军有六千多的指战员正朝他们打过去,李成率领过来的那些部队弹药还充足,密集的子弹打在了那些骑兵身上,朝战马奔去的那些骑兵在弹雨下纷纷倒地,惨叫声传遍了战场。敌人终于坚持不住了,有些在我军缴枪不杀的口号声下抱着脑袋跪在了地上,有些奔到战马那边骑上战马扬鞭远逃,远去的战马卷起了遮天的尘土。很快的那些逃跑的骑兵就消失在我们视野中,我们现在没有骑兵,无法追击这些四条腿的家伙。部队见到敌人已经逃跑了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军长!呵呵,不好意思,现在才解决了康国器,我们来晚了,让军长您受惊了。”李成还没有走到山上老远就开始大声叫唤了起来。 “哈哈,好你个李成!你是不是想让我交代在这里自己好当军长啊?” 第151章 见到李成过来我笑的迎了上去。 “我咋敢啊!那政委还不把我撕了!?”李成也笑着说道。李成的军服袖子高高卷了起来,衣服上的扣子被他扯开了,露出胸口两块高高鼓起的胸肌,汗水从胸膛上流了下来。他的头盔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手中的手枪也换成了一把大砍刀。 “怎么?你跑到第一线冲锋去了?难道你不知道旅以上将领禁止肉搏?!”见到李成这身打扮我收起了笑容,沉下脸。我手下这些将领以前都是太平军的低级军官,都是些在死人堆里面爬进爬出的角色,现在当了师旅长还改不了亲自拿着砍刀上前线肉搏的习惯,可是现在接受过现代军事教育的人还很少,要是师旅长大量的伤亡我可损失不起!为了他们的安全在温州我特别规定旅以上的军官严禁参加肉搏战!今天这个李成一看就是参加了肉搏战。证据就是他现在提在手中的那把大砍刀。 “这个……”李成见我脸色不大好看,赶紧把砍刀藏到背后,又觉得这样我还是可以看到又递给了他的警卫员,右手搔着头发嘿嘿傻笑了一声“前面杀个激烈,我看着看着就忘记军长您交代的了,嘿嘿,脑子一时冲动了,军长放我一马好吗?保证下不为例!真的!” “真有你的啊?你怎么不为你手下的部队考虑考虑?你现在是一师之长,这支部队可都靠你带着,要是你有什么意外了部队怎么办?!大家要都向你一样脑子一热就蛮干起来,损失由谁负责?!我说李成啊,下次可绝对不允许再跑到前面去了!何可,以后你们师长要是再头脑发热想跑到前面去,你就给我把他捆起来!你放心,这是我下的命令!要是你们师长给你小鞋穿你找我就可以了!”部队首长要是牺牲了那我的损失不就大了?!李成的警卫员看看他的师长伸了下舌头,冲我傻笑了起来。 “嘿嘿,这个不必了吧?要是我被警卫员绑了起来在战士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呀?!我保证不上前面去还不可以?”李成拿眼睛瞪了他的警卫员一眼,回过头来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 “你要是不冲到前面去警卫员又怎么可能绑你?别给我废话,就这么定了!”看看山下正在欢呼胜利的我军将士“怎么样?康国器给我抓到了吗?” “康国器自杀炸弹了。”李成瞟了我一眼,看我有没有发怒“我军攻到山上后康国器看到大势已去就自杀了,很抱歉,没有抓到他。”又自杀了?!怎么我想抓的人要么逃跑了要么就自杀了?!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啊!“算了,既然已经死了那就算了吧。”我失落的说道,回头想了一想“对了,战果怎么样?我军伤亡大不大?” “全歼康国器的三千湘军,其中俘虏了一千七百人。在攻击康国器的湘军中,我军伤亡比较大,前后伤亡了有一千多人。军长你们这里怎么样?我走后伤亡大吗?”李成问到。 “我们这里伤亡也很大,这些骑兵还真难对付!”我皱了皱眉头“消灭了一千八百的骑兵我们部队大致上也伤亡了一千多人……”加上攻打康国器的损失,我这次共损失了两千多人!这还没有包括阻击吴坤修的独立旅损失呢!要是把独立旅和那些地方农军的损失都加起来,恐怕这个数字够让人害怕的了!还有头痛的事情就是部队从温州带来的弹药不多了,这些后膛枪要是没有专用弹药比个烧火棍强不到那里去的!还怎么打敌人啊!对了,想到敌人我就想到了李雪龙那边的吴坤修。现在要马上回去对付吴坤修!不然李雪龙还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李师长,留下一个主力营和独立营打扫战场,其他的部队马上朝北开进!吴坤修的两千人就在北方两里之外,乘着部队士气还高的时候赶快过去消灭他们!”我急忙冲李成说道。 “是!我马上带领部队过去!”李成点点头答应道,转身就准备去找部队去。 “军长!紧急情报!”郑敏建从山下跑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山道上的战士们纷纷给他让开了道路,惊奇地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郑敏建。李成停下了脚步看着跑过来的侦察营营长。 “军长,紧急情报!”郑敏建跑到我们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据侦察,李元度的三万部队已经到了东临溪,距离这里只有三十里地了!前锋四千骑兵天亮就朝这里过来,我们侦察员传递情报速度太慢,没有及时的把这个情报传过来,这是我们的失职,请军长处分我们吧。”郑敏建说完内疚的看着我。 敌人三万大军已经到了距离这里三十里地的东临溪?!我和李成互相对望了一眼。来的好快呀!这个李元度一天一夜走了一百二十里地!行军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处分就不用处分了,这次敌人骑兵突然出现在战场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你们的情报比不上敌人速度快这是情有可原的。不过你们跑的速度比敌人的步兵还慢就不是处分可以算了的!明白吗?”处分?敌人四条腿的自然比郑敏建他两条腿的跑的快!真要处分起来不知用什么理由?难道我要说他们跑的比奔马还快吗?根本就不现实的嘛! “是我们的失职才造成部队出现意外伤亡的……对不起军长。”郑敏建头垂了下来。 “你不用内疚了,情报传递速度的问题以后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安慰郑营长。在我脑海中出现了电影中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时期的无线电台和步话机,要是我军各级部队都装备了这些先进的通信设备,部队战斗力就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军长你看现在怎么办?李元度要是不记部队疲劳的话三十里地只要三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要是我军被吴坤修拖住了那就麻烦了!”李成犹豫了半天说道。 “我知道的。”我低声说道。慢慢的朝山顶走去,望着山下如同一条飘逸衣带的新安江心里想着。李成和郑敏建站在我后面看着我,俩人谁也不说话。 现在怎么办?部队已经是极为疲劳了,而且在前期作战中付出了极大的伤亡,要是现在消灭吴坤修恐怕时间上已经来不及,真的给吴坤修缠住我们,等李元度上来我们就只有跳进新安江喂鱼的份了!可是要是不消灭了吴坤修又心有不甘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了,却又把它给放过,无论如何总是觉得太遗憾了! “李师长,现在我们部队就七团还有弹药,八团的弹药已经用尽了。你率领七团马上到参谋长那边去,狠狠的给我打吴坤修的湘军!把声势做大了,做出一副要包围他们把他们全歼的样子,另外到的时候让战士们大声告诉独立旅的同志,就说康国器已经彻底地被我们消灭,至于李元度的援军也被我军击溃了!要大家鼓起勇气打好歼灭吴坤修这最后一战!同时对吴坤修的湘军进行政治攻势,告诉他们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想明白了我走回李成身边命令道。 “军长的意思是我们把吴坤修吓退了?不再进行歼灭吴坤修的战斗?”李成一听就明白了。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进行围歼吴坤修的战斗了,现在要考虑的是把部队完整的撤出战斗,转移到安全地方去。记着,攻势造得大一些,只有把吴坤修打痛了,他才相信我们是真的要来消灭他!让他不敢追我军!记住,打退吴坤修后部队朝徽州城撤退,别走错地方了。现在执行吧。”到嘴的肥肉不能吃,太痛苦了! “对,我也觉得现在部队太疲劳了,短时间想消灭吴坤修不大现实,要真的李元度上来了我们倒有被敌人包了饺子的危险,还是撤退比较好。”李成赞同我的想法“那我就先走了。” “郑营长,我军现在要朝徽州城撤退。你们侦察营要多注意周围的敌人,现在敌人的骑兵部队已经打残了,暂时不会再出现,那些步兵部队你们不能再延误情报了。一定要保证我军撤退路上不会受到敌人的阻截!”见到李成下山组织部队佯攻吴坤修去了我又对郑敏建说道。 “请军长放心!我们侦察营一定完成任务!要是没有别的我现在先下去了。”郑敏建见我没有别的表示,行个军礼转身朝山下走去。 ※※※※※ 王村南面的渡口,三条临时架设起来的浮桥静静的躺在江面上,浮桥并不很大,只能并排走三个人。在一里之外的王村北面也架设了两座浮桥,不过那边的浮桥更加窄了,只能一个人独自通过,要是两个人并排走着就有被挤下去的危险。 我站在江东紧锁眉头望着正在撤退的部队,新安江西面一支支部队正在急速赶过来,急匆匆的踏上浮桥朝着东面撤退。朱明的炮兵营已经拖着那些没有炮弹的火炮过了江,七团三营到了江对岸占领了江边的几座小山头,要是敌人突然出现在渡口他们也可以阻挡一下。攻击吴坤修的部队还没有回来,但是前线的伤员络绎不绝被送了下来。 “报告!李元度的部队已经到戴村,现在距离这里还有二十里地了!” “报告!李元度的部队已经到了李家村,现在距离我们还有十里地!”侦察员不停的把敌人的位置报告给我。李元度的部队兵力太集中了,留在敌后的那些游击部队根本找不到机会阻击甚至是延迟敌人前进的脚步。 “知道了,李师长他们现在在那里?”西北的枪声已经停止了,看来吴坤修被李成和独立旅的攻击吓退了,但是现在七团和独立旅还没有出现在渡口。要是再不来等李元度上来他们想撤就撤不了了! 第152章 “军长,李师长那边传来消息了,他们刚刚结束战斗,李师长和参谋长正率领部队朝这边赶过来。现在距离这里还有三里地。”郑敏建走了过来说道。 “怎么这么慢?!吴坤修逃跑了吗?”我现在心里已经急得要冒火了。 “吴坤修刚刚撤退。李师长他们打的很艰苦,部队伤亡很大。”郑敏建说道。 我知道他们打的很艰苦,那些伤员就说明了一切。没想到两千的湘军居然如此的顽抗!“殷营长!派人通知参谋长和师长,李师长从村北的浮桥过江,让参谋长率领独立旅和农军从这里过来,让他们行动再快一点!不然就要被敌人堵在对岸了!” “是!我马上派人通知他们!”殷武赶紧去找自己人去了。 “其他地方现在有没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要是有的话我会马上汇报的。”郑敏建摇摇头说道。最好没有,现在李元度三万部队已经让我头痛了,要是再有什么敌人过来的话,这边的情况就更加危机了!“军长我先过去一下。”郑敏建发觉在东边有他的手下正在朝他挥着手,急忙冲我说道。“好,要是有什么消息快点告诉我。”我一回头也发现了那个侦察兵。 “是,我会尽快赶回来的。”郑敏建连忙跑了过去。 郑敏建刚走没多少时间,去找手下的殷武就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军长!温州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快说!是什么好消息?!”殷武脸上的表情告诉了我,史秉誉那边一定有什么特别好的消息传了过来! “我福建部队于七月二十六日夜再次发起福州战役!经一天一夜的战斗于二十八日凌晨攻占了福州全城闽浙总督庆端自杀,福建巡抚徐宗敏被我军在巷战中击毙。福州城内的清军四千人全数被我军歼灭!据初步统计缴获了三百万两白银,并且缴获军火一部分。”殷武高兴的大声朝我读着薄字条上的内容。“我军伤亡怎么样?”呵呵没想到张海强一天一夜就攻下了福州城!缴获了三百万两的白银哪,是三百万两!这下我们建设资金算是有着落了!就是不知道部队伤亡怎么样,影不影响下步作战? “据上面所说,一师、四师总共伤亡不到一千人,我军伤亡不大。” “那好!赶快给温州那边提建议,就说我建议福建我军要不怕疲劳不怕牺牲,乘着现在福建敌人空虚马上扩大根据地!那些城池好占领就占领,要是不好打的绕过他们!只派部队占领城市周围的农村就可以了。至于福州建议留下一个旅防守,具体怎么防御还是让张副军长自己拿主意。”我高兴的边走边说着,正兴奋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告诉张副军长,要把一些政治过硬的人吸收到我们社会党中来,同时在根据地建立各级社会党组织……这个史政委比较拿手些,还是让政委去考虑吧。总之一句话,一定要建立一个巩固、稳定、敌人无法渗透进来的钢铁根据地!为了建议强大的根据地尤其需要注重的是农村政党建设!这个政委应该明白,不过还是再说一下比较好。”共产党要是没有农村包围城市的话革命怎么可能成功?这可是制胜法宝,一定要抢在敌人之前先重视农村问题!“是!我马上把军长的指示用飞鸽送到温州去!”殷武喜形于色地跑了过去。 好消息啊!只要占领了福建我们就有了广大的回旋余地了!如果这里可以建立起来稳定的浙皖赣根据地,到时候就可以和南边浙闽根据地成犄角之势了!想到兴奋的地方我不停的在周围转着圈子,呵呵,到时候最好再把两块根据地连起来,这样我军控制区域就更大了…… “军长有什么好消息啊?怎么这么高兴?”从浮桥那边有人笑着说道。 我一抬头见到是李雪龙带着朱啸天先过来了,在他们后面是数千独立旅和农军狂战士。他们终于过来了!“呵呵,好消息呀!我福建部队已经于昨天晚上攻占了福州城了!福州守军被张海强他们给全部歼灭,还缴获了三百多万两的白银,参谋长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真的?!太好了!没想到老张居然还满厉害的嘛!刚说要攻打福州转眼立马就把福州拿下来了,好好!”李雪龙惊喜地叫道,接着他思考了一下,沉呤到“这下我军就有部队可以机动作战了。军长,是不是调一个师到这边来?我觉得现在这里我军实力不足,无法对付周围强大的敌人,这次不过消灭康国器的三千人我们就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要是再有一个师就不会打的这么辛苦,军长您说呢?” “不行!调一个师过来我们这边自然是轻松一些了,但福建那边怎么办?现在福建部队当务之急是马上攻占福建全省,建立巩固的根据地,要是部队少了,他们那边任务就重了!”我看看李雪龙说道,李雪龙的心思我还不了解?要是这边部队多了,我们作战自然是轻松很多,而且安全系数也大大的加大了,不过我要是真的调一个主力师过来福建战场形势就会急转直下,我这次率领部队主要目的是给天京解围,只要牵制住湘军一部,方便太平天国其他王爷回京作战就可以了,没必要把主力都调到这边来和曾国藩拼命!说到底还是本位主义作崇啊!“我们这边就要战士们辛苦一点算了,只要福建能够建立起强大的根据地,到时候我们兵员武器弹药就都有着落了!难道你不觉得让他们建立福建根据地比把主力部队都消耗在这里强吗?” “明白了,现在这边的战斗有些把我脑子冲乱了,多亏军长您解释。”李雪龙红着脸说道。 冲乱什么呀?还不是希望自己手头的部队越多越好?我看看李雪龙笑了笑,没有说破他的想法,这事情说破就不好处理了!“对了,我们去迎接李师长吧,他也应该过来了。” “是啊,李师长率领的部队走北边,现在应该过了江了。”朱啸天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这次终于插上嘴了。 “马团长,独立旅他们过完后让七团三营赶快过江,完后把浮桥给我拆了,绝对不能允许李元度从我们浮桥上面过来!”走的时候我交代八团团长马鼎南,现在七团的主力部队都在一里外的村北,那些团领导跟主力部队在一起,三营现在没有人管的上他们了,还是让马鼎南暂时管一下吧! 我带着几个人到了王村北面我军浮桥那边,七团已经在渡江了,李成正站在对岸指挥部队快速通过着。见到我来了他连忙把部队交给沈彬管,自己跑了过来。 “军长,我们七团正在渡江,请指示!”李成跑到我面前冲我敬了个半礼嬉皮笑脸地说道。 “怎么样?怎么赶个吴坤修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咳!这个吴坤修和康国器一样的难打!部队冲了好几次都冲不垮他们,后来我让一营绕到敌人后面独立旅从右翼二营从左翼猛攻才把吴坤修给打退了,要不然现在还在那边和他相持着呢!”李成鬼脸做不出来了,眉头不引人注意的皱了一下。 “部队伤亡还好吧?”我关心的问道。 “……”“军长!紧急情报!”郑敏建苍白着脸朝我们这边奔了过来。打断了李成想说的话。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见到郑敏建如此惊慌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恐怕麻烦大了! “九团沈团长急报!保王童容海率领六万部队投降了清军!昨天下午在峄山童容海、鲍超、宋子晖率领清军和干王、辅王的部队打了一仗,干王和辅王的将近三万大军被打个措手不及,部队全军覆没!干王和辅王只带了两千人撤退到绩溪我军那边。现在宁国府的七万敌人都朝绩溪杀过来了,另外蒋益澧率领昌化的七千湘军进攻瑶瑶岩!沈团长现在已经顶不住了,请求军长支援!”郑敏建急速地说着。 “什么?!保王投降敌人了!?”李成一把抓住郑敏建的脖子厉声喝问道“这怎么可能?!” 保王投降了?三万太平军居然只剩下两千人……我眼中一阵眩晕。我太小看鲍超了!看来他早就知道保王叛变了,他的后撤是想诱歼我军全军啊! 童容海出现在战场上是很唐突的,六万大军为什么在宁国府失守前没有增援上来,现在才来?还有那个宋子晖,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峄山干王和敌人作战的战场上的,侦察员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啊!平白无辜消失其中必然有诈!当时我为什么不多想想呢?要是多想一下就不会让敌人这么容易的消灭了干王和辅王的部队了!本来是北上救援天京的,没想到天京还没有怎么救,自己的友军就被敌人歼灭了三万!我深深懊悔着,现在南线过来了三万敌人,北线又有将近八万人压了上来!屋漏偏逢下雨天的是我军现在弹药也不多了!而且在歼灭康国器的部队后战士们都极为疲惫不堪了,敌人倒是生力军,现在这个仗该怎么打呀?还有头痛的,本来一个干王就让我头痛了,现在又增加一个辅王,太平天国干吗分这么多的王爷?!这些王爷一个个都气势十足,我应该怎么和他们交往啊?!是不是应该灰溜溜的逃回温州去? “军长,北面现在有六七万的敌军,恐怕九团一个团顶不住那么多的敌人,是不是让九团先撤回来?”沈政委沉呤着说道。 “对,应该让他们马上回来。”我点点头“殷营长!马上通知沈团长,让他们撤到桂林去!李师长,我看徽州城我们就不要回了,全军还是到桂林去和九团会合好了。” “不守徽州城? 第153章 ……好的,我马上告诉部队。”李成想了想答应道。 “参谋长,我打算在桂林召开一次团以上干部会议,总结一下前期作战的得失及我军下步作战计划。你们参谋处马上研究一下当前的敌情和我军可行性方案,到时候在会议上做汇报。” “好的,我马上召集各个参谋,一定会仔细研究一下的。”李雪龙爽快的说道。 ※※※※※ “……自从七月二十五日离开徽州城到北线作战至七月二十九日南线歼灭康国器部为止,在五天内我军南北转战三百余里,歼灭湘军张运兰、康国器部,给湘军吴坤修部以歼灭性打击,击溃李元度的先锋部队,同时九团在绩溪保卫战中给予蒋益澧、鲍超、童容海一定的打击。综合以上的战斗我军共毙伤敌人七千四百余人,俘虏敌军四千八百余人,缴获大批火炮、抬枪、小枪及弹药。在战斗中我军主力部队伤亡团以下将士共四千三百人,失踪五百余人,独立旅伤亡失踪有一千三百余人,另外地方武装也有一定的伤亡……” 坐在台中间,我平静地看着手下的那些将领,干王和辅王就坐在我身边,他们俩正不安地拿目光扫来扫去,偶尔和我的目光对上了又下意识地马上转到其他方向,不管我军伤亡怎么样,至少有一点——他们的损失是远远大于我们的,这让他们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李雪龙说的这些我都事先已经知道了,当李雪龙把这些数字汇总报给我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转战五天,真正的战斗不过两场,我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主力!至于消灭的敌人自然是不少的,可那些被俘的清军一时半会又不可能转变成解放军,到那里去补充这么大的窟窿啊!还有就是弹药的消耗,现在三师弹药不多了,如果把子弹平均分配到每个人,那么每人只有十发子弹,至于炮弹,只有配属九团的炮兵还有三十来发炮弹,师炮兵营的火炮现在已经没有粮食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李雪龙他的参谋处这两天每天都是神神秘秘的,除了李雪龙汇报我的战斗伤亡,至于下一步行动他们的建议李雪龙总是用正在研究、还没有研究好来推辞,不知道他们“研究”的怎么样了? 今天是一八六二年的七月三十一日,我三师主力部队自从上午和九团会师后在下午就召开了团以上的军事会议,同时邀请了太平天国的干王洪仁8ㄍ跹罡ㄇ宀渭游颐堑幕嵋椤? 上午会师的时候,太平军狼狈的样子看的让人心酸,那些太平军将士拖着武器、疲惫不堪,满脸的惊慌,有些连鞋都不知道走丢在什么地方了,很多人是空着双手的,手中的武器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了。不过两千太平军战士都是些身强体壮的小伙子,那些女兵、老人和小孩在大撤退中已经全部丢给了敌人,很凄惨也很无奈。 “为了围歼康国器,我军前后加入围歼战的有六千多人,要是加上阻击部队,我军共出动了各级武装一万六千多人,主要的教训是第一:情报工作还是不完善,敌人康国器已经离开屯溪了那些敌后的武装还没有发现,直到八团插到王村后面才突然发现有敌军偷偷掩杀过来了,造成我军匆忙修改行动计划,显得太被动了。第二:攻打康国器所部用的时间太多了!敌人不过才三千人嘛!前面已经消灭了两千多人,最后的一千敌军只是困守在小小的一座山头上,我军居然用了五个多小时才最后解决他!为什么?因为先后加入战斗的部队小视了那些敌人!觉得敌人已经兵无斗志了,我军占了绝对优势,兵力对比是六比一,武器又远远的强于敌人,吃掉一千来个敌人还不是小菜一叠?!各个部队为了抢攻四面八方一拥而上,没有什么配合,既没有什么主攻,也没有火力支援,然后就是全线受阻!首长在温州不是跟大家讲过了吗?在围歼战中要一点两面,就是其他方面包围住敌人,用绝对主力先在敌人最薄弱的环节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再扩大战果!可惜大家当时学的时候头头是道,真正用的时候却光凭着一股子热血,什么都忘记了!”李成和沈彬涨红着脸在下面低着头一言不发,没想到打了胜仗居然还被批评了,不过李雪龙说的又有道理,自己的部队当时打的是相当混乱,没有什么主次之分的,各级将领和战士们都已经打红眼了,谁还想到什么一点两面、三三制?只剩下三猛战术了。文宇和马鼎南俩人在下面是坐卧不安,他们两个团长是当时先后负责围攻的,这些批评主要就是说他们两个。“因为围歼敌人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我军各线阻击部队才付出了本来可以避免的大量无谓的伤亡。第三:轻敌!这个责任主要在我们军部的上层领导身上。” 啊?检讨得失居然说道我头上来了?!我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脸上觉得有些发烫了,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敢直指我的错误!好象我并没有轻敌呀?“在绩溪我们已经得到李元度的三万部队要到徽州来对付我军,可是在我们这里并没有十分的重视这条情报。结果在围歼康国器的时候被李元度的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部队付出极大的代价才抵挡住敌人。这个责任应该由我们参谋处主要是我来负,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参谋长应尽的责任,没有提醒军长可能出现的敌情,这是我的失策。”李雪龙看着下面在座的各位平静地说着。下面那些在坐的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原来是这事,轻视李元度倒真的是我的责任,我听到李元度和曾国藩不和,当时觉得他不可能那么快的就跑到徽州来,犯了主观主义。想不到李雪龙把我的责任给自己背上了,我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是明摆着可以和关公比美了,自己的责任还是自己来承担吧!下面那些将领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同志们,关于轻视李元度,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来负,参谋长当时是在前线指挥抗击吴坤修和康国器的进攻,并不知道有三万李元度的部队要开过来,所以也谈不上提醒我。我当时只是见到李元度和曾国藩的矛盾,没有想到敌人至少在消灭我军这方面还有一致的,这是我的失误。在这里我向同志们做检讨。”我诚恳地对着手下说道。洪仁脱罡ㄇ逑罂垂治镆谎乜醋盼遥橇┟挥邢氲揭痪ぬ锰梦峦蹙尤换岫宰约旱氖窒滤底约悍噶舜砦螅∧训牢峦醪慌略诓慷又忻挥型帕寺穑慷椅峦趸故谴蛄耸ふ痰陌。】赡苁撬窍氲阶约捍虻哪歉龃蟀苷贪桑┤说牧成弦换岚滓换岷欤ふ潭家焯郑敲创蛄税苷逃指迷趺窗炷兀俊拔颐钦獯沃饕撬邓荡蠹以谇懊孀髡街惺蟮牡胤剑康氖窍m蠹腋恼蟮牡胤剑性蚋闹拊蚣用懵铮∈俏私茨芄淮蚋蟮氖ふ蹋芄桓∫恍219挥幸讶艘还髯哟蛩烙朗啦坏梅恚源蠹乙膊灰惺裁垂寺恰!闭娴囊且蛭惺裁词缶鸵分笆裁吹哪俏艺飧鼍せ挂灰绷耍肯衷诔思焯智捌谧髡街饕故且悸窍虏接Ω迷趺醋撸? “参谋长,我看检讨暂时先到这里为止。大家还是先讨论一下今后的作战吧。”没有那么多时间供我开检讨会了,敌情紧急啊!李成、沈彬和下面的团长见不再检讨了,立刻坐直了身子,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李雪龙。正感觉自己是外人听温王他们检讨作战的洪仁脱罡ㄇ逡怖戳诵酥拢趺炊愿堆矍暗牡腥耸谴蠹叶脊匦牡奈侍狻? “那好我就先介绍一下敌情吧。现在南线李元度的部队已经过了濂溪,进到屯光、王村、森村一线,距离我军后卫还有四十里,不过李元度的部队暂时停止了继续进攻,正在收编、整顿吴坤修的那些败军,据情报南线敌人在两三天内不大会再次朝我军进攻的。北线,童容海率领着六万叛军行动迅速,前锋张得胜、陶子高率领两万叛军已经过了下蒲,童容海亲率四万大军现在过了汪村、舒村,马上就要进到临溪了;湘军鲍超及宋子辉五千兵马在童容海的右翼,现在已经到了曹家塘、八都;昌化的蒋益澧率领七千人马现在到了我军东北的苏村、唐里,距离我军还有四十余里。现在我军周围上来了十万敌军,这些情报在上午已经都汇报给大家了,请大家谈谈自己的看法。”李雪龙端起放在身边的太平猴魁细细地开始品茶了。 “温王,我能不能说几句?”辅王杨辅清和我并不熟悉,听了李雪龙的简单介绍他问我。洪仁谘罡ㄇ迳肀咦牛唤獾乜醋叛罡ㄇ澹恢浪凳裁础? “呵呵,请辅王指教。” “那好。”杨辅清目光看着我“刚才听这位先生所言,童容海的先锋是张得胜和陶子高率领的两万部队,这两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们这次投降清妖完全是被童孽所骗,加上背后有童孽的叛军威胁着无奈之下才对我们这里进攻过来。我觉得可以把他们再争取过来,这样一来增强我们的实力,二来又消弱了敌人,不知温王意下如何?还有我认为童孽现在统率的其他四万叛军也是可以再让他们回归天国的。现在北线是童孽六万军队担任中路重任,要是我们瓦解了敌人的中路,那时侯就可以任意选一路敌人打击了。只要北线得胜,南线的敌人撤退就指日可待!”杨辅清越说越激动了,好象我们现在已经把那叛逃的六万部队重新掌握起来,击退了敌人的疯狂进攻。“辅王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再听听其他人怎么说的好吗?”我冲杨辅清笑笑“请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说的不好没关系。” 第154章 “军长,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先撤退回温州比较好。”沈彬刚才一言不发,现在一开口就惹得大澡堂之中炸了营一般,杨辅清腾得意下站了起来怒视着沈彬,想说什么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忍了下来,慢慢地又坐了回去。洪仁豢伤家榈乜醋盼遥颐挥惺裁幢硖滞蛄松虮颉!按蠹揖惨痪蔡医馐停鄙虮蛩肿鲎畔卵沟亩鳎肴寐姨琢说拇笤杼冒簿蚕吕矗上切┙熘皇亲怨俗缘脑谒底攀裁矗液搴宓厮蔡磺宄鹑嗽谒凳裁础? “大家安静!让沈政委把话讲完!”我冲下面那些将领喊道。我自己以前也有撤到温州去的想法,不知道沈政委他是怎样想的?是不是和我以前想的一样呢?下面那些吵吵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沈彬感激地看着我,清了下嗓子“我的想法是现在我军伤亡比较大,主力部队已经减员了三成多,再加上我们弹药不多了,要是留在这里继续和敌军作战不知道大家有多少把握可以击败他们?刚刚辅王说可以争取童孽的部队起义投奔我军,可是我认为在我军现在这种情况下成功的希望不大。难道敌人就那么放心的真的让童孽担任中路重任吗?事实是敌人鲍超所部及蒋益澧部在童孽的两侧这是监视童孽那些新降的叛军啊!只要童孽的那些部队有什么异动,两路清军马上就会赶了过来!我军要是留在这里,大家就是不考虑部队伤亡也要考虑一下部队的疲惫程度,还有这里的百姓并不都是向着我军的,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们损失就大了!只要我们回到了温州,那边有王师长的二师,还有几个独立旅可以支援我军,我们只要休整好了,就可以再次领兵回来!”“政委,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李成不高兴地说道,让二师支援他是李成不能够接受的事情,自己部队没有打开局面还要让人家来解救他李成的面子搁到什么地方去?!“你要是撤到了温州去,这些敌人都跟在你屁股后面怎么办?先不说你能不能坚持的回到温州,就是回去了,你也把这些穷凶极恶的敌人给引了过去!温州发展到现在容易吗?!难道你希望见到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根据地再受到敌人的摧残?我看我们可以利用徽州这里有利的地形和敌人好好的周旋一下!把敌人消灭在徽州的大山里面!” 下面那些将领随声附和着李成的说话,洪仁脱罡ㄇ宀煌5氐阕磐罚尥畛傻囊饧挥屑岢衷谡饫锊庞邪淹莺5呐丫匦乱嫉轿颐钦饫锢吹南m且蛔吣切┤嘶箍赡芄绰穑俊拔铱词tに档挠械览恚∥颐窍衷谛驴倭嘶罩莞莸兀翘踊匚轮菡饫锘挂灰耍磕俏颐且郧暗暮顾痪桶琢髁耍浚∥铱次颐强梢韵任茸⊥醯牟慷樱缓笙鸨浚庋跄切┍槐频降芯潜呷サ娜司涂梢栽俅畏凑耍蔽挠钤尥厮档馈? “我看可以先打李元度那边的吴坤修!吴坤修已经受到我军毁灭性的打击了,现在战斗力并不是很强,我们可以先消灭他。”马鼎南连忙说出自己的想法。一说起坚持在这里作战,那些团长就来了劲了,各个都说出自己的看法,理由都是明摆着的——先打弱敌再打强敌,这是我以前在温州给他们上课时候说到过的。不过这里好象弱敌太多了,谈起来各路敌人都有弱点,都可以一打,说着说着大家又开始争吵起来。 “大家先不用争执了,我们听听参谋长有什么意见吧。”这些家伙这样吵也不是个办法,还是看看李雪龙的参谋处有什么高招吧! 李雪龙笑了笑,茗着手中的茶,下面那些性急的团长恨不得上来掐死他。李雪龙把茶杯放了下来“我们参谋处研究了周围的敌情,结合军长在温州上课所讲到的,最后得出一句话,那就是……离开徽州,巩固徽州。” 第六十三章 离开徽州,巩固徽州?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本来脑子里面都是运动战加上游击战在内线歼灭敌人。可又觉得在这么小的地方集中十多万部队有些运动不开,正为了这事发愁呢,没想到李雪龙一句离开徽州巩固徽州彻底扫清了我头脑中的迷团仿佛台风天气里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虽然现在敌情还是相当严重,但是在我心中已经不再是那么沉重那么无能为力了! 抬起头来我发现李雪龙说完巩固徽州先面就开始唧唧喳喳了,看来大家还是有些暂时无法想透李雪龙所说的意思。杨辅清和洪仁轩俩人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李雪龙,杨辅清的目光好象是在说你是不是生病在说胡话? “参谋长和大家烁烁为什么离开徽州和怎样巩固徽州好么?”看到大家迷茫的目光看来还是要李雪龙给大家做通工作,解释一下他们的构想才可以,不然这些人还以为他是想逃跑呢! “好的,军长。”李雪龙答应一声站了起来周到悬挂的地图那里,顺手拿过站在地图前的参谋递给他的树枝“我们考虑到敌人这次南北线共投入了十万大军,敌军优势是兵力雄厚。敌人部队是我们全部军队综合的五倍之多。李元度的部队是生力军,没有受到我军怎样打击,而鲍超,宋子晖,蒋益澧所部是新胜之师,士气旺盛。在敌人大军压境的时候我们根据地内部民心不稳,那些受到打击的地主老财纷纷逃到敌人那边去。我军现在在徽州控制的底盘并不是很大。这些劣势之下一般来说我们的选择有这么几条。第一个可以选择的是刚才沈政委所说的撤回温州。好处是我们可以和温州部队会师,有巩固的根据地。不好的地方有这么几点,一:有可能把鲍超,李元度他们的十万敌军引到温州去,破坏我们浙江南部的根据地的建设,同时给浙江各路的太平军作战增加了难度;二:敌人可以把十万大军抽调一部分到福建去,这样就增加了张副军长解放福建的难度,回拖延我军占领福建的时间;第三:敌人可以毫无顾虑的北上攻打天京,十万大军加入到天京围城战中对天京防守来说影响自然是不用多少了;第四:根据地的丢失,部队撤离徽州到温州去这里就没什么部队可以放手了,顶多十八这里建设成为游击区,稳定的根据地建设是不可能了;第五:0部队的失败情绪,在我军主力打了胜仗的时候却要被迫放弃根据地,想要部队没有失败情绪那是不现实的。“李雪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下面不停点头的我军将领和太平天国的干王和辅王。沈彬现在只是专心的在听李雪龙的分析,忘记了自己当时的意见是回温州了。 “第二个办法是坚持内线作战,不好的地方除了我沙锅难免所说的敌人优势以外我军这边还有这么几点一:我军刚刚结束各个地方的战斗,部队疲惫不堪伤亡较大(应该是伤亡极大,老子的三师都要被打的残废了!”李成在下面插嘴说道,李雪龙友好的朝李成笑了笑,)在内线虽然有各种内线作战的好处,但想要短期内消灭敌人是不现实的,而且有被敌人保卫困在徽州的危险。二:敌人目标明显,我军就在徽州这里嘛!在敌人围攻下这里的百姓将受到极大的损失,这一点我们也要考虑到,不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李雪龙看看对他这番说辞不以为然的杨辅清手重端着树枝继续说道“除了以上两个作战方案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跳出敌人的包围圈,主力到外线去作战!” “到外线去作战?!”杨辅清重复了一遍李雪龙所说的,脑子里想到了什么,本来黯淡无光的双眼突然活了过来。 “对!外线作战!把敌人从这里引开!”李雪龙肯定的点头用力说道“敌人虽然有我刚才所说的优势,但敌人的劣势也很明显,那就是第一:骄兵!俗语说骄兵必败!这就是敌人最后的下场。第二:瞎奶敌人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童容海的部队新降敌人,那些无奈被迫投降敌人的部队时刻都想重新回到天国这边来,都是因为前面和干王,辅王部队作战结下的疙瘩一时无法解开,只要我军好好利用一定可以分化敌人的!第三:我军现在在会众进行坚壁清野,敌人的后勤保障能力并不是很高,我军只要在外线打掉敌人的补给基地,到时候用不着我么怎么打了目的人就不战自乱了。第四:思维定式。连我军这些将领都一时想不到主力到了外线更想不到了,敌人以为我军是要给天京解围的,主力部队必然会和他们在这里决战,或者是到天京那边去,我们偏偏不如他们所愿,他们想我们朝北打我们就偏偏朝南打!段敌人后路,让敌人摸不着我军真实意图”恩……有道理,我们上次为了解安庆之为忠王和英王早就已经用过了,可是敌人只是认牢了安庆攻打,最后我军损兵折将不说,安庆之围也没有解啊! 这次不怕敌人跟上来!李雪龙自信的说道“我到希望敌人不过来了呢!我们这次攻打这里!“李雪龙手中的树枝用力地敲了一下地图上,他用力太猛了,发出啪的一声,地图上被他敲了一个洞。 “南昌?!”杨辅清和洪仁轩同时惊叫起来。先面坐着的我军那些将领也惊讶的站了起来。 “不错,就是南昌!”李雪龙肯定的点点头“我军主力部队离开徽州后经饶州府直插南昌!“ 李成看看地图“可是参谋长,从这里到南昌就是走最近的路线也有七百多里路,靠我们一个师加上独立旅辅王的部队不到两万人马。这么远的距离,先不说我们两万人马可不可以安全到达,就是到了部队也成了疲军,想要攻下南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再说曾国藩在江西有大量的部队,我们可以轻易的调动敌人离开这里么? 第155章 靠我们两万部队想要调动敌人我看没有那么容易吧?” “谁说我们这里所有的部队都过去?我的建议是只要三师到江西去就可以了,独立旅和辅王,干王的部队六在这里坚持徽州分句地的斗争。不然我们不是放弃徽州根据地了么?” “用一万部队?!”下面那些将领惊呼了起来,看来大多数人都认为李雪龙他们参谋处要么集体发烧要么就是异想天开。 “同志们先不要激动么!让参谋长好好的解释解释他们参谋处的计划。”虽然我也对用一万部队攻打七百多里之外的南昌觉得成功可能不大,但既然李雪龙这么说总有他的道理,还是继续听听吧!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这个计划可是够大胆的了。 “我们这里先补充部分三师部队,尽量增强三师的战斗力,然后南下饶州,到广信府。同时命令福建出动一个主力师一个旅西进广信,铅山一线和我南下部队会师。命令温州根据地的部队派一个旅西进浙江江西交界处。这样我们可以打开闽浙赣交界处的局面,同时可以威胁南昌!至于留守徽州的部队在主力离开后放弃各个城镇转移到山区去,在敌人集中的时候不性急不分兵不和敌人正面硬顶不和敌人接触与敌人周旋,和敌人展开游击战,田间学科的时候也可以打打运动战。同时争取被童容海所骗的部队反正过来。配合我们外线作战。不知军长认为这样我们成功的把握大不大?”李雪龙一边说手中的树枝不停的在他所说的位置移动。下面的那些将领都被李雪龙所说的话镇住了,没想到敌人疯狂进攻的时候,李雪龙他们参谋处居然搞出了个进攻计划来! 我大炮吸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是夏天,物资里面相当闷热,可我后备不停地流出冷汗。这个计划可是相当庞大而且极为大胆啊!这需要我们三个根据地各抽调大量的部队展开周密的行动,三个方向的部队必须紧密配合不然想成功看来难度偏大。这么复杂的计划难道是李雪龙他们想出来的?我怎么没有发现自己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才在? “除了威胁敌人的后方,我们在会师的时候还可以从福建。浙江部队那边补充大量的弹药,这对我们下步作战是极为有好处的!大家觉得怎样?这个计划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李雪龙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继续品他的太平猴魁去了。 “单价说说看,你们决的怎么样?”我见下面一言不发,只好开口点将“李师长你先说说吧!” “这个好象可行性是有的,不过折腰感大家通力合作,要是有哪支部队阳奉阴违的话,其他的部队损失可就大了;!”李成摇着头不敢置信的说道。 “干王辅王您俩觉得怎样?我的参谋长所说还可以么?” “好是好,不过这样天京什么时候才能解围啊?”洪仁轩接着说道“不过我不大懂军事,我看还是辅王说说吧。” “可以!我看我还是六在这里争取童孽的部队反正过来。”辅王毕竟久经沙场了。这么大的计划听的他热血沸腾,很想随主力到江西好好打一仗,不过他和童容海的手下比较熟悉,觉得还是六在这里争取那些部队再回来比较好,再加上留在这里在敌人被牵制走后还可以北上天京去给天京解围,所以主动要求留下来 我看看手下那些摩拳擦掌的团长,他们连上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盼望马上就给湘军好看的表情“那好,我看参谋长的计划可以施行!出发时间就明天早上吧!除了三师南下作战,朱啸天的独立旅,各个地方武装,干王和辅王的部队坚持留在徽州这里和敌人斗争。参谋长,你马上和温州那边传个消息,要温州和福建那边配合我军行动!具体的等下散会后我再和你商量。安定家还有什么意见么?” “没有了!”下面的那些团长迫不及待的想马上赶回部队好在出发之前加强自己部队的势力。 “那好,除了李成,朱啸天留下来其他人散会!”我大声冲下面的人说道,然后转身对站起来想走的杨辅清和洪仁轩微笑着说“干王辅王,您俩位能不能慢走?我还有事相商。” 下面那些将领都走了出去“辅王愿意留在这里不知道干王有没有兴致和我军一起行动?” “我可以和温王一起走吗?”洪仁轩问到。 我一脸真诚的对洪仁轩说“自然可以了,干王乃国之栋梁,在那些被清妖窃据的地方有极大的威望,如果干王愿意和我们一起行动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哪里哪里!温王过奖了。”洪仁轩开心的笑了起来,看来他已经忘记被鲍超所骗差点回不来的事情了“戛然温王如此邀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 “呵呵,谢谢干王千岁。”我也开心的对着洪仁轩笑道,然后转头看着哪个有些略显温怒的杨辅清。“辅王千岁,既然你愿意留在这里,我看这里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我把留在徽州的手下都交给千岁您统帅,不知辅王认为如何?” “这如何敢当?我乃新败之将,如何敢当此重任?!请温王还是另委高人吧。”杨辅清惭愧的说道。 “辅王太谦虚了,这次辅王和干王之败,而是那个童孽阴险狡诈,利用了辅王和干王的信任,是我军内部出了小人,奸臣,对这样的事情任何人在不知情的时候都是没有办法要吃亏的,不能算是辅王指挥不当啊!辅王能够威吓如此过谦呢?我主力离开徽州后在这里必须要六下强有力的领导人,这个植物我看还是非辅王莫属啊!”我现在越来越会微笑了,连我自己也相信我所说的都是真的,难道这就是在这个时代必须学会的基本生存方式?“辅王不必再推辞了,除了辅王其他人我可不放心啊!辅王能够毕竟和清妖打了十多年的交道,知道清妖的作战方式,本来我想让辅王领导我去攻打南昌的,可是这里也需要人留守啊!辅王既然愿意留在这里为什么不愿意负责留守部队和徽州百姓的安危?” “既然温王看得起我,那本望就暂时替温王管好这里吧。”杨辅清见推脱不了,干脆的答应了。 “那好,谢谢辅王看来。“我忙走上前用力的握着杨辅清的手“留在徽州的部队就要辅王你多多费心了,希望在大部队走之后辅王可以把部队隐藏起来,不要和敌人硬拼,那样是以卵击石,太不合算了!辅王能够大可以让部队到敌人侧翼,后备偷袭敌人,捞一把就走!遇到小部队坚决消灭,遇到大部队就退避三舍,保存实力。要辅王费心了。” “呵呵,应该是我感谢温王才对呀!多谢温王信任我这个败军之将。温王所说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很有道理,我会按照温王所说的对付那些清妖的!”杨辅清见我如此信任他,把自己手中的部队让他率领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 “那好,期待辅王的捷报!朱旅长,你们独立旅从现在开始就服从辅王的指挥了,辅王比你大多了,而且打过的仗比你吃的饭还多,以后要多多学习啊!” “是,军长,我明白。”朱啸天点头应道 说李雪龙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到你还有这么一手?你这手好毒哇!要是真的我们和浙江、福建的部队在广信会师了,那湘军就好看了!”屋里的人都散尽后我笑着冲着李雪龙说道。李雪龙和张海强差不多,稳健有余,激情不足,我看他还是当一师之长比较好,可现在手中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参谋人选,只要让他暂时在这个位置干了,没想到今天他倒给我放了个卫星!不过我看这个计划不象是他做出来的。 “欧阳磊!把军长的卷烟拿过来!”李雪龙冲着我的警卫员叫道,然后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我那有啊?这是我手下一个作战参谋提出的建议,当时在我们参谋处里面可是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啊!实在是太冒险了!不过我觉得既然在我们这里都觉得这个计划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就更加让敌人想不到了,所以还是支持了他。军长认为这个计划还可以吗?” “哦?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和我说起过?你这家伙怎么总是惦记着我的粮食啊?要是都给你抽光了我怎么办?!”我手下居然还有如此的人才?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看来我这个军长可是失职失大了! “抽光了军长不会让温州再送过来?他叫邱明,现在就在外面。呵呵,我觉得军长要是听了这个计划不管采不采纳一定有兴趣见见这个人所以我把他带来了。邱明进来!”李雪龙冲着外面大声喊道,接着李开始对我抱怨了起来“以前军长都是自己做出决定然后再要我们参谋处按照您的决定设定路线,没有让我们做作战计划,自然是下面有什么人才军长都不知道了,不要说军长您,就是我也是才发觉手下还有这样的人。呵呵,应该算是失职吧?” “报告!参谋长您找我?”从屋子外面走进来一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只有二十刚出头的样子,唇上刚刚长出细短的胡须,个头不高,脸色略显苍白,在清瘦的脸上两道浓眉特别醒目,肩膀上扛着两杠一星,说话带着明显的四川口音。 “军长,这就是作战参谋邱明少校。邱参谋,还不象军长行礼?!”李雪龙在我们俩人之间做着介绍。 “不必了,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行礼。”见邱明要向我敬礼我连忙说道“邱参谋,这个行动计划是你制订的?” “报告军长,是我想出来的。以前在温州的时候我听过军长讲的课,这次参谋长要我们制订计划我就想到军长以前所说的创立新根据地和在敌人集中多于我军数倍兵力向我新根据地进攻的时候我们应该采用大范围的机动作战。 第156章 所以才制订了这个计划。”邱明腼腆地说道。 “哦?我以前所说的你现在还记得?” “是!军长您说在创建新的根据地时候第一是要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消灭敌人。在先敌进入预定地区后以旅、团为单位广泛分兵,分片负责歼灭敌人的地方武装,从事发动群众建立政权等地方工作,在敌人重兵将要到达的时候即及时集中部分主力以应付敌人。第二是部分主力从事发动群众,部分主力集中作为机动掩护地方工作的开展。第三是抽调部分主力部队和干部为骨干,尽快组建地方武装,形成独立旅、地方武装配合主力作战的体系。第四是在新根据地刚建立起来后,既要巩固根据地也要看情况分散部分部队到根据地周围开展游击战争,调动和分散敌人。第五就是在敌人进行重兵围攻的时候,除了以少部分部队坚持内线以外,主力转至敌人的侧后广泛活动,撕破敌人的合围,并在敌人被迫分散后适时集中兵力歼灭孤立之敌!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军长所说的第五点,所以我考虑应该按照军长所说在敌后展开活动,把敌人从我们根据地里面调出来,然后再挑软的消灭他!” 上帝啊!我那次可是脱离了稿子随便说说的,现在自己也不记得我都说了些什么了,没想到他居然都记了下来!他的计划是按照我所说的布置的?呵呵,那么他会不会又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啊?不过这个计划我还是很喜欢的。 “行,说的不错!邱参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到部队里面锻炼锻炼?我想你在野战部队对你的成长会有好处的。”是不是赵括这样的人只有在部队中经过锻炼才能看出来,要不是的话我手下就多了一员智将了! 邱明高兴地一蹦三尺“那太好了!我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呢!谢谢军长了!军长您就是要我当个连长甚至是排长都可以!” “不用谢我,你现在到八团去吧,先担任八团副团长。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你过去吧。” “谢谢军长!那我先走了。”邱明响亮地回答,用力朝我行个军礼高兴地转身走了。 “军长,让辅王率领我们留在徽州的部队没有问题吗?”李雪龙嘴里叼着香烟,享受着香烟对神经的刺激,不时地吐出烟圈,随手甩给我一根我的香烟——现在我手下这些将领都是些烟鬼,这些家伙打仗打的红了眼或者是象李雪龙这样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习惯性的套出我送他们的香烟吸两口,不多的香烟吸光了就缠着我死皮赖脸地向我讨香烟抽,李雪龙更加过分,仗着自己也是军级干部,明目张胆地从我这里抢夺我的口粮! 我点着了香烟,吸了两口说“问题自然是有的,杨辅清毕竟没有接受过我们的培训,对什么是游击战,游击战和运动战的结合他并不了解,恐怕根据地会遭到一定的损失啊!” “既然军长认定让他负责根据地我们会有损失,为什么还要任命他当负责人呢?难道不能从我们这里抽调高级将领负责徽州留守部队吗?”李雪龙不解地问到。 “刚才辅王前面所说的话你听了没有?他自己说要留在这里争取童容海的那些手下再投奔我们,不跟随我们到江西去。他是太平天国的王爷,在我们部队中,只有我和史政委俩人也是王爷,而且是不是大过他我都不知道,要是他觉得留在这里负责的人官衔比他小,你说他会怎么想?会不会真的服从我们留在人的指挥?我看除非我们主力还留在徽州,由我全面负责各部的行动,不然他是谁的话也不会听的!为了团结必须要让他负责这里的工作。还有,负责可以由他负责,但行动计划是我们已经决定了的,他也无法改变,到时候只要独立旅和地方的那些农军撒到山区里面,他就是想搞什么花样也搞不到那里去啊!这样既满足了杨辅清的虚荣心又不影响我们行动何乐而不为呢?”还有一点我没说出来,杨辅清也是一个人才,希望我为了争取他所做出的巨大牺牲可以触动他,这样对我们将来的行动是有好处的。 “这个我可不这样看,不过既然军长已经让他负责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李雪龙不已未然地说道“对了,不知军长你觉得让浙江和福建那些部队过来比较好?” “你说呢?”这个我还没有仔细想好呢!总不能抓阄一样抓到谁就是谁吧? 李雪龙站起来走到地图前说道“我看浙江那边可以让程千里的浙江独三旅在回到温州后再朝西边运动过来,至于福建,我的想法是要池洪鉴的四师再加上高飞的福建三旅从福州出发朝江西过来,这些部队统一让池师长指挥好了。虽然福州到广信比我们这里过去要远,但现在福建境内并没有什么敌人,他们一路上不会受到敌人的阻截,所以我认为我们将在广信会师。” “那么福建的发展怎么办?一下子用了将近一半的部队会不会影响我军统一福建的计划?”我问道。 “这个应该不会的。”李雪龙自信地说道“福建现在并没有什么敌人——当然了厦门除外。张副军长可以靠剩下的那些部队朝南发展,至于西边,可以命令池师长,让高飞的福建三旅进行扩大地盘,发展根据地的建设,四师主力专心朝江西过来,到时候福建独三旅负责福建西部的根据地,四师负责在闽赣作战,并不影响我们建立巩固的根据地。” “既然这样告诉张海强,他们南下的部队注意行军速度,不能为了扩大根据地一味地抢时间,到时候让敌人打个伏击就不好了!在扩大根据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根据地的地方建设,要大力发展起各级地方武装。还有别忘了福州,那里可是一定要守牢的!我看还必须留下一个旅负责福州及福州以北的守卫工作。”我提醒李雪龙。 “好的,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还有就是告诉他们最迟不能晚于八月三日,部队出发越早越好。”时间还是要定一个的,不然他们给我一年后再出兵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好,我马上去找殷武,要他们把这个消息传到温州去。” 一八六二年的八月一日,天刚亮桂林周围的宿营地就热闹了起来,驻扎在桂林周围黄村、殷家村、芳塘的部队陆续朝桂林这边集结过来。当地的百姓知道部队又有大的行动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过来给部队送行——现在三师有大量的战士都是在徽州这里新入伍的,在桂林附近就有三百多人加入了三师和独立旅。那些百姓一边挥动着手臂,一边跟随部队跑着。战士们唱着歌和老乡告别。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去要走多远的路,不过在徽州我军还留下了数千部队,再加上大量的农民武装,应该可以保证这些乡亲们的安全了。 “干王、温王你们可要一路小心呀!”自从早上起床后辅王杨辅清嘴巴里面就开始唠叨个不停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我们还是因为自己又可以单独指挥大部队太兴奋了才这么多的废话! “我们知道了。”看着洪仁玕和杨辅清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有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用得着这样吗?不过我马上想到了自己,以前刚到这个时代来的时候,要和史秉誉分手也是觉得好象一分手就成了永别了,可是在打了几次仗后就没有这个心情了。真要那么多伤感的话还怎么带兵打仗啊!——看鲜血看的人心都有些麻木了。“辅王,我们走了之后你们也赶紧到黄山看风景去好了。你没听说吗?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呵呵,好好欣赏一下大自然的景色吧!” 杨辅清和洪仁玕象看猩猩一样看着我,怎么?难道我说的笑话不好笑吗?“温王,现在正在打仗啊!那来的闲情去看风景?”杨辅清温怒地说道。 “噢,我知道的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走后敌人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建议辅王您率领着部队撤退到山区里面去,到山里面和敌人捉迷藏,要敌人找不到你们,然后对敌人没有防备的小股部队抽冷子干它一家伙!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走。黄山那边地势险要很适合我军在那边开展这种游击战的,呵呵,辅王您说对不对?”真是的!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我在心里暗暗地骂道。 “是这样啊!呵呵,我明白了,温王放心,你们走后我会马上率领部队朝山区转移的。” “辅王千岁,这里的百姓也要转移呀!让百姓都隐藏起来,不能让敌人抓到了。”要是老百姓都被敌人控制起来了还怎么坚壁清野呀?!昨天晚上我已经和杨辅清简单地说过怎样开展游击战、怎样争取民众的支持还有就是怎样进行坚壁清野了。不过我总是觉得还不够放心,又象老太婆一样婆婆妈妈地交代他了。 “温王放心吧,我决不会给清妖留下任何东西的!”杨辅清眯缝起眼睛恨恨地说道。 见鬼!这个杨辅清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希望他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好啊!不过现在已经和他说的够多了,要是再说恐怕他会厌烦了。“那好,辅王,我们把敌人调动后马上就回来,还是让我们下次再见吧!”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早点和杨辅清说拜拜比较好些。 “好!让我们胜利的时候再见!我在这里盼望着温王能够早日回到这里。”杨辅清看着大部队就要走了,显得十分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道。 “一定一定!”我连忙说道“干王和辅王这次分别,下次要再见的话恐怕还需要段时间,你们先聊聊吧,我到前面去看看。”说着我逃离了俩人身旁。 “军长,你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啊?” 第157章 独立旅的朱啸天和黄献谋见我离开了杨辅清和洪仁玕身旁连忙走了上来。 “只要把敌人大部队调动了,把敌人打怕了,我就马上回来。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很长的。”见到朱啸天和黄献谋我说道“朱旅长,主力走了之后你们独立旅要把部队一部分分散开来开展游击战,还有一部分集中起来,和敌人捉迷藏,消灭小股的敌人。记住,你们要独立自主的开展山地游击战!”朱啸天连忙问到“是不是不听辅王的话?” “那自然不是了,辅王是这里的总的负责人,他的话怎么可能不听呢?”我笑着对俩位独立旅首长说道“我的意思是只要辅王的命令符合游击战和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你们就服从,要是真的和敌人打硬拼仗的话,我想你们也不会那么猪头吧?自己动动脑筋想一想再做决定!” “哦,明白了!”朱啸天冲我眨眨眼睛,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行军礼了? 军长,”李成走到我面前“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好,出发吧。”点点头我回头叫到“干王!我们走了!” 三师一万两千余人排成三路纵队浩浩荡荡离开了桂林,三师七团担任部队的前锋,八团担任后卫九团担任右翼,三师各直属部队和文工团、特种部队走在队伍中央,在部队的左翼是六百骑兵放马奔驰卷起漫天黄尘——我军上次在阻击李元度的骑兵部队时候缴获了六百来批战马。李元度的骑兵冲击给我留下了极为强烈的印象,当时要不是我军兵力上占了极大优势并且在地形上也占了很大便宜的话,谁胜谁负还很难说!撤离王村后我命令三师从俘虏的骑兵中争取了大量的战士加入我军加上以前俘虏后加入我军的那些骑兵战士成立了军属骑兵团,骑兵团下辖五个骑兵连,一个骑炮连。骑兵连的战士装备后膛步枪和马刀,至于骑炮团装备了便于携带的五门轻型火炮,骑兵团团长是原来干王手下率领过骑兵作战的田文滨。 田文滨祖籍本来是江西新昌县,他原本不该姓田而姓王。他的曾祖就是乾隆年间“有名”的王锡侯。王锡侯,原名王侯,因为害怕犯了忌讳就改名为王锡侯了,三十八岁的时候王锡侯中了举人,后来九次到北京参加会试结果都落了榜。在落榜之后王锡侯曾经先后写了《王氏源流》、《经史镜》等十多部著作。乾隆四十年王锡侯已经六十三岁了,这一年王锡侯的巨作《字贯》刻印刊行。 《字贯》是一部按照天、地、人、物四大类统字的简明字典,从开始编写到交付刻印花费了十七年的时间。本来王锡侯本来指望这部著作可以为他提高名声换来可观的银子好让生活好一点,没想到居然因为一部《字贯》惹来杀身大获! 乾隆四十二年王锡侯的同族人王沈南告发王锡侯编纂的《字贯》“狂妄悖逆”。这个王沈南本来是个泼皮无赖,以前曾因为唆讼被问徒发配了,后来他偷偷的逃回新昌。当时王锡侯血气方刚,喜欢打抱不平,把王沈南告到官府拿获再次发配了。这下王沈南算是记住王锡侯的的好处了,在多年后王沈南遇赦还乡就开始寻机报答王锡侯的好处。 在清朝整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他有没有写什么东西,实在找不出什么只要他家中买了写有什么清风明月之类的也可以,只要有把他告到官府大可让他尝尝清廷铁拳的滋味——这就是文字狱。王锡侯时运不济,作为书生本来就已经很危险了,偏偏他还想靠写书来捞点名声、银两,这就更加危险了,最危险的就是作为一个书生他应该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过一辈子,这样可能他可以平安的过一辈子,没想到他居然在年轻时候还有什么正义感!既然得罪了小人,可以说在王锡侯屁股下面就有一座活火山,时刻都可能爆发。 王沈南回乡后就时刻寻找机会,在《字贯》发行后王沈南盼望以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王沈南仔细看了《字贯》里面的内容,并无什么犯禁的字词,后无意识地翻到开头,王沈南发现在《字贯》书前王锡侯的自序中谈到编纂这部书的意图时候,王锡侯先大大颂扬了一番《康熙字典》是如何之好,按照王锡侯的说法那可是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从古至今都没有出现比它更完备的字典了!这些颂扬的话自然是万万不能当什么辫子的,不然王沈南的小命岂不是要断送在自己手中了?!看到这里正沮丧呢,王沈南接着一看发觉峰回路转了!这个酸儒文人居然在赞美了《康熙字典》后笔锋一转说什么“然而穿贯之难也?今《康熙字典》所收四万六千字有奇,学者查此遗彼,举一漏十,每每苦于终篇掩卷而仍茫然”。这不是在批评《康熙字典》嘛!《康熙字典》乃先皇御制之书,王锡侯一个小小的书生居然感对先皇所制字典大发谬论岂不是狂妄悖逆?! 看到这里王沈南掩卷长笑起身,连忙把这部《字贯》当宝贝一样抱着一路小跑来到了新昌县衙,一纸诉状告发逆书。新昌知县见有人告发逆书不敢懈怠,连忙禀告上峰江西巡抚海成。 海成是个满族人,胸无点墨但对查禁禁书逆书向来十分热心,到乾隆四十一年底江西省已经查缴禁书八千余部,列全国之首,受到乾隆的嘉奖(只有让汉族都成了俯首贴耳的顺民、绵羊,成了逆来顺受的奴才他们满族人才能继续高高在上,不然那些汉族造反了他们那些几百万满族同胞如何可以抵挡住几亿汉人的攻击?!这一点海成倒是和他的主子,圣明的康熙、雍正、乾隆想到一块去了)。 江西巡抚海成吊取《字贯》原书先命巡抚衙门的那些幕友检阅(当时的满族大多数人都不屑学习文化,海成自己就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你让他看书岂不是难为他了?)。海成的那些幕友检查到《字贯》的序言时候,发现确实存在问题,不过海成的那些幕友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也许是酸秀才咬文嚼字的毛病发作了,那些幕友向海成解释王锡侯的论断乃是“狂妄不法”,不能算是“狂妄悖逆”。于是海成就据此命人作了份奏折,向和蔼、开明、仁慈的乾隆禀明案情,并建议将王锡侯的举人头衔革去以便审拟定罪,同时又将《字贯》一部四角粘上标签供呈圣明的乾隆皇上御览。乾隆皇帝收到江西巡抚海成封送的奏折和《字贯》后一番御览,勃然大怒,一点也没有什么仁慈、和蔼的心情了——在《字贯》第十页的“凡例”内直书康熙、雍正、乾隆的大名。于是这部《字贯》就是从古到今从来没有的大逆不法之作“罪不容诛,应照大逆律问拟!”。如此不法之作海成居然说“无悖逆之词”,看来这个海成也是瞎了眼了!一贯圣明的乾隆皇帝命军机大臣传谕把海成一顿痛骂,说他是双眼无珠、天良尽昧,命令海成马上把大逆不道的王锡侯速速锁押进京,交刑部严加审理,从重治罪! 开明的皇帝发起脾气来一点也不比那些不开明的皇帝差多少。王锡侯和他的子孙、弟侄、妻媳二十二人统统锁拿进京了,幸好他的父母死的早,不然一样跑不掉。既然是皇帝交代下来的案子刑部自然是不敢懈怠的,胡乱问了两句就按照皇上的调子请旨照大逆律将王锡侯凌迟处死,其他抓来的王锡侯的亲人照律同坐,家产没入宫中,王锡侯所著的一切书籍统统查缴销毁!这时乾隆又变回了仁慈的本性了。凌迟实在是太痛苦,还是改了吧!于是乾隆命令将王锡侯改成了斩立决,他的十五岁以上子孙七人从宽改成斩监候、秋后处决——让他们多活半年。其他人统统给“充发黑龙江,与披甲人为奴”,查抄王锡侯之家。 王锡侯是伏法了,那个有眼无珠的海成还没有完事呢!于是在短短两个月里面先是传旨严行申斥,然后交部严加仪处,续而革职交刑部治罪,最后斩监候、秋后处决。堂堂巡抚大人就不明不白的在秋后和王锡侯的七个子孙一起人头落地了。至于江西巡抚海成的上司两江总督高晋,因为难辞失察之咎被乾隆一番痛骂后受到降一级留任的处分,也算是遭到无妄之灾了。 王锡侯被送到黑龙江的家人就此在黑龙江落地生根了,他那不满十五岁的孙子在成年后入赘当地田家为婿,后代就成了姓田的了。 到田文滨这一代已经没有什么南方人的特征了,田文滨长的五大三粗,精于骑射,喝酒如同饮水一般。原本他在黑龙江跟着他的主子宁古塔将军和俄罗斯入侵中国的那些亡命之徒好好的干过几仗,后来在次战斗中因为失散一路就流落到天京附近加入了干王的部队,成了干王手下的一员将领,还和干王一起到过温州史秉誉那边。上次在分兵入皖的时候干王把他和部分部队划归我指挥,这样田文滨又成了我的手下。在这段时间转战南北,田文滨和他的那些手下奋勇作战,立下很大的功劳,并且由开始不理解到最后自觉的执行我们所制订的纪律。这次成立骑兵团我自己手下没有什么精于骑射的人才,我就让他当这个团长了。 “军长!你看我们骑兵部队还威风吧?”我正想着田文滨,这小子已经骑着战马一溜风的跑到我们面前一拉缰绳战马前蹄腾空而起立在那里转了一圈。 “文滨!不得放肆!你应该叫温王千岁才对!”洪仁玕沉下脸来。 “没关系,我们军队都是这样称呼我的,干王不必为了如此小事而生气嘛。田团长,你还是管好你那些“威风”的骑兵好了,不必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吧?” “呵呵,好,我去了!” 第158章 说完田文滨掉转马头朝他的那些手下奔去“让开!让开!小心别被撞了!”田文滨洪亮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这野小子!还是这副德性!……温王我代他向您赔礼道歉,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洪仁玕看着远去的田文滨嘴里骂了两句,陪着笑脸向我说道。 “很好啊?没有什么不礼貌的。”摇摇头我笑道“对了干王,听说您曾经在香港住过?不知道你对那边的印象如何?” 洪仁玕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那些翠绿的山野“壬子二年我曾经到过香港,后来在那边没有住多少时间就回到广东隐居,后来在癸好三年和甲寅四年两次来到了香港,甲寅四年到了香港后我在那里一住就是四年,在香港期间为了生活我到洋人馆内教书,学天文、地理、历数、医道、尽皆通晓。那些洋人知道我是天王之弟,对我另眼相待。住香港四年,与各头目多半相识,他们国中体制情伪,我也都了解到了,眼中所看的,耳中所听的和国内比较起来,落后啊!我们实在是太落后了!广大人民群众生活在愚昧之中,这样如何可以和西方列强抗争?!要想和西方相争,至少是让西方列强不再欺压我国只能实行西方的制度,建立起强大的工业、矿业、军队。”洪仁玕深深叹了口气“温王,就我在温州所见所闻,应该说温王台王你们做的是相当不错的,和我在香港所思考的那些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不要和那些洋人靠的太近了!那些洋人都是不可信的!他们只是看中了我国之财富,想着怎样强取豪夺!并无帮助我们建立强大富足的太平天国之心。我以前是瞎了眼了,居然会相信他们对我们是友善的,至少因为大家都相信上帝,会看在都是上帝的子民帮助我们,谁知道那些洋人会和清妖勾结在一起供应清妖军火,帮助清妖对付我们!要是没有洋人的帮助,清妖如何能够攻到天京城下?!温王你们要当心啊!” “这个我明白的,多谢干王指点。”我深有同感地说道。没想到洪仁玕居然有这种见解,对西方列强如此的不信任!我还以为他在香港住了那么久思想上已经被那些外国人同化了,变成了香蕉。对那些西方人士我到和洪仁玕想的不一样,作为国家,西方各国没有一个不是想把中国建设成他们殖民地的!那些披着友善外衣的西方列强只要中国一不如他们心愿,立刻撕掉伪装,露出凶恶的本性,鸦片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的中法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还有北极熊不停地蚕食我国领土,这些都说明了一切!当然,对中国最危险的敌人就是现在远在海外的日本,那些有部分中国人血统的日本人时刻都想着占领我们中国,把中国建设成他们日本人的殖民地,先是军事,以后军事失败了又用经济,总之没有一刻停止过建立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的妄想,为了他们的痴心妄想,那些可恶至极的军国份子不停的在我们中国人中寻找他们的走狗,如汪精卫、周佛海、陈公博之流,抗战前,日本在所谓“中日两大民族共存共荣”、“日华亲善合作”、“东亚和平”的幌子下极力推行把中国分而治之、以华制华。而日本人的野心在田中给天皇的奏折中已经说明了“欲征服中国,必先政府满蒙,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真是狼子野心啊!战争失败了,可是日本人的野心并没有消失,后来总有人不停的在所谓历史唯物主义幌子下给历史上发生的战争重新定义,他们在所谓的民族团结下忘记了历史已经有了公论的史实,推翻岳飞、文天祥民族英雄的称号,给秦桧平反(兄弟相斗自然没有什么英雄汉奸了)。他们幌子是尊重历史唯物主义,可是我看到在他们背后却是险恶的日本鬼子!日本是中国一衣带水的邻邦,自从春秋战国时候就有当时中国北方的沿海居民为了逃避战乱经过朝鲜渡海去了日本,这些人被日本人称之为“铜铎民族”或者是“天降民族”,秦统一中国后徐福又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到了日本,自从汉朝建立后中国人移居日本的就更加多了,光东汉末年,在建安十九年和严康一年,六年中两次就有数千中国人到日本定居。两千多年了,到底中国有多少居民到了日本?无法统计,至少,纯正的日本人是不可能有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日本人和我们中国人也是兄弟?至少按照那些学者的观点是可以这样推演出中日之战也是家里打架、兄弟阋墙了(蒙古族、满族和我们有血缘关系,难道那些日本人就没有了吗?人家日本人可都是杂交品种,怎么说也有我们中国人流的血液在他们血管中啊),汪精卫、周佛海之流自然不是什么汉奸了,张自忠、左权他们那些战死在抗日战场上的烈士头衔可以去掉了,民族英雄是谈不上的,阻碍民族融合的大帽子不给他们扣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南京大屠杀也可以和清兵在扬州、嘉定搞的那一套靠拢,反正都是自己人何必分得如此清楚?没的有伤兄弟情谊! 按照这些专家的理论,那么连汉奸都不能用了!汉奸者,汉族的奸细也!与其他少数民族何干?现在我们可都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要说也只能说是中奸,以后要是亚洲统一了,是不是中奸也要变成亚奸了?要是世界一统了,就只有友人,没有什么奸不奸的了。历史唯物主义嘛!什么都在发展中的,取消汉奸也在情理之中,不然不有伤人家少数民族的感情?! 第六十四章 温王你在想什么?”洪仁玕突然问道。 “啊?哦,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以后应该怎样教育我们的那些小孩,不能让他们忘记自己是什么人……对了有什么事情吗?”我脑子里面还在想着恶心的那些专家呢!不知道小日本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手段?手段是不错,但用到中国人身上我是绝对反对的!不过可以把这一套原封不动的赠送给日本人,谁叫他有中国血液呢?为了中国的大一统,日本人也大可接受历史唯物主义嘛!何况这还是极为先进的理论。 “不知温王想到什么事情这样开心?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洪仁玕在我旁边打断了我的思路。 “呵呵,干王,不知这次解围之后您愿不愿意到温州去走走?帮我把温州搞的更好一些。” “这个事情很可笑吗?”洪仁玕看了我半天也想不明白让他到温州去和我高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要是天京没有什么事情我自然很乐意到温王你们那边再去看看,上次我可是大开眼界啊!可惜时间太短了,真想好好的在温州多呆一段时间。你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 “呵呵,我们欢迎干王千岁随时到温州去!”我微微一笑“我刚才在想着怎么和那些外国人打交道,是不是应该把外国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其他地方去。干王你想,要是中国强大起来了,那些西方列强还敢用军舰大炮来打我们吗?它要是敢来我们就把他们统统送到大海里面去!同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们怎么对我们,我们也就怎样对他们!不过这需要一个强大的统一的中国同时还要有一支由海路空三军组成的强大的军队才可以。现在我们必须韬光养晦,夹起尾巴小心做人,干王您说呢?” “其他我都明白,并且赞同温王的意见,不过海路空三军是什么?海军和陆军我知道的,难道还有空军吗?空军者空空如也的军队是也!这样的部队有什么用?!”洪仁玕骑在马上不解的问道。 什么叫做空空如也的军队?!我被洪仁玕说的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他居然把天空当成了空无!真是失败呀!“干王误会了,此空非彼空也!我说的空军是掌握天空的军队,可以从天空打击敌人的军队!” “有这样的军队吗?温王不是在开玩笑吧?”洪仁玕算是现在中国比较开明的人士了,但对什么是空军不要说他,就是再过五十年也没有什么中国人了解,相信现在的地球上了解空军的除了我和史秉誉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存在了。 “相信我,一定会有的!到时候干王你就瞧好的吧!”我笑着和一脸不可置信洪仁玕说道。现在飞机是没有的,不过热气球应该可以制造啊?!呵呵,我要马上和史秉誉联系让他制造热气球从空中打击敌人!这样这次南昌作战我军就有极大的成功把握了! “军长!温州那边有情报过来了!”我正想着殷武从后面骑马追了上来“军长刚刚收到政委的消息,呵呵,要是再朝前面走一段路这次就收不到了。” “什么事情说好了,这里没有外人的。”我看看在我身边除了干王洪仁玕就是一直不敢大声说话的李成、沈彬俩人。 “是!史政委说浙江、福建的部队将按照军长的建议在八月二日开始行动,另外请军长先到淳安,在明天下午准备十米的红布铺成十字……有飞艇部队过来接济?这是什么意思?”殷武看到最后不解地说道。 “哈哈,我知道了!”我简直高兴的要跳了起来!“命令部队马上朝淳安!路上遇到阻截一律给我击破它!我军一定要在明天下午之前到达淳安!” 没想到史秉誉成了神仙了!我现在正在考虑成立空军,装备热气球,他那边就已经有了飞艇!不知道有多少飞艇?能不能携带炸弹?要是可以的话我就可以用飞艇打跑那些拦截我军的敌人了!呵呵相信那些见到飞艇的清军士兵一定认为遇到鬼了,我高兴的简直要跳了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注意啊!我看温王是发病了,你们军长是不是神经不大正常?” 第159章 我正高兴呢,听到洪仁玕在我身后跟李成、沈彬俩人小声地交代着。见鬼!谁有兵呀?呵呵,要怪只能怪你们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今儿个我要让你们开开眼! 淳安,隶属金衢严道的严州府,境内多高山峻岭。我军三师在翻越了白际山脉的猫鹰尖后再次进入浙江境内。一路上部队行动的极为小心,毕竟这是在敌占区,要是被敌人给缠住等李元度、鲍超他们追了上来就麻烦了!经过一天半的行军,部队走了一百多里的路在八月二日中午到了淳安的姜家村。姜家村并不是很大的村庄,全村不过百来户人家,村民好奇地看着我们这支与众不同的部队,除了警戒部队,其他的部队都原地休息了,一晚上的行军还是很疲劳的。刘玉洁、邱海冰的宣传队根本闲不住,马上散到周围的农家对那些山民宣传我们的政策,帮助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带了骑兵团、特种部队和三师各直属部队寻找了一处四周略显平整的谷地,谷地虽然不大,可是在这里面也可以装上几万部队。算是山区里面难得的一块小平原吧!特种部队和警卫连一到谷地就开始清理四周的杂草杂树——不知道飞艇上用的是什么气体要是装了氢气不小心挂在树上就麻烦了!为了加快速度我和李雪龙、李成、沈彬也加入到清理的行列中,洪仁玕开始并没有动手,后来见到除了骑兵团在四周担任警戒其他的人都在干活,想想不好意思也下了战马屈尊和我们一起干了。经过一个多小时清理,周围的杂树被我们清理的一干二净,大点的树都被特种部队用炸药给炸了,战士们很快的在山谷铺开了十多米的红布,整齐的把它摆成了十字形。 “温王,难道温州那边真的有人从空中到这里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人怎么可能跑到空中去呢?”洪仁玕见我正仰头望着空中,怀疑地问我。 不要说洪仁玕了,连李成、沈彬他们也是一脸怀疑的表情,只是我是他们的军长,他们不好质疑我什么,李雪龙就不同了,我在昨天晚上已经跟他解释过,他有没有听懂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人有一点好处——他认为我和史秉誉是上天派来拯救中国的,有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不需怀疑,只要接受就可以了。如果我跟他说明天我能地球给炸了这人也相信我可以办到! “干王您就耐心等待好了,相信我没错的!”天空万里无云,除了偶尔掠过天际的飞鸟什么东西也没有。 “呵呵,好,我就看看人是怎样从空中过来的吧!”洪仁玕干笑两声,看来除非他是真的见到有人从空中下来了,不然打死他也不相信! 下午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天空还是没有出现史秉誉所说的飞艇,那些战士们都有些坐不住了。低声的开始互相询问。 “军长啊,是不是真的有人过来?从天上过来啊?怎么现在还没有出现呢?”李成走到我身边轻声的嘀咕道。看来他们也再怀疑我和史秉誉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不然怎么可能想出从天空运送物资?!“都要五点了啊,再等下去太阳就要落山了!” 我自己心中也在着急呢!怎么现在还没有出现啊?!要是天黑了飞艇怎么在这里降落?!“再耐心等等吧,相信政委不会骗我们的。”我的信心有些动摇了,难道飞艇出事了? “报告!军长,李元度的三万部队没有到徽州城,他们跟着我们已经过了白际山。”我正烦躁呢,郑敏建跑了过来汇报道。 “知道了,告诉部队继续监视!妈的怎么还没有过来啊?!”要是等李元度上来了,飞艇再想接济我军弹药可就来不及了!郑敏建疑惑的顺着我注视的方向望过去。 “军长快看!那边天上是什么东西?”郑敏建的视力可是比我好的太多了。他手指着东南的天空,我看了半天那边什么也没有。 “好象那边有几个小黑点……这是飞鸟吗?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怎么动啊?”李雪龙手遮在眼前用力朝东南望去。洪仁玕、李成和沈彬都齐刷刷地朝郑敏建手指的地方望了过去,战士们也站了起来,互相议论着远方天空出现的小黑点。 渐渐的在我的眼中出现了五个黑点,速度很快的朝这边移动过来了。 “不是飞鸟!这这是什么?!”洪仁玕目瞪口呆地大叫了起来。周围已经乱套了,战士们拉枪栓的声音,战马的惊鸣声混成了一团。 “李成快告诉部队不许开枪!田团长管好你的那些战马不要让它们乱跑!最好把战马的眼睛蒙起来!这是我们自己的部队!”见鬼要是把我的空军给打了这个笑话可就开大了! 李成和田文滨连忙去告戒手下。战士们的惊讶声慢慢的停止下来了。 五个黑点越来越大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五个象雪茄一样的气球,气球下面吊了个篮子,空中传来嗡嗡的声音。怎么现在周围又这么静了?我转头看看周围的那些人,洪仁玕和我的手下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飞艇。远方山上有些当地的山民正跪了下来不停地朝着飞艇飞来的方向磕着头——也许在他们心目中这些是天上出现的神鸟,是在拯救他们这些受苦受难老百姓的。 飞艇慢慢的朝这边靠拢过来。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飞艇的气囊上刷着红色的五角星,五角星是我军的军徽。这是我们的空军,它是世界上第一支真正的掌握天空的空军!它是结束中国在明朝末期后一直落后于世界先进军队的标志!空军,曾经让我心痛,现在又让我激动不已热泪盈眶的空军! “军长飞艇过来了!是不是让部队先让出场地?”李雪龙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要是这是敌人的相信他现在正和那些山民一样趴在地上磕头呢! “好好,赶紧让部队让出地方方便他们下来!”我如梦初醒连忙应道,真是的,光顾着激动了,连清理降落场地的事情都忘记了!李雪龙赶紧走过去劝那些目瞪口呆的人赶紧离开。 “干王,这就是空军!那些人和我们的弹药就装在这里面。呵呵,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我笑着对还迷糊着的洪仁玕说道。实际上这只是一支飞艇部队并不算是真正的空军,不过在现在的世界上这已经是最好的军队了。 洪仁玕喃喃说道“我不是做梦吧?”然后用力抽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耳光声被飞艇下降的噪音给掩盖住了“没有……难道这是真的?!我的上帝啊!这怎么可能?!” “同志们赶紧离开这里!给飞艇降落清理出场地来。”不管是战士还是他们的首长现在都在瞪着飞艇发呆,眼前发生的事情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我只好拉着白痴状的李成和沈彬带头走开,不然这些飞艇可是要落在我们头上了!稍微清醒一点的战士赶紧跟在我们后面逃一般的离开了现场,一边朝周围散开一边还回头不能置信地瞧着天空。 很快的飞艇停在我们头顶慢慢的开始下降了。这下我可以仔细看看自己的空军了,这些飞艇是由气囊、动力装置、舵面和吊仓组成的,气囊是白色的,长有六十多米,直径达到将近二十米,像极了一支粗粗短短的雪茄,在气囊的后面是舵面,有几根绳子连接到吊仓里面。吊仓被用绳索紧紧的吊在气囊下面,是一个长五米宽和高两米的长方盒子。在吊仓后面就是动力装置了——两台不知道用什么驱动的螺旋桨正在飞快的转动着。 越来越低了,很快的吊仓和地面接触发出轻轻的响声,五艘飞艇排成一字先后停在了谷地中间。本来很大的山谷停了五艘飞艇立刻显得小多了。飞艇的螺旋桨慢慢停止了转动。 “干王我们过去吧。”看见飞艇停稳了我拉着两腿发软的洪仁玕朝飞艇走了过去。李雪龙陪在我身边,李成和沈彬离我们远远的,小心地朝着飞艇靠了过去。 还没有走到飞艇边上,飞艇吊仓的门就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哈喽!亲爱的杨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见鬼怎么他跑到这里来了?!”我低声的骂道。 “这是谁呀?我上次在温州台王怎么没有和我介绍过他?”洪仁玕看着从吊仓里面跑出来的那个人小声问我。 “哈喽!你好!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我微笑着和先出来的人打着招呼,从其他的飞艇陆续有人出来了,我也小声的和洪仁玕介绍面前的那个大鼻子“干王,这个人叫白聚文,是美国人,上次您到温州的时候他正和华尔在美国帮我们招人呢,所以您上次没有见到他。呵呵,这个人十足的爱财如命,不知道这次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聚文先生,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迎了上去笑着问白聚文。 “呵呵,亲爱的杨将军,史将军前段时间试飞这个飞艇,你们中国人可是谁也不敢第一个坐啊!这就是我们美国人比你们中国人有勇气的多了,我可是第一个先上来试乘的!这次史将军说是要派人来支援杨将军我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了。难道杨将军不欢迎我的到来吗?”白聚文露出他那奸诈狡猾招牌的微笑。 “哈哈,怎么可能不欢迎呢?欢迎之至!我可是很高兴在这里见到白聚文先生您啊,不过现在福州刚刚攻了下来,难道你不急着到那边上任去吗?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啊,要是福州海关副关长的职位被别人坐去了连我也帮不了你!”真是的!不就试飞个飞艇吗?难道史秉誉在那么多的部队中就找不到一个有勇气先上来试飞的? 第160章 !倒让这个家伙先坐了! 白聚文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杨将军,我发现海关关长一点都没有意思,要是杨将军不反对的话能不能让我管这些飞艇?” “报告首长!飞艇部队队长林忠向首长报到!”一个五短身材,皮肤晒的漆黑,穿着上白下蓝的军服,头上斜戴着红色的贝雷帽,身后斜挎着一个背包,佩带少校军衔的人走了过来,冲我行个军礼高声说道。 “你好,一路上辛苦你们了。”看到这个崭新的兵种。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从我心中升起。 “没什么辛苦的,还是首长转战南北更加辛苦啊!在温州首长率领部队的战报不停的传了过来,同志们都相当敬佩首长您呢!”林忠给我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首长,飞艇上有温州那边支援过来的弹药,是不是要战士们先把弹药卸下来?” “好的。李成!让战士们上来把温州的礼物卸下来!”我转头朝后面命令道。 “对了首长,这是史政委托我给您的信件。请首长收好。”林忠从身后的背包取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抽出信件,打开仔细看着。信封上书军长亲启。撕开信封,里面是涂满了墨迹的厚厚几张纸。然后就见到字迹很烂的史秉誉给写我的信件了。 大哥 您好! 一个多月不见了不知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大哥的战报我都收到,知道大哥在徽州地区连续打胜仗这里的人不知道有多么高兴呢!呵呵,我自然也是很高兴了,大哥的胜仗就跟我打了胜仗一样嘛!不过大哥你要小心啊!据我所知嫂夫人对大哥不告而别十分不满,据说嫂夫人说了,等大哥回来要给你好看呢!呵呵我很乐意见到大哥被嫂夫人修理的场面,真盼望那一天早日到来啊!(在后面史秉誉这个家伙画了一个鬼脸,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幸灾乐祸?!) 好了闲事终了,言归正传。现在在温州的卷烟厂已经正式进行生产了,昨天卷烟厂生产出来了十箱的卷烟,我给我们自己的卷烟取名叫长城牌,不知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不过你要是反对也来不及了,香烟壳子都印刷好了,呵呵,这次我让林忠他们给大哥你带去了一箱的卷烟,应该够大哥你抽了吧?要是大哥你一个人抽我看你就是抽它十年都抽不完这么多啊!还有打火机现在已经试制成功,这次林忠他们携带的那箱卷烟中我放了十个打火机,大哥不用再四处找火了。我们生产的香烟在那些呆在温州的外国人中我进行了品尝会,反响出奇的好,那些商人说有多少他们就包多少,价钱方面可以好好的商量一下,不知大哥你觉得一箱多少钱比较好? 对了,现在温州做买卖已经不再使用白银了,容闳建议开设的银行在五天前开业了,我们用手中的白银作为储备金,在我们控制区内禁止使用白银进行交易,钞票面值和老版的人民币一样,不过十元等于一两白银,那些钞票林忠也带了样票,大哥你可以看看的。 现在在瑶溪我们建立了一所初级军事学院,专门培养初级军事人才,现在学校招收了八百学员,教员除了在二师挑选了一批有实战经验的军官之外就是华尔他们上次从美国带来的几个军事教官了,不过现在我们缺少火炮、工程、卫生方面的教官。看来短期内这个问题不好解决了。大哥走后在前庄建立了短期政治干校,第一批五百名学员已经毕业了,本来这次我想派些学员到大哥你这里来实习的,不过听大哥说现在你们更加需要的是弹药,所以学员就暂时先不派了,这些飞艇还是都装弹药比较好。 政务总理容闳在温州城内建立了翻译学校及宗教学院,现在翻译学校内有学生三百来人,至于那个宗教学院,让容闳头痛的是到现在学生只有三十人,传教士倒有二十多人,一个传教士可以负责一个学员了。绝大多数年轻人对他的那个学校根本不感兴趣,倒是对我们的政策很有兴趣。那三十学生还是自己父母都是基督教徒,从小就相信容闳所宣传的那一套。不过我认为在统一中国之前不能和西方国家关系搞的太僵了,容闳他的宗教学院暂时是我们应付西方的工具,还是对它不要有太多的干预比较好,大哥您说呢?最近全省参议会就要召开了,按照大哥的意思我们自己人在参议院里面占了三分之一,另外还有三分之一是我们的同盟军,最后的三分之一就是那些乡里面选上来的开明绅士和城内的企业主、商人了,全城一派喜庆气氛,那些商人这两天每天晚上都在放鞭炮庆祝自己有了参政议政的地方,现在我耳边就有鞭炮在响呢!可能是隔壁茶叶铺的陈老板放的。不过不知大哥答应容闳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容闳这两天走街串坊的拜会一些商人?他还老在我耳边说什么要建立基督党,我现在被他烦也烦死了,他说是大哥答应他的,不知有没有这回事?要是在我们政府里面出现了反对党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开发处现在每天都有新的东西出来,呵呵,好象有些夸张了,不过飞艇和迫击炮就是开发处新造出来的,华尔这家伙不错,从美国挖来个斯潘塞又挖来个神秘的人才,这个人才是谁?大哥你想象不到吧?呵呵,你对飞艇后面的那个推进装置觉得怎么样?就是那个人发明的!这个人就是——爱迪生!没想到才十多岁的爱迪生就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电池的制造方式,在我们飞艇上装上了电池,然后在后面加了个电动机靠电力来驱动螺旋桨,更好的是,要是电力没有了,也可以用人力来驱动螺旋桨,不过那样的速度就可以想象了。我现在正让他帮我解决内燃机的问题,要是发明了在现在我们就可以有坦克、飞机应用在战场!不过好象有些不大现实,但我觉得至少也可以发明汽车吧?我现在特别后悔,要是现在我们占领的是宁波就好了,那就可以研究一下那辆桑塔纳,可以早日的发明汽车了。至于电灯和无线电报现在都在让开发处的那些人研制中,只是现在人才太少了,尤其是我们中国人有近代知识的人才太少,限制了我们的研制工作,希望能够尽快的研制出来吧。 对了,这个飞艇是我想出来的,不错吧?实际上飞艇的设计制造一直都在进行,只是以前没有成功,尤其是推进装置,在十天前第一艘飞艇终于上天飞了起来!呵呵,为了给大哥一个惊喜我一直都没有跟大哥谈起这件事大哥现在不会怪我吧?现在我们已经制造了五艘飞艇,这些飞艇可以装载五百公斤的东西,以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前进(当然是顺风的时候,要是逆风恐怕速度要下降一半还要多了)。这种飞艇升限大致在三千米左右,我们现在没有高度计,只能大致估计一下了,看来应该让马敦从欧洲买一些高度计装在飞艇上。飞艇现在装了五枚开发处设计的航空炸弹,我想对付现在的部队四十斤的炸弹应该够用了吧?也许那些清军见到从天上落下了炸弹吓也吓死他们了!至于投弹瞄准装置因为时间问题现在还没有制造出来,现在我把那五艘飞艇都派到大哥你那边去,不过大哥记住,这些飞艇里面装的是氢气,很危险,让战士们对飞艇一定要做好保护工作啊!还有就是林忠他们携带的备用氢气大概可以坚持五天的飞行,五天后大哥还是让他们回来吧。我到时候再派新造的飞艇在替换他们。希望氦气飞艇能够早日的研制出来到时候就安全多了。 还有就是我不赞成把部队都调到闽浙赣交界处,这样根据地内部将不稳定,还有就是这样岂不是四个拳头打人?这可是兵家大忌啊!两线作战已经够危险了,大哥现在却要把战线铺得这么开,对未来怎么样我可真不敢想象,但既然大哥这样决定了我还是服从好了,不过希望大哥能够仔细思考一下。 好了就先说到这里,唠唠叨叨一大堆,总之一句话,现在温州这里一切都好,大哥不用担心就是了。 附:这次让飞艇部队运送的物资。 子弹十万发,手榴弹两百枚,炸药一百公斤,迫击炮三门,迫击炮弹三十发(这些迫击炮弹是新研制出来的,我把这里所有的迫击炮弹都先给大哥您了,够意思吧?)迫击炮教官一名。还有就是“勇敢”的白聚文一个,请大哥笑纳! 此致 敬礼 小弟史秉誉 一八六二年七月三十一日夜。 (要是飞艇降不下来,林忠他们可以用降落伞把物资和人员空投下来,相信大哥不会被吓坏吧?字写的很乱希望大哥可以看的明白,你是知道的,我什么时候用过毛笔写字了?) 这个史秉誉!没想到温州现在搞成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呵呵,真想放下手头的一切坐着飞艇到温州去看看啊!我一回头发现洪仁玕正伸长了脖子看我手中的信呢!不过史秉誉写的这么乱,而且都是简体字相信洪仁玕根本看不明白。 “呵呵,白聚文先生你先过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我请你吃这里的野味!像什么穿山甲啦、黄鼠狼啦、眼镜蛇啦、蟾蜍啦、蜈蚣啦、蝎子啦……”我还没有说完就发现白聚文的脸色变了,原来显得红润的脸上血色退的一干二净,苍白的脸上鼻尖开始冒出汗水了“怎么白聚文先生是不是太热了?我看您还是先到树阴下凉快凉快吧?”“抱歉杨将军。”白聚文捂着嘴跑开了。 走到飞艇边上,战士们正兴高采烈地从飞艇里面搬出成箱的弹药“李成,把子弹分配给各个团,手榴弹和炸药包还是给特种部队好了,另外告诉朱明,让他来把这三门迫击炮和炮弹领回去,哎? 第161章 炮兵教官呢?” “报告首长!您找我?”从正在旁边看三师战士们卸弹药的那些飞艇人员中跑过来一个人。“你是……”我好象没有见到过他呀? “瑶溪军事学院上尉炮兵教官王石安!请首长指示!”王上尉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这个人就是史秉誉介绍过来的迫击炮教官?“你是那里人?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呀?” 王石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首长是大人物,平常怎么可能见我们这些小人物呢?我是温州平阳人,以前是浙江独四旅炮兵连连长,军长一直没有到我们独四旅去过自然没有见过我了。” 我疑惑地看着王石安,王上尉一脸真诚和崇拜地看着我,这人不是在说我官僚吧?我怎么听得话这么刺耳呀?“那好,王上尉,你现在暂时先到三师炮兵营那边去帮助朱营长早日掌握迫击炮的使用方法。我们现在没有什么火炮。以后的战斗可就要靠这三门迫击炮了。朱明!过来。”我一回头发现朱明正站在三门迫击炮面前爱不释手地抚摩着迫击炮呢! “军长什么事?”朱明跑前两步笑呵呵地说道。 “朱营长,这位是从温州过来的炮兵王教官,你和他多亲近亲近,现在王教官将给你们炮兵营讲解这三门迫击炮怎样使用。你们要好好听啊!可别到时候把炮弹打到自己人头上了!” “那太好了!军长您放心,我们炮兵营的战士一定会尽快掌握这种炮使用方法的!”朱明高兴地跳了起来“王教官是吗?走吧,跟我到我们炮兵营坐坐去!今天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你可一定要把这种什么炮?呵呵,把它尽快教会我们呀!”“这是迫击炮。”王石安说着被朱明拉走了。 “林队长,政委和你说过没有?你们从现在开始就要配合我们作战了,不知你们飞艇是怎么装备的?”我问站在后面的林忠。 “史政委已经说过了,我们飞艇部队很高兴可以和首长一起作战!飞艇上正常编制是三人,在没有携带任何物资的时候飞艇最多可以乘坐八人。其中驾驶员一人,了望员兼通信员一人,艇长一人,其中艇长负责在战斗中投掷炸弹。每艘飞艇上配置五枚炸弹,炸弹重二十公斤,引信和炸弹分置,平时炸弹搁在夹层中,在战斗中安装上引信后打开炸弹舱门,炸弹就会落下去了。至于通信是用旗语,史政委专门为我们飞艇部队设计了一套旗语,在空中只要注意领头飞艇上的旗子变幻就可以了。飞艇部队第一条纪律就是严禁使用任何跟火有关的东西,在飞艇上装备有降落伞,不过我觉得好象没有必要。”林忠解释道。 洪仁玕在我旁边听的一头雾水,林忠所讲的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 “是这样啊!那好,林队长晚上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好了,周围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的。”看看弹药都卸的差不多了我笑着问洪仁玕“干王,有没有兴致到天上兜一圈?” “呵呵,这个飞艇还是很安全的。首长您就放心好了。干王,没有任何问题的!”林忠在旁边笑着帮我说道。看来史秉誉并没有告诉他们,气囊里面灌注氢气是很危险的事情!氢气飞艇可是一点也不安全啊!想要安全那可要等到氦气飞艇研制完毕才可以了。不过一般飞艇不要离火太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走吧,干王,陪我坐坐嘛!参谋长、李师长、沈政委,你们还是以后再坐好了,今天就不要都凑热闹了。”我一见李雪龙和李成沈彬他们也要上来凑热闹连忙阻止道。要是真的在空中出现什么意外,岂不是所有高级将领统统一网打尽了?! 扔下闷闷不乐的李雪龙他们,我拉着决不情愿的洪仁玕进了飞艇,林忠走进来关上了舱门“准备升空!” 随着林忠的口令两个战士有序的做着准备工作,慢慢的飞艇又升向了天空。 “温王!我们正在上升!上帝啊!”洪仁玕惊叫了起来,他拿眼睛朝下面望了一眼,立刻脸就雪白了,赶紧闭上了眼睛不停的在胸口画着十字。 “放心吧,我不也在这上面吗?”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升到了空中,不过以前一直幻想着能够驾驶着飞机翱翔在祖国的蓝天上,这次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兴奋多过了恐惧。 “干王放心好了,您看看,从这上面看大地是多么美好啊!”林忠感叹地说道“不瞒军长,我第一次坐飞艇可是表现差多了!我朝外面一望,妈呀!居然离地面这么高!当场就趴在地板上吐得一塌糊涂!不过多升空两次就没什么了,反而特别盼望着上天呢!呵呵,在空中的感觉真是无法说出来的。”林忠摇着脑袋赞叹道。 “林队长,朝西,我们到西边去看看。”我跟林忠说道。 “是!朝西飞行!”随着林忠口令,飞艇后面两台螺旋桨慢慢转动起来,嗡嗡响声传进吊仓。吊仓内噪音还是很大的,看来史秉誉他们光顾着让飞艇可以升空飞行了,没有解决噪音问题。 我和洪仁玕一起朝外面望出去,在我们眼中下面的那些人正在渐渐变小慢慢离我们远去,阳光洒在周围的山上发出金黄的光芒,那些原本高不可攀的山峰一座座出现在我们下方,背着阳光的竹林是一片墨绿带点黑色,那些溪水如同水银泻地般朝下面流去。抬头望向空中天空是如此浩大,无边无穷,一望无际是蓝的透明的碧空,落日散发出万道金色的光芒,照在云上给云彩镶上了金边,朵朵白云绵绵蠕动,如浪如潮。 “太……太美了!”洪仁玕看呆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多么不情愿被我强拉硬扯的拽上飞艇,现在只剩下不停地感叹着大自然的美景。 飞艇越来越快越来越高了,迎面吹来的风发出呼呼响声,刮在脸上生痛。气温渐渐的降低了,虽然下面现在还热的要出汗,但在这里我和洪仁玕都觉得有些寒冷,洪仁玕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离开了窗口,跑到风吹不到的角落去了,呵呵,上来前没有想到空中和下面的气温不一样,事先未多穿一件衣服,真是太得意忘形了!大致估计一下,现在我们应该在两千米以上的高空,下面的那些房子在我眼中变成了小小的火柴盒。 “林队长你们这里有没有多出来的衣服?给我们两件吧。”看看林忠,他还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口,任凭高空的风迎面刮在脸上,仔细的观察着下面,我有些佩服他了,看看晒的这么黑没想到一点也不怕冷!不过还是要和史秉誉说一说,要给这些飞艇部队战士预备御寒衣服。 “对不起首长。”林忠回头一脸歉意地望着我们“我们这次过来为了多装一些弹药所有暂时没用的东西都没有携带。我看这样吧,我们把自己的外衣给首长和干王你们披上好吗?不过可能不大合身。请首长们多多原谅。”说着林忠就解自己的军上衣。 “不用,不用。也不是很冷。林队长不必如此客气了。”洪仁玕连忙拒绝林忠的好意,他可拉不下这个面子!“既然没有就不用了,也没什么,只是刚才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气温,现在好多了!”要我穿部下的衣服?!我也没这么厚的脸皮!我连忙走上前拉住林忠正欲解衣的手。 “哎?……那边是什么?!”我正在和林忠不停的互相客气中,眼睛无意识地朝下面望去,发现在北面有些黑色的象蚂蚁一般的东西正在远方的山上朝南边蠕动过来。洪仁玕和林忠都被我说的话吸引住了,俩人连忙扑到窗口朝北方望去。 “这些是人啊?奇怪!怎么在山里有这么多的人?”林忠的眼神比我可强太多了,一眼就看出了下面那些都是人“小周再升的高一些!到最高处再看看。” 我朝洪仁玕望去,发现洪仁玕也正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林忠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山中有这么多人,我们可是知道的。难道这些就是李元度的三万大军?没想到距离我们已经这么近了!不过好象人并不是很多啊! 飞艇很快又上升了将近一千米,下面的那些人是更加小了,但是却看的更清楚,那些人最多不过几千人,绝对不会是李元度的主力的。难道李元度的主力还在后方吗?要是这样我倒可以在跟浙江、福建部队会师前先消灭了他们! “首长那边还有!”林忠手指着西北方向大声叫了起来,我和洪仁玕急忙朝西北望去——漫山遍野都是人!足足有数万人组成了三路纵队,如同三条黑色的长蛇。不过据观察那些部队现在应该在准备宿营了,人散的很开,在谷地有一些帐篷一样的东西立了起来。“那里是徽州和严州交界的狮古山……”洪仁玕倒吸一口凉气“距离我们现在休息的姜家村只有三十里地……没想到李元度的主力居然会在那边!” “林忠马上返航!” “是!返航!”林忠连忙去给那个叫小周的人帮忙去了。 看着飞艇调头朝我军大本营飞去我还继续观察着下面的那些“蚂蚁”。没想到李元度会分兵两路来追杀我们,我们侦察部队真是饭桶!只侦察到李元度已经过了白际山追杀我们,就没有发现现在李元度是分兵两路朝我们包抄上来了!要是我们被李元度那几千人缠住给他其他部队围了上来这次不是要在这里打个大败仗了?真是废物!我现在心里不停地庆幸自己一时兴致来临非要跑到天上逛逛,不然真是到时候怎么败的都不知道呢!呵呵,看来现在飞艇不光代理轰炸机使用,还可以当作侦察机来用用,不过晚上怎么办?天黑了飞艇不就成了睁眼瞎? “首长,其实我们可以到敌人头上扔炸弹的,我想扔了几颗炸弹那些敌人就会被我们给吓跑了,没必要先撤回去吧?” 第162章 林忠看看自己没什么事情了问我。 真是的!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要自己手下提醒真是算什么未来过来的人?!我仔细想了一下“林队长,我还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他们,现在要是炸了那些敌人,下一次敌人有了心理准备就不灵了!一定要在敌人最恐慌的时候使用我们的飞艇部队。要以最小的代价夺取最大的胜利,你说呢?” “哦?什么礼物送给敌人?”洪仁玕不解地问到。“山人自有妙计!”我冲洪仁玕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现在不能说的,等到了大营干王千岁就知道了。” 飞艇慢慢地又回到了临时停靠站,缓缓降了下来。过了一会,吊仓轻轻地停顿了一下,飞艇和地面接触了,我和洪仁玕也结束了首次空中旅行。我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七点,我们在空中飞行了有一个小时。林忠抢上前替我们打开了舱门,我和洪仁玕走出了吊仓,发现李雪龙和李成他们都一脸严肃的站在外面等着我们。 “军长,刚刚郑营长传来了敌人最新情报。李元度的两万部队已经到了距离这里五十里处的白际岭,按照敌人行军速度在晚上十二点就可以到达这里了。现在郑营长已经过去亲自侦察了。”李雪龙见我们走出吊仓紧走几步到我面前说道。李成、沈彬还有几个团长紧紧地跟在李雪龙的后面,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错了,不是两万部队而是三万部队。”我苦笑一声,郑敏建的侦察营情报太不准确了!不过也难怪他们,消息从那边传过来是需要时间的,等他们得到消息了,敌情也老早就变了“至于敌人现在的位置不是在白际岭而是在距离这里只有三十里地的狮古山。唯一的好消息是敌人现在正在准备宿营,今天晚上应该没有大部队过来偷袭我们。不过也不能不防着敌人来这么一手。” 李雪龙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他们想不到我比侦察营了解的还多还要详细!“军长怎么知道的?”李雪龙一脸不可置信地左瞧瞧右望望地瞅着我。 “呵呵,都是这艘飞艇让我知道了敌人的动向。”我手指了指身后的飞艇,飞艇现在安静了下来,不再发出嗡嗡地响声了,洪仁玕在我旁边肯定地点了点头“好了,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怎么给敌人一个意外的惊喜吧。李师长,派一个主力团占领这里周围的制高点,晚上一定要保护好这些飞艇!决不允许飞艇有什么意外发生!”“是!文团长你们团马上占领周围的高地,严禁任何人进入这里!”李成一转身就找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七团团长文宇。 “同志们,现在敌人兵分两路,我们右面金鸡岭方向是数千敌人,距离我们大概在二十里地,左面狮古山方向是两万多的敌人,应该是李元度的主力。现在距离我们还有三十里地。敌人现在已经安营扎寨了,据我估计敌人是想晚上休息好了明天白天再寻找我们主力决战。刚才我和军长商量了一下,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和李元度决战!”大帐内李雪龙正对着三师将领们做着战斗部署。下面几个团长听到要在这里和三万敌人决战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叫声。对他们来说一万多人对付三万怎么看怎么胜利的希望不大。在这里和敌人主力决战根本是和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基本原则背道而驰的嘛!“不错,在这里和三万敌人决战对我们现在来说兵力是单薄了一点,不过我们也有下面几个有利条件。第一:我们可以以逸待劳,而敌人是疲师远来。在这里战场是由我们决定的!第二:敌人现在分兵两路,两路兵力并不相等,其中敌人的右翼只有几千人马,和我们比起来是处在劣势的。第三:我军现在已经补充了弹药,部队弹药虽然谈不上充足,至少是够用了,而且我们的武器远远领先于敌人!不管是武器的精度还是射速或者是威力都是敌人所不能相比的。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雪龙停了下来,看着下面的那些将领。 “参谋长!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嘛!”马鼎南不满意地说道。“就是啊,怎么又来这一套了?”沈路在旁边附和着马鼎南,其他那些将领也一个个不满意地抱怨起来。看来李雪龙以前章回小说看太多了,总是喜欢说道要紧的地方停顿一下,这次算是犯了众怒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明天白天我们有空军助战!而敌人将被我们空军的打击吓掉魂的!”李雪龙见下面都对自己咬牙切齿了,只要不再继续卖他的关子。 “空军?”除了少数几个高级将领,其他各个团长疑惑地问到。 “对,就是今天下午过来的飞艇部队。刘队长,你们宣传队晚上就辛苦一下,找一些黄纸,上书天亡李元度,或者是满清必亡,或者是要敌人投降我军的话。多写一些,不过可别在下面落款我们解放军或者是太平天国啊!明天一大早交给林队长。”李雪龙不想继续和他们蘑菇了,直接下达了命令。“李队长,你们特种部队赶紧多造一些地雷,多搞一些拌雷、踏雷什么的,埋设在鲍家至姜家这边敌人必经的山路上,另外你们的炸药抛射器在东山上隐蔽好,等敌人到了山下就炸他娘的!”李雪龙说道兴奋的地方脏字吐了出来。 “田团长,你们骑兵团明天早上担任诱敌,把敌人右翼部队引到我军埋伏阵地来。记着可别把敌人主力给引了过来!马团长你们八团担任北面花生岭一线的埋伏,沈团长你们九团担任南面那几个无名高地的埋伏。文团长你的七团担任东面阻截敌人和保护我军飞艇基地的任务,师炮兵营加强到七团,另外军前指和三师指挥部就设在七团阵地后的龙川山上。记住,只有敌人都进了包围圈,炮兵营开始轰击了你们才可以出击!不然我们要军法从事!”李雪龙站起身来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下面三个团长——看来刚才这三个团长不识抬举惹的他堂堂军参谋长不高兴了,想给他们一顿杀威棒呢!“在今天晚上除了警戒工作和进行我上述所说的准备工作人员以外其他部队一定要好好休息!李师长,你们警戒工作一定要加强啊!不能让敌人连夜把我们大营给端了!骑兵团出击的时间定在明天凌晨四点,其他各个团在明天早上五点之前要进入阵地,各项准备工作在五点半之前一定要完成!空军出击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四十五分。还有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就散会大家赶紧做好自己的工作!”李雪龙刚刚说完,下面那些将领就逃一般的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六十五章 “报告军长!有敌情汇报!”我刚送完各级将领离开大营侦察营营长郑敏建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据侦察,蒋益澧的七千部队已经进占徽州城,鲍超和童容海的部队占领了歙县北部重镇桂林,李元度的两万部队已经到了狮古山北翼,另外我们和派往杨柏坪方向的侦察员失去了联系,是不是继续再派人过去看看?” 我的天啊!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情报了?恐怕鲍超和童容海的部队现在也已经进了徽州城了!“杨柏坪方向不用派人过去了,那边有数千敌人正在朝这边隐蔽行军过来。至于李元度的主力两万人马现在已经过了狮古山,正在狮古山南麓准备宿营。你们的这些情报都已经过时了。” 郑敏建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军长,我们侦察工作没有做好……不过不知军长您是怎么知道杨柏坪方向有数千敌人,还有李元度的两万部队怎么已经在狮古山南麓宿营了?” “呵呵,不怪你们,你们翻山越岭走路自然比较慢了,情报滞后我不怪你们。”现在有了飞艇可以给我当耳目我心里正高兴着呢!看谁都很顺眼了“我是从天上看到的。” “天上?”郑敏建重复了一边,不解地看着我,见我正朝他微笑,想了一下“我知道了,难道是今天下午过来的那些飞艇?” “不错!”这个侦察营长反应还很快的嘛!“林队长,明天郑营长搭载你的飞艇到空中去看看好了。郑营长,只有在空中你才能最快地发现那些敌人!”那些清兵的服装根本没有隐蔽作用,从空中看他们就是一个个小黑点,再好辨认也没有了。至于我军就没那么好找了,战士们穿着棕绿色的军装要是跑到树林里面,想从高处发现他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的,欢迎郑营长明天到我的飞艇上来。”林忠爽快地笑道。 “军长吃饭了!”邱海冰笑着从外面进来,欧阳磊在她后面跟着跑了进来。 “好啊!林团长我们一起吃吧,对了,那个白聚文呢?”我突然想到不知白聚文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邱海冰撇了撇嘴“那个大鼻子说军长要陷害他,他不敢逢军长的晚宴,现在正在宣传队里面和队员打成一片呢!真是的好象八辈子没有见过女人,见了女人像疯狗一样绕来绕去乱转!”邱海冰不满地说着。 这个白聚文还是个好色之徒啊?!不过这些冒险之徒好象各个都有这样的毛病。“我说邱队长,他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啊?你可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了!难道是白聚文瞎了眼了?”李雪龙送完了那些将领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好听到邱海冰正在说白聚文的坏话,笑着打趣她。 “怎么没有?!”邱海冰瞪了李雪龙一眼,然后露出春天般灿烂的笑容“我找刘队长要了支手枪,追着他要毙了他,那个大鼻子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还敢继续跟着我呀?”说着邱海冰从身后变魔术般掏出一支手枪,拿在手中上下抛着。 “小心!……别走火了!”欧阳磊连忙上前不由分说的缴了邱海冰手中的“玩具”。 第163章 我和洪仁玕脸色吓的苍白。这个丫头根本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嘛!要是枪走火了这个屋子里面还指不定谁遭殃了呢!虽说邱海冰很漂亮(她可比我那个名义上的老婆漂亮多了),可这么无法无天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可这么野的丫头以后谁还敢要?! “邱队长,在自己人旁边是不允许玩枪的!要是手枪走火打着了这里任何一个人你负的起责任吗?!你已经是个队长了怎么还象个长不大的孩子?!”林忠唬着脸厉声训斥被欧阳磊的举动吓傻了的邱海冰,邱海冰嘴一咧,珠泪在眼眶里面打着转转,再被林忠一训更加花容惨淡了。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按照现在人看来,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甚至可以说她还是个儿童。部队中女兵本来就很少,年轻漂亮的就更加稀罕的快成熊猫了,那些文艺兵和女护士全军上下都当菩萨一样供着,生怕惹得她们不高兴,要是哪位惹那些女兵生气,那他的末日也差不多要来临了。至于邱海冰就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的主儿,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同志们都可以一笑置之,结果把她养成了天底下军长政委最大,下来就轮到她了。没想到今天先是被欧阳磊强行夺走了手中的武器,接着又被这个新来的“恶人“一通痛骂,小姑娘这下伤心了。 “好了,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这次我看就算了。邱队长,你先去吃饭,吃了饭后再到这里来。”我连忙打圆场,要真有个小姑娘在我军帐哇哇大哭传出去还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呢!还是等下再和她说说吧。 看着邱海冰哭丧着脸跑了出去,洪仁玕无奈地摇了摇头“温王,你对手下也太放纵了,虽然我并不大懂打仗,不过要是军队纪律这么差以后怎么消灭那些清妖?”洪仁玕名义上是太平天国第二号人物,对我这个二等王说起话根本不客气。何况他觉得这是为了我好,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唉,我的部队中女兵比较少,战士们都把她们给供坏了,你信不信?我要是刚才当场处分邱队长,等下就会有战士朝我后背打冷枪。关于加强她们组织纪律性这个不能太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要是太急了反而不好。参谋长,你马上拟订个命令,跟战士们约法三章。告诉部队不管什么兵种,不管他是步兵还是炮兵或者是卫生兵、文艺兵什么的必须绝对服从我们制订的各项纪律!要是以后再有违反纪律的不管他是什么职务一律严肃处理!另外警告部队那些将领,没事少和女兵瞎搀和!以后要是没有正当事情跑到女兵那边去的第一次一律警告处分,第二次降级直至撤职!你再警告李成他们,要他们自己带好头,别给我惹麻烦。” “好的,我会马上办好这件事。关于邱队长刚才事件军长您有什么意见?”李雪龙苦笑着问到,宠惯这些女兵他李雪龙也有份的,至于没事的时候和那些女兵打成一片更加是他李雪龙平常喜欢干的事情,这次算是断了他的一项业余爱好了。 “通报全军严重警告处分、撤消宣传队副队长职务,另外党内留党察看处分。”我发现我边说李雪龙边偷偷吐着舌头。“邱海冰的错误是毫无组织纪律概念,对一切都不在乎,已经多次违反了部队的纪律。要部队中通过这件事情引起注意,必须绝对服从各项纪律!”“明白了。”李雪龙下意识地挠了挠头“你们先吃饭吧,我把这事处理了再吃。”说着他走了出去。 饭后洪仁玕拿着我送他的香烟一个人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过瘾了。这两天这个干王也变成了瘾君子,自从他试抽了我送他的香烟后只要他一高兴或者是心情不畅的时候都追着我命令我把香烟上缴,他的理由很充足,首先他比我官大,所谓官大三级压死人是也!其次就是要打我这个“土豪恶霸”(这是他从我们部队学来的新名词,然后很不恰当地运用到我头上了。——上天可以证明,我除了在部队中香烟是我自己的,其他生活用品可都和战士们一样的呀!怎么可能是什么土豪恶霸?!)。洪仁玕还有一个借口,就是他年龄比我大,要我具有中国的传统美德,尊老爱幼!既然我不是什么儿童,他倒是个快要半截入土的人了,那么在我们俩人中尊老自然是我的事情,至于爱幼,因为无幼可爱,现在他就不用遵守了——这都什么狗屁逻辑?!想不到四十多岁的小老头居然为了抽香烟会这样胡搅蛮缠!每次最终的结果都是我苦笑着双手奉上自己已经不多了的香烟。今天史秉誉让林忠从温州带了一箱的香烟,这个不知廉耻的洪仁玕楞是从我这里刮走了小半箱当他的私有财产了。“饭后一支烟,胜是活神仙。”,听了我的话,洪仁玕现在就在当神仙呢! 晚饭后我和林忠漫步在村边的田埂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欧阳磊在我们前面打着火把,给我们照亮前方。周围蛙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几只青蛙跳到我们前面,接着用力一跃又不知跳到什么地方去了。山里田地很少,没走多远就出了稻田,迎面是一片密密麻麻地竹林,原本翠绿的竹子在夜里都变成了黑糊糊的颜色。微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狼嚎。“林队长你是那里人?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呀?” “首长,我是广东香山淇澳人,先父十年前因参与天王使者江隆昌在清远县谷岭的举义受到清妖通缉,先父被迫带着我流亡南洋,我们到了吕宋岛在那里给人家做牛做马,终于积累了一点资本自己开了家饭馆,十年来我们没有一日不想着回到家乡。前段时间先父病重不治,客死异乡,在临死的时候对我说虽然他活着不能再回到家乡了,但他死后一定要埋在家乡的土地上,这里总是异国,我们不能做流落异国的孤魂野鬼……。”说着林忠声音呜咽了,背过身望着远方笼罩在夜幕下的群山,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淌了下来。过了一会,林忠平静下来,缓缓的继续说了起来“回到家乡我才发现家里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安葬好先父的骨灰,我就北上准备到天京施展一下平身的抱负。可谁知道天京奸人当道,百姓民不聊生!那信王、勇王二奸贪劣害国,只知道搜刮民财、暴虐恣横、陷害忠良!如此之天京让人怎么还能对他抱有希望?!心灰意冷之下我只想再回到马尼拉,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算了。当时天京外围已经被清妖围的水泄不通,只有淳化方向还有道路通与外界,我就带了家仆从那边一路朝南走了下来。后来到了温州府,在温州府我才见到自己理想中的社会!在我们根据地内百姓安居乐业,商家平买平卖,城市内秩序井然行人摩肩接踵,各国之商人如过江之鲤,络绎不绝。至于我在根据地遇到的那些军队更加让我佩服不已,这才是真正的我想加入的队伍啊!到了温州我就把自己带来的毕生积蓄十万两白银都捐给了政府,自己加入了解放军。史政委知道我这个人后找我谈了几次,动员我加入了社会党,后来前段时间温州造出来飞艇了,我和周墉城还有那个白聚文第一个上去试飞了一圈,再后来我就变成了飞艇队队长。我的简历就是这样的。” 这个白聚文胡说八道啊?!他还说自己是第一个试飞的,这下好了,我应该相信谁的话?看来为了显示自己这个白聚文是无所不用之极的,脸皮可以和长城比美了!“我知道了,林队长,你对明天出击有什么打算?你们以前在温州有没有练过从空中投弹?” “训练倒是训练过,不过从高空投弹准确度很低的,明明瞄的很准,投下来却偏的十万八千里,我看恐怕从空中投下炸弹威吓效果比政委所说的轰炸效果更好一些。”林忠坦率地说道“至于明天怎么作战,我想听听首长你是怎么打算使用这些飞艇的。” 呵呵,跟我想的差不多啊!我就在想飞艇刚刚试飞成功没几天,应该还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不然的话飞到北京故宫头上朝养心殿扔几颗炸弹岂不是很妙的事情?“明天一大早你们装上传单,我再让特种部队改良一下地雷给你们装一些上去使用。至于我的想法是:你们先到李元度主力头上给他送点礼物。飞艇对李元度的部队进行一次轰炸,然后把传单撒下去,动摇那些清军的斗志。要是那些清军不接受警告的话,只要他们一走你们就继续投炸弹,炸弹用光了就把地雷扔下去!至于是不是真的炸到什么人你们就不用考虑了。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传单可不要都用光了!对李元度轰炸过后再回到这里来,在战场上撒下传单,我就不信那些迷信的家伙还有心思继续打仗?!”“首长你好厉害的手段啊!那些清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飞艇的,恐怕我的飞艇低空在他们头上飞一圈就把他们都吓跑了!”林忠哈哈大笑。 “你可别真的飞得很低啊!史政委没有告诉你们吗?这些飞艇要是被敌人子弹击中了你可就变成空中烧鸡了!”看到对明天任务毫不担心的林忠我连忙警告他,要真的一战就损失了全部飞艇我们损失不就太大了?!“我知道的,政委已经提醒过我们了。请首长放心,明天一定不会有空中烧鸡出现的!”林忠微笑着点点头答应道。 “军长!”李雪龙从后面紧赶慢跑的追了上来,老远就叫唤起来。 “什么事情?”李雪龙跑来干吗?难道敌人出动了? “军长,您刚才吃饭前不是说晚饭后要跟邱队长谈谈吗?怎么自己跑了?人家现在正在指挥部里面哭鼻子呢!”李雪龙气喘吁吁的说道。 糟糕!吃好饭光顾着和林忠聊天了,我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第164章 这个麻烦的邱海冰不知道现在已经哭成什么样子了?“林队长我们回去吧。”说着我连忙转身朝指挥部走去——真要邱海冰哭的把大家都引到指挥部门口我的笑话可就大了! “哭什么邱队长?!”见到我走了进来邱海冰连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委屈的站了起来。“海冰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这里玩枪有多危险?要真的走了火打着什么人了你怎么办?难道赔礼道歉就可以了吗?”“军长你撤了我的职务……”邱海冰说了一半又委屈地要哭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撤你的职务?你不是一直都想当娘子军队长吗?你想想,要是以后你的部队没有纪律,打仗的时候你叫她们冲锋,她们屁股一扭朝后逃跑,没事情时候给你四处煽风放火,你这个队长还用不用当了?同样的,你在我的部队中漫无组织漫无纪律,你说我要不要处分你?!何况今天在现场的还有太平天国的干王,你要是误伤他了,你说我怎么向天王交代?!你自己说说看我要不要处分你今天的行为?而且今天我撤了你的职务并没有解除你的军籍嘛!不过有一点,以后不允许再违反纪律了,你要是再违反纪律我只有把你送回温州去!知不知道?”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恐怕只有用遣送回温州才能吓唬住她了。 “知道了。”邱海冰心不甘情不愿,嘟囔着嘴小声答应。 “海冰啊,我这是为了你好才处分你,你要是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以后我怎么能够放心的把部队交给你带领?到时候你们娘子军一点纪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打胜仗?你是希望自己以后常打胜仗还是打败仗?没有纪律的部队是没有战斗力的部队,根本不能够打胜仗的啊!要是打了败仗就不是多牺牲一两个人的事情了!那是要白白牺牲很多人的!很多人将因为你不重视纪律冤死在战场上,到时候你就是再想哭都没有地方让你哭了!你现在还小,以后日子还长的很,我不希望你到时候无法无天,害了部队也害了自己。你要知道,在部队战士们宠着你们那是因为你们是这支部队中为数不多的女兵,并不是因为你们有什么别的资本可以拿到部队中炫耀。明白了吗?”邱海冰羞红了脸垂下头一言不发“可能我这些话对你太重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还说要当什么女将军呢!哪有哇哇大哭的将军?!你上次不是说过要和我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吗?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已经在教导队中了!整个部队就是教导队,至于教官就是部队中所有的领导,你现在要学习的第一课就是服从纪律!要是这一课没有通过你自己说说看能不能毕业?可不可以指挥部队?” “现在就在教导队了?!”邱海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脸上还有两道泪痕“军长你不是在耍我吧?” “自然没耍你了!自从你进了部队就一直是在教导队中啊?不过你第一次考试不及格,你说我要不要处罚你?”教导队倒真的是教导队,部队就是个大学校嘛!不过邱海冰想从这个学校毕业还早的很呢!“好了,回去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只要你以后遵守纪律,好好表现,一定会达到你自己的梦想的!” “军长你好坏呀?我根本就不知道嘛!怎么就已经到了教导队还考试过了?军长你耍无赖!这次不算的!”邱海冰跟我讨价还价了,嘟着小嘴瞪着我,好像我是她的阶级敌人。小姑娘给我的感觉就是:她是白毛女,我是黄世仁。 “算了吧,只有这样才能考验出人的真本性来的!我要是跟你说现在已经在考验你了,你要多做准备,至少伪装的像一点!”我失声笑道,马上又板起了脸“考试是时时刻刻都在进行中的,部队这所学校是你学一辈子都学不完的,包括我现在也在学习中啊!海冰,不要说你要遵守纪律,连我也要遵守自己定的纪律,不然还怎么管理下面这些人?你违反了纪律我就要处分你,要是我违反了纪律,同志们照样也会处分我的啊!而且处分的还要厉害呢!你是不是想让你的军长被同志们给开除了?” “算你厉害!好了,那我先走了,我一定会遵守纪律的!再见军长。”邱海冰终于破涕为笑了。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哄哄她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邱海冰走后我长出一口气走进里屋懒洋洋地躺在了行军床上。明天还要指挥作战呢!还是早点休息吧。 “怎么,把她哄走了?”“当然可,难道一个小女孩还能难倒我吗?!”我不用睁开眼就知道李雪龙正站在门口朝我说话。“快点休息吧,别再想小姑娘大姑娘的了!明天可有得忙了,到时候别犯迷糊就行了。” “这倒是!”李雪龙笑了几声“不过明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们飞艇飞到敌人头上吓也把他们吓跑了!我说军长,击败了李元度我们要不要回师再打鲍超、蒋益澧他们?我看用飞艇给我们助阵击败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想的美!你怎么不想想我们现在有多少部队?敌人有多少?就是李元度我们现在能全歼了他吗?歼灭他一部分就不错的了!”我叹口气坐了起来,李雪龙已经走到自己床边正在驱赶蚊帐中的蚊子“我们现在飞艇上有多少炸弹?全部炸弹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个啊,都投完了到时候用什么轰炸鲍超、蒋益澧他们?难道用石头吗?至于用飞艇进行宣传战,第一次肯定很灵的,以后怎么样?这我可没把握!要是敌人想出什么对策来了,飞艇撒传单还有什么大用场?现在徽州那边敌人有七万多的兵力,要是李元度多逃回去一些人马部队就更多了。你再看看我们这里,就是把留在徽州打游击的部队加起来也不过两万部队,敌我悬殊太大了,怎么能硬拼呢?你说对不对?” “既然不回到徽州作战,那军长为什么极力主张打李元度呢?”李雪龙停止打蚊子,不解的问我“按照军长您说的,我们大可不理会李元度,反正头上的飞艇可以给我们当侦察兵,提早发现敌人的动向,我们可以避开李元度嘛!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他打上一仗?” “没想到飞艇可以当侦察兵也被你注意到了。”我笑着说道。 “呵呵,不然军长怎么先于郑营长他们知道敌人的具体位置?军长当时一说我就已经想到了,飞艇飞的那么高,从空中监视敌人自然比下面监视来的好了,而且传递消息也快的多啊!”李元度听我一说对自己当时的想法更加肯定了,洋洋得意地说道。 “没错!从三千米的高空监视敌人是飞艇主要的一项功能,还有就是空中打击敌人。”我赞许地点头说道。“至于为什么非要打这一仗?我是从两个方面考虑的。第一,我们为什么要攻打南昌?还不是要调动敌人嘛!敌人这次只用三万部队来追击我们,其他的部队并没有被我们所调动,还在徽州围剿我们留在那边的部队,杨辅清朱啸天他们要对付七万大军恐怕难度比较大,我们只要击溃了李元度的三万部队你说敌人会怎么想?我看他们会认为我军真正的主力已经不在徽州了,他们留在那边没用,反而让我们主力逃跑了!还有就是追击的部队少了要被我们歼灭,我相信鲍超他们一定会动用大军来追杀我们的。说不定还要从别的地方调些人马来对付我们呢!这样我们就充分达到调动敌人的目的。第二,在屁股后面紧紧跟着三万部队对我们来说日子可不好过呀!只有赶跑了李元度,跟敌人追击部队拉开一定距离我们才能走的更舒服一些。不然每天不是走的提心吊胆,时刻害怕被敌人追上?你说对不对?” 李雪龙想了想“好象有点道理,那么我们打完这一仗是不是要尽快的脱离战场马上转移?要是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久了就又被动了!” “对,用强行军脱离敌人视线,部队到江西去活动!”说完我闭上眼朝后一靠继续休息了,其他的李雪龙他会慢慢想应该怎么做的。 “我去找李师长他们谈谈,部队还是要统一南下思想。不然打了胜仗还要逃跑会对战士们士气上打击很大的。”李雪龙说着走了出去。 有那么严重吗?既然部队在桂林已经决定了南下机动作战,不会一仗就改变战士们的心态吧?算了,反正强调一下又不是什么坏事情,还是让李雪龙去办好了。一支绵羊、两支绵羊、三支绵羊、四支……数着无边无际地绵羊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了。 ……白天,宁波中山路上我正在陪着何清萍逛街,我们俩人坐着她从来没有坐过的汽车(好像是奔驰,又好像是我开的桑塔纳警车,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请她吃冰激凌,拉着她进出那些大商场,用信用卡给清萍买了那些漂亮的衣服,还有很多精美的首饰。何清萍见到那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高楼大厦一口一个“哇”,见到那些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首饰不停地在原地拉着我转着,马路上行人很多,可是我眼中只有清萍一人,我们俩人拉着手在大街上疯跑着、跳着、大声欢笑着。漫步在江边的公园,望着奔腾到海不回头的滔滔江水,看着树阴下成双成对的恋人,清萍的脸红了,轻轻地踮起脚尖,在我脸上留下淡淡的红唇跑开了……我心里正美滋滋的时候隐隐听到有人在叫着什么,繁华的宁波不见了,清萍也不见了,只有无际的黑暗,慢慢地我好象见到红色的光在我眼前晃动着。眼皮不停地抖动了起来。 “军长!军长!”这次听清楚了,是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地唤着我。 “什么事情?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第165章 !”真是的!难得在梦中见到了清萍,并且她对我很好很温柔,居然被这个可恶的家伙打扰了我的美梦!难道天亮了吗?睁开眼,火把还在燃烧着,外面传来呜呜的风声,好象天还没有亮啊?!欧阳磊正站在我面前。看来就是他打扰我的睡眠了!真…… “军长,飞艇部队林队长正在外面等您,他说有紧急情况必须马上叫醒军长。”欧阳磊小声说道。 “知道了,我马上起来。”看看怀表,现在才两点钟,离天亮还早着呢!林忠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的找我?!旁边李雪龙的床上空无一人。这个李雪龙还没有睡觉吗?真是精神可嘉啊! “首长!”林忠正在外厅焦急地转着圈,见到我从里面出来了赶紧走了上来。 “欧阳倒两杯茶来!请坐,林队长有什么事情找我?” “首长,外面变天了!自从晚上十二点开始就刮起了大风,现在风越来越大,要是这样明天飞艇不能升空了!”林忠焦虑地说道。 不能升空?!我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瞌睡一下子全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脑子中原本一直都在的清萍纤影现在也突然消失了。要是飞艇不能参战靠我的一万多部队怎么和李元度那三万部队作战啊?!那样就是打了胜仗顶多也就是个击溃战,自己的伤亡还一定少不了!而且更大可能性就是我军在这里被敌人给击溃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说着我连忙跑到屋外去,林忠跟在我后面匆匆一块出来。 一出大帐迎面就扑来一阵大风,衣服被大风吹的直朝后去,发出啪啪的响声,脸上被刮来的沙子打的生痛。周围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一些小树被风吹的弯下了腰,篝火在风中忽明忽暗,燃烧的木材发出噼啪的声音。空气中显得很潮湿,隐隐有雷声传了过来,远方的天际偶尔突然发白,然后迅速又暗了下来。难道这里要下大雨了?!希望这里不要下雷雨,要是下雷雨那些飞艇可很有可能被雷给毁了! “飞艇现在怎么样?”这么大的风不会把飞艇给吹跑了吧? “飞艇都在谷地里面,那边风还小些,现在飞艇已经加固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样的天气飞艇不能升空哇!”林忠在我后面忧愁地说道。 这么大的风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不能升空!要是下起了雷雨那可更加是乖乖不得了的事情,可要是不能升空等敌人上来了怎么办?!本来还指望用飞艇来打击敌人的,要是飞艇不能升空岂不是自己不能主动打击敌人倒要被敌人给围攻了? “上午天气会转好吗?”要是上午天气可以转好那么还有希望!顶多让部队辛苦一点,多多坚持一下罢了。还是可以打胜仗,然后安全转移的! 林忠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娘的!”我恨恨地骂道。现在是出现大问题了,这些飞艇初上战场不光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倒成了我的负担了!难道要抬着飞艇转移吗?这么重的飞艇让战士们抬那不成了笑话了?!谁抬得动它啊?是不是应该放把火烧了这些飞艇? 一想到烧了这些飞艇我的心就隐隐开始作痛了。这些飞艇可都是用黄金白银堆起来的呀!史秉誉虽然没有说用了多少银子才造出这五艘飞艇,可我相信这些一定花了他不少的金钱!这么先进的东西要是很便宜的话,那些西方列强早就让飞艇成群结队的跑到中国来抢钱了!还用得着我第一个使用它?!那些国家对于飞艇没有大量生产,把飞艇装备到部队中,一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天空在战争中的作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那么多的金钱啊! “参谋长呢?为什么不在这里?”现在我简直心烦意乱到了极点,满肚子的火不知道冲谁发,这次算是大麻烦来了! “参谋长去找师长政委他们了。刚刚走,可能马上他们就会过来。”欧阳磊在我后面说道。 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无来由的一阵悲哀,难道我作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帮我?它哪怕晚上一天再刮风也行啊!或者是给我半个白天都可以,只要有半个白天我就有把握赶走跟在屁股后面的李元度!火力还是机动?要保证有强大的火力就要保护好这些火力强大的飞艇,要机动就要毁了这些得之不易的飞艇!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既可以保护好飞艇又可以让部队机动作战?不知道李雪龙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走吧,我们先进去,站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难道我们站在这里老天爷就会停止刮风了吗?”对这种天气我只能无奈的摇头了,对了,有个家伙脑子中希奇古怪的念头不少,他应该有什么办法吧?还有就是敌情……现在可是用不上飞艇了,只能靠侦察营的两条腿来侦察敌情。 “欧阳,你给我把侦察营郑营长找来。另外把八团副团长邱明也叫来。我有事情找他们 “军长您找我们?”我和林忠刚回到指挥部,郑敏建很快就来到这里了。 “郑营长,现在的天气你是知道的,恐怕我们飞艇部队明白天无法出动了,现在敌人的一举一动可就全靠你们侦察营去发现他们!”见到郑敏建笔直地站在我面前我交代他到“我命令你们侦察营集中注意西北东北方向,一定要把敌人的动向摸清楚!” “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还有什么事情?要是早知道白天飞艇部队活动不了我昨天就不会在这里傻呆半天了!现在可好,敌人距离我们跑步也就一到两个小时,这么近的路白天想要摆脱他们可就麻烦了——还好风起的比较早,现在还可以作出反应,要是骑兵团出击了再给我来这个鬼天气,可真是哭也没地方去哭了!我想了想,现在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真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实在太不值得了。“在我们部队周围派出暗哨,监视有没有敌人朝这边靠拢,同时监视有什么人从我们这边离开。那些暗哨一定要伪装好,不能让别人发现!下去吧。” “是!明白了!军长我走了。” “我们还在这里打不打了?首长的意思是不是马上撤退?”林忠小心的问到。 “既然飞艇不能升空,我们就不能在这里打了,不然到时候还要派部队保护这些珍贵的飞艇,对我们太不利了!部队一定要马上转移!林队长,你说说看在这种天气你们飞艇部队应该怎么转移?要搬的话恐怕战士们是搬不动这个庞然大物的。” “这个……要是在温州就好了,在温州我们可以把飞艇拆卸后用牛车拉走,这里都是山区,用牛车拖运有些不现实。”林忠的眉头锁的更紧了,这些飞艇可是他的命根子,要是飞艇没了他的飞艇队队长也不用当了!我和林忠大眼瞪小眼互相对望着,俩人都没辙了。 “报告!八团副团长邱明向军长报到!”邱明湿漉漉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邱副团长,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外面没有下雨呀?”看着如同落汤鸡的邱明我和林忠互望一眼大家都笑了起来。 “呵呵,我刚才到华溪去看了看水宽和水深,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欧阳磊,马上就过来了。”邱明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这才注意到邱明笑的时候两颊现出浅浅的酒窝。 “你到华溪去干什么?难道你想看看敌人会不会用水攻我们?”林忠看来三国演义看的太多了,满脑子都是水淹七军。这种山地里面怎么可能用水攻的嘛! “不是,我猜军长找我是为了飞艇的事情吧?” 神了!我还没说为什么找他,邱明居然已经猜出来了!难道他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你怎么知道?” 邱明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两道剑眉扬了起来“很好猜的。晚饭的时候我和飞艇驾驶员周墉城聊过,问了他关于飞艇的一些东西,据周墉城所介绍现在这种天气飞艇是不能上天的。我认为军长本来想在白天打李元度个措手不及就是因为有飞艇助战,要是飞艇不能起飞靠我们一万部队想要硬顶李元度的三万部队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还不知道李元度后面有没有其他敌人的援军?既然军长觉得没有把握一定不会硬着头皮在这里和敌人拼消耗,唯一的上策就是继续转移!部队转移其他都没什么只有这五架不能上天的飞艇让军长犯愁,我认为军长会为了飞艇的事情找我的。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那有不对的?要不是为了飞艇我干吗找他?可他为什么猜到后会跑到华溪去?难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邱副团长,不知道你看了水深后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性?” “军长猜到我的建议了?呵呵,跟军长交谈就是痛快啊!请军长放心,飞艇一定能够平安转移的!”邱明胸有成竹地说道。 “首长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邱副团长湿漉漉地跑了过来就说明飞艇可以平安转移?”林忠被我们给搞糊涂了。 “是这样的,邱副团长的建议我已经知道了。邱副团长的意思就是既然不能飞行也不能背着飞艇爬山那就走水路!他刚才就是去看看溪水是不是够宽够深,不然被溪水卡在半道上就麻烦了。”看着抓耳挠腮的林忠我笑着对他说道。“林队长,你马上回部队去,把飞艇的气都放了,让战士们把飞艇扛到华溪边上,到时候你们走水路把飞艇主要的部件转移出去。至于飞艇上其他的一些轻些的、体积小些的部件让三师从陆路搬运好了。”水路走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这么大的飞艇要是从水路走是不会走的很快的,看来还要想办法把李元度引到歧路上才是。 林忠恍然大悟,紧锁的眉头展开了,然后又不微微皱了一下“我明白了,不过那些飞艇很重的,要是放到水中会不会沉了下去?” 第166章 “林队长,那些吊仓就是个密封性很好的铁盒子,应该不会进水的。另外我们可以在飞艇吊仓周围绑上一些木头增加浮力,并且那些木头还可以防止飞艇和岸边相碰撞损坏飞艇的。同时为了预防意外,吊仓里面不能坐人,飞艇用绳子在岸上拉着走,这样就更安全了。您说呢?”邱明解释道。 林忠默默点了点头“应该可以,那我现在就做准备去了。” “邱副团长,你认为我们现在离开这里能不能摆脱李元度的追击?”指挥部中只剩下我和邱明后我问他,大致的办法我已经有了,不过现在我到想看一下这个聪明的家伙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藏在他的肚子里? 邱明摇了摇头“我看要是我们一路直行的话早晚要被敌人给追上。敌人主要是骑兵和步兵,在山路上行动迅速,而我们因为飞艇走水路拖延了行军速度,除非放弃飞艇部队在山中和敌人绕着走。”邱明摇了摇头,看来他自己也对这个主意不满意“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一部分兵力装扮成主力的样子把李元度吸引到相反的路上去,而主力偃旗息鼓偷偷朝西边的开化潜去。” “你的打算是什么?”看来邱明和我又想到一块去了。 邱明走到桌子旁,摊开放在桌子上的地图边说边用手指划着路线“我的想法是,让主力一个营加上一个骑兵连和炮兵连组成特遣队和敌人不远不离地拖着他们朝严州府过去!在到严州府外围后突然脱离接触把李元度甩在建德一路快速到开化、常山一线和主力会合。” 我看着邱明手指划过的地方赞许道“不错,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敌人会不会真的上当呢?邱副团长你以前打过仗吗?” “我以前在翼王手下作过战的。”邱明站直了身子说道。 “那好,我看这支特遣队就由你来统率好了。不过特遣队还要再加强一下,骑兵加强到两个连,再把特种部队加强给你们吧!”只有特遣队的火力够猛了才像个主力的样子嘛!不然李元度有那么好骗的?!“邱副团长,你有没有信心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邱明高兴地两腿一并,发出啪的一声“请军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军长,我把各个团以上领导都找过来了,是不是重新部署一下?”李雪龙走了进来,李成、沈彬还有各个团长都跟在他后面“干王入睡前喝了几两老酒现在还没有醒呢,我没敢打扰他。” “干王那边我来说好了。”看着李成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埋怨外面的鬼天气我笑了起来,看来讨厌这种天气的不止我一个啊!“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原来的计划看来是施行不了了。同志们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啊?” 李成抱怨开来了“是啊!怎么飞艇这么没用啊?只不过风大一点还有可能下雨嘛!这样就不能打仗了?!也太娇气了吧?”几个团长深有同感地附和李成的观点,觉得我和李雪龙都有些小题大做了。 “飞艇不同于我们步兵,天气对我们步兵影响虽然也有,但不大。飞艇就不同了,它受天气的影响是很大的。要说娇气,是有那么一点,要是刮大风,飞艇在空中就无法控制方向,到时候不知你们那位乐意飞艇把炸弹丢到你头上?至于现在外面,很有可能是要下雷雨了,飞艇要是被雷打了怎么办?那上面可是都装满了氢气啊!被雷一打很有可能就爆炸了!到时候飞艇上面的人员怎么办?我们很不容易才有了五艘飞艇,要是损失在天气上你们说冤不冤?这么坏的天气飞艇不能升空!” “那军长您说怎么办?现在敌人距离我们这么近,如果不打,拖着这么笨重的飞艇我们还怎么行军啊?”李成嘟囔着。 “既然不能打,那么我们只有撤退了。让李元度找不到我们!” “军长的意思是……我们逃跑?”李成张大了嘴。 “这可不叫逃跑,这叫战略转移!”我没好气地看着好象变傻了的李成,很灵活的一个人怎么一听不能打仗了就变的这么傻了?!“我们本来的任务就是到江西去闹他个天翻地覆,原本我想在这里打一仗把徽州的敌人再多牵扯过来一些。现在看来昨天白天我有些太自信了。没有考虑到各种制约因素。”我摇摇头苦笑到。 “飞艇怎么运?这么又大又笨重的飞艇在山路里面可是不好搬运的啊!”李雪龙插嘴问到。 “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有办法解决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把敌人甩在后面!让主力能够安全的到达目的地。” 李雪龙现在才发现邱明也在这里,看看默默走到一旁满身是水渍的邱明,李雪龙眼光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走水路?让河水帮我们把飞艇带出危险地带?” 看来人总是在注意到提示后反应很快的(林忠除外,邱明站在他身边很长时间,这家伙居然还没有了解我和邱明到底在说什么!)。“不错,飞艇可以用水路运走的。但是走水路很慢,现在需要有强有力的一支小部队把李元度引到错误的道路上去。” “军长用我们团吧!我们团一定保证把敌人拖的不辩东南西北!”文宇一见有任务了,连忙抢先说道。“去,去,去!什么事情都你们七团承包了,三师还用不用我们其他部队了?军长,这项任务还是交给我们九团吧!”沈路不甘寂寞地抢嘴说道。 “你们都不要争了,具体人选我已经有了。”看着下面又要抢这项独立任务我忙说道“关于这支担任牵制敌人任务的部队,我看由八团抽调一个主力营再加上骑兵团调两个连、炮兵营调一个炮兵连、军侦察营一连、军特种部队这些部队来组成。至于特遣队队长由八团副团长邱明担任。我刚才点到名的部队马上从自己手中抽调能征善战的加入特遣队。其他部队在我和参谋长率领下马上朝开化方向转移,要快!这里会议结束后同志们就赶紧准备转移!” “李岩,你们特种部队马上在狮古山过来的道路上埋设下拌发雷。把敌人行军速度给我拖慢一点!马团长,你们团除了抽调一个营给邱副团长外其他部队一定要把我们行军的痕迹扫干净了!不然要是让李元度追着我们主力打就太窝囊了。沈团长,你们团除了担任右翼的安全保障,再抽一些部队帮助飞艇部队运送飞艇。文团长,你们团现在做好出发准备,一定要保障好我们前进路线的安全!”“是!”各位将领高声答应到,不过给我感觉他们都显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好不容易有狠狠敲李元度一棍子的机会却被老天爷给捣黄了,换了谁也不开心的。 “同志们,我们只是暂时放过李元度一马嘛!现在只能说条件还没有成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们的到最后终归还是逃不掉的!只要我们把敌人拖累了拖垮了,以后的作战将更加顺利,我军的战果也只能更加巨大!不用为了一时的避战闷闷不乐。” “同志们,现在敌人还没有真正的疲惫,我们就是击溃了敌人战果也不会很大的,当然了要是飞艇可以作战相信战果会大一些,我们胜利的可能性也更加大了,但现在的情况是飞艇不能配合我们作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是打了胜仗也只能是苦战,还很有可能使部队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再忍耐一下呢?把敌人拖的更疲惫不是更好吗?并且要是到了江西我们还可以和从温州、福建过来的部队会师,到时候我们的战斗力将成倍地提升!相信消灭李元度的时间不远了!大家还要多多努力呀!”李雪龙给我帮忙了。 “参谋长您不说我们也明白的。大家说对不对?”一直没有开口的沈彬终于说话了。 “对的啊,我们都知道的!”谁比谁笨多少?这些领军的将领可都不想显得自己比别人反应差一点。“那好,大家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吧,天亮前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决不能让敌人抓到我们主力部队!快点回去准备!”我把他们朝外面赶了“邱副团长,祝你们好运!一定要凯旋归来啊!”我的特种部队可都交给邱明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六十六章 怀玉山,又称玉山、辉山、玉斗山,位于浙江西部与江西东北部边境,平均海拔一千多米。经过两天一百五十里的行军三师主力在八月三日太阳落山的时候到达了与江西玉山交界的华埠镇。本来应该走一天就可以到达这里的,可是这两天天气一直不好,飞艇无法升空只能连拉带拽拖着它走,严重影响了部队行军的速度,三师各个团为了这个累赘各个搞的筋疲力尽叫苦不迭。到了华埠后战士们累的再也走不动路了,幸好一路上有很多溪水可以让我们用水路来拖运飞艇,不然还不知道部队累成什么样子了!华埠镇北有两条溪水——星口溪和白沙溪——在华埠交会后一路唱着欢快的歌流入常山。到达华埠终于可以休息了,战士们放下行军背包跳下河开始嬉闹起来,彻底放松放松经过两天行军的所造成的疲劳。镇子里面的百姓惊奇地看着这支与众不同的部队,他们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我军的夹克式服装不要说这些山里的百姓没有见过就是温州城内那些老外也是觉得不明所以。不过现在在温州不再流行穿长袍马褂了,大家都以有一身夹克式的服装为荣,所谓流行就是这个了。战士们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在战斗中和平时的生活中体会到了夹克式服装的好处,都真心的喜欢上现在的这种军服)不抢东西不打人不骂人,对百姓和蔼可亲,这些和镇子里面所接触过的那些清军、太平军都不一样的。 第167章 部队稍微恢复过一点元气后,战士们马上又自发地投入到在华埠周围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中,这些不要说老兵了,连那些刚被我军俘虏转变成解放军战士的人也积极的投入进去——大家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对那些地主老财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当然在打土豪、分田地运动中,有些富农和小地主也受到了冲击,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原谅的。在战士们的行动中那些地主家中的财富除了没收一部分作为军费开支,其他的都被战士们分给了贫农,老百姓看到原来作福作威的地主一个个被牵着绳子游街,兴致马上就上来了,他们本来在我们刚到这里时候一直在躲着我们,不过到了第二天他们就积极的参与到与地主的斗争中去,那些农民比我们战士对地主还要狠,战士们毕竟是有纪律制约着,可是农民就没有什么可以制约他们了,有些为富不仁的被贫民们砍头示众了,倒霉的地主一个个叫苦连天,腿脚快的地主听我我军要过去的风声马上就带着家产弃家而逃奔往县城去了。当然,商铺和各种作坊没有受到冲击,保护商业和工业是我们的基本政策,违反了是要受处分的! 八月五日终于出太阳了,天上的云彩也在慢慢地散开,不过风还是很大的,不适合飞艇起飞,不过据这里的老农民观察,应该在明天天亮之前风会就停下来。 “报告!邱副团长他们回来了!我们侦察营在常山发现了邱副团长率领的特遣队,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距离这里二十里地的何家。”我正和李雪龙、李成、林忠他们陪着洪仁玕、白聚文在指挥部内摆着龙门阵瞎聊的时候,侦察营郑营长从外面进来高兴地说道。 “真的?!太好了!参谋长,我们去迎接他们去!”听到郑敏建欢喜的报告我们都惊喜地跳了起来。没想到邱明他们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我们离开遂安姜家后,侦察营的情报就源源不断的传到我们这里,在天刚亮的时候李元度的前锋部队五千余人“偷袭”了我们原来的驻地,结果被地雷、竹钉、陷坑搞的狼狈不堪。邱明率领的特遣队乘着敌人短暂陷入混乱之际在炮兵连和特种部队的炸药抛射器掩护之下从山上对敌人进行了一次突袭,当场格杀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参将后离敌远去了。李元度可能是暴跳如雷了,追着邱明他们到严州府过去。邱明和敌人若即若离不紧不慢地带着李元度在遂安、寿昌的大山里面看风景,时不时的利用骑兵快速奔袭能力对李元度的两翼部队一击就离。在到达严州府建德境内后邱明的部队突然甩开了李元度的追兵朝西南而去。现在终于回来了! 带着手下几员将领我们匆匆走出了镇子,沿途的部队可能已经知道邱明他们回来了,大家都仰着脖子朝南面望去。站在华埠镇外我们焦急地等待着邱明他们的到来。从常山方向不停地有奔马过来报告邱明他们的位置,现在已经到了距离这里十五里地的常山石门……现在已经进入开化境内,到了距离这里十里的界首……终于,在我们视野中南边出现了滚滚黄尘。邱明率领的骑兵部队回来了!我和李雪龙他们笑着迎了上去,后面响起了欢呼声,欢呼声越来越响,渐渐地四野到处都是我们战士们欢迎邱明他们回来的欢叫, “团长!我们回来了!”对面那些骑兵还没有到我们面前就有人用粗旷的嗓子大叫起来。 “老虎!乱叫什么?!难道你没注意到干王千岁和军长在这里吗?”田文滨觉得自己手下目无大小的乱叫让他有些下不了台,红着脸向我们赔罪“干王千岁、军长大人大量,不要介意。这家伙是个孤儿,从小在徽州的山里打猎为生,不懂什么礼貌,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呵呵,不用了,得胜之将是不用指责的。何况不知者不罪嘛!”知道邱明他们把李元度引到歧路上去洪仁玕心情好的很,何况对于繁文缛礼他也是不以为然的。 “老虎,邱副团长呢?”奔到面前的一百来名骑兵中没有邱明在里面我有些心跳了,邱明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为什么不赶快过来汇报呢? 一百来名骑兵旋风般奔到我们面前,急停了下来。经过长途奔波战士们都有些疲惫了,破烂的衣服上面到处都是血渍,脸上被硝烟熏得发黑,露出白白的眼睛和一口雪白的牙齿,身下的战马停在那里不停地喘着粗气。“邱队长现在就在后面,他和那些步兵走在一起,他怕干王千岁、军长、参谋长、师长、政委、田团长(“够了!”田文滨怒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现在他的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刚刚说过要他懂礼貌,没想到这个老虎居然一个个说下来了!要是把比他官衔大的都说个遍他要说道什么时候去?!老虎被田文滨吓了一跳,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这个久等,让我们骑兵先回来了。” “老虎,你们这次顺利吗?清妖有多少部队跟着你们?现在是不是还在你们后面?”洪仁玕急切地想知道李元度是不是都来了(自从昌化他的部队被湘军偷袭后他对我们的侦察工作一直不大相信,总觉得大队敌人就在他面前,时刻准备偷袭他),要是现在李元度又出现在这里我们只能继续撤退了。 “呵呵,这次我们可是把李元度给耍了!李元度应该是全部都上来了,浩浩荡荡的将近三万部队呢!连上次敌人突袭的骑兵也在里面,我们骑兵连还吃了他们一点小亏,不过清妖也没得个好,他们在追击我们时候被李队长的部队用炸药狠狠的教训了一把,后来那些骑兵一直都不敢追我们了。”老虎洋洋得意地说着自己骑兵。对洪仁玕真正感兴趣的问题倒是没有回答。 “老虎,敌人现在还有没有跟在你们后面?!”田文滨唬着脸,沉声问到。 “那哪有啊!现在敌人可能还在寿昌找我们呢!我们这次溜得人不知鬼不觉的,想要马上追上我们除非李元度他会飞!”老虎大大咧咧地讲道。 飞是肯定有人会飞的,至少现在我们部队就有人可以到天上去逛逛。老虎毕竟只是初级军官,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看来只能等邱明回来再说了“老虎,你们骑兵现在归建吧,辛苦了。田团长你先带他们到军营中休息休息。” “好,那我们先走了。老虎!带着部队跟我回去!”田文滨觉得继续让老虎在这里前言不答后语实在影响他们骑兵团的声誉,赶忙把老虎他们带走了。 “温王,邱将军他们能不能和清妖拉开距离?看这些骑兵,邱将军损失不小哇!我看李元度恐怕不会轻易放弃追击我军的。李元度现在会不会就跟在邱将军后面呀?”洪仁玕忧虑地问到。 “李元度应该会跟上来的。不过我不认为他现在就在邱明后面,邱明突然消失李元度就需要重新搜索我们了,等他反应过来再全军冲过来时我们已经休息好了,你没听那些农民说吗?这两天天气就可以好转,不会继续刮大风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这里和敌人决一雌雄!”李雪龙在旁边分析到。 “我知道啊!不过这里离李元度他的老巢太近了,恐怕李元度在这里有很多的探子,我想他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别到时候又被敌人攻的措手不及!”洪仁玕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干王千岁说的没错,这里距离赣西北太近,恐怕我们主力在这里的消息已经传到李元度的耳朵里了,部队还是要早做准备。李师长,命令部队除让一个团继续发动群众以外其他两个团抢占周围的有利地形,时刻防备敌人对我们的偷袭,另外让侦察营对这里和南方的常山、西边江西的玉山、德兴展开侦察活动调查那些地方有敌人那些地方适合我军作战。”虽然洪仁玕并不是太懂军事,不过他这次担心总是有道理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部队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些的。 “军长,邱副团长他们过来了!”李雪龙手指着远方。在南方的山头上出现了一大队人马,欢呼着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同志们我们过去!”这次那边都是步兵了,邱明应该在那里。 “军长,任务完成了,请军长指示。”邱明到了我们面前敬个礼平静地说,然后朝洪仁玕点了点头“干王千岁您好。” “邱团长你怎么了?!”见到邱明的样子我惊讶的问到。 才短短的三天特遣队的战士们就已经没有个人样了,原本一千五百人的部队经过三天的转战,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不到一千衣衫不整、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战士了,而且其中大部分人身上还或多或少带着伤。邱明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我开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仔细一看邱明左边的袖子随着风在飘动着,里面空无一物,他原本就比较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更加苍白了,“你的左手呢?” “被敌人给砍掉了,当时要不是战士们拼死拼活的抢救我,现在军长您就见不到我了。”邱明还是用那付不死不活的语调说着“没想到李元度会派部队超越我们攻击,部队伤亡比较大,请军长原谅。” “你们要装扮成主力又不能离开敌人太远部队有一定的损失是正常的。走吧,先回指挥部再说。”我连忙拉着邱明朝指挥部走去“参谋长!让军医先给邱团长看看伤势!” “这次我们诱敌行动共行程三百六十里地,大小战斗二十多次。部队伤亡很大,两个骑兵连伤亡了八十多名骑兵,另外还有十人在更楼战斗中被敌人俘虏。步兵营伤亡了四百多人,在战斗中有将近一百人走失或者是被俘,特种部队也有一定的伤亡,炮兵连没有损失。 第168章 我军战斗中打死敌人三百来人,另外还打伤一批敌人。特种部队和炮兵连共炸死炸伤不下千名敌人。到现在特遣队还剩下九百人,请大家原谅。”时间过的很快,太阳还没有落山部队就吃完了晚饭。在指挥部里济济一堂坐了很多各级将领,大家正在听着邱明简单介绍这次诱敌行动邱明看看周围的那些将领。“军长,是不是让特遣队解散了让他们都会自己部队去?” 我点点头“可以,你们可是为了我们主力顺利转移立下大功了!原特遣队全体将士每人记大功一次。另外让参加特遣队的战士们先休息整顿一下,让他们恢复战斗力。”部队平均每天要走一百二十里的山路再加上频繁的战斗,这些部队是需要休息一下了。 “敌人现在处在什么位置?有没有跟在你们后面?”李雪龙看看洪仁玕,知道他在这种场合不大好意思发问,带他问到。 “根据侦察李元度在占领了严州府后派部队四处搜查我们,不过在今天上午我们得到消息,他们主力已经离开建德朝这边过来了,我看李元度应该是知道我们行踪了。”邱明说道。 既然是早上得到的消息那么恐怕李元度昨天下午就已经动身了。现在没有无线电台,情报传递时效性太差了!“邱团长你估计一下李元度要是知道我们在这里,按照正常行军他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到达这里呢?” “从建德到这里有两百来里的山路,按照正常行军两天就可以到达,不过要是不管部队的疲劳用强行军的话,一天就可以赶到这里了。”邱明想了一下“我看李元度他今天晚上应该休息一下,明天天亮的时候才会对我们这里发起攻击的。” “报告!我们侦察营中午在石粱发现李元度的行踪!敌人距离我们有一百里地!”郑敏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汇报到。 “这么快?!中午发现的,那么现在敌人距离我们就又近了……”李元度反应速度很快啊?! “温王,难道说李元度已经到这里了?”洪仁玕担忧地问到。 “还没有,他现在还没那么快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我认为李元度有可能用强行军朝我们这边赶过来。”虽然这话有些让洪仁玕担心,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一百来里距离要是强行军的话在十个小时后就会出现在我们这里了,不行!得把敌人给拖住! “我同意军长和邱副团长的观点,李元度只要知道邱副团长的大致行军位置一定会调动兵马追上来的,至于我军主力在这里相信他在半路上就可以得到情报了。为了能够彻底的消灭我们李元度会在发起进攻前让部队休整一下的,不然三万疲军攻打一万养精蓄锐之旅任他李元度对自己实力怎样抱有信心,也是要考虑清楚的。”李雪龙看看不明白的洪仁玕解释道。 “正因为李元度对自己实力有信心他才要好好休整一晚的,——明天到时候好全歼了我们嘛!不过他这个算盘我看是打不响的!田团长,你们骑兵团马上出发!对敌人进行骚扰,一定要把敌人行军速度给我拖住,不能让敌人在晚上对我们进行攻击!林队长,你们飞艇部队马上给飞艇气囊充气,明天在天亮前要能够起飞。李师长,派一个团掩护飞艇部队今天晚上的行动,不能让消息外泄了!我看其他部队也要收一下了。告诉部队,停止其他活动,现在是消灭敌人的时候了!”李元度很快就又要和我们对上了!不自觉地我觉得心中燃起了一团火焰,心脏在嘭嘭地急速跳动着,现在外面风已经慢慢变小了——要不是一来飞艇还没有做好起飞的各项准备,(要所有准备都做好没有几个小时是办不到的)二来白天在镇外突然让个庞然大物飞了起来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传到李元度的耳朵里面我们可就失去了奇袭的优势,至少是减低了奇袭的优势,得不偿失。——我早就想坐着飞艇到李元度头上看看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了!“李师长,明天一大早你们三师要顶住敌人的攻势,把敌人拖在这里!等待飞艇对敌人的空袭!为了这个任务你们三师等一下就可以做准备了。” “好的,我知道了。”李成点头答应道。 对了,飞艇现在总共只有二十五颗航空炸弹,用完了那些炸弹怎么办?还是想想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吧!“李队长,你们特种部队现在还有多少地雷?” “现在地雷只剩下二十来个,至于炸药包倒是还有六十来个,另外我们还有一百枚手榴弹。这次诱敌作战地雷使用比较多,再加上我们一直都是在行军打仗中,无法制造新的地雷。”李岩说道。 二十来个地雷顶什么用?!本来想让飞艇携带地雷从空中望下投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扔炸药包就太搞笑了,炸药包要是在一千米的高空爆炸了对下面的敌人有多少杀伤力?!飞得低一些我又担心飞艇被敌人用火枪给打了,现在飞艇气囊里面装的可都是氢气啊!万一打着了那损失就大了,不行,还的想其他办法!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迫击炮弹?可是我现在迫击炮弹总共才三十发,还不够迫击炮用的,打完了可就没有了!能给飞艇吗?手榴弹?跟炸药包一样,太高了爆炸对敌人没有杀伤力,倒让敌人看了一出免费的烟花表演,太低了我又不放心飞艇,步枪?从空中用步枪打敌人?步枪攻击一千米以下的敌人有多大杀伤力?能不能打死打伤敌人?这个没有试过,不知道。何况一颗子弹只能打一个敌人,在高空敌人都跟的蚂蚁似的,用步枪打蚂蚁是什么感觉?想想就觉得有些太搞笑了!……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可以顶替航空炸弹的东西,总不能从高空往下面丢石头吧?! “林队长,你们明天早上还是携带航空炸弹和传单到天上去好了。”没有办法就只能看看宣传手段有没有什么用场了,第一次享受空中打击对敌人心理上的震撼应该是远远大于真正的杀伤力吧?!既然打不了敌人就只能指望吓倒敌人了!“明天早上三师部队和敌人交上火后飞艇部队就出发攻打敌人!” “是,首长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林忠高声回答到。 “好,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样表彰忠勇的邱副团长?这次要是没有邱副团长把敌人诱走,我们想从敌人手中逃脱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看看应该给邱副团长怎样的表彰?”我突然问到。 “我看还是任命邱副团长担任我们师副参谋长好了,邱副团长以前不就是担任参谋工作的吗?还是到我们师里来吧!”沈彬抢先说道。 “我现在身边可也没有副参谋长啊!现在整天把我忙的贼死!我看邱副团长还是代理一下军副参谋长好了。”李雪龙笑着叫起苦来。本来林金宸是担任军副参谋长的,不过自从决定援救天京后,林金宸就留在福建帮助张海强了。现在李雪龙身边倒真的没有什么人才了。 “呵呵,能不能把邱将军给我呀?现在我身边没有什么人,而且我对军事也不是太懂,邱将军可以帮帮我的。”洪仁玕眼馋了,这么好的人才要是从自己手边逃走那就太可惜了! 我笑着对洪仁玕说道“干王千岁,邱副团长给您并不是不可以的。不过邱副团长只有一个,现在大家都抢着要他,总不能把他四分五裂了每人分一份吧?” 干王笑了笑,现在邱明已经是我的手下了,再和我抢他也觉得有些没意思。 “我倒有个想法,就是在我们部队成立军官教导团!军官教导团的任务就是培养后备初级军事干部,在部队扩充后可以让他们去带领那些新扩充的部队,对于选入军官教导团的人员一个是抽部队副班长以上到军官教导团进修,一个就是选一些战斗骨干,有战斗经验的战士进入军官教导团。至于军官教导团领导,我的想法是任命邱副团长担任军官教导团团长,同时白聚文有战斗经验,可以任命他当我们军官教导团的副团长。你们大家看看怎么样?” 洪仁玕和李雪龙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正在商谈作战计划时候我突然说要成立什么军官教导团!他们从来就没有听过有什么军官教导团的,这个有效吗?几个人在那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先开口。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考虑着,我们部队扩充的很快,可是部队扩大并不等于部队战斗力就提高了,战斗力靠什么?一个是靠战士们的政治觉悟,这个我们现在应该说是办的可以的,还有一个就是要靠各级指挥了,尤其重要的是初级指挥官,毕竟战士们是要靠班长、排长来带领的,现在我们营、团以上将领基本上都参加过我在温州办的短期军校培训(不好意思,有些东西我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是真的上了战场却忘的一干二净,容易头脑发热。这方面我还不如那些参加过短期军校培训的人呢!),可是连以下的那些军官就没有这个机会了,现在每天都在行军打仗中,也不可能把他们都送到温州去接受再学习。想了半天我才想到在解放军和国民党的部队中都有教导队这种培养初级军官的组织。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在部队中建立这个组织来培养我们自己的初级军官的!教导团要是培养了一千名学员,等部队一扩大,这一千人到新部队中不就多了一万以上的主力部队了?就是现在部队军官有什么损失也可以用学员顶替上,不至于战斗力突然下降啊!邱明在徽州桂林军事会议上已经表现出他的策划头脑,而在这次诱敌行动中他又成功的指挥部队把李元度玩弄于手掌之中,救了我们主力。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让他当军官教导团团长去培养更多的邱明呢? 第169章 白聚文是个外国人,以前在华尔的洋枪队干过,了解西方军事,他可以在我们部队正规化建设中做出自己的贡献,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愿不愿意干这个职务? “军长,这个重任我可能不合适吧?您看看,我现在一条胳膊都没有了,还怎么率领战士们打仗呀?我看我还是做参谋工作好了。”邱明刚听到我任命他当军官教导团团长是眼中露出了一丝喜色,不过很快就消退下去了,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袖黯然地说道。 “为什么少了条胳膊就不能担任部队一把手了?你还有头脑嘛!对于这个军官教导团他主要任务是培养我们的初级将领,并不是在第一线作战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教导团办好!培养出合格的班长、排长!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管,我不是说了让白聚文帮你嘛。好了大家没什么意见就先出去准备吧,参谋长你去看看下面部队有什么好的人才没有?给我推荐一个教导团政委。邱团长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几个团长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邱明,他们眼中分明在说“这小子这下算是鲤鱼跃龙门了!” “邱团长,军官教导团还是由你来负责,对于这项任务我看你还是不要推脱了。这个教导团对我们是很重要的,为什么?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白聚文可以帮你负责正规化的建设,如行军、宿营、侦察配属、火力准备……这些都是他们西方人的强项,但是,打仗策略和具体战斗中战术的应用方面你应该多说说,我上次在温州和大家说的那些都是经过实战检验过的,这些不用理会白聚文。他们知道孙子兵法吗?大范围机动作战、诱敌、骗敌……这些他们可是要拜我们当祖师的!还有就是教导团你是正,白聚文是副,这一点你要搞清楚,不能让部队被白聚文给抓走了!” “明白,军长您的知遇之恩我真是无以为报啊……”邱明很快就压抑住激动心情“既然军长对我如此放心,我一定努力把教导团建设好。请军长放心!” “现在我们各个部队班就有六百来个,再加上战斗骨干,我看你们教导团可以编成一千人的团,下设步兵分队、骑兵分队、炮兵分队、工兵分队、通信分队、侦察分队,至于教育,你要教给他们怎样组织防御阵型、怎样展开进攻阵型、什么是四组一队、什么是三三制、野战工事怎么挖、部队怎样进行掩护和伪装、怎样绘制和阅读军事地图……等等。”见到不停点头的邱明我突然想到了件事情“对了,现在我们武器的火力成倍地提高了,你要在教导团里面教育大家兵力要分散布置!在冲锋和防御的时候绝对不能把部队密集地集中在一起!现在敌人火力不强密集配置还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消弱了我军武器的一部分战斗力而已,要是面对西方列强再使用这种队型到时候可是要付出惨重的伤亡的!”实际上还有空地一体战配合的问题,不过我们现在总共不过五艘飞艇,并且这些飞艇还不能每天都升空的,现在谈什么空地一体战还有些太早了,这个问题还是留到以后解决吧! “是。军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其他没有什么了,不过我看你身体不大好,脸色不对啊!你以后要多注意下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这句话现在还没有,不过相信以后会用在很多地方的。)你先到医院看看伤休息一下吧,至于教导团我看等明天打完了仗再成立好了,到时候有的你忙的了。” “那好,军长,我先出去了。”邱明举起残留的右手行个军礼出去了。 空军已经有了,虽然是比较差劲的飞艇,既没有很快的速度,也太薄弱了,要是被子弹击中不炸也要燃成空中火球,但总算是有了空中打击力量了。迫击炮已经出来了,我们的炮兵火力极大的增强了。教导团现在也成立了,还差什么呢?指挥部人都走光后我静静地想着。对了!还有海军!要是想建立起一个强大的中国不光要有一支强大的可以在陆地称雄的陆军,还要有可以海上争霸的海军!我们的海军以后不光要有坚固的战列舰,还要有在飞机出现前可以带飞艇的母舰,到时候可以让飞艇从空中打击敌人的军舰!不过这样的海军实在是太耗费金钱了,不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建立起来的,我们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来制造火力威猛装甲坚固的军舰,并且没有近现代的海军人才这些军舰造出来了给谁指挥?!张树屏和吴海生他们现在到英国了没有?不知道那个马敦有没有把他们安置到海军学校中去?以后要是我们和英国起了什么冲突,他们在英国会不会受到冲击呢?真是让人担心的啊! “亲爱的杨将军!听说您想让我到军官教导团去当副团长?”我正想着张树屏和带他们到英国去的马敦,马敦的“兄弟”就走进了我的指挥部。 “呵呵,白先生请坐!欧阳,给白先生泡杯茶。”见到白聚文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我就知道这个任命还是极为符合他的胃口的。 “杨将军,您是不是真的让我到教导团去当副团长啊?”白聚文屁股还没有坐稳急匆匆地又问了一遍。 “是啊,不知道白先生您觉得怎样呢?不过在我们这里毕竟还是有危险的,要是您不愿意我看可以把您送到安全的地方,向温州或者是现在的福州,都可以,您说呢?” 欧阳磊在我们每人面前倒了一杯茶然后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手放在腰间——在他腰里揣着两把手枪呢!要是白聚文有什么异常举动的话,那他胸口很快就会绽放出两朵好看红花的。他的速度我算是见识过的,真是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他就已经把一切都作好了,除了对付邱海冰。对女人舞刀弄枪是现在这个社会所有真正的大男人所不齿的事情,同样也是欧阳磊所不愿意干的。所以这个能干的警卫员只能看着邱海冰放肆干瞪眼了。 “好啊!我很乐意为杨将军效劳的!”白聚文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不知道杨将军愿意为我在教导团的工作付我多少银子呢?我想我可以培养出很多对将军得力的有帮助的人才,将军您应该表现出您的诚意来才对您说是不是?” 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就你了解的那些东西难道是真的很先进的吗?你知道闪电战吗?知道机械化部队大范围机动作战吗?知道空地一体战吗?就你所知道的还想从我这里骗什么钱?!我在心里暗暗地骂着,不过现在的社会白聚文他所知道的还是比较符合实际的,我要真的教大家怎样步坦配合作战的话,那些学员不觉得是听天书才见鬼了!“白先生,只要您在教导团里面干得好,并且不和我们的团长发生什么矛盾的话,我可以付您一个月五百两的白银,年底还有分红。不知道您觉得怎么样?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爽快,讨厌那些婆婆妈妈的人。白先生您给我个回话吧。”“这样啊?!ok!我们成交了!希望大家合作愉快。”白聚文在心里算了一下,觉得这是比较轻松的工作,一个月五百两一年不就六千两了?!更何况在年底还有数额不知的分红,算了一下自己不会吃亏白聚文连忙爽快地答应道。 成交了?这家伙难道是在和我做生意吗?“白先生,教导团团长是这次立下大功的邱团长,希望您现在能和他好好的商谈商谈,看看以后工作怎么开展,至于教导团编制暂时是一千人,以后条件允许再扩编。我想白先生应该有用武之地了吧?”李雪龙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我身旁。“呵呵,好了,白先生您先去找邱团长吧,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面。” “那我去找他了,杨将军再见!”白聚文冲出指挥部朝医院方向奔了过去。 白聚文走后我问李雪龙“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不好找啊!三师原来的政工干部在成立独立旅后大量的干部都跟着黄献谋到独立旅去了,现在三师下面各级政工干部都少人,要想抽一个全面的到军官教导团主持工作难度比较大,排来排去动了谁都要影响他原来部队战斗力。”李雪龙愁眉苦脸地说道。 “找一个合适的政委人选也这么麻烦?”不会吧?我下面不是看来看去不是团长就是政委、政治部部长吗?现在怎么抽一个人会抽不动?! 李雪龙摇下头长叹一声“人选倒有一个,就是七团政委调到军官教导团,让七团副政委升任七团政委工作,不过这样七团政治工作就显得松了。” “杨斯哲?我看可以,七团是三师的主力团,主要就是政治工作抓的好,虽然杨政委走了但他留下的那些工作经验副政委会照做的,不会有很大的影响。我赞同让杨斯哲到教导团当政委。” “那好,我让他去医院找邱明好了。对了,军长是不是到外面去看看战士们?他们现在正在周围做着迎战的准备呢!呵呵,战士们士气很高啊。”说着李雪龙走了出去。 “欧阳,我们出去走走吧。”带着警卫员,我走出了指挥部。 道道晚霞在空中挥舞着红色、金色的彩带,有如锦缎满天,有的又如赤色巨龙横天。晚霞下,落日余晖将华埠周围层林尽染,溪水染成了红色,朝南方流去经过几个弯消失在远方的群山中。在落日下林忠正在指挥着他的飞艇部队在给他的飞艇灌装氢气,在溪边有几个高炉,高炉下面木柴发出噼啪响声,火光冲天。几根管子从高炉顶部通向飞艇气囊,气囊慢慢地膨胀起来,朝上空升去。“首长您怎么来了?”林忠见到我过来,交代战士们几句,跑了过来。 “呵呵,我来看看部队,林队长陪我走走吧。” 第170章 我笑着对林忠说道。 走出华埠镇,登上镇东的高山,在我们眼中,上万的战士正挖着巨大的环形工事,工事面向东南,炮兵营的战士正在他们营长的口令下把大炮搬上高地,特种部队虽然三天转战了将近四百里还打了不少仗,已经十分疲惫了,不过经过下午休息后,现在也在山下配合工兵忙碌地做着各种机关、埋设地雷。在东边的群山后面黄尘腾空而起,经久不散,这应该是田文滨他的骑兵团正在朝敌人那边赶过去尽量拖延敌人的速度。 “军长,你们到这里来了?我刚才听战士们说军长来视察部队了,见到你们到这山上,没想到还真的在这里见到军长了!”李成和沈彬俩人又出现在我们身后。 “呵呵,好啊,李师长。现在战士们士气很高嘛!” 李成走到我身边看着山下正在做着防御工事的部队“那是自然了,这两天部队一直偃旗息鼓躲着敌人走,战士们早就忍不住了,现在有机会好好的和敌人作战自然是很高兴的事情了!” “报告!最新情报!据我们侦察骑兵报告,敌人先头部队在下午四点到达了东方距离这里五十里地的芳村,请军长指示!”郑敏建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来。 “知道了。”我没有表露出内心的焦虑平静地说道。下午四点?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按照敌人的速度现在距离我们只有二十里地!会不会在入夜前就对我们展开攻击?不过开化境内都是大山,敌人行军速度应该会放慢了,没有那么早就对我们进行攻击吧?希望田团长他们骑兵团可以把敌人的速度再拖慢一些! “军长你们在这里慢慢看吧,我先到部队去监督一下战士们,速度要加快啊!”李成一听敌人距离我们只有五十里了,而且这个情报还是三个小时以前的有些焦急了。要是工事没有挖好到时候他的三师可是首当其冲先要受到敌人的攻击啊!没有野战工事防备还不知道能顶多久呢! “去吧,我们马上也要下山了,等下我到你们阵地上去看看。”我点点头,沉思着,没有注意到李成在说了话后已经下山了。李元度来的好快!说明他在这里有很多的密探,我们一举一动都受到他的监视了,幸好现在部队已经休整了一天,疲惫程度已经缓解,同时先敌到达这里预先做了准备工作,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一回头发现郑敏建还站在我身后等待我的命令“郑营长,你马上下山告诉参谋长,发动这里的群众一定要把敌人的密探给我挖出来!不然我们在这里根本站不住脚的!以后到了任何新区第一件事情就是发动群众挖敌人的奸细!还有,我们的情报人员现在还是太薄弱了,让参谋长从我们缴获的军费里面拿出部分银两来充实到情报工作中,在敌人占领区发展我们的情报人员。” “是!我马上下山。”郑敏建行个军礼跑了下去。 林忠紧皱眉头站在我身边,看来敌人的行军速度也让他担心不已“林队长,看来敌人不让我们继续欣赏风景了,我看我们还是下山吧。” “好的军长,我还是到部队中去吧,不知道现在部队怎么样了?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飞艇要是充满气还要很多时间,给飞艇冲气实在是太慢了,我看晚上恐怕是准备不好的。”林忠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 “没关系,敌人就是晚上来进攻也不会突破我们的防线,三师会给你们争取必要的时间的。”我不回头走下了山峰。 下山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工地上燃起了无数的火堆,在山与山之间战士们正在挖很深的鸿沟,在鸿沟后面是单兵掩体,一个个单兵掩体又用战壕把它连接起来——根据侦察李元度这次有一百门火炮随军行动,我们的火炮太少,恐怕压制不住敌人炮火的,为了尽量减轻部队的伤亡,战士们给自己每个人都挖出了两到三个掩体,到时候藏到掩体里面除非敌人的炮弹直接命中掩体,不然是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伤亡的。 在鸿沟前面是战士们伐倒的大树,横七竖八的歪倒在路上,山上也用伐倒的树木做成了障碍物。上次敌人骑兵对我们的冲击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鸿沟和这些倒在路上的树木就是用来抵御敌人骑兵旋风般的冲锋,尽量增加敌人靠拢我们阵地的时间,可以让我们用火力消灭他们。 “军长您怎么来了?”李岩正在和战士们一起挖着陷阱,听到我来了的消息连忙跑了过来。 “我来看看,怎么样?要是敌人今天晚上就对我们发起攻击你们的这些陷阱可不可以拖住他们?”回了李岩的军礼我问到。 “军长放心吧!不怕敌人来,就怕敌人不来!呵呵,要是敌人不来我们这些陷阱到时候还不是要拆了?军长走!我带您看看我们做的那些陷阱!”李岩极有自信地大笑着。 我在李岩的陪同下视察他们的工地,边走李岩边解释着各处的防御。在各个路口地雷已经埋设好了,东部背山的一处小平地可能是敌人将来的进攻集结地,李岩他们在那里埋设了二十公斤的炸药,到时候可以用地雷引爆它,在山与山之间除了挖出来的鸿沟,在前面还铺设了大量的竹钉,要是人不小心踩了上去,够你哭爹喊娘的了,各处还设置了大量的陷阱,粗略的看看都是平地,上面还有野花和狗尾巴草,不过骑兵要是骑着马奔了上去,陷阱下面削尖的竹子会热烈地问候您,步兵一个两个站在上面没什么问题,多了话一样要你好看,快要靠近我们战壕的地方撒上了大量抄熟了的黄豆,步兵走在上面脚底不打滑倒有问题了,至于骑兵,除非那些战马已经吃饱了肚子,不然见到喷香的豆子你就是再怎么驱赶它也不会走了。各处隐蔽的地方还设置了用竹子粗制的拉满了的弓箭,用一根很细的绳子控制着,只要人踩到那些头发一般细的绳子,对不起,您的好运到头了,不用步枪子弹问候竹箭也会让您至少是丧失了战斗力的!鸿沟挖的有五米宽三米多深,并且工兵还在鸿沟里面引入了白沙溪的溪水,两米多深的溪水合着泥土变成了泥浆了,不知道人在泥浆里面可不可以游泳?挖鸿沟挖出来的泥土在阵地前设置了一道两米高的土墙,土墙正面是笔直的,在土墙顶部还插了大量自制的竹钉,您要是想一跃而过除非您穿了钢盔铁甲,不然下场也是很凄惨的!……各种防御体系既独立又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不知道李岩他们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办成这一切的?这样的工事不要说李元度统率的部队了,就是你让我攻击一下我也是会仔细考虑一下后果的! “不错,干的不错!李队长,我看就这些防御设备就够李元度他们喝一壶的了!很好,很好。”见到短时间就造出了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我满意地不停赞叹着。没想到这个李岩设置障碍还很有一手嘛!“好了,我现在要回去了,最后祝你们成功!到时候用这些东西好好的慰问一下那些清军!这场战斗打好了我给你们记功!” “多谢军长,再见!”李岩高兴地奔到队伍里面“同志们!军长说了,要是我们这些陷阱有用,这次打好了战斗给我们记功!大家赶快抓紧工作呀!”工兵营和特种部队的战士们欢笑着答应然后更加拼命地工作起来。 走回指挥部李雪龙已经在那里了,见到我回来李雪龙连忙迎了上来“军长,感觉怎么样?” “不错!战士们士气很高,明天一定可以好好教训一下李元度!”我点点头,三万部队想攻破我的防御阵地可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怎么样?杨斯哲到邱明那边去了吗?” “已经去了,我看军官教导团还是等明天打完仗再成立好不好?”李雪龙问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一切都为了明天的战斗,部队不能把那些第一线的骨干都抽走了,还是打完了这一仗后,我们成立比较好,不过教导团上层指挥可以提前成立,到时候只要把骨干送进去就可以了,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好,我明白了。对了,我刚才回来时候遇到了李成,他让我把三师的部署告诉军长,让你看看可不可行。”李雪龙看看我,走到地图那边“以马鼎南的八团担任南线煤山至凤凰山一线的防御,八团防御正面达到八里,纵深两里,防御重点在凤凰山以南蚂蟥溪以北一里的正面,在那里八团部署了一个主力营和一个独立营,另外八团预备队一个独立营在他们后面一里的地方;以沈路的九团担任北线白沙溪至凤凰山一线的防御,部队正面宽十里,纵深三里,防御重点是凤凰山以北,在那边九团有两个主力营防御,另外在后面也有一个独立营时刻准备着;七团担任战役预备队驻扎在华埠镇,掩护飞艇部队的安全并且在飞艇部队出击后对混乱的敌人进行攻击,如果敌人突破了我们第一线的防御七团也可以驱逐他们出去。军长您觉得怎样?” 我在地图上看了看,防御正面达到了将近二十里地,李元度会在这么宽大的正面向我们进攻吗?不过重点还是很明确的,主力基本上都集中在华埠以东,如果敌人从防御阵地正面攻过来他们将受到极大的打击!可万一敌人攻击重点变换了呢?“炮兵现在都在华埠以东,我看三师不用在这里留下这么多的部队,让八团留在后面担任预备队的独立营加强到南线去,敌人有可能在正面进攻受阻后改变进攻方向,南线的任务很重。华埠以东的防御九团两个主力营加上炮兵营应该足够了!另外军属骑兵团在完成了牵制任务后也加强到南线去,如果敌人从我们正面进攻到时候骑兵团可以从敌人侧翼打击敌人。” 第171章 李雪龙在地图上量了一下“那好,我马上去和李师长他们说说军长您的意见。不过我们参谋处经过研究认为敌人主攻方向必然是我们华埠正面,敌人不大容易从两翼攻击我们。” 我摇摇头不一为然地说道“正常情况下敌人自然是走最近的路线攻击我们了,不过现在李元度有三万部队,他的兵力雄厚的很!谁知道他到时候会怎么时候自己的部队?说不定他还想包围我们呢!” 第一部潜流·第九卷[目录引索] -------------------------------------------------------------------------------- 第六十七章 军长,田团长回来了!”欧阳磊在门外叫道。 “好啊!快快有请!”晚上十二点了,我还没有入睡,正和各级高级将领们一起焦急地等待骑兵团的消息。终于他们回来了! “报告军长,骑兵团已经完成了任务!”田文滨一进指挥部笑着说道。“干王千岁您好。大家好。” “怎么样?敌人现在到了什么地方?”李雪龙急切地问到。 田文滨摘下头上的头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敌人前锋有五千人马,现在已经到了赵公岩,距离我们还有二十多里路,不过经过我们一路骚扰现在敌人暂时驻扎下来了。另外根据情报,敌人大队人马现在位于四十里外的西湖岭,我看今天晚上敌人不会对我们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了。” “你们骑兵团伤亡大不大?战士们疲不疲劳?明天有多少人可以投入战斗?” “报告军长,骑兵团现在还有四百来名骑兵可以在明天投入战斗!至于疲劳,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田文滨并住双腿高声回答。 六个连只剩下四百人了?正式战斗还没有打响骑兵团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部队!我在心里哀叹道。“你们团马上到南边界首去,好好休息,明天还需要你们骑兵团冲锋呢!” “是!军长我就先过去了。”田文滨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从外面传来田文滨的声音“骑兵团!全体上马,到界首再休息!” “各位,现在敌人行踪已经知道了,今天晚上多加警戒,不要让敌人对我们进行偷袭,大家现在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大仗要打呢!”我终于放下心头的一块石头,至少今天晚上敌人是不会对我们进行大规模的进攻了。各个将领鱼贯而出,洪仁玕看看我想说什么,没有说跟着大家一起出去了,这人可能还在担心我们明天能不能打胜仗吧。“参谋长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可是有场恶仗等着我们呢!” “是,军长您早点休息吧。”李雪龙没再说什么拉上门轻轻地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觉,以前一直都是我主动寻找敌人作战的,今次算是换了位置了,让人家攻上门来进攻我们……不知道明天我们能不能打胜仗?别看在洪仁玕和我的下属面前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好像消灭李元度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是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我心里又不停地在打着小鼓,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啊!现在外面是没有什么风的,月亮也很亮,满天星斗,不过明天天亮的时候还是这个好天气吗?上次本来想在姜家周围的山地好好的和李元度打上一仗的,不过因为气象原因被迫放弃了那次进攻,现在让我这个无神论者都有些害怕老天了,菩萨保佑!明天一定要给我个好天气呀!飞艇部队是第一次作战,真的有什么样的用处我现在也还不知道,敌人会从什么位置进攻?主攻方向会不会就在我们正面呢?要是绕到我们后面攻击我们靠担任预备队的七团能不能顶住敌人? 越想心中越没有把握,算了!不想了,真是让人觉得心烦意乱,还是出去走走吧。我站起来披上军衣到外面清醒清醒。 外面很安静,空气中没有什么风,远处的山里隐隐传来阵阵虎啸,华埠镇里面偶尔有一两只野猫发出凄惨地尖叫声,远处我军阵地已经没有战士在继续挖工事了,该干的事情在十二点之前就已经都干好了,现在绝大多数的战士都已经躺了下来休息,等候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战斗。篝火还在继续燃烧着,既给战士们取暖,有照亮了周围,要是有什么动静战士们可以马上有反应。我一个人站在指挥部门口,院外警卫沉重的脚步声好像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心。 “军长,您怎么起来了?”不知什么时候欧阳磊发现我出来了,连忙跑了过来帮我披上一件袍子。“没什么,天并不冷。欧阳你是什么地方人啊?什么时候当兵的?”反正现在我也睡不着,有个人陪我说话也不错!“我是湖北施南府人,去年忠王部队到湖北时候加入了忠王的部队,后来被分到戴王手下了。”欧阳磊说道。 戴王手下?那就是分到张海强李成他们那边了。湖北人,这到不错,我们现在部队里面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既有来自广东、广西的,也有浙江、福建的,江西、安徽的战士也不少,真应了那句话: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相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呵呵“现在在我们部队还习惯吗?” “很好啊!只是跟着军长现在不能到前线去了。唉!……我有个老乡叫金鑫的,当时我们一起当的兵,他现在可已经是八团的营长了!见了他真是没什么面子啊!”欧阳磊长长地叹了口气。 金鑫?汉族里面有姓金的吗?他会不会是朝鲜族呀?据我所知朝鲜族里面姓金的倒不少,像是搞政治的金日成、金正日、金大中啦,踢球的金南一啦,对了还有所谓韩国第一美女金喜善,他们可都是姓金的。“金鑫是朝鲜族吗?” 欧阳磊摇摇头“不是的,他说他是毕兹卡,就是本地人的意思。” 毕兹卡?难道中国还有这么个少数民族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见到一脸迷茫的我欧阳磊想了想又说道“就是土家族的意思。不过他们自己说是毕兹卡的。” 土家族啊?真是的!土家族就土家族呗?干吗还跟我说这些听不懂的东西?毕兹卡……这算什么话嘛!现在我的手下看来不光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了,连少数民族都不少!据统计现在我们部队里面有苗族、壮族、白族、畲族……等等十多个民族,看来现在又要增加土家族了。“好了,欧阳,以后我会推荐你到野战部队去的,不过这可是需要你好好干的啊!别到时候给我脸上抹黑就是了。”“谢谢军长!”欧阳磊高兴坏了,惊喜地说道。 “轰~!”,东边的天空突然闪了下红光,过了一会一声沉闷地响声传了过来。大地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地雷!这是李岩他们埋设在东边的地雷炸了!难道敌人已经上来了?很快地,在东边传来了短促地枪声,接着枪声越来越密,分不出个点来了。阵地上那些休息的战士一个个爬了起来,紧张地架设手中的武器“欧阳,赶紧到三师那边去问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敌人上来了?” “是!我现在就过去!”欧阳磊赶忙朝外面跑了过去。掏出怀表,现在是凌晨三点钟,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军长您怎么在外面?”李雪龙衣服都没有披就跑了出来,见到我已经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口了惊奇地问到。“呵呵,晚上睡不着觉啊!心里烧着慌出来走走。”没想到被李雪龙抓了个现行,这下至少胆小如鼠是跑不掉了。 “天开眼了!老天终于开眼了!清军!大清军队回来了!哈哈哈哈,长毛我看你们还能猖獗到什么时候!?”隔着好几座房子有个家伙开心地在大喊大叫。 “来人啊!给我把那个家伙抓起来!娘的居然敢诅咒我们?!”李雪龙一听就火大了,现在我们还在华埠镇呢,没想到就有人这么大的胆子乱叫!这个家伙真是狗胆包天了。 很快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被战士们带到了我们面前,那个人清瘦地脸上长着一双老鼠眼,一缕山羊胡须不停地在抖动着,脑门儿倍亮,脑袋后面拖着长长的猪尾巴,穿着一席黑色的长袍——他那个袍子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上面油腻腻的看着十分恶心。——脚上套着破了的布鞋,两个大脚趾从破洞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洗脚了,黑糊糊地脚趾看的人直反胃。那人被战士们押到我们面前后用那双鼠目斜视着我们,一脸地不屑。 “跪下!跪下!”战士们七嘴八舌地怒骂着,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就是不肯弯曲下他高贵的膝盖“非也!我乃堂堂大清之秀才!如何能向你们这些叛臣贼子下跪?!”这个秀才骨头硬得很!三个战士硬按也把他按不下来。“放了他,他有什么话想说就让他说吧,不能这样对待人家的。我们连俘虏都不允许侮辱怎么可以对这些百姓呢?” “军长刚才就是他在胡言乱语的……放了吧。”里面一个带头的看到我瞪着他,不再多说了,悻悻然地放开了那个秀才。秀才拍了拍袖子,从鼻子里面用力地发出了哼的一声。洪仁玕听到外面的枪声也被惊醒了,匆匆赶到这里却发现一个酸秀才正在这里。 “请问先生贵姓?为什么说我们是叛臣贼子?”居然有骨头这么硬的人!我好奇地问到。 “我乃东晋王右军之后王弢是也!普天之下,莫非大清疆土,你们这些刁民居然敢反抗大清统治不是叛臣贼子又是什么?!”“王右军后代?那么你是汉人喽?还是名人之后嘛!你怎么一点汉人的气节也没有啊?居然拜倒在异族的脚下!” 第172章 李雪龙不满地哼了一声“军长,我看这个家伙还是交给三师政治部处理好了,现在我们还要打仗管不了他那么多。” 看看洪仁玕已经跑到这里来了,倒真的不是处理这个叫什么王弢的时候“好吧,把他带到政治部去,告诉政治部要好好跟他说说,不能用刑的!那样我们和那些反动派有什么两样?” 趾高气扬的王弢被战士们带了下去,一边走还一边叫着,说什么他乃大清忠良之后,我们这些“发匪”要是不马上悔悟要怎样三长怎样两短的。还说什么我们犯了大清的大逆律应该凌迟处死,难道这个家伙就不怕我们在被凌迟前先把他给有样学样了?真是胆大包天了! “温王,是不是前面打起来了?”洪仁玕看了一眼被带走的王弢,不再理会他连忙问我。 “我刚刚派人到前面去打探消息了,干王千岁您耐心等待一下吧,马上会有消息传过来了。不过听动静前面打的还不是很激烈,今天晚上您尽管放心好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我怎么和洪仁玕说呀?! “军长!李师长让我告诉您,早上三点敌人前锋部队对我们进行偷袭,不过敌人触到了我们埋设的警戒地雷,现在三师的警戒部队正在瑶坑和敌人前锋进行交火中!”欧阳磊满头是汗的跑了回来。“敌人有多少人马?”洪仁玕急忙问到。 “敌人有数千人,其中还有部分是骑兵!”通信营营长殷武也跑了过来。 “报告!在我们南边常山的甘露镇发现李元度的大队人马,敌人有五千多人,按照行军路线是想抄我们后路。”侦察营的郑敏建也跑了进来,真是要么不来要来就来一大堆,现在我这里都要变成赶集的了。“敌人主力现在什么地方?”我急忙问到。打蛇要打七寸,只要把李元度的指挥部敲掉其他那些敌人就不置一提了! “敌人主力现在就在我们正面,距离这里有三十里路的牛栏山。主力有将近两万部队。”郑敏建的头上出现了汗水,不知道他本来就跑的很热了流汗还是其他原因?不会是被敌人给吓住了吧?“郑营长,通知侦察营加强对敌人动向的侦察,另外派几个得力的侦察兵到飞艇部队林队长那边去,带上望远镜和镜子,天一亮飞艇就起飞了!只要发现敌人方向用镜子和我们这边联系,这两天林队长已经和你们说过怎样用镜子反光来联络了吧?”“说过了,不过一直都没有实验过,不知道成不成?我马上去安排人手。”郑敏建匆匆地走了。 “参谋长,我们到三师指挥部去吧!那边离前线进一些。情报传递的更快。干王千岁,前边危险,您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到前面去吗?温王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洪仁玕觉得我们都跑到前面去了,留在这里他丢不起这个人。 “呵呵,没什么的,算我失言,干王那我们一起到前面去吧。”我暗中摇摇头,他一个不懂打仗的人跑到前边去有什么用?何况我的那些手下会听他的命令吗?反而我要让人保护他这个天国的第二号人物,看来当时要是把他也留在徽州就好了! “军长你们怎么来了?!”刚走到三师指挥部就看见李成正在焦头烂额地指挥着自己的部下,见到我们来了,他露出又激动又无奈的表情。特种部队队长李岩也在这里。 “没什么,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敌人已经攻了几次了?”走到用树木隐蔽的很好的观察所我用望远镜看着下面,黑糊糊地什么也看不清楚。 李成镇定一下情绪“已经攻了两次了,不过都被我们给打了回去。现在暂时平静下来。” 前面的大山中突然升起了几团火球,然后阵阵巨响传了过来,敌人又进攻了。 “不对呀?这是敌人的先头部队吗?怎么这么多的大炮?李师长,前两次敌人进攻有没有炮兵掩护?”望远镜中我们前哨阵地上不停地有火球升起,炮声经久不衰地响个不停,这至少是数十门火炮才能达到的效果呀? “怪了,刚才两次敌人并没有用火炮掩护呀?”李成伸出脖子朝东边望去,现在不需要用望远镜也可以看到了,东边的天空已经被炮火印成了红色,我们脚下的山峰在炮声中不停地颤抖着。 “敌人主力上来了,告诉前哨部队马上撤退到主阵地!”放下望远镜我掏出怀表,现在是凌晨四点三十分,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在冲天的火光中前哨的那个连很快就撤退到主阵地来了,损失不大,只牺牲了三个人,还负伤了十四个,敌人前面两次进攻还没有和我们前哨对上面就已经被他们打退了并没有对我们前哨部队造成什么损失,这些损失主要是被敌人刚才的炮火打了个措手不及才造成的。 “军长,敌人上来了,这里很危险,你们是不是到后面去?”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从观察点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那些步步逼近的敌人了。 “没关系,我们就在这里看着敌人。”我根本管不上李成到底在说什么了,在我眼中敌人距离我们的阵地越来越近,可是我们阵地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军长您看!”李雪龙突然手指着东北惊叫起来。北面山角出现了一千多名骑兵,战马飞快地朝着我们阵地侧翼奔驰过去,看方向是奔九团三营而去,嗒嗒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为什么还不打敌人?!要是让敌人上来我们就完了!”洪仁玕见到敌人骑兵奔向我们侧翼满头冷汗惊叫起来。 “干王千岁您就放心好了,等下您就瞧好的吧!”李成笑着说道。 正全力奔向我军阵地的骑兵在距离阵地只有两百米的地方冲在最前面的突然勒住了战马,后面躲闪不及冲了上去,人喊马嘶声响个不停,惊慌的骑兵在距离我们阵地不到两百米的地方不停地打着转。这时候九团阵地上的部队终于开火了,那些傻站住的骑兵在密集的弹雨下纷纷从战马上摔倒下来,要是骑兵不能运动就跟个目标很大的靶子差不多,在倒下几十名骑兵后,本来士气很足的骑兵终于胆怯了,朝后面一窝蜂地逃去。只是在我们阵地前面留下几十名阵亡骑兵尸体,再加上一些无主战马在阵地面前嘶鸣着跑来跑去。 洪仁玕放下望远镜迷惑地问“敌人为什么不冲了?距离我们阵地很短嘛!战马一下子就可以冲过去了。” “应该是伐倒的树木阻挡了战马,那些战马不肯往前再走了。自然成了我军的活靶子。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思想、原始的东西就可以把无往不胜的骑兵困在面前。”我感叹地说道,上次我们要是把树木也给砍倒了那些骑兵可能那么猖獗吗?当时怎么想不到这个办法呢?真是愚蠢啊! 一直不去管敌人骑兵,只注意正面的李成突然叫了起来“军长,敌人主力上来了!” “哦?!”我连忙取过望远镜观察正面之敌。 不用望远镜也可以看见敌人现在的行动了。无数的清军翻过我们已经丢失的前哨阵地漫山遍野地朝我们正面压了过来,很明显,敌人把部队分成了三部分,在我们正面是排成三十个方阵的敌人主力,在敌人左右两翼各有八个同样的方阵,溃逃的骑兵都奔到了敌人右翼方向,在那边喘息着。很快地,从各个方阵里面推出了无数的大炮,炮口对准了我们占领的阵地。 李雪龙喃喃自语地说着“两万五千左右!李元度的主力都在这里!要是每个营五百的话,敌人中军就有一万五千人,两翼各有四千部队,兵力优势很大啊!” “错了,李元度的部队并不是都在这里。”我更正李雪龙的错误“还有五千部队现在正在我们南面时刻准备对我们侧翼甚至是后面展开突袭呢!” 正说着敌人的火炮开火了,在我们眼前那些火炮猛地一震,从炮口喷发出白烟,接着在空中就出现了无数的弹道,那些炮弹飞快地朝我们阵地飞了过来,一愣神的工夫,空中发出嘶嘶地响声,接着我们观察所前面就火光一片,大地真正地开始了颤抖,耳朵里面都是炮弹爆炸的轰鸣声,观察所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本来已经发白的天空又一次黑暗下来,不过这次是被炮弹炸开后升腾的硝烟遮盖了天空。眼中除了红光不停地闪动,就只有黑色的烟雾了。李雪龙附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是在这么猛烈的炮轰下,除了爆炸声别的什么我也听不见了!洪仁玕紧紧贴在观察所的地面上,头深深地埋在下面,这么猛的炮火对他心理打击是巨大的。昨天工兵营和特种部队设置的很多障碍在炮火下暴露了,有的地雷被炮火引爆,空中竹片、树枝合着泥土、碎石四面飞散,高高地抛到空中然后轻飘飘地落了下来。空气中除了硝烟味什么味道也没有了。 李元度的炮兵部队狂轰了十多分钟终于停了下来,这十多分钟对我来说好象过了十几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难挨,我的脑袋被敌人炮火震得晕晕沉沉,连炮火停止了在我耳朵里面轰鸣声还在继续回荡着,感觉人呆在狂风暴雨里面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人只能随波荡漾,至于你是晃到什么地方了,那只有上帝才知道,我的世界在不停地抖动着。 李雪龙还在我耳边狂叫着什么,不过我一直都听不清楚,用力晃了晃脑袋,黄土从头上扑啦啦地往下掉着,耳朵里面都进了土,用力地掏了下耳朵终于可以听到声音了。 “军长!我们的炮兵是不是应该反击?!还有是不是让飞艇出击?!现在天已经亮了!”李雪龙还在继续狂喊着。 我也在李雪龙耳边大声喊着“敌人不到最佳位置炮兵不许攻击! 第173章 我们炮弹不多没有和敌人打炮仗的本钱!至于飞艇部队现在暂时不要出击,等我们把敌人拖疲劳了再出击!”感觉自己说的话好像蚊子在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李雪龙可能耳朵也被塞住了,听我说了半天愣是没有听明白。看看李雪龙,这家伙也是满身都是灰尘,原本乌黑地头发现在已经被黄土染成了黄色,这倒好!他要是扮演洋鬼子至少头发是不用染了。不过现在观察所内所有的人都是灰头土脸,大家是大哥不用笑二哥了。我指了指李雪龙的耳朵,李雪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用力的掏了掏耳朵。 “我们现在炮兵还不能攻击!在敌人还没有到最佳的位置炮兵不能攻击!不然不能消灭更多的敌人,还有我们炮弹不多没有和敌人打炮仗的本钱!至于飞艇部队暂时不要出击,等我们把敌人拖疲劳了再出击!到时候才能给敌人造成更大的恐慌!”见李雪龙终于把耳朵里面的土大略上整理了一下我再重复一遍刚才所说的话。战斗才刚刚开始,敌人士气还是很高的,现在要是使用飞艇,到底有什么效果我可不知道! “好,还是再看看吧。”李雪龙不再说话了,朝敌人部队望去。 李元度的部队已经开始朝我们这边移动过来,我们正面李元度排在前面的五个方阵在靠近我们阵地后慢慢地散了开来,发出狼嚎般声音突然加速冲了上来,那些让骑兵举止失措被伐倒的大树对步兵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清军步兵轻易就越过第一道防线,不过在后面五十米步兵尝到苦头了,虽然地上的竹钉很多已经在炮火下变成了竹屑,但残留的已经足够让清军士兵尝到什么叫做苦不堪言了,并且时不时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竹箭射到冲锋的队伍里面,惨叫声不决于耳,我们第一道阻击阵地的战士开火了,战士们用稀稀落落的子弹迎接清军的到来,虽然子弹密度不大,不过几乎每颗子弹都可以找到自己未来的主人,本来就冲的速度边慢了,时刻要留心脚下的清军见到大批同僚倒下也失去了继续冲锋的勇气,他们只比骑兵多冲了五十米,再一次地逃了下去。见到敌人狼狈突逃的样子,阵地上战士们欢呼声响彻云霄。不知道李元度现在又是什么心情呢? 战士们欢呼声还没有停止,敌人的炮击又一次开始了,这次密集的炮弹大部都落在了阵地前。 “李岩!注意到了没有?敌人现在在你上次埋炸药的地方正在集中部队!给我炸他奶奶的!”透过硝烟弥漫的前沿,我发现昨天李岩跟我说的位置现在有三个方阵正在准备着朝我们攻过来。 “是!知道了!”李岩看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大地猛然震动了起来,在敌人集结的地方腾空升起冲天的泥土,在飞扬的泥土中混杂着大量的残肢断腿一起在空中飞舞着,泥土落下来后传来了震耳的巨响,这声音可是比敌人炮弹的声音响多了!烟雾慢慢散尽,原本排了三个方阵的地方现在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还在朝天空冒着黑烟的土坑。 我们战士们和敌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任谁也没有见到如此强烈的爆炸!原本准备朝我们进攻的一千多人转眼间就从视野里面灰飞烟灭了。 见李岩从外面钻了进来我笑着上前捶了他一拳“李岩!你小子到底在那里埋了多少炸药?妈的够狠的啊?!”洪仁玕看李岩的目光除了惊惧,就剩下不可理解了。 李岩晃了晃脑袋“也没多少,只是二十公斤炸药再加上一千公斤的火药,不然这么大的面积光二十公斤炸药能炸死多少敌人?” 真是够狠的啊!不知道李元度是不是在那边?要是在那里的话,这次可要变成尸骨无存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李元度的炮兵发疯了般的朝我们阵地上狂吐着炮弹,耳边除了爆炸声什么也听不见,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黑烟。炮声停止后上万的敌人不要命地已经冲过了第一道障碍物。 见清军已经冲进了竹钉阵洪仁玕晃悠着脑袋笑了起来“呵呵,敌人还是要被我们的竹钉给钉在地上的,上次炮击没有清理干净嘛!”刚才李成已经跟他解释了为什么那些清军如此小心走路了。“咦?!这……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洪仁玕的眼珠瞪的老大。在我们眼中,那些清军根本没有受到地上竹钉的影响,只是冲锋的速度稍微慢一点,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脚下的竹钉“难道他们中了邪?!” “干王千岁,您看他们的脚。”我已经从望远镜中发现了敌人的秘密了。 洪仁玕掏出望远镜朝冲锋的清军望去“有什么?……真是岂有此理!”在望远镜中,那些清军脚下的鞋子都套着铁皮,难怪不怕竹钉扎脚了。那些清军手中举着盾牌,偶尔有竹箭从四周射过来,都被盾牌给挡了下来。只是那些盾牌对子弹没有什么效果,在弹雨下,冲锋的清军不停地有人倒在地上,但已经不像上次那么狼狈了。 我平淡地说道“敌人吃一堑长一智,骑兵冲锋受阻就用步兵,步兵被竹钉竹箭教训了,自然还要再想办法了。不过这样想过了我们防线还是太天真了!你看!这不就遇到麻烦了?” 那些清军仗着脚下有铁鞋,不怕竹钉扎脚,一个个根本不注意自己脚下有什么东西,再加上有盾牌遮住了视线,猛然很多清军掉进了工兵营挖的陷坑里面,后面奔上来的收不住脚,跟着掉了下去,惨叫声再次响彻战场,敌人又陷入了混乱。 “李师长1马上命令炮兵营开火!” “是!”李成奔了出去。“朱明!快朝敌人开火!” “轰~轰轰……轰轰轰!”我方炮兵阵地开始朝冲锋的敌人开火了!在冲锋的敌人中升起了数道白色的烟柱,很快白色的烟柱在空中变成了黑色,硝烟笼罩住那些冲锋的清军。敌人的火炮也开始发射了,在我们炮兵阵地周围不停地有炮弹炸开,不过我军炮兵营是把大炮隐蔽在火炮掩体中的,在掩体上面还用树木和厚土给加固了,敌人的火炮并没有对我们火炮阵地造成什么伤害。要是我炮弹充足的话,下面那些没有掩体的清军火炮将被我们一门门的从敌人行列中抹去! 虽然敌人对我们炮兵阵地的炮击没有给我们炮兵造成什么损失,但是那些硝烟还是遮住了战士们的双眼,无法通过目视来观察自己炮弹在敌人中的落点,被我们炮火压制住的清军步兵乘势拼命地朝上面冲了过来。我军前线的将士打倒了一批清军,敌人又冲上来一批,前仆后继的朝上面攻了上来,慢慢地我军战士们有些支撑不住了,枪声也显得有些凌乱。 “李师长,让前线的部队撤到第二线!赶快把部队撤下来!告诉部队,第二线是我们最后的防线!就是死,也不能把第二线给丢了!”说完我钻出了观察所,现在应该是让飞艇部队出发的时候了。 李雪龙和洪仁玕也从观察所跟我出来了“温王,您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洪仁玕走出观察所问我。我看看洪仁玕神秘地笑笑“自然是去求上帝帮助我们了!希望老天爷可以派些天兵天将来帮助我们。”“哦?是那些飞艇?呵呵。”洪仁玕反应也不慢,边走边跟我说着“温王,您能不能让我坐着飞艇到天上去打清妖?哈哈,我很想看看那些清妖在我脚下狼狈逃窜的样子,这可是千古未有之事呀!” 想不到洪仁玕这么大的人了好奇心还这么重!“干王千岁不行啊!那些飞艇还是很危险的,要是您有什么事情我怎么向天王交代?!不行!我不答应!”载着洪仁玕的飞艇要真的有什么意外了我岂不是马上就要和洪秀全翻脸?!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和太平天国搞僵关系! “呵呵,温王,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了,骑马提刀我不行,可是从空中看看还不可以吗?至于危险,你就是躺在床上也会死的,难道你认为本王会怕死吗?!……”洪仁玕现在是油盐不进,好坏不听了,一条心就想着坐着飞艇看李元度的狼狈相。一路在我耳边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吵的我头都大了,在洪仁玕的唠叨声中我们到达了飞艇部队的起飞地点,五艘飞艇气囊里面已经充满了氢气,现在正在地上待命,时刻准备起飞攻敌。 林忠正在和他的手下交代什么,警卫员走到他身边说了两句他连忙跑了过来“首长,前面打的很热闹啊!我们在这里都听的清清楚楚。现在飞艇部队已经准备完毕,我们是不是现在出发?” 我走到林忠他的手下面前,一张张年轻英俊的面孔,有神的双眼正在注视着我,其中还有几个从军服上可以看出他们是侦察营的战士,他们是准备搭载飞艇到空中侦察敌人去的。“同志们!这是我们中国空军第一次执行打击敌人的任务!大家有信心完成这项光荣的历史交给你们的使命吗?”“有!”虽然飞艇部队人员不多,不过喊声还是很整齐很响亮的。 “那好!我在这里先预祝大家成功!希望大家能够圆满的完成任务,平安回来!”简单的和战士们说了几句话我又转头问林忠“弹药都装好了吗?还有传单你们准备怎么撒?” “炸弹已经装好了,至于传单我们想降到五百米的高度朝下面扔下去,那些清兵吓也吓死了,不会对我们飞艇有什么伤害的。经过大家研究,我们准备先在空中丢下十五颗炸弹到清兵头上,然后再撒传单,这样对敌人的震撼效果更好些。至于剩下的十颗炸弹预防万一有什么突变发生,好控制一下。首长您看怎么样?” 我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不过现在我们南线有五千敌人准备兜我军后路,你们在打击了正面敌人主力后除了留下两艘飞艇,其他的飞艇转舵去寻找那些敌人,轰炸他们,瓦解他们! 第174章 为我军的胜利做出贡献!出发吧。” “林将军慢走!温王,你就让本王和林将军他们一起去嘛!难道多我一人会对他们有什么不利的吗?为什么本王这么小小的要求在你这里也通不过?温王是不是太小看人了?”洪仁玕见飞艇成员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进入吊仓起飞了,不死心地做着最后的努力。为了能够坐着飞艇上天打敌人,这个所谓的干王千岁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时不时还来几声恐吓,一点王爷的样子也没有了。说实在的,我也很想坐着飞艇从空中看那些清军的狼狈样啊!可是我要是上天了,地面那些部队谁负责? 被洪仁玕缠的没法子了,我只好问林忠“林队长,你们飞艇还可以带人吗?要是可以能不能把干王千岁也带上?” “还可以带人,不过要是飞艇在空中出了什么意外,要是来不及跳伞怎么办?跳伞出来降落伞打不开怎么办?还有降落伞降到我们阵地还可以,可要是落在敌人阵地怎么办?干王千岁您是不是不用去了?实在太危险了!”林忠也不想带着这么个累赘上天。 洪仁玕毫不在乎那些潜在的危险“有那么玄乎吗?要真的有什么意外一切不用你们负责,由我承担好了!温王千岁我先进去了。”说着他急忙朝飞艇跑了过去。真是让人无法想象,老大不小的人了,居然还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我想拉洪仁玕慢了一步没有拉住,见到洪仁玕已经跑进了吊仓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了“林队长,你和干王坐同一艘飞艇好了,飞的高一些,别让敌人子弹打着了!我们还是需要保护好干王安全的!”虽然洪仁玕说出了事情他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到时候洪秀全是要找我算帐的啊!他又没有和洪秀全说什么不用我负责,不过现在想把他拉出来就太不给他面子了,我也只能尽量保证他的安全,真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忠看看跑进吊仓急忙关门的洪仁玕苦笑两声“是,明白了,我会尽量保证干王安全的。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了。”我点点头“好,出发吧!祝你们马到成功!” 林忠跑到他的手下面前“各小队都有了!马上登艇,以我的艇为先导,出发!” 战士们飞快地跑到自己飞艇吊仓里面,林忠叫住了两个小队长,跟他满简单地交代了几句,那两个小队长不停地点头表示明白,不过我跟他们隔着有段距离了,飞艇起飞准备的噪音遮盖住他们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五艘飞艇慢慢地先后脱离了地面,朝空中缓缓升了上去,在升的过程中五艘飞艇排成了一个倒写的v字,林忠指挥的飞艇处在最前面,在他后面各有两艘飞艇。太阳升上了天空,空中浓烟滚滚,原本橘红色的太阳在战火中染上了鲜血的颜色,变的血红血红。透过硝烟,血红的太阳不时把红光洒到银白色的飞艇身上。飞艇的颜色不停地变换着,有时是本来的银白色,有时被硝烟染成了黑色,有时又变成了红色。飞艇上升的很慢很慢,如同是用爬的速度在朝空中升了上去。 “军长!南边有五千敌人突然朝我军发起进攻,现在八团二营正在界首和敌人展开苦战!师长让我来问军长要不要给南线增加援军?”我正抬头仰望着空中飞艇,通信营殷营长跑了过来大声汇报到。“告诉李师长一定要让八团二营把敌人给我顶住!要二营人在阵地在!至于援军一个也不许派!另外要七团运动到右翼去,再把骑兵团调过去,敌人中路一混乱马上朝敌人进攻!”现在最重要的是敌人的中路部队,只有打垮了敌人两万五千人的中军我们才能取得战役的胜利!至于南线,靠我们那边的防线坚持一阵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们马上回去。” 李雪龙看着奔去的殷武想了下“军长,我到右翼去吧,那边等下需要统一指挥。” “那好,右翼部队就交给你了,等下敌人一混乱你马上命令部队出击!” 回到三师指挥部,里面已经闹翻天了,通信员不停地跑进跑出带来各个部队的消息传达师里面的命令,侦察员也鱼贯般的冲进来汇报敌人最新动向。前沿的很多阵地都已经被敌人给突破,我去过的那个观察所也刚刚被敌人给占领了。敌人的火炮不停地在朝我军阵地上吐泻着铁雨,那些清军已经是打红了眼睛,跟着炮弹往前冲根本不考虑自己的炮弹会不会打到自己头上!现在我军正在昨天挖的最后的主阵地上拼命阻击着敌人,阵地前躺下了密密麻麻一片穿着青衣的尸体,透过望远镜前面鸿沟里面也浮满了清军尸体。 李成正在瞪着血红的眼珠子训人呢!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进了指挥部。至于三师政委现在不在这里,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李师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成这才发现我已经跑到他面前,赶忙斥退了那个面红耳赤的人“军长,我第一线阵地已经全部失守,现在部队正在最后的主阵地阻击敌人,我已经下达命令了,决不能放弃最后的阵地!要把敌人拖在这里等待有利我军的时机到来。” “政委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军伤亡怎么样?” “九八高地战斗比较紧张,沈政委到那边去了,到现在为止敌人已经在我们阵地前面丢下了两千多尸体。至于我军伤亡,现在有统计的已经伤亡了五百来人。本来我们都是在敌人还没有进入阵地就转移了,所以伤亡很少,可以说除了炮伤以外就没有什么伤亡了。不过现在伤亡开始加大,敌人攻的很猛,我们的弹药又不多了,前面的战士们好几次是用大刀把敌人给赶下了阵地。到现在已经有两个独立营营长在肉搏中牺牲了,我刚刚让沈路把他最后一个独立营调到前面准备反击敌人的冲锋。” 我军各个主力部队除了刺刀就没有什么好的肉搏战武器了,至于独立营主要使用的是大刀长矛,装备的火器很少。因为独立营成立的时间不长,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在肉搏中三个都斗不了经过训练的一个人,不过李元度的那些清军看来也是刚刚脱下了农衣穿上了号衣,跟我们相比训练上就显得更加差劲了,那些清军打仗全靠着一股子勇气,当敌人比他们更勇的时候只有逃命一途了。不过我军牺牲两个营长损失也太大了些,现在每一个指挥员都是个宝贝啊! “军长,飞艇什么时候才能对敌人进行打击?怎么还没有过来呀?现在敌人炮兵阵地在我们射程之外,最好对敌人的炮兵阵地给我炸一次不然我们在敌人炮火下作战太吃亏了!”李成有些被敌人的火炮炸毛了。对那些两里外的火炮真可谓恨之入骨。 我连忙说道“现在飞艇部队已经起飞了,很快就可以到战场上,至于炸什么相信林队长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真是的,当时怎么不和林忠说说先炸敌人的炮兵阵地?要吓先吓吓那些炮兵!“我刚才让殷营长带的口信你收到没有?” 李成点点头“收到了,我已经命令七团朝右翼移动过来。至于骑兵团因为不属于我管,殷武去命令他们了。” “师长您快看!”外面有人叫了起来,我和李成连忙跑了出去。西方山顶后面出现了我军的飞艇,渐渐地飞艇跃过了周围大山的高度,在空中变成了五个白色的雪茄状圆球。空中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传了过来,五艘飞艇边爬升边朝战场这边飞了过来。 终于赶来了!我和李成惊喜地互相望着,前沿阵地上敌我两军都停止了互相攻击,大家一起抬起了头看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空中飞艇发出巨大的噪音越过我军阵地朝敌人飞了过去。前面的那艘飞艇在飞到敌人头顶后停止下面,接着开始缓慢地盘旋。 我和李成冲进了指挥部,举起望远镜看着敌方。在望远镜里面,李元度率领的那些清军不知如何是好,相信他们不要说见过了,就是做梦也梦不到空中有这么个怪物存在!有些清兵丢弃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虽然距离很远我们听不到他们在嘟囔着什么,不过想也可以想象出来,那些清兵无外乎是在求上苍保佑他们。刚刚还打的热热闹闹的战场现在成了巨大的祈祷场,敌人也无心再朝我们进攻了,原本轰得热火朝天的敌人炮兵现在变成了跪在地上的忠实信徒,念经颂佛声响彻云霄。至于我军将士,很多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飞艇部队,前两天见过飞艇飞过来的人还好,那些没有见到只是听说过的,现在也加入了拜飞艇的行列。没想到飞艇还没有投下一纸一弹就已经有如此震撼效果。 林忠他们在天上可能见到了下面的场景,从飞艇上天女散花般飘下来成堆的花花绿绿的纸片,接着两艘飞艇调转方向朝南方飞了过去,剩下三艘还是继续悬停在敌人炮兵阵地头上。 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随风飘荡着,大部分都落在了敌人人群中,清军士兵你争我夺争抢着那些纸片,相信那些纸片对他们来说就是上天的传达下来的旨意。还有一小部分随着微风落在了我军阵地上。 “军长,请看!”外面有人把飘在指挥部门口的几张纸片拿了进来。 我接过纸片看了看,笑了起来。李成好奇地伸过头扫了一眼,哈哈大笑。——那些纸片上写着“清军兄弟:马上投降太平军!不然上天的怒火将把你们送进地狱!只有加入太平军才是你们唯一的生路!钦此!”还有一张上面写着“清军弟兄:赶快抓住长官投降你们对面的部队,加入他们你们才有活路,那些人会给你们带来幸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恶作剧,写下了有史以来最恶心的传单:“我佛慈悲,阿密托佛,玉帝显灵,无量受佛,天灵灵地灵灵,我乃上天之子,上天有好生之德送所有清妖下地狱,欢迎清妖不投降到我兄弟阎罗王处报到,我家兄弟会好好照顾你的,十八层地狱各种刑具样样齐全……”在传单后面画着嘻笑颜开不知道是观音还是什么菩萨。 第175章 这都哪跟哪啊?!好好的宣传工具给那些宣传队队员当成了儿戏! 我们阵地上笑声不断,对面的清军就乱了套了,有清兵小声念了传单上的内容,让周围那些清兵一个个当场呆立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清兵丢下手中的武器四散乱逃,还有些清兵嘴里嚷嚷着朝我们这里投奔而来。两万多的清军乱成了一团。望远镜中有当官样子的人正在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对那些乱哄哄的清兵怒喝着什么,还砍翻了几个带头逃跑的士兵,接着有士兵用手中的火枪弓箭瞄准头上的飞艇开火了——子弹和弓箭射不到千米之高的飞艇,倒是落下的弓箭又误伤了几个清兵。在当官的砍倒几个逃兵之后,李元度的火炮又一次对我们阵地开始了轰击,不过这次炮弹既显得稀稀落落,又漫无目标,不知道敌人到底想轰什么地方。有五千多的清军在当官的驱赶之下胆战心惊地一边朝我们阵地“爬”过来一边偷偷地不时抬头瞅头上“妖怪”两眼。这种部队士气可想而知了。 见到下面那些清军没有接受自己的劝告,头上的“妖怪”不干了,在下面清兵眼中,有几颗小芝麻般的东西又从妖怪肚子里面落了下来,——这次落的很快了,不像刚才纸片飘的那么慢,——很快,小芝麻变成了漆黑色如同菠萝一样大小的东西,呼啸着落在漫无目的乱发炮的炮兵阵地上……在清军炮兵阵地上几声惊天动地地响声四散传开,几个炮兵当场被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横飞,其中一发炸弹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敌人炮兵阵地上的火药堆中,引发了惊天动地剧烈地爆炸! 大地猛然间强烈地震动了起来,我被震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头撞到了指挥部顶部,接着摔倒在地上,好痛啊!指挥部顶部的土呼啦啦地朝下面落着,我的耳朵一时间除了轰鸣声什么也听不见了。等我爬起来一看,指挥部里面没有一个人还好好地站着的了,在震动中李成被猛的摔了出去,狠狠地撞到墙上,脑袋上立刻肿了一个大包,其他人东倒西歪什么样子的都有。这是多少火药爆炸才能造成的效果啊!比李岩他们刚才的爆破效果可是要猛烈多了! 爬到观察口,外面正在缓慢进一步退两步的清军被这次爆炸全都震倒在地上,敌人的那些骑兵在战场上疯了般的乱跑着,他们坐下的战马恐怕是受惊了。对面敌人的炮兵阵地被烟雾完全笼罩住了,在我眼中一团蘑菇云从敌人炮兵阵地上缓缓升起,眼前的景象居然如此像是原子弹爆炸!炮兵阵地已经看不到了,只有殉爆的炮弹一声声爆炸声从那边传了过来,还有阵阵红光闪动,从烟雾中不时有炸断的大树和破碎了的炮身甩到空中,然后狠狠地落在四周。有截铁块居然落在了我正在朝外看的观察口旁边,发出咣的一声把前面的土地砸了一个坑,泥土四溅搞得我灰头土脸,股股青烟从坑中升起……厚厚地浓烟慢慢地淡去了,清军炮兵阵地现在只留下无数大大小小冒着青烟的弹坑,那些原本威风凛凛的火炮只剩下残骸七领八落地散满了山坡,炮兵阵地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还能走动了,在敌人阵地上不时地还有零星炮弹爆炸,山坡上的土壤被火药熏的乌黑,到处都在燃烧着被炸断的树,那些残树不停朝空中吐着火苗。我仿佛听到树木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李师长马上命令七团和骑兵团出击!”我回过头朝被震的晕沉沉的李成大喊着。现在是最佳出击时间!敌人已经被我们的飞艇攻击完全镇住了,士气低落兵无斗志,再加上敌人的火炮阵地被林忠他们巧而又巧地炸到了敌人弹药库,火炮都变成了废铁,此时不攻击什么时候攻击?! “啊?”李成摇晃着脑袋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赶快命令部队出击!反攻!全线反攻!”抓住李成的脖领子我怒吼着,我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都要崩开了。 “反攻?”李成还是没有清醒,用力地晃了下头“是的!反攻!我马上命令部队反攻!”说着李成冲出了指挥部。他总算是清醒了! 欧阳磊在门外冲里面大声喊着“军长!骑兵!我们的骑兵!” 我连忙冲了出来,在南方滚滚硝烟中四百多名骑兵挥舞着手中亮闪闪地马刀正朝敌人的左翼掩杀过去,在滚滚黄尘后面是文宇率领的将近四千人的七团紧跟着骑兵冲了上去。马蹄声、喊杀声、步枪的射击声从那边传了过来,传遍了整个战场。天空中一艘飞艇飞向敌人的左翼。 敌人左翼部队在骑兵的冲击下崩溃了,有些被当官的硬逼着朝上顶的清军只要头上飞艇转一圈马上就像雪崩般亡命地朝后面逃跑,冲乱了原本已经不是很整齐的部队。田文滨的骑兵团绕着敌人外围不停地砍杀着,在七团上来后如同出弦之利箭朝敌人后面飞快地杀去。 “军长我们左翼的部队也上来了!”看着右边我军冲锋正热血沸腾呢,欧阳磊在我身边喊到。 我冲到指挥部顶部放眼战场,不光左右两翼,正面原来坚守的部队也开始冲锋了,战士们高呼着缴枪不杀、活捉李元度的口号卷起漫天尘土朝敌人冲了上去,李成和沈彬就在那些冲锋的队列中,三师所有的政工干部冲在第一线给战士们起了带头作用,在人群中还有侦察员、通信员、拿着扁担菜刀的炊事员、手举木棍的文员喊着叫着跟在冲锋队伍里面。我军的炮兵也对敌人纵深进行拦阻轰击。空中那三艘飞艇在敌人头上不停地绕着八字,时不时地撒下一些传单。 敌人全面崩溃了,头上的“妖怪”还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呢!炮兵部队先开火不就先遭殃了?见到打着圈子的飞艇那些清军腿都发软了。先是前面的清军朝后面退却,慢慢地退却变成了逃亡,接着如同滚雪球般逃跑的人越来越多,本来逼着士兵往上冲的那些军官也抱着脑袋拼命地逃跑着。原本占了兵力上优势的清军完全被我军的气势所压倒,恨不得父母再给自己多生一条腿好跑的更快一些。现在他们不停地后悔把设置的那些障碍物给破坏了,害得敌人毫无阻碍地就冲了下来,要是那些障碍物还在的话怎么说也能阻挡一下追兵嘛?!漫山遍野都是放了羊的清军部队,一些逃得慢的见到凶神恶刹般上来的我军战士发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敌人后军本来是逃的最安全的,我军不管正面追击的还是两翼围抄上来的部队都一时半会到不了他们那边,可是他们刚掉转身体想开溜,在他们后面又杀出数千穿着我军军服的战士。当头拦住了敌人的退路。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清军彻底地混乱了,在包围圈里面四处乱蹿着,根本没有抗争到底地信心了,在那些清兵眼中冲过来的敌人也许就是从地狱里面奔出来鬼卒,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争的了的!唯一的上策只能是投降了。 第六十八章 奇怪,我们谁的部队在那边?我怎么不知道啊?”见到敌人后面出现了几千我军部队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朱啸天的部队现在还在皖南呢!何况那边有几万敌人,不可能杀过来的,至于太平军穿着的军服又不一样啊!太平军可是没有头盔的!这些部队是什么人?“司号员!跟对面联系!看看是谁的部队!” 清脆短促的军号声响了起来,过了一会对面也吹响了军号,报告自己的部队番号。 “军长是独三旅!程旅长的浙江独三旅!他们又回来了!”欧阳磊连蹦带跳地冲了过来。 程千里他们过来了?!不会吧?怎么来的这么快!?战场上攻击敌人的两支部队如同两股洪流,越来越近,终于两翼先会合在一起,把两万敌人彻底地围住在中间,敌人成片的放下武器投降我军,田文滨和他的骑兵团高举着滴着血的马刀示威性的绕着被围的敌人打着转。炮兵已经停止了攻击,那些丢魂丧胆的清军噤若寒蝉哆嗦着投降了。战场上各处硝烟还没有散尽,但我军指战员已经忍耐不住了,自从憋气地从徽州一路撤到了这里战士们就没有好好地打一场舒舒服服的战斗,上次已经都进入阵地了却遇到坏天气,只能撤退。这次终于畅快淋漓地把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李元度给解决了!下面到处都是胜利的我军将士在忘情地欢呼着,庆祝这个大胜仗。一队队俘虏被战士们带了下来。 南方界首方向传来几声炸弹爆炸的声音,看来那两艘飞艇也对顽固的敌人不客气了。不知道那边的敌人还能够坚持多久?那边的敌人已经不影响我军取得的这次大胜仗。田文滨的骑兵团调转马头朝界首方向奔去。 忽然从山下传来战士们的巨大欢呼“抓到李元度了!抓到李元度了!” 李元度抓住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上次俘虏张树屏兄弟和黄翼升后我们就再没有俘虏过什么值得一提的清军人物了,要么被我们打死,要么就像张运兰一样逃之夭夭,想俘虏一个高级将领居然比登天还难!没想到今天居然把李元度给俘虏了!呵呵,听李成所说这个李元度曾经是曾国藩手下得力助手。今天算是发大财了! 走下了高地,除了垂头丧气的敌人就是不管身边是什么人搂住就乱跳乱叫的我军指战员,在山上还好些,再多的人都可以看到,到了下面就不成了,放眼望去除了脑袋还是脑袋,不知道什么地方到头。 “军长!您好!”我找了半天才从人群中发现李雪龙和李成他们都在一起朝我这边挤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是独三旅的旅长程千里。 真的是独三旅的部队!他们怎么这么快呀?!“程旅长!你们怎么来了?” 第176章 程千里爽朗地笑道“呵呵,我们在八月一日刚到了青田就接到政委的命令,政委要我们独三旅到赣东浙西开辟根据地和在江西活动的军长你们配合作战,战士们自然是很乐意过来了,那些百姓交给青田当地的政府管我们当天晚上就出发了,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阻挡我们。昨天我们侦察兵在杜泽发现有数万的敌人活动,后来抓了个俘虏才知道军长你们到了这里,那些敌人都是准备偷袭军长的。敌人光注意开化和常山方向了,连我们就在他们后面十里的地方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自然是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了。不过今天一看军长你们有准备嘛!呵呵,干脆就跟着军长你们拣拣果实好了。” “好啊!没想到你们走的这么快,真是及时啊!你们要是不出来不知道会有多少敌人逃跑了,怎么样?路上辛苦吗?”这次作战我手头部队不多胃口倒是不小,要是没有独三旅及时加入,这仗一般打成击溃战,最多也就给敌人歼灭性打击,要想全歼敌人是不可能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全歼了李元度的主力,还俘虏了他本人! “呵呵,没什么阻挡四天走了将近五百里路,也不是很辛苦了。” 虽然正常行军一小时可以走十里路,不过要是把吃饭和休息时间扣掉,每天走一百多里的路还是很辛苦的!尤其是从青田到这里都是丘陵地区,要把翻山越岭算上行军就更累了。没想到一个独立旅经过这么长的行军后还可以马上投入到战斗中去,我深深地佩服他们了。“好样的!怎么?我看你们旅现在人很多了嘛?” 程千里搔了搔头嘿嘿笑了几声“嘿嘿,一路上收编了一些土匪还有小股的起义军再加上有些百姓也加入了我们旅,现在全旅有五千多人。” 我说呢!刚才在指挥部看着他们冲锋跟土匪似的,一点也没有队形,比赶鸭子好不了多少。原来很多人还是乌合之众啊!这个旅还需要好好的训练训练才可以成为一支主力部队。看看周围的战士我大致就可以分出那些是三师战士那些是独立旅的,除了服装,从精气神上也不同。 “报告军长!李元度被我们抓住了,军长您要不要看看?”九团沈路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过来。 “好啊,抬上来!”抬上来?我正惊讶着,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小老头被战士们给抬了上来,老头脖子上用布给抱着,从里面不停往外面渗着血。这个半死不活的就是李元度?我疑惑地看着沈路。“我们抓住他时这家伙拿着刀子抹脖子正想自杀呢!谁知道是怕痛还是怎么了,抹脖子只轻轻抹了道印子就没再抹了,他要真的用力挥刀我们倒抓不到活的了。”沈路连忙解释道。 这么个老头我还怎么和他说话嘛!“马上送到后方医院去抢救,记住,一定要好好的把他抢救过来。”“是!”沈路带着战士把李元度给抬到后方去了。 虽然这里战斗已经结束了,不过在南线还有五千漏网之敌,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看看在我旁边奇模怪样高兴地不知道路怎么走了的李成我交代他“李师长,叫七团和八团现在马上到界首去,那边还有五千多敌人没有被消灭,看看能不能也把他们给围歼了。” “好,我现在就带部队去消灭他们!”李成答应后转身去找他的两个手下了。 “记着你不能再冲到第一线了!完成任务要马上回来!”我冲着李成的背影叫着,刚才他冲在第一线把我吓了一跳,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部队给谁管?刚才敌人已经是兵无斗志,跟群绵羊差不多了,要是敌人稍微用力反抗一下,我还要损失一个师长了! “军长放心吧,您!”李成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头上的飞艇见到这边大势以定朝南边飞了过去,那些被俘虏的清军见到飞艇飞走明显地送了一口气,这些飞艇对他们心理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参谋长,我们到敌人炮兵阵地去看看吧。”虽然在望远镜里面已经见到敌人的炮兵阵地惨相,我还是想亲自到现场去看看。 “好,一起去看看吧,刚才我在骑兵团猛得一下大地颤抖起来,耳边只有巨大的轰鸣声,呵呵,骑兵团很多战马都受惊了,好不容易才让战马安静下来,我也想看看到底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李雪龙显得有些心有余悸。看来刚才那次爆炸也让他受惊不小。 一路上到处都是被我军击毙的清兵,那些清兵摆着奇形怪状的姿势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洼洼紫黑色的血迹,大片的土地被人鲜血染成了黑红色;鸿沟里面浮满了尸体,里面的泥水现在变成了褐色,有些地方一条条、一片片都是红色;有的陷阱里面躺倒了十多个清军,尖尖的竹子从他们的胸部、背部穿了出来,竹子头部上面还粘着碎肉、断肠,几行血迹还在从断竹上往下缓缓地流淌着。 炮兵阵地上原来摆着一百来门的火炮,现在那些火炮已经全部被毁了,有门火炮奇迹般地飞出五百来米,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到处都是破碎的废铜烂铁,有的火炮炮口高高朝着天空,炮架却在老远的树上随着微风摇晃着,有的炮口深深地插进了泥土里面,只在地面上留下一截炮尾,更多的火炮是四分五裂了。阵地上那些残树还在继续燃烧着,一股呛人的肉焦味强烈地刺激着我们的嗅觉器官,到处都是人身上各处部件,断手断脚到处都是,有的清兵躺在地上,身子是完好的,头却被火炮压在地底,周围一片豆腐脑般的东西,有的清兵看看还是完好的,只是趴在地上,随手把他翻个身,在他的眼角口鼻耳朵到处都是流出来的血渍,人老早就已经死了,这些人都是被震死的。在炮兵阵地后面是一个一百多米的巨坑,巨坑还在朝空中冒着滚滚黑烟,在周围散着许多碎肉,已经分不出来这些都是什么了,——这里就应该是敌人摆放火药的位置了,没想到林忠他们的炸弹炸的这么准!——几块正在燃烧的破布挂在断树上,随着风飘荡。 山间吹来阵阵带着哭音山风,卷起碎纸破布,几张我军撒下来的传单轻轻地在空中飘着,打着旋在敌人的阵地上飞来荡去。我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就是战争吗?难道这就是我所希望的胜仗?这些遍地的死尸在不久前他们都是在乡里安稳的农民,他们和我军将士一样都是穷苦人,都是受到封建制度压迫的贫民,现在我们的战士在那边欢呼自己的胜利,而他们只能静静地躺在这里只有风儿在哀伤着他们不幸地遭遇。他们的父母妻儿是不是站在家门口等待着他们回家?也许他们的孩子正每天趴在村前的树上守望着自己的父亲,他们的妻子正在家中给他们缝补着身上的衣服,日夜盼望着丈夫能够平安到家,他们的老父老母一边赔着地主老爷好话一边正想念着生死不知的儿子,可是他们现在只是地上的碎肉,只是我军战果统计里面那些数字中的一名敌方被击毙的数字!尸横遍野,眼前的景象就是尸横遍野,不错,我军的伤亡并不是很大,可是同样这些中国同胞却在我们枪口炮口、机关下躺倒多少人?他们都是中国人啊! 我对眼前的胜利突然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了,中国人自己消灭自己,消灭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是为罪恶的封建制度在卖命,而我们是想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让中国不再受到外国欺负,可我心里还是一点都不舒服,躺下的可都是我们的兄弟啊,这些老实人他们本来是可以成为我们忠勇的解放军一员的!我宁可看到他们牺牲在抗击外国入侵的战争中也不愿意见到在自己人内斗中倒下!满清可能真心的抗击外国入侵吗?我心里自问自答,不可能的,答案只能是更加出卖我们中国的利益,本来中国就不是他们的,怎么能希望那些黄阿妈、主子什么的为了中国利益让自己有一丁点危险呢?!大清?我苦笑着摇摇头,中国其他朝代对皇帝称呼都是自称“臣”的,只有堂堂高贵不已的大清才让手下一个个自称为“奴才”!什么是奴才?丧失自由受人役使的人才是奴!顾名思义奴才就是甘心供那些主子役使的材料,要这样的人救中国跟与虎谋皮差不多!那些奴才要是被杀了我一点都不会伤感,中国这样的人死了越多越好!最好都死尽死绝了才好!可那些大清真正的走狗却躲在安全的地方,他们只是让这些受到欺骗被逼无奈的老百姓对自己人自相残杀!现在这些无辜的人只有清风古月陪伴他们了。“参谋长,命令部队除了我们自己的伤亡,敌人那些受伤的也要好好医治,至于那些阵亡的敌军士兵,好好把他们安葬了,另外争取把每个阵亡的士兵姓名籍贯都列出来,在他们墓前列上名字,找到他们家乡想办法通知他们家人。”眼前的一切我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嘴里只想吐出什么,可是早饭还没有吃,嘴里犯着酸味十分难受。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我也只能尽量让自己求得内心的安慰。 “这么多人恐怕不大好统计……”李雪龙为难地说道。看看我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咽下后面想说的话,想了一下“我会尽量做到的,不过有些尸骨无存的恐怕不好处理。还有那些找不到名字籍贯的怎么办?” “建立一个无名士兵公墓,把那些尸骨无存和真的找不到名字籍贯的统一安葬在一起。让那些失踪儿子的家属可以有个凭吊的地方。他们和我们那些战士一样,都是受苦人出身,他们并没有什么罪过,有罪的是那些自称奴才和主子的家伙!可惜了,他们要是没有死加入我们都是些好战士啊!” 第177章 我遗憾地说道,心中觉得有些伤感。“收集和埋葬工作可以让那些被俘的清兵加入,这件事情也是政治争取清军士兵加入我们的方法之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一切要为人民考虑,我们军队是有人道主义精神的新型军队!是为那些受苦受难的农民兄弟服务的军队!” 李雪龙想了下点点头“明白了,我会把这项工作好好安排一下的。” “走吧,回指挥部去,南线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枪声,恐怕战斗已经停止了。希望那些清军可以投降,不要再伤亡这么大了!”我深深厌恶眼前这一切,头也不会走下了敌人的炮兵阵地。 “军长有心事?是不是想嫂子了?”李雪龙见我不大开心想开个玩笑,可惜他的玩笑并不高明,我现在那有心情笑起来?! “胡扯!谁想老婆了?!”老婆现在还是挂名的!真是人生一大悲剧啊!堂堂军长大人,手下十万大军,要是让人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和自己的老婆同床共眠过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要是那样我看我只能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一头撞死好了!“以后我们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战斗,要是能用政治瓦解敌人那是最好了,参谋长,想办法在敌人部队中展开秘密工作,尽量争取让敌人起义或者是不发一枪地加入我军,至少在和我们对抗前携带枪支逃跑。这样可以减少我们部队在战斗中的伤亡。” “好是好,可是这样的工作怎么做啊?!”李雪龙发愁地说道。 “派人到敌人部队中去,对敌人的士兵、长官在暗中进行教育,争取他们思想上投靠我们……呵呵,我好像有些对牛弹琴了,你不是搞政治的,算了,我还是和政委说说,让他负责把社会党打入敌人部队中好了。”我摇摇头才想起来,和李雪龙聊聊军事方面的东西还可以,要是跟他谈政治方面的,他跟个白痴差不多!这人是个纯粹的军人,不适合搞政治的“走吧,我们回去。” 战场上各处都是欢呼声,这些声音既离我很近好像又离我很远,那些垂头丧气的清军被我军押送下了战场,可是这次俘虏的太多了,这么长的时间战场上还有大批的俘虏滞留下来。我粗略估计一下,这次一仗起码就俘虏了两万左右的敌人!算是破了我军俘虏记录了。可能是界首那边战斗也结束了吧?天空中又出现了我军的五艘飞艇,排着横写的一字从南方飞了过来,在战士们头顶转了一圈后朝西边群山飞了回去。见到这次的大功臣,战士们的欢叫声更加响了,冲着飞艇方向不停地跳着叫着挥舞着手中的一切。跟我们的热闹劲相比,那些被俘虏的清兵脸色就变的雪白了,这些飞艇成了他们现实中的噩梦,看来短时间内他们将无法睡一个安稳觉了。 “报告!南路敌人朝江西方向逃跑了!田团长正在追击敌人!”我回到指挥部感觉没过多少时间殷武跑了进来。 我摇了摇头,现在部队已经兴奋地有些忘乎所以了,田文滨总共不过四百骑,追击数千敌人跟玩命差不多!要是敌人知道只有这么点人追击不知道他田文滨怎么办?“马上通知田团长,追一段路就可以了,小心敌人的反扑!另外让三师朝江西方向警戒,别让敌人把我们给偷袭了。” “哈哈哈哈……”洪仁玕人还没有进屋笑声先传了进来,低着头洪仁玕走进了指挥部,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过瘾,过瘾!呦,温王您在这里呀?” 林忠笑眯眯地跟在洪仁玕后面,见到我连忙站直了“首长,飞艇部队完成任务,请首长指示!” “不错,你们干的不错嘛!呵呵,干王千岁,在天上的感觉怎么样?” “一个字:爽!那些清妖在我们下面狼奔豕突,我们在空中也能看到那些清妖被炸弹炸得血肉横飞,呵呵,最厉害一次我们乘坐的飞艇也突然失去了控制在天空上下颠簸,把林将军吓得够戗。”洪仁玕喜形于色地边比画边唾沫横飞地说着,看来他这次是大开眼界了。 林忠苦笑几声摇着头“干王千岁,我们飞艇可是经受不起颠簸的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和首长交代?!我可是被那下给惊得够意思了,本来只是用炸弹吓唬一下敌人,没想到会把敌人火药库给炸到了,早知如此我们应该飞的更高一些的。”看来在我被撞的晕头转向时候他们在空中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真要飞艇出了什么意外,林忠和洪仁玕俩人谁也逃不了,根本用不着他林忠跟我交代什么。 “你们在空中看的清楚,南方的敌人怎样了?”李雪龙更加关心的是剩下的惨兵败将。 “那些敌人在我们飞到头顶的时候只知道四散奔逃,根本用不了我们再怎么炸他们。也不知道扔下的传单有没有什么用场。” 我肯定地点点头“用场是有的。而且很大,至少更加降低了那些清军士兵的斗志,我们还没有怎么攻击,那些敌人就只知道逃命了,逃不了的只有跪下投降。如果没有传单光靠飞艇吓吓他们可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程千里拉着他的政委走了进来“军长你们都在这里呀?呵呵我们也来凑凑热闹好不好?” “军长您好,干王千岁您好。”独三旅政委徐渐飞就显得比他们旅长有礼貌多了。 “好好,大家都好。”洪仁玕心情亢奋的很,不停点着头和我那些手下打着招呼。 我这里现在到了这么多人看来要变成墟市了“参谋长,通知各级将领马上统计战果、还有我军损伤情况。晚上在这里开个会议,布置下一步行动计划。” “好,我现在找人通知下去。” “我军这次在华埠这里共毙伤清军三千两百人,俘虏敌人主帅赣北道员李元度、同知童梅华、副将毛燕君、都司单绥福以下一万九千余人,界首方向五千清军受到我军毁灭性地打击,共消灭南线清军六百余人俘虏三百余人,其他的在总兵李明华带领下亡命逃窜。我军缴获各种火炮二十三门,战马一千三百匹,抬枪、小枪六千余支,火药一万斤,还有大量的大刀什么的。在战斗中我军牺牲营长以下将士两百三十七人,受伤团以下将士共六百十二人,不过有些轻伤的战士没有统计在内。在消灭了李元度之后,赣东北一线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清军了。”洪仁玕和林忠悠闲地正在边抽着放在桌子上的卷烟边品尝着放在他们面前的水果,剥下来的松子壳很快就在俩人面前聚成了一堆小山。三师和独三旅的团以上军官正围着桌子轻松地抽着烟听李雪龙在桌前念着初步统计上来的数字。我们部队里面烟鬼很多,大家一起喷云吐雾那景象可很是好看,从外面望进来,屋子里面祥云缭绕,里面的人都变成神仙了。 我品着放在面前珍贵地龙井茶细细地想着,三万清军被毙伤俘两万三千多人,可以说是已经被全歼了,从正面逃跑的那些惨兵败将不用考虑,他们没有个当头的带领,现在是能逃多远算多远,已经对我们没有什么威慑了。不过南线的那四千清军就比较挠头了,那些清军虽然受到了一定打击,可远远谈不上是毁灭性地打击!他们是在李明华率领下成建制地撤退,会不会以后什么时候突然给我们来一下出其不意地打击呢?还有曾国藩要是知道了他的三万部队被我军一个上午就全歼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是吐血还是投水?不过这次我们可别真的引火烧身了! “……关于下一步部队行动,参谋处的意见是我们在浙江、江西一带分兵发动群众,开辟浙赣根据地,在福建的部队增援上来后留下独立旅在这里其他的部队朝南昌进攻,切断敌人后勤补给线,把徽州和天京方向的敌人吸引到南昌一线。为此参谋处建议:三师部队朝西进,在江西玉山、广丰、上饶开展活动,独立旅留在浙江,在开化、常山一带发动群众,两军既分头行事又配合作战,尽快地在浙赣边境打开局面,建立稳固地根据地!” “报告!温州来信了!”殷武从门外走了进来,打断李雪龙的讲话。 “这里都是自己人,念吧。” 殷武展开纸条“军长,据埋伏在宁波方面左宗棠部队中的情报,清军提督陈世章、宁绍台道张景渠会同海盗布兴有、布良带于八月三日攻陷镇海,敌李鸿章所部三万人已经从上海坐船前往镇海登陆!浙江局势有严重恶化的可能,是否把独三旅撤回温州?望军长冷静考虑之!” 李鸿章又出来了?!他怎么不去和李秀成作战跑到宁波干什么啊?我觉得晴朗的太空突然变成了阴天,李鸿章这一手算是玩得什么花样啊?现在宁波方面是戴王黄呈忠、首王范汝增不到十万部队,他们和两万多的左宗棠对抗都已经很被动了,现在再加上老奸巨滑的李鸿章,看来他们是要凶多吉少了!李成他们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洪仁玕见到下面我的那些将领听到宁波危机一个个都坐不住了,他也有些着急了“温王,这个……天京情况更加危机,是不是不用考虑宁波那边的事情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李雪龙摇了摇头对洪仁玕的建议不已为然“宁波那边我们一定要考虑的,要是宁波丢失了左宗棠和李鸿章的数万兵马就失去了牵制,可以直插温州,那样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根据地有被敌人破坏的危险!怎么能不考虑宁波方面呢?” 洪仁玕不好意思说为了天京就是温州也是可以放弃的,现在这些部队可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太平军啊!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程旅长只好辛苦你们了,让你们再回温州去。” 第178章 我抱歉地看着程千里“不过为了温州的安全,你们独三旅不许要加强。参谋长你看看这样可不可以?把独三旅升为第五师,让三师抽一个主力团加强到五师里面去,再从俘虏里面补充一些解放战士充实进去。” 程千里一听我提议让他的独立旅升级为正规军,一时间手足无措,眼巴巴地看着李雪龙。李成听到要从他的师里面抽一个主力团给程千里,脸拉的老长,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他是极为不乐意的。李雪龙茗口茶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想“这次我们俘虏的那些清兵还是很多的,我看可以,不过三师主力团和独立旅相比战斗力要稍微强一点,这个……” “没关系,可以让三师的团长当师长嘛!我当副师长好了。”程千里觉悟高得很!为了把地方部队升为主力,连自己的职务高低都不在乎了。 这事还得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毕竟是要从三师抽部队的“李师长你怎么说?” 李成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我刚才说了些什么,沈彬在旁边拉了李成一下,悄悄地瞪了他一眼。“军长说怎样就怎样了,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李成悻悻然地说道。 “你说调哪个团到五师去?七团还是八团?或者是九团?”程千里笑着问道,恐怕他的脑海中现在出现了兵强马壮的四千精兵。 李成听得更加不舒服了,我看就是一个营他也不舍得给程千里,这家伙山头主义倒是强的很啊!“就九团吧。”过了一会李成跟挖了他的心头肉一般泄气地说。九团在白天的战斗中伤亡比较大,既然要割肉了,自然是挑瘦一些的给人家,总不能把最肥的给割了吧?那以后还怎么打仗啊?! 我对李成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这些部队对他们来说就像命根子一样,成建制的抽部队出来他们自然是不会很高兴了“好,沈团长你们团就到新成立的五师里面去好了,五师领导任命我看可以这样,原第三师九团团长沈路因为战斗经验多一些,担任第五师师长;原浙江独三旅旅长程千里因为战斗经验略少再加上刚才程旅长自己已经说过了,我看就担任第五师副师长吧。原九团的政委担任师政委,独三旅政委为副政委。独三旅各个团和九团的三个主力营合编,在原九团三个营的基础上成立新的第十三、十四、十五团,至于团长和团政委的人选由沈师长和程政委商量后任命,你们俩看看可不可以?” 文宇、马鼎南用羡慕地目光,没想到沈路一下子就变成师长了!要是李成刚才说的是自己的团,那自己岂不是成为这个第五师的师长?虽然说我们部队是为了那些贫苦大众服务,官兵一致,军民一致,不过能成为高级将领是任何一个带兵人的梦想,跟他的政治觉悟没有什么关系。程千里刚才大话说在前头了,现在也不好意思再说这个师长应该是他这个独立旅旅长来当比较合适,何况自己除了收编了一些土匪以外就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了,和沈路比起来是差了一点,现在也只能接受这项任命了。沈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应孔达在他旁边乐得不可开支,他现在算是师政委了!沈路憋红了脸,谦虚地说道“军长,我看还是让程旅长当五师师长好了,我在旁边辅佐他更好些,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当师长的心理准备啊!” “呵呵,沈师长您就不用客气了,您打的仗可是比我多海了去了!我应该好好向沈师长学习嘛!军长的决议我举双手赞同!”程千里一脸真挚地对沈路说着。 “对对,军长您这个决议我也举双手赞同!沈师长,现在我们就平起平坐了嘛,呵呵,好好干,可别让我这个前上司失望啊!”李成眼珠转了一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赞同我的意见。不过这家伙转变太快了,任谁都知道他肚子里面花花肠子是什么。 “既然大家都赞同,那么五师的事情就这么定下好了。沈师长,今天已经太晚了,你们五师明天一大早正式成立,晚上你和程副师长做下准备工作,参谋长你也帮他们做做工作。这次我们俘虏的那些清兵争取能有一万五千人能加入我们部队,明天那些争取来的就先都放到五师去好了。明天晚上五师离开这里回温州去。沈师长你们有什么问题吗?”九团和独三旅加上那些解放战士,怎么说也能有一万多,像一个主力师的样子了。 沈路和程千里同时站了起来“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队长,你们飞艇部队明天一大早回温州去好了,补充一下弹药,再充充电。我们这里现在暂时兵力够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们再过来也来得及。另外你和史政委说说,告诉他把那些重要的军工企业还有开发处都搬到福建安全的地方去,要是李鸿章左宗棠他们进攻温州我们就进可攻退可守不必背上包袱了。还有,李鸿章和左宗棠主要就靠现在浙江的这些部队了,福建那边也是很重要的,而我们这边要援救天京,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一切要他自力更生。” “是,我马上回部队准备。请首长放心,首长说的我一定带到政委那边去。 第六十九章 我接过那张纸,是史秉誉写的。 大哥: 据北方内线情报,满清政府去年四月开始听从新忍直隶总督刘长佑的建议在直隶挑选精壮步兵一万两千五百人骑兵两千五百人开始编制“练军”,具体编制是“以五百人为一营,五营为一军,每军配骑兵五百人,共组成前后左右中五军;另外从直隶招募乡勇五千人,分成两军,以上共七军全部在保定进行训练。“练军”每营配备有火炮二十门,抬枪四十八杆,马枪一百四十四杆,其余都是刀矛。 练军营制基本上参照湘军的营制,每军下辖五营,共两千五百人,设总统官一人,文武翼长各一人。每营下辖五哨,共五百人,设管带官、帮带官各一人。哨辖四队,共一百人,设哨官一人。队辖五伍,共二十五人,设队长一人。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练军的军饷分成底饷和练饷两块,底饷是绿营原饷的七成,练饷为:步兵每月二两白银,骑兵每月五两,亲兵三两五钱,步队长三两,马队长六两,哨官十两,帮带十五两,管带二十两,另外管带每月有公费银六十两,总统官每月薪水公费银一百八十两,文武翼长薪水公费银一百二十两。 练军人员来源有三:一是从绿营抽调,这是练军的主要来源。二是将勇营改编成练军,三是来自于八旗。练军的军官主要来自于勇营,部分是原绿营军官。 在我军福建大捷后清廷震动,江西巡抚沈葆桢上奏请求扩大练军规模,另外从国外进口大量先进的火器装备清军部队,甚至还请求外国政府对我们进行干预,对于要求外国对我们干预在满清朝廷引起极大争议,有可能短期内通不过。至于其他的同治一律准奏并且要求马上进行,现在保定的练军规模急剧扩大,据情报分析,清军在保定的练军已经达到四万人,在奉天有练军六千二百五十人,吉林八千人,黑龙江一万人,山东三千五百人,河南两千七百五十人,山西四千七百人,安徽四千三百二十人,江苏六千九百三十人,陕西四千二百人,甘肃三千七百人,四川五千人,河南两千七百五十人,湖北三千八百人,湖南一千人,江西六千九百三十人,广西三千人,广东九千八百五十人,贵州一万六千七百人,云南一万五千五百人。全国共有练军十五万八千八百八十人。其中保定和贵州、云南的练军开始换装西方进口的现代步枪及现代火炮,其从西方进口的现代武器占到部队装备的百分之五十。训练按照湘军操练方法进行,可以说直隶和贵州、云南练军战斗力是极强的,其他各省练军战斗力次之。我军现在武器武器方面和直隶云南贵州的练军相比不占优势。如连发枪和迫击炮可以大量装备我军部队当又领先清军。 根据情报,北方的练军将在今冬明春之季会合南下,南方各省的练军将朝广东集结,然后进入福建“剿灭”我们这些“叛匪”。因情报传递关系,现在虽然还不知道清廷得知李元度被全歼后的反应是什么,不过急剧扩大练军规模当不在意料之外。 另据了解,江西巡抚沈葆桢在李元度被俘虏他的部队被全歼后大为惊慌,现在除了调江西的练军和两万乡勇守卫南昌外,还在贵溪派了一万乡勇守卫。另外因为我军战果和这些天江南普遍下了大雨,部队极为疲劳,曾国藩下属各部停止了继续进攻天京及天京外围太平军各个据点。除宁波左宗棠和李鸿章以外江南清军其他各部暂时处于守势,十分有利于我军各个击破不知大哥你是怎么看的? 福建张军长前段时间乘福建敌人空虚冒雨进行了闽南战役,消灭清军各种部队两万余人,我第一军在这个月扩大到四万余人,另外还建立了两万的地方部队。解放了兴化府、泉州府、漳州府、龙岩直隶州大片土地。现在福建除了厦门、云霄、诏安三城,闽西的汀州府、建宁府部分地区、延平府大部地区、邵武府还在清军手中外其他各城及农村都已经成为我们根据地,张军长建议部队在进行短期休整后进行闽西战役,彻底解放福建各府,不知大哥认为如何? 五师已经到达温州了,现在温州这边有二军三万余人,地方部队一万余人,不知大哥你那边怎么样?还有就是上次跟随独三旅到温州来的那些老百姓我选了部分身强力壮的进入到军工厂工作,我们军工厂现有人员达到了三千余人,在福建桐山和温州泰顺山里都建立了军工厂,迫击炮现在已经进入量产,每月大概能生产迫击炮三十门,迫击炮炮弹五百发;斯潘塞的连发枪经过改进现在已经开始试生产,改进的连发枪参考了我们带来的自动步枪,采用定装式金属壳子弹和装有弹簧击针的活动枪机,供弹方式改成枪托下部装三十发弹匣,熟练的战士在三十秒内就可以把三十发子弹发射出去,不过连射问题现在还没有解决,只能算是半自动步枪。 第179章 这种步枪我把它命名为中华步枪,现在已经生产了五十支,装备二师进行试用。我们现在制造武器和弹药的原材料短缺,还有就是无法制造出合适的钢材,如果无法解决原材料的问题,军工厂很快将要陷入无米下炊的困境,光从国外进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已经派华尔上次找来的地质专家到福建去寻找有没有我们需要的矿产了,但短期内我对他们不抱太大希望。他们就是找到了,把矿产转化成钢材,提炼出炸药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问题。希望大哥在以后的作战中想办法搜集大量的铜、铁、火药……各种战略物资运到这边来,谢谢了。 我怀疑那个叫安德森的人是不是真的爱迪生?我上次有没有搞错啊?他研究了内燃机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进度都没有,白白浪费了大量的金钱和材料。不过现在已经花了这么多银子了还是随他继续浪费下去吧。希望他能给我们个惊喜。 飞艇受天气影响太大了,这段时间飞艇无法配合大哥作战,希望大哥谅解。还有根据上次飞艇作战经验,现在飞艇的炸弹改成了十公斤和五公斤两种,这样飞艇就可以携带更多的炸弹进行空投了。这段时间飞艇又造了五艘,只要天气合适我会把它们再派到大哥你那边配合你作战的。 八月十八日温州召开了首次参议大会,大会通过了土改方案和经济建设提议,另外鉴于现在与清朝军队正在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如果我们战败他们所有的利益将不再存在,这次大会通过了全根据地进入战时经济,一切为了战争服务。在我们这里税率提高到百分之二十(我建议还是提高到百分之十比较好,不过那些商人自己说还是再高一些比较好,呵呵,他们现在有自己是这里主人的感觉,害怕要是清军打败了我们不要说金钱了,连命都没有了,还是把我们喂得更肥些对他们更有利)。在会议结束后,各地商人对我们进行了一次募捐活动,共捐款四百万两白银,另外上海商人胡雪岩派人和我们接触了,他暗中对我们捐了两百万两的银子,前提是我们允许他的商行在温州和福州进行正常活动。我考虑这个人可以利用,不知大哥认为把他争取过来怎么样?如果可以争取我的意见是任命他为商业部部长。希望知道大哥的意见。 还有,现在温州已经发行了自己的报纸,现在温州出版发行的报纸有三种,一种是我们社会党发行的中国日报,我们主要是侧重各项制度的说明,还有新闻和一些评论。一种是容闳和一些外国传教士一起发行的基督箴言报,他闷报纸除了新闻就是宣传基督教。一种是这里的商人发行的瓯江商报,这份报纸除了商业信息还刊登一些小说,杂文什么的,我看它更像是一种广告。 在温州现在正在林溪建设一座水库,以后可以利用水力发电了。水库建成大概需要半年时间,也许明年春天就可以造好。另外我们现在正在和外国商人商谈进口“废物”的事情。呵呵,大哥你不知道吧?我和那些外国人聊天的时候才知道,从30年代起,在西方国家陆续建立了石油蒸馏工厂,产品主要是供油灯用的煤油,提炼出的汽油由于没有用途当废料抛弃。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些废料给收集起来?现在已经和那些外国商人达成了初步的协议,他们把提炼出煤油后的废料运到我们这里来,由我们帮他们处理。至于价格方面我们支付给他们每吨一两白银,不过他们要帮助我们运送来一批机床和建立化工企业必须的设备,还有帮我们找一些化学方面的专家。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望大哥一切都好。 史秉誉(如果大哥和四师会合了,您会有意外的惊喜的,呵呵) 意外的惊喜?除了部队会合以外四师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惊喜?这个史秉誉怎么给我打埋伏啊?他现在所说的已经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了!没想到这个时代汽油居然当成了废料!呵呵,白白让我们拣个便宜。不知道现在一年有多少油出来?希望我们能够积累足够的汽油,到时候还那些外国佬一个惊喜!“彭科长一路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上我再找你谈谈。欧阳,带彭科长去休息。” “没想到那些清军居然也会对自己的部队进行改编!真是想象不到啊!他们不是总说祖宗之法不可废吗?”李雪龙看完了我递给他的那封信感慨地说道。他对汽油是什么东西没有印象,倒是对满清改编自己的部队很感兴趣。 “要是不改变现状清朝皇帝就连能否回到老家去打猎都难说喽!这次清朝设立练军是想提高八旗和绿营的战斗力,向湘军看齐,从而达成替代乡勇,这样才能达到维护清朝军事集权体制的目的。设立练军说明清廷对湘军、楚军和淮军还是不信任的,毕竟这些部队都不是什么正规军,系个人招募,兵为将有,不归朝廷直接统辖,充其量只是地方民兵而已。只有八旗和绿营才是清廷的正规军,兵为土著,将由铨补,士兵不以将领去留为转移,不会出现兵为将有的局面。不过八旗和绿营相当无能,不是给他们换个组织机构,多买几件新式武器就可以把他们战斗力提高了。清廷那些统治者想用练军来顶替湘军只是白日做梦而已。他们装备的武器越多越好,我们就可以缴获更好的武器装备自己。我现在担忧的是这个沈葆桢会建议让外国干涉我们内政!虽然清廷上层现在还在争论中,要是我们打破了江南大营,扭转了太平天国和清朝实力对比,那些狗急跳墙的卖国贼会批准这条意见,到时候中国百姓就遭殃了!”信中虽然有很多让我开心的消息,不过头痛的事情也不少,自高自大的清廷统治者会奴颜婢膝地去求外国人吗?他们现在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不过既然有这么个消息,就要早做准备,不能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那时侯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参谋长,我们现在三军不包括四师有三万部队,如果加上四师也四万出头了,这样全军有十一万以上的正规军,地方武装有六万多,虽说对付清军是足足够了,不过想要抵抗外国入侵恐怕还不足,我的想法是赶快拿下江西,把福建、浙江和江西的根据地连成一片,我们以后的作战将是猛烈地扩大根据地,为以后对外战争拓展战略纵深。破坏清廷财政收入,增加我们自己的财政收入,同时通过商业争取外国商人在他们本国对我们说些好话,在他们内部引起干预我国的争议,尽量延长外国干预我国时间,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在外交上也要进行大量的工作,现在美国不是正爆发内战吗?我们可以和美国北方搞好关系,有个帮手总比自己单独对付外国入侵者要好。” 李雪龙点点头,想了一想“恐怕外国想要消灭我们不是我们可以扭转的了的。那些洋鬼子我算是看透了!他们和满州鞑子是一路货色,不然也不会对我们进行武器禁运了。只能希望干涉的时间越晚越好,现在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中啊!还有那个沈葆桢如此之可恶!居然敢想出如此卖国的计策来,我们要不要马上打下南昌活捉这个卖国贼啊?” “好吧,道路现在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三军主力也应该继续出发了。你们参谋处商量一下,除了彭大海的那些地方部队留在这里开展工作以外,其他部队准备西进攻打南昌!” 李雪龙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好,我马上和部下商量一下,我估计明后两天部队就可以出发了。” “还有教导团团长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躺。 “司令员您找我?”邱明满身泥水地跑了进来,原本白白净净的脸现在变成了大花脸,衣服上有很多地方被树枝撕破了,看起来如同一个叫花子。 “邱团长你来了?请坐。邱团长你们教导团现在怎么样?” “司令员,我们教导团现在实有人员一千三百人,其中步兵分队有三个,各有三百人,骑兵分队、炮兵分队、通信分队、侦察分队、工兵分队各有一个,每个分队有六十到一百人,现在一般平原村落作战、步炮协同作战和城市攻坚战已经讲授完毕,教导团正在进行山地训练。江西和福建山地很多,恐怕以后我们在山地中作战的机会是相当多的,以前我们部队吃了不重视山地作战,部队无谓伤亡过大的苦头,只有让基层了解了怎样在山地中急减少自己伤亡又可以很好的消灭敌人,这样才能够坚持长期的和清军作战。我们刚才就在进行雨天山地攻防演习呢!”邱明腼腆地说道。山地作战还要训练啊?我们这支部队不是一直都在山地进行战斗吗?应该说山地作战的经验还是很多的,不过邱明说的也没有错,反正现在教导团是邱明和白聚文在负责,还是随他们怎么弄吧!只要能让部队有战斗力就行!“王弢在你们教导团还可以吧?有没有给你们增加什么麻烦?还有部队马上要转入外线作战了,你们教导团能不能够抽调部分学习好的学员补充到各个师去?现在三师和九师都是刚刚扩充的,基层领导极为匮乏。我想补充一部分学员去率领下面的部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那个王弢大的麻烦倒是没有,他只是个文化教员嘛!只是这个人虽然已经经受过政治部教育了,但头脑里面还是充满了封建正统思想,还有一些满清奴役思想在他头脑中,在讲课中不时地体现出来,被战士们已经批评过好几次了,总是改不掉。”自从我上次救了王弢一命后,这人愿意呆在我们部队帮助我们学习文化了,不过我看李元度的三万部队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就被我军消灭了,这个对他的触动更大一些,只是要改变向他这样一直接受封建正统教育的思想可不是短期内就可以办的到的。 第180章 邱明犹豫了会接着说道“至于把学员充实到基层部队中去,大的问题倒是没有,主要是那些学员现在都还没有真正地学会怎样带兵打仗,我怕他们对司令员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打仗嘛!除了理论在军校和教导团学习以外,主要还是要靠在部队里面摸爬滚打,这样才能成长的更快一些,我看你们教导团还是抽调一个步兵分队加强到三师和九师中去好了。”我不已为然地说道,说完站起身来看着挂在墙上的大比例江西浙江地图“对了,部队现在要到江西去,现在敌人在贵溪有一万守军,在南昌还有将近三万的敌军,你认为我们应该先攻打那里比较好?” 邱明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我看敌人认为贵溪是我军攻打南昌的必由之路,他们对贵溪必然是要死守的,我们大可将计就计,一边组织部队包围贵溪,另外在配属重兵准备打敌人的援军!只要消灭了南昌出来援救贵溪的援军,我们以后攻打南昌就容易多了。现在我们主要不足之处就是部队还不是很多,要是包围贵溪,围歼南昌过来援军的部队就不够了,把部队都放在南昌到贵溪的道路上,那么贵溪那边压力不够,敌人也不会派援军出动。如果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只有和四师会同作战,另外从这里根据地中调部分地方部队配合我们围攻贵溪才可以。” “有道理。先歼灭南昌出来的援军,在运动中消灭敌人,再围歼贵溪的一万敌军,拔掉我们攻打南昌后面的钉子,这样才可以给敌人制造更多的恐慌,到时候才能有天京方面更多的敌人回师对付我们,减轻天京解围的压力,同时也减轻了徽州根据地的压力。可以,你把你的这个计划跟参谋长谈谈吧,就说我支持你的这个计划,相信他会按照这个计划设计出好的行军路线的。”围点打援是解放军拿手好戏,我自然也是要好好用一用的。 邱明在地图上比画了一下我军现在位置和贵溪之间的距离,从华埠到贵溪直线距离就有两百六十多里地“那好,我现在就去找参谋长好了。司令员您看我军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 “越快越好!我看在这两天部队就可以出发了。” 邱明刚走出去李成就进来了“司令员,听说您建议我们马上到南昌去?是不是真的呀?”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李成连忙摇着头否认“没有,没有!呵呵,早就盼着能够早日到南昌去了,部队整编后一直都没有什么仗打现在手里面痒痒着慌。可惜老天一直不做美,整天下大雨下的人心都烦了!好了,我不打扰司令员了,您休息,我现在出去了。”说着李成像个孩子般的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留下我看着这个战争狂一个劲地摇着头,谁说王得贵整天盼望着打仗了?要我说这个李成才是真的战争疯子呢!走出指挥部我来到洪仁淖〈Γ棵牛孀徘罕堑男晾蔽队嫫死匆还膳ㄅu匮涛怼u飧龊槿诗又在房子里面喷云吐雾了!刺鼻的味道让我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被动吸烟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啊! 洪仁稍诖采贤掏伦叛倘ν婺兀∷衷谠谖颐钦饫锏故浅闪艘桓龆嘤嗟娜耍裁词虑槎加貌蛔潘傩模傲教煜屑蘖牡暮槿诗在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时候私自跑到常山去看我们部队是怎么土改的了,我一转身发现人没有吓的我冷汗都出来了!不过对这个天国二号人物我也不能说他什么,只好让人保护他,别让他给清军“偷”走了。“哦?温王你来了?请坐,请坐。怎么温王今天怎么有兴趣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又给我送烟来了?” 香烟?我自己抽都还不够呢!那有多余的给他?“干王,我来是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部队马上就要西征南昌了。”洪仁惶砩洗哟采霞ざ靥似鹄础? 九月十五日,天空终于放晴了,久违了的太阳在徐徐微风中露出了笑脸。九师和三军各直属部队、关磊率领新建的一旅共两万人马稍做整顿,在我率领下离开了呆了一个多月的开化踏上了西征道路。 在九月十三日文宇就率领三师给我们打前站去了,据情报他们昨天已经到达了玉山境内的太甲山,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敌人阻挠。彭大海很不乐意地留在了开化,这里总得有人留守啊!他率领着改编后在这里新成立的二旅、三旅继续在浙西发动群众,抵抗清军的进犯。 走了四个多小时,我们离开了浙江从马岭进入江西了。一路上我们穿行在蛇行般的小径上,周围除了奇山就是怪石。山崖上是盘根错节、状如虬龙的崖松,山风从半山呼啸而过,摇撼着松树,苍松如龙如凤,矫健多姿。登上山顶,天空是甑蓝的,火热地太阳高悬在南方空中,慷慨地对我们赠送阳光。山下的云雾如从天外涌来,白茫茫一片。那雾时浓时淡,不停地变幻着。一会儿聚集在半山中,一会儿又轻飘飘地飞到你面前,飘忽不定,神秘难策。一会儿云雾如同团团白絮,眼前一片茫茫,使人如入烟海,不知身在何方,浑身上下感到湿漉漉,沉甸甸。一会儿云雾又有如透明薄绢,似有若无,如烟如缕,飘飘扬扬,在山林中轻轻穿梭着,戏耍着,依恋于山林花木间,徘徊于清溪泉畔,随风出没,若即若离,给山川树木披上了淡淡地轻纱。飘入怀中的是甜甜的空气,涂满疲惫的面颊沐浴在深山的呼吸里,秀发、睫毛上缀满了晶莹透亮的露珠,两侧紧拥着我们,挂满绿色植物的悬崖峭壁,正深情的注视着我们。两山相夹,树木丛生,石梯九曲,战士们正在奋力朝山上走上来,宛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登山图。 “司令员,你看看这里风景,呵呵,比我们上次在南华山的景色好多了!”李成和郑敏建兴致勃勃地从前面跑到我面前来,乐呵呵地说道。 他不说我也知道风景很美,这点从战士们行军速度就可以体现出来,而且战士们边走嘴里还发出不停地啧啧声,不时有人惊讶地叫了起来。“我知道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三清山,据这里人说“揽胜遍五岳,绝景在三清”还有此山是“江南第一仙峰,天下无双福地”,风景最好的地方是玉京、玉虚、玉华三峰。三清山又有“东险西奇、北秀南绝,美在自然,奇在深幽,兼具泰山之雄伟,华山之峻峭,衡山之烟云,匡庐之飞瀑”。”郑敏建看着周围的景色说道。 三清山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不过从来没有机会来这里,倒是佛教圣地普陀山我去了不止一遍。普陀山夏天可以游泳,在沙滩上尽情地玩耍,任凭海浪吹打着自己,这里倒是又一番不同感受。怪了这些话普通山民怎么可能知道? 看到我疑惑地看着他郑敏建解释道“我是听王弢说的,这个算秀才肚子里面货色很多呢!据他自己说三清山他是每年都要来这里的,三清是道教圣地,在三清山的九龙山中有个三清宫,呵呵,这个王弢常常到那里去求神仙保佑他考上状元好光宗耀祖。去得多了,对这里也就熟悉了。” 原来如此!难道这个王弢不知道老子和孔子不是一块的吗?求老子有什么用呀?!呵呵,不过也难怪,我来的那个社会还要搞笑呢!有些挂着共产党员招牌的人,居然会去拜菩萨!请求观音菩萨显灵保佑他升官发财,呵呵,不知道如来对这些所谓的无神论者是怎么看待的?如果我是如来佛祖的话,给他们每人当头一棒还差不多,让他们别这样三心二意的。你要么就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神灵,要么就什么神灵也别信,别挂着羊头卖狗肉! 殷武急匆匆地从南边跑了上来“报告司令员,文师长派人来说以前派到这里来的侦察员已经和四师联系上了!四师现在正在朝冰溪赶过来,文师长请我们马上到冰溪去!” 我叹了口气“得!风景是看不了了。李军长,告诉部队加快行军速度,我们到冰溪去和三师、四师会合。呵呵,会合后你这个军长手下才全了嘛!”终于有池洪鉴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他们被外星人绑架了呢! “呵呵,我马上通知下去!”李成边走嘴里边小声唠叨着“四师……他娘的四师终于出现了!老子还以为我的四师被敌人给消灭了。” “怎么?和池将军联系上了?”洪仁由较屡懒松侠矗轿液屠畛傻亩曰拔实馈n一赝芬豢矗槿诗手中摇晃着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摘来的芭蕉叶还是别的什么大树叶子,满头的汗水正在往下流淌,长长的王袍紧紧地贴在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洪仁铱醋潘暨旰暨甑卮糯制弈蔚匾∫⊥贰鞍Γu死狭耍雷n揭膊恍辛恕!? 太平天国这些年已经走上了下坡路,他这个天国二号人物处心积虑地整天想着拯救天国,虽然他现在才四十刚出头,可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听史秉誉说六月见到洪仁氖焙颍故窍缘貌皇呛芾系模哦潭滩坏饺鲈碌氖奔洌槿诗额头已经爬满了皱纹,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一头黑发中夹杂了大量的白发。不知道他真实年龄的见到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已经七老八十了!“池师长现在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干王千岁,您还是让战士用担架抬着您好了,山路难行啊。” “呵呵,没什么,这点路还难不倒我!”洪仁吭诼放砸豢盟墒鞅咝ψ虐诎谑帧盎崾秃茫∥峦跫热缓统亟崾α耍颐鞘遣皇锹砩系侥喜ィ刻旃砂芸删涂次峦跄懿荒馨言犹炀┪乩窗。∥仪岸问奔湟丫扇巳ズ椭彝跛盗耍灰巡慷拥骼肓颂炀盟柿觳慷映烁炀┰怂土覆菀酝猓缶砩隙曰乩吹那逖e范陆兀欢ㄒ涯切┛啥竦那逖鹪诨啬喜穆飞希≈灰鹆嗽牟慷犹旃葱司陀型耍焙槿诗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越说声音越大,两眼散发出激动地光芒。 第181章 曾国藩可能听我们的吗?我心里苦笑地摇着头,既然他已经吃了一次苦头了,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呢?虽然南昌是曾国藩所必须救助的地方,可是他派到宁波去的李鸿章三万部队可也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吗?李鸿章真要解决了宁波的太平军后南下温州我倒是麻烦大了!大家都在用围魏救赵,现在就看谁的运气好了。“干王千岁,您能不能和侍王说一声?” 洪仁胂笞畔婢惶骄虻寐卣已赖某【埃轿矣惺虑榍笏毓窭础拔峦跄闳梦液褪掏踅淮裁矗俊? “是这样的,干王千岁能不能告戒侍王,对李鸿章和左宗棠的部队一定不能小看!宁波方面除了现在的戴王和首王之外,还要增加更多的部队,并且告戒他们要用机动战来阻击敌人,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太平军占据了宁波外围,对宁波形成威慑就可以了,敌人攻过来,让他们避敌锋芒,朝两翼撤退,抓住敌人露出的破绽,敲他一下马上转移。一句话——保存实力,让李鸿章和左宗棠不敢轻易地离开宁波城太远,给我们争取时间就可以了。只要我们抢在宁波之敌南下温州前攻下南昌,这仗我们就赢定了!”我对宁波方面深深惧怕着,一个左宗棠就很让人头痛了,现在再加上个满清中兴之臣李鸿章更是乖乖不得了了!左宗棠好惹吗?上次我敲掉了他的后勤基地温州,他反手就把我手中一员大将给灭了,一个满员旅差点被他给全歼,连我的兄弟都差点再也见不到了,对这样的人我可不想在没有必胜把握前和他对垒!还有那个李鸿章,光从历史上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真正面对上他还是让我吃惊不小。他的淮军是我到现在碰到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不客气地说比我的解放军战斗力还要强一些。一个晚上就吃掉我一个独立旅,要不是李鸿章当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冒险进攻坚城温州,被史秉誉借助城防既消耗了他的兵力,又打击了他的士气,在撤退的时候被我从后面和两翼打败了的话,能不能赢可也不好说,至少他要是稳扎稳打,想要灭了他的主力是很难的!李鸿章既然上次尝到了冒进的苦头,再攻温州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侍王留在浙江的部队拖住李鸿章和左宗棠的后腿,只要我们攻下了南昌,调动曾国藩离开天京,我们就可以回去温州好好的准备和李鸿章、左宗棠的决战了!那时集中三个军的兵力,再加上有飞艇帮助,部队又装备了中华步枪和迫击炮,对付他们就有把握多了! “好的,我让人和侍王他联系一下把,不过侍王会不会听我的就难说了。”洪仁阃反鹩Φ剑肓讼氤僖梢幌挛饰摇拔峦酰愕慕ㄒ槲一崛萌舜掏醯模还愫孟穸源魍鹾褪淄跛遣2豢春冒。揖衷谠谀u较蛴惺虼缶褪窍鸩涣俗笱16钛训阑够岜凰歉鹆寺穑课峦跏遣皇翘】词掏醯牟慷恿耍磕训览钛仍鼓讯愿堵穑俊? 我的上帝啊!曾国藩可以和李鸿章相比吗?!虽然李鸿章的淮军是在曾国藩建议下建立的,而且李鸿章曾经是曾国藩的幕僚,可是俩人带军的风格太不同了!曾国藩选的将领都是些原来绿营的低级军官和没有功名或只有低级功名的儒生,一般来说,就是要求接受过正统儒家教育的那些“文化人”才可以当将领。而李鸿章的淮军就不同了,李鸿章是只要你能打仗,不管你以前是土匪是文盲或者是太平军中叛逃出来的一概重用!湘军装备的主要是一些前装火炮和火统、抬枪、小枪什么的原始的火器,而李鸿章可能是他在上海作过战吧,他的淮军装备的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新式火炮、大量的洋枪!可是比湘军难对付多了!“干王千岁,我和李鸿章、左宗棠还有湘军都作过战,就我观察,李鸿章的淮军战斗力远远强于曾国藩的湘军,正常对比的话,三万淮军战斗力相当于湘军六万。再加上左宗棠也是难缠的主儿,干王千岁您见识过湘军的战斗力了,不知千岁您认为对付六万湘军,太平军一般要出动多少人马才够用?我可是和干王您说的都是实话呀!悲观地说,我认为戴王和首王他们正面能坚持三天就已经是奇迹了,不要说侍王的部队,就是我们留在温州的部队,想要单独在正面和左李联军抗衡也是难以胜任的。乐观地估计,侍王采用我的计策,在宁波应该可以坚持的时间多一些。只要我们回师结合温州、福建我的部队再北上对付宁波之敌就胜算大一些。只要消灭了左、李之师,满清还有什么人可以和我……天国对抗?到时候天下还不是我太平天国的了?呵呵。”好险!刚才差点说漏嘴了!洪仁衷诨故翘教旃娜耍侵牢液退遣皇且惶跣牡模冉饩隽嗽骄墒且愿段伊耍∥彝笛劭纯春槿诗,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刚才的口误,正低头想着心事。 “也好,小心无大错,我马上派人去和侍王他说说。不过温王,现在一切以解救天京之围为中心,其他的还是暂时放在一旁吧,只要天京之围解除了,我到时候上奏天王,一定会给温王你大大地封官进爵的!”虽然洪仁挥屑豆淳睦骱Γ衷诨故切⌒奈希宜晕业呐卸匣故呛芘宸摹? “那是,那是!”我随口敷衍着洪仁睦锵胱旁对谀u睦詈枵孪衷诘降紫胄┦裁矗靠蠢闯艘檬掏醯牟慷油献∽笞谔摹16詈枵拢颐俏轮莸牟慷右灿Ω糜幸欢u男卸趴梢裕耙笪洌? “到!司令员有什么指示?” “你马上和温州政委那边联系,告诉政委让他派人对宁波进行牵制性攻击。同时温州、福州的工商企业抓紧朝福建根据地中心转移,城内的居民必须转移,在我们根据地内部做好坚壁清野的准备工作,还有就是军工厂一定要加快武器制造速度,再多的钱也应该舍得投入!真要被李鸿章他们占领了根据地全部你留着那些银子有个屁用?!还有跟史政委说一下,无线电报和电话的研究工作一定要加紧,还有让他生产一些热气球,到时候战斗用得着的。”现在没有时间再说什么发展是硬道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了,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你要是战败了,建设的那些企业是为谁建设的?发展,也要看情况,敌人都已经打到门口了,再谈什么发展、建设统统都是扯谈!难道茶叶、香烟、打火机可以在战场上打死敌人吗? “什么是无线电报?还有电话是什么东西?”殷武不解地问道。 “纸!”接过欧阳磊递给我的纸和笔我草草写了那些字“这些史政委都知道的,马上传到温州那边去好了。” 殷武一阵风般地走了,洪仁斓乜醋盼遥孟裨诳赐庑侨艘谎拔峦酢吹恼庑┒际鞘裁炊鳎课铱纯炊技庑┳郑墒橇鹄淳筒恢赖降资鞘裁匆馑剂耍训郎恋缁鼓芩祷奥穑课蕖11摺5纭1ā狻馐鞘裁炊鳎浚? 我看看惊讶不已的洪仁蠢凑庑靶旅省笨梢匀盟伎嫉胤7枇耍疑α松ν罚庑┰趺春退馐停亢孟褚皇卑牖崴挡磺宄。案赏酰庑┒际峭ㄐ牌鞑模际怯美丛毒嗬胪ㄐ庞玫模绞焙蚯Ю镏馊怂档幕熬秃孟裨谀愣咚祷耙谎阆胂耄颐窃诳罩蟹11至说腥耍绞焙蛱焐戏赏Щ蛘呤侨绕蛏系娜艘凰担旅婢椭赖腥擞卸嗌伲谑裁吹胤剑鞘裁矗遣皇呛芎寐穑客被箍梢酝u庑┮嘉颐堑呐诨鸸セ骷坏降牡腥耍泻舨慷哟虻腥烁龃胧植患埃『呛牵灰庑┩ㄐ牌鞑姆19髁耍揖蕉妨岣呤兑陨希蔽铱纯绰砩暇鸵喂サ暮槿诗,看来我又说了什么新名词了,让他听的更加云山雾海,以为自己在听天书了“呵呵,反正到时候干王您会见到这些东西的,现在和您说也说不明白,干王千岁您只要知道这些对我们极为有用就可以了。”既然说不明白还是到时候让他自己看吧!反正洪仁豆饷娴氖澜纾邮苣芰故潜认衷谝话阒泄饲亢芏嗟摹? 巍峨三清山,层峦叠嶂,古木参天,绿荫环抱;清澈外双溪,奔流激石,曲势绵长,踪寄彩霞。火红地夕阳终于落山了,被夕阳披上了一身橘红喜装的大山慢慢地及不情愿地卸下自己的盛装,迎接黑夜的到来。夜里,当一轮明月静静地升起时,温柔纯洁的清辉从天宇洒在林间小径上,月光下我们前方山峰拔地而起,好似一条巨龙仰天长啸,没走多远,又见到一位少女正襟端坐凝视着我们,钻过一条山缝,眼前出现了一只可爱地小猫,正爬在山头时刻准备着想要捕捉什么……周围的群山沐浴在皎洁地月光里,淡淡地影子若隐若现,无穷地美景让战士们大气都不敢出,害怕一出声就惊动了那些山中的精灵,唰地一下隐藏起来让你再也找寻不到。两旁的松林在夜风的轻拂下发出轻轻地沙沙声,仿佛在和山中的精灵诉说着情思。战士们虽然在急促地行走着,可是脚步是如此之轻,轻得让你感觉不到在山中有数万人马正在赶路。除了松林对山中精灵的低语声,只有那丁冬做响时高时低的清泉在附和着,唱着歌颂大山的歌儿,诉说着对母亲的情怀。 过了东坳,眼前豁然开朗,月光下一片平原出现在群山怀抱中,远方出现了点点星火,隐隐有马蹄声传了过来。“九师赶快散开,准备战斗!怪了,这是谁的部队?怎么文宇没有派人守护着这里?”李成一边紧张地下达着命令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 “放心好了,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敌人骑兵的,我看应该是和三师一起行动的田团长过来了。” 第182章 我并没有阻止李成,洪仁皇撬盗寺穑啃⌒奈薮蟠怼? 很快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马蹄敲击着大地声久久地回荡在夜幕下的群山中,越来越响了。战士们更加紧张了,现在可不是和敌人骑兵作战的时机!快要接近我们时那些骑兵停了下来。 “司令员,军长,是我呀!我是池洪鉴!”从骑兵人群中有人大声呼喝着。 李成一听就笑了“妈的,怎么事先不派人通知我们?害得我白紧张了一把!这个池洪鉴搞突然袭击倒是一把好手哇!同志们收起武器吧,是自己人。点火!”在我们队伍中点起了无数的火把,噼啪声中火光映红了天空。 这都哪跟哪啊?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搞突然袭击的好手?不过现在李成心情很好,还是不要破坏他的美好心情。“池师长吗?我是杨沪生!” 很快地从前面奔过来几个人“哈哈,军……司令员,可想死我了!”说着一个家伙如同饿虎扑食般向我扑了过来。 “喂喂喂……”我边叫着边躲开扑上来的那个家伙,火光下我认出来了,这家伙就是四师师长池洪鉴!在他身边跃跃欲试时刻准备学习他们师长的俩个家伙是四师政委张刚和四师副师长陈林宾“池师长你是不是有断袖之好啊?我可接受不了这种东西!见鬼,是不是离开老婆时间太久了,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了?” 池洪鉴摸着脑袋尴尬地站在那里傻笑,接着好像缓过神来“这位是……干王千岁您好!我是解放军四师师长池洪鉴!”这家伙见到洪仁┳判遄呕屏脑才郏砩现鞫蜃耪泻簦媸遣豢谠蛞眩趴诰痛恚〖阶齑笪廾诺某睾榧壹蛑焙莶坏贸粤怂媸悄暮豢崮暮∥蚁衷诤秃槿诗说起来都是太平军长太平军短,我军、我们什么的,还告戒周围手下不得在洪仁媲疤崞鸾夥啪鲎郑饧一锏购茫∫豢诰腿梦也恢绾胃槿诗解释!这以后还怎么和太平天国搞统战关系啊?! 看看笑得极为不自然的洪仁抑缓昧Υ蜃旁渤昂呛牵赏跚辏颐窍胱乓夥拍切┍磺逖蛊认碌睦涂啻笾谡飧觥畔氲接媒夥啪蔽颐遣慷拥拿郑呛牵颐腔故翘骄囊恢铮《圆欢岳畛桑空庵皇呛胰〉拿郑拖蚋『4∶忻n泄芬谎懈龀坪艟涂梢粤恕!崩畛稍谂员吡Υ蟮阕磐罚な滴宜档幕埃纯捶14踝约核荡砘傲说某睾榧液莺莸闪怂谎邸懔耍∥乙菜荡砘傲耍∈裁锤『4∶剑空獠皇撬堤骄哺∶ㄐ」芬谎耍浚? “报告司令员,四师和三师全体将士现在已经到了距离这里十里地的大叶,我们是不是先到那边去?”池洪鉴见我脸色由晴转多云马上叉开话题。 终于不用面对这个尴尬地话题了,我连忙说道“好啊!干王千岁,今天晚上我们就到大叶去休息好了,您说呢?” 老奸巨滑地洪仁幌朐僭谥谏暇啦耍冻鑫12Α耙磺杏晌峦跄盗怂惆桑呛牵饫锸俏峦醯牡嘏搪铮? “那好,李军长,我们到大叶去好了。”李成答应一声命令自己的部下去了。 “池师长,你们四师怎么这么晚才到玉山来?按理说一个月前你们就应该到了呀?难道路上有什么困难吗?”天空出现了几朵云彩,皎洁地月亮在薄云中穿梭着,不时害羞地露出半边面庞,惊奇地窥视着下面井然有序南下的部队。 “司令员,我们刚到了建安天上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到处都是山洪暴发,在加上建安的建江、建阳的长湍溪、吴墩溪、徐墩溪,浦城的梅花溪、柘溪、临江溪因为大雨水势暴长,河上的那些桥都被洪水给冲毁了,我们被困在建宁府,要不是工兵营一路抢修现在到什么地方还没准呢!除了上面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部队缺粮。从福州出发时为了抢时间,我们带的粮食不多,只够部队维持七天行军。谁知道一路上敌人把所有的粮草都搜刮到城池里面去了,在城外留下了大量的老百姓和我们抢吃的。看到那些面黄肌瘦的老百姓战士们心疼啊!很多战士把自己的口粮都给了那些老百姓了,到最后部队自己倒是没有吃的,我军又无法依靠当地的百姓补给,逼着我们必须攻打敌人县城来搞些吃的。虽然那些城池守兵都不怎么多,可是一路攻过去还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池洪鉴偷眼看看我,洪仁亩涫美铣ぁ拔颐鞘孪让挥邢氲降腥嘶岣闶裁醇岜谇逡埃蚜甘扯家仄鹄矗胨玖钤迸牢颐前伞!? 坚壁清野?清军也会搞这手呀?那场大雨我是领教过了,山区部队倒真的无法通行。至于敌人用坚壁清野来对付我们这倒是个新问题,一定要慎重对待!战士们是不能空腹行军打仗的,可那些老百姓也不能饿死啊!“知道是什么人提出这个缺德的建议?粮食藏到城里,倒是把老百姓丢给我们了?” 池洪鉴想了一下道“据俘虏交代是彭玉麟副将刘松山的幕僚提出这个馊主意的,那个人叫肖乾华。”刘松山?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人名字好耳熟啊!猛得我想起来了——这家伙就是在石虎岩一把火烧死自己四千伤兵的人嘛!看来上次放火烧自己人也很有可能是这个叫肖乾华的家伙给他出的馊主意!不过这家伙也真的够狠够辣!先是把刘松山从战场上救了出去,接着又给我们背上沉重的包袱,坏了四师提前进出到江西的计划。“对了,这个刘松山你们这次遇到过没有?” 池洪鉴摇了摇头“根据情报他在我们到建宁府之前就撤到江西来了。在福建遇到的是些小喽罗,都是些把大炮架起来轰上几炮就吓得尿裤子的无能之辈。打通通道后,我们按照司令员的意见,高师长率领的六师部分兵力留在建宁府发展根据地,其他的部队我都带了过来。” 跑到江西来了?那么说这次我又要和刘松山他们好好地叙叙旧了?不过上次彭玉麟被我军打死,他手下的刘松山应该受到清廷严惩吧?怎么说他都是丢下自己顶头上司逃跑了的。 我正在想着池洪鉴叫了起来“司令员,那边就是大叶了!” 抬头朝山下望去,山下无数条火龙正朝我们这里奔过来,三军军部各直属队、九师和一旅的将士狂呼着从我身边蜂拥而下。慢慢地,两团火越来越近了,终于会合在一起。无数的火把在夜空中挥舞着,在我眼中汇成了一片火海。 战士们彼此紧紧地握着手、拥抱着,互相锤打着对方,热泪盈眶,不停地问长问短,虽然战士们来自五湖四海,彼此言语不同,而且四师很多战士都是福建人,说的话别人更加听不懂,可是战士们并不在乎这些,他们只要听到对方的话就足够了,足够了!一个多月来大家就彼此都在盼望着能够会合在一起共同作战,今天终于实现了,战士们又怎么可能不欣喜若狂呢? 无数的人围拢上来了,在大叶周围山间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在彼此亲切地交谈着,问候着。宣传队的队员高兴地唱了起来,跳了起来。文宇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和池洪鉴、马鼎南你捶我一拳我打你一掌,高兴完了才发现我和李成站在旁边“呵呵司令员,要不要到大帐里面先休息一下?战士们现在有得疯的了!” 我笑道“看看吧,这么热闹的场面要是不看以后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了?干王,不早了,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洪仁ψ乓∫⊥贰安涣耍呛牵故呛痛蠹乙黄鹄忠焕职桑庵殖∶嫖抟彩呛艹な奔涿挥屑恕!彼低晁砭妥杲嘶肚斓娜巳海г诿ch撕v小? 很快地篝火点了起来,战士们围着篝火进行联欢了。天空被篝火印得通红,大山也被战士们感染了,不停地把战士们的歌声笑声鼓掌声传了过来。战士们穿着都不同,有些穿得我们在温州订制的军服,有些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绿布,按照我军的军服粗略地缝制了衣服,还有很大一部分战士还穿着以前的老百姓的服装,黑色的、白色的打满补丁的衣服到处都是,有些人只穿了一条裤子,上衣是没有的,可他们的笑声并不比别人小多少。无数的小孩围着战士们绕来转去,这种欢庆的场面可是很吸引小孩的。 小孩?!我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这里穷乡鄙野的,哪来这么多小孩?我仔细扫了扫周围,不光有很多开心地小孩,还有大量的妇女隔着老远含羞地看着热闹,在联欢地战士中,很多人也已经不年轻了——正确地说应该是已经很老了,老得都需要拐杖来支撑着自己。 大叶这里怎么看都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哪来的这么多村民?!“文师长,这里怎么这么多人?!难道你把玉山所有人都找来了?” “哪有啊!这些都是池师长从福建带来的,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文宇连忙否认道。 池洪鉴见文宇说到他了,赶忙跟我解释“司令员,这些老百姓都是很可怜的,福建的粮食除了一部分被带进了县城后面又被我们给夺了回来,还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清军给烧了,有的水源还被清军给下了毒药,现在粮食刚收这些百姓就没有吃的了,我们要是不把他们带出来,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而且这里面很多人还是天地会的会徒,一直都在暗中反对清妖统治的,这次我们经过他们就加入我们了。” 我的老天啊!没想到我从温州到昌化的噩梦又一次过来了!这些根本不能上战场反而需要别人保护的人岂不是要大大拖了我们的后腿? 第183章 这样怎么在江西进行大范围的机动作战啊?“你带了多少老百姓?” “这个……天地会加入我们的有四万多,另外还有建宁府的十万多百姓。”池洪鉴见我脸色不大好看,迟疑地说道。 这么说加上四师有十六万多了?怪不得池洪鉴走得这么慢,除了遇到大雨和山洪暴发河水上涨以外,带了这么多人他就是想走快也走不快了!现在怎么办?难道我把这些老百姓也带到南昌去吗?“池师长,你们四师现在有多少兵力呀?”李成看了一会儿周围的战士问道。 池洪鉴坐直了身子,看看他的手下自豪地说“现在四师有两万四千人,另外我们还成立了四个可以投入战斗的独立旅,每个独立旅都有五千多人。现在我的四师除了装备有大量地火枪和火炮,其他的就是大刀了,至于独立旅我让他们人手一把大刀,到时候在战场上用大刀砍***那些清兵!” 李成和马鼎南俩人发出惊讶地赞叹声,羡慕地看着洋洋得意的池洪鉴。一个师两万四千人?还有两万多的独立旅?那么池洪鉴现在手中有四万多人马了?这个池洪鉴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把部队扩的这么大呀?!我瞪着正高兴不已地池洪鉴,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要想扩军还不简单?!只要把那些年轻力壮的统统搜刮到自己部队中不就完事了?我要是真的想把主力部队扩大,不客气地说现在我的手下就不是十万之众了,搞不好已经有百八十万手下了!可是部队战斗力的强弱并不是兵力越多战斗力就越大的,它还要看你装备的武器好坏,士气是否高昂,战士是不是训练有素,指挥官的指挥能力,后勤保障能力……等等等等。一味地追求兵力多寡不管是不是精兵强将,只能造成指挥不灵,加大后勤压力,给自己增加战斗中无谓地伤亡!看来这个池洪鉴扩军扩上瘾来了!“池师长,你和参谋长一起过来一下。” “好嘞!”池洪鉴一屁股爬了起来,笑呵呵地跟着我走进军帐。李雪龙看出了我的心思,望着兴高采烈地池洪鉴无奈地摇摇头跟在他后面进来了。 “池师长,首先为了在从福州到江西行程中四师发展壮大到四万多的部队向你表示祝贺!” “呵呵,没什么,建宁有那么多的贫民,谁到那边去都可以把部队发展到这么大的,这不是我的功劳。高师长他那边也发展了一万五千人呢!另外我还给他留下了两个满员独立旅,呵呵。”池洪鉴“谦虚”地说道。 高飞手下也有这么多人?!那么张海强那边现在部队可是泛滥成灾了!“你先别得意。其次就是你们师兵力太多了!一个师里面这么多人马难道你觉得指挥得过来?四师要压缩一下。”池洪鉴正得意呢,一听我说他的师要压缩立马傻眼了“现在既然四师已经归建了,就要注意一下影响,大家都是师,不能显得太独了,你看这样可不可以?从四师里面抽调一万人出来,部分补充三师和九师,部分和集团军教导团合并成立教导旅,另外四个独立旅合并、裁掉两个,富余出来的战士除了补充关磊一旅以外其他的都改成地方部队,留在这里和敌人进行斗争。你说好不好?” 池洪鉴急了,脑门上青筋直跳,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说话了“司……司令员!这不公平!为什么要让四师减员?这……我不干!” “池师长,有点风度嘛!在司令员面前你这样子算是什么态度?!冷静一下。”李雪龙见到池洪鉴拳头都握起来了连忙劝到。 池洪鉴根本没理会李雪龙,他现在眼睛都红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激动地继续对我说着“司令员,不是我舍不得这区区几万部队,可我不明白,这些都是我们四师自己争取来的,和三师九师有什么关系?!干吗要让我的手下补充到他们那边去?要说我们四师人太多了,司令员大可在以后的战斗中每次都让我们四师打头阵嘛!他们实力弱的可以在后面帮我们摇旗呐喊,给我们助威嘛!他们要是有本事让他们自己扩大队伍,别眼馋我的人!” 李雪龙见我面色不大好看呵斥道“池师长,注意一点儿!你现在是解放军中的一员,不是太平军,不是清军,也不是土匪!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有铁的纪律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第一条是什么?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你现在这样子算是服从命令吗?” 池洪鉴脖子一拧,根本不买李雪龙的帐“司令员不是说了吗?现在是征求我的意见,并没有命令我!我看谈不上违反纪律吧?” “当然,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至于要不要服从这是你的事情,我并没有勉强你。”看看激动的池洪鉴我强忍住怒气,慢慢地说着“不过打仗并不是光靠人多就可以打胜仗的!现在要说谁的部队人多,我看除了清军就属太平军人数最多了,至于和太平军作战的湘军有多少兵力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几十万太平军打不过十万湘军?部队要是没有什么战斗力你再多的部队又有什么用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有战斗力的,满员的部队!不是太平军那种说起来几十万兵马,可真正能打仗的只有几万人!不客气地说别看你的四师现在人多马强,真要拉出去和三师、九师一对一的干干,你们还不是三师的对手!你还别不信!这样好了,明天我们在这里来一次演习,看看到底是你人多厉害还是三师人少厉害!”我也越说越激动了,没想到我的手下虽然接受的是现代的作战理念,可思想还停留在有枪就是草头王上面! 池洪鉴喘着粗气“演习就演习,我倒不相信我的四师会斗不过三师!” “那好,要是四师败了怎么办?” “要是四师败了一切都由司令员说了算,不过要是四师胜了呢?!”池洪鉴和我顶起牛来了。 “要是四师胜了除了四师不会丢一兵一马,我这个集团军司令员的位置也让给你来当好不好?”真是造反了,连我说得话也可以怀疑! 池洪鉴撇撇嘴“那倒不必了,这个位置就是让我当我也当不好!” “那好,今天太晚了,我看演习就明天下午吧。演习地域是三清山一带,由三师防守,三师防御地带是东坳至土城一线,你们四师不是人多吗?给我攻攻看!你们出发地就在这里——大叶。只要你们抓住文师长或者是消灭了三师主力或是占领了三清山全区,这次演习就算四师胜了。不过要是你们师指挥部让三师给端了,你倒说说看是谁胜了?” “那自然是三师胜了,难道我们四师会耍赖吗?!不过三师人太少了,这样玩玩没意思,我看要玩就玩个大的,进攻由我指挥四师和我带来的四个独立旅,防御就让三师和九师来好了。要是我赢了,别的要求我也没有,不过三军副军长让我干干应该不算过分吧?”池洪鉴得陇望蜀地说道,看来指挥一个师已经不满足他现在的需要了,要是有机会他倒是想指挥一下一个军玩玩。 “那好,就这样,一言为定!进攻方由你负责,防守一方我看就由李军长负责好了,他要是被你打败了,我看三军军长的位置就应该由你来干了。” “司令员,我看没必要非要和四师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吧?只要司令员命令池师长把部队分一部分出来我看他还是会照办的。这次演习要是李军长他们输了,司令员面子上可不好看啊!就是四师输了,池师长以后也不好再带兵了。要不要我再去和池师长说说看?”池洪鉴走后李雪龙忧郁地劝我。 “见鬼,真是给鼻子就上脸了!这次演习我看还是要搞的,至于李军长它们会不会失败我看还是让李成自己去烦恼好了,要是三万主力部队打不过四万杂牌军他这个军长也没有再当下去的必要了。我们还是应该相信自己手下的嘛!至于池师长,这次算是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并不是人多就可以打胜仗的!至于演习火候问题这个我们是可以掌握的,到时候不让池师长面子上太难看就可以了。”我对三师和九师很有信心,毕竟他们都是从老三师分出来的,跟着我从温州到徽州,又从徽州转战到这里来了,一路上大大小小打了无数次的战斗,大的战役就打了五次,战斗经验极为丰富,要是三师和九师被四师给打败了,不要说李成了,连我也没有必要再指挥部队了!外面喧闹声慢慢地低了下来“参谋长叫李军长到这里来一下,并且叫教导团邱团长也过来趟。” “司令员,怎么?听池师长刚才咋呼地说明天要进行三军会师后的演习?干吗现在搞什么演习啊?我们还是马上到贵溪去好了,后面带着这么多的老百姓每天要吃的粮食都成问题呀!”李成拉着邱明一进指挥部就扯着嗓子嚷嚷开了。 “呵呵,四师刚和我们会合,现在他们到底战斗力如何不要说你这个军长,就是我也不知道呀!只有了解四师真正的战斗力我们才好按照实际情况分派任务嘛!不然你给部下分配的任务不管是谁重谁轻大家都有意见啊!不知李军长你说对不对?不过李军长,要是明天你率领的部队被四师打败了我看你这个军长的位置应该让给池师长来干了,野战主力居然被地方部队打败了说出去没得笑掉别人大牙!”李成要是把演习当游戏那不是讨厌了?!还是给他点压力比较好!“李军长,这次演习你指挥从徽州过来的三万人,池师长指挥从福建过来的将近五万部队,不知你有没有必胜把握?” “三万对五万?!”李成惊讶地叫到“司令员您好看得起我啊!试试看吧,相信三师和九师不会给我丢脸的。 第184章 不知胜利条件是什么?” “胜利条件是,看谁先打掉敌人指挥部,或者是歼灭敌人的主力部队,四师要是占领了三清山也算四师胜利。你们老三师要是连地方部队都对付不了我看还是撤了三师九师的番号好了!这么没用的部队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我越说声音越严厉。欧阳磊从外面掀起帐帘看了下里面的动静又缩了回去。 “司令员放心好了,三师绝对不会给司令员丢人的!” “那好,演习开始时间是明天下午,邱明你笑什么?”我正和李成说着,看到邱明在旁边偷偷地笑了起来。 邱明淡淡地笑了几声,从容不迫地说着“司令员,要我说明天的演习是不公平的,四师还没有打就已经必败了。相信池师长答应司令员进行演习时候头脑一定发热了,要是我就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情的。” 李成转过头望着邱明“此话怎讲?为什么四师还没有打就已经输了?四师现在可是兵强马壮啊,而且人家池师长是从独立旅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实战经验丰富,我现在正在考虑明天怎么对付池师长呢!难道邱团长有什么神机妙算?” “司令员明天搞这次演习恐怕不止刚才所说的那几点吧?照我看还有三军以后听谁的问题,很明显,现在三师部队分成了两部分,一是跟随李军长转战浙皖赣的老三师,现在三军出自老三师系统的有三万多部队;还有一部分就是池师长带来的四师和四个独立旅了,按照池师长自己说的,现在四师有两万多部队,再加上四个独立旅,池师长实际掌握的部队将近五万,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三军到底是听谁的?名义上军长是李军长,可实际上兵力是池师长最多。以后作战必然因为这个矛盾造成指挥不灵。所以我看司令员搞这次演习有重新配置三军的意图,至少可以通过演习统一思想,为以后作战消除一些障碍。”邱明嘴上在对李成解释着,眼睛却瞟着我“至于四师必败,这是因为两方实力并不相等,可以说四师占尽了……劣势!” 邱明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玩弄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把戏“按照道理来说,现在我们都装备了大量的火器,部队战斗力相差不大,可是三师、九师处在防御位置,而池师长他们处在进攻位置,这样四师应该集中三倍以上部队才可以打败三师和九师,可李军长您是知道的,池师长他们最多不过比你们多了两万人,并没有达到三倍优势,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占领三清山“全区”呢?!胜利条件明显不利于四师嘛!再加上三师和九师这一个月来一直都在休整,进行了整训,部队战斗力有了极大的提高,而四师一路铺路架桥,攻打敌人城池,部队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可以说是一支疲军了,所谓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如何可以和兵强马壮的三师、九师对抗?还有战斗经验也是三师和九师丰富,虽然在昌化、徽州、开化部队伤亡比较大,但那些战斗锻炼了部队,极大地提高了部队战斗素养,锻炼了李军长以下大量的指挥员,可以说两个三师、九师两个师长都可以独当一面了,而四师只是在司令员和张军长率领下打了三仗,至于从福州到这边来路上打的那些战斗,敌人实力并不强,都是些乌合之众,这样的对手对于部队战斗力提高意义不大,四师在战斗经验上比三师和九师就差了一截。既然有这些不利之处,池师长又如何能够打胜仗呢?!不知李军长认为如何?” “邱团长,不能这样看待四师的。”虽然我心底里赞同邱明的说法,可现在必须要否认的,不然李成给我玩什么大意失荆州的鬼把戏不就麻烦了?我连忙给露出笑容的李成当头泼下盆冷水“四师战斗力还是极强的,池师长手下可是有两员战将啊!李军长是熟悉他们的,一个是张刚,一个是陈林宾,这两个人也都是能征善战的!李军长要是一个不小心可是很有可能阴沟翻船的啊!而且现在四师人数不管怎么说也是比三师和九师多了将近两万,要是李军长不打起精神来,恐怕明天笑到最后的就是池师长了。” “明白了,那么司令员我是不是现在到部队里面去商量一下?”李成急着想到自己那边召集手下商量了。 我点点头“可以,邱团长也跟你一起去吧,军官教导团明天配备给李军长,希望李军长可以和邱团长商量着作战。”这个邱明脑子还是很灵的!这样就给三师他们明天演习又上了一道保险。 “好啊!欢迎欢迎!呵呵,邱团长,你们教导团的学员是不是可以都放到我的部队中去呀?”李成笑着拉着邱明出去了。 望着说说笑笑的李成和邱明,李雪龙摇了摇头“司令员,要是李军长因为大意被四师击败了,那可是要闹大笑话了!” “所以我让邱明去辅佐李成,李成这人打仗是可以的,不过不大动脑子,而邱明又鬼点子特别多,俩人结合起来相信三师和九师明天一定可以在演习中击败四师的。参谋长,我有个想法,就是在演习结束后任命邱明担任集团军副参谋长兼教导旅旅长,你看怎么样?” “不过现在三军参谋处力量太弱了,我看还是先任命邱明担任三军参谋长吧!同时兼任集团军教导旅旅长职务。”李雪龙说道。 欧阳磊又一次从外面伸进脑袋来看着里面。“欧阳,有什么事情吗?” “首长,外面有人找您。”欧阳磊一脸怪样地看着我。 “让他进来吧!”谁呀?不会又是朱啸天这样的反清复明之士吧?不管是谁总是要见见人家的,不然人家岂不是要说我架子太大了?和欧阳磊说完了我又跟李雪龙说道“可以,暂时就按照你说的办好了,让邱明在三军这里再锻炼一段时间,等以后部队会合后再把他任命为集团军副参谋长或者是别的什么……咦?!你……你怎么来了?!” 我正和李雪龙说着关于邱明的任命问题,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我惊讶地叫了起来——走进来的是上次留在桐山军直属医院的何清萍! 清萍一进来我立马觉得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丝空气都吸不进肺里,头脑中马上乱成一团糨糊了,我现在脑子里面正思考着明天演习的事情呢!一脑子都是怎样想办法加强三师和九师的实力,好打赢明天的演习,根本没想到应该在福建的清萍跑到这里来了!看着站在我面前楚楚动人的何清萍,我脑子里面什么计划都不存在了,人好像跑进了梦境中。不会吧?难道我又在做梦了? “呵呵,夫人您好!首长,我先到李军长那边去看看吧,明天他们可是要三万对五万的呀!我好给他们出出主意,要是真的三师他们战败了,我们大家可就都没有面子了!”说着李雪龙赶忙溜了出去。 “首长,她没有说自己是谁的,只是说要见您……夫人?!”欧阳磊正解释着突然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偷偷地溜了出去。司令部中只剩下我和清萍了。 “你先坐。”我连忙拉过椅子,走到门口“欧阳,你给我待着远一点!另外现在谁也不许到我这里来!听清楚了没有?!”上帝啊!恐怕我和清萍之间要爆发战争了!要是给人家听到了我这个杨首长还有什么面子?! “是,我保证什么也听不见了!同志们站的远一点,给我把司令部包围起来!”说着欧阳磊指挥警卫连的战士呼啦一下站的老远,围绕着司令部站成了一圈。看看那些警卫战士站的老远了,应该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音,我满意地走了回去。 “要不要我让警卫员给您倒杯茶?……呵呵,看我迷糊的!还是我给您倒茶吧。”一走进屋子里面,我连忙露出迷人的微笑,搓着手不停地说着,四处寻找开水和茶杯。 “不用了,我现在口不渴。” “哪……呵呵,还是吃点水果吧!喏,这是常山胡柚,刚刚才熟了,味道很好的,我来帮您剥皮吧?”看着没有听我话坐下一脸平静的何清萍我总觉得兆头不妙之至!总得想点什么东西来缓和一下屋子里面压抑的空气。 “刚才我已经吃过了,就不用麻烦司令员“亲自”动手了吧?”那个亲自被清萍说得特别地重。 “这个……,哦,您一路辛苦了,我看您还是早点在我这里休息吧,我马上找人给您在这里加一个床。”呵呵,我反应不慢嘛!说着我连忙想溜出去。 “也没有怎么辛苦,现在还不想休息,怎么?“首长”现在很累了是不是?”首长两字又是被她说得很重,看来她是对我一肚子的气啊!这下我又不好意思出去了。 我发愁地想着,茶不想喝,胡柚已经吃过了,现在又不想休息,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不过好像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清萍今天是不让我好过了。 “我说不用这样吧?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嘛!离开桐山时候没有跟你说是我的不对,不过当时部队行动很仓促啊!唉,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好了,放心,我能够接受的。”看着平静地何清萍我无来由的心里一阵烦躁,难道我和她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吗?没想到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我,到了情场上居然连打败仗!难道我一点女人缘也没有吗?亏我还认为自己长得很帅,真是差劲啊! 何清萍静静地看着我,慢慢地露出难得的笑容“首长想那里去了?难道我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吗?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吃东西,也不困,是不是你现在心中有鬼,不然怎么一个劲地讨好我?” 不会吧?难道她又在和我玩什么花招?我左看看右瞧瞧清萍,总觉得她那里不大对劲。 第185章 她说我心中有鬼一个劲地讨好她这倒是没有说错!那次在桐山我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跑回温州去了,要说现在一点不内疚是不可能的。换了我是清萍也不会原谅这么不体贴人的“首长”,至于讨好她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呀!总不能一见面就是“对不起!我上次错了,请您原谅!”之类的吧?那也太没有气氛了!“这个……你没有怪我上次招呼也没有打一个就把你们留在福建自己回温州去了?”看着站在眼前的清萍我总觉得她离我好远好远,她是如同天上的仙子,而我这个凡夫俗子怎么看都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样子。 清萍低下了头“要是一点想法没有那是骗人的,开始我觉得首长你太不尊重人了,把我带到福建自己却跑了,怎么说至少名份上我是你的夫人呀!为什么不可以跟我说说呢?后来就想开了,男人还是事业更加重要,我一个小女子又怎么可能会在首长心中占有什么重要的位置?何况首长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为了那些受压迫的人四处奔波着,有那么多的人等着首长去解救他们,怎么说都是应该先解救那些人更好啊!既然我是你的夫人,就应该理解你,支持你。不能太以自己为中心了。”清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了,到后来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疑惑地看着何清萍,她刚才说什么了?我的老天!“你……你刚才说……你刚才说什么?”我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难道我现在真的在做梦?!天啊!希望这个美梦永远都不用醒过来! “你既然听到了还问什么?”清萍的脸红了,转过身去小声说“我说既然我是你的夫人就应该理解你支持你。”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一股热血猛地冲到头上,接着心脏仿佛停止了继续跳动,世界停止了转动,耳边都是“我是你的夫人”这句话,整个人晕糊糊的,周围仿佛祥云缭绕,人变成了神仙在空中自由地飘荡着,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美丽,无数的花朵在周围绽放,那些放在桌子上的常山胡柚对我笑着,小小的屋子一下子变成了无比的宽阔无比的高大。所有的烦恼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要说池洪鉴这个小小地问题,你就是现在让我马上让世界一统我也觉得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你怎么了?”清萍好长时间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了,转过身问道。我现在光顾着高兴了,什么都是如此美好,对清萍满腹的话语不知应该怎么讲出去。只有曾经真正地心痛过,才能体会到这份感觉是怎样美妙! “真的?!你答应做我的妻子了?呵呵,那自然是真的了,既然答应的就不可以反悔了,不然我也不答应!你……你等一下。”手忙脚乱地我丢下清萍一个人在屋子里面,自己跑了出去。 “欧阳,给我找些酒来!高度的白酒或是女儿红状元红什么的都可以,只要是酒就好!再搞几个下酒菜,花生豆子都可以,马上给我送到我的屋子里面去。回来,回来!还有让人马上给我找来一些花来,不管是什么玫瑰、月季、百合还是山里的野花都可以,越多越好!也给我送到我的屋子里面去!” “是!”欧阳磊答应到,接着看着我“首长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我傻笑了半天“去!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告诉你你也不懂!你还是马上去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好了!”夜空下月亮是如此地迷人,满天的星星在冲我笑着,顽皮地眨着眼睛;山里特有的清香是如此地沁人心脾,潺潺流水声、马嘶声从远方隐隐传了过来,仿佛在庆祝我终于有爱我的人儿了。 走路是怎么走的?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腿?或者是一蹦一跳地朝前跳去?这个膝盖酸软了,站都站不住是不是应该爬回去呀?迷迷糊糊地我不知是怎么又晃回了自己的屋子,难道我是自己走回来的吗? 屋子里面烛火还在继续燃烧着,一缕青烟冉冉升起,消散在头顶。清萍已经坐下了,正看着得意忘形差点被搁在地上的门闩拌了一交的我。 “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大山,可是让你辛苦了!”我搬把椅子搁着桌子坐在清萍对面,看着正玩弄衣角的清萍。 清萍轻轻摇了摇头“也没有怎么辛苦。自从首长离开桐山后,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我想了半天发觉自己已经离不开首长了,每天都想着首长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绝世佳人忘记我了?后来张军长和刘部长说池师长的部队要到江西来和首长会合,需要从医院里面抽调一些人加强到四师的野战医院里面去。我知道后就跟刘部长说了,要跟着池师长他们一起到这边来,就这样我就来了。”说完清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瞪着我“我听大家说首长现在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关系很好啊!不知首长你是怎么想的?” “啊?怎么可能!?我那有什么关系很好的漂亮女孩子呀!是哪个混帐王八蛋造我的谣?见鬼!我一定要把这些胡说八道的家伙找出来处理不可!”我一听就急了,这不是破坏我在清萍心中的形象嘛!我那有什么红颜知己呀!自从离开桐山后,除了和容闳跟外国佬打交道外就是整天想着行军打仗了,那有什么时间想别的女人?!而且我觉得老婆一个就够了,真要是三妻四妾的话恐怕我以后的日子每天都要在床上度过了,还谈什么解救广大受压迫的中国人民?还谈什么让中国重新矗立在世界东方?!不过要是真的有三妻四妾的话,加上我麻将倒是可以开两桌的了。 “你在笑什么?”清萍见我古里古怪地笑着,不知我想什么地方了“我听大家说你和一个女孩关系很好啊!好像是姓邱的?” “姓邱的?……邱海冰?!我的天啊!我心中除了你怎么可能还有别人嘛!何况人家还是个小女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小女孩呢?这帮神经过敏的家伙!”现在我这里姓邱的除了邱海冰还有谁?!没想到这个疯丫头每天往我这里跑居然让三师的这群无聊人误会了我!我的上帝,对邱海冰我自然是喜欢的了,不过这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那种喜欢,可跟恋爱八竿子也打不着啊!呵呵,要是让我父母听到我爱上了一个儿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你别听别人乱嚼舌头根子,根本没有那回事!要是我喜欢这个小姑娘让我天打五雷轰!” “报告!”欧阳磊在外面喊到。“进来吧。” 欧阳磊和几个战士从门外走了进来,很快地在我们周围摆满了成束地鲜花,还有各种酒。战士们放下东西后敬个礼走了出去。我感觉欧阳磊出去时候,偷偷看了我一眼,眼神好像怪怪的,让人有种做了亏心事被别人逮个正着的感觉。 “呵呵,清萍,陪我喝点酒好不好?”打开白酒,一股浓烈地酒香从坛子里面冒了出来。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呢!真想和清萍来个一醉方休!虽说我酒量不咋地,不过现在喝它两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好,不过我喝不多,只能陪着首长,少尝几口。”清萍拿过酒碗,在酒碗中浅浅地倒了一点清冽地白酒“首长就是喜欢别的女人也是正常的啊!现在凡是当官的或者是有钱的,谁不是三妻四妾呢?像我爹,明的暗的有多少夫人,恐怕他自己也是算不清楚的。” “我说你还是不要叫我首长好不好?我怎么听的这么生分呢?!你还是叫我沪生或者是大哥什么的好了,这样亲切点。”和清萍碰了下酒碗,一碗酒变成了一条火线从我嗓子里面滚了下去,欧阳磊他们拿的是多少度的白酒?怎么这么呛人呀?还没怎么喝我就已经觉得头有些晕了,喝了几碗后我觉得眼前的清萍越来越漂亮了,什么儿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我现在就觉得全天下女人中就我老婆最漂亮!“三妻四妾是绝对不允许的!不是有婚姻法嘛!男人只能允许娶一个老婆,多了你就犯了重婚罪,那可是要关到监狱里面去蹲上两年的!不行!我要和岳父大人说一说,让他把那些老婆都休了,只能留下一个!不然公安局就会把他给抓起来关进去了,那样我也没有办法了,小萍你说是不是?咦?你晃悠干什么?好好坐着陪我再喝几碗嘛!”舌头怎么有些打结了?呵呵,可能是说太快了,舌头都忙不过来了吧? “大哥你喝太多了,还是不要喝了吧?”清萍的声音从遥远地天边传了过来。 “怎么喝多了?不多不多!继续再喝几碗吧!我还没有醉呢!这才喝了多少酒啊!娘的谁把我的酒给偷了?!”头有些沉了,脸上觉得烧得厉害“算了!不喝了,明天我要好好和欧阳他们算算帐!居然干把我的酒给我藏了起来!……清萍,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噫?清萍怎么红着脸不说话?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 “首长,昨天晚上睡得可好啊?呵呵我听战士们说首长半夜三更的还在找酒喝,这是不是真的?”李雪龙一边移动手中的炮一边笑呵呵地说着。“吃车!” “好像这是我的个人问题吧?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我说你这个参谋长是不是管的事情太多了?”移动一下被火炮威胁的车,随手拿过放在身边的茶水喝一一口,我打个哈欠说着。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今天一起床发觉外面太阳老早就已经升到了半空中,身边的清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见我起来欧阳磊连忙帮我打来了洗脸水,一问才知道清萍一大早就拿着床单到河边去洗了。 第186章 她对欧阳磊说我是个大懒虫,那床被单已经臭不可闻了!奇怪,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床单给抽走了?至于被单没洗那是因为本人一直都在思考着怎样作战,哪来的时间洗床单呀?呵呵,找个老婆就是好,至少有人帮你洗东西了。 昨天晚上酒喝得太多了,人一直觉得头重脚轻,脑袋头痛欲裂,什么事情都觉得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看来以后还是少喝一点酒比较好。在布置演习中我发觉那些将领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异,难道他们看出什么来了?不会吧?我和清萍可是“老夫老妻”了,应该抓不住我什么把柄的!中午吃了中饭演习开始了,李雪龙和我呆在指挥部里面下棋,消息不停地从外面传了进来。这只是自己人在玩一场游戏,没必要非要到现场去,何况三清山方圆两百来里,近十万部队在里面演习你只能看到部分演习,是不可能见到全貌的。还是在指挥部中了解的比较全面一些。 “呵呵,吃你的兵。”李雪龙笑着提走了我棋盘上的小兵,伸头过来小声说道“首长,是不是夫人有喜了?呵呵,看把首长您乐得!”噗!一口茶从我嘴里喷了出来,喷的棋盘和李雪龙满脸都是淋淋茶水,欧阳磊连忙走了上来,递给李雪龙条毛巾。 开玩笑啊!有那么快吗?“胡说八道!搞什么名堂嘛!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慌?!我可告诉你呀,绝对没有这回事!” “我说首长您也太激动了吧?”李雪龙边擦着脸上的茶水,苦笑地说着“昨天晚上可是很多人都见到了,首长您是高兴万分地跑了出来,又是叫酒又是找鲜花,整个军营可都惊动了啊!何况听四师过来的人说史政委的夫人也是有喜了,算算时间首长和夫人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说也是应该有了的吧?怎么?难道我们想错了?那首长干吗这么开心呀?” 依萍有喜了?我怎么不知道?史秉誉还是很厉害的嘛!“去,史政委是史政委,我是我,我是因为久别重逢高兴的想喝酒嘛!你们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这样吗?”李雪龙不相信地看着我。 “报告!演习已经开始了。”殷武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雪龙忘记继续追问我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说看,池师长和李军长他们都是怎么布置的?” “李军长的三师九团负责西线柴门到中村一线防御,九师的二十五团负责中路中村到双溪口一线防御,二十六团负责东线双溪口到土城的防御,九师二十七团担任正面预备队,驻扎在东坳到潘堂一线,机动作战正面防御是由李军长亲自负责。池师长的四师十团、新编第一旅、第二旅、第三旅共两万余人在陈林宾率领下进攻正面,新编第四旅在旅长冯东率领下担任预备队。双方现在态势汇报完毕。” “三师和四师的主力呢?怎么没听你报报?”李雪龙一听发觉少了很多人,三师只在一线排了一个团,而四师的主力也没有汇报上来,不解地问到。 “三师主力由邱团长率领现在动向不明,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西线的枫林,后面进入山地就和他们失去联系了,问李军长他说他也找不到邱团长。四师主力由池师长带领着绕道凤岗岭向东开去了,现在也失去了联系,不过他们应该是想绕过李军长他们正面从背后偷袭。我现在正让人想办法到东边和他们联系。”说完殷武敬个礼走了出去。 “首长,我看池师长是想绕过李军长他们正面从后面偷袭,打乱李军长的防御体系。要是池师长他们得逞了,李军长在一线的部队可就麻烦了!” “别忘了三师主力也在邱明率领下去向不明。”走到地图前,我手指着三清山西面“相信李军长也不会让邱明乱来的,虽然这次给三师和九师的任务是防御,不过我怀疑这个邱明恐怕野心不小,他很有可能也是想绕到四师后面去对四师进行突然打击。如果四师正面部队被消灭了,到李成后面去的那支奇兵就失去作用了。”邱明应该还有别的想法,不过我现在还猜不透,还是看两方怎么斗法吧!“参谋长,来,我们还是继续下棋吧,有什么动静殷武他们会告诉我们的。” “呵呵,好的,我们还是继续下我们的棋吧。” “报告,四师担任正面进攻的部队已经突破了三师和九师的正面,现在战线已经转移到十里后面的枫林、潘堂、东坳一线了。”没下几盘棋殷武又跑了进来汇报到。 李雪龙坐不住了“不会吧?李成在搞什么名堂?干吗这么快就放弃第一线阵地?!首长我想到前面去看看。这个李成在干什么?!他这次要是输了我绝对饶不了他!” “别急嘛!是不是下棋下不过我想逃跑了?继续下棋,继续下棋!无非是退避三舍嘛!有什么好激动的?放心好了,只要邱明出现在战场一定会改变战场形势的。” “报告,李军长的第二线防御工事也被四师突破了,现在三师和九师正在朝后方和两翼溃退中。陈副师长正带领部队扩大突破口,追击李军长他们。” “什么?!”李雪龙猛地一下推开桌子上的棋盘,棋子哗的一下撒了一地“他娘的李成他们在搞什么勾当?!就是废物也可以顶住地方部队进攻嘛!首长,我看李成他这个军长职位应该给撤了!他应该下到连里面去当战士!” “别着急嘛,欧阳,把地上的棋子都捡起来。”看看青筋猛跳的李雪龙我笑道“参谋长你怎么了?难道你还怀疑三师战斗力吗?三师败得这么快,其中必然有诈!池师长他们要是聪明的话,就不要太卤莽地追击才对。” 李雪龙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几声“嘿嘿,关心则乱,我总是害怕李成他们这次演习失败了,到时候首长您不好下台。棋盘乱了我看我们还是重新再下一盘吧,呵呵,刚才那盘算是和了,不算、不算!”刚才那盘我棋盘上机动兵力只剩下一车一马了,李雪龙倒是双炮双马大兵压阵,我正在垂死挣扎中殷武这个救兵来了,害得李雪龙好好地一盘马上就要赢到手的棋被他自己打翻在地,现在他也不好意思再说这盘棋是他赢了,就算是打平吧! 清萍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我正和李雪龙紧张地下着棋,静静地走到后面去了。 “首长啊,你福气不小嘛!呵呵,找的夫人还真是体贴人哪!我怎么找不到这么好的人呢?”李雪龙边说着边移动手中的棋子。 我没理会疯言疯语的李雪龙“行了,别再碎嘴皮子了,我说参谋长,你看是不是让飞艇部队再过来帮我们作战?只要飞艇部队过来了,至少可以让敌人更加恐慌,减少我军战斗中的伤亡,同时加快我军胜利速度。你说呢?” “可以,我看还是早点让林忠到这里来好了,这样在贵溪之战中就用得着飞艇部队了,不过我怕在贵溪用过之后再想在南昌用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敌人一定会想办法减轻我军飞艇部队对他们造成的影响的,南昌四周都有水,我们这些步兵想从陆地上攻进去难度很大啊!如果飞艇部队不能好好配合的话,到时候我军伤亡会很大的!” “首先我们可以通过包围贵溪把南昌的援军引出来,在路上歼灭他们,其次只要消灭了南昌的援军我的意思是放弃围攻贵溪,派小部队牵制贵溪城内的敌人,大部队通过急行军插到南昌去!温州不是有十条飞艇吗?我算过了,除了必要的驾驶人员,每艘飞艇可以带五个人,那样十艘飞艇就可以携带五十人,要是在全城封闭后我军在夜里通过空中神兵天降了,你说敌人会怎样?” “神兵天降?!”李雪龙迷茫地问道。 “对!就是神兵天降!简单地说就是让飞艇携带我军突击队员从空中降到南昌城里去,打开城门接应我军主力进城!”空降作战!既然有了飞艇要是不玩玩现代战争模式岂不是显得我太没用了?! “可是五十人有什么大用场啊!是不是人数太少了?”李雪龙不相信五十人就可以让两万南昌守军打败仗。 “呵呵,参谋长太小心了,现在温州那边新造出来中华步枪五十支,这种步枪每分钟可以发射六十发子弹,你说说看射速高不高?可以让史政委把那些都先运到这里来。另外还有一些迫击炮、手榴弹和炸药包也可以装备这支突击队,总之一句话,把所有我军现在最新式的武器统统给突击队!到时候飞艇部队也可以通过空中支援他们。我就不相信他沈葆桢见过这种攻击方式!不过突击队人选一定要把好关,非老战士不要,非社会党党员不要,战斗意志薄弱的不要,身体素质差的不要,精神脆弱的不要。一句话,一定要精兵强将才可以到突击队去,你马上准备建立这样一支部队好了。” “这么多要求呀?!这样好像选材面太窄了吧?我尽力而为好了。”李雪龙一听这么多条件瞳孔紧缩了一下。(中华杨:新年钟声已经敲响了,中国传统历法中新的一年——羊年已经到来了!中华杨在这里祝愿广大网友羊年愉快,做人羊眉吐气,生意羊羊得意,前程羊关大道,烦恼羊长而去,羊年发羊财!愿大家永远有好心情!当然,那些违法犯罪份子除外,他们应该早日进入他们应该去的地方,监狱才是他们永远的家,至于某些毫无规则的黑客,他们应该到学校中再次接受教育,某些自称为异侠的他们还是直接说自己是地痞流氓好了,不要再打着侠客招牌干些违背侠客精神的勾当!) 本来我还要说一定要有文化的,不过我现在的部队中文盲占了绝大多数,真要有文化才可以参加突击队,那么我怀疑只有我和少数几个人才适合当突击队员了。 第187章 “等下你按照我刚才所说的草拟个建议书,给我看过后传到温州去。选拔突击队员我看除了各个师以外,你还可以在特种部队里面找找,那边应该有很多满足要求的战士。” “报告,池师长和陈副师长率领的部队在上西坑会师了,三师和九师的部队正在朝方塘撤退中,池师长说让司令员到现场去看看李军长他们的狼狈样子。”殷武又走了进来。 胡扯,李成有那么容易对付的?池洪鉴他有没有脑子呀?李成只不过是敌前撤退而已,又没有伤筋动骨,他池洪鉴有什么好得意的?看来池洪鉴最近太顺了,今天应该给他个教训了。“新编第四旅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池师长他们侦察兵在西线的三关发现有九师小股部队,命令预备队新编第四旅到那边去追击九师败兵去了。” 小股部队?池洪鉴也太得意忘形了!“参谋长,打不打赌?我赌这个新编第四旅马上要在三关吃苦头!呵呵,九师的小股部队?骗鬼去吧!他冯东要是能一路平安地到达三关我就不姓杨了!” 李雪龙没理我的茬“殷营长,难道池师长对三关出现的九师小部队没有怀疑吗?” “池师长的侦察兵在北面岭头山发现邱明率领的三师主力部队,他让新编第二旅从东坳出发去帮助冯旅长了,其他部队现在正向岭头山急行而去,说是先消灭了最有战斗力的三师再说。” “参谋长,你怎么看岭头山出现的部队?”邱明的意图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池洪鉴这次可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可能那边只是邱明派出的佯动部队,主力?有可能是那些独立营吧?!池洪鉴上当了!” 走到地图前,我手指着方塘和岭头山,邱明是按照思维定式来设计池洪鉴的,部队前期阵地失守这是做给池洪鉴看的,我们部队也是解放军一部分的嘛!自然是要用池洪鉴所熟悉地解放军的方式作战了,既然是机动作战,就不用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所以一线很快就让给了池洪鉴。池洪鉴也不是傻瓜,那样一定会好好看看李成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招,九师小部队撤到三关这是佯动,为的是吸引池洪鉴的注意力,把池洪鉴的部队分成两部分,到时候方便主力部队歼灭北线的四师主力。不过池洪鉴肯定可以看穿的,所以他只派了两个新编旅去追杀九师的佯动部队。而李成率军撤退的也很有讲究,往方塘撤退!而布置部队在岭头山埋伏着,这样池洪鉴要是光顾着追杀李成了,到时候可以通过侧翼给池洪鉴一个意外的惊喜。呵呵,这个邱明,把这次演习设置的这么复杂干什么?” “既然在岭头山发现有伏兵了,池洪鉴自然是相信那边才是李成主力之所在,部队只要有准备了还怕李成他们什么?!光靠人压也把李成他们给压扁了!当然了,池洪鉴还要装做没有注意到岭头山有李成的伏兵,一路大摇大摆地追着李成他们,等到了岭头山再给李成的伏兵一个突然打击,这样演习就可以结束了!那时侯首长自然是说池师长了不起!是个大将之才,可以重用了。”李雪龙还是很了解他的前任手下的,摇着头感叹道。 “不错,我看演习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这次算是池洪鉴倒霉,让他吃吃自以为是的苦头好了。”到三关有一万人?人是不少,可惜太分散了!而且一个是从东边西进,一个是从南边北上,两路部队并没有连起来一起行动,这不是给邱明制造各个击破的机会嘛!等这两个新编的旅被消灭了,池洪鉴手下部队就和李成指挥的人数上差不多了,到时候一个士气高,一个士气低,真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能够得胜了! “报告!新编第四旅已经到了三关,九师的小部队去向不明!新编第四旅正在村里询问九师下落。另外本来撤到方塘一线的三师九师部队又朝西转移了!岭头山的伏兵也撤退了。” 不会吧?难道我想错了?为什么邱明不对行进中的新编第四旅进行打击,让他很轻易地到了三关?我和李雪龙对望了一眼,大家心中本来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了,难道李成他们的主力真的在东北?!邱明应该没有这么死脑筋呀! “营长,最新情报!”通信营的一个战士匆匆跑了进来,递给殷武张纸条,殷武看了一下,脸色马上改变了。 “怎么了?快说!” “首长,新编第四旅在三关遭到突然袭击!现在旅长和旅部指挥人员全部被俘虏了,敌人是邱团长率领的打扮成当地老百姓模样的三师主力部队!按照演习规定新编第四旅算是全军覆没了,现在三师正在向新编第二旅两翼移动中。” 我的天啊!终于等到邱明的消息了!不过这家伙太恶作了点,怎么化装成老百姓偷袭自己人呀!这要是让清军学去了我军以后可是有的苦头吃了! “不错、不错!呵呵,池师长这次丢了五千人马,而且还有五千人已经要被包围了,我倒要看看他池洪鉴还有多少兵力?!” 第七十章 “池师长,不错嘛!你们四师还真能打啊!”我见到耷拉着脑袋的池洪鉴笑道。 “首长您就别寒蝉我了,败就败了,我无话可说,不过要不是冯旅长太心急了,稍微等一会,等二旅部队上来,三师想啃掉我一万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池洪鉴刚刚才低下头,立刻又给自己找借口了,不过接着想了想,又边摇头边说道“没想到李军长手下跑的还真快,明明侦察营发现三师还在前面十里之外,可眼睛一眨他们就跑到我们四师后面去了!这仗打的……” 昨天下午开始的演习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在三师主力把池洪鉴手下新编四旅、二旅吃掉后,池洪鉴马上反应过来,集中了剩余的将近四万部队全力朝三关方向猛扑过去。邱明率领着三师在三清山和池洪鉴大兜圈子,李成率领的九师部队也不时地出现在池洪鉴两翼和后方,想把他的四师给分散了好各个击破,没想到这个池洪鉴说什么也不让部队离开自己周围十里路,只是认牢邱明的一路人马穷追猛打。李成他们颇有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感觉,自己的诱敌部队倒是被池洪鉴咬了好几口。不过战况在昨天晚上发生了变化,池洪鉴率领的部队在追击邱明部队时候深入了三清山的腹地,因为池洪鉴事先没有充分了解地形,被三师和九师包围在狭小的谷地中,四周的退路完全被切断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池洪鉴还率领着四师主力突出了重围,不过另外两个新编旅算是留了下来,给三师、九师他们当了俘虏。虽然池洪鉴在半天一夜的演习中损失了四个旅的部队,可他还是不认输。他率领着四师部队脱离战场后学习三师做法,把部队分成三部分在三清山和李成他们兜起了圈子,不时骚扰三师和九师部队,这时候池洪鉴才放弃了自己那骄傲的心态,回到了我上次在福建率领他们和湘军作战时的打法了。 虽然李成他们现在兵力上占了上风,不过要是去掉押送俘虏的,李成他们去追击四师的部队也和池洪鉴差不多了。李成和邱明照样运用运动战寻找战机。两方都用熟练的运动战这仗打得就好玩了,战报流水一样地传了过来,一会儿说是四师吃掉李成一个连;一会儿四师的一个营跑的慢了被邱明抱了饺子;一会儿四师十二团在运动中和“敌人”交手了,等枪炮齐鸣后,两方冲到一起一看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对手也是自己四师的;一会儿邱明率领的三师在追击中又和“敌人”发生了遭遇战,等两方呐喊着冲到一起时候才发现是事先派过来的九师部队,至于被追击的四师早就在他们围攻前偷偷溜走了……不过毕竟三师和九师在徽州狠狠地和湘军赣军打了好几仗,伏击、包抄、强行军运用着比池洪鉴他们更加熟练,池洪鉴的四师主力团——十团在石鼓岭被三师追上包围住了,虽然池洪鉴调动了另外两个团想打开一个缺口把十团及时解救出来,可两方打着正激烈的时候追击十一团的九师也围了上来,把刚刚救出十团部队的四师十一团又堵在了蜈蚣岭。这时候我和李雪龙看看差不多了,就叫了停止。池洪鉴的部队没有全部被歼灭,这场演习从演习规定来说算是没有分出胜负来,不过相信大家自己是可以看出谁是胜利者。 李成一进来端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这时候才注意到池洪鉴已经垂头丧气的先到了“池师长,你的四师还是很厉害的嘛!我率领的九师一个团一没有注意就被你们给吃掉了!害得我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不错,不愧是在福建打过恶仗的主力。” 池洪鉴连忙必恭必敬地对着李成“军长,你们三师九师才是真正能打仗的部队啊!要不是首长及时叫停,我的十一团可就没了,九师丢了一个团军长手下还有五个团,而我要是丢了一个团可就只有两个团了,那可是无论如何斗不过军长您的两个师,还是军长高明!” 这话我怎么听的这么刺耳?池洪鉴的潜台词是不是说李成他们两师打他一个师不公平啊?难道他忘记了是谁说要一个师斗人家两个师吗?现在又觉得不公平了?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是多少人而对手是多少人了!看看文宇和马鼎南俩人也进来了,现在总结会议可以召开了。 李雪龙见大家都到了,清了清嗓子,让大家都注意谁是这里的主角“各位,这次演习首先是检验我们第三军在前段时间战斗和训练成果,关于这一点应该说演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演习中三师和九师值得表扬,尤其是三师,行动迅速,能真正做到示伪隐真,指挥得法,攻击猛烈,无愧是三军的头等主力师! 第188章 当然,四师也是值得表扬的,四师部队虽然从地方部队升为主力部队没多少时间,不过在前期作战失利后四师能及时调整部署,及时地转入到运动战中,这一点值得表扬。至于四个新编旅,可以说他们没有真正的发挥出战斗力来,也许这和他们成军太晚有一定的关系。还有就是部队的主动攻击精神太差,对周围的情况在没有充分了解的时候就擅自闯了进去,在部队陷入围困中不是积极想办法脱困,而是惊慌失措地四处乱跑,这怎么可能打胜仗呢?!”李雪龙看看脸色通红的池洪鉴,池洪鉴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地上没有一条地缝好让他钻进去,谁让他当时话说得那么满?!“在演习中暴露出的问题主要有:第一,部队侦察力量还不够,不管是三师、九师还是四师,在演习中都出现了因为侦察不到位,部队陷入危机中的情况,不时出现打乱仗甚至是自己人互相打了起来。这次只是演习,问题还不是很大,可要是真的在战场上发生这种事情那就太可怕了。所以按照首长的意思,侦察力量还要加强,各师中原有的侦察营要扩大到一千人,另外在军一级成立侦察团,侦察团由三个营编成,其中一个营为远程侦察营,负责军主力周围五百里的敌情侦察。还有两个营为支援营,负责情报传送,保护侦察员的安全。第二,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战斗力相差太悬殊,新编第四旅怎么说也有五千人,在三师一万多人攻击中十分钟就被打败了实在是出乎意料,而新编第一旅、二旅、三旅表现也不佳,在受到攻击后很快就陷入混乱,团长找不到营长,营长找不到连长,连长找不到自己的战士……这怎么行?!虽然主要的作战不是靠新编旅来进行的,可要是主力部队有什么伤亡还是需要地方部队来补充的,地方部队要是素质这样差劲到时候是会影响主力部队战斗力的!池师长,你那四个旅要重新整顿了,不然在战斗中会拖后腿的!” “我知道了。”池洪鉴现在口气也硬不起来了,低着头喃喃自语地小声嘀咕着。“怪了,打福建的那些清军四个新编旅不是打得很好吗?怎么这次跟三师、九师一演习就拉稀了?” “四个新编旅全部解散,原新编旅的战士选一批战斗经验稍微丰富些的补充到各个师去,其余的重新编成地方部队,新成立的地方部队由教导团选一批学员来带领,地方部队除了进行必要军事训练外就是留在这里发展根据地,打击地主武装。四师现在兵员太多了,也要精简部分兵力到地方部队去。整编后,各个师为一万四千人,加上第三军直属队第三军全军为五万人。”李雪龙看看咧着嘴在笑的李成“这次演习中暴露出的第三个问题就是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作战问题。在三师和九师之间,四师和各个新编旅包括四师各团之间都普遍存在着协同作战能力太差,各个师、旅、团之间配合不佳,在演习中多次出现一个师或者是一个团包围住了敌人部分兵力却因为兵力不足其他部队增援不力而错失战机,无法全部消灭被包围之敌。再这里就引出这次演习另外一个非常让人不满的问题!那就是在各部队中普遍存在着山头主义和宗派思想!各部队只考虑自己部队利益,没有全局观念,只在乎自己部队伤亡大小、战果怎样,没有为了胜利宁可牺牲自己部队的精神!在演习中还暴露出部分部队战士包括有些军官厌烦行军,总是想一战就解决战斗的苗头,这些都是要坚决反对的,是我们军队中所不允许出现的!我们的部队是为了整个中国的强大而作战不是为了某些人升官发财而打仗的!希望大家以后要坚决改正这些问题,解决这些暴露出来的问题,不然军法可是无情的!我的话讲完了现在请司令员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除了邱明下面那些团长、旅长、师长一个个头都低了下去,这些问题太他们身上都存在的,这次李雪龙算是给他们敲了警钟了,尤其是那些新编旅旅长,李雪龙一句解散新编旅,他们的旅长职位就算彻底玩完了,算是对他们这些旅长在这次演习中玩忽职守的严惩了,池洪鉴也万万没有想到处分会这么重,我明明是说保留两个新编旅的,怎么转眼间一个新编旅也没有了? 我看看没事一般的李成,他这次算是得利的人了,李成所说的那些问题虽然他也负有一定责任,不过关系不大,他正笑眯眯地品着从徽州带来的茶叶“各位,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大家都不容易,提着脑袋和那些反动的清军作战,风餐露宿,日晒雨淋,整天精神高度紧张,很多将领为了胜利小小年龄白头发都一大把了,这些都是让我极为欣慰的!不过这次演习暴露出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也太让人心惊了!如果不把这些问题解决了,我们是不可能打败清军建立一个强大、富饶的中国!我在这里首先要批评三军军长李成。”李成一惊张大嘴傻了,他不知道我怎么谁都没有说直接就点到他头上了,刚喝到嘴里的茶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也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要批评李军长?因为他这个军长当的并不称职!只知道自己部队利益,从自己这里抽调些部队出去都极为勉强,不知道局部要服从全局,这毛病要是一个连长,或者是营长还没有什么,但你是师长、军长,是我军的高级将领,这就不行了!难道我们解放军就只有你的三师现在的三军才在消灭清军吗?其他部队都是吃白食的?眼中只有自己,没有其他人,这怎么可以?要是在战斗中你保存自己实力,对友军生死存亡不顾那么以后谁还会在你危险的时候来解救你?!这是小农意识,是我们坚决要反对的!”我看看垂下眼不敢看我的李成,再看看池洪鉴。 “首长,我也有首长批评的这个毛病,以前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自己部队实力强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多打胜仗,这个……多消灭敌人,没有考虑整个部队,现在我知道错了,从现在起我一定会改正的,请首长看我的行动。”池洪鉴一见我望向他连忙做起了自我批评。 “不错,池师长既然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就要好好的把这些错误改正。李军长,考虑自己部队利益没有错,我也考虑我们解放军的利益啊!可是局部是要服从全局的!如果只见到局部利益不考虑全局,我们如何可以胜利?如果光从我们自己利益出发,我们就不用到这里来帮天京解围,让太平军和清军斗个你死我活好了,我们大可乘着这个机会往两广、台湾发展。可是什么叫做唇亡齿寒?真要太平天国很快垮台了,靠我们孤军能够和掌握了全国的清军对抗吗?而且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实力还不是很强大,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要面对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到时候你们还是这样只想着保存自己实力怎么可能打胜仗,消灭那些侵略者呢?” “首长,您说什么?什么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李成抬起头来,现在他也顾不得继续难堪了,我后来说的话让他立刻紧张起来。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现在满清朝廷中有人提议向国外借兵来围剿我们,虽然这个提议在满清朝廷中引起了极大争议,不过我和司令员认为敌人很有可能真的跟国外借兵的!满州鞑子本身就是奴役我们中国人的异族,他们是不会在乎我们中国利益,只要能保证他们自己的利益,能够继续当他的主子,跟外国借兵又算什么问题?现在只是什么时候外国干涉我们罢了。”李雪龙见下面叽叽喳喳小声议论开了,解释道。 “要说干涉现在那些外国政府已经干涉了,对我们进行武器禁运,禁止商人和我们做生意,现在那些洋鬼子只差没有直接出兵干涉我们罢了!按照我的想法,能不和外国军队打仗自然是上上大吉了,可动不动手,主动权不操纵在我们手中,我们对外国政府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我本来还以为我们占领温州、福州后那些外国驻中国的使者会到我们这里来探探风声,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可是一直都没有人到我们这里来,为什么?说明那些外国人不希望见到一个民主的、强大的、自由的中国屹立在世界东方!他们需要的是软弱的、腐朽的、无能的、卖国的清政府来统治中国!我这些天一直都在思考那些外国政府什么时候才会干涉我们,据我看敌人不出英法两国,现在恐怕敌人都已经做好到中国来的准备工作了,他们现在只是欠缺一个借口,要么是清廷向他们借兵,要么是太平天国和我们与他们有什么磨擦,根据这些来判断,当湘军被打败的时候就是英法联军迫不及待登场亮相之时!”我无奈地说出自己心中忧虑的问题。虽然我以前所学的中国历史上没有第二次英法联军入侵中国的战争,可是现在什么都改变了,我怎么可能会天真地认为历史是不可改变的?!只有白痴才认为历史只有一种可能性,人回到从前后历史上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能改变的! “难道他们真的会干涉我们?从英国法国到我们这里那么远的路,那些英法军队光过来就要半年的了,这里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们放映过来早就事过境迁了!我想那些外国政府应该会好好考虑一下的吧?”三军政委沈彬小声嘀咕着。 “那些外国政府恨不得把我们中国都变成了他们的殖民地!而且他们要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干涉我们,那么他们的政策是不会轻易地动摇的!这一点希望大家都要想清楚。何况真要入侵中国他们并不是没有前进基地的,英国的日不落帝国可不是空叫叫的!至于武装干涉规模大小我现在还不知道,只有等敌人打上来了我们才能了解到。” 第189章 时间啊!我真希望外国可以晚干预一年!只要我们的军工厂可以大规模地生产武器了,自己的钢铁厂、火药厂可以建设起来,到时候我还怕那些洋鬼子?!可是现在我们根据地刚刚建设起来,内部还不稳,钢铁厂、火药厂都没有,兵工厂制造的武器又是极少,产量很不稳定,难道真的要用大刀长矛和侵略军作战?还真的像国歌中所唱到的“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那可是要白白牺牲多少本来不用牺牲的中国人啊!“同志们,为了我们中国能够免受外国奴役,为了我们中国人可以从异族手中解放出来,希望你们不要再只考虑自己小部门的利益,多为了整个大局想一想!以前那些错误算我没有提醒你们,这次就不再处理了,要是以后你们再敢犯相同的错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报告!温州史政委那边又有消息传过来了。”殷武走了进来,敬个礼后把张纸条递给了我。 大哥: 飞艇部队林队长按照大哥意思将在明后两天视天气情况到首长大哥这边来。到时大哥所需要的物资林队长他们会带上的。另外宁波方向李鸿章和左宗棠部队在余姚四明山和黄呈忠率领的太平军发生大战,太平军惨败,现在宁波的太平军已经往绍兴方向撤退,我二军第二师一部在宁海桑州岭和南犯敌军发生遭遇战,部队伤亡三十余人,现南犯敌人已经被击退。现为了预防在温州发生大的战斗,温州城内的商业、企业正在有序地往福建转移、分散,只是有些人并不了解清军之残暴,对我们转移有些不满。上海商人胡雪岩暂时还在上海,根据我们意见他将采购大量的粮食和进口国外钢材偷运到我们这边来,当然,给他的利润是让我心疼的了,我真恨不得宰了这个奸商!不过这人还是很有用的,我派人在他的掩护下把我们在宁波的那辆桑塔纳给偷回了温州,可惜桑塔纳被破坏严重,无法修复了。现在那辆车已经交给了开发处爱迪生他们,让他们研究了。希望他们可以通过桑塔纳里面的机器研究出一些超过现在科技的东西来。容闳好友黄宽带了大批医护人员已经到温州了,听介绍这人好像有两把刷子,现在我任命他当温州府总医院院长。 现在温州有些人心不稳,市面上有人传说外国人马上就要帮助清军攻打这里了,并且瓯江江面的那些外国军舰不时地对我们进行挑衅,常常撞翻我们小船,只差没有对我们开炮罢了,和他们交涉他们居然说是我们的船只撞了他们军舰,还要我们赔偿他们军舰被撞后的损失!真是强盗逻辑!如不是现在还不能两线作战,我早就想让我们海防炮兵和飞艇部队去把那些外国军舰统统送到江底去喂王八了!希望大哥能够早日结束援救天京行动好回来解决温州现在的问题。期盼中。 史秉誉 真是越怕有鬼,鬼越要上门!难道外国政府现在就要武装干涉了?“同志们,温州消息,我们飞艇部队马上就要到这里来配合我军进行江西战役。为了能够早日解决天京救援问题,现在需要从各部队抽调五十名战士组成突击队,具体条件参谋长会和大家说的,我在这里就不再说了,希望大家不要再只想着自己利益了!散会!” “欧阳,我老婆呢?”散会后我在屋子周围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清萍,她跑哪儿去了? “首长,夫人说因为下雨医院那边病人很多,昨天晚上她就到医院帮忙去了,临走的时候说让首长您自己照顾自己。不过首长当时光想着演习了,没有注意到夫人跟您说什么话。” 不会吧?难道我当时心不在焉?“算了,欧阳,你叫参谋长和李军长过来。” “司令员,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李雪龙走进来坐在我旁边掏出包烟抽出几根随手扔给我和李成。李成在会议上受到批评,正低着头不吭声。 “这是史政委从温州传来的消息,你们先看看。”我拿出史秉誉的那张纸条我递给了李雪龙,李成伸过头好奇地看着李成手中的纸条。“温州那边很快就要把新式步枪运过来了,关于突击队选拔工作我看一定要马上开始,同时部队在这里进行短期休整,重新整编一下部队。李军长,不是我有意识地要消弱三军实力,只是部队太庞大了,战士们良莠不齐,到时候作战可是要吃苦头的!希望你可以理解。那个刘松山现在可是在江西,他很有可能还会对我们进行坚壁清野的,我们这么多人都到南昌去,那么粮食怎么解决?难道一路像蝗虫一样扫过去?这样人民怎么可能支持我们呀?所以部队必须要精简,凡是战斗力差一些的部队还有那些跟着四师到这里来的福建老百姓都留在这里和浙西根据地,参谋长你和彭大海说一下,让他想办法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想办法走私些粮食到我们根据地来。” “首长,什么是桑塔纳?怎么这些字看看都是认识的,合到一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李成看了半天对里面的名词如坠云雾之中。 我摇摇头“桑塔纳只是一种汽车的名字,如果我们可以通过研究把它里面的东西制造出来,那么我们可就发财了!呵呵,不过我怀疑现在的技术有没有这么先进,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就仿造的。”真要研究出来就好了!不过恐怕对我们大的用场没有什么,顶多只是改良一下现有的技术,还有就是拓宽开发处那些人的眼界,让他们知道一些从来就没有想象过的东西,以后朝发明这些东西努力! 李雪龙看完了纸条把它递给了李成“首长,外国军舰这么嚣张是不是他们在有意识地引诱我们攻击他们?还有干王不是已经派人去和侍王说了吗?怎么戴王还在四明山与清军展开大战?要是宁波方向的太平军都逃到绍兴去了我们温州可就处在李鸿章、左宗棠直接攻击之下了。我们这里清军合计不过三万余人,是不是再派些人回温州去帮助政委?” “现在情况很微妙,要是天京不存,那么清军下一步必然是全力攻打我们,在外无援军情况下我们处境会很艰难的!但是如果我们解救了天京,外国势力又会干涉进来,以乱我中华。此乃两难处境,不知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李成仔细看了几遍,把纸条还给了我“首长,您的意思呢?”看来他被批评过后谨慎多了,不轻易再表露自己的意图。 “本来我还认为只要天京之围一日不解清廷就不会向外国乞求干涉,不过现在看来就是清廷不求那些磨刀霍霍的侵略者也是一定要干涉的,我考虑还是先消灭湘军主力比较好,太平天国暂时还是需要扶持的,我们目前共同的敌人就是清廷!等外国干涉时候太平天国也可以作为我们的同盟军来共同作战!在援救天京之时在根据地内也要开展思想教育工作,发动人民在外国干涉的时候同心协力共同抵抗!另外在从部队中选派一些思想坚定的到各个地方去发动群众,到敌人内部去做那些士兵的工作!只要外国一干涉我们立刻在全国掀起反对侵略的狂潮,我就不相信反抗英法的战争会比抗日战争还要艰苦!我们要在反对外国入侵战争中发展壮大,最终统一全国!参谋长,跟福建联系一下,让张军长派一支小部队偷渡海峡到台湾去,争取能够消灭台湾的清军,取得整个台湾,另外张军长他们应该马上占领福建全省,拓展我们根据地,这样我们以后和侵略军作战就有回旋余地。我们这里短暂休整后以三军主力进攻南昌,这边的地方部队在整训后朝江西南部、东部发展,争取和福建的张军长能够联系起来。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希望大家能够抓紧时间。” 李雪龙站了起来“好,那么现在我就到部队中选拔突击队员,李军长,这可需要你们配合啊!” “参谋长说的什么话?我们自然是大力支持的了,要钱出钱,要人给人!不管参谋长要谁我们三军都一路放行,有需要配合的我们一定尽力配合!”李成连忙表态说着,他这次姿态很高了。 “好,你们下去吧,记住休整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让彭大海从浙西根据地运送大量粮食过来,我们这次恐怕不能在敌占区取得物资补给了。三天后三军主力必须朝南昌方向发动进攻!” 送走李成、李雪龙他们我走出了住房想到洪仁潜呷プ咦撸槿诗这两天心情不大好,可能是我军会合后并没有马上到南昌去让他不满意吧!这两天他都躲着我,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生闷气。“噫?你来了?欧阳你去请干王到我这里来一趟。”我一出门就看到清萍正坐在门外,低着头不停玩弄着衣角。 看看欧阳磊朝洪仁〉姆孔优苋ノ伊x郧迤急硎竟匦摹笆裁词焙虻降模吭趺蠢戳艘膊蝗门费艉臀宜狄簧靠旖窗桑饷嫖米涌墒呛芏嗟陌。∫潜灰霞父龃蟀铱梢耐戳耍崩掀鸥崭掌绞郑故切枰鼗车穆铮? “我也刚到,欧阳说你正在和参谋长他们开会我就在外面等大哥了。这么快会议就结束了?”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交代他们一下。”把清萍迎进屋里我问道“对了,我听欧阳说你们医院里面病人很多啊!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医院里面还忙不忙?” “前段时间一直下着雨,很多战士都被雨淋病了,还有些战士饮用了不洁的水也病倒了,那些生病的战士真是遭罪啊。” 怎么我们浙江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池洪鉴是怎么管部队的?“你们医院有多少病人?” “现在光四师师医院里面就有两千病人,下面各个团卫生所里面也有不下这个数的病人,另外还有五千多人病的比较轻,勉强留在部队中和大家一起行动。 第190章 这两天天气晴朗了有些人生的病已经减轻了,医院里面每天也有上百人康复出院。” 两万四千的部队光生病的就有将近万人?!要是加上各个新编旅池洪鉴部队有多少病人呀?难怪四师在一天里面很轻易地就被三师九师打败了!我的部队生病的都这么多,那么那些对医务相当不重视的清军他们又怎样呢? 清萍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过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抬头说道“大哥,有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说说?” “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这次朱家姐妹也和我一起来了,听宣传队的人说在大哥你这里有教导队,专门培养一些能够打仗的人,她们姐妹俩就动心了,想让我问问大哥你,看能不能在部队中建设一所学校好让我们这些女人也能够学习一些知识?”清萍看着我小心地说着“大哥你不是说过吗?要男女平等,可现在的那些学校都只招收男人,为什么我们女人就没有同等受教育的权利?” 想上学?好倒是好事情,但现在我们部队整天都在行军打仗,怎么可能为了她们女人专门开一所学校呢?不过既然清萍这样说了我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就太让她伤心了,“现在这里专门成立女子学校是不现实的,部队整天都在行军打仗,行走不定,不可能让你们安心下来学习的,我看这样吧,你们医院不是有人一直教你们学文化吗?我看看能不能从政治部抽调些人到医院去加强一下教育。或者是在温州和福州让史秉誉成立女子学校,你们愿意去上学的就回温州好了。你看怎么样?”男女同校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中国五千年的传统可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消除的!那样在我们这里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问题呢!“报告!干王千岁到了。”欧阳在门外叫道。 “那好,我去和她们说说吧,大哥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清萍笑着跑了出去。 洪仁棵糯油饷孀吡私础拔峦跤惺裁词虑檎冶就酰俊? “干王千岁请坐。”我客气地拉开椅子让洪仁隆案崭盏玫较3潜叩拇魍踉谒拿魃接肭寰5ふ剑姨骄鹗p抑叵衷谝丫苄顺吠肆恕!? 洪仁刮诹蛊芭叮坑姓饣厥拢浚〔恢峦跏遣皇蔷龆o颜饫锏牟慷拥骰匚轮萑ィ辉俳饩忍炀┲r耍俊笨蠢春槿诗现在敏感多了,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怀疑我要撤兵回家。 我摇摇头“那到没有,解救天京之围是我们必须要努力完成的,如果天京不保岂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罪过?可是我军刚和福建过来的部队会合,全军需要整顿一下才能继续作战,不然取胜把握不大。干王,我打算在这里先休整三天,等温州那边的飞艇到了马上进行南昌战役,不知道千岁认为如何?” “那五艘飞艇又要配合温王作战吗?呵呵,好消息啊!只要飞艇到了何愁清妖不灭!”飞艇部队给洪仁粝铝思羁痰挠∠螅惶氐轿轮莸姆赏в忠乩戳烁咝说亟辛似鹄础? “不是五艘,而是十艘。”我看着激动不已的洪仁Φ馈傲硗庠谡獯巫髡街薪捎眯率秸椒ǎ媚切┣逖36裁唇刑毂旖!? “好,好好!呵呵,温王既然有心解救天京何患大事不成?!”洪仁谱藕牍笮Γ壹仍敢饧绦炀┙馕c隽Γ帜贸鲎约嚎醇曳u槿诗如何不高兴?“一切都拜托温王千岁了,有什么用得着本王的地方温王尽管提出来好了!只要能解救天京与水深火热之中,本王情愿给温王牵绳拽马!” “也没有什么,只是我不知道其他太平军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全力以赴来给天京解围?这次能否解救天京,除了我军打响南昌战役,把清军从天京引开,还需要天国其他部队通力配合,共同消灭这些该死的清妖!” 洪仁肓艘换岫案菸业玫降那楸ǎ獯纬酥彝趼柿焓虮硪丫由虾g跋叱坊厮罩菰谡饬教炀鸵卦炀┮酝猓掏醯乃耐虮硪步谡饧柑旎卦炀┝耍硗饣ね醭吕な槁柿斓乃耐虮硪丫教礁チ耍夤ゴ蚪鹬兀系形吆峦趸莆慕鹇什拷颇牵郧v票肯婢t偌由匣罩莸母ㄍ酰炀┓较蛉坎慷雍掀鹄唇颍彩跻黄鸱苡戮戎炀!彼档秸饫锖槿诗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温王,本来这段时间天王旨意不断的到我这里,让我督促温王回师直接救援天京,不过都被本王压下了,本王认为温王这招还是可以化解天京之围的,所以也没有转达。呵呵,希望温王千岁为了天国大业奋力杀敌啊!” “那是自然了,干王千岁尽管放心好了。”洪秀全居然敢威胁我?他也不想想我凭什么要为了他卖命?我不给他拖后腿已经算他祖宗积德了! “报告,有徽州消息!”新升任三军侦察队队长的郑敏建紧赶几步走了进来。 洪仁惶罩菽潜哂邢17私粽诺匚实馈案ㄍ跄潜咴跹耍俊? 郑敏建看了看我“徽州那边传来消息,敌童容海所部四万部队不堪忍受鲍超虐待在朱大椒、黄三元、张得胜、陶子高率领下于九月九日在阵前起义!敌鲍超所部徽州丰乐河、漕溪河之间的西坑被朱啸天黄献谋率领的我军及辅王率领的起义部队击败,打死打伤清兵七百余人,不过朱旅长在战斗中牺牲了。” 朱啸天牺牲了?怎么是朱啸天牺牲不是那个辅王杨辅清?!我军在徽州现在只剩下黄献谋一个人,能不能和杨辅清配合好呢?还有现在童容海手下四万人起义,那么在徽州我军从人数上来讲就要比清军多了,还有没有必要再进行南昌战役?我立刻觉得头有两个大了。怎么童容海那些部下早不起义晚不起义,偏偏在我马上就要开始南昌战役时候起义了?!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干王您说怎么办?现在徽州那边情况又发生变化了,不知干王您是怎么想的?” “要我说我军应该马上回徽州。只要歼灭了鲍超、蒋益沣的部队天京之围将不战自解了!”一听童容海的四万部队又起义回来了洪仁咝说夭恢雷约盒帐裁戳恕昂呛牵彩虏欢夏模〔还铱椿故俏峦跄隳弥饕夂昧耍憧纯次颐鞘遣皇怯Ω没厝ツ兀俊? “这个啊……我要马上召集手下商量看看,毕竟那边和这里情报传递需要时间,再加上想通过消灭鲍超来达到解救天京之围这事我还要好好想一想。温王千岁您还是耐心等待一会,很快就有结论出来了。郑队长,马上通知参谋长、李军长、沈政委还有教导团的邱团长到我这里来开会。” “呵呵,那好,温王你们慢慢商量吧,我到四处走走看。”洪仁缓靡馑剂粼谡饫锾颐巧塘浚暇刮颐遣2皇钦嬲奶骄行┫右苫故切枰鼙艿摹? 徽州情况变换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继续攻打南昌?要是我军回打徽州靠我们现在主力部队加上地方部队将近十万人应该足够击败蒋益沣、鲍超、张运兰这些湘军了,不客气地说就是歼灭围攻天京的湘军主力也是很有可能的!可是这样对我们是不是真的有利呢?根据我这些日子了解太平天国的一些情况,对是否支持它我现在是深深地怀疑着。现在的太平天国已经不是刚刚举义时候的太平天国了,据我了解太平天国刚刚举义时候上下一心,同甘共苦,朝气蓬勃。可是经过天京之变后,洪秀全偏信他的亲族宠幸,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那什么洪仁发、洪仁达两兄弟把持朝政,再加上让幼西王萧有和发号施令更加让上下离心了,那萧有和不过是天王之甥,一个十来岁黄口孺子罢了,怎么可能让满朝文武心服口服呢?!而且洪秀全不知道听了谁的胡说八道,居然封了上千名王爷!洪秀全封的王爷足够我建立一个简编团了。 最让我烦恼的是现在太平军的纪律败坏!骚扰百姓,劫掠财物。百姓流离逃亡、田园荒芜,除了李秀成和李世贤直接统治区以外,其他各处按照曾国藩所说是“男妇逃避,烟火断绝,耕者无颗粒之收,相率弃业。贼行无民之境,犹鱼行无水之地;贼居不耕之乡,如鸟居无土之山”,这样的部队如何能够打胜仗?!如何可以推翻满清王朝?何况各个王爷只知道奢靡生活,大治府第庭园,竞尚豪华,不要说别人了,就连李秀成、李世贤这样的有为之士也是这样,生活腐朽的部队难道可以打胜仗吗?而且为了建造这些美轮美奂的王府动用了大量的劳力,田里无人耕作,粮食成了大问题,到现在这些太平军不是为了推翻满清政府打仗了,而是成为为了就食作战!大兵过处如同蝗虫过境,这样的王朝哪有一点开国创业的样子?连明朝都不如嘛!难怪太平天国被清廷给镇压了!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反对清朝的份上,不用清军动手,我自己也派军队去消灭这些祸国殃民之辈了! “首长你找我们?”李雪龙他们先后进来了。 “大家都来了?请坐吧。”招呼不明所以的大家坐下后我介绍情况“事情是这样的,在九月九日徽州那边童容海的部队四万余人又回到了太平军行列,并且在西坑击败了鲍超的部队消灭敌人七百余人,不过我军留在徽州的朱旅长在那场战斗中光荣牺牲了。我叫大家过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我们现在是应该继续攻打南昌呢?还是回师到徽州作战?希望你们能帮我拿个主意。” 李雪龙和李成他们互相对望,大家都为这个消息震惊了。 李成看看大家,犹豫一会儿迟疑地说道“司令员,现在徽州那边情况又变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到徽州好了,毕竟我们在那边已经初步开辟了一块根据地,在根据地作战到时候伤员、病号都好安置,也能够得到那里的人民支持我们,如果到南昌去那些受伤的伤员就要靠战士们抬了,伤一个等于减了三名战斗人员,很不合算。 第191章 当然这只是我粗浅看法,一切还是司令员你拿主意好了。” “参谋长,你怎么说?”见低头不语的李雪龙我问道。 “首长,我认为也是回徽州比较好,现在童容海的部队刚刚回到太平军这边来,敌人军心不稳,正有利于我军展开大规模的歼灭战,扫除徽州那边的清军,建立稳固的皖南根据地。威胁清军江南大营。这样对解除天京之围更加有利些。不知首长您说呢?” “参谋长,我看还是继续攻打南昌比较好。”邱明突然插口说道“当然,攻打南昌对我军来说困难是很大的,部队处在外线作战,到时候战死的战士,受伤的伤员处理起来都很麻烦,再加上将近十万大军集结在南昌周围,粮食问题也很突出。可是现在回到徽州我们除了给天京解围之外就是巩固了皖南根据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处。害处倒是有一些的,不知大家想过没有?皖南距离天京很近,那边一直都是天京的南大门,我军要是占领了那边,现在天王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相反还感激不尽呢!可是江南大营被消灭或者是击溃后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到时候我们和天国之间将没有什么缓冲余地,很有可能会和太平军发生磨擦的!李军长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这是说事实,我军所作所为和其他太平军根本不同,很多太平军将士在见到我们部队后都时刻盼望着加入我们,像干王手下田文滨不就是现成的例子?难道天王会允许我们在皖南发展把他的手下都拉到我们这里来吗?我看在没有消灭或者是把清廷从中国赶走之前还是不要和天国关系太僵比较好,所以此乃不回徽州原因之一。不回徽州原因之二就和攻打南昌的好处有关了,只要我们占领了南昌就可以控制江西广大的地域,甚至是全江西!这样我们不光可以和福建的根据地连接起来,成倍地扩大我军根据地,还可以威胁湘军老巢湖南!同时有切断了湘军从江西运送粮草支援天京外围的那些部队,让他们变成惊兵、疲兵、饿兵!又要顾着自己的老巢,兵无斗志,到时候将不战自乱!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啊!攻打南昌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外国势力干涉我们之前,可以取得大片的产粮区!缓解我军粮草困难。我想首长也是这样考虑的吧?不然首长直接命令我们回徽州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叫我们来商量?” 我在心里苦笑着,邱明啊,你也太聪明了!聪明的让我不知怎么对待你才是!我的什么心事都让你猜到了,什么都让你说出来了,那么还要我这个司令员干什么?而且我怎么觉得你在我身边对我有很大的威胁呢?!这么厉害的人物对我到底是好还是坏事情?幸好你现在是我的手下,不然我第一个就要杀了你!“大家再议论一下吧,我现在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回徽州有回徽州的好处,攻打南昌有攻打南昌的好处,当然不管是走哪条道路也都是有风险的,我现在出去散散心,希望在回来之前你们能统一思想。” 一八六二年的九月十九日下午,林忠率领十艘飞艇再次来到了我军所在地。当然,十艘飞艇降落的场景又一次的在这里的人群中引发了骚乱,见到天上有怪物落在了我军驻地,那些老百姓还以为我们都不是人了,这些飞艇都是上天派来解救他们逃出苦海的神仙!下跪磕头的有之,哭的昏天黑地的有之,乱喊乱叫的有之,求神祭祖的也有之,在百姓中说什么的都有。 “林队长,你们又回来了?呵呵,好消息啊!”见到飞艇落在了地上我连忙率领着手下迎了上去。“首长,政委听到首长要进行南昌战役心急得不得了,可是前段时间温州天气一直都不怎么样,飞艇无法顺利起飞,再加上首长说要把一些新式武器带来,准备这些武器也需要时间,一拖就拖到现在了。”林忠指了指身后那些正从飞艇上往下搬运的战士。“这是政委给首长的武器清单,请首长点验。” 我接过清单“怎么样?你的战士对配合三军进行南昌战役情绪还好么?” 林忠疲惫地笑了笑“战士们着急地整晚都睡不好觉,光想着早日消灭那些清军了,呵呵。” “我看你也没有休息好啊!好了你们还是赶紧卸下武器后休息吧,好好休息两天我们就出发到南昌去!” 大哥: 这次飞艇过来可是把我们这里新造的东西都运了过去了!呵呵,我现在手中可是没有什么好的武器了,现在我们这里人才济济,容闳通过他的关系从上海和香港招了大批的外国佬到我们这里,除了一些化学方面的还有技工什么现在到开发处工作以外,还有一些行政人员帮助容闳管理政府运作,我现在可是万事不管了,呵呵。不过现在花钱如同流水一般,大批的银两用在了招募人才引进机器方面,按照这样子用钱我怕我们的国库只够维持半年了!希望大哥可以多运送些银两回来,给我减轻些烦恼吧!行行好吧,大哥! 对了,你见到你老婆了吧?够不够惊喜的?呵呵,告诉你,这可是我老婆做了很多工作她才肯到你那边去的!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别的不用谢了,我心也不黑,你就送我一千万两银子当谢礼这事就算了结了好不好?别生气,我这是漫天要价,你大可着地还钱嘛! 好了,闲话不说了,这次林忠共带了七十支中华步枪,两万发新式步枪子弹,平均每支步枪有三百发子弹好用的,应该够了,不然我也没办法!这可是我们现在所有生产的数量了呀! 迫击炮林忠他们携带了十门,另外还有三百发迫击炮炮弹,三个基数弹药应该够大哥用一阵子了。(每门迫击炮以十发炮弹为一个基数)另外因为大哥这次是进攻战役,我让他们携带了五百公斤的炸药,每艘飞艇除了本身携带的十枚十公斤炸弹外还多带了二十枚五公斤的炸弹,不至于一次轰炸就全部都用光了。还有用从国外进口的废物制造出的燃烧弹,大哥应该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吧?呵呵,不过汽油才刚刚开始运过来,我们这里只有样品,这些样品进过提炼后数量很少,到现在只生产了五十枚燃烧弹,这次全都给你好了。但对中国人自己用燃烧弹心里总是不是滋味,要是轰炸东京就好了。 手榴弹这次携带了五百枚,相信那些清军从来没有见过火力这样猛的部队吧?降落伞按照大哥的意思我多携带了一些,每艘飞艇上原来就有八具降落伞,这次我又让军工厂多生产了一百具给他们带上了,你要是想玩什么空降应该是足够了,不过我可警告大哥,伞兵不是一天就可以训练好的!而且人数少了在战场上有多大用处我可是抱怀疑的,希望大哥好好用啊!另外这次我让王伯男少校随林忠他们过来,王伯男是南昌人士,他在竺泽生手下负责江西敌情,对南昌地形和敌人驻地相当了解,我看对大哥你还是很有用的。好了不说了,祝你胜利! 史秉誉(最后大哥你多缴获一些银子过来!多的我不嫌弃,少了我可要骂人喔!) 史秉誉这个家伙!居然敢问我要银子?我到那里去给他找银子呀?谁知道南昌城内有多少钱呢!“参谋长,突击队准备好了吗?” 李雪龙在我身边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全突击队有一百五十人,是从各个部队精选出来的。” “那好,把这些新式步枪都分配给突击队,另外给突击队每人三枚手榴弹,多出来的给特种部队,迫击炮给突击队三门,炮弹九十发,这次我军能不能攻占南昌可就看突击队的了!这两天让突击队和飞艇部队一起在这里训练,让那些突击队员在这里练练跳伞,掌握新式步枪和迫击炮的运用,还有让特种部队和他们一起训练,教教他们怎么使用手榴弹和炸药,时间紧迫啊,让他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我军到南昌之前飞艇部队和突击队不得参加任何战斗!” “是!”李雪龙高声答应道。 “林队长,哪位是王伯男?” “报告首长,我就是安全部军事情报处江西科科长王伯男!”从飞艇那边跑过来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中年人。 “王科长,你是不是对南昌很了解?” “也说不上特别了解,不过我是南昌人,在南昌城里有一定的关系,比其他人稍微了解一些城内情况。这次政委知道首长要在江西作战让竺部长把我从南昌调了回来。”王伯男客气地说道。 “那好,王科长,你和参谋长到突击队去,在玉山这里寻找一处地形和南昌差不多的地方,让工兵营和特种部队一起重新建造座南昌城!”这倒不错!呵呵,有个南昌人就可以减少我们很多麻烦了。“重新建座南昌城?”李雪龙和王伯男同时不解地问道。 “自然不是真的建造座南昌城了,不然等你们造好了黄花菜都凉了!”见到俩人迷茫的眼神我笑了起来,这些人对特种作战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跟他们说明白他们是不会了解的“是这样的,王科长,你在这里选上一处和南昌城环境比较相似的地方,按照你印象中敌人布置画出大致位置,另外对敌人核心位置如巡抚府和各处巡查点,复制出它的外貌,南昌城内什么地方既比较隐蔽清军现在没有注意到又可以威胁到城门和巡抚府?重点的地方需要完全复制,其他的如道路、民房什么的大致画一下好了。参谋长,在选好地方后立刻封锁现场,周围十里内严禁任何人进入!就是我军一般战士在没有获得允许的情况下也不允许进入!在模型搞好后让特种部队演练演练,一定要熟悉南昌地形和敌人布置,这样他们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第192章 俩人彼此互望一眼,倒吸口凉气“首长,就是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好的。”王伯男摇摇头说道。 “你估计下需要多少时间?”时间紧迫,我不能给突击队更多时间熟悉地形,但什么也不了解让突击队直接降到南昌城内那不是让他们送死?王伯男思索了一下“建好这样的模型大致需要五天,就是一边建设一边让突击队熟悉没有七天也是不可能的。” 我算了一下,现在贵溪那边只有一万敌军,就是加上南昌也不过三万,我需要的是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要是突击队没有时间训练也是万万不能的,反正前期作战用不上他们,只有在最重要的时候用这支部队才能取得最大效果,那么还不如让他们就留在这里训练好了!“那好,我们主力部队后天就出发了,飞艇部队和突击队留在这里进行训练,同时军属工兵营、各师属工兵营、特种部队都留在这里,九师担任训练基地的警戒任务,等突击队训练好了直接到南昌前线去,但时间不能超过八天!突击队用飞艇带到前线去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雪龙和王伯男站得笔直“没有了。” “那好,你们现在就到突击队那边去吧。” “干王千岁,怎么了?是不是还在对我们没有决定回徽州生气呢?”交代了李雪龙和王伯男我一回头就看见了望着那些飞艇眼神复杂的洪仁? 今天早上我就把我们决议告诉了洪仁嫠咚颐窃谡剂炷喜敖换氐交罩葑髡搅耍碛删褪腔罩菽潜咭蛭铰胰搜滔n伲ㄕ饪墒翘骄颓寰慕茏鳎椒矫娌还苁撬剂炝嘶罩荻际且煌ê廖薰寺堑纳丈鼻缆樱氖揖趴眨锢锟帕n奘眨。蟛慷釉谀潜咦髡搅甘彻┯t晌侍猓薹ㄒ揽康钡亟饩觯褂芯褪翘炀┫衷诹甘骋膊欢嗔耍灰颐钦剂炝四喜还饪梢缘鞫炀┑牡腥耍箍梢园呀鞯牧甘吃说教炀┤ィ庵至饺涿赖氖虑槲裁床桓赡兀靠墒且残硎呛槿诗太挂念天京了吧,对我们的解释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洪仁醋耪诜赏e芪i厦o碌恼绞恐沼诳诹耍玖丝谄锌厮底拧拔峦跚臧。纯茨愕氖种卸际切┦裁次淦靼桑庑┎灰的切┣逖挥校蚁嘈啪褪鞘澜缟先魏我桓龉遥木又幸裁挥姓饷辞看蟮奈淦鳎∧阍倏纯茨愕恼绞渴种械哪切┪淦靼桑切┭笄寡笈诙际俏宜挥屑模绕涫悄切┦种勒ux空婵晌骄斓仄砩瘢】纯茨愕哪切┎慷樱庵智苛业厍笳骄褚彩俏宜挥屑模〖热晃峦跏窒氯绱送臀裁椿购e滦⌒〉那逖兀看罂珊颓逖娴墩媲沟挠才鲆话崖铮「陕锘挂兜卸吣兀课峦跹剑衷谔炀┟渴泵豢潭荚谂瓮旁芄宦砩匣氐教炀鹉切┩蚨竦那逖晕峦醯木鲆槲易匀皇俏奕ㄋ凳裁吹模墒切暮。? 看着激动不已的洪仁腋械阶约何藁翱伤怠:槿诗是坐过飞艇,并且在天空亲自见识过飞艇威力的人,他对飞艇的认识不是其他人可以比得上的,对先进武器的认识也是当今中国人中极为罕见的。这个干王一心一意为了太平天国的兴盛呕心沥血费尽心机,可天国颓势不止,让这位见识过四方先进思想和技术一心想把中国建设成像西方一样强大国家的人也只能徒唤奈何,无能为力了。现在见到我们有这样先进的军队他自然会有很大的感慨,对我们没有直接援救天京要是没有想法倒是奇怪了。我是不是要把真实想法告诉他呢? “干王千岁,实话说那些湘军淮军什么的还不放在我眼里,只要飞艇在他们头上飞上一圈,扔点传单,再甩上几颗炸弹,那些没有什么见识的湘军淮军士兵要是不乱套我就不姓杨了!可是根据情报外国政府很有可能在我们解救天京之围后对我们进行武力干涉!不知干王千岁对战胜外国干涉军有多大信心?实话实说,我信心不足啊!主要是我们现在占领区粮食匮乏,无法支持我军长期和那些外国军队抗战到底,干王在天京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没有粮食部队是无法作战的。还有就是在我们占领区现在并没有生产钢材和炸药的地方,这样我们怎么可能制造出先进的武器?这些武器可是消耗一件就少了一件的啊!干王,我这些天可是每天都在为了这些事情心烦意乱,没想到那些外国人亡我中华之心不死。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先占领了江西让我们有个稳固的后方才可以和清军和外国军队相抗衡。”看看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洪仁乙蔡玖丝谄案赏酰纠凑庑┪沂遣幌牒颓昴档模橙肆恕?上衷谛问票谱盼冶匦氚颜庑┧党隼戳耍m赏蹩梢院吞焱跛狄凰担锰骄缱鲎急浮2灰绞焙虮荒切┭蠊碜哟蚋龃胧植患啊!? “温王,这……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们的情报机构没有得到这些消息?太让人不敢相信了,难道这是真的吗?”洪仁镂蘼状蔚夭煌k底挪豢赡埽淙晃也19挥兴悼赡苁悄切┕腋缮嬷泄墒钦庵灰宰酉胍幌刖湍芄徊鲁隽恕:槿诗是知道英法军队的厉害的,脑门上冷汗直流。 我肯定地点点头“这个消息是我们从各种情报中综合得出的,应该是可信的,干王,实际上西方各国已经干涉我国事物了,只是他们本来是在幕后,洋枪队的事情干王是知道的吧?还有威胁我国不得进攻上海。这些不是干涉我们是什么?这次要是湘军失败了这些人就会走到前台来了,还是要早做准备啊!下棋一般是下一步要看三步,打仗同理,不能只考虑眼前,眼光要放的长远一点,要多想想这次战斗打完了下一步敌人会怎么行动,要不停地争取主动权,这样你才可以主动,让敌人处处被动,不然是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的!现在看来天京之围是我们和清军之间决定胜负一战,要是清军胜了那么天京必然早晚不保,天国形势危哉!可是天京之战我们要是胜了,清军的主力部队将在天京之下被我们歼灭殆尽,无力在抵挡我强大太平军的攻势,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些清妖怎么可能不去乞求外国政府对我们干涉呢?希望干王好好想想吧!” “不错!真真可恼!清妖买通洋鬼,实为中国之患!那些清妖和洋鬼是一丘之貉!我要马上通知天王让天王早做准备。”魂不守舍的洪仁炖锬钅钣写剩飧鱿8盟馔饬耍还窍婢谔炀┏峭獗晃Ъ吡送夤哟蠊婺h肭种泄彩撬忱沓烧碌氖虑椋刹坏盟幌嘈拧<钡煤槿诗不停地跺着脚嘴里不知在骂些什么“温王说的有理,唉!也怪那些王爷不争气,大好江山被他们搞的面目全非,我本来强大无比的太平天国就要断送在这些庸才手中!现在天京内无粮草,外无必死之士,危哉,危哉也!” 扔下痛骂不已的洪仁倚挪阶叩嚼钛┝潜撸钛┝诤鸵话镄』镒铀底攀裁础? “首长,您怎么来了?不用陪那位干王了?”李雪龙见我走过来连忙跑了两步迎上来。 “我刚刚把我军面对的形势告诉干王了,他现在需要时间接受这些消息,我还是不打扰他比较好。怎么这些就是突击队队员吗?”一百多名佩带着各级军衔的军人如同座座山峰又好似成片树林立在我面前,这些军人年纪都二十岁上下,身高在一米七以上,显得相当精干。 李雪龙点了点头“是的,这些都是从各个部队选拔出来的,按照首长要求,他们大多数都打了三年以上的仗,全部都会武术,头脑灵活,意志坚定,都是中士以上军衔,社会党党员。首长您看看怎么样?”我满意地看看这些坚定地战士“不错,突击队队长是谁?” “报告!突击队队长卢秋生向首长报到!”从人群中跑出一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看看年龄和我不相上下,佩带着中校军衔。虽然人显得比较瘦小,但浑身上下的肌肉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要是爆发了相信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挡得住他的。 “首长,这就是突击队队长卢秋生中校,他以前是三师七团一营营长,首长还记得不?他们营就是首先攻上瑶瑶岩的部队,这次部队扩编后,他接替文宇担任了七团团长,听说要成立突击队,首先攻进南昌卢团长第一个就报了名,文师长还舍不得放呢!结果为了这事文师长被李军长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李雪龙笑着介绍到。我捶了卢秋生一拳,他纹丝不动,我的拳头倒是隐隐有些作痛了“不错!不错!好样的!不过干突击队是相当危险的,卢团长怕不怕?” “首长,要是怕死还出来当兵干啥?何况为了解民于倒悬之苦就是牺牲了也是光荣的!”卢秋生自豪地说道。 “首长,这些战士除了来自特种部队的,很多都是来自于三军警卫营和各师警卫连,军事素质很过硬的。”李雪龙陪着我视察着这支突击队,不停地介绍着,按照李雪龙介绍,这支突击队刚刚分成了三个步兵分队和一支炮兵分队,一支特种部队分队。每个分队各有三十人,步兵分队除了装备新运来的中华式半自动步枪以外其他人都装备着从西方走私进口的后膛式德雷泽单发击针枪,子弹是采用纸壳的,和我们中华式半自动步枪比起来不管是射速还是精确度射程都相差甚远,但和湘军装备的前膛枪和抬枪相比又不知道好了多少了。炮兵分队除了装备德雷泽击针枪以外就是那三门油光诤亮的新出厂的迫击炮了,炮兵分队队长就是上次跟着林队长到我们这边来的上尉炮兵教官王石安,呵呵,对了,他现在是少校炮兵教官了。” 第193章 李雪龙看了一下站在队伍行列中的王石安笑着更正道“特种分队除了装备步枪以外就是炸药包了,特种分队队长是原来特种部队副队长楚天舒,上次在瑶瑶岩从天而降就是太带头的。这五个分队按照首长的意见现在正在给他们分配手榴弹。” “同志们!怎么样?这些武器还可以吗?”看到那些拿到新式武器欢呼雀跃的战士们我开心地大声问道。“谢谢首长关心!首长放心吧!我们一定把清军江西巡抚从他被窝中提搂出来给首长看看!”战士们高兴地乱哄哄叫嚷着。 我满意地说道“那好,除了装备新式武器外你们还需要进行必要的训练。关于训练就是从空中跳伞!到时候要是害怕的就乘早提出来,我不会怪大家的,毕竟你们都没有空中经历,但是要是施行任务时候再说自己不适应我可是要不客气的!” “首长放心吧,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大不了摔死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同志们你们说呢?”卢秋生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说道。 难道卢秋生不知道有恐高症这种病吗?不过现在看来看去房子都是平房或者是两层的,也难怪他没有见识“先别说大话,还是等真的执行任务后再说吧。那你手中步枪给我。” 我随手从卢秋生手中接过样子好似现代自动步枪的那支中华式半自动步枪。我的手一沉,好重啊!这枪少说也有六公斤重!这么重的步枪跑动起来可是不方便,史秉誉怎么不给步枪减重呢? “首长,政委说这种步枪正常射速是每分钟三十发,表尺射程是两百米,最大射程为四百米,子弹为九毫米弹,重五十克,政委说除了射速比较慢以外唯一的缺点就是后坐力大了些。”王伯男凑了过来“我觉得已经很快了,这么快的洋枪我可是想也没有想过的,还有不知毫米和克是什么东西呀?” 毫米和克是什么东西?这好像不好解释,难道我和他说这是我们那时候的计量单位吗?那还不让他脑子变成糨糊了?!“这不是洋枪,它是我们自己的步枪!不错,就是重了些,携带不大方便,要是再轻些就好了。”把步枪还给眼巴巴看着我手中步枪的卢秋生,除了重了些还有就是射程有限,最大射程才四百米,这不和冲锋枪差不多了?要是六百米以上就好了。可以作为狙击步枪使用了。据王石安所介绍,我军迫击炮射速是不错的,要是光追求速度的话,十发炮弹可以在半分钟内全部发射出去,不过相同的毛病是射程也不远,最大射程才八百米,要是在战场上被人家从远距离攻击倒是麻烦事情!还有武器太重了!一支枪就六公斤以上,加上三百发子弹……就有二十公斤以上重量了!再加上头盔、行军铁锹、口粮袋什么的战士们身上携带的就有三十多公斤重,这让他们怎么跑?“卢队长,这些天你们一定要抓紧进行训练,你们在南昌战役中的任务就是乘坐飞艇空降到南昌城内,攻打江西巡抚府,拿下城门接应我军进城!一切地训练都要围绕这两点来进行。好好干吧,我军是否可以攻下南昌很大程度就要看你们的了,你们要是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一定要用心地训练!熟悉南昌地形和敌人分布!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我们明白的,请首长放心突击队没有一个人是孬种!一定胜利地完成首长交代下来的任务!”卢秋生一脸严肃地重重说道,说完回头看了下身后那些年轻朝气蓬勃的突击队员们又小声对我说道“首长,从天上打击敌人可是我一直的梦想,我以前想着乘着风筝去打那些清妖,没想到这个梦想可以在首长这里实现,谢谢首长了!” 乘着风筝去打敌人?这卢秋生做的美梦也太离谱了吧!?不过有这种理想的人我很喜欢!“好好训练吧!同志们,你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大家加油!为了父母、为了乡邻、为了四万万受压迫的中国人、为了我们可爱的中国!打倒满清政府!打倒万恶的黑暗社会!” 夕阳如血,松涛涌动,阵阵呐喊声在群山中回荡着,万道红光洒在大地上,战士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呼着口号,果敢刚毅的脸上表露出对清廷的憎恨,对新生活的向往。 “温王,我知道你们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太平军,真正的太平军绝对不是你们这样的,什么政委、师长、军长,天国哪有这些官衔?!温州我是去过的,你们住的地方我也看过,天国随便拉出个王爷、天将府宅都比你们住的地方好上百倍……不,千倍!天国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天王封的什么王爷你们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唉,为什么天国的那些王爷不能和你们一样呢?”洪仁恢篮攘硕嗌倬屏耍反乖谧雷由献炖镟厮底拧r估镂铱春槿诗心情不好,我把他拉了过来一起喝几杯,没想到这人一喝起酒来就控制不住了。 “干王您喝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后天我们就要到南昌去了,这两天干王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欧阳!把干王扶回住所去。”这人怎么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破比较好嘛,真的说破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啊! 洪仁缱啪破瓒攀植荒头车厮底拧氨鹄遥∥一姑挥泻裙荒兀√旃嗄寻。∷郎趵娜缣缬昶△抻俊茄蠊砬钆凹烈夂嵝小d切┭蠊砭糜叙既党仓猓绾文苋盟墙矗浚n逖椅抑谢剑“Γ恢钟卸嗌侔傩樟骼氲吲妫橥刻俊!彼底藕槿诗涕泗流涟,无法控制自己感情了。洪仁皇瞧胀u闹泄耍闯隽酥泄奈;杂谌绾尾拍苷裥酥谢檬裁窗旆ㄈソㄉ柚泄巧钏际炻枪模墒翘炀┏悄谔焱踔赜盟橇礁霾怀善鞯母绺纾眯u烁稍ふ拢偌由纤挥胁渭咏鹛锲鹨澹裁挥胁渭蛹杩嗟恼秸切┦治罩乇慕於运遣环模槿诗空有满腹韬略却无处下手,就是好不容易拿出的资政新篇也变成了一纸空文,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态又有谁能了解呢?过了一会儿,洪仁晕20芄豢刂谱约毫恕叭ツ耆掠4税拖睦裨教炀├从胛一崽福搜凳裁础疤焱跛渲冢患把蟊蛉耍形已蟊蛴钟写痪俣剑被顾凳裁匆撬巴蛴嘀诖蛉氡本┖笏岛停挥牒希痪茫伊硇芯俣毕胍云椒滞恋匚跫笪颐呛陀4撕献鳎婺颂癫恢埽∶幌氲教焱蹙芫庵挚裢敕ê螅怯峙艿角逖潜呷ヌ岢隼础峦跚辏胗4舜崤诶坝谢16乔逖笥胁虮笕耍姨旃绾问呛茫俊? “干王喝多了,熟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中国人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看起来外国干涉我们是让中国遭殃了,可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才更美丽!只有在外国干涉我们中国的时候才能动员起绝大多数爱国同胞反抗侵略!只有通过铁的事实才可以教育大多数中国人,唤醒麻木不仁的广大人民群众,当然了,那些甘心给洋鬼子当汉奸的不在此列,对这些人要坚决镇压!”我说的洪仁寺穑课裁此坏惴从σ裁挥校俊案赏酰愫吞焱跛邓担闷渌切┨骄晕1914庖幌伦约盒蜗螅灰偃琶窳耍∥匏阍趺纯赡艽婊钅兀恐挥蟹6斯愦笕褐谖颐遣挪慌履切┣逖故茄笱!? 咣的一声,洪仁种械木票ぴ诹说厣希鋈伺吭谧雷由戏3隼酌愕暮羿嗌?蠢次易詈笏档幕八闶前姿盗恕? 第七十一章 天空中不时有炮弹拖着一道白烟带着尖啸声交错而过,有的朝城池飞去,更多的炮弹从城池上飞了下来落在城外。城池上、城池外爆炸声不绝于耳,砖石、泥土在爆炸声中四处横飞,硝烟遮盖了大半个天空。炮声、枪声、喊声、战马惊叫声,士兵垂死挣扎声不停地传了过来。无数条战壕包围住了城池,正在朝城墙下延伸着。 殷武踩着焦土奔到我面前“司令员,玉山那边有消息过来了!我飞艇部队及突击队已经结束了训练,飞艇部队现在正在往这边过来的路上,预计中午十一点可以到达贵溪前线!另外第三军九师已经集结,按照司令员指示和突击队带着粮食过来了,预计明天下午可以到这里!” “知道了。让林忠他们在周家降落,那边距离信江比较远,敌人还注意不到那边。另外让马师长他们加快速度,别磨磨蹭蹭的走的跟小脚老太婆似的!”正在城东观察着贵溪县城的我,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汗颜。围攻贵溪已经三天了,可是这该死的贵溪还是掌握在清军手中!南昌的沈葆桢只知道坐守南昌,对贵溪的清军不管不顾,好像和他没有关系。害得我诱敌之计用了一半就不知道下步该怎么走了。 九月二十一日我军部队经过整编后踏上了西征道路。整编后三军三个师各有一万四千人,加上军直属队,第三军全军共有五万人,另外新成立了两个独立旅,一个教导旅,每个旅有五千人。虽然三军现在人数不少,可是武器并不是很理想。五万人的军,除了七十支先进的中华步枪,其他就是七千支比较先进的后膛式德雷泽单发击针枪,还有缴获的三千杆抬枪,小枪一万两千支,火炮六十四门,其他部队只能装备大刀长矛了。这次我率领着三军文宇的第三师、池洪鉴的第四师、邱明的教导旅、关磊的浙西独立旅将近五万余人一路奔贵溪而来。自从进入戈阳后,一路上四野渺无人烟,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不要说人了,就连野狗也找不到一条,那些村落完全被破坏了,到处都有火烧的痕迹,有的村子在我们进入的时候,村里的房子还在继续冒着青烟,噼啪声音不时响起。 第194章 四处遗尸遍野,农家十室十空,田里面能吃的都已经被挖光了,搬走了,实在来不及搬的在上面被撒上了大粪,让人无法食用。山里还在燃着大火,许多山岭已经被烧得光秃秃的了。河水上面漂浮着翻着白肚的死鱼——这坚壁清野也算是搞得够彻底的了,连河水里面也下了毒药,难道他们一点也不怕会受到子孙后代的咒骂吗?真是坏事做绝了!见到如此情景战士们眼都红了,实在没有想到我军还没有过来,这些该死的清军就已经把百姓祸害的如此之惨!在行走了三天,两百里的道路后于九月二十四日中午到达了贵溪。 我军从东、北两面包围住贵溪后我军试探性的对城池发动了一次攻击,没想到一万守军居然会有将近五十门火炮!跟我军火炮数量上也差不多了。不过敌人的炮火攻击准确度极差,要说是在攻击我们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后来通过抓从城内逃出来的清兵才了解到,在贵溪城内的敌军主力就是刘松山手下肖乾华率领的七拼八凑的十营湘军共四千多人。至于刘松山本人据俘虏所言是跑到南昌讨救兵去了。但那些俘虏不屑地说他小子是见到我大军来到自己脚底抹油先溜了。南昌各种部队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万人,哪有什么援军可以派过来?! 没想到还真的让刘松山带来援军了——九月二十五日天就要黑了的时候,在贵溪城南的信江出现了一支六十艘船的船队,那些船只到了城外对我军阵地就是一阵猛轰,我军火炮对江面上那些移动的船只攻击极为不得力,对射了半天炮弹倒是消耗了不少,敌人除了有几艘船只被击中在水面上燃烧外,其他绝大部分船只都没什么事情!气得我恨不得宰了指挥炮战的朱明。在贵溪城内和城外江面上湘军的炮火之下我军将士只能通过挖掘战壕、避炮坑来掩护自己,同时把战壕朝贵溪城延伸过去,城上的湘军见到条条战壕朝城角延伸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瞪眼瞧着我们挖过来。不过信江江面的那些湘军船只对我们还是很有威胁的。从船上飞过来的炮弹不时在我们旁边爆炸“参谋长,敌人的这些船只对我们行动极为不利,这些船只除了可以用火炮轰击我们以外还随时可以在我们后方或者是侧翼来次登陆,要是沿着江布防我们可是没有这么多兵力的!你有什么办法给我拔掉这个隐患吗?”四万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万多的湘军真真岂有此理! “首长,用火攻怎么样?现在是东风,从信江上游搞些竹排或者是把砍下的大树绑起来,连成一线,顺流而下烧了刘松山这些船!” “说的倒是轻松,你给我找点竹子来!这周围的山都被这些可恶的清军给烧了,到那里去找竹子、树木?”我遗憾地摇着头。 李雪龙的脸红了“那么把迫击炮调过来吧,还有等下午飞艇到了要飞艇从空中炸了这些船。” 迫击炮?这怎么可以?“迫击炮不行,迫击炮的弹道是曲线的,何况迫击炮炮弹不是很多,战士们没有训练过攻击活动目标,怎么瞄准江上的这些活动目标?我们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至于飞艇,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船只这样活动中很小的目标,只能吓唬一下这些湘军,实际效果并不会很好。除非飞艇降到贴着船只的高度,不过这样飞艇也太危险了!”要是有速射炮就好了,现在对着这些活动迟缓的船只来一顿猛轰还不让他们都沉到江里喂王八?!可惜那些从国外进口的线膛火炮没有带来,不然现在用这些后膛炮打打船只也是可以的。 江上的那些船只见到我们拿他们没有什么法子嚣张地贴着岸边对我们阵地猛轰着,不时还组织湘勇跳下船只向我们阵地进攻,真是有够不怕死了。城内的湘军见江面上的船只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也时不时在水勇登陆时派兵协助他们,害得我围城部队陷入两面作战。 “告诉朱明,集中所有的炮火一艘一艘给我轰过去!太猖狂了!娘的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告诉李军长,让他集中一些好枪到江边去,对那些暴露在外面的水勇用排枪射杀!坚决打掉敌人这股嚣张气息!”海军啊!我现在要是有铁甲军舰就好了! “好!我马上去和他们说。”李雪龙急匆匆地朝我军炮兵阵地奔去。 新升任教导旅旅长的邱明顶着冲天炮火跑了过来“首长,湘军水师太可恶了,对我们行动影响也太大,我们是不是先撤围贵溪让他们打不着?” 撤退?这是什么溲主意!?“废话!现在要是撤退了这些工事还不都给敌人破坏了?而且看湘军水师,他们只是牵制我们,我们就是撤退他们也不会登陆追击的。” 邱明一脸焦急地说道“可是现在待在这里和敌人对峙着我军伤亡很大啊!现在部队已经伤亡五百多人了!我看主要是我们事先没有想到清军会通过水路来救援贵溪,部队没有打水师的心理准备,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先放弃贵溪,攻打贵溪下游三十里外的鹰潭镇,同时在那边做好迎击湘军水师的准备工作,把火炮隐蔽起来,等他们来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等消灭了水师贵溪城将没有什么援军真的来救援它了!”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再坚持一下吧,要是九师过来前还解决不了这些水师我们再到鹰潭镇去,九师明天下午就可以到这里了。” “唉!首长啊,早解决这些水师我们早安生,要是再拖着部队伤亡还要加大的!现在可是犹豫不得的啊!只要占领了鹰潭就切断了贵溪和南昌之间水路上的联系,刘松山必然会拼命来攻的!那时我们以有备打敌无备胜算就大很多了!不像在这里,被敌人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来。何况在解决了水师后我们的特种部队也上来了,那时我们可以用坑道挖到贵溪城下,用火药炸了城墙,贵溪还不被我军攻占?请首长早早决断!”急得直跺脚的邱明脑门上青筋直跳。到后来简直是在和我吵架了“首长不是说了吗?我们是要运动中寻找歼敌机会,最忌现在这种得不偿失的打法,首长,这种消耗战打不得啊!” 山下我军炮兵阵地朝敌人水师集中开火了,密集地炮弹一艘艘轰了过去,炮声隆隆,水柱冲天,当场有五艘战船被多枚炮弹击中,黑烟如同黑龙般腾空而起,被击中的战船当场四分五裂了,只在水面上留下几串水泡和一些碎木屑。其他暂时还没有被攻击的战船如同惊弓之鸟四散逃开,接着在我们炮火够不着的地方继续更加猛烈地朝我们阵地吐泻着弹雨。 “邱旅长,你现在和关磊带上三军炮兵团中的野炮营和三师炮兵营到鹰潭镇去,有你负责,给我夺下它!我在这里拖住刘松山,娘的,老子要瓮中捉刘松山这只王八!” “是!我们一定在中午之前拿下鹰潭镇!”邱明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忙警告这个兴奋过头的旅长“记住,鹰潭可能有敌人防守,刘松山不会对自己的后路那么麻痹大意的,你们要当心一点。攻占鹰潭后把火炮沿江隐蔽好,一定要做到出其不意!别让刘松山逃了。”“是,首长,坚决把刘松山堵在鹰潭到贵溪之间的信江中!”邱明对我行了个军礼,转身冲了出去。 李雪龙刚才一说用飞艇我就想到燃烧弹了,只是想到对付这只小小的船队就把所有先进东西都用了有些太舍不得了,所以当时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看刘松山如此之猖獗,要是再不动用飞艇恐怕这次我们要在贵溪城下血流成河了。这就是没有水军的坏处了,在水网地带光靠陆军作战实在是太吃亏了!可惜建造军舰太浪费银子,而且海军要是实力弱了用场也不怎么大。 山下火光闪动,硝烟迷漫,借助烟雾掩护教导旅和独立旅开始集结了,无数的战士从城北向后面撤退,同时炮兵阵地上的火炮也通过战壕往后撤。 “首长,郑团长来了。”欧阳磊叫了起来。 “报告首长,长沙知府丁宝桢带领五千人马正在朝贵溪赶过来,现在已经到了进贤县民和,距离我们只有两百里。另外在抚州发现上次逃跑的李明华所部四千人,现在他们距离我们一百八十里路。”郑敏建气喘吁吁地说道。 “知道了,叫李军长过来趟。另外把这个情报通知邱旅长,让他们提防敌人援军。”丁宝桢不是长沙知府吗?他跑江西来瞎搀和什么?!距离我们两百里,那么跟九师现在和我们的距离差不多,还是需要督促九师速度快一点,赶在敌人援军到来之前先到达这里!李明华上次让他跑了,这次他只要再过来我一定要抓了他! “司令员,您找我?”李成正在指挥部队和刘松山的水师对峙着,听到我叫他马上跑了过来。 “你来了?城北坑道挖得怎么样了?” “我军挖的十条坑道被敌人破坏了八条,牺牲了三百多挖坑道的战士。现在我们只有两条快要到达城墙下了。为了防备敌人再次破坏战士们挖的很小心,现在速度很慢。不过今天下午应该可以装火药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炸开城北的城墙让战士们进入贵溪城。” 十条地道被敌人破坏了八条?这些敌人是怎么知道我们坑道所在位置的?“李成,看到没有?敌人仗着我军没有水师现在相当嚣张,我看可以利用这点。” 李成回头看了眼江面上的湘军水师“怎么利用?” “我们现在不是把城东和城北的战壕连成一片了吗?你让四师主力在敌人眼里地从城东往城北运动,给敌人造成我们要避开他们水师从城北进攻的假象,让三师通过战壕隐蔽地运动到东边,另外把迫击炮给我调到城东来,告诉三师要隐蔽好了!” 第195章 “是!”李成连忙往回走,准备重新部署去了。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报告!林队长和突击队卢队长他们已经到了周家。”我正在三军指挥部内观察着敌人动向,殷武闯了进来。 哦?好消息!“李军长,我到那边去看看。” “好的,这里有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李成头也没回,还是继续观察着。 十艘飞艇正停留在周家村外的空地上,林忠他们正坐在飞艇周围,彼此开着玩笑。 “报告,飞艇大队已经到达,请首长指示!”林忠见我过来了连忙奔了过来。 “很好,林队长你们到的再及时也没有了。”我满意地对林队长说道“林队长,史政委不是说你们携带了五十枚燃烧弹吗?这次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呀?是不是用燃烧弹轰炸贵溪?” “不是,你们飞艇现在马上把燃烧弹装备上!另外再带上传单,等下我军开始攻击后你们就起飞,去轰炸湘军在信江江面上的那些水师战船!给我烧了他们!然后到贵溪城内把传单撒下去。你们要注意高度啊,别被敌人给打下来了!” “明白了,首长您放心好了,保证完成任务!”林忠坚定地说道。 “那好,我等着你们好消息。” 午后的江南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天气还是很热,空中一丝风也没有。见到我军撤离了城东,主力避开水师炮火往城北运动了,刘松山的水师战战兢兢靠上江北,城东我军阵地上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动静,倒是城北攻势加强了。从贵溪城内冲出一彪人马,很快就要和从战船上登陆的水勇会合了。 “司令员,可以出发了吧?敌人快要会合了!”文宇低声说道。 “再等一下,等敌人水勇离开江面更远点我们再进攻!迫击炮做好发射准备!”俯在战壕隐蔽部里面我看着外面敌人动向小声地说道。 “是,迫击炮营早就瞄好了!” “三……二……一,发射!文宇,迫炮营轰击一结束三师马上出击!”看着从城内出来的两千敌人终于和水勇五百多人会师在一起我大喊一声。 “咚……咚……”,按照迫击炮营营长的命令,一门迫击炮对敌人进行了试射,两发炮弹先后飞离了炮口,拖着尖啸声飞向远方的敌人。 第一发是远弹,炮弹掠过那些敌人头顶,在江面上炸起一道水柱。第二发是近弹,炮弹在敌人前面几十米处爆炸,黄土从爆炸地方飞迸而起,一股浓黑的烟雾突然爆裂后缓缓在空中飘散。 刚刚因为会师正兴奋的湘勇被眼前的场面惊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傻傻地呆立在原地。 经过修正的炮弹很快成群结队地带着呼啸声飞向敌人,那呼啸声是那样凄厉,是那样威赫。 “轰,轰……”成群的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敌群中,随着一阵阵撕裂人心的残嚎,炮火越来越猛烈,整个敌群都被呛人的硝烟笼罩住了,大地也开始抖动起来,南方的天空被烟尘遮住,在远处只能看到炮弹爆炸之后刺眼的闪光。 “文师长!出击!周营长,你们迫炮营轰击贵溪城上的敌人掩护三师!”见到敌人被炸的鬼哭狼嚎我高兴地命令道。 “是!出击!” 十多把军号同时吹响,地下突然冒出了无数的手拿各种武器的我军将士,呐喊着朝惊慌失措的敌人冲了过去,迫击炮转移了轰击方向,炮弹在贵溪城头上、城墙后迸飞开来。 本来就距离敌人不远的我军将士很快就冲进敌群中,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那些敌人正被我军突如其来的炮火轰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在我军优势兵力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朝他们猛攻之下精神完全崩溃了,潮水般朝江边奔去。 空中传来沉闷地噪音,十艘飞艇从地平线上升起,排成两列纵队正缓慢地朝这边飞了过来。 “不好了!妖怪来了!快逃呀!”敌人人群中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看来这人上次在开化吃过飞艇的苦头这次见到那些妖怪又来了神经完全崩溃了。已经很乱了的敌军更加不堪一击了,江面上停泊的湘军战船受到陆地上士兵的感染,忘记了继续朝我军开火,纷纷调转船头朝下游驶去。见到自己的飞艇上来了,我军将士士气更加高涨,砍瓜切菜般的追着哭爹喊娘的敌人杀去。 我和李雪龙李成他们兴奋地冲出了指挥部,站在外面欣赏着眼前的场面。 飞艇根本不管下面乱哄哄的敌人步兵,很快越过那些正在抱头鼠窜敌军步兵的头顶飞到了信江江面的上空中。两路纵队散了开来,从飞艇上掉下来一串小黑点,在我视线里那些小黑点迅速变大,变成了一个个圆桶砸在了江面上、湘军的战船上,有的误落在了江边的岸上…… 轰然一声,第一个落下来的猛然发出一声巨响,一团火焰在江上翻滚着,浓黑的烟雾腾空而起,江面上立刻燃烧起了火焰,火焰迅速铺散开来,接着更多的响声传了过来,有的运气差的战船直接被圆桶砸到了,整条船只变成了江上的一支火把,被引爆的炮弹火药桶接连爆炸开,在一团大火球中又升起了几个小些的火球。误落在岸上的圆桶爆炸后火苗四窜,靠近的那些敌军士兵陷入一片火海当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了过来。 虽然我们距离被轰炸的地方有段距离,可是那些燃烧弹的威力充分地让我们体会到了。一股热浪迎面猛扑到我们面前,呼吸都窒息了,肺里好像有团火苗在燃烧着,人烦躁地只想马上投入到江水里面凉快一下。 江面上一片火海,火焰还在继续扩大着,被烧着的湘军战船上的水勇不停地跳进了江水中,虽然现在江水中也是一片火海,可是人的潜意识里面水总是可以灭火的,他们不知道除非这些汽油都燃烧完了,不然江水是不可能扑灭这种火焰的!没被烧着的战船惊呆了,扯起帆来朝南昌方向逃命去了,根本不管还在火海里面苦苦挣扎的那些自己兄弟,他们只是拼命地想逃离这里越远越好!飞艇跟着那些逃窜的战船,不时在他们头上甩下一两颗炸弹,江水中道道水柱此起彼伏,运气好的在水柱中左摇右摆,运气不好的战船就樯撸横飞,木板、铁炮直冲云霄了。 “首长,城里的敌人逃跑了!”郑敏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指着西方的贵溪城池大声说着。 逃跑了?他们不是正和我们斗得不亦乐乎吗?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想跑了?!我还指望着通过贵溪把敌人吸引过来围而歼之呢!“李军长,告诉部队赶快追击!绝对不可以让他们跑了!参谋长,让田团长的骑兵团赶快投入战斗,一定要把敌人给我截下来!” 随着军号声城东城北的我军冲出了战壕,朝逃跑的敌人追杀过去,一千多的骑兵挥舞着手中亮闪闪的马刀呼啸着往西边追了过去。飞艇上的林忠也见到了那些逃跑的敌人,调转飞艇很快就到了逃亡敌人头上,在甩下几颗炸弹后雪花般的传单迎空飞舞,飞扬在午后的战场上。 ※※※ “大哥,你怎么不高兴?这次我们不是打了大胜仗吗?”清萍拿着件长袍给我披上,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秋天了,大哥你要多注意下自己身子。” “唉,你不知道,这次胜仗是胜仗,可这种胜仗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只是击溃敌人而已,又没有全歼了贵溪的守军,还让增援贵溪的敌军都逃到南昌去了,这要给我们攻打南昌造成多大的麻烦?有什么好高兴的!?”望着无尽的夜空我无奈地说道“要是飞艇部队晚出动一天,等九师和敌人援军都到达贵溪城下再出动就好了,还有教导旅和独立旅,我要是把他们留在手中也好,大不了让水师多逃跑几艘而已,敌人陆军主力就可以全歼了!” 清萍从后面抱住我,紧紧把脸贴着我的后背喃喃自语地说着“大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大家攻下南昌的,你自己不是一直都很有自信吗?怎么现在怀疑自己了呢?何况飞艇早出动让我们少损失了很多人呀!再说了,贵溪城内的敌人不是只跑了几百人吗?何必自责自己呢?” “几百人?给那个肖乾华跑了!敌人主将逃跑了这算什么歼灭仗?而且我军飞艇和迫击炮现在敌人都知道了,到时候在南昌再使用可就没有这么大突然性了。”心烦的事情还多着呢!可是有些事情和清萍说了她也不会明白。 这次贵溪战斗我军“基本上”歼灭了贵溪的守军,一万多的敌军在受到三师、四师和教导旅、独立旅的前后夹击下被俘虏了七千多人,只有不到一千敌人逃回了南昌。刘松山率领的水师经过飞艇打击后又在鹰潭镇受到邱明率领的部队伏击,六十艘战船能够逃回南昌去的不到十艘。刘松山所乘坐的战船被我军飞艇所投掷的燃烧弹击中,他本人当场就被烧死了,肖乾华却命大,化装成小兵给他逃回了南昌。烦恼的是敌人的两路援军在知道贵溪已经被我攻占后如同受惊的毒蛇,马上缩回了自己的老巢。现在南昌的守军加强到三万人了,既有坚固的城墙又有赣江上的水师,我军不过六万人,从兵力上来说只比敌人多了一倍,兵力优势并不是特别突出,肯让人心烦的是林忠他的飞艇部队这次使用了所有的燃烧弹,五十颗燃烧弹一颗也没有给我留下!从温州带来的炸弹也用了一百枚五公斤的炸弹,现在我所有的航空炸弹只有两百枚了,这在攻打南昌时候怎么够?炮兵部队这次弹药消耗也很大,迫击炮营在他们周元祖营长大手大脚使用之下一战就用了两个基数的炮弹! 第196章 现在每门炮只有七到八枚炮弹了,气得我恨不得撤了这个卤莽的营长!至于其他那些前膛火炮和弹药,缴获的倒是不少,可是射速既慢,威力也太小了点,对攻打南昌这样的坚城有多大用场我是深表怀疑的。 总的来说这次贵溪之战我们的战役目的并没有达到,反而浪费了宝贵的弹药,可以说是打了个败仗!唯一的好处就是攻下了贵溪,打开了通往南昌的道路,在我军攻打南昌时候没有后顾之忧了。可敌人还有水路可以把兵员武器装备源源不断地运到南昌去,再加上南昌还有湘军的水师部队,我军想打下南昌难呀! 清萍脸红了,小声说道“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我找人再聊聊。”我站了起来,轻轻拍拍清萍肩膀,说着走了出去。 “呦,温王你来了?怎么不睡了,是不是给妹子赶了出来?”我一推开会议室大门一股浓烟就从屋子里面汹涌奔出,一股呛人的烟叶味迎面扑来,屋里面烟雾缭绕,热气腾腾。洪仁屠畛伤且涣逞纤嗟亓淖攀裁矗轿夜戳撕槿诗强打笑脸跟我开玩笑。 “什么呀!心里烦着呢,还怎么睡得着?怎么,大家都在这里啊,刚好,还是随便聊聊吧。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见到不光洪仁屠畛稍谡饫铮靡陨系慕於蓟蜃蛘镜木奂诨嵋槭遥蘸茫〉梦以僖桓龈龅卣宜橇恕? “也没什么,只是大家在谈进攻南昌事情。”洪仁テ鹕肀叩难毯校槌龈趟媸秩恿烁摇拔峦酰喜峁炭刹皇切⌒〉墓笙爻强梢韵啾鹊摹n姨骄诠锍竽晡逶拢ㄒ话肆炅拢┙形髡鳎Чツ喜虏幌拢鞘蹦喜芪逖还蛴嗳耍袢漳喜獬悄诰陀腥蚴鼐杖敲牛笸脊淌卮峭馑拇梢栽鲈喜那逖幌率蛑冢袢罩票鹊蹦昊挂焕峦跏遣皇腔挂绦ゴ蚰喜兀俊? 我摇了摇头“南昌是必须要攻打的,要是不攻下南昌敌人就可以通过南昌把两广、江西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天京敌营去,这怎么可能调动敌人呢?!攻下了南昌,我军不光可以切断敌人补给道路,和福建我军协同作战,把根据地连接起来,还可以进图湖南,威胁敌人兵员基地,所以南昌是一定要攻下的!” “这些好处我们也是知道的啊!不然那时为何要进行西征呢?”洪仁鲁鲆桓鐾昝赖难倘Α翱墒窍衷谖揖诠笙牧舜罅康牡侄映じ崭栈乖谒邓姆赏舷衷谡u丫欢嗔耍荒芙幸淮魏湔ǎ侵挚梢愿羯胶浠鞯幕鹋谙衷谝裁皇裁吹┝耍恢峦跤惺裁春冒旆ǎ俊? 洪仁诩读宋揖冉淦骱螅哉庑┪淦鞑松钌畹囊览敌睦恚孟裎揖挥锌空庑┫冉奈淦鞑趴梢院湍切┣寰髡讲4蛴恰r堑┟挥辛讼虢ゼ峁痰某浅鼐吐榉炒罅恕!案赏酰淙幌衷谖揖┎还涣耍还喜故且绦サ模呐轮挥写蟮冻っ脖匦肽孟履喜笨纯匆桓龈龀蠲伎嗔车慕欤蠢床还夂槿诗对飞艇什么的产生依赖心理了,连我的这些手下也好像没有飞艇迫击炮助战就无法作战。现在弹药不足对攻打坚固的南昌城大家都有些动摇了。“李成,南昌虽然有三万守军,可是我们要是指挥的好就可以把敌人当成一万来攻打!以我军绝对优势兵力围攻南昌难道还打不下吗?当然了,从这次攻打贵溪暴露出我军很多问题,要是不解决了,想攻下南昌是不可能的!我想了很长时间,这次之所以消耗这么大,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攻下了贵溪,还没有全歼了敌人,把肖乾华给放走了。主要原因就是第一:在我们部队对先进的武器依赖心理太强烈了,当飞艇在空中时候战士们就士气高昂,如果飞艇不在,迫击炮又没有使用,大家进攻时候就心神恍惚,这怎么可以?难道只有武器好了才可以作战吗?武器好是为了减小部队伤亡,可打胜仗是靠广大战士们拼命拼出来的!不然李成我给你一艘飞艇你一个人打胜仗给我看看。要在部队中消灭这种依赖武器的心理!不光战士们不能有这种心理,就是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也不能保有这种心态!这点在四师做的比较好,希望池师长你们可以保持。这次攻打贵溪第二个教训就是轻敌!这主要是我莽撞指挥造成的。战前我以为贵溪之敌只有一万之众,如何是我五万兵强马壮装备有大量先进武器的对手?怎样攻打贵溪还不是在我手掌之中?我们大可先围住贵溪,然后消灭从南昌出来的援军,没想到敌人会坚守,留在贵溪之敌在我们围攻之下困兽犹斗,援军倒是来了,可先到的却是湘军水师部队,在信江之上来去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对我军造成了极大威胁。在攻打贵溪之前本应该认真分析敌情,周密侦察后再制订细致的战术,抓住敌人防御弱点猛攻。可惜这些在我看到手中有先进武器后都忽视了,既没有详细侦察地形,也没有充分地作好准备就下令围城了,在进攻时候攻城的梯子和炸药都没有准备好,战斗中又没有选择好突击方向,只是按照包围的位置仓促进攻。第二,在进攻的时候平分兵力和火炮,只是在敌人战船到贵溪城南对我构成威胁后才把火炮从各处集中起来,一则被动,二则进攻时候没有个重点,声势很大,效果却不好,没有一点两面。这种平分兵力分路突击对逃敌败敌还可以,但对这种有城池防御抱定必守信心之敌却是一定要吃亏的。第三,炮兵使用不当,不过关于炮兵问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只有解决了这些问题,攻打南昌才可以成功。不知你们是怎么看的?” “对,首长说的太对了!我这两天也再想,为什么武器好了,消灭敌人却更难了?想我军在福建指东打西,耍得敌人团团转,部队虽然武器不是很好,可是那些装备了大量火炮和火枪的湘军还不是败在我军手下被我军全歼了吗?我看武器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怎样使用这些先进的武器!还有战术要是得当就可以打胜仗!我们四师每个人就装备了大刀,和敌人接近了就用大刀砍***!”池洪鉴跳了起来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他倒是又走入另外一个极端了,一味地留恋手中大刀,不过这次战斗中四师的战士倒是比其他部队在没有先进武器掩护下显得冲击起来更加勇猛,更不怕死。看来这和部队首长有直接关系。现在我们部队火器和冷兵器基本上是一半对一半,看来还是要提倡池洪鉴做法的。 文宇对池洪鉴的说法嗤之以鼻“大刀光你们四师装备了吗?我们三师也有不少呢!可是你要是冲不到敌人面前就被敌人打垮了还砍什么砍?大刀只有在近距离肉搏中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不然你搁着老远给我杀杀看?要我说火器是重要的,这些火器可以从远距离大量地杀伤敌人,只是在使用上还要下功夫,现在我军使用火器攻击起来是不管敌人是不是进入射程了大家就乱放一通,浪费弹药!而且射术还不精,办法一是提高战士们的射击准确性,二就是改进现在射击方式,我看还是规定多少距离才可以开火比较好,还有现在我们不管是冲锋还是防御部队拉的太散了,首长你看是不是再把部队聚起来增加火力密度?” 化散兵线为线形线?火力密度是增加了,可是好像这也太原始了吧?我摇摇头“不是散兵线不好,是因为战士们还没有适应这种作战方式。部队聚集起来火力是密集了,可是敌人对我军的杀伤也大大增加了,一炮落在我军人群中你说说看要伤亡多少战士?射击准确性练习是绝对必须的,要让部队养成各自为战,人自为战,分散地打击敌人。不能形成依赖人多势众的心理!” “按照首长刚才所说我有几点想法,大家看看对不对。”李雪龙站了起来走到墙边“南昌城北面西面靠近赣江,南面是抚河,东面还有青山湖,可以说四面环水,就我军现在装备来说,没有强大的水师想攻打南昌是很困难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第一集中优势火炮,占领抚河一线江岸阻击敌人水师,掩护我军攻打南昌。第二,工兵部队在城东挖掘坑道,用炸药炸开南昌城墙,给我军攻打南昌打开通道,为了掩护坑道作业在城东同时挖掘大量野战战壕,这样以来可以减低敌人炮火对我军的杀伤,二来挖掘战壕的声音也可以隐藏住坑道作业声音。第三,集中部队通过城东朝南昌进攻,但在城南要发动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在主攻之前让敌人无法判断我军是想从什么地方攻打南昌。第四,首长不是训练了突击队吗?我看在南昌他们大有用武之地!虽然人数不多,但经过这段时间看他们训练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们可以在我军发动总攻前打掉敌人指挥部,让敌人成为无头苍蝇!至于赣江江面上那些水师战船,我看可以在总攻发起后让飞艇部队去吓唬一下他们,这次不是有一些战船给逃了回去吗?这些逃回去的战船水手肯定会夸大我军飞艇的,这样必然在敌人水师中造成混乱。在飞艇在敌人头上飞两圈再扔下几颗炸弹,这些听过“地狱之火”的家伙要是不逃就有鬼了!”李雪龙特意把地狱之火说的特别重,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据那些被俘虏后面如土色的湘勇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我军“神鸟”了,说是上天显灵,降下“神鸟”来帮助长毛的,那些“神鸟”会扔下恐怖的“蛋”,炸开后人连个渣子也剩不下。没想到现在“神鸟”发怒了,不光扔下“蛋”,还降下“地狱之火”,人只要沾着就会被烧死,连跳进水里也救不了! 第197章 燃烧弹居然变成了“地狱之火”这倒是我万万想象不到的。“我看我们到南昌去时间上不能再拖了,要是再拖下去敌人各路援军都会集结到南昌周围,这样对我军太不利。不知首长认为怎样?” “李军长你怎么说?”我看看李成问到。 “我看除了攻打南昌还要给敌人对我军进攻重心判断失误,至少要犹豫一下,是不是让独立旅到长沙那边佯动一下?把曾国藩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老巢去!这样我军在攻打南昌时候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李成沉寂一下说到。 “那样我军本来不多的部队不是就更分散了?我看还是先集中部队攻下南昌后再朝长沙佯动,吸引敌人回湖南去,方便主力开辟江西根据地好了。”李雪龙反对道。 “参谋长,我认为李军长的想法是有道理的,敌人都是湖南子弟,对自己的家乡看的很重,要是我军突然出现在他们家乡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想?何况独立旅并不是这次攻打南昌主力,关旅长我这可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啊!就是我的教导旅这次也不是主力。我只是认为三个师一个旅攻打南昌兵力上来说应该是够用了,何况南昌城下并不开阔,部队多了也没什么大用场,还不如让一支小部队去到湘东佯动,把敌人注意力引过去,要是关旅长不愿意承担,我看我的教导旅可以到那边去。”邱明不知那根神经不对了,总是要把关磊拉进来。 关磊不满地捅捅邱明说道“谁说我不愿意了?你小子!我看这事情应该由首长拿主意才是,首长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不要说打个小小的长沙,就是让我打到北京去也没有问题!” “好了,你们就别吵了。我看李军长的主意可以,不过一个独立旅兵力上太单薄了,邱明,你们教导旅和关磊的独立旅一起出动到湖南去!关磊的独立旅在长沙外围活动,邱明你的教导旅到湘乡周围活动,你们两个要注意,这次佯动你们是孤军深入敌后,两个旅一定要紧密配合,决不允许你们在没有商量情况下单独行动!”这两个旅长应该可以好好配合的吧?“我看这次战略性佯动由参谋长负责好了。参谋长,你们在湖南不用攻下什么城池,只要在广大农村宣传我军,扩大我军影响就可以了,敌人要是上来了就兜圈子,有利情况下打他一下子。情况不明时候宁可多跑路也不允许打糊涂仗!当然了,要是可以在湖南建立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就更好了。” “是,明白了。我们会争取最好结果的。”李雪龙点了点头答应道。 “那好,天不早了,我看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部队开始行动,先到进贤去,然后三军主力和参谋长率领的部队分头行事。”我满意地说到。 “温王,你相信这次南昌就一定可以攻下?”见会议室里面人都走光了洪仁酒鹄次实馈? “什么事情都不能打保票,说不定我到南昌后敌人已经把围攻天京的部队都撤到南昌了呢?那样我军怎么攻打南昌?只是在现在情况下攻打南昌是我们很好的一个选择。放心吧,不管南昌攻不攻下,天京的敌人都会被我军调动回来的。天京之围将不战自解。”我安慰这个没有什么实权却对太平天国深深忧虑着的干王。 “我也知道,温王在南昌这么一动曾妖必然会注意到这里。何况还有到湖南曾妖老巢去的部队,他要是不担心后方就有鬼了。”洪仁阃匪档馈拔艺饬教煲恢痹谙耄俏姨骄际俏峦跄闶窒抡庋矣轮烤秃昧恕n峦酰铱凑饫镆裁挥形沂裁词虑椋掖蛩忝魈煲辉缇突靥炀┤ァd慊故遣灰臀伊恕!? 怎么?这个洪仁牖靥炀┝耍课一瓜肴盟粼谖颐歉莸匕镂颐δ兀案赏跷握饷聪耄磕训朗俏艺展瞬恢苈穑俊? “哪里,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奔波,有些想家里的孩子了,既然天京之敌必然后撤,我想回去看看他们。何况还要和天王说说要早对西方列强干涉我们做好准备,虽然我已经派人去说了,可总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和天王讲比较好。希望我们两军以后还可以再配合作战。”洪仁劢鞘罅耍词执幼雷由夏霉酵刖疲莞乙煌搿澳忝魈炀筒灰臀伊耍矗∥颐歉闪苏馔耄? 我迟疑一下,还是和他碰了下碗,一仰脖,整碗辛辣如同一团烈火的白酒被我倒进了嘴里。 “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照顾我的老友,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再见,好了不说了,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杨兄弟再见了。”说完洪仁崆岱畔率种芯仆耄芬膊换刈碜吡顺鋈ァ? 虽然我一直都不想在洪仁媲氨砺冻鲎约翰2皇鞘裁刺骄幌氲阶詈笏故堑闫屏宋颐呛吞教旃墓叵担⊥藕槿诗一个人孤独的背影在夜幕里面越走越远我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和这个“老头”在一起没有多少时间,可是我总有和他在一起很久的感觉,这人是真正忧国忧民之士,可惜他在太平天国里面并不得志,满胸抱负无法施展,却总是被别人误会,要是在我手下就好了。洪仁詈蟮幕叭梦矣兄植幌樵じ校残砦颐钦娴拿挥性偌哪敲匆惶炝恕? 回到住处,屋子里面烛火还在燃烧着,从窗户外朝里面望去,一个人正在里面低头看着什么。这么晚了怎么清萍还没有睡觉? “大哥你回来了?”见我进门清萍笑着站了上来,看了看床边放着的脸盆“呀,水凉了,大哥等着,我去给大哥打洗脸水。” 我忙阻止她“你坐着好了,我自己会来的。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你在看什么?” “我在温习老师今天教我们的功课,要是学得不好到时候要被人家笑话的。”清萍轻声说道。 学得什么东西呀?我凑过头一看……在白纸上从右到左竖着写着我熟悉得字,字迹很是娟秀,可惜那些字我知道他们都是中国方块字,却大部分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有些字猜还猜得出来,还有很大部分字就是猜也猜不出了——繁体字有这样写的吗?“咦?!你写的什么东西?” “哦,这是老师教得魏碑书法,很好玩的。反正闲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就信手涂鸦了,怎么?大哥难道你不知道吗?”清萍微笑着说道。 魏碑?这是哪个混蛋教她们的?字只要写的让人家知道是写的什么东西就可以了,规规矩矩写不就得了?写的这么复杂谁看的懂啊!“哪个老师教你们的?呵呵,这些字它们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们。” “是教导旅过来的王老师。” “王弢?!”看看清萍微微点了下头我简直头都大了,邱明不好让谁到医院教她们啊!怎么选了这个王羲之的后代?这个老顽固整天子曰诗云之乎者也的今天还教这些纯真少女学什么魏碑!不是在误人子弟嘛!看来我还是成立个古董研究院让他到那边当研究员好了。 见我一副马上要断气的样子清萍笑了起来“王老师很好的,就是整天看也不敢看我们,说是圣人说的,要非礼无视,在上课时候还在前面挂上帘子,他写的字从帘子上面递出来让我们照写。很好玩的。” “好玩?这个酸秀才!我看他是猪脑了,要真的非礼无视他大可到寺院里面当什么和尚去好了。我和你们院长说说去,还是让这个老头到其他地方去好了。别再教坏你们了!还圣人说呢!那孔圣人还说过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说你是不是很难养?”见了那些字好像在嘲笑我我就一肚子气“这些字这么复杂有多少人认识?何况写起来还要平息屏气,写行字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我看用来磨火气倒是不错!干吗不能写的简单一点呢?得了,别再写这些东西了。” 清萍闪动着大眼睛“干吗要把王老师赶走呢?他教的很负责啊!而且很多人都是这样写字的。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还不好?” “呵呵,我心情好得很,可看到这些字就不知道怎么浑身不舒服。”长出一口气,怎么觉得做人很累呢?“洪仁魈煸缟暇鸵靥炀┝耍馊瞬攀钦嬲娜瞬牛墒俏也恢涝趺床拍馨阉粝吕矗盟镏乙黄鹜品炊付ジ芪弈艿那宄Γ懿荒馨阉蠹芰税桑俊? “他不是在这里住的很好吗?怎么要回去了?”清萍不解地问道。 “他说看看天京之围终究可以解决,他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说是到天京去劝劝天王。”我无奈地靠在椅子上“这次要不是为了争取洪仁颐歉陕鹋艿侥喜矗ゴ蛴屑峁躺璺赖某鞘校看罂尚榛我磺谷デ勒济挥惺裁吹腥松璺赖墓愦笈┐澹殉鞘懈鹄础h盟浅悦挥谐缘模彰挥猩盏模齑粼诔抢锏p氖芘虏皇呛芎寐穑康比涣耍フ寄喜褂懈炀┙馕y囊馔迹m梢酝uフ寄喜┐笪揖跋欤缘愦媲勒冀鞔笃恋兀庋颓寰院笞髡骄陀辛嘶匦嗟兀幌笙衷谥挥形轮莺透=?梢院颓寰虼颉!? 清萍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我诉苦,疑惑地问道“大哥,洪仁翘旃母赏酰蟾缒膊还翘旃峦醵眩趺纯赡芩嵬侗即蟾缒兀俊? “我这个温王是假的,在我眼中天国所封的王爷不值一提!什么王爷,天国光王爷就封了上千名,王爷是根本不值钱的。何况我们现在不过是为了不在和清军作战时候无谓地树立敌人,才不和太平天国关系搞的太僵,这次还出兵帮它解围。至于太平天国,它现在已经是日暮西山,战局无可挽回了,并不是我们这次帮他解围了他就可以重新振作起来。战略上的保守,部队军纪败坏,再加上领导层腐败,想靠它来统一中国带领中国人走向富荣强大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198章 天京之围我们这次是帮他解除了,可是以后呢?难道我们要给它当专业救火队员?天国要是垮台了,洪仁趺窗欤课蚁衷谂滤岣教旃阍幔瞬拍训冒。贝游已Ч睦罚教旃硕詈笫潜磺宄屯夤屏唇崞鹄此嗣鸬模墒腔氐酱忧安欧14跆教旃峭鲈谧约褐郑≌庑┨骄蛘袒拐娴牟恍校狼虐傩盏故遣宦淝寰螅淙惶骄幕鹌鞅然淳蝗纾墒呛拖婢绕鹄词且刻嗔耍饷炊嗖慷泳尤灰恢泵挥薪饩鍪蛳婢∫菜闶俏弈苤亮恕8嗟奶教旃皇浅隽思父鲇形烤涂梢粤ν炜窭降模运沂巧钌钍恕? “打仗我们妇道人家是不懂的,可是我知道精诚所至,玉石为开,只要大哥真心对待洪仁苡幸惶焖岜淮蟾绺卸摹!鼻迤既暗馈? “算了,不想了,越想心越烦,明天我们就到南昌去,还是早点休息吧。”我轻轻吹熄了书台上的蜡烛,屋里陷入黑暗之中,慢慢地月光透过窗纸,将青芒的光华洒了进来,现在还没有满月,光线并不很亮的。窗外微风轻拂大地,从屋里望向窗台,树枝随着清风缓慢摇动着,在淡黄的窗纸上留下它倩丽的舞姿。屋子里一时沉寂下来,只有屋外警卫员来回走动不时踩到落叶发出的轻轻地沙沙声…… 南昌府,江西省北部,赣江下游。东南有麦山、渐山,南面有斜山、虎山,赣江从城西、城北而过,清廷江西巡抚,布政、提学、提法三司,粮储、巡警、劝业三道驻在府城里面,南昌城内有居民四十余万,为江西政治、经济、文化、交通中心。在南昌周围驻扎的陆军有江西练军六千九百三十人,绿营一万三千人,原长沙知府现在新被清廷擢升为江西按察使的丁宝桢率领的湘勇五千人,李明华率领的原李元度的残军四千人,肖乾华率领的从贵溪逃跑回来的八百清兵,总计有三万余人,另外在赣江上还有湘军四个营一百多艘战船两千来人的水师部队,可以说江西所有的清军精华都集中到这小小的不足六百平方公里的南昌府来了。 “轰……轰……轰……”,夜幕下几声惊雷从天而降,大地在微微颤抖,指挥部内灰尘如雾,连放在桌上的茶杯都动了起来。厚重的城墙上猛然迸发出强烈地红光,城墙随着震雷红光猛烈地颤抖了几下,由白迅速变成红色接着又变成黑色的烟柱四散开来笼罩住了城墙,缓慢地朝夜空中升去,大片碎石飞上了天空,在烟雾中,不时可以见到人的残肢在硝烟中翻滚着朝空中飞了上去,又轻飘飘地散落在城内城外。随着震雷,无数拖着白烟发出尖啸的炮弹如同倦鸟归巢朝城墙上飞了过去,沉寂一个白天的南昌城上红光不停地闪动着,好像春节燃放的爆竹般响彻不停。 自从九月二十八日离开鹰潭镇后,九月三十日李雪龙率领着教导旅和独立旅在进贤和我们分别,朝湖南进军了。第三军主力于十月二日下午到达了南昌城下。围城已经有五天了,在南昌城东和城南地上纵横交错地布满了交通壕、隐蔽部、炮兵阵地。白天,敌人的水师部队对我军阵地进行猛烈的攻击,大量的炮弹如同雨点般的落在了我军阵地上,打的人抬不起头来。到了夜晚就是我军天下了,我军不时组织小部队对敌人城池发动突袭,可惜每次都被敌人给赶了回来。经过五天辛勤地挖掘,战士们终于把炮兵阵地挖到了敌人城墙底下,在城东还挖掘出了可供炸药抛射器发射的阵地,刚才就是我军炸药抛射器首先发难的,将城头上的敌人炸了个措手不及。 “报告!第一军张军长派人来了!”殷武敏捷地从外面闪了进来。 “怎么?第一军有什么事情要汇报?让他进来吧。” 很快从指挥部外面爬进来一个满身尘土的年轻人,“报告司令员,李军长,三军侦察营一连副连长刘书亮向首长报到!”年轻人一进来,马上站的笔直利索地行了个军礼。 一见到这个年轻人我马上想起了在福建指挥部队作战的经过“我认识你,你就是上次在福建抓到彭玉麟通信官的侦察员嘛!怎么?现在是副连长了?” “首长记性真好。”刘书亮裂着嘴笑了起来“在攻打福州和我军进行闽西战役时候我立了点小功,张军长提拔我当了侦察连副连长。” 由战士变成了副连长?看来他立的功劳不小啊!“张军长他们有什么事情?” “报告,张军长派我来把这封信交给首长。”说着刘书亮掏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件“路上光顾着赶路了,信件保存的不好请首长见谅。” 只要信送到就可以了,有什么见不见谅的?我拆开信件,里面是厚厚的几页纸。 “首长,闽西战役已经在九月胜利结束了,我第一军占领了除厦门、云霄、诏安三城以外福建全境,解放人口一千九百万,(注:按照清朝户部清册统计:同治元年(即一八六二年)福建人口有统计的是两千一百一十七万四千人。要是考虑到很多人并没有被官府统计进去,福建人口还远远不止此数)正规军发展到三个师六个旅共九万之众,另外还有十万多的地方部队。因为福建刚刚平定,需要留下大量的部队开展根据地建设,发动群众,镇压顽固派,所以暂时抽不出太多的兵力配合首长作战请首长原谅。 这次我派第一师、福建二、三旅在吴强师长率领下组成西征军,西进赣南作战,牵制两广敌人使他们不得北上增援南昌。一军主力我认为还是留在福建比较好,暂时进行休整,以利下次作战不知首长认为当否? 一军军长张海强政委陈文委” 每个字都写的斗大,好像写的小了我就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了。就这么一些字居然写了这么多页呀?!可真够浪费的了!“刘连长,第一师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西征军三万人在吴师长率领下分兵两路,第一路是第二、三旅由赐钒虢鳎颖甭方ジ又荨5诙肥俏馐tで鬃源煊纱蟀虢虢鳎幽舷呓ジ又荨n依肟焙蛩且丫龇17耍凑账俣人窍衷谝丫诟又莩橇耍壮つ判模菡觳煜衷诮髂喜康腥丝招椋揖苋菀坠ハ赂又荩绷跏榱量隙u鼗卮鸬馈? 我知道他们能够轻易的占领赣州,现在敌人把江西的部队都调到我面前了!不要说赣州了,他们三万人就是占领除南昌、九江之外江西所有地方我也不感到意外!根据我军缴获的清廷文件,清朝皇帝(应该说两宫皇太后,同治小儿现在才六岁,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对我军在浙江、福建、安徽、江西的活动大为惊恐,已经无数次下诏给曾国藩、李鸿章和左宗棠了,诏责曾国籓“任贼蔓延”,对曾国藩的失职“褫职,仍留任”,说是“诏难民陷贼来归者,概予免罪。申严失守城池律。”让他们要他们速速“诛灭逆首杨沪生、史秉誉”,不然“若不遵诏,国法难容!”,可惜曾国藩现在的眼里只有天京,而且曾国藩的主力已经陷在了天京城下,在太平军各路围攻之下,曾国藩是五内如焚,他对自己手下说是“心以用烂,胆以惊破”。虽然想撤军,可撤军也不是那么好撤的,而李鸿章左宗棠也陷在宁波,被黄呈忠、范汝增、陆顺德率领的太平军给死死地牵制住了,自从四明山一战太平军失败后,黄呈忠他们就采纳了洪仁囊饧г谇寰馕p皇庇味牛寰牒煤谜宜谴蛞徽炭擅炕囟己孟翊虻搅丝掌校掏跽庑┦窒鲁蜃剂说腥丝招橹Σ皇钡馗抢匆幌拢淙幻看沃皇窍鹆耸锤觯蛘呤羌甘寰舶驯┨缋椎睦詈枵滤撬浪赖赝显谠亓耍詈枵滤羌认肽舷拢峙履ㄊ兀愕淖约好涣撕蠓交兀荒芗绦粼谀ê涂掌蚣埽淌奔淠谑俏薹舷隆敖嗣鹉嬖簟绷恕6哉庑┐笄寤实垡仓荒芨傻裳郏谜庑└憬谕饩兴皇诘姆饨蟪己廖薨旆ǎ暇勾笄遄约旱陌似旌吐逃廖拚蕉妨Γ狭苏匠〔还歉骄┚16黾诱焦眩胂鹉切澳嬖簟被故切枰堑南婢11淳3笄逋醭裘模萍绷耍阉歉系脚涯嫖恢茫锰么笄寰臀:醢г樟耍「么笄迳舷戮值氖俏讼鹛炀┨骄臀Чノ液褪繁窃诖杭驹雅碛聍搿13钤辣蚺傻礁=耍盟拇ㄗ芏铰姹碌髁宋逋虿慷尤ヌ畈古碛聍胨亲吆蟮目瞻祝庵植鸲讲刮髑降淖龇ㄖ沼诘玫蕉癖耍衷诓还獾礁=u乃耐虼缶桓雒慌埽急晃揖鹆耍挂蛭阉拇u亩虿慷拥髁宋逋虺隼矗幌伦酉缘帽Σ还唬拇x际锹┒矗檬锟嘉髯撸w怕姹碌呐1亲铀拇β夜洌共皇钡馗淮未纬林卮蚧鳌6洞笏场16钣篮偷钠鹨寰褪锟浜献髡剑嬷北瞥啥迹姹潞貌蝗菀捉2鹄炊允锟男判脑诹矫娲蚧飨虏恢琅艿绞裁吹胤饺チ耍荒芙雇防枚畹爻┏乔笤凳撬拇n品艘猿闪窃疲绮宦砩掀嗣鹂秩u槐#? 四川的重要性清廷自然是知道的,除了江南,就是四川是清军主要饷源来源地了,更何况四川人口众多,要是石达开占领了四川,清廷只好回老家打猎放羊去了!可现在什么地方都在叫苦连天,都是乞求朝廷速派援军,清廷又到那里去找援军?只能是“各省抚联络一气,保守疆土,共挽危局,剿灭粤匪”空洞之言了。连我和史秉誉是什么地方人都不知道就把我们统统划归到粤匪行列中,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我连广东都还没去过呢! 第199章 怎么可以说是“粤匪”? “刘连长,一路上辛苦你了,你现在这里休息下好了。欧阳,带刘连长到后面去休息。”我冲警卫员说道。 “报告!地道已经挖好了,现在正在往里面装填炸药。”工兵营营长陈桅满身泥土地走了进来。“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挖地道,三条地道到了东面下面,另外在城南还挖掘了两条备用地道。” “很好,记住,明天早上五点钟准时引爆!李成,我们到姚家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样了。明天一定要拿下南昌!” 李成高兴地说道“好啊!去看看我们宝贝现在怎么样了,只要我们把敌人注意力都吸引到外面来他们应该可以发挥自己作用的。” 姚家紧靠着艾家湖,月光下如同镜子一般的水面在微风吹过微有皱痕,像是少女们对她的情郎不高兴,皱起了眉头,不过一会儿就好了,又恢复了平静。在岸边栽种着桃柳,要是春天的晚上应该它们在做着一番不同的梦吧。桃柳之后是成片的田亩,秋天了,田里面的庄稼已经收割,现在地里只留下短短的稻竿。 村庄并不大,夜幕下整个村庄静悄悄的——村庄里面的居民都被我军客气地请走了。在村东的田野中点着几堆篝火,篝火旁有几个人影随着火光晃动,那是九师二十六团正在这里担任警戒工作,篝火边的哨兵只是明哨,在暗处八团还放置了大量地暗哨。经过三道警戒线,再往里面走八百来米,十个巨大无比的飞艇好像是黑色的幽灵,在夜空中随着风左右轻轻摇摆着。 “首长,你们来了?”我和李成被哨兵带到了林忠那里,林忠和卢秋生都坐在田里,见我来了林忠连忙爬了起来小声热情地说道。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首长放心好了,按照王科长介绍我们这次分成三个混编队降到南昌城内去,我负责第一批,楚天舒负责第二批,剩余的突击队员由王石安负责。我们降落地点是百花洲,那边比较开阔一点。刚刚我还在和林队长商量空降的事情。”卢秋生拍拍站在旁边的林忠“为了给敌人最大的惊喜我们到了南昌上空后林队长他们就降低速度,把噪音降下来,让那些清军根本不知道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今天晚上没有什么风,大家降落的地点不会很分散,等部队都降下来后时间是早上四点半,那时侯天已经有些微亮了,林队长的飞艇部队派六艘去到赣江吓唬那些湘军水师,剩下的四艘配合我们一起攻打巡抚衙门!”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出发?”李成问道。 “明天凌晨两点出发!从这里到百花洲不过二十里路,加上降速和空投时间,来回不到一个小时就够了,第一批两点半点可以降到百花洲,第二批将在三点半点前降落,第三批四点半可以到达。部队都空降完毕后半小时我们就开始行动。”林忠插嘴说到。 我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就是说他们在三个小时后就要开始行动了“有把握吗?要是没有把握我可以取消这次行动,同志们都是我们军队的宝贝,可是损失不起的!” “司令员放心吧,我们在玉山已经训练了好长时间了!绝对万无一失!”卢秋生坚定地回答道。“那好,我现在就到前线去,让前线部队配合你们空降作战,前线部队从现在开始将对南昌城防进行火炮攻击,掩护飞艇,把你们飞行的噪音遮盖住。”看着坚定的我军战士我用力地说道。“我军能不能以最小损失拿下南昌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吧,首长!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的!”卢秋生和林忠同时回答。 “好!我和李军长等待着你们的捷报!”举起右臂对面前快要参加战斗的突击队员和飞艇部队队员行了个军礼,虽然我对他们成功抱有很大信心,但是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而且既然打仗,就有可能一去不复返,面前的将近两百名我军精英不知这仗下来能有多少人回来? 第七十二章 南昌城下不时有炮弹划破天空朝城墙上飞了过去,枪声此起彼落一阵急过一阵。远处的南昌城淹没在滚滚硝烟中,黑色的烟雾中不时有红光猛然闪亮,接着一声声闷雷般的巨响传了过来,在红光下不时有城头上的砖石飞上空中。南昌城内的清军自然是不甘示弱,无数的炮弹拖着啸声从城池方向朝我军阵地飞来,落在了我们炮兵阵地、交通壕周围,火光不停地闪动着,虽然是夜晚,可是红光不时照亮了天空,红色的泥土、白色的水花、黑色的烟柱在火光中都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城南本来是比较安静的,可是晚上两点过后,我军岸防火炮突然加入到轰击敌人城池的行列中,已经休息的湘军水勇不想见死不救,从赣江的战船上对我军阵地猛烈地开火了,十月八日凌晨的南昌注定是个不眠之城了,我军一炮往往引来了敌人三、四炮,城上城下都被烟雾遮盖,炮弹好似下雨般在两军的阵地上砸个不停,雷鸣般的响声连成了一串,分不出个点来。 三军指挥部内泥土唰唰地不停朝下落着,让指挥部内所有人都变成了土行孙。这里距离前线有两里,但前面炮火的猛烈还是让里面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凌晨四点四十五后我军阵地上所有的火炮突然停止了轰击,城头上的清军在又猛轰了几分钟后发现对面的敌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也停止了继续轰击,清军士兵好奇地朝外面望去,好像这样可以看到我们又有什么行动了。城内城外一时鸦雀无声,只有火光还在继续闪动着。随着微风硝烟慢慢朝西边飘散。 “怎么样?炸药装好了吗?” “首长,炸药和火药已经全部装好了!五点可以准时引爆,这次要那些清军都上天见阎罗王去!”陈桅在我身边说道。 “根据各种情报汇总,前面特种部队的炸药抛射器已经按照司令员指示朝后撤好了,城东外的三师、九师部队部队也到了出击线,城南外的四师在五点前也可以全部到达指定地点。按照作战计划,在炸开城墙后三师首先进攻,打开突破口后九师跟进,扩大战果,城南的四师担任牵制敌人水师和城南的任务。”李成一口气很快的把他现在掌握的情报说完了。 “首先攻城的是哪个团?”望远镜中,南昌城好似一头黑色的怪兽,静静地趴在大地上,要吞噬我们所有攻城的战士。 “七团。攻坚老虎团,三师七团!”李成自豪地说道“文师长将亲自到七团指挥他的老部队第一个攻进南昌!” “不错,告诉炮兵部队,七团进攻的时候给我把敌人火力压制住!哪怕打光了所有的炮弹也毫不在惜!”我满意地说道,七团可以说是我们部队中攻击起来最勇猛的了,至于文宇跑到第一线也是应该的,七团原来的团长现在已经到了南昌城内,必然指挥会有一定影响,这时候他们的老团长亲自来指挥自然对鼓舞战士们士气很有帮助。 “放心好了,司令员,我到三师去看看可不可以?那边现在师长跑到前面去了,我怕到时候八团九团跟进太慢丧失战机。”李成用乞求般的眼神看着我,一有仗可打,这些拼杀惯了的人都感到热血沸腾了。 “去吧,这里我看着,小心点,马上就要开始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十月八日早晨四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我军就要对南昌发动总攻了。 “知道了!”李成高兴地从指挥部里面窜了出去。 西方的天空显得更加黑暗,而身后的天空发出白芒,满天星斗慢慢地暗淡下来,天渐渐开始亮起来了。短短的十分钟居然是如此的难熬,看着寂静的阵地我感觉好像我军都已经撤离了前线,至于前方的南昌城现在就是座死城,每一分钟现在对我来说都好像是一个世纪,为什么五点还没有到达?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呀! 五点整,坚固的南昌城墙,猛然跳了起来,接着城门方向砖石冲天而起,一股浓烟从城墙方向朝四面扩散开。“轰……!”过了两三秒,从南昌城墙那边突然传来猛烈地巨响,响声过后我的耳边一阵蜂鸣,回音经久不衰地在空中回荡。大地剧烈地上下震动着,指挥部内的烛火在猛的一亮之后熄灭了。浓烟遮住了整个南昌城东、城南,烟尘紧贴着地面涨潮一般滚滚朝四面扩散开。 “冲啊~!”在浓烟中无数的战士猛喊着口号飞快地跃出战壕朝城墙方向冲了上去,很快地冲进了烟雾中,我军火炮再次朝突破口两旁城墙上进行压制性轰击,浓烟中城墙上火光不停地闪动着,给本来就已经很浓了的烟雾中增添了更多的奇形怪状的小烟柱。 “首长!我三师七团已经冲进去了!现在正在朝突破口两边扩大,八团九团正在跟进中!”殷武奔了进来高兴地叫了起来。 “好啊!不愧是攻坚老虎团!让九师马上投入战斗!一定要在敌人还没有醒悟过来时候冲进去!”我举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望远镜里面前方除了白色的黑色的浓烟什么也没有。 浓烟在慢慢变淡,我军炮兵害怕误伤自己部队已经停止射击了,在烟雾中星星点点的火光不停地闪动着,炒豆般的枪声传了过来。 “首长,四师十团已经冲进去了!现在四师十一团也投入了战斗!敌人水师现在正在朝我军南方突破口进行压制!”殷武出去没多久又跑了进来。 我皱了下眉头“我飞艇部队还没有到吗?” “暂时还没有发现。” “报告!有六艘飞艇现在已经到了赣江上空!敌人船队正在慌乱朝九江方向撤退!” 第200章 一个通信员从外面钻了进来,兴奋地说道。 好啊!林忠他的飞艇部队终于赶到了!“沈政委,我们到前面去看看。”我朝身后正发出小孩子般笑声的沈彬叫道,这里距离前面还是太远了,无法真切地感受前方气氛。 “好啊!我也正想到前面去看看呢!”沈彬已经耐不住了,抢先钻出了指挥部。 城头上的硝烟已经散尽了,在坚固的南昌城池上现在东边出现了三个巨大的缺口,碎砖碎石铺成了一道斜坡,无数的我军将士正在从城外通过缺口蜂拥而入,城头上现在已经没有清军了,一面红旗正在迎风招展。 天空中出现了四艘飞艇,飞艇上面无数的传单撒了下来,随风飘飘扬扬。 “报告,我三师七团和四师九团现在已经在系马桩会师了!敌人被我军分割成南北两块,现在正在飞艇指引下朝纵深发展!”我刚到三师前指,通信员就把最新战报汇报上来“九师二十五团已经进入南昌城,现在二十七团正在进入!城内的清军好像无头苍蝇一样,东奔西跑的。” “好啊!真快!”沈彬情不自禁地说道,一转身,发现李成不在这里“李军长呢?” “军长现在已经进城了。文师长、马师长和池师长现在都在城内。”殷武气喘吁吁从外面跑了进来。 这个李成!我只是让他到三师来,他怎么跑到城里面去了?不会拿把大刀和敌人肉搏吧?他怎么老是把自己当成了普通士兵了? “首长,我们一艘飞艇朝这边过来了!”指挥部门口的欧阳磊叫了起来。 走出指挥部,两块红布正铺在地上,摆成了十字,飞艇正在缓慢地下降中。 “林队长卢队长,你们怎么来了?”我惊喜地迎了上去。 “报告首长!突击队胜利完成您交代的任务!现在请首长指示!”卢秋生冲到我面前,猛地立正,大声向我汇报到。 “稍息吧,你们怎么回来了?” “呵呵,首长,我们给您送礼来了!”卢秋生眉开眼笑地笑道“带出来!” 从飞艇里面推出了一个五花大绑面无人色的清廷官员,接着有两个突击队队员从飞艇上跳出。 “首长,这位就是清廷江西巡抚沈葆桢!我们突击队在五点偷偷摸到他的巡抚衙门时候他正和那些大官开会呢!嘿嘿,结果被我们来了个瓮中捉鳖,把他们一网打尽了!”卢秋生猛地一把正在浑身颤抖的沈葆桢给推了过来,沈葆桢可能是吓得腿都软了吧,身子一歪就倒在我面前。 “妖怪……妖怪……”沈葆桢嘴里一直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 “怎么让飞艇把你们送出来?这不是太危险了?要是飞艇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我的老天!这些人胆子可也真够大的了! “首长放心吧,我们那三门迫击炮把冲上来想救他们的清兵炸的屁滚尿流,现在百花洲都在我们突击队控制范围,何况那些清军见到飞艇压了下来,一个个哭着喊着逃还来不及呢!谁管得着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呀!”卢秋生大大咧咧地说道,看来这些突击队员经过训练都变成亡命之徒了。“现在百花洲那边已经和三师七团会合了,我们先乘坐飞艇过来,李军长马上带领突击队把其他那些俘虏送过来。” 李成不光进城还跑到最前面的七团去了?!幸好他没有出现意外,不然我不是要重新选三军军长了?! 我走到正软瘫在地上,两眼无神,浑身发抖的沈葆桢面前“巡抚大人,你的部队已经完了!马上让你的部队投降!不然我军将干净地、彻底地把你们消灭!” “妖怪……妖怪……”这个巡抚大人还在噩梦之中,不知道听没听到我说的话。看来飞艇让他受到极大刺激让他神经失常了。 “首长,这个巡抚大人自从见到我们飞艇后就是这副模样了,不要说他了,那些被俘虏的清廷文武百官开头还想反抗的,可是见到飞艇跑到头上来了一个个就丢了魂一样,有的还吓的尿了裤子!”卢秋生鄙视地看着昏昏沉沉的沈葆桢“首长,那些清兵见到飞艇就两腿发软,连枪都不会放了,我们突击队光俘虏就抓了一千多,也不需要这些官老爷下命令,他们自己都投降了。” 谁说不需要?沈葆桢毕竟是清廷任命的封疆大臣,他要是说投降那么影响会有多大?!不过这家伙现在恐怕得了神经病,这倒是麻烦事情。“沈葆桢!马上投降!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听到没有?!” “啊?!”沈葆桢被我的怒吼惊醒了,双眼无神地望着周围,无数的我军战士正在从我身边朝南昌奔去,迫击炮、火炮、工兵营,特种部队先后经过,欢歌笑语不断。城里面枪声还在激烈地响着,不过正在越来越远,我军将士正追着那些逃兵“完了……大清完了……”醒过来的沈葆桢还不如失常时候的表现,浑身糠筛地喃喃,可就是不说投降两字。 “警卫员!把这个俘虏给我带下去!”怎么这么没用?不过是飞艇也会吓成这个样子?“走吧,我们到城上去看看。”既然部队都进城了,我们再呆在城外干什么? “司令员,呵呵,我把这些家伙都带来了!”我正在城上眺望着城内,李成大笑着从硝烟中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战士们押送着几十名穿着清廷大官服装的俘虏,不过很多人都显得很是狼狈,有的帽子没了,有的靴子掉了,有的帽子还在,但帽子上的花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的在深秋的清晨穿着短褂,冻得鼻涕直流就被我军战士押过来了。 “好你个李成!不好好呆在外面指挥给我跑到前面干什么?!是不是活够了?”我故意拉下脸骂道。 李成根本不在乎,嬉皮笑脸地和我打着哈哈“嘿嘿,看见战士们都冲进去了,我心里痒痒的慌,本来只是想到前面看看的,谁知道走着走着就跑到前面去了?以后一定注意!”说完了李成严肃起来“报告!三军已经胜利地攻占了敌人重镇南昌城!现在正在清剿残敌中,请首长指示!” “还指示什么?命令那些清军立刻投降!不然我们就把他们全部消灭!把这些俘虏都送到后面好好看住,不许虐待他们,也不许让他们逃跑了!” “是!”李成举起手,用力地敬个军礼,转身朝后面做个手势“把他们押走!” “首长我到前面去了。”李成跟我说了声,见我没有反对只是点了下头,高兴地冲城内奔去。 放眼城内,眼前的战士们正在打开城门,放那些为了逃生跑出来的老百姓出城,暂时没有战斗可打的战士正在用水救那些被炮火击中后正在燃烧的房子,在我军占领的地方一队队战士开始维持秩序,禁止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趁火打劫,远方的枪声渐渐沉寂下来,弥漫的硝烟正在飞离地面,朝空中散去,战士们的欢呼声由近到远,四处都是,远方赣江上面已经没有湘军的战船了,只有几艘被我军飞艇炸中的破船正在一边燃烧着一边缓慢下沉中,空中九艘飞艇排成三队在空中威武地巡航,纷纷扬扬地传单好像散开的桃花从空而降,缓慢飘散在南昌城各处。 城外,无数的老百姓被战士们迎进了战壕,暂时躲避可能的流弹。城墙被轰开时候的烟尘还没有完全散尽,但已经又浓变淡,由厚变薄。晨风徐徐迎面扑来,清新但却有些冷冽,现在毕竟是秋天了。 一轮血红的红日透过烟尘正从东方缓缓升起。很红,红的就像人身上的热血,天空是红色的,地上也是红色的,那血红的太阳染透了树木草丛,染透了远方的山峦。红日也把目光舒注视到城外的湖上,一阵晨风拂过,湖水微微返起了涟漪,那满池湖水好像是星星点点的眼泪,红色的眼泪。两只白鹭掠过水面,带起了几滴湖水。 南昌城,现在掌握在人民自己手中了! (完) 第一部潜流·结束语[目录引索] -------------------------------------------------------------------------------- 作者的话: 《异时空—中华再起》是我第一次写东西,所以写的并不是很好,因为从开始写作到现在也有半年了,在这半年中我写了有七十万字,本来准备二十万字到四十万字收笔的,可写到后面展开后一看四十万字可是根本收不住的!有太多的东西要写了,所以干脆就一直胡编乱造下去吧!写的时候因为基本上每天都在写,没有什么时间好好的修改,所以前后风格上,语言上都有极大的不同,还有一些逻辑上的错误,历史上的错误,包括常识上的错误在里面,如刚开始侍王出现在宁波,可历史上侍王是没有到过宁波的,到宁波的是太平军侍王李世贤的部将戴王黄呈忠、首王范汝增,兵力也没有十万之众。这些都是以后在查了资料后才了解到了,还有就是开始的时候把敌人实力写的太弱了,并不像是历史上真正的楚军,倒是有些像是无能的八旗、绿营,这些我在以后修改的时候会注意。太平军攻打温州并且失败,这倒是有的,不过不是张辰仪,张辰仪纯粹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以后在修改时候我会把这些错误尽量地减少。让开始的时候更加贴近历史史实。虽然小说可以虚构,但不能虚构的太远了,不然它就不是中华再起,而是外星球战记了。 至于有些网友觉得主角嘴上说是农村包围城市,可是实际行动上却处处以城市为中心,并且指挥部队那里有敌人就往那里打这是违背毛主席战略思想的,好像主角并没有了解什么是毛泽东军事思想。 第201章 这一点我想说明一下,什么是毛泽东的军事思想?毛泽东的军事思想是不是什么条件下都可以套用的?毛主席的军事思想概括成一句话就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保存自己,集中兵力打歼灭战。这就是毛主席的军事思想,至于立足农村,这是在当时敌强我弱条件下不得不采用的,立足农村并不是不要城市,如果城市可以攻打,有攻之必下的可能还是一定要攻打的,不然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为什么毛主席要率领部队攻打福建的漳州、龙岩这种比较大的城市?因为攻下了城市你可以募集到更多的军款,可以解决部队很多现实问题,所以农村包围城市不能简单的理解为只要开展农村工作就可以了。还有就是在当时清军和太平军主要战场在江苏和安徽,浙江是后来开辟的,并且清军当时在浙江主要目标是侍王,是苏杭地区,并不是很重视福建。主角出现在那边是有原因的,不然一出来就四面都是敌人,主角如何发展?当然攻打到福建后敌人必然是重视了,所以有四万湘军跑到福建去“剿匪”,在当时四万湘军应该说是一支大部队了。这是需要东拼西凑的。必然影响到其他战场,我当时没有交代,但在最后结尾的时候一笔带过了。 在小说中主角总是到敌人重兵集结的地方,挑敌人实力强的打而不是在敌人来的时候避低锋芒,击敌惰归,这是两方面造成的,第一,是不是强敌这是在变换的,如李鸿章的淮军实力相当强劲,历史上五万淮军相当于十万湘军。但是他的部队从福州一路狂扫到温州,部队没有休整就投入到攻城战斗中,,他是强敌吗?本来是,但现在就不是了,为什么?一个是部队长时间行军没有休息,已经疲惫不堪了,二是后勤线必须要派人守护,那些洋枪洋炮要是弹药用光了连烧火棍都不如!只要打掉他保护后勤线的部队军心必然大乱,这时候你去攻打他可不可以战胜?并且李鸿章自己并不是很好的军事家,他只是个政治家而已,在军事上,他比曾国藩先进之处就在他对西方的武器装备理解的更加透彻,所以他的淮军装备就远远好于湘军,还有就是他是只求成功,不管所用之人是否满腹经纶,所以他的淮军里面各种人都有,既有村夫,又有太平军的叛徒,大字不识一个的在淮军中大有人在。而湘军在一八六二年时候已经走上下坡路了,当官的骄横,士兵贪财,再加上当时交通不便,信息传递不灵,他能打败太平军一个是运气,还有一点就是太平军已经堕落了,已经腐朽不堪,他的强大只是相对而言,不然天京之战曾国藩不会有“心以用烂,胆以惊破”之语了,湘军中真正能战斗的人有,如鲍超就是一个,至于张运兰,只能排在鲍超之后了,李元度并不是大将之才,指挥优柔寡断,败仗打了不少,倒真的“屡败屡战”,不过谋略上李元度还是很有一手的,并且口才不错。第二个方面就是主角他的行动要围绕当前的主要目标展开,你要保卫温州,必然就要消灭李鸿章的部队,想开辟福建根据地,那么敌人到福建来了四万人你是不是就避开?想要解围天京,你是直接到天京和有水师助战的湘军主力决战呢?还是切断敌人后勤线?当然了,敌人也不是傻瓜,你想切断他的后勤线难道他就想不到要保护后勤线吗?最终结果只有打了。 虽然主角给人感觉打了很多城市,不过大家不知注意到没有,就是主角每一仗都是在运动后要么山地伏击战,要么对城市采用突然袭击,这些都可以归纳到运动战中,真正的阵地战,只有当时史秉誉领导的温州保卫战,而且就是温州保卫战也是有杨沪生的主力部队外围运动接应的,只有后面对贵溪和南昌是采用明目张胆的直接攻击,不过这时候两方实力对比已经不一样了,并且进行这种城市攻坚战在当时也是必须的。 还有网友认为主角陷入了唯武器论里面,什么都是想发明先进的武器,然后靠先进武器来取得战争的胜利。当然了,唯武器论是肯定要批判的,可是大家想过没有?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飞艇是已经有了的,而且中华式步枪也是可以生产制造出来的,至于为什么当时没有这就和当时军事指导思想有关了,当时人们只想到飞艇气球可以通信,更进一步的就是侦察了,轰炸这种思想还完全没有,至于飞艇轰炸的效果是不是有小说中写的那么大,这里有个例子可以借用一下:1916年,在孙中山领导的第二次讨袁战争中,孙中山的好友坂本寿一于七月二日从日本到了青岛帮助孙中山的部队作战,当时他带了两架飞机和87名飞行学员地勤人员,他们到了潍县前线后用装烟的空铁罐装了炸药和雷管,制成了原始的炸弹,这种炸弹威力自然是很小了命中率也不高,可是在轰炸的时候当时极有战斗力的北洋军队却被吓的丢枪弃械,狼狈逃窜,几次轰炸后北洋军就派出谈判代表乞求不要再用飞机轰炸了,不要再投炸弹。这时候飞机已经发明十三年,而且中国人自己制造的飞机在中华大地起飞也有五年了,可是在第一次轰炸的时候作为当时中国最强大的北洋军居然交出这样一份答卷!如果把历史往前推五十多年,有人从空中往那些愚昧的军队头上扔炸弹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那是什么场景?当然这和所谓“神龙”电池,想让木头飞机隐性攻击敌人是完全不同的,清朝是个不思进取的朝代,那些西方国家可不是,只是时间先后而已,这些武器要是对西方国家运用,当时是会有很好效果的,不过他们会很快地从你这里学习去,毕竟飞艇他们也有,炸弹制造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所谓的神龙电池那就是搞笑了,至于木头飞机更加让人哭笑不得,难道现代的飞机对付不了二战飞机吗?螺旋桨的飞机怎么也不可能超音速飞行,你就是机动性能再好,在现代空战中也不过是别人的靶子而已。想用这样的武器来打胜仗,这不是历史的进步,而是历史的退步。 我的观点是,武器是重要的,但怎么使用武器、如何配合先进武器运用更加重要。大家可以想象在沙漠地带拿着原始弓箭骑着战马的士兵朝坦克纵队发起进攻,我认为那和送死差不多,但是你要是手中有炸药包往坦克纵队冲锋就好多了,虽然你的伤亡必然大的离谱,但说不定也能给你炸了几辆坦克,取得一些战果。当然了,要是你把五六十吨的坦克应用在沼泽地带,又没有工兵帮忙,那么不用人家攻击你,你自己也会陷入没顶之灾的!同样的,让重装甲部队在喜马拉雅山脉发动进攻,虽然有些网友基本的地理知识也没有,但我相信他也不会狂热到这种程度。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解放军虽然在战争年代说是小米加步枪打败了蒋介石,后来又在朝鲜战场上打败了美帝国主义,可是大家想过没有?要是小米加大刀解放军还能胜利吗?可以说从建军的那一天起,我军就极为重视武器,只是条件不允许我们拥有先进的武器而已,但解放军的武器和国民党比起来在陆军方面差别并不是很大,这个大家可以查查历史资料,差别大的地方是解放军没有空军,没有海军,所以我们解放军吃国民党空军海军的亏可是吃的不少,只是在撰写革命小说时候为了扩大英勇无谓、百战百胜的解放军有意识地避开了这些缺陷。金门之败是历史禁区,登步之败也没有什么人写过。至于解放战争中解放军一般伤亡比国民党军大更是不能提起的,加上俘虏国民党军自然是比我军损失要大多了。 小说写的又臭又长,真是让我汗颜不止,我毕竟不是专业作家,充其量是个业余“坐家”而已,坐在家里写点东西的人,那就是我了。不过在写作中华再起的时候,围绕这部作品引起的很大争议倒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我在这里要澄清几个问题。 第一,中华再起首先在网上刊登的不是别的什么网站,而是在幻剑书盟和龙的天空,其他网站有的是在创作了很多章后斑竹邀请我驻站的,如起点、铁血、爬爬、春秋,在这里我要向这些网站的斑竹致谢,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我写的这么不好,你们却对我如此厚情,真让我有些诚惶诚恐。只能说谢谢了!谢谢宝剑锋!谢谢九八红茶!谢谢龙种子!至于有的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随意乱载的,如异侠、西陆,这我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有的网站做法给人感觉他们还是个婴儿,没有自己头脑,是非不分,不明事理,还有一些恶作剧的样子。 第二,我的中华再起出来盗版小说是我没有想到的,虽然我并不是想靠中华再起捞上一票,可我也不允许任何黑了心肠的人窃取我的劳动果实,我的小说是给网友看的,不是给那些盗版商捞钱用的!很可惜,网上很多网友并不了解我,也不支持我,在他们眼里,盗版是无罪的,要是没有盗版他们就要多花很多钱来买正版,既然盗版可以省钱,广大网友何乐而不为呢?有的网友认为只要你的小说在网上发表了,那么必然就有人盗版,你再喊反对盗版好像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自然是心肠大大地坏了,对你的做人自然是要表示怀疑了,为什么?因为你没有把那些整天给你文章后面跟帖中写个“阅”“好”的网友放在眼里,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里,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我不知道大家想过没有,现实社会里面你们是不是也是对小偷强盗这么宽容?人家偷了你的东西,你是不是会说应该的,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看看小偷偷的少了你再给人家多送点钱去? 第202章 你是不是对那些被偷的人幸灾乐祸,认为就是应该偷他的东西?我想广大网友这点是非总是有的,当然你要自己是小偷算我没说过,跟小偷讲道理就跟缘木求鱼差不多。当然了,我的中华再起写的并不是什么好的作品,这一点我不否认,我要真的能写出好的作品,我现在也就不是驾驶员了,说不定我正一张报纸一根烟,一杯清茶过半天呢! 第三,有的网友对我期望值太高了,认为我是小说中的“杨首长”,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好了。不敢,我可不是什么“杨首长”,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平凡的中国人而已,所以我小说中的人物——杨沪生和史秉誉他们也是平凡的人,不过他们运气好,跑到清朝去了,而我运气就不咋得了,还在平凡的世界做我平凡的驾驶员工作。至于训人我可是万万不敢的,我只是对那些丑恶的现象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强盗有人叫好,苦主无处伸冤,大家认为这就是网络“坐家”应该享受的待遇? 第四,有人说网络是自由的,不知道这些网友知不知道什么叫自由?自由是对应纪律而言的,他们是一个统一体的两个矛盾着的侧面,你既享受着广泛的民主和自由,但是你又必须用纪律来约束自己,绝对的自由不光现实社会不存在网络社会也不允许的!不然你在网络上发表反动标语试试看,你看国安抓不抓你!至于你想发表些黄色的帖子,我看公安距离你家门口也不远了,也许你到了笼子里面就可以体会到什么是笼子里的自由了。同理,网络里面是不是有黑客可以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权利?相信我国网络管理条例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有些网友大可自己去看看,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四处盗帖是不是在网络里面可以不受到惩罚,反而应该鼓掌欢呼?如果你头脑冷静地想一想就可以知道这种行为将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了,现在我国网络还不健全,如果广大网友不是真心理解支持,而是对盗载的东西视而不见,甚至是助桀为虐的话,那么我们网络将是畸形生长的,总有一天是要吃到自己种下的苦果!别看现在盗版软件到处都是,哪天人家找上门来跟我们打官司你就瞧好的吧!当然了,广大网友是不会为你以前的行为付出一分钱的,倒霉的只是国家,只是我国的软件业,电子业,你们大可说与我何干。只是这有些显得太冷血了,不是热血男儿(或者是热血女儿)的作风。 第五,我是不是真的想通过中华再起捞上一票?有些人说我想通过网络从广大网友手中捞钱,这可真是良心坏透了,可是我有没有捞过?要说我没想过那是胡说八道,是人总是需要生活的,既然你需要生活那么就需要钱,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话虽然刺耳,但说出了生活的道理。在没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前,你要是没有金钱,你的日子将比杨白劳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而我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钱,老婆失业,儿子在上幼儿园这都是现实存在的问题,并不是我在找借口,至于我本人收入,一个月有一千两百多元,也许广大网友觉得很多了(苏明璞就认为我现在是个超级富翁),可是大家要是把这些钱平均到我家一再看看,每人平均只有四百元!相信网友有宁波人,在宁波四百元可以怎样生活你们心中有数,何况,儿子光幼儿园学费一个月就要四百元了。幸好我吃饭方面比较节省,因为过敏海鲜不能吃,不然我只有干瞪眼,满脑子想着怎么抢钱了!所以想肯定是想过能通过写作中华再起搞点零花钱花花的,不过,到现在这种想法也没有付助于行动,为什么?一个是我的中华再起写的真的不怎么样,自己看着都觉得脸红,这么差的作品居然想赚钞票,好像和白日做梦差不多,二来我还要照顾那些没有钱但是一直支持我的广大网友,要是真的收费了,他们将不能看到我的涂鸦之作,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第三就是我们网站的防盗系统一直存在问题,要是不解决了,那么付费网友的利益谁来保护?所以喊着收费喊了好长时间,可到现在那些交了钱的网友他们一分钱也没有从我们这里扣除,收费时间是一拖再拖,拖到中华再起写完了也没有收费。现在这又成了问题了,如何保证这些已经交了费的网友利益我是应该好好考虑了。 第六,大家看到结尾应该觉得中华并没有再起,反而天下大乱了,文章没有写完。这是不错的。因为中华再起将分成三部分,这只是第一部,回到清朝,立住脚跟。在休息段时间后我将马上写第二部《铁与火》。不过这一部将不在普通区发表了,发表在普通区的文章居然都被盗载真是让我想象不到,所以中华再起就算是以占领南昌为结束了。收费区网友你们要是觉得第二部不好看到时候请和苏大联系,让他把钱退还给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不是土匪,不会把你们钱抢了不还的。 至黑客老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认为我们是在偷网友的钱吗?我们并没有强迫网友付费看我的小说,同时那些章节在修改好后也是在普通区更新的,你这种做法算是什么?你不觉得你这是对我本人和我们网站广大网友极端不负责任?难道做个侠客是这样做的吗?在现实社会里面你要是觉得哪个人钱太多了你可不可以抢了他或者是偷了他的钱?如果这样做你犯没有犯法?很遗憾,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和那些强盗小偷一样,这真是让人遗憾! 说了这么多最后谢谢大家看我的小说!衷心感谢广大网友对我的支持!要是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网站探讨一下。 谢谢! 中华杨 2003年2月7日凌晨 第二部铁与火·第一卷[目录引索] -------------------------------------------------------------------------------- 引子 午后的天空太阳高挂着,零星的几朵白云散落在四周,蔚蓝的大海在日光下轻轻地泛着波涛,大海是海浪和鱼的天下,鱼儿偶尔跳出海面发出的轻微响声合着浪花声构成了大海所有的旋律。渐渐地,从西边空中传来发动机沉闷的轰鸣声,在阳光下,五个小黑点出现在空中,黑点越来越大,那是五架飞机!五架美国海军航空兵的轰炸机正从西边朝大海深处飞去。 复仇者式鱼雷轰炸机正排着整齐的队形不时在云彩中穿梭着,空气中的气流让重达七吨的飞机好像玩具般不时掀起来然后再落下。泰勒坐在中间座舱里面正用心聆听着前方1700马力发动机运转时候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这声音对他来说是如此的悦耳,就像情人在他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上下颠簸的飞机对泰勒来说就像躺在母亲摇着的摇篮里面,轻轻地晃悠着,让人心神安逸,真是再舒服没有了。 “鲍尔斯,拿出你们海军陆战队的气势来!朝下面俯冲,来点刺激的。见鬼,我都要睡着了!”泰勒按住脖子上的麦克风冲前面正聚精会神紧张地驾驶着庞然大物的飞行员吼到。推了下头上军帽,眼睛望着下面蔚蓝的大海。从洛德代尔堡城外的福特。劳德达海军机场起飞已经半小时了,眼里除了大海就是大海,别的什么也看不到。结束今天的训练自己飞行时间就达到两千六百小时了吧?相信在海军里面比自己飞的时间再多的也很少了,望着波澜不惊的大海泰勒心里隐隐有几丝得意。接着泰勒心中没来由地又有几丝懊恼,骂的!都飞了这么多时间了,自己还只是个小小的上尉,整天呆在这里训练这些菜鸟!海军的那帮家伙都他们是些狗屎! “ok!”鲍尔斯边说边缓缓推动驾驶杆,复仇者停了一下,身子一斜带着撕裂一般的狂啸声朝海面扎了下去,后面的四架飞机紧跟着长机一架接着一架进入俯冲投掷鱼雷程序。蔚蓝的海面迎面朝泰勒他们扑了过来,海面在他们眼中迅速扩大,飞机就要和大海亲密拥抱了……马上就要栽进大海时鲍尔斯轻轻地拉动驾驶杆飞机改平接着直冲云霄,海面上被飞机气流犁出了几条巨大的波纹。 “呦哦~!”耳机里面传来了各机飞行员的尖叫声、口哨声。随着五架飞机改平重新在空中编队,泰勒长出了一口气。“啊哈!上尉,我击中了大和号!军部是不是应该给我颁发勋章?”三号机驾驶员在电台中暴笑着喊到。 “狗屎!大和是我击中的!你只不过击中了一条鱼而已!”二号机驾驶员毫不示弱地在电台中叫嚣开了,通信电台中乱成了一团,有的说自己击中了长门,有的说自己把鱼雷投到天皇家的马桶上,不知道鱼雷在马桶里面会不会爆炸?要是能够爆炸看来裕仁天皇的屁股是要受难了。 “安静,闭嘴!小伙子们,战争已经结束了,现在没有什么大和,也不可能让你们把鱼雷扔到天皇的马桶里,知道了吗?ok?”泰勒觉得再不说话自己的威望就要被这些无法无天的恶棍彻底地破坏殆尽了,只好通过麦克风阻止他的手下继续发疯。 “上尉,前面就是巴哈马群岛!我们的旅程走了三分之一了。”前面的鲍尔斯叫了起来。 在远方天海交界处出现了无数颗璀璨的绿色明珠,慢慢地离泰勒他们越来越近。 “鲍尔斯,飞过巴哈马群岛后接着向北飞行,然后沿三角形最后一个边线返航,回到洛德代尔堡晚上我带你参加基地酒吧举办的舞会。” 第203章 见到巴哈马群岛如同一串项链就在眼下,泰勒强烈地想念自己昨天晚上在酒吧中认识的女郎。可惜现在是训练,要是自己飞就可以把她也带到天上来了。遗憾归遗憾,现在还是赶快回去和那个女孩子约会才是正经事“塔台,十九飞行队现在已经到了巴哈马群岛,我们正朝北飞行。现在一切都好,汇报完毕。” “很好,两分钟后你们将到达指定训练区。上尉,现在空中风速多少?”电台中出现了塔台指挥部的声音。泰勒看了眼风速计“风速二十四节,一切正常。” 飞机带着怒吼一头扎进了云彩中,雾气飞快地在飞机座舱旁掠过。远方出现了大片地白色雾气。很快,那些雾气包围住了泰勒他的十九飞行队。 “鲍尔斯,注意高度。狗屎!哪来的大雾?!你别飞到海里去和美人鱼亲热。” 雾气很大,也很厚,泰勒从座舱里面望出去,外面白茫茫一片,除了白雾就什么也见不到了。 鲍尔斯漫不经意地朝高度计看了一眼,立刻紧张起来了“上尉!高度计失灵! 我现在不知道高度了!“正看着外面突如其来白雾莫名其妙的泰勒脑袋马上撇了一眼了高度计方向,高度计指针正发疯般地乱窜着,根本不能从高度计上识别现在高度是多少。 “上尉!我的高度计好像出问题了!现在飞行高度是多少?”后面飞机的驾驶员催命般地叫了起来,频道里面吵声乱成一团。 “保持高度!不要乱了队形!”泰勒脑门上开始冒出冷汗了,没想到飞行这么长时间居然在今天让自己遇到如此倒霉的事情,要是自己一架飞机高度计出事情还好说,怎么说自己也在空中飞了两千五百多小时了,就是闭着眼也可以把飞机飞回去。可现在看来所有的飞机上高度计都不对了,这算什么事情?总不能自己代替这些菜鸟开飞机吧?“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十九飞行队!我们的高度计失灵了!现在不知道高度是多少!” “我的上帝!上尉,我的高度计和罗盘都失灵了,指针像发疯一样乱转!” 电台中不知道哪个飞行员惊慌地叫了起来。“指挥部!发生了异常现象!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偏离了航向。”泰勒头上冷汗越出越多,今天真是碰到鬼了! “报告你们的位置!”从电台中传来指挥部里人员焦急地呼叫。 “我弄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在什么地方!” “塔台呼叫十九飞行队!……塔台呼叫十九飞行队!泰勒上尉,你们朝西边飞行!飞到云层上面,太阳可以给你们导航!”电台中塔台指挥员正拼命呼叫着十九飞行队。 “十九飞行队明白。鲍尔斯,朝上面飞。后面各机注意,跟着我!不要丢失了!”泰勒略微镇定一下情绪,平稳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慌张的时候,要是自己首先惊慌失措了,那些菜鸟还不知道把飞机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飞到云层上面,只有见到太阳了才能知道西方在哪里。飞机发出重重地喘息声,努力朝上面飞了上去。 让泰勒惊恐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眼中除了白雾还是白雾,飞了半天居然一点飞出云区的可能性都没见到!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什么坏事情都让我碰到了!泰勒心中不停地咒骂着这片该死的白云,飞不到云层上面怎么可能找到太阳?!飞机喘息声更加重了,好像老牛拉着破车,不停地颤抖起来。泰勒看了眼前面指示高度计,指针还在继续飞速上下乱窜着,而方向仪上的指针也还是一动不动“鲍尔斯,改平!当心失速!”现在在前面开着飞机的可是海军陆战队的队长,不是自己,要是真的进入螺旋,能不能改出还真的成问题了!“朝下面俯冲!角度控制好点,别栽下去了!”既然太阳见不到,那么到海面去也是可以的吧? “上尉!我怎么觉得飞机变了状态现在肚皮朝天了?!”鲍尔斯在前面惊恐地叫了起来。给鲍尔斯一叫后面那些飞机也怀疑自己飞机的状态了,纷纷嚷嚷着感觉自己现在正在倒飞。 “胡说!给我把驾驶杆朝前推!我的屁股告诉我你没有倒飞!”鲍尔斯简直要吼起来了,云雾中飞行时间太久了,上面是白色的,下面也是白色的,让这些菜鸟产生了空间错觉。泰勒明白,要是不消除他们这些错觉,让他们凭着自己感觉飞,那么飞机非给他们飞到海里去不可!本来现在可以靠仪表飞行,可惜现在仪表都失灵了,只能靠他两千多小时的飞行感觉了,幸好他的屁股告诉他飞机现在飞的还算顺利。 飞机又朝下面俯冲下来,随着高度的下降,发动机转速越来越快,吼声越来越大了。周围还是除了白雾什么也见不到,原本蔚蓝的大海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飞了半天泰勒不敢再让飞机俯冲了,真的再俯冲下去自己就要喂鱼了!五架飞机在泰勒指挥下一一改平,提心吊胆地继续往前飞行,周围除了飞机发动机的吼动声,就是无边无际白茫茫一片的雾区,他们现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高度是多少,就连速度也不知道了,一切都靠泰勒凭他的感觉来飞行了。 终于,飞机飞出了白雾区,可是泰勒他们还没有缓过气,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前的大海不再是蔚蓝色的了,而是白蒙蒙一片,跟自己刚才在云层中感觉一样,短短的一瞬后,五架复仇者再次被白雾给笼罩住。 “警报!我们现在又迷航了,看不见陆地……一切全乱套了,连大海也好像和往常不一样了!”泰勒现在顾不得再保持镇定了,今天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仪表完全不能使用,找不到陆地,大海又在眼前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白色云雾状的东西,自己还带着这些没有什么飞行经验的菜鸟,真是他妈的要多倒霉就有多倒霉! 眼前的白色云层突然出现了一个云洞,云洞下面出现了曲折的海岸线、大片的绿地,在大陆内是高耸的山脉……马尾藻海上怎么有大片的陆地?这……这好像是墨西哥湾啊?!泰勒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指挥部!我们好像在墨西哥湾上空……我的上帝!这……这是怎么回事?!” 电台中一点基地的信号也没有,云洞只是一闪就又合拢了,坐在最后面射击员位置上的泰勒副手斯蒂弗斯痛苦地叫着“上尉!我们好像坠入了白色洗涤剂! 我的上帝啊!哪里才是基地?!“ “镇静!只是进入雾区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在瞎叫唤!”泰勒虽然大着嗓门怒吼着,可是谁都听到他的声音在不停地打颤着,现在不要说那些新手了,就连泰勒自己也抓狂了,眼前到处都是斯蒂弗斯所说的“白色洗涤剂”,虽然飞机上携带的燃油足够飞行四个多小时,可这样一直绕下去总有耗尽油料的时候,那时候就是自己死期到了!现在虽然见不到太阳,可是四周正在慢慢暗淡下来,难道已经飞了好几个小时了?!不可能呀?怎么总觉得才飞了一个小时? 天真的暗下来了,夜幕下五架迷途飞机无助地在云雾中挣扎着,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摔下来只能说泰勒他们运气太好了,不过好运总有到头的时候,从发动机的喘动声中,泰勒听出了机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燃油了! “各位,打开座舱盖,大家准备跳伞逃命吧,希望下面就是陆地……”无比沮丧的泰勒下达了对他的十九飞行队最后的命令,谁知道下面是哪里?刚才自己见到下面是大陆,可这里明明应该是大海呀?!要是跳进了大海中,生存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只能求上帝保佑自己刚才没有花了眼!“各位自求多福吧!” “上尉!我的座舱盖打不开!”听口音是五号机的驾驶员在电台中嘶喊着,电台还能继续正常使用,只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基地联系上了,“我的上帝! 救命啊!……救救我!……“ 泰勒回头望去,只见五号机正朝下面扎了下去“拉起来!布兰德快拉起来! ……“ 电台中除了垂死尖叫声别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了,五号机在泰勒眼皮低下越来越低,慢慢消失在泰勒视野中。“上尉我的座舱盖也打不开!天哪!我遇到大麻烦了!该死的!谁把座舱盖设计得这么坚固?!”电台中吵成了一片,各机飞行员纷纷在电台中惊恐地诉说着自己现在糟糕处境,叫骂声、痛哭声、捶击座舱盖声通过电台传到泰勒耳朵里。 “镇定!镇定!……用配枪打爆座舱盖!快!……控制好高度!”泰勒试了下自己这里,座舱盖不知怎么了根本无法打开,急得泰勒不停地诅咒着万能的上帝,今天到底自己走了什么运气?!剩下三架飞机驾驶员现在已经顾不上泰勒的命令了,只是拼命地想从空中棺材里面逃出。泰勒简直不敢看眼前的惨境了,三架飞机一架架地先后斜着机身朝下面栽下去,接着打着滚消失在他的眼里。“鲍尔斯!稳住……当心!我们还有希望!”刚见到其他飞机坠下去,泰勒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飞机也在倾斜,前面的鲍尔斯有些神智失常了,两只手光顾着拼命敲打着座舱盖。 “砰!……砰砰!”几声枪响,一股清新地空气流入座舱中。“哗啦!”整块的座舱盖终于破碎了,“鲍尔斯!朝上面飞一些!现在高度太低了!”凭多年飞行的感觉泰勒觉得要是现在就跳伞,那么伞还没有张开自己就会和大地或者是大海接吻,能够多活一会儿总是好事情,还是到安全高度再跳伞吧!随着晚上清新的空气进入座舱,原来紧张地发狂的鲍尔斯情绪稳定下来,一拉驾驶杆,飞机带着怒吼声仰起机头努力地朝上面飞去。 第204章 “对,对,稳住……慢慢来……手放柔和些……一定要稳住……”泰勒仔细感受着飞机细小的抖动,透过麦克风缓缓地对前面的鲍尔斯说着,惟恐声音大点会把鲍尔斯给吓着了。他没有注意到上空有大片淡蓝色的云雾罩了下来。飞机正朝蓝雾中飞去,慢慢地两方越来越近…… “好了!改平,我们可以跳伞了!”泰勒叫了起来。 “上帝!飞机不听使唤了!”鲍尔斯拼命推着驾驶杆,可是飞机好像有一种无形地力量在拉扯着,还在朝上面飞去……终于,飞机进入了淡蓝色云雾中。接着空中发动机转动声音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全世界各大主要报纸都发表了一则重要新闻: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五日,美国海军航空兵五架复仇者式鱼雷轰炸机在巴哈马群岛上空训练中失踪,十五名美国飞行员下落不名。美国派出援救的一架由13名机组人员驾驶的“马丁”式海上搜索机应命起飞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但是,这架海上搜索机也失踪了。它好像直奔那个失踪的虎口,连点声息都没有传回,便悄悄地消失了。短短几个小时,6架飞机、28位飞行员都不见了。次日,美国当局对这次事件予以高度的重视,进行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搜寻救援活动。美国海军出动了包括航空母舰在内的21艘舰艇,数百艘快艇和摩托艇,300多架飞机,动用了佛罗里达海域附近所有能够动用的舰船和飞机。搜索海域从百慕大到墨西哥湾每一寸海面,结果一无所获。按常理分析,假如飞机坠人海中,那么起码也应当在海面上留下漂浮的油花等痕迹。然而,什么也没留下,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上尉!天怎么晴了?!不是晚上吗?”鲍尔斯在前面大声喊叫着。冲出淡蓝色雾区的复仇者式飞机突然沐浴在强烈地阳光下,刺眼的阳光让泰勒、鲍尔斯还有斯蒂弗斯一时睁不开双眼。 “我怎么知道?!赶快辩明方向!”泰勒大声吼叫着。说完朝四周望去…… 原来的白雾、蓝雾都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空中现在一点云彩也没有,火辣辣地太阳正当空悬挂着,强烈的日光让刚从黑暗中出来的泰勒是如此地不适应。 “上尉!飞机又听我指挥了!仪表也一切都正常了!哈哈哈哈……噢!我的上帝!我们在什么地方?!上尉快看下面!”正因为飞机恢复灵活性仪表也恢复正常工作而兴奋异常的鲍尔斯无意中望了眼地下惊叫了起来“这是哪里?怎么到处都是黄色的?” 沙漠!飞机下面是一望无垠的黄色沙漠! “好像是墨西哥西北部的基拉沙漠……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泰勒仔细看了看下面,自言自语地说到“基地,基地!这里是十九飞行队!听到请回答!这里是十九飞行队!听到请回答!”电台中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上尉,我们油料马上没有了!赶快想办法吧!”鲍尔斯在前面哇哇大叫起来。 “妈的!海军部这帮臭狗屎!”泰勒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痛恨海军部“鲍尔斯,找个平整的地方准备迫降!下面应该有可以降落的公路的。” “ok!”鲍尔斯伸出左手冲后面作个明白的手势,一压机头飞机朝下面降落下去。 “那有公路?!上尉,下面没有公路!” “再朝前飞一些!我刚才好像见到前面就有公路!” “突突突……”几声响过之后飞机螺旋桨停止了转动——燃油终于用光了。 “迫降!马上迫降!”泰勒青筋直跳地吼到,现在高度已经不够安全跳伞的高度了,泰勒不知道心中多少遍地咒骂着自己,要是刚才放弃这架飞机,跳伞就好了,现在只能赌运气了! “是!”鲍尔斯已经顾不得后面泰勒在说什么,正在努力控制飞机平衡,想让飞机能够安全的降下来。可惜没有燃油的飞机是极为难以驾御的。尤其是鲍尔斯飞行时间怎么说也没有泰勒长。 “抛弃训练弹!检查一下安全带!……右转……放下起落架……保持平稳… …“随着泰勒的口令,鲍尔斯手忙脚乱不停地操纵着眼前各种设备。要是我自己在前面就好了!泰勒遗憾地想着。 “轰……!”笨重的复仇者重重地落在沙漠里,黄色的烟尘四溅,飞机一蹦一跳直朝前冲去,座舱中的泰勒他们被震的七窍流血。保险带全被冲击力给震断了。还好,总算是降下来了!……泰勒脑子里面念头还没有转完,飞机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拌了下,尾巴翘了起来,座舱中的三人被突然出现的惯性狠狠地甩了出去,在空中画了道完美的弧线朝大地落了下来。 “狗屎……”这是泰勒在空中最后的想法。眼前一黑,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沙漠中一股旋风刮起,卷起淡淡地黄尘,把黄沙均匀地撒在躺在地上的那三名美军飞行员身上。 第一章 阴翳的天空下强劲的北风卷着鹅毛般雪花飘飘扬扬撒在大地上,城内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街道上不多的行人正缩着头匆匆赶着路,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难听的吱吱声,齐膝的积雪让赶路的人叫苦不迭。 奕?拢着手愁眉苦脸地在大堂里面跺着方步,虽然大堂内火炉烧的通红,可他的心情就像外面的冬天,冰冷冰冷。在旁边低着头站着桂良、文祥、宝鋆三人,虽然椅子就在边上,可是这三人谁也没敢坐下来,陪着奕?在那边唉声叹气。 二十九岁的恭亲王奕?自从去年十一月和慈禧勾结发动北京政变,消灭了政敌载垣、端华、肃顺,迎接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后被慈禧授为议政王兼领军机处,他的亲信桂良、文祥、宝鋆也被任命为军机大臣,清廷大权都掌握在奕?手上了。 奕?一上任首先面对的就是火烧眉毛的军事和外交问题,外交奕?自己和他的那些亲信负责,至于军事方面奕?把它托付给了曾国藩,命他统辖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在奕?掌权后,先后授予曾国藩为协办大学士,左宗棠为浙江巡抚,李续宜为安徽巡抚,曾国荃为浙江布政使,李鸿章为江苏巡抚,这些人都是先后在曾国藩手下干过,或者是曾国藩的亲戚,或者是他的得力干将,现在为了剿灭太平军,既然八旗绿营靠不住,奕?只能安抚他们这些人了。 奕?边跺着步边想着,本来一切都好了起来,在曾国藩率领下,湘勇已经围困住长毛的老巢,同时长毛几次攻打曾国荃的湘勇,每次都被曾国荃打退,只要攻下江宁,那么十多年心腹之患将一战平定!可谁知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新的悍匪,先是占领了温州,接着在福建大败官军,湘军两员大将彭玉麟、杨岳斌先后在福建北部东部战死,骁勇善战的密云副都统德兴阿在发匪攻打福州时候被俘,现在生死不知,闽浙总督庆端自杀,福建巡抚徐宗幹战死,整个福建丢失……本来福建得失并不影响江宁的围攻战,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大量的发匪在皖南大闹一通,曾国藩统率的湘军屡战屡败,为了抱住皖南运输线,曾国藩把江西三万部队调到徽州去,没想到被人家左晃一下,右动一下,几下子后饭桶李元度的三万大军就当了人家俘虏!真正可恼可恨!最麻烦的是那些发匪在皖南折腾一番后调头南下,进入了江西,老朽的曾国藩还以为发匪重施故计,想搞什么围魏救赵,再加上和江西巡抚沈葆桢有矛盾,除了让江西的守军“奋勇杀贼”以外一个援兵也没有派,这下好,让那些发匪占领了除九江以外的江西全境!连城高墙厚以前发匪围攻几月也没有攻下的南昌城也没有坚持几天就被人家攻破了,江西全省自巡抚沈葆桢以下文武百官统统成了人家阶下囚!还围魏救赵呢!人家现在都跑到湖南曾国藩老家大闹去了,再加上江北发匪也切断了皖北运输线,让江宁城外的湘军后勤不畅,人困马乏,这下惊慌失措的曾国藩顾不上再和江宁一带长毛决一死战了,调转屁股先救自家大火,十万湘军被发匪追着屁股一通猛打,能撤到湖南的不到三万!让发匪势端猛然大涨,短短两个月就占领了皖南、皖北,安庆又在上个月被发匪围困,一万湘军居然没经过战斗就撤出好不容易拿下的安庆府溜到岳阳去了!本来湘军水师还是很厉害的,可那些发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妖人助战,从空中让妖鸟放把火烧的水师船只七零八落,威猛的湘军水师现在见到发匪妖鸟逃命还来不及,又有谁能够真心和发匪拼命?现在长江两岸都成了发匪的天下,局势不光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了!涤生无能!祸害国家!如果不是现在还用的上曾国藩,奕?早把他革职锁拿解京,以治他的误国大罪了!看看旁边站着的三个军机大臣,这三人对现在的局势也是紧锁眉头,不知如何拯救危局。 “王爷,英国公使卜鲁斯到了,现在就在门外。”恭亲王府的管家走到心烦意乱的奕?身边小声说道。奕?眼睛一亮“打开正门,快快有请!……不,还是我亲自去迎接比较好。各位大臣,光发愁有什么用?还是随我一同迎接英国公使吧。”说着奕?带头冲出大堂,急急朝门口走去,桂良三人略微迟疑一下,紧随在奕?后面跟他一起朝门口奔去。 大门已经打开了,门外停着一个蓝色鸾轿,卜鲁斯已经下了轿子,正在门口冻得直跳脚。 “议政王阁下,这么冷的天阁下找我有什么事情?”见到奕?带着他的手下急匆匆赶了出来,卜鲁斯眯缝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去。 第205章 “呵呵,公使大人。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宫室到京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好好宴请阁下,今天本王专门备下粗茶便饭,请公使赏脸。公使请!”说着奕?做个有请姿势,把卜鲁斯迎进大门。 “那我就不客气喽?议政王请。”卜鲁斯不想在门口再客气下去了,外面的天气实在太冷,虽然卜鲁斯身上衣服穿了不少,可是脸总不能也捂住吧?寒风刮到脸上就像冰冷地刀子在割一样,还是早点进屋比较好。 “亲王阁下,我想您今天邀请我不是只想请我吃顿饭吧?”酒足饭饱后奕?陪着卜鲁斯坐在大堂里面闲聊着,从英国女王陛下的身体健康聊到议政王和卜鲁斯哥哥额尔金之间深厚的个人友谊,接着再扯到法国驻华公使布尔布隆在中国的笑话韵事,桂良他们几个坐在旁边陪着话,一个个都不像是什么军机大臣,倒像是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东兜西兜的就是没有谈什么正经事。卜鲁斯有些坐不住了,他今天可不是为了专门吃顿饭跑到奕?这里来,奕?为什么找他,卜鲁斯心中还是有点数的,可是坐了半天,这位年少有为的议政王就是不谈正事,难道他们都整天没什么事情可干吗?! 奕?端起茶茗了一口,不慌不忙地慢慢说道“公使阁下,您应该知道我们大清对你们英吉利还是相当友善的。当然了,我们两国之间以前曾经出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不过这些都是我们手下具体办事的人不好,皇帝陛下已经为了这事惩办了很多人。这些您应该是明白的,是吗?” 卜鲁斯一听知道奕?终于要说出来了,在眼中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狡诈地眼神“亲王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好了,不用兜圈子。只要我们大英帝国可以帮上忙的,一定会设法为你们办到的。” “是这样,”奕?淡淡扫了眼卜鲁斯,卜鲁斯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好像无所保留地都被奕?了解过去了“公使阁下,你是知道的,现在南方有些暴民正在乱我大清,照道理说,我们消灭这些叛逆易如反掌,可是根据前面部队所言,好像你们有些商人和那些叛逆勾结在一起,供应他们粮草、军火,帮助他们训练,不知道这些事情公使阁下是否知道?” “有这种事情吗?”卜鲁斯惊讶地反问道,接着卜鲁斯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我的手下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我们商人和那些叛逆相勾结的情报,我想大人您的情报不准吧?” 奕?微笑地看着装疯卖傻的卜鲁斯,说起勾心斗角、装神弄鬼,你们英国人和我们比起来可是差远了!你个洋鬼子要不是仗着船坚炮利如何是我堂堂大清的敌手?“公使阁下,我想你是知道的,我们部队里面并没有装备后面装弹的洋枪,可是那些叛逆手中却有如此锐利的火器,不知这些火器是谁给他们的?说句泄气的话,这些火器你就是让我们大清集全国之力仿制,我看都是仿制不出来的。难道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桂良,把缴获的武器给公使过目看看。” “是。”桂良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后堂。 “公使大人,根据情报,原来长胜军头目华尔现在就在发匪窃据的温州城内,帮助那些发匪捞取钱财,训练手下。这些情报都是绝对可靠的!”文祥紧盯着卜鲁斯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吐了出来“而且现在被发匪窃据的温州、福州城内大量的洋人正和那些发匪做生意,据打入发匪内部的探子所言,发匪窃据的温州、福州每月出口的物资超过了一百万两白银,那些发匪还从国外进口八十万两的物资,其中就有大量的军火。” “公使阁下,你们国家商人在我们这里做生意我们不反对。不过我认为你们应该明白什么是正统,什么是叛逆,不能资助那些叛匪与我们为敌吧?”奕?望着闭目养神的卜鲁斯心里暗暗地痛骂着,这些视财如命的洋鬼子真是狡诈难缠! 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仪廉耻,明明自己的手下在资助叛逆,到他们嘴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桂良从后堂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件长箱子“公使大人请看!” 卜鲁斯睁开微瞑的眼睛,接过箱子打开一看……“亲王,这是什么?”见多识广的卜鲁斯见到箱子里的后膛枪大大吃了一惊。 “据我们俘虏的叛匪交代这是从国外进口的后膛式德雷泽单发击针枪,这种枪射速极快,威力相当大。我正想问公使阁下,我军正当从你们那边购买枪支弹药的部队现在装备的是远远落后的前膛枪,而这些洋枪为何到了叛贼手中?不知公使怎么说?” “亲王,您是知道的,我们英军现在装备的和你们部队是一样的!也是…… 这个前膛枪,这支步枪在我们军队中并没有。怎么?它的射速很快?“卜鲁斯不能置信地盯着奕?。 奕?心中苦笑了一声,射速自然很快了,自己发射一发子弹人家十发、二十发、几十发子弹就打了过来,以善战著称的湘军被人家用这种武器打的落荒而逃,能不知道它的厉害?没想到自己把证据拿出来了,这个卜鲁斯还摇头否认,好像他没有见过这种武器一样“公使阁下,你们英军真的没有装备这种洋枪吗?那他们从什么地方进口的?这种洋枪岂止是射速快,威力大。它的射程、准确性也是大大好于我们部队装备的洋枪。”看着爱不释手拿着那支样枪不停把玩着的卜鲁斯,奕?停了下来,现在所说的这个卜鲁斯有没有听进去? “亲王阁下,您怎么不说了?继续,继续。有什么您就说好了。”卜鲁斯好像局外人一样,见到奕?不说了又督促道。 “公使阁下,您手中的这种洋枪是我们在浙西北战斗中缴获的,当时俘虏交代叛匪中有两万多支这种洋枪,不知阁下怎么想?” “这个……亲王,这种洋枪在我们国家是没有生产的,所以也不会是我们商人卖给那些叛匪。”卜鲁斯依依不舍地把那支洋枪又还给了桂良,耸了耸肩“很遗憾,那些叛匪装备这样的武器看来亲王你们大清军队形势不妙啊!” 奕?心中恼火地骂到,要是形势很好我找你干嘛?!不过心中想是这样想,脸上可绝对不能表露出来,这些洋人可是不能得罪的!奕?强打精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公使阁下,上海能够在叛匪二十万之众围攻下不失,实有劳洋兵之力。 现在长江流域叛匪在得到新式洋枪洋炮后势力大张,我大清原来在天津条约中答应你方的条件看来不大好实现了。“ 狡猾的中国人!明明想要我们出兵帮助却不肯自己主动说出来,在这里跟我绕什么圈子啊?卜鲁斯用他那带点绿色的眼珠子看着眼前正和自己打着哈哈的奕?,英国在长江流域的利益是一定要保护的,要扶持一个对帝国友好的政府,这个可是帝国首相帕默斯顿勋爵定下来的政策,自己作为帝国政府一员是要为这个政策服务的。刚才奕?拿出的武器卜鲁斯是认识的,据他所知这种枪是在一八四零年才装备普鲁士军队,不过当时并没有引起英国军队重视。没想到那些叛匪居然有了这么先进的武器!想想伟大的大英帝国现在装备的还是前膛来复枪,这种后膛枪有倒是有,但没有大量装备部队。根据奕?所说装备了英军前膛枪的曾国藩部队在这种武器面前大大吃了苦头,看来要和首相阁下提一提建议了,要是大英帝国在军事装备面前落后普鲁士,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更加是帝国的奇耻大辱! “……公使阁下,不知道您上次所说的派人训练练军有没有什么合适人选了?” 奕?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小声地问卜鲁斯,虽然自己很想让英法直接出面消灭那些发匪,不过这个怎么可以主动说出来?!想想堂堂大清帝国居然乞求洋人帮自己度过眼前的难关奕?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这个啊……”卜鲁斯有些失望,本来他想的是这些官僚要求英国出兵帮助作战的,这样自己不就可以向这个所谓的“中央帝国”要求更多的利益了?可是现在清朝被人家打的丢盔卸甲还要考虑面子问题真是愚不可及!可人家不求你出兵,你自己总不好主动提出来吧?“我这里人选倒是有几个,一个是陆军上尉斯得弗力,一个是海军陆战队上尉帕逊斯,还有布郎、句得斯等人。都是可靠且技术熟练之人。不过我上次和亲王阁下谈起的事情不知道亲王阁下您想好了没有?” “这个……”奕?犯愁了,上次卜鲁斯跟他谈起过,说是建立一支人数一万人,年龄三十岁以下,主要军官由英方派出,装备从英国进口的步枪一万支,按照英军编制的新式军队,并且由英方代中国管理火器。可奕?认为一万人的部队人数太多,一时难以挑选,再加上那些火器是大清用白银买来,却要由英方来管理,到时候真的要派什么用场,英方不答应怎么办?这不是花钱买罪受吗?!所以一时没有答应,没想到现在卜鲁斯又提出来了。奕?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保定的四万练军就交给斯得弗力他们训练好了,公使阁下所言一切我们都答应!另外宁波李大人那边的装备还需要公使费心了。当然,在银子方面一切都好说,只要能够消灭那些叛匪就行!” 桂良、文祥、宝鋆三人眼睛都要突出来了,没想到议政王这么大方!这可是要大清牺牲多少利益呀!果然,听到奕?如此说卜鲁斯极为满意,虽然奕?所言没有直接让英国军队卷入中国内战,不过他提出的要求还是让卜鲁斯觉得大有竹杠可敲! “这样呀……”卜鲁斯做出一副极为难办的样子“这可是需要太多的我们忠勇地大英帝国军官,还有需要大量英军现役武器才行……而且既然训练了部队就要用到战场上,那么我忠勇的大英军官就有生命危险……难办啊!” 第206章 卜鲁斯边说着边大力地摇晃着他的脑袋。 “那些武器我们会用白银购买的,钱方面公使大可不用担心,至于那些帮助我们训练军队的英国军官,待遇自然是会有保障的!不知公使还有什么要求?” 如果可能奕?简直想把这个不停敲竹杠的英国公使撕成碎片,可他没有这个胆子,现在南方形势极为不容乐观,曾国藩的湘军只能坐守长沙,李鸿章和左宗棠的部队也被发匪牵制在宁波,而四川的石达开、蓝大顺、李永和又屡屡击败骆秉章,打得骆秉章收缩到成都附近只知道不停地向北京求援,北方的捻匪又到处捣乱,就连北京外围也发现了捻匪活动痕迹,负责北方剿灭那些捻匪的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真是丢光了他们成吉思汗祖宗的脸面!这些消息让东宫太后整天哭哭啼啼,西宫太后整天愁眉苦脸,大清建国两百年来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要是再不依靠这些洋人,自己还能在北京呆多久就难说了! “亲王,有个问题不知道大人想过没有?从大英帝国运送枪械弹药到中国来是只能用轮船的,可是我们的轮船需要大量的煤才可以开动,从远处运煤过来费用既高,而且麻烦……”卜鲁斯不说话了,只是用眼睛看着奕?。 “公使大人您的想法是……”奕?已经知道卜鲁斯想的是什么了,他想象中英国人无外乎想从中国这里捞取更多的利益,没想到卜鲁斯今天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台湾地出煤炭,可是中国并未往经理,如任废弃真是可惜啊,我看是不是让我们大英帝国派人帮你们开采?你们用最优惠价格把开采出来的煤炭卖给我们,这样我们轮船有了煤炭就可以行驶,而你们中国也可以通过煤矿有大笔收入,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不知议政王是怎么想的?” 奕?知道自从道光二十六年后在台湾淡水厅所属的鸡隆山一带海面就有英国船只不时地游荡,为了台湾基隆所产的煤炭英方已经多次和清朝各级政府交涉过了,不过清廷因为害怕英国人到台湾后借着贸易的幌子窥伺台湾再次侵略台湾,所以一直都没有答应,看来今天这个卜鲁斯又在打台湾的主意了。“这个可以再商议,我看还是慢慢谈谈比较好。要是太急了激起台湾民变反而不好,公使阁下您说呢?” “议政王,轮船只有加了煤炭才能在海上跑动,要是没有煤炭我们的轮船将不大好过来啊。刚才听议政王所言,南方的叛匪好像打败了曾大人率领的精锐部队,不知道议政王是不是有信心不需要我们帮忙靠你们自己单独消灭那些叛匪?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卜鲁斯的绿眼珠里透视出一股嘲笑的眼神。 “公使阁下,您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我是无法拿主意的,必须要通过上面才能做出决定,我看阁下还是耐心等待几天吧,我相信应该可以很快地给阁下满意地答复。”虽然战事不利,可卜鲁斯的条件还是让奕?很为难,这事需要和两宫皇太后商量后才能答复卜鲁斯“看茶。” “那好,我就先回去敬侯佳音了。”卜鲁斯站了起来转身朝大堂外面走去,奕?随在卜鲁斯身边送他到门外。“议政王,我听说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和美国公使蒲安臣到上海去慰问他们在那边的臣民去了,不知是不是?好了,起轿回府!” 要上轿的时候卜鲁斯突然转头对奕?说到,接着不理呆在当地的奕?,催促轿子走了。 “亲王,卜鲁斯是什么意思?难道法国公使、美国公使和发匪有什么勾搭吗?” 看着卜鲁斯的轿子在大雪中渐渐消失,文祥疑惑地问道。 “各个外国中以英国最强悍,俄国最叵测,法美阴附之。俄国人久有侵占疆土之志,英则志在通商,法国人贪利,美国人性质敦厚。这次法美两国公使到上海,布尔布隆很有可能是想和发匪勾结,而蒲安臣应该是真的想慰问在上海的美国人。”看着卜鲁斯留在地上的脚印在鹅毛般的雪花下慢慢消失,奕?低沉着嗓子缓缓说道。 雪越下越大了,五米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这个冬天真是太冷了! “呜……!”随着汽笛一声长鸣,美国货轮“里奇菲尔德”号缓缓地接近瓯江口。 “公使大人,前面就是瓯江入海口处的灵昆岛,在灵昆岛上驻扎有一千多的守军,按照我的估计有三十多门先进火炮,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解放军”的实际控制区。”船长对站在船头,穿着长袍的一位四十多岁的洋人说道。 “谢谢。”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友善地对通报他的船长点点头。 “乐维斯,您到过太平军的天京另外又到这里来过,据你所说,这里的部队和那些太平军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了吧?” “公使大可放心,温州、福州这里的”长毛“军队和中国其他地区的”长毛“军队不一样,据我上次偷偷观察,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他们的施政方针与他们在南京的领导者截然不同,他们在搞他们自己的一套,城内商业贸易发展的很快,百姓安居乐业。当然了,他们也是实施太平军所定的田亩制度,不过我认为他们是想诱使那些有钱人把大量的银子投入到商业和工业中去,这对我们工厂是极为有用的。同时这些所谓的“解放军”对我们还是很友善的,很乐意跟我们做生意。不过上次来的匆忙,我没有见到他们真正的领导人,不知道他们对我们的对华政策是怎样看的。” “是啊!中国是个巨大的市场,谁要是在这里投宝投中了,那么他的回报自然是相当可观的。我们美国要是想发展起来,未来能和英、法抗衡就一定要在中国取得最大的利益!”蒲安臣望着灵昆岛上的炮台,深有感触地说着“英国人现在和法国人一起想扶植垂死的清朝,或者是把巨大的中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我们美国人自然是不会答应他们这样做的!只是这个所谓“解放军”是不是真的可以利用?要是和那个目光短浅的太平天国一样,我看就还不如加入到英法他们的行列中去。这样至少我们也能分一碗羹。” 乐维斯无言地点头,望着西方快要落山的太阳:“这就像一场赌博,只要我们这一注押准了,那么这趟投资的回报将是非常可观的,不过要是真的发现有什么不对,公使阁下您不是秘密来这里的吗?只要阁下不说,谁也不会相信我们美利坚公使居然会到这小小的温州来过,对我们未来的利益并没有多大影响。当然了,这还需要在上海的阁下那个替身表演水平,希望他的病能让别人不起怀疑。” “对了,法国公使到了上海后听说也“生病”了,他会不会和我们一样是到温州来看看情况?要是大家在温州碰面这可是很尴尬的事情。”蒲安臣对自己到温州来是不是真的很保密心中有些无底。 “放心吧,温州那边保密工作做的还是可以的,上次我到温州要不是遇到了华尔还以为自己到的地方是太平军控制区。华尔把他们的基本情况跟我说了后,我才有把握跟公使阁下汇报。布尔布隆算是什么?无非是个愚蠢的家伙罢了!他会知道那边真实的情况吗?我看他应该是为了上海那些法国人到天京去见天王。” 乐维斯自信地说道,接着乐维斯指了指自己的头脑,不屑地说道“布尔布隆缺少这个,他还想不到未来的中国到底是谁说了算,还是让他到那边去碰碰钉子好了。 江宁那边的脸孔我可是看够了!“ “很好,要是那边真的像您所说有统一中国的实力,并且愿意和我们美利坚联邦做生意,对我们表示友好,这次您就立下大功了!我一定会和西华德国务卿好好介绍您的!唉,可惜现在南方叛逆势力大张,我们自己国内形势并不是很妙啊!”中国现在四分五裂,各方势力斗的不亦乐乎,而美国也好不到那里去,南方自从去年三月四日投票宣布离开联邦组建美利坚邦联后就和北方爆发了战争,现在真个美国都已经卷入到战争中去了! “公使先生,我听说在六月二十五日到七月一日,麦克莱伦指挥的部队在里士满城外打了败仗,让南方佬轰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乐维斯看了看左右,小声问蒲安臣。 蒲安臣看了眼小心翼翼的乐维斯“不错,我军是在里士满城外打了惨重的败仗,可这是我军前线指挥官犯了极大的错误!胆小鬼麦克莱伦在七颗松战役后错误地认为敌人兵力比他的手下要多,停止了继续进攻里士满,让敌人争取了时间调集大量部队对付麦克莱伦。不然我们早就拿下里士满了!十万联邦军队居然被八万五千叛军击败,真是耻辱!”蒲安臣毕竟是可以了解到真实的国内最新情报,他觉得没必要在这方面对自己的密友保密“不过我相信最后的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乐维斯,你看看我们政府有多少人口?两千两百万!而叛军那边只有九百万,并且这些人里面还有三百五十万是叛军所不敢补充到军队中的奴隶,从人口上我们就比叛军有优势了。再看看工业,我们有十一万以上的工厂,每年产值达到十五亿美圆,而南方只有两万工厂,产值不到一亿六。军工方面现在我们可以每天生产五千支步枪,可是南方连三百支步枪都生产不了。还有就是在我们控制区有良好的运输道路,有铁路可以运送原料到工厂,可以把制成品运往军事分配中心,可以把新兵运到训练营地,可以把经过训练的士兵运到兵营,还可以调动大部队从一个战场到另一个战场……那些叛军有这样的运输条件吗? 第207章 没有,他们没有!所以我一点不担心我们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也相信最终的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可是国内的那些人他们知道吗? 而且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打败那些该死的南方佬?要是我们伤亡太大了,国内是不是允许我们把战争继续打下去?“乐维斯悲哀地哀叹道。自从去年四月战争爆发到现在已经快要两年了,可是从国内就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只是失败、失败还是失败,胜利的曙光是如此的渺渺无期,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要是战争像现在这样一直拖下去,联邦还是一直打败仗的话,那么还有多少人愿意支持继续打下去?虽然乐维斯说自己相信最终的胜利属于联邦,可是战场形势让他对联邦能否彻底地消灭南方那些分裂份子的意念动摇了”也许我们应该在有利的情况下体面的和南方缔结和平条约,只要他们继续保留在联邦内一切都是可以谈的,废不废奴对我们联邦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蒲安臣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怎么和乐维斯说呢?这是总统考虑的问题,可不是乐维斯这样的下级官员可以决定的事情。败仗是打的太多了点,前线那些将领真是饭桶!在武器装备,运输、人数上都比南方占了极大的优势情况下还连打败仗只能说麦克莱伦太无能,林肯总统应该考虑换换人了! “对了,华尔上次跟我说他们现在需要收购大量地粮食,价格方面好商量,只要能卖给他们就行!还有就是因为战争温州和福州的出口受到英国人的阻挠,现在他们那边积压了大量的茶叶和丝绸,华尔说温州方面愿意用这些来和我们交换钢材和机器,也许这是我们美国人发财的机会啊!”乐维斯很快就从忧郁国内局势解脱出来了,毕竟美国现在距离他太遥远了,遥远的美国内战就像是外星球上发生的战争,现在还是想想怎样从中国人这里捞去最大的利益更好些。 “戴德船长,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到温州?”蒲安臣没有理会乐维斯冲着驾驶台上的船长吼道。 “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戴德经常跑温州这里,对这边是很熟悉了。 再过两个小时太阳就下山了,温州那边官员会不会都回家睡觉去了?蒲安臣对自己的想法觉得很好笑,怎么想到这些去了?“乐维斯,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这些还是我和温州方面谈判后才能决定我们是支持他们还是和英国人一起制裁他们,当然,只要对我们美国有利的,我们是一定会想方设法来取得的!前提是温州方面要能取得中国的政权,或者至少能和清朝分庭抗礼,这样一切才都有谈判的价值。对了,华尔现在不是在温州当海关副关长吗?他知道我这次到温州来吗?” 乐维斯摇晃着脑袋肯定地说道“不,华尔并不知道公使先生会到温州去的,他现在正为了赚钱忙的团团转呢!而且我上次跟他见面可不知道公使先生会有兴趣到温州这里来,我只是想让公使不反对我们和温州做生意而已。” 正和乐维斯聊着天的蒲安臣发觉“里奇菲尔德”号慢慢停了下来,在南昆岛外面的海面上正在随着波浪轻轻地上下起伏着“戴德,怎么不走了?” “公使先生,我们必须在这里等待温州的引水员来带领我们进港,不然温州方面是不会让我们好过的。这里是温州不是我们可以为所欲为的上海。不过他们速度还是很快的,公使先生您稍微等待一会儿就可以了。”戴德从驾驶舱探出头来冲着蒲安臣说道。 原来如此!蒲安臣暗中摇了摇头。在中国已经得意惯了,自从一八五九年十二月英国驻上海领事密迪乐和法国、美国驻上海领事公布有关引水的新章程后,船只进出港口就不由中国政府管了,中国的海关大权逐步转移到英国手中,今天看来温州方面控制区内是不允许西方各国再取得那些绝对有利于西方的权力了,不知道这次和温州方面能不能会谈成功? “公使先生,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乐维斯看看太阳就要落下去了,海面上起了风劝道。 蒲安臣这才感觉到迎面吹来带着一股鱼腥味的西风,这里虽然是南方不过十二月的海面还是比较冷的。蒲安臣打了个寒蝉,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拢了拢手默默地低着头朝船舱走了回去。 “戴德,你这次到温州带了些什么东西?”经过驾驶舱时候蒲安臣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船长。 “哦,是钢材和废油,钢材是温州那边出高价收购的,至于废油,我们只要运送过去他们就收购,这样既处理了废物又可以捞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戴德笑着说道。 蒲安臣站住了,不解地问道“废油?他们要废油干什么?”进口钢材是可以理解的,而且美国也是可以大大利用这点和温州方面做生意,不过那些没有用场的废油买来做什么呢?温州方面不应该做明显亏本的买卖啊?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们不知道这些废油和煤油的关系,见到什么外国的东西都当成宝贝吧!反正只要他们想买,我们有利润可以赚就可以了。那些废油要处理起来很真的麻烦,既然温州愿意帮我们处理这不是好事情吗?这些中国人对我们的一切都很好奇,公使先生大可不用怀疑。”戴德耸了下肩膀,毫不在意地说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蒲安臣觉得戴德的解释很好笑,温州那边的人看起来不是什么笨蛋——他们要真是笨蛋也不会把战斗力比较强大的湘军赶回老家去了! ——不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大发慈悲帮西方解决什么污染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蒲安臣边走边想着。 “乐维斯,你知不知道废油卖给温州?”进了宽敞的客舱,放好衣服后蒲安臣叫住准备离开的乐维斯问道。 “知道一些。”乐维斯点点头“现在上海、香港的洋行都组织大量的废油朝温州出口,根据我们私下不完全统计,在这三个月内有两万吨的废油已经运送到温州了。因为废油并不在禁止贸易行列中,所以各国领事都眼开眼闭,当做不知道有这回事情,同时乐得给自己解决一些实际问题,那些商人只要有利可图,可以捞去好名声,同时又没有什么风险,自然是很高兴地把废油统统倾泄到温州来了。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看着一脸严肃的蒲安臣,乐维斯觉得有些好笑,无非是毫无用场的废油罢了,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 “温州方面进口废油给我们什么好处?同时有什么附加条件吗?”世上那有什么免费的晚餐?温州方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只是现在还看不透。 乐维斯想了下“本来他们说每吨付给我们一两银子,不过前段时间煤炭涨价了,他们现在把收购价格提高到二两银子。至于条件就是让我们那些商人给他们找些化学方面的专家,他们很乐意给那些专家支付高薪,现在香港那边的化学专家已经有很多人都被他们给吸引走了,也许这就是他们收购废油目的之所在了吧。”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蒲安臣挥了挥手告诉乐维斯可以出去了。 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想一下。 化学专家?好像有点头绪了……要么温州方面在火药制造、生产钢材上面需要大量的化学人才,要么就是那些废油中有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秘密,可是温州方面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提炼出来,至于进口是为了以后储备,那些化学专家就是进行提炼研究的了,说不定废油中可以提炼出什么极大影响世界的东西呢! 蒲安臣顺着自己思路越想越远,好像温州那边只要掌握了废油的秘密马上就可以成为世界第一大国了。有这么厉害吗?蒲安臣失笑摇了摇头,中国人要真的这么厉害就不会有鸦片战争之败了!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那些废油世界上不知多少化学专家已经研究过了,到现在除了煤油可以利用,其他的可都是废物!纯粹污染环境的恶心东西,真要温州方面愿意进口废物,美国政府也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的。 可万一真要废油中有什么宝贝呢?蒲安臣念头一转又回到原来思路上来。那美国不是太吃亏了?不行!别的国家可以把废油卖给温州方面,美国是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的!还是把这件蹊跷的事情通报给国内,让那些专家做决定好了。 想通了这件事情蒲安臣舒畅地伸个懒腰,深深地吸了口气。马上就要到温州了,那边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神秘,不知道这次温州之行能有多大的收获?能不能为美利坚争取到最大利益?在正式谈判之前这些可都是未知数啊! ※※※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政务院内南部的一座小屋内还透出微弱的烛光。小屋内温州政务总理容闳正趴在书桌上伏笔写着什么。自从昨天起北方南下的冷空气就影响了温州,气温急剧下降了七八度,呼啸的北风透过窗缝钻进了小屋内,书桌上点着的烛光在寒风中畏缩地摇摆着。容闳写几个字就要站起来走动几步,搓搓手,借着磨擦暖和一下手指。借着踱步的时间容闳理顺自己的思路。等稍微暖和一些接着再写东西。 容闳虽然贵为根据地总理,可是他的住处不过不到十平方的一间小屋,小屋内布置十分简陋,墙壁上泛着淡黄色,有些地方原本有裂缝,冷风可以透过裂缝灌进来,现在那些裂缝处被工作人员用泥巴从外面糊住了,不过有些裂缝显得很细,任凭人们怎么查找也找不到,顽皮地西北风还是可以轻易地进入总理的屋子,让屋里的温度显得比外面还低。 第208章 幸好现在不是雨季,不然外面一下大雨,屋里就可以开音乐会了。在墙边有张很普通的棕芭床,窗台下面是一张已经很陈旧了的写字台。写字台前摆了把椅子,椅子也是很有年头了,在上面会前后轻微地摇动,发出咯吱声音,容闳平常吃饭和批改文件就都在这里了。本来史秉誉想给容闳一个很好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不过容闳自从见了史秉誉和杨沪生俩人的卧室后坚决反对史秉誉的安排,任凭史秉誉怎么解释坚决不答应居住的条件比俩位最高领导更好一些。非要找个环境很差的地方做自己的府宅。寻了半天在城东找到一间很小的寺庙,在杨沪生带领部队攻下温州时候寺庙中的那些和尚恐惧这些“长毛” 都逃跑了,本来就很小的寺庙在和尚走了之后立刻冷清下来,本来还偶尔有几个流浪汉把这里当成栖息之所在,不过在温州城市各项政策走上正轨后,城内就没有流浪汉了,这里成了无主之地。容闳当时一眼就看中了这里,经过和史秉誉商量,他的政务院就安置在这间破旧的寺庙中了。 容闳伸了个懒腰,举起自己所写的东西轻声地念了起来“臣政务院总理容闳奏:照得治国必先立政,而为政必有取资,今温州工商皆兴,臣窃喜之,唯觉银行深有隐患,臣常不寒而栗,恐将来成为腋底之患,现将臣思考之防范禀告议长。 一、总行自总办以次,薪水从优,俾得自给,除应领薪水之外,不得丝毫沾染,行内帐目,由熟悉银行规例之西人经营,其帐薄任人观看,逐日结算,极易稽查。 在西人本多公正,万一查出稍有蒙混,即行更换,不得以订立合同数年,曲为徇庇。总办知情容隐,应请即行撤参。二、总办布置银行告成,或另有要差,或陈情告退,或政府另简贤员,即可随时接办,薄册具在,交代甚易,并无久据要缺,难于更换之弊。但期接手之员,于行中规例,循照旧章,不可任意纷更,致归咎于创办之不善。三、资本五千万元,先领若干元,合银若干两,应请如数领足,一切部费饭食等银,概行禁绝。盖总行犹财政部之外库,应视为本部应办之事,不可以寻常领款论。万一书役人等,稍有需索,应请剀切晓谕,严行禁约,倘领款轇轕(注:轇轕,形容交错纠葛),惟有据实禀陈,断未便委曲含忍,致启营私之弊。四、建造总行房屋,务须宽敞坚固,择地在财政部左近,距市面不远之处,购买民地,绘图定造,应需料件工价,无论购自外洋,或在中国采买,将来报销,须将原购发票呈验。一面由财政部密行访察,有无折扣浮开,如有弊端,唯总办是问。五、铸造金钱,最易启人疑虑。查金钱成色有定,化学师在行查验,无纤毫之误。自熔金房以至验收房,经十余处之手,始克告成,剪余之金边,地面之金屑,皆有极妙之法,拾取无遗,工匠人等,不能窃取丝毫。成色如何,盈余几何,费用几何,皆可按籍而稽,无庸过虑,银铜两项,亦照此办理。六、事权贵一,荐引员司,人情不免,倘不能录用,或已经录用而辞出,最易触同人之怒,驯至诽谤丛生,事事棘手。今创办之银行,务期裨益国家,如果有才,虽重聘不惜,如其无能,虽力荐不受,万勿以私情而转忘公义。以上谨举防弊大概,此外言之难尽,总在遇事认真,破除弊端,无论派委何人总办,皆当如此举行,据实禀陈,伏祈附察,不胜幸甚。“终于写完了,容闳长长地出了口气,对自己所写的这份关于加强银行建设的奏章容闳觉得十分满意,毕竟在美国吃了好几年的洋墨水,国内的那些秀才、举人什么的他们能够想到这些吗?我看他们只是空谈还可以,真要让他们提出什么好的建议,一个个就都傻眼了!听参议会副议长史秉誉说明天下午杨议长就从南昌回温州来了,到时候可以把这份奏章和自己写的另外一份都给杨议长让他过目。 形势发展大大出乎容闳的意料,原本强大的好像不可战胜的湘军在短短不到半年内就只有缩回老家苟延残喘的份了,宁波的李鸿章、左宗棠在曾国藩的湘军天京城外惨败后吓破了狗胆,不再主动地进攻宁波周围的太平军,只是一心想保护好宁波,给自己保留一条逃命的退路。在解放军根据地周围的那些清军纷纷后撤,只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城池了,想进攻根据地?就是借他们的豹子胆相信他们也不敢! 借着南昌大捷,解放军各部迅猛地扩张根据地,原来不相连的江西、福建、浙江、皖南几块根据地在解放军猛攻之下连接在一起,现在根据地内人口有四千多万,面积达到了三十余万平方公里。最可喜的是大批的各种人才在解放军胜利前进的号角声中从各地投奔温州,那些原本食古不化的酸秀才也在事实教育下慢慢地开始转变了。 让容闳得意的还有在他的领导下,温州和福州城经济迅速回升,并且有了大力的发展,打仗打的是什么?无非是打钱罢了!现在在温州已经建立起了上百家工厂,拥有两万多工人,其中最主要的是雁荡烟草公司,现在有三千工人,每天可以生产价值十万元的香烟,除了小部分代替鸦片给根据地内的那些鸦片鬼过瘾之外(根据地内严禁吸食鸦片,发现吸食的不管职务高低一律关进监狱),绝大部分都出口到国外去了,在这两个月内光出口就有五百万元的香烟从温州运送到世界各地去,给政府带来了将近三百五十万元的税收(香烟买卖是要征收高额税收的,按照规定卷烟出厂时候就要收出厂价的百分之七十,另外海关还要向那些商人征收百分之十的出口税。好像出口税太少了点,至少华尔不开心,他每天都为了这事情和容闳争执,希望能够把出口税再提高一些,不过到现在为止,为了扩大出口容闳一直都没有答应他)。除了雁荡烟草公司,重要的还有瓯江打火机公司、灵昆纺织公司、楠溪刺绣品公司、中华陶瓷公司……这些公司一般都是一千人以上的大工厂,每天产值可以达到上万元,每天可以给政府上缴几百元利税(除了烟厂其他工厂利税是很低的,为了扶植企业扩大发展,只在他们利润中征收百分之十五的税收)。在容闳领导下,现在每个月温州可以从各个工厂方面收到税收达两百万元,有利地支持了解放军作战,同时还解决了大量社会闲杂人等生活问题。 不过让容闳挠头的事情也不少,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吃饭问题!解放军占领的根据地,除了福建、温州地区以外,其他地方都是太平军和清军长期作战地区,农业生产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大量的农民在战争中死亡,流离失所,耕田荒芜,在占领了这些地方后工作人员遇到最大的麻烦就是解决那些饥民吃饭,可温州自己的粮食产量只能养活温州地区几百万人,而福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产粮区,粮食产量十分有限,现在只能通过到温州来的外国商人及上海胡雪岩这样的商人从各地偷偷地走私些粮食到这里来解燃眉之急,大致估计一下,想要全面解除粮食危机,要是没有战争破坏下,至少要等明年早稻收割上来后才可以,不过要是在根据地内打大的战役那么问题就严重了。不知道没有饭吃老百姓还支持解放军吗? 何况现在战争形势一片大好,解放军猛烈地扩大了部队规模,现在正规军和地方部队就有四十万之众,这些人都是自己不生产粮食反而要消耗大量粮食的!要是没有粮食吃了难道大家都饿死吗?参议会副议长史秉誉现在正每天为了这事头痛中呢!容闳所说的另外一个奏章就是关于怎样解决粮食的建议。 一个是粮食,一个是银行,只要解决了这两件事情,何愁中国不富强?当然了,工业和商业也是很重要的,可这些不能太着急了,只能慢慢来。 “咄……咄咄……”外面有人轻轻地敲着容闳的房门。 “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容闳暂停了思索,冲门外问道。 “总理,海关副关长华尔有急事求见您。” “让他到会议室去好了,我马上就到。”这么晚了华尔找我有什么事情?要是为了税收问题,华尔大可在白天再和我争持嘛,没得晚上打扰人家休息!容闳心中疑惑地想着。 这个华尔现在牛的不得了,现在海关每个月光香烟出口就有两百万元以上,华尔不用自己怎么动手,每月香烟税收他就可以捞到两万元,加上别的他的月收入有三万多,可以说是温州数得着的大富翁了!人有了钱语气就不一样了,华尔现在眼角高的很,在温州除了少数几个人他还放在眼里外,其他的人他连正眼都不瞧人家一眼。就是对着容闳这个总理,他也敢在容闳面前胡搅蛮缠。只是这个家伙现在对史秉誉和杨沪生相当崇拜,死心塌地地为这俩人服务,为了扩大出口拼命地寻找货源和路子,不然容闳真想找个借口把他给赶了出去。 会议室距离容闳住的屋子不到五十米,绕过一个小小的池塘就到了。这里原来是四大金刚怒视信男信女的场所,自从政务院搬来后,四大金刚只好委屈地挪到外面接受风吹雨淋,仰天长叹自己命运之悲哀了。 老远就可以见到会议室内透出的烛光,看来工作人员在会议室内点了很多蜡烛。容闳微微皱了下眉头,现在正是一切从简,节省金钱支援前线作战的时候,怎么工作人员这么浪费?明天一定要找他们好好谈谈,要是还不接受教训只好让他们走人了! “容先生,您好啊。真抱歉,这么晚还要来打扰您。” 第209章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华尔从会议室里面满面春风地跑了出来,夸张地伸出熊掌就要搂抱容闳。 容闳连忙躲开热情地华尔,这个华尔可是军人出身,力气大着呢!容闳生怕瘦弱的自己被这个虎背熊腰的家伙把腰给搂断了“有什么事情这么晚还要过来? 难道不能明天说吗?是不是还是为了海关关税调整?“见到华尔的笑容容闳就觉得兆头不妙之至,这个华尔可是老奸巨滑之辈,别他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华尔连忙摇晃着脑袋“不、不、不,不是为了海关关税,这个事情等明天杨将军回来我会亲自和他讲的。”看看容闳不知自己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华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总理大人,里面有客人很想见您,我想您应该对他们很感兴趣的。” “是谁?”容闳边说边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现在正坐着两个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外国人,见到容闳从外面进来俩人站了起来。 “总理大人,这位就是美利坚联邦驻中国公使——蒲安臣先生。”华尔介绍道。 “容先生您好,见到您真是让人高兴啊!”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友好地向容闳伸出了手“听华尔说容先生曾经留学过我们美利坚?真是想不到在中国还能见到容先生这样的人才啊!” “喔,幸会、幸会。”容闳脑袋里面晕沉沉的,随口敷衍着,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美国公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按照容闳的想法和美国、英国、法国联系是要联系的,不过这要到占领了中国半壁江山后了,现在人家亲自跑到这里来让他有些一时无法接受“先生您真的是美利坚驻中国公使?” “我想应该没人打着我的招牌招摇过市吧?”蒲安臣回头朝身后的年轻人打个眼神,那人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容闳。 容闳将信将疑地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脸上立刻露出兴奋地表情“华尔,你通知了史议长了吗?他什么时候过来?” 华尔努了努嘴“公使到温州已经很晚了,我想还是让公使先和总理大人谈谈,明天早上再见史将军比较好。这么晚打扰将军不大好吧?” “不、不,华尔你错了,这事情必须马上通知史议长。周峰沣,你赶紧去通知史议长,请他过来一趟,就说美国公使现在到我们这来了。韦林,上茶。”容闳连声对身边的人下着命令。 请蒲安臣他们坐下后容闳开口问道“公使先生,不知您这次到温州来有什么事情?”其实容闳猜也猜的出蒲安臣到温州来一定是为了看看这里有没有取代清朝的力量,并且能不能给美国更多的利益,不过这还是让蒲安臣自己来说比较好。 蒲安臣端起韦林送上的茶水客气一番,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到上海后听说这里生意做的很大,我们很多美利坚公民都从上海跑到这里来了,我到这里来看看他们现在在这里是不是受到公平对待。对了,不知容先生以前在美国那所大学读的书?” “哦,我曾经在耶鲁大学读了四年英国文学,获得了文学学士学位。” 蒲安臣眼睛一亮“这可是我们美利坚一所极为有名的学校啊!耶鲁大学是我们美利坚最早的私立大学,创设于一七零一年,容先生可以到耶鲁大学学习真是幸事。” 容闳点点头感叹道“是啊,不到国外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只有到了耶鲁大学学习,才知道中国有多落后。公使先生,您这次来真的是为了看看你们美利坚公民在温州生活的怎样吗?” “自然是这样了,不只他们在这里是不是能受到公平的对待?”蒲安臣眯缝着眼睛看着容闳。 “公使先生尽管放心,我们这里对那些外国商人一律友好对待,中国有句古话——宾至如归。就是说对远方的客人要让他们有回到自己家中一样的感觉,相信公使您可以从上海那些美国人处知道这里的一些情况,不知有没有说我们欺压他们的?” 蒲安臣摇了摇头“我到上海没有多少时间,并未接见太多人士,对这边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不知容先生可不可以说说看这里有多少我们美国人,你们又是怎样对待我们美利坚人的?” 一边说听上海那边人讲这里怎样怎样,一边又说在上海并没有见到什么人,这个蒲安臣还真够自相矛盾的了!容闳看着微笑的蒲安臣,心中想到。 “不敢,现在美国人在温州长住的有一千三百人,另外还有两千人从上海、香港等各处到这里经商。在我们这里他们生活的怎么样,我想公使先生问华尔最好了,他是我们海关的副关长,负责所有出口,和国外商人有极为密切地联系,了解他们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是不是华尔?”容闳抬头找到笑眯眯的华尔,见他肯定地点头继续说道“公使先生,我想要是我们这里对那些商人不友好,他们也不会到这里来您说对不对?” 华尔插嘴说道“不错,那些美国人可以在这里自由地走动,当然了,那些军事重地是不能进入的,这些地方不要说外国人就是普通没有经过批准的中国人也是不能进入,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歧视。他们可以深入山区采购茶叶、丝绸,他们也可以在城内安家置业,可以开办工厂,只要他们愿意按照我们的规定交各项低廉地可以忽略不记地税收。还可以从事出版发行报纸杂志等等事宜。那些长住这里的外国人利益是有保障的,现在参议会正在准备开会,立法保护外国人在这里的利益不受威胁,同时以法律的形式保护外国人在我们这里做生意的合法性,相信公使先生对这些是很有兴趣的。”华尔也是参议会一员,对参议会的事宜他还是了解的。 蒲安臣眉毛一扬“哦?用法律的形式保护我们美国商人的利益是吗?不知什么时候开这个会议?”对其他外国人蒲安臣是不感兴趣的,在他眼中只有美国的利益。 “会议准备在明年一月二日召开,保护外国人利益只是其中一项议案,其他的还有关于鼓励开办矿业,建造铁路、电报业的建议案,商业法草案提交,关于教育立法,等等等等,会议大致需要一个星期。在外面各个主要将领、官员都要回来参加这次重要的会议,我们这里最高领导人杨议长也将在明天赶回来。现在离会议召开已经没有几天了,要是公使先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留在这里给我们会议提提意见。”邀请蒲安臣旁听会议,容闳还是有这个权力的。另外杨、史俩位首长也说过了,争取一切机会向国外政府表示希望和他们友好相处的愿望,蒲安臣到温州来绝对是一次极佳的机会!这样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住,那他容闳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当政务院总理? 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七日凌晨了,那么就是五天后温州这里的参议会就要召开了……蒲安臣在心中计算着时间,离开上海到温州来是偷偷摸摸的,不能在这里逗留时间太长了,要是在温州这里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再给清廷知道了,那么美国所受到的损失是他蒲安臣所无法弥补的“这次到温州来时间太紧迫了,对不能参加你们的会议我感到极为遗憾!”蒲安臣遗憾地摊开了双手。 “呵呵呵呵,公使先生到我们这里来真是不胜荣幸啊!有什么好表示遗憾的?” 从门外面有人边朝这边走来边笑着说道。 “公使,史议长来了。”华尔连忙站了起来,准备给史秉誉开门。 门从外面先给人推开了,史秉誉笑容满面迈着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位是蒲安臣先生吧?幸会、幸会!”史秉誉一进大门就见到四十来岁的外国人正从座位上起身,连忙紧走两步主动伸出右手。“这位是史议长吧?久闻史议长大名,今日见到史议长真是三生有幸啊。”握住史秉誉有力地右手,蒲安臣冒出一句成语来。 久闻我的大名?我可是一年前才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的,你什么时候久闻我的大名了?史秉誉心中想着“公使先生客气了,我哪有什么名气啊?无非是个无名小辈罢了。对了,您是什么时候到我们这里来的?路上走的顺利吗?” “晚上十点我才到温州,从上海坐船到这里还是很顺利的。就是在进港的时候等的时间太久了点。”蒲安臣对引水员让他在船上多呆了两个小时意见很大,见到华尔时候已经抱怨过了,现在一见史秉誉再次对引水员工作的延误发泄心中不满。 “史将军,引水员不知道他检查的船上有美国公使在上面,把时间给耽搁的比较久,我刚才已经和古关长说过了,让他查一下那个引水员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华尔连忙帮蒲安臣解释道。 史秉誉一听华尔的意思是说那个引水员有什么阴暗行为在里面马上说道“我知道了,容总理,告诉倪院长,让他监察院派人去好好的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要是有索贿什么违法行为一定要严肃处理,在我们根据地内严禁这种肮脏的行为存在,决不能姑息养奸!” 容闳答应道“我知道了,等下我就派人去通知倪院长。” 史秉誉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容闳负责的办事态度史秉誉是极为满意的。这个总理没有选错!“对了,不知公使先生到温州有什么贵干?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帮忙?”回头看了看蒲安臣和站在他身边的随员,发觉俩人神态有些疲惫,看来他们路上没有怎么休息“呵呵,看我高兴的,公使先生不知晚饭吃了没有?要是没有吃就在我们这里吃顿便饭好了。今天太晚了,我看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早上再谈吧,请公使放心,不管公使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们能够帮的上忙的,一定会尽量帮助你们。” 第210章 蒲安臣疲倦地摇了摇头“谢谢议长,不过我们在船上已经吃过晚饭,就不麻烦议长先生了。” “那好,今天太晚了,我看公使和您的随员一路上很辛苦,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好了,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再好好谈谈怎么样?小韦,你带公使他们到迎宾馆休息,告诉他们要好好招待俩位客人,至于帐单还是由我来付好了。华尔,你陪着俩位客人,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史秉誉体谅地说道“公使先生,你们今天晚上还是早点休息罢,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纯甫兄,你看蒲安臣这次到温州来是干什么来的?”韦林带三人走了后,史秉誉来到了容闳的卧室。 “我看蒲安臣是来看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推翻清朝,另外应该是为了生意方面的事情来这里。” 史秉誉先是点点头,接着又微微摇了下头“我看没有这么简单,这个蒲安臣应该是探路来的,他应该是来看我们有没有满足他们美国人在商业上的利益,还有就是我们在对外外交上的态度。这次大哥在安徽、浙江、江西三省作战极大地打击了清朝军队,让外国认识到现在的中国除了有清朝、太平天国以外,还有我们这支势力,虽然有许多外国商人在我们这里做生意,甚至是定居在温州、福州,可是那些外国政府并不了解我们。蒲安臣就是代表美国来探路的。也许以后还有英国、法国等驻中国公使会派人到我们这里来看看。对了,这事情反应出我们在一件事情思路上大大落后于形势了。” “是不是对外外交?” “不错,这些日子光顾着抓工业,抓军事建设了,把外交这件事情给耽搁了。 从美国公使到我们这里来就反应出我们在外交方面现在建设的很不好,太落后了。“ 说着史秉誉摇了下头。 自从杨沪生带领浙江主力北上解救天京之围之后,史秉誉就留在温州一心发展温州的各项建设,在建设中史秉誉和容闳俩人进行了分工,容闳负责一般工业、商业、农业、普通教育、银行什么的,而史秉誉负责军事工业、矿业勘探、铁矿冶炼、新产品的开发研制、通信建设和道路改造。以前没有分工的时候史秉誉倒没有觉得有多忙,可是自从七月份之后,史秉誉发觉自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他以前不过是个交警而已,使用轻武器是可以的,至少可以让枪响起来,可是这些武器是怎么制造的,需要什么材料,这可就让他饶头了,至于矿业勘探、铁矿冶炼,这更是和史秉誉专业八秆子打不着的,他只是知道高速飞机上大量应用了钛合金,还有什么铝镁合金、什么凯夫拉之类的东西,至于怎么制造、需要什么设备,问他跟没问一样!本来史秉誉觉得通信还是比较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不要说无线电话了,就连有线电报的架设都不是那么好弄的东西!到现在有线电报还只能停留在纸上,铁路需要大量的金钱,在现在战争至上的时候建设铁路绝对是太奢侈的事情,高速公路?连汽车都没有还要高速公路干什么?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研究院。进口的那些废油在实验室中经过分馏、裂化、焦化等方法已经分离出汽油和柴油了,只是现在还只能在实验室中少量地制造出来,无法大规模的生产,这是让史秉誉觉得心烦的事情。对桑塔纳的研究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现在知道桑塔纳发动机的工作原理了。不过距离仿制这种发动机好像差了不是一步两步,而是好几步,甚至是根本无法仿造。爱迪生在看了桑塔纳上的灯泡后极为受到启发,虽然他现在知道用钨丝在真空中就可以发光了,可是钨丝在什么地方找?现在的工艺能不能把它拉成这种形状?这些都是爱迪生所不知道的,不过既然在真空中钨丝可以发光,那么其他的材料也应该可以发光,这个年轻人立刻迷上了这项研究,查找大量的材料来代替钨丝,这时史秉誉终于可以提醒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了,史秉誉以前粗略地看过爱迪生的简介,知道这个“小孩子”(虽然现在看起来爱迪生比史秉誉小了很多,不过要是查一下出生年月,史秉誉叫他爷爷都还不够!)是用炭化的竹丝放进抽空的玻璃泡中,制造出了发光一千多小时的灯泡,史秉誉提醒爱迪生的后果就是现在史秉誉的房子里面整天都是亮着的了——爱迪生在这里进行灯泡寿命实验,能重见电灯泡自然是极好的事情,可是你房子里面整天都是亮着的可不怎么样!至少史秉誉现在发觉他的睡眠时间比刚到这里的时候是大大下降了。 整天跑东跑西的,史秉誉就把杨沪生临走的时候交代的外交这见事给忘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温州这里合适的外交人才极为短缺,或者可以说没有!这时代的中国人读的都是四书五经,什么父母在、不远游,认为到国外去乃是奇耻大辱,不屑和那些外国人打交道,这种环境下,史秉誉就是有心想和外国政府交往也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上——容闳毕竟只有一个,他要是走了谁管内政?何况容闳也太相信那些外国人了,史秉誉对他办外交还不是很放心。 史秉誉突然问道“对了,刚才蒲安臣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蒲安臣说他这次到温州是为了看看这里的美国人有没有受到公正对待,这不过是借口而已。”容闳随口说道,接着容闳想到了什么“对了,我看明天还是我和蒲安臣谈谈好了,议长您还是不要出面了。这样要是谈的不顺利,议长您还有圆场的机会,不至于一次就谈崩了。” “可以,那么明天早上你就和这个蒲安臣谈谈吧,我看明天早上应该谈不出什么来,两方都要互相摸底嘛!纯甫兄只要记住一点,你代表的是中国利益,你所决定的一切都和未来中国走向有关,中国能不能强大起来就看你和蒲安臣谈的怎样,决不能签订卖国的协议就是了。”史秉誉低头思索了下抬起头来说道。 “有什么底线吗?不然真要拍定什么,议长说这是不行的!哪不是麻烦大了?” 容闳笑着说道。和史秉誉接触久了,史秉誉了解容闳是什么样的人,同样的,容闳也知道别看史秉誉这人平常嘻嘻哈哈的,对那些外国人一概友善,可他骨子里对外国人抱有的戒心可一点不下于那些毫无见识的书生!史秉誉对外国人的态度是我用的上的一概利用,你要是想揩我便宜的,门也没有!了解后,容闳对怎样对待那些外国人心中就有点底了,可是这次要打交道的是美国公使,不能不慎重。 史秉誉慢慢踱着步子,一边思考着一边说“我看,第一、要是美国人想在我们这里建设电报线,修建铁路的,我们一概批准,不过条件是他们出技术和资金,而最主要的管理权必须是由我们来管,当然了,他们有管理经验嘛!我看管理上面可以由我们出面邀请在这些方面的专家来辅导指引我们。在电报线和铁路建造好一定年限后所有权必须要收归我们所有,只要能让他们赚钱有利润就可以了。第二、除了明令不得进入的地方,如军事重地,保密之科研机构、保密工厂,欢迎美国人在我们这里经商,置办企业,只要他们能够按章纳税不违反我们制订的法律就行,尤其是我们在重工业投资上必须要重点扶植,不过这些应该是用股份制两方合作来办,我们一定要占主要的大头,他们可以用技术和资金来入股,但不得单独在我们这里开办重工业企业,重工业可是关系到一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啊!不得不慎重。传教方面我们这里是放开的,当然了,不得强迫我们中国人一定要相信他的那些教义,有本事他和平演变好了,看看我们谁怕谁?这些话你可不能对蒲安臣说啊!”史秉誉抬起头来见到容闳正在低头迅速抄写着他所说的话,连忙说道,真要和蒲安臣说什么和平演变那还了得?!还有就是容闳自己就是一个新教教徒,在他面前不相信基督有些太难堪了。“第三、在我们这里允许经过批准后由他们美国人来开办学校,前提是不得反对中国政权。同时我们派出人员到美国留学,在留学学习完毕之后必须要回国参加国家建设。第四、我们两国可以在科学领域进行交流,欢迎美国科学家到我们这里来工作,同时我们这里先进的东西只要美国有兴趣,我们也是可以以“优惠”的价格卖给他们的。第五、至于他们美国人要在我们政府中工作,这个口子不能开,他们要想进入我们政府,可以!你先给我退出美国国籍加入中国国籍才可以,当然了,我们聘请真正有能力的人当顾问这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干涉我们具体事宜。建议蒲安臣在温州开设领事馆或者是商务代理处之类的美国政府驻温州办事处,这样方便我们今后的沟通,要是有什么问题了,我们就可以在这里直接解决,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过据我从那些商人处了解,现在美国正在爆发战争,好像北方联邦战况不利,已经打了许多败仗了,那些商人原来对北方取得胜利都抱着极大的信心,现在信心也不足了,蒲安臣会不会是为了这事来的?”听到这里容闳放下笔问道。 美国南方打败北方?!史秉誉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好运来了,人家赌博是不知道底牌——靠猜来进行赌博,可是对于美国南北战争谁胜谁负,这就是问个初中生他也应该知道的啊!华盛顿怎么可能失败呢?最后的胜利必然属于林肯率领的北方联邦!最好之处在于现在好像北方战况不利,现在对联邦进行感情投资应该好处不少啊!“纯甫兄,这点你不要怀疑了,我自有主见。 第211章 对了,你可以试探一下蒲安臣的口气,看看能不能由我们这里派出一支代表团到美国去?我们的代表团可以和美国那边的商人、企业主谈谈看嘛!也许能做成什么很大的生意呢!对了,只要这次能够两方会谈顺利,我看可以给美国一个意外的礼物,相信蒲安臣他一定会极感兴趣的。要是能够到美国去,呵呵,到时候还有一个神秘礼物送给林肯总统。” 容闳怀疑地看着自我陶醉的史秉誉,美国什么都有,他会稀罕我们的礼物? 不会是搞什么和亲吧?人家国外可是一夫一妻的!你要真送林肯个美女相信林肯一定被你给吓坏了!“不知是什么礼物?”容闳连忙问道,要是不大好的,现在阻止还来得及,这个史议长可不要头脑发热啊! “中华步枪,一支良好的中华步枪!美国现在不是爆发内战吗?你说林肯对这件礼物会不感兴趣?” “好主意!不过议长您不怕蒲安臣把中华步枪给清朝政府看?要是清朝政府也能够生产这种步枪我们军队以后作战可就困难了。”容闳刚刚露出会心地微笑,马上又想到现实问题——这个蒲安臣是美利坚驻大清公使,谁能保证他不把中华步枪给清朝政府研究研究?要是这枪的秘密给清朝掌握了,以清朝全国实力来生产,那解放军还打什么仗啊! 史秉誉不以为然地说道:“放心吧,就是把这枪设计图纸送给他们,他们也是仿造不出来的!不光是枪本身的问题,还有其他的,如底火、发射药制造步枪的钢材等等,呵呵,不要说清廷就是实力强劲的大英帝国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仿制出的,以清朝那种迟钝的神经,对火器的态度,要是等他们仿造出来了,北京早就不是他们的天下了!” 研究中华步枪史秉誉他们苦头不知道吃了多少,有现成的九五式步枪对研究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场,现在的科技实在是太落后了!小口径枪弹想在现在生产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选用合适的钢材就花了斯潘塞大量的时间,纸壳子弹改成圆锥形子弹、金属弹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试制中步枪曾经多次发生炸膛事件,伤了几个研究人员。就是现在定型制造出的步枪毛病也不少,理论上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六十发,可是实际上熟练射手要是达到一分钟三十发就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高速射击三十发后,膛压上升很快,需要停下来等候枪冷了才能继续射击,这在战斗中是相当致命的,史秉誉对这种步枪深为不满,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凑合着用了。有快枪总是比没有要好一些。 “你这写的什么?”史秉誉无意中发现了容闳摊在桌子上的东西。 容闳拿起自己写的东西递给史秉誉,“哦,这是我写的关于改进银行及广大人口就食的奏折,议长您看看还可以吗?” 史秉誉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两份文件“什么奏折啊?我又不是皇帝,你也不是什么奴才,用的着这样吗?我看还是叫建议书好了。”打开一看,第一份就是关于银行的,史秉誉仔细地阅读起来,嘴里小声地念着。看了开头,史秉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总理啊,其他我看都可行,不过第一条是不是要在商议商议?行内帐目由那些外国人经管我觉得不是很好,银行是我们财政根本,利害之所在,要是掌握在外人手中如何可以安心?如果外国政府想对我们动什么手脚,就可以通过那些人来进行了,我看主要负责人不能由西人来担任,当然了,要是熟悉银行规例的外国人加入我们中国国籍,他们在我们银行中任职是完全可以的,我们不会以他以前是外国人而歧视他,至于您说的问题,我看可以让他们担任顾问,我们支付他们高额薪水,这样比较好些。”史秉誉盯着容闳双眼,缓缓说道“西人本多公正?难说啊!他们的公正是在对他们有利时候才显得这样,不然那些“公正”的西人怎么把鸦片卖到中国来了?这对我们中国是否也是公正的?二次鸦片战争中清廷知照英、法兵船勿径入大沽口,使臣可以在北塘上岸,由清廷派人来护送他们到北京去,后果呢?“公正”的英法代表偏偏要走大沽口,既然你清廷不允许我们走,那么我们就打过去!白河为我国内河,天津又不是开放口岸,英法使节率同大批炮舰闯入我们内河已经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了,他们还首先开炮攻击我国岸防部队!这是“公正”吗?被我国守军击退后你再看看泰吾士报是怎么说的吧! 它居然说我国“背信弃义地对打着休战旗帜行进的英、法谈判代表和他们的卫队发动攻击!”,真是颠倒黑白,嘴长在他脸上,怎么说怎么有理,他们把公正放到什么地方去了?连谁攻击谁都可以随意窜改,还谈什么公正啊!“ “我知道,英、法多狡诈,毫无信用,不过美国人就不同了,就我接触的美国人还是比较敦厚,对我们中国友好的,既然议长这么说,那么就改成顾问好了,不过我怕就我们现在这里的人才想要把银行建设好难度太大,这些书生只畅空谈而已,真要说他们有什么学问,懂得什么富国强民之策,这可不见得。”容闳现在是政务院总理,他现在整天接见的都是四方来投之贤,可惜这些人只知道四书五经,写写八股文都是一把好手,或者是考证一下回字有几种写法一个个头头是道,摇头晃脑的,你要他管工厂,搞银行,哪可是要他们命了!这种“人才”对新式政体有什么用场?! “可以从国外请这方面的专家对我们进行培训嘛!难道大活人会被尿给憋死了?新式教育必须要迅速扩大,现在所有政府官员都要再到学校中接受再教育,另外我们可以看看能不能派人到国外留学。还有,现在香港不是有很多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人吗?你看看能不能派人到香港秘密去招些人才过来,相信在香港也有很多人是希望见到中国强大的。”史秉誉不再说了,又拿起关于粮食问题的奏折看了起来。 “现在干王在天京很不得志,要是能把他搞过来就好了,这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容闳感叹道,他手下真正的人才,尤其是了解西方的实在太少了!现在又想起了洪仁玕. “关于粮食问题,我看还是大哥回来后和他讨论一下吧,除了移民应该还有其他办法的,这方面还是征求一下大哥的意见,反正他明天就回来了。呵呵,分别半年还真想大哥啊!”史秉誉放下奏折,看了下表,伸个懒腰长长出了口气“好了,先生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很蒲安臣好好谈谈呢!我明天早上到研究院去看看,他们那边据说又有什么新东西研究出来了。中午我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迎接大哥。早点休息,我走了。”说完史秉誉起身朝门外走去。 第二章 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来,盘踞在大地上灰蒙蒙的浓雾开始慢慢变淡,消失在阳光下。山间披着一层白霜,原本翠绿的小草垂下头来,显得有些枯黄,山下就是宽阔的瓯江,江水正在静静地流淌着,两条鱼船横在绿色的江水水面上。除了这两条船就没有什么有人存在的影子了大山是如此的沉寂。 从山后面传来急促地马蹄声,顺着马蹄声方向,一股黄色的尘土正在冉冉升起,山脚后面转出一行行色匆匆的骑兵,转出山路后沿着瓯江南岸的小路朝东边奔去。 “司令员,前面快到叶山了,过了叶山再走六十里地就是温州城。”人群中有人催着战马紧赶几步冲着骑在前面的年轻人说道。 “吁~~”杨沪生拉住战马,让马速度停了下来“参谋长,是不是还在想九江的事情?怎么一路上都不开心?” “唉,司令员,我们五万军队围攻两万湘军防守的九江,居然攻了一个月也没有攻下来!平白损失了三千多将士,太让人心烦了。明明我们天上有飞艇助战,地下有强大的炮兵支援,武器也比湘军不知强大多少倍,怎么攻打九江这么长时间偏偏攻不下?!湘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看部队还是需要再加强训练,另外自从攻下南昌后部队骄娇两气大有蔓延之势,老子天下第一了,谁也不放在眼里,这可不行啊,一定要狠狠整顿不可!”李雪龙一路上一直低着头显得很是气闷,见到杨沪生问他终于说出了心中所烦恼的事情,“要是我们攻下九江,就可以切断湘军和那些外国政府水路上的联系,这样极大方便我们下一步进行湖南战役,唉,现在湖南战役可是遥遥无期喽!”一行人都放慢了速度,战马缓缓前行着,人在马上随着战马前进,微微起伏着。 杨沪生缓缓说道:“实际上我是不赞成攻打九江的,自从贵溪战斗后我军就暴露出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水师!在贵溪和南昌城下因为我军飞艇初次在江西参战,对那些敌人飞艇显得极为陌生,所以在战术上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不过到了九江战役中我们就没有这个优势了,飞艇上的燃烧弹又在南昌战役中用光了,想从空中投掷炸弹击沉那些小船真是何其难啊!那些湘军在初次被飞艇攻击中惊慌失措,到九江战役中他们就能够沉下心来耐心和我们周旋了,最意外的是他们在战斗中和我军混成一团,这样我军飞艇还怎么进行轰炸?九江城高墙厚,还有长江的湘军水师战船助战,我军火炮优势并不明显,再加上九江城外都是水网,不适合我军进行坑道作业,想要攻下九江难度就更加可想而知了。要不是战士们求战心切我是一定不会批准进行这次战役的!” “现在你自然可以这样说了,怎么当时我见到你还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第212章 李雪龙嘴里轻轻嘟囔着,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别人谁也不知道他再说些什么。 杨沪生没有注意到他手下的参谋长正在对他的洋洋大论发表不满,顺着自己思路一直说下来:“九江战役虽然我们和湘军打了个平手,从战略意图上来看我们还是失败者,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的,第一就是让我军将士统一了思想,现在还不是和敌人水师进行决战之时,我军作战一定要远离敌人水师,最适合我军作战的还是山岳地形,第二就是一定要发展我们自己的水师!只有水师发展了我们才能够和敌人水师决战,然后打过长江去,和敌人逐鹿中原!第三个就是现在我们还不能攻打敌人有坚固设防,并且地形有利的城市,这种消耗战我军可是打不起的。至于骄娇两气,我是这样认为的,对自己部队自信心一定是要有的,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怎么可能打败敌人?当然了,一口也吃不出个胖子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仗要一个一个的打,要在部队中进行艰苦朴素教育,不能说我们消灭了湘军主力就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什么事情都还是慢慢来好了。” “司令员、参谋长,我看我们没有攻下九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平军并没有和我们配合,他们只是一心想着攻打安庆,我们攻打九江倒是给他们配合作战了! 要是他们能够在江北帮我们牵制一下湘军水师,这次九江之战我们也是能够靠自己力量攻下九江的!我的三师四师好几次都已经攻入九江了,可都被敌人水师封锁了攻击路线,不得不又退了出来,要是那些水师可以被太平军牵走多好啊! “ 李成在旁边插嘴道。 这次攻打九江是在李成率领下进行的,李成集中了三师和四师主力共五万多人,在十艘飞艇、一百多门火炮配合下于十一月十五日开始进攻九江,没想到攻了一个多月,部队伤亡失踪了三千人,九江城却还在湘军手中!这可是让李成觉得很没有面子,本来他还想继续打下去的,可是杨沪生和李雪龙一致认为九江不能再攻了,这么多部队被敌人两万人牵制在九江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并且在没有水师的情况下,就是攻下了九江到时候防御也是很困难的事情!刚好在温州准备召开全根据地扩大的参议会,杨沪生和李雪龙商量后决定让各个战场上的高级将领都回到温州去,商讨一下下步作战方针,这样李成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杨沪生给拽来了,没攻下九江让李成感到是终生的耻辱! “对了,说起太平军,现在在皖南辅王的部队已经和我们闹了好几次了,那些太平军好像土匪一般,横行无忌。黄献谋根本对付不了这些太平军,根据情报,前两天司令员你原来的警卫员被陶子高派出搞粮的部队打伤了,要不是下面抢救的及时,骆敏当场就要交代在那里了。司令员为什么不允许我军对这些土匪反抗? 打起来谁怕谁?!就杨辅清他的五万部队还真不是我们留在皖南一万人的对手呢!“ 李雪龙也不满地说道,虽然他是太平军出身,不过跟着解放军一年多了,现在已经把解放军当成自己的部队,跟太平军生疏了很多,自己的手下居然在友军那边流血,被友军在背后捅刀子,这让李雪龙无法接受。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杨沪生心中恨恨地骂道。李雪龙所说的这些事情杨沪生是知道的,以前读书时候历史书上总是说太平军怎样反抗外国入侵,怎样反对民族压迫了,教科书上就没有说这个太平军后期纪律极为松懈,跟个土匪似的,比清军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要不是为了能有个盟友,并且在没有消灭清廷之前不想树敌太多,杨沪生早就想消灭这些土匪了! 杨沪生淡淡地缓慢说道“和干王联系,让他约束一下那些太平军,实在不行我们就撤出皖南,和天京商量一下,那我们占领的徽州换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攻下的处州府,把皖南留给太平军好了,看看他们能够有什么作为。同时我们还可以打通温州和浙西、江西陆路上的联系,不用再从福建套远路了。不过要是这样一定要在徽州对那些老百姓做好解释工作,告诉他们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离开徽州纯粹是为了不想在徽州重燃战火罢了!参谋长你到时候说的尽管委屈一点好了。” “他们答应吗?皖南久经战火,现在民穷地贫,太平军真要想从徽州搞到大量的粮食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他们会不会继续攻打我们?”李雪龙对太平军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了。两方面在纪律上的差距是明摆着的,同时太平军内部勾心斗角争的很厉害,谁也没有心思真正地把自己控制区建设好了,不像解放军这里。 以前在太平军还没有什么感觉,解放军里面时间呆久了,就发觉太平军的毛病实在太多了!并且都是致命的毛病。 杨沪生肯定地说道:“换地的事宜天京方面应该是同意的,处州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攻下来,相信那些天京将士都已经灰心了,另外就是占领了皖南天京外围就厚实了很多,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我看他们是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现在干王在天京并不是很得志,在天王那边真正能说的上话的,还是天王的两个哥哥,可以让史政委想办法收买这两个志大才疏的家伙,让他们同意交换土地,并且约束自己手下。同时我军在浙江的部队除了对宁波方向的楚军、淮军进行警戒,大部队展开进攻处州的准备工作,一定要一战就把处州给平定了!至于天京缺粮,我看我们可以想办法扩大粮食来源,卖一批给天京就是了。” “好吧,我知道了。”李雪龙无奈地摇摇头,这不是自己在帮太平天国打江山吗?!既然首长已经这样说了,那自己只有执行的份。 杨沪生满意地看着他的手下,高声叫道:“同志们,温州就在前方!大家再加把劲,中午我们就可以到温州了!” “驾~驾!”吆喝声不绝于耳,几十批战马一阵风般卷起漫天尘土,渐渐在漫漫黄尘中远去。几只寒鸦被奔马惊动,从山林中呱呱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一阵又落了下去,山林再次恢复了平静,如同从来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了,在温州城外数万百姓正拥挤在马路两旁,人群中最前面站了许多军官,还有些衣服华丽站在马路中央的是温州那些大贾巨商——这些人现在都是温州参议会的议员,算是杨沪生和史秉誉重工重商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后面是温州城内的老百姓,虽然百姓的衣服不能和那些商人、企业主相比,不过比中国其他地方的人可是要好许多了,至少他们脸上没有现在中国常见的那种面有菜色,一个个脸上都显得油光甑亮。现在人们正眼巴巴瞅着西方,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大哥,你说议长真的今天到温州吗?怎么没有见到史议长来迎接?”人群中一个年轻人低声问着在他旁边站着的一个二十来岁衣衫鲜亮的青年人。 那个青年人俯下嘴在那人耳朵边轻声说道:“放心吧,今天一定会见到传说中的那个杨议长的,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两白银才从何家管家那边买来的准确消息! 你知道何家和杨议长之间的关系吧?人家可是亲家呢!怎么可能消息不准确?! “ 那个年轻人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我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史议长不来迎接有些奇怪罢了,听说杨议长会飞天遁地之术,能够驾风而来,御风而去,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啊!不要让我们白等了,还有大哥您没见到这里这么多人吗? 看来大家都在等这个杨议长,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呀?“”笨蛋!你说的那是神仙,不是杨议长!我听说杨议长身高八~丈有余,体重五~百多斤,目似流~星之利,声若铜~钟之鸣,手握青~虹宝剑,脚蹬黄~金快靴,一顿饭可以吃掉两~头黄牛,一口气可以喝了半~江之水……“那人正摇头晃脑地说着自己道听途说介绍杨沪生的话,没想到声音没有控制好,让身边的人给听到了。 “我说老兄,你说的这是杨议长吗?我怎么听的好像是阎罗王啊?我听说这个杨议长长的红胡子,蓝眼睛,鹰勾鼻子,背部生了双翅,两手好似鹰爪……” 人群中一个酸秀才手舞足蹈地插嘴更正年轻人所说的话。 那个年轻人直冲酸秀才翻白眼,嗤之以鼻地说道:“你说的这是洋鬼子还是雷震子?人家杨议长是中国人,不是外国洋鬼子。我讲的是听何家管家所说的,你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我是听茶馆里面掌柜说的!人家掌柜可是见过杨议长的,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问人家好了。”酸秀才不服气地怒视着年轻人。 前面人群有些骚动了,很多群众正朝前面拥挤过去。“我说大哥你们不要争了!可能那个杨议长已经来了,到底长的什么样大家还是看了再说好了!”年轻人的弟弟不耐烦地冲着俩人说道。 “不、不、不,一定要辩个分明不可!理不辩不明,如何可以不说明白就走呢?非得在这里辩个明白才能去见那个杨议长!”酸秀才不依不饶地拉着年轻人非要和他说个清楚不可。 “得、得、得,算你说的对!您老先生就在这里继续说您的吧,恕我不奉陪了!”年轻人一听杨议长可能已经到了,急忙要走,和酸秀才能说明白什么?没的浪费口水! 阳光下西方一股烟尘正在升起,慢慢地烟尘朝这边越来越近了,在人群前面的那些军官一个个兴奋地高声叫着,朝烟尘起来的地方奔了过去。 第213章 “前面可是王军长?呵呵,让你们久等了!”骑马奔驰过来的人群慢慢地放慢了速度,那些过来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首长,我是王得贵啊!呵呵,可把首长给等来了!”迎上去最前面的年轻将领高兴地叫了起来。很快地,两方人会合到了一起。 “好小子!不错嘛!半年没见你怎么长胖了?!是不是吃的太好了?”杨沪生一见过来的人群兴奋地在王得贵肩膀上打了一拳,反正杨沪生和这些人比起来力气可以小到忽略不记的,不要说一两拳,就是打个十拳八拳的对王得贵来说也不过是挠痒痒,见到这么多熟悉的战友杨沪生激动起来了跳下马一边和战友们握手一边调侃着“张海强,多少时间没有见面了?呵呵,活得很滋润啊?连将军肚都开始长出来了!是不是要和邱胖子比美?不错、不错,你们福建打得很好哇! 这次能占领大部分江西还真多亏了福建过来的援军呢!耶?躲什么躲?邱胖子我今天还要找你算帐,怎么自己妹妹不管好让她跟着我们东奔西走的?你这个后勤部部长是怎么搞得嘛!我的部队到现在冬衣还没有发下来,让战士们穿着单衣在冬天作战?那些制作冬衣的款子是不是都被你吃下肚去了?“ 邱海波红着脸尴尬地扯动一下脸上的肌肉“我哪敢啊!首长您就别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军费主要的都投入到武器装备上了,哪有什么多余的款子制作冬衣?而且南方比较暖和,单衣也是可以过冬的嘛,我现在一定想办法给北方部队解决冬季衣服。至于我那个妹妹,她没给首长惹什么大麻烦吧?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首长尽管处分她好了!这丫头根本不听我的话,我也拿她没辙啊!” 还没惹什么大麻烦呢,她差点把整个三师搞了个底朝天!杨沪生心中苦笑道,处分女孩子的事情自己可是做不出来的,何况这个小丫头不知怎么搞的现在和自己老婆打得火热,俩人亲密地以姐妹相称,难道自己还处分的下手?就是不看邱海波的面子也要看自己老婆的面子呀!这次回温州杨沪生就在想用办法让那个一心想当什么女将军的丫头回温州来,别让她再在前线晃悠了“对了,政委怎么没来?我不是已经把过来的时间告诉他了,有什么事情吗?”杨沪生眼光扫了下周围喜笑颜开的人群,发觉自己的兄弟史秉誉不在这里,奇怪地问道。 “研究院说是又搞出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一定要让政委过去看看,政委说他要晚些过来,让我们代他先迎接首长了。”张海强解释道。 “昨天晚上美国公使蒲安臣到我们温州来了,政委和总理昨天晚上为了这个洋鬼子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现在政务院总理容闳正在陪同他,政委说让首长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政治部部长林海静俯过嘴在杨沪生耳边轻声说道。 杨沪生站住了。美国公使跑到温州来了?看来美国政府有承认我们的可能性,要是能够和美国建立外交关系这样就分化了西方那些国家,至少将来我们对抗的外国军队中少了美国这个未来可怕的敌人!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条件? “张副司令员,我们先回温州好了,等下那些商会、参议会人员你帮我打发好吗?呵呵,一路上有些疲惫了,我想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好了。”杨沪生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早日见到这位蒲安臣,想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张海强体谅地说道“我知道了,首长尽管去忙你的事情好了,不过你的岳父让我转告首长,要是首长晚上有空的话,他想请首长到家中去坐坐,可以的话吃顿便饭。” 杨沪生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一下,这个老丈人真的只是请自己吃饭吗?现在杨沪生可是有些怕见自己的丈人老头,相信史秉誉也是一样,想想自己的老婆换来换去,这个老丈人可不是那么好见的!不过真的不去好像也不大好,这可是要给人家说闲话的“我知道了,到时候看情况吧,今天晚上我可能很忙的。”杨沪生无奈地说道。 “对了,商业部部长前段时间病逝了,逝世前他把所有的家产都捐献出来支持我军。这个老人自从儿子牺牲后意志就垮了,再加上自己的夫人又病死更加接受不了打击,我和陈政委、王军长他们都参加了他的葬礼……唉~!”张海强黯然说道。毕竟李俊杰是自己手下一员战将,爱屋及乌,张海强对李俊杰的父亲也是充满了崇敬心情,自从福建稳定下来后张海强就和陈文委来到温州见这位老人,没想到过来安慰变成了给老人送终,这让张海强心中十分不好受。 杨沪生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自己手中又少了一个可以用的着的人才,虽然李部长贪财了一点,不过这人管管商业还是可以的,现在让自己一时到什么地方寻找顶替他的人去?而且要不是李部长的儿子战死在福建前线,他也不会这么早就过世了。说起来还是自己指挥随意性太大了些,没有真正的谋定后动,每次战役都有因为指挥错误多牺牲的战士和将领。看来人不稳重下来真是害人不浅呀! 不知不觉中杨沪生他们走到了那些欢迎前方回来将士的人群面前,数万人把杨沪生他们给死死地包围住了,欢呼声口号声响彻云霄,无数的人正拼命地朝前面挤了过来,想看着更加真切些,警卫员在杨沪生他们面前拉起了个圈子,紧张地想要把首长保护在中间。看着面前满脸笑容的群众杨沪生眼角有些湿润了,只是机械地挤出笑容和大家打着招呼,挥舞着手臂。围拥上来的人群在杨沪生的眼睛里面慢慢地模糊起来,在杨沪生脑海中出现了无数冲锋在枪林弹雨中的将士,弹雨横飞中无数的解放军战士倒在了血泊中,虽然大家拼命在呼喊着什么可是他的耳朵里面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步枪的齐射声,大炮的轰鸣声,将士们呐喊声……温州的和平与生活富裕是前线多少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啊! “欧阳,你去看看,外面是谁来了?”杨沪生刚走进指挥部,正准备打水洗把脸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喧哗着。 欧阳磊刚出去就又进来了——在欧阳磊身后容闳和倪峰带着几个人笑着走了进来。 “咦?纯甫兄你们怎么来了?”杨沪生笑着迎了上去。 “呵呵,我们来的太冒昧了,没考虑议长旅途劳累,现在需要休息,议长您还是先擦把脸吧。监察长,我看我们还是先到其他地方去,让议长休息一下好了。” 容闳见杨沪生满脸尘土,手中还拿着滴着水的毛巾连忙说道,说完拉着倪峰就要走开。 “得了,人已经来了就不用走了,欧阳,给总理和监察长他们拿椅子出来。” 杨沪生连忙拉住正作势要走开的容闳“对了,我刚才在城外听说纯甫兄正陪着美国过来的公使,现在怎么过来了?怎么?你把人家外国人给放鸽子了?” “什么放鸽子?美国公使和鸽子有什么关系?”容闳一边和拿出椅子请他们坐的欧阳磊客气一番一边疑惑地问道。 什么是放鸽子?这倒是个问题!杨沪生下意识地摸了下头,放鸽子这个词好像不是现在就有的“……放鸽子就是你答应了人家到时候自己却走了,让人家空等你,这就是放鸽子。嘿嘿,这是我出身地方的俚语,总理是广东人,没听说过的。” “噢,原来如此。”容闳理解地点了下头,这就难怪了,中国地方方言、俚语如同过江之鲤,数不胜数,何况自己从小就到香港、美国去了,不了解是很自然的事情“那个美国公使蒲安臣游兴大得很,今天上午随便谈了没多少时间就提出要到四周走走看,另外还要看一下在温州的美国公民,现在我让接待部汪部长陪着他逛我们的街市,呵呵,现在我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议长,不知议长一路上可是见到什么不法事情没有?”倪峰刚坐下就问道。 杨沪生诧异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倪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没有呀? 怎么?是不是你们事先把那些做坏事情的人都关了起来?“ 容闳连忙说道:“议长过虑了,不是的,倪院长只是想从议长这里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不法之徒在外面为非作歹。请议长多多包涵,这是院长的老毛病,只要给他见到谁从外面到温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外面有没有什么犯罪事情发生,要是有而他的监察系统居然没有发现,那么他手下就要有人吃苦头了!” “既然吃了监察这碗饭就要秉公执法,如果让那些罪犯逍遥法外还要我们监察院干什么?”不拘言笑的倪峰硬邦邦地丢下几句话。 容闳冲倪峰低语道:“我说倪院长,议长刚刚回来,有什么事情还是过些日子再和议长说好了,今天大家高高兴兴的,干吗还是这副脸面?我可警告你呀,别说让议长太为难的事情!” “怎么?你们在嘀咕些什么?干吗?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我?” 容闳的声音太小了,对自己耳力良好感到骄傲的杨沪生居然没有听清楚容闳到底在说什么“对了,纯甫兄你别一口一个议长什么的,难听的紧,我看还是免了吧。” 杨沪生自从回到清朝后一直都在部队中,“首长”、“军长”、“司令员” 什么的听惯了,现在人家叫他“议长”杨沪生觉得别扭着慌。 容闳和倪峰俩人面面相觑,不叫议长叫什么?难道现在就要叫皇上了吗?这个杨议长对皇上的称呼极为反感,称呼他皇上不给他难看了才怪呢! 第214章 俩人脑子里面急速运转着寻找合适的称呼,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或者就和华尔他们一样叫他“杨将军”?这可真够生分的了!“议长,这个“议长”可是参议会全体通过请杨将军担任的,要是杨将军不叫议长那么温州这里可就没有人敢当这个官衔了!请议长三思!” 容闳左一个议长右一个议长,叫的杨沪生皱起了眉头,耳朵都烦了。不过容闳说的有道理,既然是参议会,那么总要有个议长,不知道这个议长能不能让别人当?这次开参议大会自己一定要想个法子推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官衔!领导部队打仗这是杨沪生所乐意干的事情,至于和那些商人、工厂主、地主什么的打交道还是能免就免了吧!实在不行也可以推给史秉誉让他一人担当嘛!想明白了这层杨沪生立刻觉得自己的天空由阴转晴了“算了,既然这样就叫“议长”好了。” “议长,这是我这几天写的折子,请议长过目。”容闳从袖子里掏出了叠着整整齐齐的两份纸,“这是关于银行的,还有一份是关于解决民众吃饭问题的。” 接过两份折子,杨沪生头立刻又大了起来,管经济可不是他的长项,不然容闳当总理他就不会那么高兴了。要是杨沪生对经济也明白的话,以前就不会当交警去了,说不定已经成为一个什么经理、老板之类的人了。 “好长呀……”打开折子,杨沪生轻声惊叹道。这么长的折子,看看都要许多时间,不知道容闳是花了多少时间写的?就冲着一点,自己也是要把折子看完的。 “其中第一条按照史议长的意思已经改动了,就是让那些西人担当顾问的建议。”容闳指着上面说道。史秉誉的话可是又让容闳多花了两个小时再重新写一遍的。连那么开放的史议长都不能接受请西方人士担任银行管理层的建议,那么这位杨议长就更加不可能接受了! “我看可以,银行的事情就按照纯甫兄你的意思去办好了。”看完第一份,杨沪生头也没抬又拿起了第二份折子。 “怎么,现在我们这里粮食不够了吗?不会吧?温州这里可是产粮区呀?” 放下折子杨沪生疑惑地问道。 对粮食问题容闳现在可是深有体会的,“现在短时间内自然还是可以坚持一下的,不过我们控制区在半年间猛烈地扩大了好几倍,人口也从原来的几百万扩增到四千万,这还是有统计的,那些没有统计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现在在我们根据地内,温州地区原来就是产粮区,没有受到什么损害,福建地瘠人穷,到处都是山区,福建产的粮食根本就不够两千万人吃的。至于江西,清廷在撤退前烧了地里的粮食,在水源放毒,再加上久经战乱,民众流离失所,田野荒芜,一千多万人的生活必须要考虑,至于徽州、衢州,山地多于平地,再加上十年战乱,哪还有心情耕种?我们现在光军队就有四十万,另外还有大量的政府官员,这些人都要吃粮的,并没有产出。现在我们必须要从外面进口大量的粮食,那些商人知道我们在此有求于他们,一个个心贪如虎,粮价飞涨,如果光靠从外面进口粮食,现在我们收入总有入不敷出的时候。所以我建议迁移福建部分贫困地区到江西耕作,政府在财政上对那些移民进行补助,同时修改原来的土改方案,在温州这里土改应该是减租纳粮,福建可以把地主的土地分给大众,让他们自行安排,江西没收所有地主的土地,分配给当地和从福建移民过去的百姓,同时土地不能再国有了,我看还是私有好,允许土地买卖,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只要明年粮食打下来了,我想这个难关我们就可以渡过了。” “是啊!现在有商人非法囤积倒卖粮食,我们监察院已经抓了好几个了,可是有些人就是要铤而走险!我看要是不从根子上解决粮食问题,这样的事件将层出不穷,以后只有更加恶化。议长还是想想怎么办才好?”倪峰在旁边说道。 杨沪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土地私有?那么多次兼并后不是又出现大量的地主了?允许土地兼并最后的好处只能是原来那些地主所得到,不过容闳的建议中也是有道理的,要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粮食问题,解放军还真有不战自溃的可能! “这个先放一下,我看拿到参议会上进行一下评议好了。欧阳!你把这份建议书给参谋长看看去,粮食可是影响我军下步作战计划的。让他心中有点底,别制订出来的计划到时候是镜中月水中花。” 杨沪生正和容闳他们说着话,外面传来爽朗地笑声。这笑声对杨沪生来说是如此的熟悉,除了史秉誉还有谁? “呵呵,大哥我回来了!”史秉誉拖着斯潘塞从外面跑了进来“对不起大哥,研究院新搞了点好东西,我早上去看看到现在才回来。” “将军大人您嚎。”斯潘塞见到杨沪生腼腆地用中国话打着招呼,虽然语气很生硬,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而且还没有什么声调,不过这的确是中国话。 将军大人您嚎?杨沪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说的应该是将军大人您好,见鬼!不知道是谁教他的,所有的汉字到他嘴里都只剩下平声了,好字变成了嚎声!您嚎……我还鬼哭狼嚎呢!想到这里杨沪生只剩下苦笑摇头的份了。 “怎么样?一路上还好吧?”史秉誉不管杨沪生正盯着哪个说他“嚎”的斯潘塞看,急急忙忙地说了起来,边说边要上前拥抱杨沪生“没想到一分别就是半年!可真想死我了!” “慢、慢!你这是干什么?我的上帝!你不是有了什么特殊爱好吧?”杨沪生连忙躲了开来。这种见面就拥抱的礼节他可是相当不习惯的,要是漂亮的女生拥抱杨沪生,他倒是很乐意接受,至于男人……还是能免就免了吧!“我说史秉誉呀!是不是老婆怀孕了,你现在不能碰老婆只好拿男人当替代品?要找你找别人,我可是不要!” “胡说八道!我说大哥你怎么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谁喜欢男人了?!我只是好长时间没见你用西方礼节来热烈地欢迎你罢了,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啼笑皆非的史秉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个大哥了,悻悻说道“妈的,不领情就算了,好像谁稀罕你似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误会、误会!”见史秉誉一脸悻然样,杨沪生笑道。 “怎么样?飞艇对付那些湘军还可以吧?我就知道,那些没有见识的湘军要是见到飞艇不吓的屁滚尿流才有鬼了!对了,你明明可以坐飞艇过来的,怎么骑着马就跑来了?”史秉誉对自己的大哥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很快就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了。 “算了吧,坐飞艇过来?现在北方冷空气南下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大的风呀?就这种天气飞艇怎么升空?唉,骑着战马可是太累了,以后打死我也不再没日没夜的赶路了!”杨沪生感慨地说道。 “哪有那么累!哎?怎么嫂子没有跟来?难道大哥你……” “你什么你?!”看着一脸坏笑的史秉誉这次轮到杨沪生难为情了,略微镇定一下,杨沪生振振有辞地说道“这次回来是工作的,又不是回来就可以安生下来了,干吗还要来回奔波?何况现在医院里面伤员很多,护士本来就不够用,要是再走了个人的话,谁来填补她的位置?这点我还是需要以身作则的嘛,要给下面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好了,算你有理。纯甫兄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不陪蒲安臣他们了?”史秉誉奇怪地问道。笑闹了半天史秉誉才注意到容闳和倪峰俩人自从他进来后一直都站立在旁边。 “蒲安臣现在正在汪部长陪同下参观我们的城市,再说议长回来了,我总要过来请示一下,呵呵,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倪院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容闳略显拘束地说道。刚才杨沪生和史秉誉俩人说话根本就没有他和倪峰插嘴的地方,现在见史秉誉终于注意到他,连忙说道,说着准备开溜了。 “既然来了大家就一起说说话好了,另外我还有些东西给大家看看呢!”史秉誉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东西?”杨沪生的兴致给逗起来了,作为未来人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史秉誉有什么好这样神秘的? “大哥你还记得五四手枪吧?”史秉誉稳定一下情绪说出让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听着莫名其妙的话。 “知道啊!这个以前我们不是常玩得吗?你就是分解了把我眼睛蒙住我也可以把五四手枪给组装起来!”五四手枪怎么了?是不是史秉誉把五四手枪图纸给画了出来让斯潘塞给仿制出了? 史秉誉拍了拍身边的斯潘塞解释道“这个要从两个月前说了,两个月前斯潘塞在改进中华步枪射速时候被射击速度一直无法继续提高所难住了,当时他想到要是能够增加枪管,那么射速不是就可以提高了?当时他就把六支中华步枪的枪管安放在他自己设计的枪架上,让射手转动曲柄,枪管依次发射,嘿!你还别说,还真给他搞成功了!按照计算,在一分钟内,这种机枪发射了三百发子弹!我当时就想把这个机枪送给大哥了,不过这种机枪实在是太重了,光机枪就重四十多公斤,这怎么运动呀?还有就是它的射击速度是和射手摇动曲柄有关系的,并没有达到真正的自动射击。我当时就想到了五四手枪,五四手枪不是枪管短后坐完成连续射击的吗?我把大致图纸给斯潘塞画了出来,供他参考一下,现在请大家到城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机枪吧!” 第215章 说着史秉誉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闳和倪峰还是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史议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着都是他们听不懂的东西?!杨沪生倒是一听就明白了,高兴地一蹦而起“真的?!快,快带我去看看!呵呵,史秉誉,我怎么觉得你成了机器猫了?从你的口袋里面随时都有些好东西变出来。不错,不错。要是机枪可以大量生产,我们还怕什么英法联军?!” “议长,对军事我们不太懂,我看我们就不用过去了吧?”容闳打退堂鼓了。 “一起去看看吧,只有知道了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到时候在外国人面前才能腰杆子硬起来嘛!”杨沪生邀请这个政务院总理,要是机枪实验成功了,那种射速不把这位总理吓趴下才见鬼了!“对了,让张副司令员、王军长、李军长他们也一起去看看,让他们开开眼,看看我们以后会装备什么样的武器!” “那么把荣誉第一师林师长也叫上好了。”史秉誉在旁边插嘴道。 “荣誉第一师?我们部队什么时候又出来个荣誉第一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那个林师长是谁?”杨沪生奇怪地连着问了四个为什么,部队编制一直是他所安排的,没想到现在在史秉誉嘴里突然蹦出个荣誉第一师。 “哦,我正要和大哥说呢!这个部队是前两天新成立的,当时大哥刚刚决定回来,已经在路上了,所以我没有来得及跟大哥说。至于林师长就是原来二师四团林建华团长,他前几天刚刚伤愈出院了,其他的我们在路上说吧。”史秉誉对杨沪生解释道。 很快地,杨沪生和史秉誉叫上张海强、王得贵、李成,和他们一起朝城南走去。在出城的路上史秉誉把这个荣誉第一师跟杨沪生解释了一下。原来所谓的荣誉第一师就是解放军以前在温州和福建战役中负伤的战士和干部,在伤愈后因为现在各个部队都已经满员了,史秉誉觉得这些人都有一定的战斗经验,还是把他们组织起来成立一支有苏军在二战时候近卫军一样战斗力的部队比较好,所以就把他们组织起来,组成了一支新的部队,现在荣誉第一师全师有一万三千人,为全热兵器师(这可是比解放军任何一个主力师装备都更加先进了,就是外国支援清朝的洋枪队也没有这么先进!),短短几天内,史秉誉就配给他们中华步枪一千余支(怪不得我的前线部队没有新式步枪补充了呢!杨沪生心中暗暗骂道),零星购买的德雷泽单发击针枪两千支,其他步枪就是缴获的恩飞耳德前装枪,荣一师炮兵营下面拥有一个装备六门十八磅加农炮的连,两个各装备八门新式迫击炮的迫击炮连,另外在团一级单位还装备了缴获的前膛火炮,要是按照现在科技水平,这个荣一师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了!再加上荣一师的干部、战士都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按照史秉誉的说法,就是让这个师单独对付李鸿章,李鸿章的三万淮军要是能够支持两天也算是他们有种的了! “报告首长!荣誉第一师师长林建华向首长报到!”正说着,前面卷起一股黄尘,新任荣一师师长的林建华骑着战马奔了过来。 “好小子!怎么样?现在身体是不是完全好了?你不知道当时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三天三夜都没有醒过来,我们还以为要给你送花圈了呢!哈哈哈哈,你小子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啊。”见到林建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杨沪生高兴地放声高笑道。 “多谢首长关心。当时要不是那些外国医生医术高明,恐怕我还真的要交代在病床上了。”林建华见首长见到自己如此开心,激动地说道。 杨沪生关心地问道“怎么样?现在到新的部队还适应吗?伤刚刚好,我看你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别太累着了。” “没关系,这个部队虽然是刚成立的,不过那些干部战士都至少在我们部队中打了一仗,有的还打了三、四场战役呢!素质没得说,对于训练什么根本用不着我操心,现在我们部队就是互相熟悉,尽快地了解分配下来的新式武器,赶紧让部队形成战斗力。至于我自己,伤其实早就好了,可是那些可恶的医生就是不让我出院!有时候急得我真想偷偷逃出医院算了!呵呵,首长,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们师到前线去?战士们可是都等不及了!”林建华着急地说道。 “我看着急的是你吧?放心好了,仗还有的给你打。你们荣一师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整。” “首长说的哪里话,当兵的人他的荣誉都在战场,要是整天在后方呆着是要被人家笑话的!”林建华讪讪地说道“何况现在政委和邱部长那最好的武器都装备到我们师了,我们师要是没什么作为的话那可真没脸再见人了。” 杨沪生和史秉誉会心地互相望了一眼,回过头来笑着对林建华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作战一定会考虑到你们师的,你们还是赶紧掌握配发给你们的先进武器好了,只有让这些武器成为你们身体的一部分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以后在战斗中才能最大地消灭敌人,最好地保护自己。林师长,在这段时间内一定要把你们师的军事素质提高一个档次啊!其他部队看着你们,根据地群众在注视着你们,全国被压迫人民在期盼着你们!铁的武器再加上钢的意志,这样你们才能成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抓紧训练吧。“ 林建华啪地一下立正,高声喊道“是!” 翻过牛山,没走多远就到了五龙山,懒洋洋地阳光透过薄薄地云雾照了下来,五龙山静静地卧在城南十里外,阵阵北风吹过,山上的杂树绿竹随着风儿发出呜咽声左右摇摆着。在五龙山东北有一个很深的山坳,从东面一直延伸进去数里地,山坳两旁长满了古木大树,春天时候这里一定是郁郁葱葱的吧。 山坳外面现在拉了几道铁丝网,路口处两名卫兵正纹丝不动地站在那边。 史秉誉笑着对杨沪生说道“这里相当安静,周围没有什么人烟,在这个山坳里面就是我们新式武器的实验场。在这个实验场中有一个营的兵力负责防守,看到没有?东面的山头上驻扎了一个连,在北面也有一个警卫排,其他的部队都在山坳中,另外在五龙山西麓荣一师的一个团驻守在那边,五龙山和温州之间还有荣一师的一个主力团,要是这里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在一个小时之内我军就将有五千人以上的部队赶过来。相信靠这个营怎么说也能防御一到两个小时吧!呵呵,斯潘塞这段日子整天都蹲在里面琢磨着新式武器呢!最近可是让斯潘塞先生辛苦了。” “没有、没有,史将军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斯潘塞现在还没有二十岁,听到人家夸奖他还觉得脸会红。 “我说小史,你给斯潘塞一个月多少钱啊?怎么他这么卖命地给我们研制新式武器?”杨沪生凑过头去,小声地问着史秉誉。自从七月开始这个斯潘塞好像突然爆发出极大地能量,先是借鉴了九五式步枪,把他的连发枪给改进了,研究出现在部队中最先进的步枪——中华步枪,接着在十月又研究出多管机枪,两个月后的现在居然还研究出机枪来!半年就研究出三种武器,也可以说是太多产了,不知道史秉誉是怎么推进他的? “不多,不过是每个月付给他两百元钱罢了,不过斯潘塞在我们生产枪支的工厂里面拥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现在我们中华步枪已经正式大规模生产了,每个月可以生产出一千支步枪,这样斯潘塞按照提成来说他还能有两百元收入,如果生产继续扩大他的收入还可以继续提高,另外我跟他说只要他研制出能够实用的武器来。每研制出一个,我就奖励他五百元,所以这小子整天就琢磨着搞出些新的东西。”史秉誉轻声地对杨沪生说道。 这么多钱?!杨沪生惊讶地望了望斯潘塞,想想现在自己身边一元钱都没有(以前的人民币自然还是有几百元的,不过这些钱在这个时代可以用吗?只能是作为怀念过去的纪念物了),再看看站在旁边志得意满的斯潘塞,杨沪生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怪不得他对研制新式武器兴致这么高速度这么快呢!原来史秉誉是用钱推着他走哇!现在根据地内一元钱相当于一美圆,这个斯潘塞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有了数千元的身价。杨沪生才刚回来,还没有见到华尔,要是他知道华尔现在的身价,杨沪生就只剩下倘目结舌的份了。 杨沪生还在感慨斯潘塞比自己会赚钱时,一行人马穿过了几层检查线,绕过了一道弯路,前面豁然开朗,阳光下,山顶是一片墨绿色的树林,几棵歪脖树生长在陡峭地悬崖峭壁上,悬崖下是密密麻麻低矮的灌木丛,这么密的灌木丛相信人是进不去的。在灌木丛边上有几座用木头垒起来的小屋,小屋前面有些人正在忙碌地摆弄着几个箱子状的东西。 “到了杨将军,这里就是我的工作场地。”斯潘塞手指着眼前的小木屋自豪地对站住了的杨沪生他们说道,接着斯潘塞冲着那些忙碌地人们喊了起来“兆兴先生!杨将军到这里来了,快把我上午实验的机枪准备好。” “斯潘塞先生,再等一会儿,我们现在正在按照先生的意思制作安装这种速射武器的轮架呢!”哪边有人头也没抬仰声说道,接着他仿佛突然醒悟了过来“什么?杨将军来了?弟兄们快、快准备!把武器抬到实验场地去!”一群人手忙脚乱费劲地抬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各种箱子、管子朝南边的黄土地奔了过去。 第216章 斯潘塞冲着站在他身边的那些高级将领耸了下肩“很抱歉,这位兆兴先生实在是太投入了,刚才没有听明白我所讲的话。或者是我的中国话还不可以,让兆兴先生一时听不懂吧。” “没什么关系,小史,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杨沪生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继续呆在原地看那些工作人员了,说着走到那些工作人员面前,低头看着他们继续忙碌着。在那些人群中有一个人一下子就引起了杨沪生的注意,倒不是这个人长的有多高,或者是有多帅(站在背后他就是再帅相信杨沪生也是看不出来的,而且杨沪生一直都认为自己长的很是可以,自己就是一个标准的帅小伙。),引起杨沪生注意的是别人都剪了一头短发,只有这个人在脑袋后面拖了条大大的辫子。 奇怪!现在的温州居然还有人留辫子,而且还在自己最重要的研究院里面! “我说老张呀?你比我早到温州来,你知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都是些坛坛罐罐的?还有……这个箱子里面好像再装水嘛!难道这也是武器?”看着眼前的那些工作人员组装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想到过的东西,王得贵搔了搔头疑惑地低声问着站在身边的张海强。 张海强微微摇了下头,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跟你一样,这些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是什么东西?旁边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子弹吧?怎么用布把它们连起来?总理,你听说过有这样的武器吗?” 容闳苦笑一下,“你们当兵的都不知道,我一个平民百姓又怎么可能知道了? 还是耐心等等看吧,说不定有什么精彩的节目要上演呢!“ “先生,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射击?”从忙碌的工作人员中站起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恭谨地朝斯潘塞说道。杨沪生发觉这个人就是那个留辫子的年轻人,而且听这人的声音,也就是斯潘塞刚才所叫到的兆兴。看来这个兆兴在斯潘塞这里地位还蛮重要的呢! “杨将军,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将军?” “哦?喔!开始吧!”杨沪生正看着那个兆兴满肚子疑问,没有注意到斯潘塞正在连声请示着自己,史秉誉在他后面轻轻拽了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斯潘塞自信地走到拼装好的机枪面前,那个叫兆兴的连忙跪在斯潘塞身边,把填满子弹的布带接进机枪中,斯潘塞熟练地拉动了一下突出在右边的一截铁棍,发出“咔哒”一下响声,接着,斯潘塞双手握住机枪后面的握把,瞄准了正前方五百米外的刷了白漆的大木板用力地扣动了扳机…… 爆炒豆子般地响声猛烈地在山谷里面回荡起来,远处的木板在枪声中碎木屑四处横飞,地上被子弹打的尘土飞扬,黄色的烟尘遮住了原来立着的靶子。机枪在激烈地抖动着,无数地子弹壳火山喷发般地从机枪左边朝左前方跳了出去,一股淡蓝色带着刺鼻的味道的烟雾从机枪枪口处冒出,渐渐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硝烟的气味。 很快地,兆兴手中的布带到了尽头,喀哒一声,机枪停止了继续射击,斯潘塞眯缝着眼睛透过硝烟满意地望了望远处的靶子的方向,站了起来。 除了史秉誉(他在早上已经震惊过一回了,第二次自然比别人反应要好多了),其他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枪声已经停止了好一会儿了,可是山谷中刚才机枪猛烈扫射的回响还在萦绕在大家耳边,身边的硝烟慢慢消失在空气中了,远方的黄尘渐渐落了下来,作为靶子的木板显露在大家眼前,前方原本雪白的木板现在上半部分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留下下半截孤零零地矗立在寒风中。 一截小木板挂在上面,一阵风吹过,摇晃了几下轻飘飘地飘落在地上。短短的十五秒钟对大家来说如同一个世纪,给这些人留下了那机枪仿佛永远可以打下去般的印象。 “这……这是什么东西?”容闳张大了嘴合不起来,喃喃自语地颤斗着问道。 刚才机枪射击声把容闳吓得比谁都厉害。其他人还可以,毕竟他们都在战场上拼杀了好几个回合了,很多人还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容闳就不行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军人,根本没有见过什么是战争,也没有见识过武器射击声,斯潘塞扳动扳机,枪声一响容闳就吓得两腿直打哆嗦,明明想用手指堵住耳朵,可是手指却偏偏不停使唤……要是时间再长一些,容闳很有可能会被当场吓得尿裤子了。 杨沪生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机枪,是重机枪。可以说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以前杨沪生只玩过手枪、自动步枪、冲锋枪什么的,机枪可是一直都没有玩过。 原本以为机枪也不过如此,何况现在科技制造下的原始机枪怎么说都不能和自己所来之前的那个年代机枪相提并论,应该可以抱着欣赏地眼光来看这次实弹射击,没想到面对第一支真正地机枪射击,自己还是被震撼住了。要是这种机枪装备了部队,那敌人还真是倒了血霉了!“斯潘塞,这种机枪射速能够达到多少?” “估计可以达到每分钟六百发,不过实际作战射速应该是在四百五十发左右——主要是要换弹带。要是进一步改进,射击速度应该还可以继续提高。怎么样? 杨将军您看这种武器可以大规模制造吗?“斯潘塞小心翼翼地问道。早上史秉誉在看了机枪射击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就走到一边去了,斯潘塞不知道这种武器到底好不好,到杨沪生问他之前心中一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杨沪生满意地说道:“不错,可以大规模制造!斯潘塞,你能不能把它工作原理说一下?我想这里很多人都对这种武器为什么可以高速射击感兴趣吧?”不要说其他人了,就连杨沪生也对这种机枪工作原理极为感兴趣。 “很简单,在发射子弹的时候枪机和枪管扣合,一起朝后座,接着枪管停止后坐,通过肘节机构进行开锁,然后枪机继续后座,通过加速机构,将枪管的部分能量传递给枪机,让它完成抽壳、抛壳、带动供弹机构,同时闭合击发机待击、压缩复进簧、撞击缓冲器,再在簧力作用下复进,推第二发子弹入膛、闭锁,再次击发。如此往复不停,就可以实现连续射击了。”斯潘塞眉飞色舞地一边比划着一边唾沫沫子横飞地快速说着。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杨沪生听的直皱眉头,相信在场的没有几个人可以听明白斯潘塞在说些什么东西,好像斯潘塞所讲的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显得太深奥了!杨沪生看了看左右“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眼见为实嘛!看看这种机枪威力到底有多大。” 走到山坡跟前,杨沪生他们才真正的见识到这世界上第一挺全自动机枪的威力。剩余半截木板就像马蜂窝一般上面布满了一个个洞眼,木板后面的土地被机枪打的千创百孔,不过也许是斯潘塞在打机枪时手抖动的太厉害了,不要说靶子周围,就是远离标靶几十米远的地方也能找到弹头射进去的痕迹。 “乖乖!这么密集的弹孔!……刚才我要是在这里站着不是马上就玩完了?! 我说司令员,这种武器能不能给我的二军配备一些啊?呵呵,到时候我要让左宗棠那小子尝尝老子弹雨的威力!“望着眼前无数地弹孔,王得贵伸长了舌头好长时间缩不回去。王得贵脑海中出现了自己战士端着放在那边地上的武器朝着清军冲了上去,那些清军正在密集地弹雨下纷纷倒地不起,很快清军就在他英勇的第二军将士打击下四处乱逃,两翼部队已经合拢了,溃逃的败兵只能一群群地跪在地上向他这个军长求饶,血红的夕阳下,他正咧着大嘴哈哈大笑呢! “很好!我看这种机枪就叫斯潘塞机枪好了,呵呵,让以后的人都知道是谁发明出最好的武器来的!斯潘塞你看怎么样?” “谢谢杨将军的厚爱,既然将军这样说那么它就叫斯潘塞机枪好了。”克里斯托夫。斯潘塞红着脸说道。 “斯潘塞,不知道我们兵工厂每个月可以制造出多少挺这种机枪?还有就是它的子弹是不是很难制造?要是在战场上有枪没弹,那么它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呢!” 杨沪生突然想起了这个现实问题。这种机枪绝对是好的,可问题是好像它领先现在科技太多了,不知道根据地内有没有条件大规模制造? 斯潘塞看了看史秉誉,迟疑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现在我们兵工厂好像没有制造这种机枪的条件。这种机枪需要大量优质地钢材,可是将军您是知道的,我们这里现在并没有生产钢材的工厂,所需钢材必须从外面进口。还有就是生产机枪不同于生产步枪,它的生产精度要求很高,现在我们的兵工厂内没有什么现在最先进地精密机床,而且就是有,合格的技工也不多,恐怕想要大规模制造有难度,不知将军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至于子弹倒是小问题,这种机枪口径是十一毫米的,它的子弹可以和中华步枪子弹通用,只要把中华步枪的铜壳子弹安装在帆布带上就可以了,不过那些铜也是需要进口的。”斯潘塞从短暂的兴奋中解脱出来,马上就考虑到现实问题了。斯潘塞本身就是技工出身,再加上他在杨沪生的军工厂内有一定地股份,经常到工厂中指导那些工人生产,所以他对现在军工厂的情况一清二楚。机枪不同于步枪,步枪就是在打铁铺也是可以制造出来,只是做工粗糟些,精度差一些罢了,这个机枪可是耗费了斯潘塞极大地精力,斯潘塞深深知道,要是没有合格的技工和合适的机床,想要制造出如此精密地东西难度太大了。 第217章 有了先进的并且可以给他带来大量收入的武器自然是让斯潘塞极为高兴的,可是这么先进的武器居然无法大规模制造又让他感到极为郁闷。 “这样啊!”杨沪生陷入了沉思中。手工作坊在中国可是历史悠久了,一下子让他们改变过来使用机床难度好像比较大,阻力不少。还有就是优质的钢材现在自己不能生产也是个大麻烦。总不能一直向外国进口原材料吧?要是跟外国一开战,敌人把我们进口港口一封锁那么这些先进地武器不就都成了摆设了?!铜还有办法,以前的铜钱多的很,只要到四方收购铜钱改发他们纸币就可以回收大量的铜原料了。至于钢…… “小史,我们到那边走走吧。”想到这里杨沪生抬起头来冲一直没有说话的史秉誉讲道。 “大哥是不是想到生产机枪的难题了?上午我也是想到这个问题所以一直都没有在斯潘塞面前表态,大规模生产说起来容易,可是你要真的想这么干是决不容易的,那种中华步枪就是现成的例子,说起来它可是比这种机枪简单多了,可是真的大规模生产,问题就源源不断地出来了!我们现在没有合适的机器。没有熟练地工人,这都限制了我们大规模制造这些武器。虽然我们的科研力量可以说是现在世界上最强的了。”史秉誉一边低头走着一边对在身边默不作声地杨沪生说道。史秉誉一脚踢飞了路边的一块小石子感慨地说道“难啊!现在英国、法国政府明确地申明不许他们的商人和我们做生意,各种枪支弹药,包括原材料都严禁出口到我们这边来,要不是有贪财的商人偷偷地朝我们这边偷运,恐怕我们现在只能使用大刀长矛和敌人作战了!” 杨沪生蒙着头慢慢朝前走着,心中无数遍咒骂着中国落后的生产技术。杨沪生相信现在中国自己的工业实力应该绝对是最强的,可是真要造什么东西却发现还是束手束脚。“我们到福建探矿的那些人有没有消息传过来?还有就是一定要想办法从国外进口一些矿山挖掘和冶炼金属的机器来!不管代价要多大也一定要搞过来,我们不能一直都受制于人啊!对了那个蒲安臣现在不是在温州吗?能不能想办法让这个家伙帮我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只要能够让我们中国早日解脱出现在这种黑暗环境,我看就是暂时牺牲一些眼前的利益也是可以的!” 史秉誉点了点头,“福建那边探矿的人还没有消息传过来。这次我们派出了三百多人在美国地理老师带领下分成三路进入福建,他们出发还没有多少时间,我看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马上就找到我们所需要的矿产。至于采矿机器还有提炼的机器现在就可以让容闳想法从国外进口了。那个蒲安臣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们可以把中华步枪赠送给他一支,现在美国不是正在爆发内战吗?相信他对这个礼物会相当感兴趣的!至于条件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提出比较好,这人这次到温州来我看是来探路的,并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批准,他也做不了什么决定,不过我们可以抓住现在温州、福州都有大量的美国商人在这里,让他在这里建立个商业代办之类的机构,呵呵,有可能这个蒲安臣自己就会和我们提出来。当然了,美国既然在我们这里建立商业代办机构了,我们也是应该到美国去进行商务谈判,建立商务代办,蒲安臣应该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的。到时候大哥或者是我到美国走一趟,想办法拉拢一下美国人,打开外国对我们的封锁。大哥你看怎么样?” “可以,我看还是你看情况到美国去一趟好了,我负责在这里扩大根据地。 不过对国外支持我的看法是不能太依赖了,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力更生,这样才不怕外国掐我们脖子。对了,你不是兼着人事部部长吗?说说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人才到我们根据地来?“人才难得啊!现在的中国知道八股文的不少,可是想要找到真正可以办什么实事的,简直如同大海捞针般难找!温州占领已经将近一年了,除了容闳等少数几人,杨沪生不知道史秉誉现在又找到什么可以对自己有帮助的人才。 史秉誉摇了摇头,“见鬼!你以为好的人才那么好找啊?这些日子投奔我们的文人学士倒是不少,不过这些人只知道程朱理学,一个个谈起考据以前的史料还不错,之乎者也说的比谁都溜,你要是问他们什么是实业,怎样办工厂,开采矿厂,那么他们准会呜呼哀哉的!我看这些先后投奔我们的人还不如大哥你送到这里来的沈葆桢呢!这个沈葆桢倒是个人才,虽然他提议让英法军队帮助清朝“助剿发匪”,不过这人从本质上来说还是爱国的,他只是没有认识到外国政府对中国的危害不比清朝政府小,同时因为深受儒家思想影响,愚昧地效忠清廷,认为清廷代表了中国的正朔,所以才呕心沥血地提清廷出谋划策,不过最近他在我们根据地内思想有一定程度的改变,也许有一天他可以为我们所用,要是这样我们倒是多了一个人才。” 对沈葆桢杨沪生还是有印象的,当时被俘的时候这个堂堂大清巡抚就差没有尿裤子了,可以说有够窝囊的了,没想到史秉誉对这个人评价还蛮高的“我看可以,以后会有大量的清廷大小官员被我们俘虏,我看这些人中有些还是可以利用的,这个沈葆桢我的意见是可以马上把他放出来,先让他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样一来他可以作为那些被俘官员的榜样,让他们有个盼头,知道只要好好改造就可以不用再关在大牢中了,二来对清廷那些大小官员也有一定的政治影响,既然堂堂江西巡抚被俘虏了我们不光不杀他而且还会用他,那么他们抵抗我们的决心就下降了不少,三来可以在工作中看看这个沈葆桢是不是真的可用之才,要是可以,以后统一了中国我们还可以重用他嘛!不过现在对他一定要进行暗中监视,可别让他逃跑了!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清朝巡抚,要是跑了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你看看什么单位比较好?” 史秉誉沉思一会儿,“现在各个部门都缺人,不过招待部、政务院、商业部、工业部、银行什么的都是比较重要的部门,监察院更加不是可以让他去的地方,农业部现在人手奇缺,不过要是他到那边去,知道我们粮食不多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交通部?这里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会不会太空闲了?我还正想从交通部抽人加强到其他部门去呢!……有了!我看让他到水利部去好了!为了将来可以水力发电,还有就是通过建水库修池塘改善环境,减轻根据地的水患适宜,现在政务院下面新成立了个水利部,现在架子还没有搭起来,我看可以让这个沈葆桢到水利部去当个挂职副部长,呵呵,暂时是什么事情也不用他管,只要四处走走就可以了,至于以后怎么样,那就看他自己的行动了,大哥你说怎么样?” 水利部?好像这个也是个要害部门呀!建国后毛主席是怎样安置那些特赦战犯的?好像是搞了个什么文史研究院让这些人进去,不过这个也真的没什么事情,太空闲了,杨沪生觉得文史研究院对那些清朝官员一点吸引力也没有,除了喜欢考证的那些老学究可能愿意呆在里面,其他有什么想法的看到这种待遇他们会乐意过来吗?这可真的只有天晓得了!“就水利部好了,同时给他配上两个经受过考验的秘书,帮助他解决所遇到的困难,同时不让清廷的探子说客接近这个巡抚大人。哎?沈葆桢夫人这次不是也被我们抓住了吗?你看能不能从他夫人处取得突破,让沈葆桢留在我们这里?说不定沈葆桢还是个气管炎呢!要是这样不就更好了?” “呵呵,大哥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是气管炎啊?何况人家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你还以为跟你一样新婚燕尔?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太小瞧这时候的男人了,现在妇女身上可是有三座大山的,不像我们那时侯,妇女顶了大半个天了,你老妈一声吼,你爸就吓的直哆嗦!”史秉誉一听气管炎就乐了,当时在军队大院里面,杨沪生他老爸可是远近有名的好丈夫,史秉誉他妈就老是埋怨自己丈夫,说是看看人家沪生他爸,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家中卫生全面承包,每天是早请示晚汇报,生怕一不小心自己老婆就生气了……这些话听的史秉誉耳朵都声茧子了。现在一听杨沪生说气管炎马上就想到他爸爸了。 杨沪生不服气地反驳道:“去,我爸那叫夫轻松!什么气管炎呀?你爸不是也很厉害的嘛,和我老爸下棋的时候,你妈一叫哪次不是溜的比谁都快?嘿嘿,要是国家让你爸参加奥运会赛跑,我看只要你妈在后面喊上两声,破纪录就跟玩似的!”俩人互相望望同时大笑起来。 没笑多少时间,俩人就慢慢地收住了笑声,低下头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杨沪生和史秉誉心中同时想起以前在父母身边的日子,从前往事一幕幕地在俩人脑海中掠过,来了已经半年了,想念从前的感觉更加强烈,现在的一切对杨沪生和史秉誉来说如同生活在梦中,是场美梦还是噩梦?对他们来说也许噩梦的感觉更加强烈一些吧! 一阵大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声,地上的小草顽强地抵抗着北风,可最终还是不甘心委屈地垂下头,狂风呼啸而过后,小草向远去的风神示威性地再次挺直了身躯。史秉誉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肌肉猛烈地收缩着。温州虽然是南方,但因为靠近大海,空气比较潮湿,零度左右还是显得相当冷的,尤其是有风吹的时候,那种寒冷让人恨不得把自己装进保温瓶中。 第218章 史秉誉用力摇了下脑袋,想把脑海中过去的记忆暂时放到一边去,以前的毕竟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一切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现在一切都没有父母帮忙,什么都靠自己拿主意,想对策,要考虑怎样才能在这里顽强地生存下去!别看现在解放军兵强马壮,根据地财源滚滚,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沙丘上用沙子堆成的城堡,一不小心,狂风吹过城堡就会随风飘散,恢复沙子的本色。如何把这座城堡建造成永不会被击垮、钢铁般的坚强堡垒这才是现在应该好好想想的。 “小史,你老婆还好吧?什么时候生孩子?”杨沪生打破沉默开头问道。 “现在还可以,正常的话明年五月份就可以生了。你呢?有动静了吗?” “什么动静啊!整天都是行军打仗,那有时间想那些事情!”杨沪生叹了口气,“我看这次到美国你就不用去了,还是留在这里照顾自己老婆算了,至于美国,我看可以叫容闳去,他不是美国留学生吗?对那边情况比我们了解多了。另外再让几个人陪同他一起去,这样应该就可以了。”看看自己兄弟在这方面居然比自己快,杨沪生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和清萍俩人聚少离多,一个整天往前线跑,一个在后方医院忙碌着,虽然俩人已经真正在一起有两个多月了,可是呆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三天!看到史秉誉杨沪生又想起自己留在南昌的夫人了。 史秉誉轻轻摇摇头落寞地说道:“美国还是应该由我去,依萍这边可以让医院里面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至于美国那边我觉得恐怕容闳还不能胜任,他在思想上太倾向于美国了,恐怕真要让他去,他会给我们搞出一些莫名其妙地东西来的。而且有些事情不是容闳所了解的,现在美国分裂成南北两个国家,他知道未来是谁获胜吗?根本不知道,这在行动中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而且这次我还想看看能不能从美国买些先进地机器,招些人才过来,这些事情也不是容闳他所能了解的。本来大哥你到美国去我是很放心的,可是要到美国一个来回就是大半年的,谁知道这么长时间敌人会有什么动静?前方要是离开大哥了,恐怕还真的会支撑不住。你是知道的,我对到前面真刀真枪和敌人来个刺刀见红不感兴趣,这些不是大哥你所喜欢的吗?”史秉誉对到前方去打仗有些厌烦了,这些太伤脑筋,还不如留在后面搞他的建设好!还有件事情他没说出来,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同时打仗又是打得经济,史秉誉认为只有把政治抓住了,把经济建设上去了,那么才能把战争打胜,不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就像现在,重机枪已经研制出来了,可是根据地内没有什么合适地钢铁厂,无法自己生产优质钢铁,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精密的机床,这种绝对领先世界的重机枪就只能当成了摆设,无法大规模应用到战争中去,让人光眼馋却毫无办法。史秉誉这次想到美国去,除了和未来世界第一强国建立友好关系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引进机器,引进人才,这样自己才能不落后于人。 “卖给我们先进地机器我倒不担心,只要有钱,老美就是自己亲爹亲娘我看他们也是会卖的,可是老美会同意你把他们人才都挖走吗?这些人美国自己也是需要的呀,他们现在正在进行内战,怎么可能让你把人才都给拐跑了?”杨沪生疑惑地问道。 “所以说大哥你只能管打仗,不能管其他事情嘛!连这个都想不到……”史秉誉看着莫名其妙地杨沪生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次到美国去除了带上中华步枪设计图纸以外我还准备带上一门最新制造好的迫击炮送给林肯作为礼物,相信这些武器是会让林肯动心的,我们可以在美国申请这些武器专利,同时在美国进行大规模生产,一来可以捞一些专利费,二来借助美国强大的工业基础帮助我们制造这些武器,返销回根据地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我不知道这些武器都是太先进了,技术流失到外国去对我们损失很大吗?可是你想想,先进的武器生产出来了怎样才能绝对保险让敌人不知道?我看只有把它藏起来才可以,只要这种武器上了战场,那么就有被敌人缴获的可能,那时侯你还谈什么保密呀?难道敌人不会仿制吗?要是这样不就竹篮打水了!所以这次到美国去我会把迫击炮和中华步枪都带去,在美国进行专利申请,当然了,那种中华步枪是六发弹仓的,射速比装了弹匣的中华步枪慢了一倍有余。至于斯潘塞造出来的重机枪,既然我们自己都不可能大规模制造,这次我也就不带了。另外还有件事情就是在美国申请香烟专利,可别让别的国家抢注了!那样我们损失不就大了?” “什么弹仓式的中华步枪?弹匣不是很好吗,干吗要朝后倒退?”杨沪生不满地说道。 史秉誉无奈地说道:“我也知道弹匣好,要是可以把九五式步枪大规模地仿制出来不就更好了?!可是弹匣制造难度大哥你想过没有?改成弹仓就解决了很多问题,简化了生产工艺,可以大规模地制造了,还有,难道前方使用那些装着弹匣的中华步枪没发现什么问题吗?射速是快了,可连续射击几十发后枪管就会因为过烫不能继续射击,还有就是装了弹匣后步枪重了将近一公斤,战士们携带起来很方便吗?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才把弹匣改成了弹仓,这样一来射速不会很快,枪管不容易那么快就过烫了,二来减轻了步枪重量,方便战士携带,当然了,弹匣式步枪现在还在小规模地生产,我想这种弹匣步枪应该装备执行特种作战的那些突击队,还有就是给警卫部队和骑兵使用,普通部队还是装备弹仓比较好,大哥你说呢?”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普通部队要是装备了高射速的步枪那么战斗力是会大大提高的。算了,反正生产这块是你在负责,既然你这样说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吧,对了,叫什么弹仓式中华步枪,弹匣式中华步枪太拗口了,是不是给它改变一下称呼?”弹仓弹匣的,杨沪生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杨沪生略微思考了一下“用编号吧,装弹匣的叫六二一式步枪,装弹仓的叫六二二式步枪怎么样?这样应该好叫多了。”六二一式步枪就是六二年研制出的第一种步枪,至于六二二式步枪自然是六二年研制出的第二种步枪了。(注:六二一式、六二二式步枪均为十一毫米口径,内瞠六条来复线,采用装填双基药的金属圆锥子弹,射程一千米,有效射程六百米。其中六二一式步枪全枪重七公斤,泵动枪机,弹匣装弹十五发,理论射速六十发,每分钟实际射速不到三十发。六二二式步枪全枪重六公斤,直动枪机,管形弹仓,将弹仓装满后,可多次发射。弹仓一次装弹六发,理论射速六十发,实际射速每分钟十二发左右。) 史秉誉无所谓地点了下头,无非是名字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说起武器让史秉誉想到别的事情了,“可以,就这样定下来好了。另外迫击炮还是叫八零迫击炮好了,对了,我觉得斯潘塞他上次带来的连发枪也是可以在我们这里生产,然后装备地方部队,这种连发枪射速还是可以的,并且比那些前膛枪先进多了! 还有就是制造起来也比六二式步枪简单。我军部队要是六二式步枪不够,也可以暂时用斯潘塞的连发枪代替。至于斯潘塞实验出来的重机枪,虽然无法大规模制造,不过少量生产应该可以,我看可以造出来用在最需要防御的地方。防御要点用一挺这种机枪足以顶替一个装备了新式步枪的加强连。另外斯潘塞前面研制出的多管机枪因为结构简单现在应该可以让军工厂生产,在重机枪没有大规模装备前可以顶替它的位置,现在毕竟不是任何武器都可以达到数百发射速的。重了些不要紧,只要安装上轮架就可以随同部队机动作战了。“ “好,就这么决定好了。还有就是新式武器装备先给荣一师装备上,让荣一师加快换装,别再使用那些前装步枪了。至于多管机枪,先配备到团一级,荣一师每个团先配备一个多管机枪连,下面编制两个机枪排,再搞个后勤排什么的,每个连装备上八挺多管机枪,到时候看看她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吧,其他部队暂时先不要装备。前线部队现在每天都在行军作战,就是装备上了也有个适应过程,何况就是大规模生产也不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到时候让前线部队轮流到后方休整换装好了。噢,还有,我们这里能不能生产左轮手枪?现在六二一式步枪有多少了?能不能让卢秋生的突击队全面改装?要是可以的话,我看应该让卢秋生他们先回来。”说到先换装的主力部队,杨沪生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的心肝宝贝——突击队。空降南昌、偷袭湘乡、强攻九江……因为突击队的军事素质比其他部队强的太多了,并且武器装备也好于其他部队,所以突击队在这几个月的战斗中给杨沪生立下了无数战功,让杨沪生对这支部队疼爱有加,只要有了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到往自己突击队中送进去。现在突击队成了杨沪生的亲卫军,已经扩大到将近五百人了,要是按照实力来说,五百突击队足以对付十倍当前面对的敌人。 “可以,让他们回来好了,这里生产的新式武器装备他们是绰绰有余。好了,我说大哥啊,难得兄弟今天见面了,我们还是不谈这些好不好?难道大哥不觉得说这些太气闷了?还是说点别的吧。”史秉誉觉得气氛太压抑了,想转换一下话题“呵呵,大哥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事情吗? 第219章 保证大哥你想不到!” 杨沪生笑骂道:“想不到?就你肚子里面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呀?说,是不是又看上哪家漂亮姑娘了?你小子!一见到漂亮女人就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做政委了,去当采花大盗倒是比较适合你。” 史秉誉气急败坏地狠狠捶了杨沪生一拳,“胡扯!咱是那种人吗?大哥你别胡说八道了,现在我可是一心都放到老婆身上,别的女人在我眼中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佛祖不是说过吗?色既是空,空既是色,我现在见到那些女人就好像看到骷髅一样了。” 这倒是的,史秉誉最近忙得男女不分了,满脑子都是学校、工厂、银行、海关什么的,哪有时间去想女人漂不漂亮的问题?而且史秉誉觉得自己对老婆还是很忠诚的,给杨沪生这么一讲自己变成了大色狼了,如何让他不急? “我最近想的最多的就是要是以前能够在学校中用心学习就好了,现在真的好想能够到学校中去好好学习学习,现在很多事情都是知其所然,不知其所以然,有时候想法憋在脑子里面,可愣是无法准确说出应该怎么做,别提多窝火了。唉~,以前要是把四处晃悠的时间都用到学习中现在不是就可以轻松多了?!”书到用处方恨少,史秉誉现在算是真正明白这句话了“大哥刚回来,今天晚上要不要我请大哥到天香楼好好吃一顿?那边的清蒸湖蟹味道美极了,呵呵,一说起湖蟹我的口水就下来了。” 杨沪生眼睛一瞪,“哼,你请客?你有多少钱啊,是不是贪污公款了?我可不想和贪污犯一起吃一顿,小心倪峰把你给抓起来!”说到最后杨沪生自己先笑了起来,“算了吧,今天岳父大人晚上请客,我看我们还是一块到岳父大人府上去吃吃好了。都半年时间了,自从结婚后我还没有在岳父家吃过饭呢!好像说起来有点太难为情了吧?” 一提起到何家吃饭史秉誉就浑身不自在,自从结婚后姐妹俩就从来没有回过娘家,自己虽然呆在温州,可除了工作需要也是从来都没有到岳父家走动过的,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了。“怎么何长庆没跟我提起过?既然岳父请你,我看我还是不去好了,那个蒲安臣也是需要有人陪同的,今天晚上还是我陪蒲安臣吃饭好了。”说着史秉誉紧赶两步,想和杨沪生拉开距离。 杨沪生一把拉住了史秉誉“得了吧,你别想溜!难道只有我才是何家女婿吗? 晚上我们一起去好了,至于蒲安臣可以让容闳请他吃饭,顺便摸摸蒲安臣到底有什么想法。“ 史秉誉苦笑地看着杨沪生,这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自从结婚后就一直没有走动,到现在是时间越久就越怕到何家去,怎么大哥拉着我还不放了?! “我说大哥啊,您就别再拉着我好不好?我现在可是和岳父大人不大友好啊,这今天要是过去吃饭,那不是很尴尬的事情?到时候大家谁也吃不好饭!还是大哥辛苦一下自己过去好了。” 杨沪生放开拉着史秉誉的手,奇怪地问道“怎么,你干吗和岳父关系不大好? 我想他不会在财政问题上卡你脖子吧?“ “这倒没有,不过大哥你不知道,这个何长庆实在是太爱银子了,爱的有些利益熏心了!前段时间在根据地发现有商人囤积粮食,有意识地想把米价抬高好多捞一把,监察院的那些人抓了几个一查发现幕后居然还有一条大鱼!我想我不说大哥也知道是谁在幕后策划了吧?” “何长庆?!” 史秉誉苦笑地点了点头。 “不会吧?要是百姓因为粮食问题在我们根据地闹起来,他这个高级官员有什么好处?我看他不至于这点都想不到吧?”杨沪生有些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怎么说何长庆也是自己岳父,难道他会在自己背后捅刀子?这可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啊! “就是何长庆,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后来发觉他们何府那些人还真的跟那些不法商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另外在监察院抓了几个做头的大奸商后何长庆还跑到我这里来给他们求情!对了,倪院长最近还发现何家商铺跟根据地外面有联系,不时会有陌生人在人家不注意地时候跟何家管家在外面见面,我看何家一定有清廷的密探!不过何长庆这人包庇自己人很是厉害,我跟他旁敲侧击地提出过,可这人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一个劲地拍胸脯保证自己家中那些家人都是绝对可靠的。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做?这事情现在正让我头痛中呢!”史秉誉苦恼地用力狠狠踹了路边小树一脚,小树猛烈地摇晃起来,发黄地树叶从树枝上飘落下来,落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难怪倪峰今天一见面就黑着脸了,原来他现在遇到棘手的事情了,杨沪生心中暗暗想到:“何长庆自己就是一个商人,商人贪财,有可能他仗着自己是我们岳父在根据地内胡作非为,就和洪秀全他两个哥哥一样,不过勾引敌人我看他应该是不会的,他自己两个女儿不是都嫁给我们了吗?要是我们倒霉了,他何长庆也跑不了!这点我看他应该是明白的,而且现在我们这里形势一片大好,商人趋利,这个何长庆就更加没有可能投奔清廷了,何家生意很大,全国好多地方都有他家的商铺,会不会那些陌生人是那些商铺来汇报情况的?”对史秉誉所说的杨沪生有些无法接受,自己老婆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会有一位奸诈狡猾的父亲?! 而且要真的何长庆跟清廷有什么瓜葛,自己要处理起来不知道清萍能不能接受? 一想到清萍,杨沪生不自觉地在心中开始为何长庆辩解了,“算了,今天晚上还是我一个人去何家好了,另外我和这人好好谈谈。你还是去陪蒲安臣吧。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希望跟大哥想的一样,不然我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何况我老婆现在肚子里面还有我的后代呢!要是为了何长庆出什么问题怎么办?不过囤积粮食也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情,这可是影响到我们能不能在根据地站住脚并且发展的大事情啊! 大哥你说应该怎么办?“既然杨沪生在,史秉誉就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杨沪生。 “现在外面知道这些事情吗?尤其是跟何长庆有关的。” 史秉誉苦笑地说道:“我怎么可能让这些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只是我和监察院少数负责这事情的人知道这些。” “那好,告诉监察院这事情继续保密,抓到的那几个为首的坚决镇压!把几个带头的处决了,囤积的粮食没收后分发到缺粮地区。至于何长庆,现在倪峰不是只查到他和那些不法商人有关系,自己并没有掺和进去吗?我看就撤消他的财政部长职位,让他回家反省自己好了,他现在赚的银子我看已经够他挥霍一辈子的了,要那么多干什么?同时让倪峰对何府进行严密监视,真要还有什么动静我们再决定应该怎么做好了。”让杨沪生对自己的岳父下杀手他还没有那么硬的心肠,何况现在并没有铁证证明何长庆就是清廷的密探,事情只能暂时先拖着了。 “好吧,我和倪峰说说去。另外跟法院说一声,对这些不法商人判决一定要从重从快。”史秉誉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那些人应该等急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他还不如杨沪生,一看到何长庆第一念头就是躲开,这次要不是倪峰把人证物证都摆到桌面上,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岳父,财政部长会是倒卖粮食的总后台!至于和外面陌生人见面,因为并没有抓住什么把柄,而且都是何家下人接触,所以史秉誉心里也一直排斥着自己岳父是奸细这种疯狂地念头。 第三章 冬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下午五点刚过天就已经黑了下来。强劲地西北风不时地从身边呼啸而过,把一股鱼腥味撒遍了温州各个角落,大街上的行人渐渐稀落下来。行贩在小巷中穿梭着,不时地吆喝着。竹梆声声是卖馄饨的担子,摇小算盘或弹拨三弦的那是测字算命的,铛铛声是小铁锤敲击糖刀发出来的——那是兑糖的担子,还有要拨浪鼓的,吹着小笛的,口中大声喝报着一传草药药名的……,在吴家祠堂中传出了朗朗读书声,不过那些声音不是子曰诗云,而是现在一般中国人听不懂的洋话,吴家祠堂现在被教育部借用了,临时作为外语学院的教学场所。各种各样的响声汇集在温州城的夜幕里。 何府外面张灯结彩,漆黑地大门大开着,何府主人何长庆头戴黑帽身穿裘皮棉袄立在门口袖着手不停地踱着脚,时不时地伸长了脖子焦急地朝西边探望着。在何长庆身边还站了几个衣裳华丽的商人。 “部长,议长今天真的会过来么?怎么到现在人还没个影子啊?”其中一个商人有些冻的受不了了,焦急地冲何长庆开口问道。 何长庆回过头来,垂下脸愠声说道“放心吧,议长可是我的女婿,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一定会过来的!屿筠兄要是觉得辛苦了大可回到客厅休息一下,不必在外面饱受寒风刺骨的滋味。” “失言、失言,何部长请原谅,我只是想早日见到议长而已,何部长不要想的太多了。”那人连忙打躬作揖陪着笑脸向何长庆说道。 何长庆用重重地鼻音发出哼的一声,“那是最好,屿筠兄,你的两个公子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呀?我听下人说这两个孩子今天在城外和一个秀才争论我女婿短长是也不是?最近监察院正在抓些胡搅蛮缠的家伙,希望他们俩没事就好。” 第220章 “哪里、哪里,全靠部长帮我们撑着,大家说对不对?”那个何长庆称为屿筠的人头上开始冒冷汗了,“何部长,最近有不少老友失踪了,是不是被监察院的人给抓去了?倪峰这可做的有些过分了,再怎么说……”屿筠见到何长庆原本眯缝住的眼睛猛地张开朝他瞪了一眼连忙把后面的话给咽到肚子里面,恐惧地看了看站在周围的那些人。 “好胆!监察院是你个小小商人可以评头论足的吗?!念你初次,要是还有下次的话可别怪我不讲多年的交情了!”何长庆鄙夷地看了看吓的浑身发抖的屿筠低沉着骂道。 “是、是!多谢部长周全,多谢部长周全……”屿筠一边朝后面缩了下去一边小声说着。 何长庆派到路口去的家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老爷,大人朝这边过来了,马上就到!” “哦?呵呵,好啊!不是还是来了吗?快快点灯,让里面的人准备好饭菜!”何长庆开心地笑了起来。几个商人一听议长马上要来了,急忙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顺着大门到客厅,一路上大红灯笼依次点燃了。 由远处传了过来急促地马蹄声,接着十来匹战马拐过路口一阵风般地朝何府奔了过来。很快奔马就要到何府门口,马上的骑士一拉缰绳奔马慢慢放慢了速度,停在了大门门口处。从马上下来了一群军人,何府的家人连忙上前帮他们把战马牵到其他地方去了。 “呵呵,岳父大人,您怎么跑到外面来了?真是罪过。不好意思,自从结婚后我还从来没有到岳父大人家里来拜访一下,唉,实在是太忙了。”走在那些人群前的人笑着朝站在门口的何长庆说道。 “杨将军说的哪里话?呵呵,将军南征北战,杀得那些清妖丢盔卸甲,我在温州可是常常接到将军的捷报啊!请!快里面请!”见到自己女婿一身戎装出现在面前何长庆洋仰头长笑道。 “这些人是……”杨沪生见到何长庆身后还站着一群一看打扮就是富贵之人,笑着问何长庆。 何长庆用力拍了下自己后脑勺,“噢,看我老糊涂了!呵呵,这些都是温州商业场上的风云人物,今天听说将军要到我这里来做客,他们想早日见到将军,一个个就跑了过来。呵呵,这是天益当铺的吴掌柜,这位是景山茶园的张老板,还有这位……”何长庆突然发觉本来躲到后面去的哪个叫屿筠兄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挤到前面来了“这是把烟叶从外面给我们运来的冯老板……” 杨沪生笑容满面地冲着这些人抱了抱拳,“幸会、幸会,各位为温州发展都做出了自己贡献,我在这里向大家道谢了!感谢你们!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我们。” 几个商人连忙要跪下来,不过被杨沪生给阻止了,“将军太客气了,要不是将军对我们的支持,那有我们的今天啊!应该是我们感谢将军才是!” 何长庆一看不对,这两方要是客气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啊?连忙打住两方继续客气的势头,“好了,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大堂外杨沪生带来的警卫员正端着枪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进出的那些人。里面一群男人正围坐在圆桌边谈东聊西边享受着美味佳肴,推杯还盏声传出老远,欢声笑语不断。虽然在根据地内提倡男女平等,不过这种场合那些女眷是没有资格上台面的,尤其是像何长庆这样自己感觉有头有脸的人,对这些就更加讲究了。 “杨将军,听说几天后召开的参议大会要制订土地法?有人说要把土地无偿地分给那些穷鬼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情啊?”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可能老酒和多了,涨红着脸冲杨沪生问道。 杨沪生轻轻放下筷子看着好像马上就要醉倒的那个家伙问道:“怎么?李老板难道对这事有什么想法吗?土地法自然是要制订的,同时要让绝大多数人都能够有口饭吃。要是李老板嘴里的“穷鬼”没有饭吃,他们起来造反了不知道李老板有什么好办法?难道李老板不害怕他们冲进你家把你所有东西都给抢了吗?佩服、佩服!没想到李老板这么慷慨,呵呵。” “将军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不害怕那些穷鬼造反呢?!只是我看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在乡下有家有产,真要把土地都无偿地分给了那些穷鬼,大家损失可就惨重了呀!请将军明查。”景山茶园的张老板愁眉苦脸地说道。张老板在景山有近千亩的山地用来种茶树,另外还在山下有几百亩粮田,真要把土地都分给贫农了,这个大老板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张老板除了种茶收租,其他的他可是什么也不会干的,那还不要了他的老命了? “这些到时候杨将军会充分考虑大家意见的,还有,在座的都是参议员嘛!就是制订出土地法案还是需要经过参议会的批准才能执行,我看大家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大可在参议会上发言就是了。今天还是不要谈这些事情吧?来来来!喝酒、喝酒!”何长庆不想把自己的家宴搞成了政策研讨会,那可是会破坏气氛的。 “没关系,张老板尽管直言好了。”对着这些视土地如同命根子的土财主杨沪生已经有一定经验了“穷鬼?不知道现在是穷人多还是富人多?你们一个人能斗的过人家一群人吗?小心别光顾着保护自己田地到最后自己的老命也丢了!为了大家能够更加稳定地生活,土地是一定要无偿分给那些贫农的,这个是原则问题,不能有一丁半点的让步,当然了,大家的利益我们会充分考虑,政府可以在财政上对你们给予一定地经济赔偿,同时可以在经商和开办工厂上面对大家进行指导,在政策上进行优惠。不过大家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我们现在财政实力还不是很雄厚,所以赔偿数额不会很大的。不过大家这些日子难道没有感觉吗?经商可是比你们种田来钱要快多了!我们这里税收并不高,为什么大家就非要死抱着田地不放呢?” “是极,经商倒是比种田收益要大多了,不过要是以后政策又变了,大伙儿可是要喝西北风去了。杨将军能不能给我们一颗定心丸?”冯老板自己在乡下倒是没有什么田地的,他更关心的是不知道鼓励经商的政策是不是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这个大家尽可放心,难道我会指一条黑路给大家走吗?未来的中国想要有大的作为,必须要在工业、商业上有所建树,尤其是工业,矿山的挖掘,机器的制造,这些都是让中国强大起来,抵抗外国势力所必须的。中国有四万万人口,全世界有将近二十万万人,这是多么广阔的市场啊!你们想想,要是全世界每人一年买一包烟,那么一年就需要我们生产二十万万包香烟,这是多少钱?全世界每人每年给你的工厂一两银子,那么你的工厂又会有多少银子?各位先生,和那些贫农抢饭吃有什么意思?你们大家难道不想要更多的金钱吗?难道不想让自己更加有头有脸?难道不想让自己以后可以青史留名?要是愿意你们就把资金都转到工商业中去吧!尤其是工业!我们政府将对你们大力支持,军队将为你们保驾护航,让你们赚取更多的金钱!”杨沪生站了起来看着那些商人挥舞着手臂,声音越说越高。 冯老板眼睛一亮,带头鼓起掌来,其他那些商人一愣之后一个个连忙跟进,拼命地鼓着掌。 “说的好!谢谢杨将军给我们指出一条明路来,我们以后是否能够多多发财就全指望杨将军您了,呵呵。”冯老板从来都没有想过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有多少人买他的东西,给杨沪生一说他仿佛头脑突然开窍了,而且这位杨将军还指出一条金光大道在他的眼前——那就是香烟!在冯老板眼睛里仿佛出现了无数的金山银山,无数的元宝正在朝他微笑着,无数的金娃娃正在拼命朝他身边拥挤过来,真高!高的都要把他给掩埋住了! 杨沪生看了眼财迷心窍的冯老板,“哪里,不过我要奉劝大家一句话,一定要遵循政府制订的各项法律法规,凡是想挑战法律法规的,监察院会让他们尝到专政的铁拳的!还有,你们不能对自己的雇工太苛刻,想要卖出东西就必须要有市场,如果人们手中没有什么金钱,那么你生产出来的东西卖给谁?而且对雇工太苛刻了他们对你们的企业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归属感,到时候给你消极怠工损失的还是你们这些做老板的。当然了,要是你们不相信我们可以走着瞧。” “那是,那是……”几个商人尴尬地坐在座位上,要说坑蒙拐骗这些人从何长庆开始哪个没有做过?只是有人胆子大有人胆子小,程度有轻重,本质无区别。 “岳父,我听说温州这边有人在囤积粮食,肆意抬高米价,不知有没有这事?” 吃过饭后送走了那些各怀心计的商人,杨沪生和何长庆俩人在里间坐了下来。何长庆原来是吸食鸦片的,不过自从杨沪生带领部队占领了温州,严禁群众吸食鸦片后他就不敢再光明正大地吸了,现在这个看来极有手段的女婿就在面前,怎么说何长庆也不敢当面破坏女婿制订的规矩,只好陪着女婿一起喝喝淡而无味的茶水,偶尔吸吸自己生产的香烟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这个……,可能是有些不法商人在暗地里进行这种非法勾当吧,这事我不大了解。”何长庆一听杨沪生说道倒卖粮食心里立刻有些慌神了,这事是他暗中指使一些和他有关系的商人进行的,本来何长庆心想自己两个女儿嫁给了杨、史这两个一字并肩王,怎么说自己也是皇亲国戚,捞一些小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真要有什么问题,仗着自己是杨沪生、史秉誉他们的岳父也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还没有怎么卖,那些该死的监察院就马上盯上了自己,好友抓了不少暂且不提,那个不近人情姓史的女婿还跑到自己面前威胁恐吓自己! 第221章 这算什么事情嘛!看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杨沪生何长庆心中一阵发虚,不怕杨沪生脸色难看,真要难看了,自己还能知道应该怎么做,可现在什么表情也没有这就可怕了,谁知道杨沪生心中想的是什么?何长庆可真还没听说历史上皇亲国戚中有谁被依法问斩了的,别自己开这个先河就好了! 杨沪生微微摇了下头,用力地吸了口烟,沉默一会开口说道:“可是现在那些被抓的人都说是岳父在后面指挥这事的,并且还有一些不利于岳父的物证在监察院里面。当然了,我相信岳父大人是被这些人冤枉的,不过既然岳父作为财政部长,一点也不知情好像说不过去吧?岳父应该知道要是粮食出现问题,前方将士将没有士气再和那些清军作战,还有粮价大幅波动让政府怎么可能取信于民?要是那样不要说清军消灭我们了,就是人民也会起来推翻我们的呀!我想这么粗浅的道理岳父不会不知道吧?” “没有啊,我家老爷绝对不会在大人后面拖后腿的!大人想想,要是老爷真的想坏大人事情怎么可能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两位大人呢?!请大人帮我家老爷伸冤啊!”何长庆的三姨太从外面走了进来,急忙开口替何长庆辩白。 “出去!男人们谈事哪到你们妇道人家在旁边插嘴?!给我快快退下!”见到自己三姨太跑了进来何长庆沉下脸训斥道。何长庆的三姨太心不甘情不愿地茬茬走了出去。 见到自己姨太出去了,何长庆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跪在杨沪生面前,“杨将军!这些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些物证一定是奸商造假诬陷我的,这些日子我可是秉公守法,从来不敢走错半步的呀!我知道自己因为高攀上了两位将军,有些眼睛红了的商人时刻都想要我好看,可真没有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法来陷害我!请杨将军帮我洗刷冤屈!” 怎么能让岳父跪在面前?杨沪生一时乱了手脚,连忙上前扶起何长庆,“快快请起!这事我自然心中有数,请岳父大人相信我一定可以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的!岳父大人请上座。岳父大人,这次被抓的人根据调查很多都是岳父多年老友,有些人和岳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倒卖粮食是真的有这见事情,不知道岳父认为应该怎样处理这些人?” 何长庆刚刚坐稳就听到杨沪生继续在他头上来了个炸雷,眼前一阵地旋天转,看看没有什么表情的杨沪生何长庆觉得自己心理防线马上就要崩溃了,可是就是崩溃了还得继续挺着,总不能真的倒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手里吧?何长庆咬牙切齿地重重说道:“这些人该杀!居然敢打着我的招牌在外面招摇过市真乃可恼可恨!请将军一定要从严从速处决这些扰乱秩序的败类!” “这些人并没有打着岳父大人的幌子,他们还真的都是岳父大人以前的亲朋好友。不过既然岳父这样说了那么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在参议会开会前会在温州公开审理并且处决这些人。”说着杨沪生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面慢慢地踱着步。 一声声脚步如同铁锤敲击在何长庆心坎,何长庆没有注意到两行冷汗不自觉地从脑门上流了下来。何长庆感觉心中一阵阵发虚,现在怎么保护那些亲朋老友已经是谈不上了,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可别再让这些人说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这个冷面女婿一发怒,自己的老命还有没有就难说了!明明很多生意好做的,干吗非要倒卖粮食呢?!何长庆心中不止一遍地咒骂着一个人。 杨沪生转了几圈,站在了何长庆面前,“岳父,我看您最近也辛苦了,财政部的平凡琐事实在是太多,让岳父大人这么大年纪再操心我们做晚辈的心中可实在不安啊!我看岳父大人就在家种种花养养鸟好好打理下自己的生意好了,不必再为那些琐事心烦意乱了。不知岳父认为如何?” “……好,……我知道了。多谢将军的体贴。”何长庆张大了嘴傻傻地看着这个好像有情又好像无情的女婿,低声喃喃说道。 “那好,不知道岳父还有什么事情吗?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想现在就回军部去,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温州了,公事可是积压了不少。”看看垂头丧气的何长庆,杨沪生也没什么话可以再和他谈了,自己把他财政部长的职位都给撤了,还有什么好说呢? “哦,对了,不知道依萍现在还好吗?”何长庆回过神来小声问道。他这个做父亲的自从把女儿嫁出去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再加上杨沪生和史秉誉一直不敢把新娘互换的事情说出去,何长庆到现在也不知道杨沪生的夫人是清萍。 “还好,现在她在南昌一切都好,现在部队中有很多女兵和她在一起。哦,对了,我这次来的时候史秉誉本来也想来的,可是我们有重要客人在温州,史秉誉必须要陪陪人家,实在是走不开。他让我带话给岳父,说是带他问岳父好。” “嘿嘿,难得史将军还记得我,谢谢他的关心了,上茶。”何长庆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杨沪生走后何长庆瘫倒在座位上,坐手扶住头不停地唉声叹气。油灯的火光突突冒着,把何长庆淡淡的身影拖到了墙上左右摇摆着。 “怎么?杨将军走了?老爷有没有和他谈起过?”三姨太从侧门走了出去。 何长庆没有好气地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在隔壁听着吗?难道你没有听出来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三姨太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上前拉住何长庆的手用力摇着,“难道我家兄弟真的要被处决吗?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啊。老爷您再去说说吧,杨将军一定会卖老爷面子的!” 何长庆气的一把打开了三姨太抓住他的手,“妇人之见!现在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我已经不是什么财政部长了,要是再去给你兄弟求情,我这条老命能不能保住可就难说了!” “我不管!我可只有一个弟弟,你一定要把他给我救出来!要是你不去说我自己去说!”说着三姨太就要离开屋子。 何长庆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又哭又闹的三姨太何长庆伸出颤抖着手指着她,“站住!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你这要是过去我们何家一家性命可就毁在你的手里了,我决不许你过去!”三姨太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看着自己姨太太何长庆心中一阵悲哀,走到三姨太身边无言地拍着她。看来监察院还是惹不得的,这次一个不小心让人家给抓到了把柄,弄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要不是人家没有抓到自己更大的把柄,这次性命能不能保住可还真的难说! 何长庆现在心情很不好,史秉誉的心情可是正相当好呢!天黑的时候蒲安臣、乐维斯在华尔和接待部汪部长陪同下乐呵呵地从外面街市上走回了宾馆。 “啊哈!史将军,您怎么在这里?容先生你也来了?”蒲安臣一进来就看到史秉誉和容闳俩人正坐在大厅里面。 史秉誉笑着站了起来“呵呵,公使先生初次到我们这里,我这个做东道的怎么说也得请公使吃一顿饭吧?公使先生走了一天相信现在也累了,不如我们一起吃一顿便饭怎么样?”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蒲安臣现在心情相当不错,开怀大笑着。 “我就不用一起吃了吧?嘿嘿,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华尔一听史秉誉请客连忙想开溜。 “不用了,还是大家一起吃一顿好了。”史秉誉连忙挽留道。 “是啊,华尔先生你就不用走了。”蒲安臣在温州和华尔聊得很是开心,不想让华尔这么早就离开了。 两个主要角色都一致挽留让华尔无法离开了,只要尴尬地跟着他们一起朝餐厅走去。 到了餐桌坐下来后蒲安臣发觉史秉誉一点都没有说错,这还真的是一顿“便饭”。桌上只摆了六样小菜,服务员端上来了几盆热菜——一条清蒸江鱼,一盆红烧肉,再加上两样蔬菜,这倒是蒲安臣第一次见到用这么少的菜招待一国公使。 见到瞪大眼睛看着桌上一切的蒲安臣史秉誉歉然地说道:“很抱歉,现在我们这里正在和清军作战,一切都要为了前线需要,在后方我们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用来招呼公使先生。还请公使先生多多谅解。以后我们要是解放了全国再好好请公使吃一顿吧。” 看着史秉誉一脸遗憾的样子,容闳心中暗暗好笑,后方再怎么艰苦也还没到拿不出好东西招待客人的份上。杨史两位将军平常吃的很普通这倒是真的,不过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对吃的太不讲究了,杨将军有盆鱼就可以吃上半天,史将军更好——一盆臭豆腐就可以打发他了。今天他本来决定好好招待一下美国过来的客人的,可史将军认为这个蒲安臣在北京一定每天山珍海味不断,吃也吃腻了,我们还不如搞得简单一点,这样还可以让蒲安臣对温州之行留下深刻的印象。既然副议长定下了调子,那么手下自然是按照领导的旨意去办了,于是就出现蒲安臣对着一桌饭菜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的场面。 “公使先生,我们史议长每天吃的更加简单,今天为了招待公使先生已经破例多上了很多菜。这事华尔先生也是知道的,对不对华尔?”看着蒲安臣举着叉子不好意思下手,容闳劝解道。 “不错,公使先生尽管随便慢用好了。”华尔早就知道跟史秉誉在一起吃饭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作为一个真正的老饕,华尔在自己府宅中光是厨子就有十多名,本来想回到自己家好去好好吃一顿的,没想到被人家给挽留住了,华尔心中不知道是应该对大家如此重视他感到荣幸呢? 第222章 还是对自己的肚子感到悲哀?现在容闳把他推到前面了华尔只好随口帮腔道。 蒲安臣瞪大的眼睛终于眯了起来,朝史秉誉伸出了大拇指,“呵呵,史议长,从你们每天吃的东西我就可以看出为什么你们军队会打胜仗了,了不起!不错,真的很了不起!”今天在汪道正的陪同下蒲安臣视察了在温州的那些美国商人,从那些商人口中蒲安臣了解到温州现在一个月就有数百万两银子的货物出口到世界各地去,虽然温州政府鼓励出口,在税收上面进行优惠,可是现在怎么说每个月也有几十万两的收入啊!蒲安臣并不了解香烟在出厂前就征收了百分之七十的高额消费税,要是知道了他的眼睛将不知道会瞪到多大了。蒲安臣怎么也没想到温州政府高层官员生活居然这么简朴!和北京那些王公大臣比起来,这位史议长生活上恐怕还不如人家家中的奴才呢!要是这里当官的生活都是这样子,那么温州政府推翻清朝将是指日可待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保持这种作风?再想想从美国商人那边了解到的温州这边鼓励工业,大力发展军工企业,蒲安臣当时就想到如果美国以后和这样的政府为敌那是很不理智的事情,这种国家只能友好,不能为敌。你现在把他们扼杀在摇篮中不是不可能,但是代价好像太大了,并且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呢!从温州街面上那些市民对士兵和官员的态度上蒲安臣就有一种感觉——就像中国历史上有名的诸葛亮所言的,要是把温州部队比喻为鱼,那么这里的百姓就是水——这样的部队怎么可能真正消灭?除非你把这里的老百姓都杀光了,可杀光了老百姓光剩下空地还有什么用场? 还有一点原因让蒲安臣不想干涉这里,那就是这里的人对美国人好像都特别友好,见到他和华尔在一起都主动地上前和他们打招呼,这在中国其他地方是没有的事情。让蒲安臣很有一种满足感。既然温州这里鼓励当地人和美国人做生意,那么美国为什么要自己断了自己的财路? 蒲安臣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美国人友好的,至少对他身边的华尔就有相当多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座中的就有一位——容闳,别看容闳是中国最早留学美国的人,可他就经常恨不得把这个见利贪财的华尔给掐死!还有温州这里的人对美国友好那是因为那些美国商人给他们带来了大量的钱财,并且还走私进来粮食,要是没有这些你看温州人还会对蒲安臣他这么友好不! 史秉誉笑着摇摇头,“过奖了,我们军队并不是没有打过败仗,只不过运气好,一直没有被人家打趴下永远爬不起来罢了。当然要是国外对我们不是那么反感,一直支持清朝军队和我们作战,我们现在控制区应该可以更加大一些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好地和各国友好做生意了。公使先生您认为呢?”说着史秉誉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让我们为公使先生到温州来干一杯吧。” 蒲安臣轻轻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史议长应该知道的,我们美利坚合众国可是从来都没有介入到中国内战中去的,我想在这上面我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分歧。” 蒲安臣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在座的华尔就是在战场上被史秉誉给俘获的,另外在温州这边还有现在到江西去的白聚文,到英国的马敦,这些人以前可都是帮助清军作战的美国人啊!怎么可能没有介入呢?也许蒲安臣的意思是美国军队没有直接到中国来作战吧! 史秉誉心中默默地摇了摇头,对蒲安臣这种老练的外交家和他谈论美国有没有干涉中国内政简直是对牛弹琴,“公使先生,不知您今天在温州城内感觉怎样?” “我很高兴地看到我们合众国民人能在温州公平地做生意,同时我发现在温州,我们合众国民人可以和这里居民友好地相处。这些都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我建议为史议长可以友好对待我们合众国民人干一杯!”说着蒲安臣高高举起酒杯,邀请在座的一起举杯。 “议长阁下,在中美通商章程中有这么一条:”凡合众国民人贸易船只进口,准其自雇引水,赴关隘处所,报明带进;候税钞全完,仍令引水随时带出。其雇觅跟随、买办及延请通事、书手,雇用内地艇只,搬运货物,附载客商,或添雇工匠、厮役、水手人等,均属事所必需,例所不禁,应各听其便,所有工价若干,由该商民等自行定议,或请各领事官酌办,中国地方官勿庸经理。“可是我在温州却听到有商人跟我提出我们的贸易船只进入温州,必须是由温州海关引水,不然温州将禁止他们进入,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既然章程已经定下来了,那么大家都应该遵守才是。“蒲安臣坐下来后冲史秉誉问道,昨天晚上引水员让他在海面上多呆了几个小时让这位美国公使心情极为不爽,今天刚好又听到有美国商人在为这事抱怨,正好一并朝史秉誉发难。 史秉誉低声问容闳:“有这么一条吗?这是什么通商章程,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道光二十四年五月十八日清朝政府和美国政府在望厦签订的中美五口通商章程中的内容,议长以前一直都忙其他事情,下属未成跟议长解释,是下属失职了。”容闳凑过头来也小声说道。史秉誉坐直了身体,明白了这就是中美之间第一份不平等条约。看着满脸不爽,好像自己有多委屈的蒲安臣,史秉誉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强盗逻辑了。 “议长阁下,我们美利坚合众国认为中美通商章程是一份公平地,受到国际法律保护的条约,我们两国政府都应该遵守这份条约,并且我们美利坚合众国也是切实地遵守了条约的,对温州政府没有切实有效地执行中美通商章程我感到很遗憾。” 史秉誉勉强压制住心中怒火,笑了笑,“不知中美通商章程全称是什么?恕我才疏学浅,并不了解我们两国间有这么个协定,不知公使能不能说说?” “全称?”蒲安臣不解地反问一声,接着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好像自己说错话了! 史秉誉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是全称。我听人家说清朝和美国之间是签订了这么一份条约,不过它的名字不是什么中美通商章程,而是中美五口通商章程,至于哪五口我想公使先生应该是知道的吧?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温州?还有,就是退一步来说,如果条约中包括了温州,这也是美国和清朝之间签订的条约,并不是美国和我们之间签订的条约,难道我们需要遵守这样的条约吗?要是我们和英国之间定一份关于温州商人在美利坚受到什么样待遇的“友好”条约,不知道你们美利坚合众国会不会承认并且遵守它呢?” “你……议长你这是偷换概念!我们美利坚政府是合法的政府!怎么可能承认你们和别的什么人胡乱签订地这种不友好的东西?”蒲安臣涨红了脸颊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这个史议长还真够胡捣蛮缠的了,居然提出这么不可接受的东西来!世界上哪有两个国家对第三国内政指手画脚,自行决定别国政策的?蒲安臣略微镇定一下情绪,作为一个外交家来说失态是最大的忌讳,那是会让人家笑话的!幸好现在温州这里没有什么英法公使,不然自己脸面可是要让该死的史议长丢尽了!“当时清朝政府代表了整个中国,我想史议长不会不承认这点吧?你们现在不过是中国的一个地方政府,自然应该遵守已经签订地协议。当然,关于温州引水员的问题是我失言了,这一点希望史议长谅解。不过不知道福州那边关于引水员是怎样的?福州可是在五口通商章程中写到的口岸。”蒲安臣不甘心地说道。 “公使先生,不知道我们中国人可不可以在美国要求自己寻找引水员?并且我们商船要是在美国寻找水手、工匠、厮役什么的可不可以自行决定,你们官员不得干涉呢?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在中国执行这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要说福州,就是温州也可以让你们美国商人自行寻找引水员。至于这个所谓的中美五口通商章程,恕我们不能遵守,因为他不是我们和你们美利坚合众国之间签订的,我们自然无须遵守了,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现在执行的政策应该比这个所谓的条约要更有利你们商人到这里经商,这一点从你们美利坚过来的商人数目上就可以得出结论了。华尔是在我们海关负责出口事宜的,对有多少商人过来他心中最有数,公使先生为什么不问问华尔那些商人的感受呢?”史秉誉很不明白,自己这里对对外贸易已经够鼓励的了,在税收和外国商人在陆地上的行动都给予良好的待遇,就这样蒲安臣还要求那么多干什么?引水权是关乎到一个国家主权是否完整,并且关系到自己海防机密问题,在这事情上如何可以答应外国?不过要是美国愿意让中国窥视他们海防机密的话,我们也不能太小气了。 蒲安臣盯着面前桌子上的菜,脑子里面急速转动着。让美国同意史秉誉提出的条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商业利税上面可以好好的谈谈,可这有关美国主权的事情如何可以谈判?!愚昧无能地中国人什么时候胆子变的这么大了?蒲安臣耸了耸肩,“很遗憾,我这次到温州来并没有得到总统的授权,关于议长阁下提出的这些问题,本人无权回答。” 就知道你会找借口绕开这个问题!史秉誉心中暗笑道。现在的美国不是自己来时候的美国,经济实力还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不可能想打谁就打谁,想干涉谁的主权就干涉谁的主权,另外外交是要靠实力说话的,看来这个蒲安臣还没有真正了解到温州这里的实力,想到这点史秉誉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关于这些问题我看还是等公使阁下得到总统授权后我们再谈吧,只要公使阁下得到授权了,那么我们什么问题都可以谈了,不管是引水员问题还是领事裁决权大家都可以坐下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第223章 “感谢议长阁下赐饭,我想我已经吃饱了。今天走的有些累了,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先行告退?”蒲安臣在白天所拥有的好心情到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站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先回到房间里面好好思考下这次到温州来是不是值得。 “等一下,公使先生慢走,我有件礼物想要让公使先生转交给你们美国总统。”史秉誉连忙站起来劝说蒲安臣,接着冲外面叫道“林峰沣,把礼物拿上来!” 送给总统的礼物自然是不能拒绝的,蒲安臣立在原地看着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个小伙子从门外捧着一件长箱子走了进来。 史秉誉从林峰沣手中接过箱子郑重地递到蒲安臣面前。蒲安臣心里暗暗好笑,温州这里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箱子里面哪怕就是整箱的金子我们美国人也还没有放在眼里!这个史议长看来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对一个包装好一点的东西竟然这么看中,“乐维斯,收下吧。” 乐维斯上前接过箱子,手一沉,箱子差点掉到了地上。他连忙再次用力把箱子往上举起,狐疑地盯着这件沉甸甸地箱子。 “小林你去和老板说说,等下让他不要大惊小怪的。”交代好了林峰沣,史秉誉一转头就看到乐维斯脸上复杂地表情,史秉誉笑了起来,“公使先生,你们美利坚合众国现在正在平叛,据我听那些商人所言好像联邦在战场上形势并不是很好啊?” 蒲安臣立刻打翻了无味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美国内战是蒲安臣心中的伤疤,好好的国家为什么要为了奴隶斗个你死我活呢?而且联邦军队那些高级指挥官一个个都是饭桶!明明人数比叛匪多,武器比叛匪好,还一个劲地打败仗,真是丢尽了美国脸面!美国内战让他在英法驻中国公使面前常常觉得自己有些抬不起头来。中国人一般在他面前是不敢提出美国内战的,没想到这个温州的史议长会在今天揭他心口中最深的伤疤!“议长阁下,那些叛匪只是跳梁小丑而已,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我们联邦军队现在并没有真正到南方去平叛,只要大军南下,那些叛匪早晚会被联邦军队彻底消灭的。我看议长阁下大可不必为我们内政担心。” 史秉誉肯定地点头说道:“我知道,胜利必然是属于美利坚联邦的,这个我从来都是坚信不移的。不过难道公使阁下不想让联邦在平叛中少损失些人、早日把叛乱平定下来吗?公使阁下为什么不看看我送的是什么礼物呢?” “乐维斯,打开它。”既然主人不介意自己在这里就看到这件“珍贵”的礼物到底是什么,蒲安臣也就不客气了。 箱子打开了,华尔围了上来,一看箱子里面的东西轻轻发出“啊”的一声。箱子里面静静地横卧着一支包装精美地弹仓式中华步枪,步枪上面刚上过油,显得油光锃亮,“公使先生,这是温州这里最先进的武器,射速极快,射程很远,杀伤力相当大,要是美国军队装备了这种步枪。在和南方叛匪作战中将减少很多伤亡的。史将军,是不是要把这种武器送给美国政府呢?”华尔现在虽然加入了中国国籍,不过他心中一直还是记得美国的,一看史秉誉居然拿出了在解放军中也没有大量装备的中华步枪要送给美国总统,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公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公使阁下,这是我们这里新发明的步枪,它的射速、射程、侵渗力都远远好于现在各国步枪,不知你们美国对这种武器是否感兴趣呢?呵呵,我们先到外面试试枪吧!”说着史秉誉拉着蒲安臣就朝外面走去。 一出餐厅蒲安臣就看到在外面站了许多士兵,外面院落中已经被他们整理过了。宾馆老板还有那些服务员都从各处奔到这里,正在低声评价着这些士兵。在池塘这边几个战士如同雕塑般笔直地站着,他们手中有各种步枪,其中一种就是史议长送给总统的礼物,其他的还有前膛滑膛枪、前膛线膛枪、后膛击针枪……池塘对面树立了几块靶子。 “报告,荣一师一连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接受首长检阅,首长请指示。”一连连长高赜琦见到史政委陪同几个大鼻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急忙整理一下军装跑上前来。 “公使先生,这些战士手中的武器都是他们原本就装备的,我们检查一下谁打的最快,谁打的最准好不好?不知公使先生对武器是不是了解?要是了解的话您可以检查一下他们手中的武器,看看有没有改动过。作弊总是不好的嘛!” 蒲安臣笑着摇了摇手,“哪里,议长阁下说笑了。”他现在对温州的兴趣再次提起来了,难道这里生产的步枪能够好过西方最新研制出的步枪?真是不可思议! “呵呵,那好。那我们先到作为靶子的那边去看看好了,枪不好做手脚,这个靶子可是容易动什么手脚的,我可是怕这些战士为了讨好公使阁下特意地给您在靶子上搞点什么花样。”史秉誉笑着陪着蒲安臣绕过池塘,在那边仔细地看了看各个靶子,接着俩人满意地走了回来。 “高连长,开始吧,让战士们用正常速度打完配发给他们的十二发子弹。”弹仓式中华步枪每次可以装填六发子弹,十二发刚好可以打两轮。史秉誉对这点是相当明白的。 “是!每支步枪打十二发子弹!”高赜琦大声答应道,向史秉誉用力行个军礼后高赜琦转身跑到那些准备射击的战士面前,“每人十二发子弹!各就各位!……预备……开火!”看战士们熟练地瞄准自己靶子高赜琦高声下达了射击命令。 响亮地枪声在宾馆上空回荡着,夜幕下青烟弥漫,战士们熟练地打完子弹接着在上膛继续下一发射击。 “报告!一号枪射击完毕!”趴在最右面地上的射手站起来大声汇报到。 这么快?!蒲安臣低头看了下怀表,秒针走了还没有一圈,就是说在一分钟内这位射手打完了十二发子弹!蒲安臣看了眼那个士兵手中的武器,正是史议长要赠送给林肯总统的新式步枪。蒲安臣抬头看看其他的射手,那些人正在拼命地给手中武器装填弹药,一发、一发地进行着射击。新式步枪停止射击后临时作为靶场的地方枪声稀落了很多,没有刚才那么热闹了。 “报告!三号枪射击完毕!”又有人打完了所有的子弹,那名战士手中的武器是后膛击针式步枪,蒲安臣看看时间,刚刚两分钟,按照西方观点,这种步枪射速也是相当快的了。 过了一会又有几名射手先后汇报到射击完毕,靶场内只剩下一名射手站在那里委屈地还在不停地给步枪装填火药,接着从前面把子弹装到枪膛中去。不用说,这种落后的步枪就是前膛滑膛枪了,十二发子弹足足让他打了将近四分钟。 “把靶子拿过来吧,让公使先生看看大家的训练情况怎么样。”见大家终于先后射击完毕史秉誉对高连长说道。 几个靶子从池塘对面取了过来,几个人围了上去,蒲安臣和乐维斯不停地发出赞叹声。虽然是夜晚,天色黑暗,池塘对面的靶子并不是很清楚,可这些射手打的还是相当准确的,十二发子弹都落在了靶子上红心的周围。要是在战场上,这些靶子就是敌人的话,那么这些敌人现在身上一定被打成筛糠了!史秉誉看着对射手精确射击赞叹不已的蒲安臣心中偷笑着,这些射手都是他从荣一师挑选出来的特等射手,有的就是射击教官,怎么可能打不准?“高连长,在对面再放上两个靶子。公使先生,看人家打有些不过瘾,您要不要也来试试?很简单的,只要公使先生拉动枪栓,扣动步枪扳机,子弹就可以打出去。开锁、退壳、装弹和闭锁的工作它自己都是会完成的。来吧,我和公使先生一起试一试。”说着史秉誉把半推半就的蒲安臣拉到了前面。 蒲安臣接过步枪随手掂了掂,重量很重啊!学着史秉誉的样子把步枪保险打开,拉开枪栓,把子弹一颗颗地填进步枪中,瞄准着前面的靶子。一连连长高赜琦站在蒲安臣后面给他解释着射击要领,同时小心地做好保护工作,谁知道这个外国老头会不会用步枪?他要是一开枪枪口乱跳那可是就不知道谁倒霉了!在场的有政委、总理、接待部部长、海关副关长,还有这两个外国大鼻子,正要伤了谁都不是他高赜琦可以负的起责的!高赜琦在心中暗暗埋怨着政委,怎么让这个从来没接触过步枪的老头在这里玩枪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公使先生,这种步枪在弹仓内装填了六发子弹,只要一次次扣动扳机就可以把子弹一发发地打了出去,开始吧。”说着史秉誉瞄了瞄对面的靶子,用力扣动扳机,枪口火光一闪,枪猛地震动一下,清脆地枪声再次在宾馆上空响了起来。 蒲安臣有样学样地瞄准了夜幕下在正前方模糊的靶子,一扣动扳机蒲安臣就感受到什么叫做后坐力了,步枪枪托猛烈地撞击在蒲安臣的肩膀处,差点把蒲安臣给击倒在地,蒲安臣苦着脸皱了皱眉头,看来晚上肩膀是要紫一块了。步枪朝后一撞蒲安臣就光顾着稳定身子了,至于子弹打到什么地方去者只有天晓得了。 “公使先生,这枪后坐力很大的,应该把枪托紧紧贴住肩膀,人要放轻松,不能太僵硬了。”看着蒲安臣的苦瓜脸高赜琦想笑可没敢笑出来,他这才想到没有告诉这位大鼻子步枪后坐力是很大的,枪托一定要紧紧贴住肩膀,这次算是大鼻子自己吃到苦头了。高赜琦连忙上前帮助蒲安臣摆好姿势。 “好的,明白了。” 第224章 既然是这样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差点连自己叫什么也忘记了!蒲安臣心中不满地骂道。 因为已经有了准备,对后坐力也有了切身体会,蒲安臣再次拉动枪栓,扣动扳机就好多了,步枪的后坐力不再对他构成多大的惊吓,随着蒲安臣不停地拉动枪栓然后扳动枪机子弹一发发地从蒲安臣手中步枪里面飞了出去。蒲安臣射击完毕后轻松长吁了一口气,蒲安臣觉得自己应该在几秒钟内就把步枪内所有子弹都打出去了。看来自己速度还是很快的。一抬头,发觉史议长早就已经射击完毕了,正在那边袖着手冲自己微笑呢!至于步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些士兵已经取走了。 “呵呵,见笑了议长阁下,这是我第一次打枪,以前没有这样射击过的。”蒲安臣堆起笑容把步枪递给了小心翼翼站在旁边的高赜琦,朝史秉誉走了过去。 “很不错了,不像我们这里某些人,见到步枪就躲着走,深怕自己被子弹给伤着了,是不是总理?”史秉誉一回头寻找容闳,发觉这人正藏在他身后。 “议长啊,我要是因为射击出了什么问题,您就少了一位得力的助手了!我想议长不希望自己总理因为意外事故不能继续工作吧?”见史议长拿自己开玩笑,容闳哭笑不得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自己是文官又不是武将,凭什么一定要会射击呢?和史秉誉呆的时间久了,容闳也学会了用史秉誉的方式对他说说俏皮话——那就是无限地夸大自己的重要性,脸皮练的比长城还要厚,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变的有些恬不知耻——在温州政府高官里面容闳算是学的比较晚的,他开始还是很拘谨,不过见大家都是这样后来就慢慢放开了,一个人的时候容闳常常苦笑着,上有所好,下必效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这样大家之间的距离倒是近了不少。 “很是、很是,我可只有一个总理,纯甫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还真的不知道再到那里去寻找了,我看应该把纯甫兄藏在用钢铁做成的房子里面,外面再派上一万人保护着这才比较安全,是不是?纯甫兄?”史秉誉继续和自己的总理开着玩笑,最近史秉誉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放松一下了,兴奋和焦虑不时地在他脑海中冲撞着,现在让蒲安臣亲自实验了步枪威力,史秉誉觉得自己好像浑身突然轻松下来。 对面的靶子取了过来,史秉誉的枪法还可以,六发子弹五发打在了八环以内,只有一发落在了七环和六环之间的线上,虽然谈不上优秀,不过真要上战场也可以了。至于蒲安臣,他的战果就不怎么样了,六发子弹倒是有五发落在了靶子上面,其中三发落在了六环以内,还有两发打在五环位置上,至于剩下的那发子弹,鬼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见到自己的成绩蒲安臣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可真是糟的再糟没有了,怎么人家打起来一个个都八九不离十,跟红心无限靠拢中,再看看自己的,真是天差地远啊!还有那发子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老脸还往什么地方搁啊?蒲安臣脑海中马上出现国内那些同僚一个个嘲讽的笑脸。 “没关系,公使先生您这是第一次打靶,成绩已经不错了!呵呵,我头一会打的时候还被步枪后坐力吓的连枪都扔了呢!至于成绩那是更加惨不忍睹了。”看看蒲安臣一脸尴尬样史秉誉连忙安慰道。 “是啊,这种步枪我还真的是第一回见到,不错!非常不错!不知它叫什么名字?”蒲安臣翘起了大拇指夸道,虽然自己成绩不理想,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种步枪性能相当好,子弹射速很快,至于子弹的杀伤力,从猛烈地后坐力和被子弹打出裂缝的木靶上就可以想象出来了。并且步枪装填子弹也是很容易的事情,这种步枪要是大量地装备了美国军队,那么还不对南方的那些叛军进行大屠杀?! “这是六二弹仓式中华步枪,简称六二式步枪,不知道公使先生觉得你们美国是不是需要这种步枪呢?”实际上这是六二二式步枪,它是在六二一式步枪基础上简化后大规模生产的,为了六二一式步枪保密,史秉誉把最后的那个“二”字给抹掉了。 “六二式步枪,不错很好记,那我就代总统先生先谢谢议长阁下了。”蒲安臣心情无比开心,没想到温州之行居然捡到个宝贝!总统先生得到这种六二式步枪一定会非常满意自己温州之行的!至于中美五口通商章程,现在国内自己内战都还忙不过来呢!哪还顾着上这个?只要我们美利坚商人可以在温州有利润好捞就可以了。 “对了,我想到美国去一趟,见见你们政府官员,同时还有其他礼物要送给你们,不知道公使先生能不能代为通报一声?”见到眉开眼笑的蒲安臣史秉誉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这个……”奇怪了,北京的那些王公大臣一个个一听派人到西方去,惟恐躲之不及,温州这里怎么是最高领导人自己还想要跑国外去?不是有什么阴谋吧?一想到阴谋蒲安臣连忙想要把大门给关起来。“现在我们和你们之间并没有外交关系,恐怕议长到我们美国去不是很方便吧?要是还有什么礼物我是很乐意代议长阁下转交的。” 要你转交我还送个屁礼!史秉誉心中暗暗骂道,这次到美国去不光是为了和美国高层搞好关系,最重要的是想从美国把他们的钢铁工厂搞些到中国来,另外再买一些机器母机来,要是让蒲安臣转交了,那史秉誉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史秉誉学着蒲安臣的样子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遗憾地对蒲安臣说道“请公使阁下见谅,这些是关于最新式武器生产和制造的图纸,除了这种步枪还有最新的火炮和其他东西,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要是我们不方便过去那只能算了,真是很遗憾。” 蒲安臣心中急速地转着念头。答不答应让这位史议长到美国去?这位史议长说的很明白,要是不让他过去那么最先进的武器图纸就不可能给美国了,这里面有大炮,说不定还有清朝官员嘴里面的“妖鸟”,要是联邦军队装备了这些武器,对付那些叛军不是易如反掌?正是想想就够诱人的了!不过要是答应了,怎么跟清朝政府交代?难道说我们美国政府支持中国的叛军吗?做生意是没什么关系的,不过这里的人跑到美国去那还不在外交上闹出大风波来! “既然这样我看是不是能够让这里其他人代替议长到我们美国走一趟?只要用商人的名义我看是可以的。”蒲安臣倒退一步说道:“请议长谅解,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史秉誉似笑非笑地看着蒲安臣,“公使阁下,有些事情必须我亲自说才能说明白呀!现在的中国您是明白的,他们对国外并不是很友好,要是其他人一时言不达意,冒犯了你们总统还是小事,影响了你们美国早日结束内战岂不是更加冤枉?” 蒲安臣被史秉誉的话搞的啼笑皆非,冒犯了总统还是小事?这个史议长说的还真轻松啊!难道他认为两国外交交往跟小孩子玩游戏一样吗?用美国内战来威胁蒲安臣这让他心里极为不爽。“不知议长你们到底有什么东西带到我们美利坚去呢?呵呵,我现在很想知道。” “也没什么,就是步枪、火炮、还有神秘地武器,至于这种武器的威力公使先生应该在北京就了解到了。本来我想和你们美国合作生产这些的,不过要是太让公使为难,我看就算了。这次不去也没什么关系,还是等下次吧,等我们过上两年统一了中国我再到美国去走一趟,相信那时侯你们还是需要这些东西的。”史秉誉体贴地帮蒲安臣说道。 蒲安臣心痒难搔地看着眼前无所谓地史秉誉,心里面狠狠地咬着牙,说着轻巧!真的再过个两年,还不知道联邦军队会多伤亡多少人呢!不过也难怪,死的不是他们中国人,这个史议长自然不会很在乎了。步枪是好的,能够快速发射的火炮也不错,至于那些“妖鸟”现在更是各国外交公使都想得到的东西!现在机会摆在面前自己却不要真是要被人家耻笑死了! 乐维斯见到蒲安臣犹豫不定地样子,悄悄走到他面前,“先生,是不是答应温州这里的议长?他就是到美国去只要我们把保密工作做好应该没什么大事情的。另外我看可以让他们用商人的名义到我们国内去,不知公使认为怎样?” “既然这样那么议长您愿不愿意以商人的名义到我们美利坚走一趟?相信这样什么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呵呵,多谢公使先生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那我就不打扰公使阁下休息,我们先走了。”史秉誉见目的达到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哦,对了,议长阁下慢走。”这次轮到蒲安臣把史秉誉拦下来了,“我准备明天就会北京去,议长阁下要是想到美国去的话可以再过几天我派人带议长一起过去。不过今天我在温州见到这里有许多我们的商人,他们在这里生活的怎样、是否能够受到公平待遇我们美利坚政府是很关心的,可是议长阁下您是知道的,现在温州这里并没有我们美利坚官员负责调查他们,不知议长是否能够让我们在这里设置一间机构呢?” “这个啊?不知道公使阁下有什么打算?”史秉誉问道。 蒲安臣一脸真挚地看着史秉誉,“议长阁下您看我们美国是否可以在温州城内设置一家商务代办呢?这样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也是可以很方便地沟通啊,还有,商务代办生活和工作的地方我们可以问你们租借的,每年给你们上缴租金,不知议长认为怎么样?” 第225章 商务代办?为什么不是领事馆呢?看来这个蒲安臣还没有打算和我们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这次答应我到美国去纯粹是看在那些武器份上。史秉誉心里想着,不过有商务代办总比什么也没有要好多了,这样至少有一个可以和他们沟通的渠道。原本福州是有领事馆的,在福建张海强率领的部队攻占福州之前那些领事馆成员都撤走了,现在至少说明美国愿意和我们接触了。“我看可以,这事情就由我们总理和公使阁下好好谈谈好了。不过公使阁下为什么那么急地要回去?在我们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不是很好吗?在我们这里公使阁下您会觉得相当自由的。” 蒲安臣干笑两声,“呵呵,我也想着能够多呆一点时间,最好能在这里看看你们的参议会是怎么召开的,不过这次我是偷偷到这里来的,对外面是保密的,要是再不回去,到时候让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至于商务代办的事情我看可以让乐维斯先生担任代办,一切就让乐维斯先生和容先生俩人协商好了。” 乐维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使先生竟然回提议让自己担任驻温州商务代办!想想现在温州每个月和美国有多少商业来往乐维斯就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这么好的肥差公使先生怎么可能会交给我?! “好的,那么明天纯甫兄您就和这位乐维斯先生好好谈谈关于怎样建立美国驻温州商务代办事宜。乐维斯先生,希望我们可以友好地合作。”史秉誉和容闳跟蒲安臣、乐维斯他们友好地握握手走了。 “公使先生,您真的认为我担任这个职务是合适的吗?而且在温州设立商务代办不知道华盛顿会不会批准?我想驻外人员应该有国内来任命吧?”送走了温州这里的人后,回到卧室乐维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乐维斯你尽管放心好了,这事我会和西沃德国务卿说的,为了我们美国利益和温州这里搞好关系是必须的,现在从国内派遣人员过来,一来一回就是大半年的,到时候谁知道这里局势又变成什么样了!现在中国只有你是最合适担任这个职务的人,相信我吧。”蒲安臣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对了,那支六二式步枪收好了没有?这种步枪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回国内去,你跟这里的美国商人联系一下,看看让谁送比较合适,一定要快!” 乐维斯明白地说道:“好的,我现在就去办这事情,等下我会把合适的人带来给公使阁下看看的。” “乐维斯,以后的中国必然是由温州这里人来管理,这里的人太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了,他们拥有的武器都是我们所不敢想象的,他们重视工厂重视商业也和中国其他地方不一样,并且他们又得到了这里老百姓的支持。和这样的国家为敌不符合我们美国利益,我们的政策应该是接触,而不是敌视,你明白吗?”说道这里蒲安臣摇了下头,“至于英国,他们目光短浅,在中国弄的天怒人怨,相信温州这些人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印象的,你以后和英国人之间要保持一定地距离,不要轻易卷入他们之间的麻烦中去。好了,我很累了,你先出去吧。” 厚厚地乌云把月光遮挡在云层上面,大地上一片漆黑,蒲安臣站在阳台上凝视着夜幕下的温州,天是很冷的,可是蒲安臣心中的寒冷更加厉害,这里见到的一切自然都是让人愉快地事情,可就因为太愉快了蒲安臣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什么地方出错了?回想一下自己所见所闻,温州以后取代北京政府是必然的了,那么和这里的政府保持友好自然也是好事情,现在就做好准备总比到时候被迫承认要好的多了,中国的市场毕竟太大太诱人了!可要是中国自己的产品对美国进行冲击呢?蒲安臣终于想到自己一直害怕的是什么了,现在温州这里出口的远远大于进口产品,并且他们进口的都是用来制作其他产品的机器,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中国一直重视工业商业,那么总有一天中国是会强大起来的,强大的中国要是走向了世界,其他国家如何可以和这么大的工厂竞争?!四亿人口啊!要是四亿人都变成了工人,美国的那些企业还怎么生存?!帮助清朝吗?可现在人家的武器要远远好于其他国家生产的那些破铜烂铁,你要是直接出兵怎么可能打得过众志成城的四亿人?为了美国利益,和温州保持友好是必须的,要坚定温州政府以后必然取代北京政府,可又不能让中国强大起来,看来只有使用这种办法了。蒲安臣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接着蒲安臣迅速走回屋里,借着油灯快速地写着什么。 “公使先生,您还没有睡吗?那个合适的美国人我已经带来了。”乐维斯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不用了,你把温州这边送的礼物交给他让他明天一大早带走好了,你跟他交代一下,礼物必须要亲手交到国务卿西沃德手中,对了,等一下。”蒲安臣迅速把自己写的东西封进了信封“这是我给总统的信件,把这封信让那位商人带到白宫。让他路上要小心。” “是的,先生。”乐维斯低头走了出去。 蒲安臣活动一下写的发酸的胳膊,走到床边躺了下来,脑海中开始过滤着自己想象的一切,这样应该是可以的吧? “议长,您一定要亲自到美国去吗?我看可以让其他人去的呀?”回去的路上容闳跟史秉誉说着,“我对美国那边还算是比较了解的,要是议长不见外的话,我看我可以到美国去的,现在温州这里还离不开议长您哪!” “怎么?纯甫兄是不是想和我抢出国的美差?呵呵,我长这么大可还从来都没有出过国呢!这次可以出去好好放松放松,说不定还有机会看看五大湖中的尼亚加拉大瀑布,见见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史秉誉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去了,“还有至于温州这边有纯甫兄负责我就很放心了,纯甫兄你要是出去了谁来帮我管理那些恼人的财政、工商业什么的?” “打扰一下,不知史将军说的自由女神像是什么东西?纽约我是去过的,可是好像没有听过有这么个雕像啊?还有史将军怎么知道五大湖有尼亚加拉大瀑布?我记得我没有和将军谈起过的?”一直默不作声地华尔终于忍不住问道。 史秉誉立刻傻了眼,难道现在法国人还没有把自由女神像送到美国吗?怎么这么慢啊?晕了,看来自己以前所学的历史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幸好刚才没有把黄石国家公园说出来!不然这不是更大的漏洞了?!至于怎么知道尼亚加拉大瀑布这倒难不倒史秉誉,胡搅蛮缠从来都是史秉誉的拿手好戏,“嘿嘿,这个我是听从美国来的商人小布什说的,这家伙把美国夸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说是尼亚加拉大瀑布是世界上最壮观的地方,至于自由女神像更是到美国后不能不看的地方,我咋知道这家伙是在骗我?!这个该死的小布什!下次我见了他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不想再在这里做生意了!”史秉誉嘴里不停地在咒骂着他捏造出来的家伙。要是真的有叫小布什的商人,他家祖宗听了史秉誉的话一定会从坟墓中跳出来跟他理辨的!至于布什,那是因为史秉誉来之前的世界上,美国总统叫做小布什,史秉誉对这人一贯没有什么好影响,干脆就让他当自己嘴中胡说八道的商人了。上帝保佑布什总统的先人没有做过什么商人。 华尔半信半疑地听着史秉誉在那边怒骂着,想一想也许自己离开美国时间太久了,现在自己一心只想到把温州这里的货物大量地出口到世界各地去,至于美国有什么变化自己是都不知道了,“真的吗?要是这样这个小布什至少在尼亚加拉大瀑布上并没有说假话,也许现在纽约还真的有自由女神像了。下次小布什来了史将军一定要让我见见他啊!” “一定,一定!呵呵,下次他来了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骗我,我们华尔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对不对纯甫兄?”史秉誉不知道是在恭维华尔还是在嘲笑华尔。 “史将军,这次到美国去不知道我能不能一起跟去?我想将军应该需要一个对美国很了解的人给您做向导吧?另外我在美国还是认识一些人士的,到时候应该对将军有所帮助。”刚才史秉誉和容闳俩人谈到去美国的事情华尔就动心了。华尔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光宗耀祖,自己在温州捞取了大把的金钱应该回到美国去炫耀炫耀了。 让华尔一块过去?史秉誉和容闳俩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我看可以,华尔虽然加入了中国国籍,不过他是在美国土生土长的,对那边还是相当熟悉的,也许在美国会对议长有所帮助。还有华尔不是一直说要从国外买些快船用来海上剿灭海上走私吗?这次到美国去应该可以在这方面让华尔和美国商人谈一谈。”容闳帮华尔说道。容闳想得倒是相当简单,这个华尔在温州已经赚了大笔的金钱了,可他就好像是填不满的一个无底洞,整天就想着增加关税,自己好从关税中提取更多的好处。容闳都被他给吵烦了,既然华尔主动提出要回美国去,为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呢?早日见不到华尔自己就可以早日耳根清净了。 “对啊!将军阁下,我在美国海军部队中还有几个好朋友,他们可以帮助我们买到最好的缉私船的!”华尔一听买船立刻就高兴起来了。买船可是一笔大买卖,要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一说到买船史秉誉立刻想起了任命华尔担任海关副关长时候华尔答应的事情。 第226章 “这倒是个好主意!华尔你和我一起到美国去好了,不过你上次答应的捐出金钱用来买船不知道已经准备了多少了?呵呵,华大老板现在财源广进口袋中金钱一定不少了吧?纯甫兄,上个月我们的华大老板有多少银子进帐?” 容闳不理脸变成了苦瓜状朝着容闳拼命地打着眼神的华尔,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上个月华老板在香烟出口一块就有两万多两银子进帐,另外在茶叶、丝绸、陶瓷、打火机等等项目上又有一万余两银子进帐,合计总共三万五千两。这个月到二十号华老板的收入就已经超过上个月全月收入了,华老板,这两天你们海关统计怎么还没有交上来?” 史秉誉惊讶地说道:“不少嘛!才不到两个月时间华老板就赚了七万两的银子?!乖乖,我说华尔,答应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办了?”史秉誉一直都只管研究院研制问题,军工生产和根据地内部队的训练问题,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自己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大财主!不共产这个大财主还去共产谁的?“从六月底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呵呵,纯甫兄,华老板怎么说都有十来万了吧?” 容闳笑着看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华尔,落井下石谁不会?“已经超出了,到现在根据统计上来的数字华老板现在身家已经十万出头了。” “呵呵,好啊!既然这样华大老板就可以拿出十万两银子用来购买军舰吧,白聚文既然没有管福州的海关,那么他那一份我们帮他出好了。”史秉誉笑眯眯地看着要发疯的华尔。 “史将军,我到现在只赚了这么一点点的银子,而且现在应酬很多,需要大笔地开支,还有就是到四处去寻找货源,这些可都是我自己掏出来的呀!不要说十万了,将军就是要我拿出五万来我也是拿不出来的啊!”看着如狼似虎的两个大官居然想把自己少少地十万元据为己有,华尔急得满头大汗,他可是为了赚这些银子费尽了心机啊!看看两个“贪官”毫不动心地盯着自己,肉痛的华尔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史将军、容总理,我能不能先捐一万两银子,其他的以后再捐出来?现在要是不够,可以让那些商人们也掏出一些来嘛!那些战船买来了对温州这里的商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走私让温州的商人也损失了不少的银子啊!” 史秉誉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些商人还巴不得战船买不来呢!要是买来了他们可是只能正正经经的做生意了。谁会为了你多赚钱掏自己腰包?你说我相信你只能掏出一万两吗?” “那么就先捐一万五?……两万?……不会吧?两万五!这可是我现在所有的资产了……还不行?!……三万!我这可是倾家荡产了!要到其他地方催讨、借债才能凑够的啊!”华尔可怜巴巴地说着,看着史秉誉一直摇着头华尔捐得越来越肉痛,到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带着哭腔地说出三万来了。这些银子可都是华尔的心头肉,不要说上万了,就是上百也要他心痛好长时间了! 看看真的从华尔身上敲不出更多的银子,史秉誉终于放他一马,“算了,既然这样你就先捐三万两银子出来好了。其他七万两记得以后补齐啊!” “是,是,多谢将军宽宏大量。”听到史将军终于不再坚持一定要一次性捐出十万两了,华尔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急得全都是汗水。只要不用当场付清,等船买来后自己就可以赖帐了。何况按照现在收入进帐速度,半年后谁知道自己又积累了多少银子? 接待部部长汪道正看着华尔的狼狈样开心地哈哈大笑,史秉誉和容闳华尔三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到他身上,汪道正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抢先说道:“议长,我看我可以在这上面帮点小忙,嘿嘿,以前我在清廷当知县时候,狠狠地捞过一票,再加上我家一直都是经商的,家中资产多的不敢说,几十万应该还是有的,自从到了温州后,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报答议长,我看这次就让我拿出十万两帮助我们买船好了。” “呵呵,华尔你看看,还是人家汪部长大方!一开口就是十万两,那像你呀!” “嘿嘿,将军,汪部长不是说了吗?他可是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啊!我可没有,现在我浑身上下就没有多少银子。汪部长,你们可真有钱啊!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家是怎么赚钱的?”华尔羡慕地看着汪道正,这人作为一个当官的居然可以赚取几十万两银子,真是应该好好向他取取经了。 这种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怎么可能跟华尔讲呢?汪道正尴尬地看着无比羡慕他的华尔,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他说,除非自己不想再在温州混了,否则他就是再能言善辩,要是让他介绍自己贪污受贿的经验,也马上变成哑巴了。 容闳见到自己同僚被华尔问的哑口无言赶忙帮汪道正解围道“华尔你就不好难为汪部长了,人家汪部长在从政之前就是做生意的,家中怎么说也是有点钱啊!而且自从他到温州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通过非法手段捞取钱财,不然倪峰早就到他家拜访他了!是不是汪部长?” “这都是我从前良心被狗叼走了,贪赃枉法才捞取的百姓血汗钱,现在我痛改前非了,所以这次就把以前捞取的那些银子都拿出来给议长买船稳固经济,救民于水火之中。副关长您就不要再寒蝉我了好吗?” 华尔明白过来,原来这些银子都是来路不正的!想想那个整天黑着脸的倪峰,华尔有些毛骨悚然了,这个倪峰连两位将军的岳父都敢得罪,要是想要拿他华尔开刀那还不跟吃豆腐一样?“嘿嘿,明白了,汪部长您可要当心了,我听说那个倪院长眼睛可是毒得很的!” 几个人一路说笑着朝军部走了回去。在门口容闳他们和史秉誉互道再见,各自回到自己住处。 “大哥,你回来了?”史秉誉一进大门就看到杨沪生正好奇地呆在他的住处。 “呵呵,刚刚回来,怎么?你这里怎么有电灯了?不错、不错!这样以后我们可是就重见光明了!”离开电灯已经有一年了,虽然现在见到的是极为原始的灯泡,杨沪生也觉得相当亲切。 “你要是房子里面整晚都点着电灯我看你是否还能高兴起来?”史秉誉脱下军装,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怎么样?晚上饭吃得还好吗?有没有和岳父把关系搞僵啊?” 杨沪生不再盯着头顶的灯泡,垂下头来看着史秉誉,“好什么啊?明明说是一场家宴的,可谁知道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好几个商人,这些家伙信息还真灵,居然知道我们要在这次参议会上讨论通过土地法,今天的晚宴成了对我们政策质疑会了!你说这个何长庆找这些人来干什么?” 史秉誉没有好气地说道:“干什么?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既然何长庆是个商人,他自然是和那些商人一个鼻孔出气了。那些商人大哥你就不用理会他们,现在根据地内已经稳固下来,他们真要是想闹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算了,别提这些家伙了,对了,晚上你和蒲安臣聊得怎么样?这人对我们根据地有没有什么看法?”杨沪生关心地问道。 史秉誉站了起来舒服地躺倒在床上,“别的都还可以,就是这个美国公使居然想让我们遵守他们和清朝签订的望厦条约,你说我会答应他吗?还有这家伙不是“遗憾”就是“也许”、“可能”之类的,他只要求我们怎样、怎样,就不说说他们美国会对我们中国怎样,典型的对人家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要不是最后拿出武器资料诱惑他,我看这次我们想要到美国去沟通一下是相当困难的。唉!谈的我头也痛了!” “望厦条约?这是什么时候签订的?难道这个蒲安臣不知道我们现在打的就是签订这个条约的清朝?居然敢要求我们赞同望厦条约?”杨沪生惊奇地转着脑袋嘴里啧啧称奇。 史秉誉叹了口气:“是啊!还有就是我们拿出新式武器给他们时候,这个蒲安臣才说要在我们温州建立一个商务代办,实际上在政治上面并没有承认我们,只是在这里和我们建立一个沟通的渠道罢了。福州本来是有美国领事馆的,他也没有谈到什么时候恢复,我看除非我们占领了全国,不然想要人家承认我们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美国是第一个在温州建立有一点官方色彩的机构,这总是好事情嘛。至少比英国、法国什么的对我们要友好多了。我们现在也不需要美国真的给我们做些什么,只要他们能把机器卖给我们也就可以了,要是可以从美国找来一些人自然更好。”杨沪生对蒲安臣不重视温州并不显得很沮丧,“主要还是我们自己要争气,部队需要打胜仗,根据地需要把经济建设好,同时要对腐败防微杜渐,这样那些外国政府自己就会找上门来的。小史,我们现在手榴弹、迫击炮什么的月生产量有多少?怎么这两个月就没有把这些补充到前线去?” “现在我们在军工厂内有三千多人,每个月可以生产手榴弹五千枚,火炮工厂可以生产迫击炮三十门,迫击炮弹三百发。另外子弹工厂每个月可以生产十一毫米铜壳圆锥子弹十万发,步枪工厂现在已经全面生产中华步枪了,其中六二二式一千支,六二一式两百支。现在主要问题是军工厂主要都在山区里面,不管是把原材料运送过去还是把制造好的武器运送出来都是极为不方便的。前段时间大哥你率领的部队主要在湘赣边界活动,要送过去需要走多少路?而且我觉得还是从这里开始把部队一支一支装备好开到前线去好了。” 第227章 杨沪生直往上翻白眼:“我的老天!一个月步枪不过生产一千支,光荣一师要装备齐全了就要一年时间,等你把荣一师装好了,敌人早就到温州了!这样子不行,我看还是把步枪平均分配到各个部队比较好。”杨沪生站起来在屋子里面慢慢地踱着步,“迫击炮生产数量可以不变,不过炮弹制造速度一定要加快,还有就是步枪和子弹的生产数量都要加快。工人可以从那些失去田地现在流离失所的农民中去寻找,至于原料铜可以通过收购铜钱那他熔化了来解决,钢铁暂时只能从国外进口,我看我们可以把价钱提高,增大那些商人的兴趣……” “报告!”门外有人高声叫道,接着李雪龙从外面走了进来,“宁波消息,左宗棠部队已经击破戴王在上虞的防线,现在正在朝绍兴进攻。另据准确情报,李鸿章三万部队准备在五天内南下。” 第四章 宁波城静静地矗立在夜幕下,城墙上一队队卫兵在灯笼的指引下来回巡逻着,城内更夫的锣声提醒那些巡逻兵——现在已经是三更了,有几个小兵疲倦地一边移动着沉重的脚步一边不停地打着哈欠。从城头望下去,城外一片漆黑,寂静地好像没有生命存在。不过这也难怪,自从那些发匪在宁波周围出现后,城外的百姓有钱的逃到没有受到战争威胁的其他省城去了,没有钱的都躲进了宁波城,城外成了楚军、淮军和发匪互相征战的地方,在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人出现呢? 城内沈宅大门外白纸糊成的灯笼在寒风中左右摇晃着,透过灯笼,昏暗的烛光照亮了门口周围。几个亲兵正强打精神,勉强睁着双眼注视着外面。外面什么也没有,一年的战争让宁波城内粮食已经告急了,原本还有几条野狗会在晚上出来狂哮几声,现在那些狗都成了人们肚子里面的食物,再也不可能出来晃悠了。 沈宅府内几个卫兵拄着长矛正迷糊着,漆黑的沈宅只有中堂还有烛光透出来,发黄的烛光把屋内一个低着头慢慢地来回走动的人影印在了窗纸上。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左宗棠走上几步就抬头看看挂在墙壁上的这副对联,这副对联是道光二十九年因病辞职云贵总督的林则徐在返籍路上途经长沙时,邀见左宗棠时候所亲笔书写赠送给他的。左宗棠将林则徐送的这副对联当做了自己的座右铭,不时用它激励自己。每当遇到艰危困难或者是萌生退意时,他都会想到老人给自己书写的这副对联,现在忧虑不已的左宗棠看着这副对联,心中生出无限地感慨。 左宗棠呆呆地看着对联回想着前些天钦差大人传来皇上对自己的申斥“…… 浙江乃国之根本,然浙江巡抚左宗棠一味因循玩误,首鼠不前,意存观望,纵匪事张,拱手而让之发匪,汝欺圣明不及觉察耶?仰苟且偷生以侥幸于无事耶? 今摘去顶戴花翎,以做惩戒,如再敢瞻徇畏缩,立予严惩!钦此……“想到这里左宗棠无奈地摇了摇头,时局艰险,如何是我用一己之力就可以把大清扶持起来的?! 今日大清之祸不在浙江,而在安徽、江西。两江总督曾国藩十万湘军围攻江宁被人家赶回了湖南,江西巡抚沈葆桢才是真正的首鼠两端,明明有坚城南昌可以好好防御却被发匪几天内就攻下,现在江西全境以是发匪之天下,安徽、江苏在发匪猛扑之下官军纷纷败退,这些岂是我一人罪过?怎么说我也在这里拖住了十万之众的发匪啊!要是宁波这里的发匪流窜到其他地区,现今之局势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老爷。”管家在门外轻声地叫道。 “什么事?” “老爷,江苏巡抚李鸿章李大人求见。” 李鸿章?左宗棠皱了下眉头,这人找我有什么事情?虽然自己和李鸿章在政见上不和,但现在俩人既然都在宁波,理应同舟共济,相信他也不会因为前些日子钦差大人申斥的事情嘲笑于我“让他进来吧。”左宗棠推开房门,朝外面望去。 大门打开,江苏巡抚李鸿章在管家陪同下走了过来。 “呵呵,这么晚了少荃兄还不休息?”烛光下已经可以看清李鸿章的面目了,左宗棠微笑地走了两步拱着手迎了上去。 “季高兄,明天一早您就要率领部队到绍兴去了,想了半宿,我觉得在走之前还是和季高兄再商谈一下好些,打扰季高兄休息实在是有失礼节。罪过、罪过。” 李鸿章略微行了个半礼,笑笑说道。 “也没什么,现在我还没有休息,谈不上什么打不打扰的。外面风凉,李大人里面请!”左宗棠拉着李鸿章进了自己的房间。俩人在案台两侧互相恭维一番后坐了下来。 “大人,请用茶。”管家在俩人面前各上了一杯香茶倒退着退了出去。 客气一番后左宗棠问道“不知少荃兄还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晚过来?部队行动的事宜白天不是都已经说好了?” 李鸿章慢慢端起茶杯,看了看里面的茶水,接着举起茶杯放在鼻尖嗅了下里面的香味,轻轻茗了一口,微闭着眼睛细细品味了一番“好茶!这应该是极品杭州龙井吧?自从发匪占领了杭州,市面上就没有龙井出售了,没想到今日能在季高兄这里品尝到龙井。”整开眼李鸿章不理有些不悦的左宗棠,轻声赞叹道。放下茶杯李鸿章正容说道“季高兄,此次季高兄按照钦差大人所传旨意,欲图北上绍兴扫平浙省发匪,光复浙江全境,想法不错,不过我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啊! 不知季高兄是否真的打算一举拿下绍兴、杭州,北上会同南下部队攻打天京? “”此话怎讲?难道少荃兄认为本人可以不遵从圣旨?不遵圣意可是灭门的大罪啊!“左宗棠瞪大了眼睛望着李鸿章。李鸿章所言的左宗棠早就想到了,不过鉴于俩人平常并不很合,左宗棠只好装作并没有听出李鸿章话外之音了,真要是李鸿章参自己不遵圣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李鸿章把茶杯一推生气地说道“季高兄,现在是什么时候?难道季高兄认为还可以继续装迷糊下去吗?”李鸿章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抬起头来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对联,手指着对联冲左宗棠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这是林文忠公亲笔所书的吧?好对啊!现在大清处在生死存亡之中,如果发匪不除,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季高兄为何还要顾左右而言他呢?“ 左宗棠连忙起身“少荃兄请息怒,在下只是不解少荃兄深夜来访的意思,至于祸福什么的,在我进入曾公幕僚之后早已抛在脑后了。有什么话还望少荃兄明说好了。只要能挽救大清,就是要季高肝脑涂地也心有所愿!” 李鸿章走到座位前面,慢慢坐了下来平视着左宗棠沉声问道“不知季高兄怎样看待浙江发匪?对现在江南我军有何评价?” 左宗棠低头避开李鸿章那可以透视到人心内的双眼,略微整理一下思路“现如今浙江发匪分成两部,一部是发匪伪侍王李世贤、伪戴王黄呈忠、伪首王范汝增等率领的十万发匪,这部发匪在全部发匪中凶悍仅次于伪忠王李秀成部,可以说是我们的劲敌。乃是我们攻打杭州所要直面的敌手,另,要是我们攻打杭州,上海江宁附近的伪忠王所部十万发匪也有可能会过来。恐怕到时我将面对二十万占尽天时地利的发匪,如想攻下杭州困难很大啊。不知少荃兄认为对否?” 李鸿章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那么还有一部发匪呢?为何季高兄只说了发匪侍王所部?” 左宗棠爽朗地笑了起来“呵呵,还有一部就是少荃兄您要对付的了,我看还是少荃兄自己来说好了。” 李鸿章看着放声大笑的左宗棠,脸颊略微有点发红,接着红霞立刻退了下去“左大人心中所想难道我不知道吗?不过这部发匪难道只有我面对过吗?季高兄不是也在他们手中吃过苦头?嘿嘿,大家彼此彼此。” 左宗棠微微摇了摇头“这部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发匪,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根据情报,这些人虽然名义上服从伪天王,听从伪天王命令,不过他们在自己窃据的地方所作所为和那些屑小之徒根本不同!这些人自称自己是什么“解放军”,他们的宗旨是推翻我们大清,让汉族人领导自己,这对那些无知之辈迷惑很大,另外他们又把田地分给了贫农,使迫于饥寒而起的盗贼归心于彼,最最可惧者,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另士人经商建厂,让那些士人钻入钱眼之中,不知世上还有礼仪廉耻。再以高官厚禄诱惑书生,使匪区民匪一心。 再加上他们在部队中进行邪术教导,使那些匪军人人悍不畏死,真乃…… “左宗棠突然打住话头,后面的话不能再说了,毕竟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着李鸿章一手。 “季高兄尽管说好了,既然季高兄不说那么我来说吧。”李鸿章看了看身边的左宗棠“窃据在浙南、福建、江西的叛匪并不是真的发匪,我和他们打过仗,这些人装备了从西人那边买入的最新式洋枪洋炮,并且训练有素,枪炮使用极为得法,季高兄也和他们斗过,不知季高兄有没有这种感觉?曾公此次金陵之败,并不败在伪忠王李秀成之手,乃是败在温州这些叛匪身上!先是福建彭杨惨败,接着次青无能,三万大军送给了那些叛匪,最后江西巡抚幼丹兄也失手在那些叛匪面前,堂堂巡抚大人居然投降了叛匪!自从福建之败开始,短短半年间,大清军队就有十万之众葬送在那些温州叛匪之手,两个省大部,三个省一部现在已经落入到温州叛匪手中,自曾公在金陵城外部队断绝了粮草补给之后,部队士气涣散,人心遑遑,才败在伪忠王六十万大军之手。 第228章 如非温州叛匪助阵,扰我后路,断我粮道,此次金陵会战,鹿死随手尤未可知。根据情报,现在温州叛匪已经达到了数十万之众,拥有洋枪数十万,洋炮近万门,空中还有飞艇助阵,并且这些叛匪行踪飘忽不定,早上还在东边,到了晚上就出现在西头了,一日奔忽数百里,常常出现在我军意想不到的地方……可以说温州叛匪是大清建国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强悍对手,就是英国、法国骚扰我大清时候也没有这么强大的兵力和武器。 现在我们大清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金陵之发匪,而是就在我们眼皮低下的温州那些叛匪!“李鸿章重重地说道。 这次左宗棠要是离开宁波,让他到南方去牵制温州,李鸿章就是胆子再大也要打退堂鼓了。现在已经不是半年前了,半年前刚到宁波的时候,李鸿章一副要报仇雪恨的样子,常常想着解决了宁波这些捣乱的发匪后就指挥三万淮军直捣温州,以报上次温州惨败之耻,可是先是老天不帮忙,刚刚打垮了宁波发匪,天空就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这场雨一落就是一个月!接着就收到各路惨败的消息,不管是八旗还是绿营,最后还有湘军、赣军,一个个都败在了温州这些发匪之手了!而且者支发匪打的仗是越来越大,胃口越来越好,先是几千清军,接着就是上万清军,到后来几万部队也被人家包了饺子,连城高墙厚的南昌城都阻挡不住他们,参将、副将,总兵、都督,最后到道员直至封疆大臣都成了人家手下败将、阶下之囚。这下李鸿章和左宗棠俩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要是一个不注意自己成了人家俘虏那可是太不划算了! 左宗棠和李鸿章派出的探子把各种温州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到宁波来,以前还容易些,不过两个月前温州那边查的比较严了,很多密探先后被人家给发现,不少传递信息的探子被那边的监察院给抓住了,情报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灵了,不过李鸿章和左宗棠毕竟距离温州近,还是比北京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至少他们知道那些“妖鸟”“神鸟”之类的,正式名称叫做飞艇,这是一种武器,不是上天派来帮助那些叛匪的。还有就是知道现在温州那边拥有数十万部队,装备了大量的洋枪洋炮,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显示自己了解的情报很多并且还很准确好捞取大笔的赏银,那些密探都把自己了解到的武器装备准确到了每一支步枪,每一门火炮上——并且都是自己猜测出来的,到最后李鸿章和左宗棠深信自己将来面对的是一支武装到了牙齿的部队,这支部队不要说打败清军了,按照他们现在装备的武器就是要统一世界也是可以办到的。李鸿章和左宗棠要是知道温州那边两位最高领导现在正在为自己部队装备的步枪和火炮太少而发愁一定会惊讶地晕死过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少荃兄的意思是……”左宗棠沉呤了一会儿问道“少荃兄的意思是不是放弃绍兴直扑温州?先灭了那些对我们最有威胁的心腹之患?” 李鸿章咬牙切齿地说道“按照我们得到的情报,温州的叛匪将在五天后召开什么参议大会,到时候各地的叛匪头目都要到温州去,那么那些叛匪将暂时群龙无首,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将可以乘着叛匪指挥不灵的时候偷袭温州!一战解决温州那些叛匪!” “砰!”的一声,李鸿章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茶杯被震得摇晃两下,茶水也荡漾出来了。 左宗棠不为所动地摇摇头“少荃兄此言差异,既然温州那边要召开所有人参加的参议大会,那么警戒必然是相当严密的。现在我们南面有近十万的温州叛匪,真要打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打过去的,到时候那些叛匪从其他地方调集了大队人马过来我军危矣!就是没有其他叛匪到温州来,温州是叛匪根本,守卫是何等严密?那里的叛匪又是何等强悍?相信少荃兄已经领教过了。以我们六万之众可以拿下来吗?现在绍兴、杭州之叛匪易打,温州那边难打,并且只要拿下杭州,我军北上合击金陵,到时候端了发匪老巢,使那些发匪群龙无首,再集全国之力一举扫平温州叛匪,大事可成矣!” 和你一起去攻打温州?左宗棠心中暗暗骂道,难道温州的“解放军”是那么好惹得吗?自己凭什么要为你冒险?谁知道温州那边除了飞艇还有什么其它的希奇玩意?何况那边现在有几十万部队,人家不来打我,我就已经要烧香拜佛了! 还真的活腻歪了去找死呀?自从丢失了温州后左宗棠就对那支部队极感兴趣,这支部队各项政策实际上还是让左宗棠回味无穷的,他们并不真的相信什么莫名其妙地外国基督,对那些儒生也不仇视,自己要是以前先遇到这支部队相信现在也在那边办事了,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而且都希望中国强大起来,不再受西人欺负,不过现在既然自己当了大清的封疆大臣那么就要给大清办事,左宗棠现在心底里面常常出现两个“我”——一个“我”说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要为主子卖命一生;一个“我”又说要投靠最有希望让中国强大起来的政府,投身到富强中国的运动中去——左宗棠知道清朝已经病入膏肓,巍峨的皇宫摇摇欲坠,四面寒凉,朝中大臣各个七嘴八舌,争权夺利,“上失教,故民惑于邪说而会匪以生;上失养,故民迫于饥寒而盗贼以起。”,这样的朝廷如何可以让中国强大? 但是左宗棠又想国家并不只是满族人的,她是我们每个人的,现在既然是满人统治,保卫朝廷,忠于朝廷,就是保卫国家,忠于国家。两个“我”就在心底不停地交战着,让左宗棠深深地受到煎熬。想到最后唯一地念头就是逃的离开温州越远越好,最好自己永远不要和他们碰面!可是心底的这些想法在李鸿章面前可是万万不能表露出来的。 “季高兄!”李鸿章无奈地重重叫着左宗棠,想要再次劝他回心转意“就是不能拿下温州,至少我们也可以保证宁波不会有失啊!你这一到绍兴去,要是温州那边叛匪突然北上了,丢失了宁波怎么办?!现在宁波是我们唯一的一条生路,若宁波被发匪攻陷,你的部队从什么地方去得到补给?到时候前有猛虎,后有恶狼,季高兄的处境可就不那么乐观了。” 左宗棠垂下头微微地闭下眼睛,不让李鸿章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脑袋中激烈地开始翻滚起来。这个李鸿章说穿了还是贪生怕死,不敢用自己三万手下去碰人家,想拉着自己一起送死,如果南下温州,北面的那些发匪怎么办?北面可是有十万之众啊!到时南面温州久攻不下,北面再丢了宁波,自己倒真的要跳进东海喂鱼去了!说到底还是自己手中现在可用之兵不够,要是手中有十万部队就没有现在这些问题了。 李鸿章拢了拢袖子,抿住嘴静静等待着左宗棠的回话。李鸿章现在的心情是极为焦虑的,温州那边传来准确的情报,此次温州发匪匪首全部集结到温州去了,发匪部队中无人指挥,正是戒备最松懈的时候,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等人家都到位了再想攻打铜墙铁壁般的温州那跟痴人说梦差不多!何况北面发匪现在已经被赶到绍兴,只要留下少部分部队监视,谅他们也不能做出太大的举动,这次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左宗棠明明是很会行军打仗的,这次为何偏偏没有看到这个有利形势呢?! 左宗棠慢慢抬起头来,双眼紧紧盯着李鸿章,一字一字地吐出话来“拿下绍兴、杭州北上金陵,此乃圣上之旨意,万万更改不得!至于温州那边发匪,只要少荃兄能够把他们牵制住就可以了,不用真的想拿下温州府。金陵!请少荃兄见谅,只有金陵才是我们楚勇最后的目的地。至于李大人想要直下温州,我看李大人您的三万淮勇就能打的那些发匪丢盔卸甲,就不用我们楚勇一起去了吧?” 闹了半天我说的话都是白说了?!李鸿章两眼发出渗人的光芒,死死地注视着左宗棠。左宗棠一副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双手轻轻端起茶杯,吹着展开后浮在水面的茶叶,绿色的茶叶在水面上转了几圈,缓慢地朝下面潜了下去。 用自己三万部队去攻打坚固的温州府城?李鸿章心中苦笑着。他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才想到用这种手段偷袭一把,要是成功了就能成为和唐朝时李愬风雪下蔡州一样的伟大战例了!至于宁波,就是被北面的那些发匪占领了,他们战斗力毕竟不能和温州的发匪相提并论,只要大军挥师北上,王师所到发匪必然土崩瓦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三万大军要是失败了后果可就严重了,先不提从宁波到温州来回有千里之途,部队长时间行军到时候必然师老兵疲,三万部队就是武器再精良,士气再高昂也难以攻下有重兵防守的温州城,不过要是加上三万楚军,形势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了。自己的淮军装备不错,三万部队装备了洋枪两万余支,各种火炮一千余门,另外在英国军官哲贝和文思坦立帮助训练下,现在的淮军已经大大不同于今年年初时候的淮军了。左宗棠的楚军装备是差了些,三万部队只有一万多支洋枪,不到五百门的火炮,不过这支部队一直处在和发匪作战的第一线,战斗经验丰富,只要淮军能和楚军联合作战,何愁温州不下?! 就是攻不下来,逃命总是可以保证的吧? “左大人,实不相瞒,北上攻打金陵此乃朝廷内有人对左大人您使用的借刀杀人之计,朝廷对我们乃不得不用耳! 第229章 然防我之心,一日不有,当今曾公已败,东南各路勇营唯左公与下官耳。浙江各路发匪近二十万,金陵城下发匪几近六十万之众,那伪忠王李秀成也非平庸之辈,三河血战,陷我苏杭,围攻上海,会攻金陵,那一战不是李秀成指挥的?不知左大人比之曾公如何?曾公十万大军尚且落荒而走,如今对孤军陷入敌阵还深深懊悔中。靠左大人三万人马想直下金陵? 恐怕非如此容易吧?若大人一意孤行,败兵于金陵城下,到时悔之晚矣!还望左大人三思啊!“李鸿章真切地对着闭目养神中的左宗棠急急说道”现我军孤悬弹丸之地,无军可援,若不马上死中求生占据温州,如温州发匪腾出手来,我们将只有跳海一途了!“左宗棠犹豫起来了,李鸿章说的他也是明白的,朝廷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对汉人的看法——要用,但不能重用,时刻都提防着下面那些汉族官员,现在一来局势真的无已再恶化,不得不使用楚军、淮军。二来朝廷也盼望着在和发匪战斗中,这些可能威胁到朝廷生死的地方武装被那些发匪消弱实力,到时对朝廷不置再有什么威胁了,这些都让左宗棠对大清王朝深深地失望着。现如今自己应该北上好还是南下好?或者干脆留在宁波,坐等发匪打上门来?北上有陷入重围的危险,就是攻下绍兴,北面还有杭州、嘉兴,距离上海远着呢!想撤回湖南去?江西已经都是人家的地盘了,这路过去,不要说打,人家搞个坚壁清野就拖也把自己给拖垮了!南下更加麻烦,那边的”解放军“一个就可以抵上十个甚至十几个普通发匪,现在少估估温州也有数万人在温州等着自己,这不是自己往虎口里面跳吗? 留在宁波?这条路是等死,朝廷里面现在还能派谁来援救自己?到时候温州和金陵方面两面夹击,自己往什么地方跑? 想到这里左宗棠恳切地对李鸿章劝道“李大人,或者我们一起北上,先到上海,然后一路打到皖北去如何?相信金陵那些发匪还拦不住我们六万大军,如朝廷真的派军再次围攻金陵,我们也方便配合援军作战,南下温州切切不可!那边的发匪不是现在的我军可以抗衡的,不提他们如何凶悍,就是手中的武器也不是你我可以斗得过的,还是等从西人那边进口的武器把我们部队全部改装后再找他们算帐好了。” “这个……”李鸿章一时无法表达自己想说什么了,看来这个左宗棠是铁了心不去打温州了,自己还有南下的必要吗?若左宗棠一意北上,看来自己也别在宁波呆着了,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不过要是自己和左宗棠一路前行,左宗棠会不会拿自己当挡箭牌?“既然如此就按照季高兄意思办好了,不过为了迷惑温州那边发匪,我看在季高兄行动后,我率领淮勇南下佯动,把他们注意力都吸引到温州去,到时在挥师北上,使温州之敌无法远追我军,不知季高兄认为如何?” “那好,一切就拜托少荃兄了!北面通道季高一定给李大人打开,使李大人可以安心撤出这里。不过……”左宗棠正高兴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少荃兄,我们都走了宁波留给谁?朝廷要是追究起来,失守宁波的罪名恐怕你我都无法担待啊!” “宁波?”李鸿章微微笑了起来,朝后面一靠,双臂轻轻交叉抱住“季高兄是否忘记了?这里不是有个宁绍台道道台大人张景渠吗?既然他是这里的道台大人,那么守土之责自然应该由他来承担了!相信在张道台的防卫下,那些跳梁小丑是无法在宁波得逞的,不是吗?” 好个奸诈的小人!左宗棠肚子里面恨恨骂道,刚刚还说朝廷在借刀杀人,现在他自己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就把张景渠给牺牲掉了!幸好自己一直都防着他,不然什么时候被他卖了还在一旁帮他数钱呢!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脸上是绝对不能表露出来的,左宗棠恍然大悟般不停地点着头,笑着朝李鸿章说道“呵呵,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李大人高见!张道台文才武略,久经战阵,上次依靠张道台一人之力才击败了发匪伪戴王所部八万之众,此次让张道台留守宁波,相信他一定会把宁波守的固若金汤的!”俩人各怀心机彼此互相望着嘿嘿笑了起来。 左宗棠望着噼啪做响的烛火“时辰不早了,明日我军就先踏上北上道路,帮李大人杀出一条血路来!呵呵,李大人您说如何?” “那好,我就不打扰季高兄了”李鸿章站了起来:“明天左大人您先率领部队到杭州去,等我南下把温州方面发匪注意力吸引到温州后再北上和左大人会合。 至于宁波就要劳累张大人了。时间不早,我就先告退了。“”上茶!“左宗棠朝外面喊了一声。房屋大门打开了。 “左大人,祝你一路顺风!”李鸿章拱拱手,走了出去。 左宗棠望着李鸿章在亲兵的陪同下渐渐消失在阴影里,摇了摇头落寞地走了回去,房门再次被关上,烛火一闪就熄灭了,整个沈宅陷入到黑暗中。 “大人,不知左大人怎么说?” 李鸿章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没有坐下就看见黄翼升走了进来。 李鸿章重重地坐了下来,把头上的官帽摘下来随手放在旁边,恨恨地说道“哼!那个左宗棠别看平常装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真的让他斗斗温州那边的发匪他就草鸡了!一口一个皇上怎么说,朝廷如何讲,枉我费尽口舌就是不肯到温州去。我看他是被温州那边的发匪吓破胆了!” 黄翼升露出一副早以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这样啊?不过也难怪,不要说左大人了,我看就是我们淮勇中也有许多人不想和温州那边的发匪作战,真要打起来了,恐怕……”黄翼升看了看脸色阴沉下来的李鸿章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黄翼升曾经因为身受重伤被温州方面俘虏过,那边在治好他的伤后把他和一些放不下老家的淮军士兵都给释放了,对温州的情况,黄翼升比李鸿章知道的太多了! 看着黑着脸的李鸿章,黄翼升心底想着两军对比。那边可是真正的民匪一家,而且人家手中的武器都是从国外挑一些最好的进口装备自己部队,那边的发匪没事的时候就是进行军事和体能训练,还对士兵进行文化教育,他们的士气可跟江宁所属的发匪大不一样——不要说发匪了,就是湘勇、楚勇、淮勇这些大清最能打的部队跟人家比起来也是天差地远!如若不是李大人对自己太好了,当时自己就留在温州加入他们了。要真的温州那边的发匪和自己所在的淮军打起来,黄翼升想了想后果,心中只能无奈地摇着头,恐怕众多的淮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人家炮火面前投降! 黄翼升是坚决反对李鸿章想要说服左宗棠一起攻打温州的,在李鸿章找左宗棠之前黄翼升就已经苦柬过李鸿章了,按照黄翼升所说,李鸿章应该通过上海那边的外国商人,从国外进口大批最先进的后膛枪、大口径重炮装备自己的淮勇,另外黄翼升认为想对抗温州发匪,只有三万淮勇是远远不够的!就是加上左宗棠的三万楚勇也还是不够,人家可是几十万装备精良久经训练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部队!想想自己,人数不占上风,武器只能说和人家差不多,但数量上要远远少于对手,士气嘛……也许和人家的新兵还有的一比,至于战斗经验——那可是不能用对付指挥低劣装备落后的发匪来和专挑硬果子咬的温州发匪比较!想要对抗温州,怎么说也要在安徽再招五万左右淮勇,把他们装备上最好的武器才可以,就是这样也只能说能和温州有一拼之力,是不是能彻底地击败人家还是未知数呢! 黄翼升把自己的想法对李鸿章说后,气得李鸿章大骂黄翼升是胆小如鼠,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士气,洋枪洋炮是好的,可也不用拿这个来说明温州那边发匪就不可战胜了!黄翼升被训得灰头土脸抬不起头来。这次刚想再说说,一看李鸿章的臭脸,黄翼升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人早早休息吧,卑职告退了。”黄翼升行个礼就想退出去。 “……慢着。”看到黄翼升就要出去了,李鸿章终于开头叫道,黄翼升站在门口听李鸿章还有什么话说,李鸿章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昌岐,不知……英法两国现在宁波有多少兵船? 昌岐兄是否可以和他们沟通一下,让他们把我们从宁波通过海路运到上海去? “”这个……我去问问吧。“黄翼升为难地踌躇着。黄翼升对英法现在在宁波有多少兵船还真的不知道,他对那些洋人一直都没什么好印象——西人先进的武器他是想要的,但西人那张鬼脸是他所不希望见到的,李鸿章让他去和那些洋鬼子打交道还真难为他了! 李鸿章没注意到黄翼升为难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好,你跟乐德克去说一声,就说我们准备在七天后搭乘他们的兵船撤出宁波,请他们行个方便,至于银子方面大可商量,另外再请他们卖给我们一批最新的武器,至于怎么跟他们政府交代,相信这个乐德克自己会找到借口的。”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看看你能从陆地上走多远!嘿嘿……相信那些发匪不会放过收拾左宗棠的机会! 李鸿章心底恨恨地想着。 清晨,天空刚刚放亮,宁波城内就开始忙碌起来。一队队人马从城内开拔出来,整齐地排列在城墙西门外面。今天是左宗棠率领留在宁波的楚军大本营北上的日子,前线的部队马上就要到绍兴了,左宗棠必须马上率领最后的两千人马去和大部队会合。 第230章 英国舰队司令乐德克与法国舰队司令耿呢在各舰舰长陪同下都来到了西门外面,送别这位在宁波呆了有一年之久的守将。礼炮三响过后,左宗棠在李鸿章、张景渠、陈世章陪同下走了出来。 “左大人,此次北上深入发匪腹地,左大人一路可是要多加小心啊!小弟一定会早日北上和左大人会合,共同剿灭发匪!”李鸿章勉强挤出一副凄惨地脸色对走在身边的左宗棠说道。 “李大人,希望大人在完成南下作战后早日北上,我们会在绍兴等候大人您的。”左宗棠真挚地侧过身对李鸿章说道。 “唉,两位大人都走了,宁波这边怎么办?要是发匪大队人马过来了,靠我手中的数千人马可是无法长期抵挡的呀!希望大人们再斟酌一番。宁波的父老乡亲可是不希望大人们都走了的哇!”张景渠愁眉苦脸地在后面对前面二人讲着。 这两天张景渠已经为左宗棠的大队人马奔赴北方感到心烦意乱了,原本宁波有将近七万部队,左宗棠和李鸿章的这些忠勇部队把个宁波守得是固若金汤,发匪十万大军猛攻了数次,每次都是兵败退走,胜仗打了一个接着一个,今次左宗棠一走,宁波就突然少了半壁,防御力量可以说急剧下降了,作为宁绍台道道台的张景渠自然是希望自己的道台所在地守卫得是越严密越好了,不希望因为左宗棠出走给宁波防卫增加困难。没想到今天早上就有人偷偷地通知张景渠,原本以宁波为基地的李鸿章也要撤退了,偌大的宁波留给他镇守,通报的那人还暗示张景渠,这两位大人此次撤离宁波,说的好听是为了北上剿灭发匪老巢,实际上是因为俩人都惧怕跟温州那边的发匪作战,想逃的离温州越远越好。这下张景渠是彻底地慌了手脚,兵精将广的两位巡抚大人都对守卫宁波和温州作战没有信心了,自己一个小小地道台凭什么去和温州那边发匪对决?!人家是数十万大军,装备了从国外进口的大批先进地洋枪洋炮,自己手中只有几千人马,大部分人还拿着大刀长矛,想要抵抗人家进攻那不是拿鸡蛋去往石头上碰嘛!张景渠一听就慌得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跟随他们逃跑。可惜张景渠只敢在心底想想逃命去也的想法,嘴皮子上可是绝对不能表露出来。这两位一个是曾国藩的得意门生,现在担任江苏巡抚的李鸿章,一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现在担任浙江巡抚的左宗棠,两位大人手中都握着数万精兵,要是自己表露出一点想撤退的想法,给他们知道了,恐怕马上就是人头落地的局面了!摸摸自己脑袋,这么光滑的大好头颅可是不能被人家给砍了的,还是等这些凶神恶刹都走了自己再考虑应该逃到什么地方去暂避发匪锋芒吧! “张大人,我们走了后宁波的按危可就全靠张大人你了,不过张大人足智多谋,手中又有忠勇之士,何况还有英法舰队可以通过江面上用火炮支援张大人。 量那些跳梁小丑是拿宁波没有什么办法的。张大人不要辜负我和左大人对你的信任啊!“李鸿章回过头来,冲身后的张道台说道。 “那是,那是!请两位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努力防守好宁波的。不过两位大人是否能够再次考虑一下?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可都要面对数十万发匪啊!没有高墙坚城防守,自己却要攻打发匪窃据的坚固城池,胜利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怎么?张大人是否想要乱我军心?”左宗棠狠狠地瞪了张景渠一眼,张景渠浑身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吓的缩了下脖子,连忙摆手“此次北上本大人是奉了圣上之圣旨,张大人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对圣上所下的旨意表示不满,是否想要本官把您保举给圣上?相信圣上对张大人会很感兴趣的。” “不敢、不敢!下官一时失言,还请大人多多原谅。”张景渠见到左宗棠把话说的如此严重吓的差点跪在地上。看左宗棠的架势是要在皇上那边参自己一本抗旨不遵的罪名,这怎么可以?那可不是自己一人人头落地了,家中老少可是都要遭殃的!吓的张景渠再也不敢说什么北上南下不好的话了“那些发匪无非乃乌合之众,如何是两位大人的对手?左大人李大人乃国之栋梁,此次前去寻找发匪,一定会大有收获的!还望两位大人早日拿下发匪老巢,痛加诛戮这些贼寇!下官就在宁波静侯二位大人的佳音。” 左宗棠满意地露出笑容“嘿嘿,那就多谢张大人的吉言了。” 出的城门,外面两千楚军将士已经整好了队伍,正在城外等候着左宗棠。各色旌旗在狂风下呼啦啦地招展着,步兵方阵中的那些楚勇一个个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望着城门不发一言。马队的战马在骑手的控制下发出哧哧声,不停地用马蹄刨着土地。在楚勇方阵旁边是李鸿章的五千淮勇,他们是准备跟随李鸿章一起南移到宁海去的,李鸿章原本打算说服左宗棠后,让左宗棠把自己的手下从北方撤回来,过两天一起再行动,没想到左宗棠是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想南下作战,既然这样这些部队也不必等候左宗棠,应该提前南移了。还是早日到达宁海前线比较好。李鸿章打算等左宗棠一走,自己也率领手下到南方前线去了。 乐德克和耿呢见到左宗棠走了出来,迎了上来“左大人,这么早就要出发了? 对左大人离开宁波,鄙人表示极大地遗憾,不过祝左大人早日北上剿灭那些贼寇,恢复大清正常秩序。“”多谢了。此次本官率领大军北上,一定会早日克复江宁活捉贼酋的!“左宗棠略微拱了下手,算是对他们打过招呼了。 “大人,部队已经整装待毕!请大人示下!”从楚军队伍中跑出一名武官,大声地对左宗棠喊道。 左宗棠走上两步,拿眼睛扫了遍屹立在寒风中的自己手下“各位,自先帝元年,粤匪起于广西,遍地伏莽,百姓杀戮过半,财物焚掠殆尽,庐舍丘墟,田园荒芜。粤匪窃据江宁,遇弱则战,遇强则遁,负固险砦,与官军抗衡。今日本官率领湘阴子弟,扫除此等悖委天意,借民煽乱之徒,另江南重归我大清版图,宏开大一统之盛!本官屡仰沐圣恩,唯洒一腔热血,力堵力剿,以故辰疆。现我兵之强盛,天下无敌,将帅同心,步武整肃,粤匪可一战而除,宇内计日而定矣! 今次此行,特为扫除乱逆,期于灭贼。有抵抗者,必加诛戮!不屠人民,不焚庐舍,不掠财物,救民水火之中,以回神人之怒。本官以秉奏圣上,若克复江宁,收其财富以赏士卒。望各位奋勇杀贼,扑灭逆寇!“”奋勇杀贼!扑灭逆寇! “左宗棠话音刚落,海啸般的呐喊声就回荡在郊外的天空中。那些楚勇群情激昂地一遍遍重复着左宗棠最后所说的话。高昂的喊声直冲云霄,又闷雷般地在大地上回响着。让天空为之变色,另大地为之颤抖。见到自己部队斗志高昂,左宗棠极为满意地对自己身边的杨昌濬命令道”石泉,带领部队,出发!“”是! “杨昌濬抢出左宗棠身前”各营注意了,朝右转,按照秩序依次出发!“” 左大人,一路保重了。“看着楚军一营一营整齐地朝北面开拔而去,李鸿章拉住左宗棠的手,眼圈一红,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李大人,你也是。温州要是不可为就早日到北方来,我会在绍兴等大人率领部队来会合的。”见到李鸿章真情流露,左宗棠有些被感动了,拉着李鸿章真挚地说道。 “好,希望我们能一路扫平那些流寇,令我大清一统江山!这次北上就要多多仰仗左大人了。” 左宗棠紧紧拉住李鸿章的手,无言地用力点了点头。看着无限感慨地李鸿章,左宗棠有些怀疑自己以前看来以前是否有些太小心眼了,无非是有些政见不和而已,在对国家效忠方面大家还是一致的,何必一直猜疑他呢? 看着左宗棠带领自己部队渐渐远离宁波,朝北方走去,李鸿章沉下了脸面,转身小声冲黄翼升问道“昌岐,跟英法朋友说过了吗?” 黄翼升看了看左右,见其他人距离自己都有段距离,小声地对李鸿章说道“回大人,已经说过了,他们答应在七天后于镇海外洋面上集结大量兵船,把我们从海上撤出宁波。另外根据前面情报,温州那边好像对我们有所防范,现在温州方面的发匪正不停地朝临海开进。” 李鸿章满意地望了望站在远处的乐德克和耿呢,发觉他们也正看着自己,乐德克见到自己望向他们友好地对自己打着招呼。 李鸿章朝乐德克边招呼边对黄翼升说着“很好,告诉我们部队,朝南方虚晃一枪后就撤到镇海去!至于临海那边倒是不用担心,既然他们要开什么参议大会,那么在前面总是要派一些人来装装样子,好让我们忌惮一二,这更加说明温州那边现在极为空虚,我们的情报并没有错。金陵那边现在怎么样?” “金陵城内的伪天王每天还是跟以前一样,城内怨声载道,伪忠王的数十万发匪现贼势凶焰,现庐州地界已经发现有伪装的发匪在游侦。恐怕狡狯异常、诡谲多谋的李秀成下步就是攻打合肥了。”黄翼升忧愁地说道。合肥是淮军起家的地方,要是被李秀成给攻下来了,他们这些流落在外的淮军不就成了无本之木了? 难道三万淮勇真的要客死异乡变成孤魂野鬼? “放心吧,季荃不是已经回到庐州扩充淮勇去了吗?相信季荃一定会顶住李秀成攻势的。”李鸿章望着满天乌云,不知是安慰黄翼升还是在安慰自己,嘴里喃喃道“只要我们撤出宁波,三万淮勇马上就回庐州去,到时一切就都有办法了。” 第231章 江宁。 南方一场罕见的大雪给这个八朝古都披上了银装,城外的紫金山消失在风雪中,灰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城里原来的琼楼玉宇,神仙窟宅现在都盖上了厚厚的棉絮。这里现在是太平天国所定的都城——天京。 恢宏巍峨的天王府隐没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下。呼啸着的狂风中,伴随着鼓声,悠扬的音乐飘荡在天王府上空,追寻着音乐声找去,一群人正在圣天门旁置放着的两面大鼓旁,两座琉璃瓦的吹鼓亭内卖力地吹打着,琴音袅袅,乐曲悠扬,让天王府内日夜乐声不断,欢声不绝。过了圣天门迎面有一座牌坊,东西两排数十间朝房,正面是天王坐朝的金龙殿,红色朱漆的庭柱上面蟠着黄金雕镂的巨龙,几扇窗户都是用黄色绸缎裱糊着的,朱红的墙壁用泥金彩画。殿外笔直地挺立着一行宫殿侍卫,雪花落在他们脸上慢慢地融化了,冰凉冰凉,可他们还是雕像般手握刀鞘圆睁双目,一动不动。从宫殿内传来威严的声音。 “王弟,佛兰西公使是否已经走了?” “回万岁,佛兰西公使布尔布隆已于昨天晚上搭载佛国轮船去上海了。”洪仁玕立在下面,低着头诚惶诚恐地对正坐在龙椅上头仰轩昂,身挺笔直,两手覆膝,双脚八字排开,无数在的天王洪秀全答道。外面现在虽然北风呼啸,大雪飘扬,金龙殿里面还是相当温暖的,几个外表用黄金制成的暖炉摆在大殿四周,暖炉中正在燃烧着外面进贡的木炭。 “不知这个布尔布隆和王弟谈的如何?他们佛国是否愿意帮助朕剿灭清妖?” 洪仁玕小心地组织着该说的词汇,想小心地把真实情况通过别的方面汇报给天王知道:“万岁,佛兰西教尚奇异,品学逊焉,人不之重,与我们天国道不同也……” 洪秀全不耐烦地摇摇手“王弟不用说了,是否布尔布隆不答应帮助朕剿灭清妖?” “回万岁,布尔布隆说为了保护他们在上海国民的安全,请求我们天国大军不得进入上海,他们佛国回报的条件既在天国剿灭清妖之中保持中立。”见洪秀全满脸不高兴的表情,洪仁玕连忙劝解道:“此种无知言论,万岁不必放在心中,小弟已经代万岁爷狠狠训斥过他了。” 洪秀全冷哼一声:“佛兰西算是什么?朕奉上帝圣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乃天下万国之唯一真主,朕睡紧都做得天王,坐得江山,何怕那些跳梁小妖?佛兰西不助朕,上帝自然会派别人来助朕的!朕的天兵比滔滔长江之水都还多,那些妖魔有什么可怕的?”洪秀全双眼望向殿顶,轻蔑地说着,轻展双臂很随意地在空中扫过。在他心里,恐怕他这轻轻地一挥手,无数妖兵妖将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既然是上帝的儿子,耶稣的弟弟,那么上帝他们肯定是会帮助他的——洪秀全忘记了耶稣是怎么死的,好像耶稣被犹大出卖的时候,上帝并没有派什么天兵天将去帮助他的儿子。难道上帝会吃一堑长一智?这个可真的只有天晓得了! 洪仁玕在下面赞同道:“万岁爷圣明!有天兵天将护卫我天国,何愁清妖不灭?” 洪仁玕嘴上是赞同的,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真的会有什么天兵天将来帮助天国吗?洪仁玕可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个鬼话的,原本还以为温州的台王、温王就是上帝派来的援兵,可是真的见过人家后,就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回事情!人家虽然明里接受天国的分封,可暗地里温州实行的是和天国完全不同的各种政策,他们的部队也自称自己是解放军,不是什么太平军,他们的部队编制也和太平军完全不同,显得更接近西方军队编制,自己和天王谈过,想让太平军也按照温州那边的部队样子重新编制,削弱各个王爷的实力,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可惜天王自己手中也没什么兵粮之权——大权现在掌握在忠王之手,并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何况天王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按照周礼设定的各级官制是最好的,何必要按照洋兄弟那边来改变自己的部队?想泱泱天国上朝,什么没有,什么不是最好的?不必一切都跟西人看齐。 “对了,王弟上次跟朕所言温王和台王那边钱粮充裕,拥有数十万虎贲之师,真是让朕龙心大悦。王弟给他们下道圣旨,嘉奖他们灭妖有功,温王及台王均升为一等王,另册封他们手下几个得力的一并封为王爷,……封什么王爷王弟下去后好好斟酌斟酌,让他们诚心帮朕灭妖。再让他们把粮草金银运到天京圣库来,近日圣库粮草不多,既温州有多余的,让他们运一点也算他们勤王罢了。”说道天兵洪秀全也立刻想到这次在解救天京之围中做出极大贡献的温州太平军,洪仁玕回来后为了说明按照温州那边建设天国的好处,把温州富裕程度还有温州那边解放军的实力大大地夸大了,给天王一种温州现在遍地都是黄金,粮食多的可以把大洋给填没的感觉。既然自己的天京现在粮草不多,让温州那边运些到天京来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这个……小弟遵旨!” “很好,王弟,你再下道圣旨,让温州那边出兵北伐,讨伐那些满清妖孽! 既然温州有虎贲之师,那么就让那些妖魔尝尝我们天兵的厉害!“洪秀全理所当然地说着——忠王的部队是太平军,温王、台王的部队也是太平军,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们下圣旨呢? “……”洪仁玕只剩下无语了。自己怎么跟天王解释?温州那边根本就不会遵循天王的旨意啊!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怎么可能真的给天国卖命?自己已经对天王进行过无数次暗示了,可天王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个事实呢? “怎么?王弟有什么心事吗?”洪秀全见洪仁玕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微睁龙目看着立在下面的洪仁玕.洪秀全最近心情好得很,天京之围已经被解,自己的太平军不光恢复了丢失的天京上游的安庆,还一路横扫安徽大地,现在忠王李秀成正准备率军兵分两路,一路在他自己带领下攻打上海,另外一路在慕王谭绍光率领下朝苏北皖北进攻,江南的辅王部队也攻下了皖南大部分地区,唯一战场上难以取胜的就是浙东侍王部队了,不过只要集结大批太平军,量左妖李妖能有多大作为?他们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兴高采烈的洪秀全现在想的是马上占领北京,好在中国一统江山,建立千秋万载的功业,根本听不进其他想法了。 “万岁,温王他们远离北方,中间有千山万水之隔,沿途粮草兵员不好补给,另南兵北上恐气候不适,这个……让他们北上可能他们不定会同意,就是答应了是否真的能够北上平定清妖也难说的紧啊!小弟意见还是让他们在江南再打几仗后再北上比较好,小弟愚鲁,一切有万岁做主。”洪仁玕看着洪秀全小心翼翼地说着。洪仁玕一边说头顶一边隐隐冒出冷汗,天晓得天王听了自己说的这些话会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让温王和台王放弃他们占领的地区北上去剿灭那些清妖?这恐怕只有太阳从西边出来才可能了!洪仁玕心中暗暗感叹道。现在天国内哪个王爷不是拥兵自重,不服朝廷旨意?凭什么温州那边的两个王爷就会那么老实听天王的?不过天王现在满脑子都是耶稣会派天兵天将来帮助天国,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包藏祸心,出了天京就没有什么王爷再把他这个天王放在眼里了,上次回救天京那是因为唇亡齿寒,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那些王爷(包括温王和台王)不得不回救,就是真的打破了曾妖围城后,那些王爷也不听天王旨意,人人只是想着抢占地盘,扩大自己的部队,又有谁考虑到天京的安危呢?可惜现在不是说这些触龙鳞话的时候,现在要是说这些搞不好脑袋落地就太不合算了!洪仁玕可是知道天王喜怒无常的,要是让天王生起气来,天王常常都控制不住自己,要么喊打,要么喊杀,谁的面子都不卖,谁都是可以杀的!当天王生气时候可是不会想到自己是他的族弟乃是朝廷丞相之类的! 洪秀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洪仁玕的表情,他现在还沉浸在天军北定中原的幻想中呢!洪秀全听了洪仁玕所言,笑着摇了摇头反驳道:“王弟过虑了,就从温王和台王这次北上救助天京来看,他们就是忠勇之士,一定会服从朕的旨意的,到时再令忠王部队兵出山东,使遵王、扶王、启王、祜王他们的北路军攻打太原,我三路大军一同北上,何愁清妖不灭?” “是、是,万岁爷高见!”洪仁玕见天王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只能连声答应道。 现在他连苦笑都笑不出了,天王想的是好事情,问题是这三路大军会有谁真的听天王旨意?要是只有一路北上,到时候孤军深入,难免重蹈以前北伐军的覆辙,可他们要是都抱着看别人行事自己再行动的话,到时候可就谁也不会北上了! 忠王李秀成现在只考虑攻占清妖经济重地江苏、浙江、上海,遵王赖文光、扶王陈德才、启王梁成富、祜王蓝成春等现在正远征西北,先不说怎么把圣旨传到那边去,就是传到了,他们会不会遵守呢?在西北和清妖周旋可是比深入清妖腹地要好得太多了!最难办的就是战斗力最强的温王、台王他们的部队了,你让他们离开温州北上去找清妖主力决战那可是杀了他们头都不肯干的!不过也难说,说不定天王的面子特别大,让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温王和台王乖乖服从天王的旨意呢? 洪仁玕不想再在北伐上面烦恼了,转移了话题“北伐是好事情,不过万岁爷,温王那边最近有消息传到小弟这边来,说是要用他们占领的徽州地区换现在还在清妖之手的处州,不知万岁爷认为如何?” 第232章 洪秀全奇怪起来“温王他们为何要换取还被清妖占据的处州?” “这个……回万岁,据温王那边传来的请求,温王说天京外面辅王现在还没有一块稳定的粮草征集地,鉴于辅王担负着保卫天京南面安全的重任,部队没有粮食可是万万不成的,至于处州,现在侍王的部队被清妖牵制在那边,一时无法集中部队全力和清妖对决,温王他们愿意代替侍王作战,那些部队就从徽州调来,不知天王意下如何?” 洪仁玕是知道实情的,辅王杨辅清的部队因为在自己占领区无法征集到大量的粮食,已经好几次流窜到徽州就粮了,原来两军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在皖南的清妖,还没什么矛盾,至少那些矛盾都隐藏起来了。现在湘勇撤退到湖南去了,在皖南一时找不到大股清妖,粮食问题就立刻突现出来,再加上辅王部队的纪律一直都不怎么样,温王的部队难免会和辅王部队进行冲突,这次温王要求换防就是不希望见到自己人先在内部斗个你死我活,白白便宜了那些清妖。 见天王狐疑地看着他,洪仁玕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万岁爷,这次温王他们要求换地也是无奈之举,辅王在皖南现在无处就食,经常到温王他们控制区去找吃的,难免会和温王手下有什么口舌之争,温王鉴于两方都是万岁爷手下,常常发生磨擦将来如若有什么配合作战,恐怕彼此互相顾忌,无奈之下才建议用已经占领的徽州换取侍王一直没有攻下的处州,这也是温王体贴万岁爷不让万岁爷为难之处啊!”洪仁玕对温王和台王他们倒是很同情的,毕竟这次是辅王部队无理在先,温王他们虽然抢先占领了徽州,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愿意用徽州换取清妖手中的城池。用徽州换处州好处自然是很多的,皖南的辅王有大片地方就食,浙江的侍王可以把大批部队调离处州去和左宗棠作战,而温王他们也可以缩短战线从江西和温州两线拿下浙江最后的钉子——处州,相信温王他们也是有这个实力的。这样一举三得的事情为什么要不赞同呢? “既然如此就准温王所奏,辛苦王弟拟一份圣旨,让侍王把处州的部队调到其他地方去好了。另外王弟再给朕拟一份圣旨,申斥一下辅王,让他把手下给朕约束好了,别再让人家到朕这里来投诉他!”洪秀全虽然现在整天生活在莺呤燕舞之中,沉浸在“天降尔王为真主,何用烦愁胆心飞”中,可他总是还有一点头脑的,知道温王此次要求换地都是辅王杨辅清惹出来的祸事,要是辅王不管好自己的手下,谁说的上他们以后就不会捅出更大的篓子呢?! “多谢万岁爷!”洪仁玕高兴地回答道,今天总算是听到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消息了“万岁爷,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小弟是否先退下去草拟这些圣旨,等拟订好了给万岁爷过目?” 洪秀全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小弟告退,祝天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呼万岁后洪仁玕倒退着走了下去。 走出金龙殿,洪仁玕发觉自己后背都被湿透了,别人以为自己深受圣恩,极得天王荣宠,只有自己才知道其中的苦楚。天王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了,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城外的清妖可以不管,但是思想是万万不能停止的。天王现在整天就是上帝刚刚如何告诉他,天兄又是怎么讲的,万国马上就要来朝参拜他这个万国真主……想了半天都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跟战场有关的真正东西一个都没有想到,也不知上帝和天兄是否真的安慰天王他们会派天兵来帮助万岁爷?洪仁玕把自己所知道的各国历史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各国都没有靠什么天兵来赶跑那些异教徒的,西人历史上想要从异教徒手中收复圣城耶路撒冷,在两百年内组织过八次十字军东怔,这么庞大的东怔最后还是被穆斯林打败了,也没见到上帝为了收复圣城显灵帮助十字军啊?要真的上帝有灵,怎么他的子民会被异教徒打败?真是不可思议。 洪仁玕突然发觉自己想得太偏了,自己怎么能怀疑上帝呢?!该死、该死! 走下大殿,外面的风雪有些小了,望着一片苍白的天京城,洪仁玕心中升起了无数感慨,冬天就要走了,春天快要来了,嘴里轻声地念着自己所写的诗:“枕边惊听雁南征,起视风帆两岸明。未挈琵琶挥别调,聊将诗句壮行旌。意深春草波生色,地隔关山雁有情。把袖挥舟尔莫顾,英雄从此任纵横。” 真的任纵横了吗?也不知道这个春天是属于谁的呢! 洪仁玕满怀抱负来到了天京,天王也把他任命为军师,封为干王,让他总理全国,可惜下面那些领兵作战的将领首先就不服他,再加上外面的军粮大权掌握在忠王之手,其他职权又被天王牢牢抓住,他这个天国军师成了按照天王意图草拟圣旨,执行天王旨意的事务官了。原本任纵横的心态变成了“不惑年临惑转滋,知非尚欠九秋期”,要不是这次在温州见识到自己理想中的社会,洪仁玕现在就只好继续呆在他的屋子里面整天呤诗作赋、得过且过了。这次温州那边用飞鸽给他传来消息,请求他对天王提出以徽州换取处州,并且说马上就会有人到天京来找他,不知道温州那边是谁过来?自己是否认识呢? “父亲,见过万岁爷了?”洪仁玕的大公子见到父亲走回了家,连忙迎了上来“温王派来的客人现在正在后室等候父亲。” 洪仁玕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我知道了,葵元,你先帮我招待一下客人,我换一下衣服。” 洪仁玕走到后面匆匆换了下服装,走到会客室,还没进入就听到里面有人正在跟他大儿子说着温州部队是怎么给天京解围的。这个声音好熟啊……听着里面爽朗地笑声,洪仁玕在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洪仁玕打着哈哈,推开了房门,迈进会客室。 里面椅子上正坐着一位穿找便服的年轻人,那人光顾着和洪葵元聊天了,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这里,只是在洪仁玕笑着推开房门时候才扭过头望着门外,那人见到洪仁玕走了进来连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干王千岁您好!温州方面第五师师长沈路奉首长命令向干王千岁报到!” “呵呵!原来是老熟人啊!呵呵,沈将军不是在江西吗?温王怎么回让将军到这里来了?”洪仁玕惊喜地迎了上去,见到曾经同生共死过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呆在气闷地使人可以发疯的天京城内的洪仁玕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份。说起来沈路还是洪仁玕的救命恩人,在昌化战斗中,沈路救过洪仁玕一次,当时昌化城外要不是沈路率领他当时的九团抵挡住张运兰猛烈地攻势,洪仁玕很有可能就被敌人给抓走了! “呵呵,温王用飞鸽传信让我到干王千岁这里来一次,看看干王现在过的怎样了。另外让我送点新东西给干王千岁。”说着沈路从桌子上取过一个盒子递给了洪仁玕.洪仁玕接过盒子,随手递给了陪站在旁边的葵元,拉着沈路坐在了座位上“多谢温王还记挂着我了,呵呵,沈将军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我昨天才接到温州那边有人过来,沈将军今天就出现在这里了?”洪仁玕对沈路如此迅速出现在这里感到极为惊讶,他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是坐飞艇过来的?可是这几天气候一直都不好,按照飞艇上人所言,飞艇不可能起飞的呀! 沈路笑着说道“呵呵,其实这次到天京来也是一场意外,自从五师回到浙江后,前段时间为了打击清妖李鸿章的气焰,台王命令我们五师派一部分精干的小部队北上到庐州去运动,另外再给干王送点礼物过来,有好事情我怎么可能落后? 就这样我率领着部队就到了这里。没想到昨天在城外接到温州消息,说是让我不用到庐州去了,马上进城找干王千岁,听从干王千岁旨意行事。这样我就过来了。“沈路说的不尽不实,当时史秉誉交代给他的任务是鉴于现在清军刚在天京附近打了大败仗,京城震惊,北方一片混乱,让沈路带着礼物到天京来用银子买通天王的两个兄弟,别让他们两个给温州没事找事!还有就是尽量和太平军地方势力搞好关系,至少不能让他们在温州背后捅刀子,不然沈路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带着礼物?至于北上到庐州去找李鸿章的麻烦,去的人自然是有的,可惜不是沈路,他的部队想要通过长江天堑可没那么容易的。 “哦,是这样啊!”洪仁玕微微沉呤着。温州那边的意图他是了解的,温王在信件中除了要求用徽州换处州以外,还恳切地请他到温州去走走。温州那边自然是自己一直希望见到的地方,而且温州还有自己多年的老友容闳在那边,自己也是真的很想去看看老朋友。可是自己能够离开天京么?天王首先就不会同意自己离开这里的!“我看这样吧,沈将军毕竟是第一次到天京来,这两天就让葵元陪着沈将军在天京游玩一番,那些事情以后再说。” 沈路一笑,朝洪仁玕微微一拱手“一切听从干王千岁吩咐。” “沈将军,听说温王把派到湖南的部队都移回江西去了,天王对温王在优势情况下放弃湖南极为生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事情?”洪仁玕见自己儿子出去后,小声地问道。 “回干王,这事情是有的,我军自从进行南昌战役后,在攻打九江中部队伤亡很大,温王无奈才把到湖南的部队给抽调回江西去了,若江西被两广的清妖夺了回去,对天京形势可是极为不利的呀! 第233章 还请干王千岁在天王面前多多帮我家王爷美言一二。”沈路歉然地看着洪仁玕.洪仁玕慢吞吞地说道:“是这样的啊! 不过据我们所知,在攻打九江的时候,温王的部队不过损失三千余人,远远没有到部队严重受损的地步嘛!要是这样就把湖南部队撤回来是不是显得太谨慎了点?“ 沈路连忙否认道:“决无此事!干王千万不要听小人谗言,九江城高墙厚,城北还有广阔的长江作为天然屏障,江上清妖水师战船无数,使得我军在这次九江战事中损失惨重,参加九江战事的各支部队都有重大伤亡,数支部队失去了战斗力,怎么可能只有三千人伤亡?望干王明查!” “那么就是说有人谎报军情了?”洪仁玕对自己情报人员还是极有信心的,怀疑地看着指天发誓地沈路。 “干王千岁,您和温王也是认识一段时间了,难道干王千岁认为温王是这种不顾大局的人吗?温王对此次没有攻下九江深深懊悔中,没有攻下九江天京就时刻处在清妖水师船队威胁中,把湖南的部队调回去就是为了再次攻打九江啊!若温王有什么私心的话,如何还会这样为天京考虑?当然,为了不至于在部队中造成太大恐慌,我军攻打九江真实伤亡情况是绝对保密的,一般人完全无法得到准确情报,所以干王千岁才会认为我军只伤亡三千来人,相信干王千岁应该是总结那些虚假情报才得出的吧?” 洪仁玕眉毛一扬“哦?这么说温王是准备要再次攻打九江了?” “确实如此,不过为了不让九江那边有防备,这次准备是保密的,一般将领根本不会知道这事情,嘿嘿,干王千岁和我们温王是什么关系?何况这次攻打九江也是为了天京好,所以我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干王千岁您哪!”沈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洪仁玕恳切地说着。 九江战役中杨沪生手下的三军各个部队是付出了一定的牺牲,可是绝对没有沈路所说的失去战斗力那么严重,五万多人伤亡失踪了三千人杨沪生就终止了继续进攻——杨沪生认为打这种消耗战是不符合他作战原则的。至于李雪龙指挥的湖南部队,那是因为杨沪生觉得自己部队面铺得太宽了,有必要收缩一下,另外就是外线作战毕竟不如内线作战方便,部队有什么伤亡不好补充,伤员也不容易安置,再加上曾国藩的湘军撤退回湖南后,李雪龙他们在湖南的回旋余地变的很小了,不容易再找到合适的战机,而现在杨沪生并没有集中主力一战平定湖南的计划,所以才让他们撤到江西去了。至于是否要再次攻打九江,这就要看杨沪生是怎么想得了,沈路知道的是,到现在为止,温州方面并没有再次进行九江战役的命令下来。他所说的纯粹是为了安抚住天京这里,让他们别对温州方面指手画脚。 不知哪个家伙这么可恶!首长对大家这么好,居然还有人出卖首长?沈路心底恨恨地骂着“干王千岁,您是知道的,我军为了给天京解围,不顾自身伤亡,转战数千里,大小战斗无数,先后消灭了清妖近十万之众,我军极为疲劳,伤亡自然也是不小的,今日天京之围已解,我军部队是否应该休整一番?若是天王不体谅下属,恐怕今后……”说道这里沈路为难地看着洪仁玕,好像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温王多虑了,天王一贯体贴下属,前些日子只是不明白前方真实情况,有些心急罢了。”沈路不说洪仁玕也明白他的意思,后面话无非是让各个王爷心寒,今后若是还有天京之围的话,将没有什么王爷敢拼了老命援救天京了。虽然洪仁玕不大相信沈路所说的那些话,不过后面这种无声地威胁倒是让洪仁玕不得不重视,说起来天国现在就两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一支是忠王和侍王兄弟俩率领的六十万大军,还有一支既是温王和台王他们率领的温州太平军了,他们现在占据了福建和江西,在浙江、安徽、湖南也有部分他们的地盘,看来话不能说的太重,要真的把他们给逼急了,谁知道温王他会怎么做?以后要是清妖攻打天京之时温王在城外无动于衷只是看热闹,那还不要命?更进一步,温王他们要是想来个什么“清君侧”,让大军从江西一路往天京来勤王的话,天京也是没有什么人可以抵挡他们的。看来不能把温王他们给逼急了,狗急了还要跳墙呢!人要是被逼急了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对了,沈将军,天京最近城内粮草不多了,我上次到温州时候发现那边到处都是粮食,温州那边最近又没有打过什么仗,不知温王他们是否愿意把粮草运些到天京来?” “这个啊?干王千岁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沈路看着洪仁玕犹豫地说道。 “怎么?这也有问题吗?有什么话沈将军就直说好了,一切无妨!” “干王千岁,少量往天京运粮是可以的,不过要是大量运送恐怕困难很大,一、温州现在自己负担很大,我军现在要照顾数千万就食,福建就有两千余万,地瘠民穷,粮食需要从各处调集,若粮食不多,到时激起民变再想平定难处就大了。一、温州到天京陆路有千里之遥,路上盗匪无数,皖南还有清妖控制区,再加各王爷军中粮食都不够,押运部队必然不少,部队和运粮民人都需要就食,真要大规模运过来,到天京十停不知还能剩下几停?一、就是真的要运送,也得大量部队押送,现我军马上要发动冬季攻势,各路部队调动频繁,若抽调大量部队出来,到时前线部队数量不够,如何可以击败清妖?就是真的要运粮,明年夏季到来前,温州方面才能抽调人手押送,请干王明察。”沈路开始哭穷了。沈路这次到天京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现在除了他到干王这里,还有两个特别会溜须拍马的家伙带着珍奇礼物,大笔银子到洪仁发、洪仁达那边去疏通关系。离开温州的时候史秉誉就对沈路他们说过,要银子可以,温州这边也愿意十万八万地接济天京,至于粮食,我们自己都还不够吃的呢!那有多余的给天京?!不管用什么办法,哭穷还是贿赂那边的高官,只要不用把粮食运过去就可以了!对洪仁玕,他对温州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只要跟他哭穷就可以了。至于洪仁达、洪仁发,那就需要大把地银子撒下去了。 洪仁玕心里只能无奈地摇头了,天京有几十万人需要吃饭,运来少量粮食有什么用场?不过沈路说的都是些实在话,而且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什么各王爷军中粮食不够?无非是那些王爷一个个如狼似虎,和清妖打仗没什么本事,抢夺粮草倒是拿手好戏!现在各处粮食都不够,真要运送温州那边一定需要大量部队押运的。 “或者干王千岁到温州去和温王、台王他们商量一下?相信几位王爷一定可以商量出合适地办法来的。”沈路见洪仁玕低头想着心事,马上提出建议来。 他这次到天京来除了和天国各个王爷搞好关系以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把洪仁玕请到温州去,这么个人才放在天京实在是太浪费了!温州那边现在虽然来了不少的“人才”,可惜这些人都是学四书把脑子学昏了的人,史秉誉对这些人是很不满意的,不过这些人你也不能不收留他们,毕竟中国现在也真的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才。温州也需要这些整天之乎者也的家伙活跃一下自己的气氛。不过像是容闳、洪仁玕这样的人才是温州真正需要的。 洪仁玕看着坐在椅子上坦荡荡的沈路“本王和天王说说看吧,要真的可以把粮食运到天京来,本王就是到温州去一趟又何妨?只是按照沈将军所言,温州那边现在困难很多,本王就是到温州后又能有什么用场呢?” “干王,温王和台王都在温州时刻盼望着能够早日见到干王千岁。干王千岁的知识、人品、为人都是让我们深深佩服的,大家都希望能够早日见到干王千岁,相信干王千岁要是亲自到温州走一趟,怎么说温王和台王也是会想办法解决天京部分粮食问题的,不过到底是怎么做,这事情得干王千岁与温王和台王三位王爷一起拿主意。”沈路用钦佩地目光看着洪仁玕“干王千岁的资政新篇现在温州广为传播,各家报纸纷纷转载,现在除火轮车、火船气船暂时无法制造,其他都依照干王千岁所言而制,效果极佳,干王千岁应该到温州去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可以改正的,温州多愚鲁,只有干王千岁才能给我们指点迷津啊!” 离开温州时候,容闳和沈路说过天京几位实权人物,洪秀全整天就生活在自己宗教幻想中,洪仁发、洪仁达两兄弟贪财,至于洪仁玕,性格爽直而颇清高,有自尊心但爱听颂扬。对这些人,要是能够见到洪秀全,那么奉承一下上帝、天兄什么的就可以了,对着洪仁玕就要多说他喜欢听的话,至于洪秀全的两个哥哥,小人一个,你只要用银子塞给他们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这个……我明天和天王说一下吧。沈将军初次到天京来,就在我这里多住两天。”洪仁玕心动了,资政新篇在天京是名存实亡,没有什么人会真正的执行的,就是天京城内,因为天王的两个哥哥贪婪无厌,自己又没有什么实权,自己心血无法贯彻下去,这让洪仁玕极为失望,现在听到沈路所说的洪仁玕倒真的想去温州看看,说不定可以用温州经验来指导天国其他地方呢! “是。”沈路点头答应道。 “咄咄”门外有人敲门。洪仁玕和沈路同时望向门口“谁啊?进来吧。” 洪葵元推开房门,手拿一张纸条从外面走了进来“父亲大人,温州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第234章 “哦?又有什么事情?”洪仁玕接过纸条,疑惑地展开看着,嘴里低声地念着“……温州有变,沈到速回?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洪仁玕说的话沈路立马站了起来,抢前两步急声问道“什么温州有变? 干王千岁,温州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洪仁玕迷茫地把纸条递给了沈路“我不知道啊,沈将军请看。” 沈路接过纸条,发现上面只有八个小字——温州有变,沈到速回。 沈路抱歉地看着洪仁玕,歉声说道:“干王,本来我还想在干王这里多逗留两天,既然温州那边出了急事,下官必须马上赶回去,就不多呆了。还请干王千岁多多见晾。”一个有变沈路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回温州去,对留在天京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既然温王那边需要将军,那我就不多留将军了。沈将军还是在我这里吃了饭后再走吧。” 沈路冲洪仁玕一抱拳“不敢,军情紧急,下官还是马上出城好了,不知干王千岁有什么需要下官转达给温王的?” 洪仁玕轻轻捋了下胡须沉思道:“……也没什么好转达的,对了,葵元,你和这位沈将军到温州去吧,到那边去学习学习,也别整天和其他王爷的那些殿下们混在一起了。沈将军,这是本王的大儿子,我想让他到温王手下去磨练磨练,不知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问题,请干王千岁放心,路上下官一定保护好殿下的安危。”小的带去了还怕老的不来?沈路心中想到。 洪仁玕爱怜地拍了拍葵元肩膀“那就好,葵元,收拾一下你就马上和沈将军一起到温王那边去吧。我和天王商量一下,要是可以的话过段时间本王也到温州走一趟。对了,沈将军你转告一下温王,就说关于徽州换处州的事情天王已经答应了,另外天王还申斥了辅王,请温王不要对天王太过埋怨。” “是!下官一定转达。”沈路高兴地答应道。 第五章 滚滚长江朝东方奔腾而去,枯黄的芦苇遮盖住了长江两岸,一阵风吹过,芦苇丛翻起了无尽的波浪,黄的浪淘白的浪花随着风不停起伏着,远远望去刹是好看。风过后,北方芦苇丛中发出沙沙的声音,随着芦苇朝两边分开,一行狼狈不堪的人出现在长江边上。 “父亲,我们还要走多远才能到九江啊?”徐建寅一边脚高脚低地朝前走着一边用埋怨的口气朝走在前面的父亲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到庐州去?那边现在还没有出现发匪啊!这个鬼地方!”他的一支脚陷进江边烂泥里面了,徐建寅费力地把脚拔了出来,呆望着遥遥无边的烂泥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快了,仲虎。现在离九江还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再赶上两天我们就安全了!”徐寿自己也走的气喘吁吁了“我说,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说不定大帅的水师就在附近,要是这样我们就不用走冤枉路了。” “雪村兄,离安庆已经不远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要是给那些穷凶极恶的发匪追到了我们大好头颅可就都不保了!唉……”前面有人有气无力地朝徐寿这边说道。 “暂时先休息一下吧,这样赶路我们也走不快啊!还是等休息会再走吧。”徐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毕竟是将近四十五岁的人了,已经不再是个小伙子。 “唉,雪村兄你不说我还觉得可以,你这一说我可也是走不动了,算了,就是一定要抓住也等我们休息好了再说吧!”前面那人身子一软就靠在芦苇丛中,压倒了大片的芦苇。 “畹香兄,那有这么巧的?放心好了,这两天我们还没有见到有发匪出现在附近呢! 说不定他们占领了安庆就不再西进了。”徐寿即是开导前面的华蘅芳,也是安慰自己。 “那托雪村兄吉言了。希望这些发匪不是要攻打武昌。”华蘅芳摘过一节芦苇,放在眼前,双手枕在头下,闭着眼说道。 太平军攻打安庆时,城内的湘勇根本不堪一击,只顾着自己逃命,把他们这些安庆内军械所的都丢在了后面,江上的水师船队惧怕太平军猛烈地炮火,纷纷朝上游逃去,使得徐寿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力量盼望能够逃出生天,太平军从城东进城,他们一行人就急急如丧家之犬般朝西边逃命出来了。原本一行三十来人商量走陆路到庐州去避难,没成想朝北走了没几里路就发现有捻匪在路上活动了,这下可把一行人吓的够戗,太平军还稍微有点纪律可言,被抓了也不一定马上就会点天灯什么的,要是被捻匪抓住了那可真的是死路一条!这些人会让你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的!北上自然是万万不成了,东边就是发匪控制区,南下有长江阻隔,最后只剩下西逃这唯一一条路了。一行人都是文生,平常也没走过什么远路,这次算是尝尽奔波之苦了。从安庆一路西行,五天走了两百多里地,走的这些人叫苦连天。现在九江就在眼前,可是他们再也走不动了。人一躺倒在地,就觉得浑身乏力,现在不要说走路,你就是让他们说说话,他们也说不出来。 风渐渐停止了,江水拍打着两岸发出轻微的声音,冬天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觉得十分温暖,透过紧闭的眼皮,眼前一片红芒,有几个人干脆就在暖洋洋地阳光下睡着了。 嗡嗡……一群蜜蜂飞来般的声音在这些人上空响了起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徐寿无力地举起手臂轻轻摇晃几下,算是在努力赶走这些讨厌地东西。蜜蜂跑这来凑什么热闹?现在不要说蜜蜂了,就是雷公来了我也不爬起来! 徐寿脑子里面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惊醒过来,现在是冬天,哪来的什么蜜蜂?!费力地睁开眼睛,长江南边天空上出现了一行小黑点。这是什么东西?徐寿看着那些黑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除了徐寿还有几个人也被惊醒了,大家你拍我我拍他,一个个都或坐或站无声地待在原地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那些黑点。这些黑点说是飞鸟吧?可是飞的好像并不是很快,而且飞鸟飞行可是没有这种声音的,要不是飞鸟,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空中飞行?难道是西人又造出什么古怪东西了?这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徐寿刚想到西人制造的那些古怪东西,马上就想到这些是什么了,看着天空朝这边过来,慢慢在降低高度的那些东西,徐寿惊叫道:“这……这是发匪……发匪的神鸟! 大家快逃命啊!”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明白徐寿到底是在说什么,只见到徐寿拖着他那三个儿子拼命地想逃进芦苇丛中。大家一个个都反应过来了……这些就是在市面上流传的上苍帮助发匪的能够降下天火、天雷的神鸟! 反应过来长江北岸就炸营了,这些神鸟可是人力所无法反抗的!要是不赶紧逃命,给他们来一下谁能顶得住?希望那些不管是神鸟还是妖鸟刚才没有发现我们! “队长,下面有些老百姓正在逃命,我们是不是飞的高一些?”看到下面被自己的飞艇吓坏了的老百姓,周墉城笑着对站在身边正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的林忠说道。 “哦?我看看。”林忠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下方,紧接着他就被下面那些人给吸引了——在望远镜中那些人虽然衣服上沾满了泥浆,但那些衣服可不是普通人可以穿的起的!尤其吸引林忠的是散落了一地的纸张“不要升高!通知各艇下降高度。卢队长,我们下去看看吧?这些人恐怕不是一般的贫民老百姓,很有可能是从北面被太平军占领的那些县城里面逃出来的官老爷!呵呵,要是俘虏他们我们可是可以搜集到很多有用的情报呢!” “……很有可能!至少也是一些大户人家,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捞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原来正在飞艇上从空中欣赏长江美景的卢秋生听到林忠说的话连忙转移了视线,在下面那些人正在徒劳地想要找地方隐蔽起来。可惜在空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告诉各艇马上降落,另外通知各艇上的突击队员作好战斗准备,准备空降,说不定他们手中有武器呢!”林忠朝后面的联络员命令道。 “是!” 二十艘飞艇慢慢地朝下面降落下来。躲在芦苇丛中的徐寿惊恐地看到从那些硕大无比的神鸟包围在他们四周,从神鸟上面垂下了一条条绳索,接着一些身穿黑衣背上背负着洋枪的发匪,顺着绳索快速地滑落下来,快地好像是摔了下来,徐寿心中不停地念着东海龙王、南海观音、西天如来、北天玉帝,乞求他们保佑这些发匪一个个都从神鸟上摔得荣登极乐世界,让徐寿他们这些平民继续在人世间受苦受难。 可惜想象和现实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那些本应该荣登极乐世界的发匪好端端地跳落在江涂上,连个响声也没有,就解开背上的武器平端着弯着腰侧着身朝他们这边搜索过来了。徐寿现在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盼望那些人找不到自己了,怎么自己遇到的那些和尚、道人或者是西方的传教士没有一个会隐身术?要是会的话交给我了,现在不就不用害怕这些发匪了? 芦苇被那些人快速地分开了,传出沙沙地响声,接着哭声、吵声、怒骂声、撕打声、绝望地尖叫声、把人拖在地上的磨擦声就传到徐寿的耳朵里了,那些躲避在芦苇丛中的同行人一个个都被人家给搜了出来,带了出去。徐寿眼睛闭得更紧了,心中一直在念叨着——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要是自己这次能够逃脱大难,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到五台山给您重塑金身! 第235章 ……不对,观世音好像不是五台山人……那么我到峨眉山或者是普陀山……对了,是普陀山,只要能逃脱大难小民一定会到普陀山给您重塑金身!……要是小民被抓了,我可是到地狱里面也和你没完啊! 瑟瑟发抖的徐寿又是拜托观音又是拜托玉帝,最后连西方的上帝都乞求过了,可惜不知道是徐寿太不心诚了,还是那些上天的领导现在正在休息,或者是求的人太多了,那些神仙都忙不过来了,反正这些神仙都没有照顾徐寿。徐寿嘴里面还在念叨着,冰凉地枪口就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出来吧,别再躲了!哼,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快点!再不动我就开枪了!”拿枪指着徐寿的那人看着筛糠般的徐寿轻蔑地说道。 枪都顶到脑门上了,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徐寿懊恼地想着,当时就不该贪图方便想到江边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搭载湘勇水师船只撤退到湖南去。没想到自己运气还真不错,水师战舰没有碰到,倒是遇到发匪的神鸟了! 垂头丧气的徐寿在人家押送下毫无反抗地朝江边走去,自己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凭什么反抗这些凶神恶刹般的武夫?就是反抗也不过是无谓地让自己皮肉受苦,一点都不可能改变被抓的命运,真要被人家一枪打死了,那就更加不合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走到江边徐寿才发觉自己一行人基本上都集合完毕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家给押了出来,大家现在正哭丧着脸围坐在一起,有的人衣服已经被撕破了,看来这些人是因为反抗发匪被人家美美地揍了一顿。徐寿扫了一圈,发觉华蘅芳不在里面,也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徐寿正羡慕华蘅芳呢,没提防人家在自己后背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徐寿倒在了人堆中。徐建寅连忙上前扶起自己父亲,狠狠地盯着周围的那些人,双眼中简直要喷出火焰了。 徐寿连忙拉住徐建寅,阻止他发火。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明白,要是仲虎一冲动,马上就要吃到皮肉之苦,说不定连小命也没了!拿鸡蛋碰石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人群中一阵骚动,徐寿顺着大家的眼神看过去,发觉华蘅芳也鼻青眼肿地被人家给“请”了过来。这下算是一网打尽了,没想到三十来人一个都没有逃掉!徐寿看着华蘅芳也被推了进来,苦笑地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大多数的飞艇都已经降落在江岸上,几个突击队员正散在飞艇周围警惕地警戒着四周,头顶还有一艘飞艇正悬挂在空中,监视着远方。 “报告!这些人已经全部都被抓住了!一个也没有走脱。请首长指示!”一个突击队员跑到卢秋生和林忠面前,立正后大声地报到。 “很好,干得不错!不愧是军中精英组成的突击队!”林忠看了看怀表,从突击队降落到把那些人全部抓住,时间才过了五分钟,在这么大的地方抓住这么多人,才用了不到六十名突击队员,他们的效率还真的不是一般高!“卢队长,你看我们是在这里审问还是把他们带回去?” 卢秋生扫视了一番周围“这里是敌人控制区,要是时间呆的太长了恐怕夜长梦多,我看还是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好了。” 林忠默默地点了下头“和我想的一样,毕竟不必要的风险还是越少越好。那么我们赶快押上他们撤退好了。” 林忠这次出来是因为卢秋生一直苦苦哀求才出动了飞艇。上次攻打九江时,因为敌人有水师战船帮忙,解放军不光九江没有攻下,部队伤亡还不少,卢秋生的突击队里面也牺牲了好几个战士,这让卢秋生极为恼火,时刻都想着怎么把敌人的战船一把火给烧了,可是卢秋生并不知道那些战船平常躲在什么地方,所以他就一直都求着林忠,让他的飞艇带着自己到空中找找看,要是找到了,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从空中给那些水师送一个惊喜。没想到在江北却抓住了这些人,说不定可以从他们嘴里面掏出什么好消息呢! “快!把他们“请”上飞艇,每艘飞艇带上俩人,赶快撤离这里!”卢秋生快速地命令着自己手下,飞艇这么大的目标,上升又那么慢,要是给人家战船发现了还不是个极好的活靶子?“地上的文件都收集起来!别有什么漏下了。快!” “是,快!快走!”战士们朝着地上的那些可能是满清官员的家伙呵斥着,把他们往飞艇上赶了上去,同时一些突击队员赶忙把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纸张收拾起来,一包包地往飞艇上运送。 徐寿他们俩人一组,无可奈何地被人家给“请”上了神鸟,进入神鸟内,徐寿发觉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这好像不是什么动物啊?飞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渐渐离开地面,在徐寿眼中,大地越来越远,广阔的长江变成了一条小河、小水沟,遥远的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糊糊地影子,那里应该是宿松县城吧?九江出现在西方天水之间,隐约还可以看到在有一些船只停泊在那边的水面上,长江对岸座座山头落在了自己脚下,远远望去,在南边的山上出现了一群梅花鹿,它们正悠闲地游荡在山林中。徐寿苦笑两声,自己现在还不如这些蠢鹿了!也不知道这些发匪把自己给抓了到底要如何处置?早知到安庆这么危险说什么自己也不会答应曾国藩到九江制造什么轮船! “卢队长,我看这些人不大像是满清官员啊?他们既没有随从也没带着大量的银子,只是带了一些记着各种各样数字的纸张,难道这些是帐薄吗?可也不像啊?”林忠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那些飞艇,冲卢秋生说道。刚才在下面他没有仔细地看看那些纸张,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和他见到的那些清朝官员有些不同之处,但到底那些地方不大一样他还真的不好说出来。 卢秋生满不在乎地说道:“那还不简单?到时候好好地问问他们不就得了?若真的是清朝官员自然是万万不能放了的,如果是百姓或者是商人什么的那么我自然会对他们赔礼道歉。” “队长,你看!”周墉城指了指西边,顺着周墉城手指的方向,远处西边湖口方向出现了一支由一百余只战船组成的水师船队,那些战船正扯着风帆鱼贯进入鄱阳湖“这些家伙恐怕又是想到南昌去骚扰我们了,队长,要不要到他们头顶给他们尝尝我们包子味道?” 自从解放军占领南昌后,湘勇的水师部队就隔三差五地通过鄱阳湖进入赣江骚扰南昌建设,三军炮兵部队虽然在新建县的樵舍、南昌县的昌东设置了两处炮台,可是人家跟做贼似的,都是晚上进入,天亮退出,偷偷摸摸地进来,静悄悄地溜走,炮台并没有起到什么大用场,从十月到现在,两处炮台击毁的湘勇水师战船还不到三十艘,真是有够丢脸的了,原来一直都找不到这些小偷,今天他们竟然出现在林忠他的飞艇部队眼皮低下,难怪周墉城建议到他们头顶给他们送一点礼物了。 卢秋生见到远处的湘军水师船队,把袖子一挽,摩拳擦掌地对林忠建议道:“林队长,你们飞艇上不是每艘都装了十颗十公斤的炸弹吗?我看可以给他们一点意外的惊喜!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忙着回到基地去,飞艇上的这些俘虏看起来一个个都是书生样子,他们就是十个人也打不过我的一个突击队员,不用担心他们,我看咱们就干一架好了!” 林忠想了一下,咬了咬牙:“成!李毅,给各艇发信号,让他们排成三路两路纵队跟在我们后面!把炸弹都准备好喽,等下炸湘军那些船队!” 空中二十艘飞艇相继调转了方向,在空中排成了两路纵队,一边爬高一边朝西边湖口方向慢慢地飞了过去。 徐寿和他的二儿子趴在窗口朝下面望去。可以看到飞艇已经转换方向了,徐寿开始还疑惑着这些发匪到底想干什么事情,顺着飞艇飞行方向望去他马上就明白了,前方长江江面上现在有数十艘战船正在慌乱地四散开来,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了空中这些神鸟吧?徐寿心中默默地想到,要是在下面自己一定提醒他们这样躲避不是办法,自己躲在芦苇丛中都被他们看到了,一览无余的江面上躲来躲去又有什么用场?可惜自己现在正在这些发匪的神鸟上面,只能在这里观看一场难得一见的神鸟和战船对决了。徐寿回头看了眼飞艇上的那些发匪,除了一个突击队员还在看着他,其他人正在互相开着玩笑,也难怪,只要徐寿他们不闹事那些突击队员才懒得理会这些家伙呢!——他们要是胆子够大,对大清王朝有足够的忠诚,大可跳下飞艇上演空中飞人嘛! 徐寿现在无心在计较这些发匪对自己满不在乎地表情了——他感觉到脚下的神鸟正在缓慢地下降!徐寿赶紧趴在窗口饶有兴致地欣赏一出好戏,只见神鸟已经到了湖口上空,江面毕竟有限,从上面望下去,徐寿发现那些四散逃窜的战船怎么跑也显得还是聚集在一起,被那些神鸟巨大的影子给遮盖住了。 神鸟上的那些发匪说着徐寿听的懂却不明白的话,什么“左旋十五度!高度五百!转速一千五,减压、增压……”什么的,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话?难道都不是大清人吗? 前方的神鸟肚子下面掉下去一串黑色的铁球,随着铁球被扔掉,前方神鸟猛地朝上方升去。 “十颗炸弹……预备……放!”随着一个当头的大喊一声,徐寿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感觉到神鸟突然朝上空窜了上去,下面的那些战船在视野中急速变小了,慢慢地神鸟再次稳定下来。 第236章 铁球迅速变成了小黑点,接着就找不到了,可是下面原本平静地江面上开始升起了一条条地水柱,水柱中间朝外面迅速地扩散出一圈白色的光圈,几个光圈互相冲撞起来,交汇处一片白芒,江水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水面上的战船开始东摇西晃起来,从神鸟上面竟然还可以看到有的战船被猛烈地抛离江面,接着重重地落了下来,还有的战船上升起了红色的火球,火球翻滚着朝空中升了上去,迅速变成了裹着股股白烟的黑色云团,从炸散的战船上碎木屑四处横飞,落在江面上打出点点碎散浪花。有的铁球落错了地方,江岸上升起几道黑色的烟柱,黑烟散开,在江岸上留下了几个深色的大坑。神鸟已经开始返航了,徐寿还沉浸在刚才剧烈地震撼里面,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排列有序的湘军水师就被打的溃不成军,长江湖口到处散落着被炸坏的战船,无数的湘军水勇正在江水里面挣扎着,从空中望去,他们就仿佛是一群黑色的落在沸水中的蚂蚁,江面上几团黑色地烟柱正在升起——那是燃烧的战船在水面上卷起的股股浓烟,浓烟随着江风打着旋地朝空中升腾,已经超过这些神鸟的高度了,空气中甚至还可以闻出湿木柴燃烧后发出的那种呛鼻地辛酸味。 这就是神鸟的威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只有亲身见识过了才可以了解到底有多厉害!徐寿现在知道这些神鸟并不是什么上天派来支援发匪的援军了,这些神鸟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动物,它们只是人工制造出来的能飞的机器罢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制造出来?要是这些神鸟是自己制造出来的那有多好啊! 徐寿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人家的俘虏,只知道在心底里发出赞叹了。幸好徐寿这次没有见到汽油弹轰炸,要是让他见到汽油弹使整个江面都燃烧起来了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感叹? “呵呵,林队长,你们飞艇部队不错呀?一番轰炸至少炸沉了十艘左右的湘军水师战船!至于损坏的就数也数不过来啦!我看他们这两天想骚扰南昌是不可能的。不错、不错!我看是不是要我司令员说一声?干脆我们两个互换一下好了!” 卢秋生放下望远镜,砸巴着嘴巴冲林忠笑道。 “得了吧!就你啊?你舍得你的突击队吗?呵呵,你说说看你们突击队都装备着什么武器?那些武器不要说清军了,就是英军法军也没有装备的呀!要我说你们装备的武器才可以叫做恐惧呢!”林忠一边翻阅着从徐寿他们那边缴获的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卢秋生说道。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职位让给任何人,什么是天之娇子?飞艇部队的人就是!现在空中打击是单方面的,林忠他们可以随意地找任何人狂轰滥炸,至于清军,他们只有挨炸的份,想要反击?手中任何武器都打不到那么高,只能望空兴叹了。为了消灭林忠的飞艇部队湘军曾经组织过几支小部队,想偷偷地摸到飞艇部队驻地,在地面上消灭他们,可惜飞艇一落地就被解放军保护的严严实实,一个主力团担任外围防卫,在里面还有突击队担任内层防卫,另外在距离飞艇基地三十里地还有两个主力团,随时都可以增援他们。在这么严密地防卫下,湘军几次偷袭都被粉碎了——不要说飞艇了,他们甚至连外围都无法突破,突击队的影子都见不到还谈什么消灭飞艇?这么好的部队林忠又怎么可能乐意和别人换?林忠虽然知道卢秋生是在和他开玩笑,可他还是很在意地拒绝了,让他从空中落下来还不如让他去死呢!何况整天在空中让他们这些飞艇部队的都有些野了,还真的不适应地面部队的要求,就是勉强到其他部队去了,谁知道能不能干好? 卢秋生嘿嘿笑了几声,他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突击队,虽然开始的时候突击队给他一种专干一些偷鸡摸狗事情的感觉,可是呆的时间长了,他就发觉这支部队还真不是一般的部队,一般部队只知道从地面上朝敌人进行攻击,顶多挖挖坑道从地下朝敌人偷袭过去,可是人家对这些都是有成套的计策可以防御的,突击队就不同了,他们除了正规的地面战以外还掌握了通过空中打击敌人的办法,上次南昌战役,一次偷袭就摸掉了敌人整个南昌指挥枢纽,从江西巡抚到清军参将全部都被活捉了,没有主心骨的敌人怎么可能打不败呢?九江战役要不是司令员指挥有些太保守了,不敢大胆地运用突击队,九江早就给拿下了!卢秋生到现在都觉得九江没有攻下是因为司令员没有运用南昌的成功经验,从空中地面同时打击敌人,害得部队伤亡不小,战果倒是不大。 “哎?卢队长。你来看看!”正在翻阅着缴获那些文件的林忠突然打断卢秋生的思路。 卢秋生走了上去,不解地看着兴奋地有些发狂的林忠“怎么了?林队长你是不是神经有些失常了?干吗这么高兴啊?”说着卢秋生就要去摸林忠的额头。 “去!胡说什么啊?拿开你的爪子!”林忠一把打开了卢秋生伸过来的手,举着手中的那些文件在卢秋生面前摇晃着“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呵呵,我们这次立下大功了!” “谁?看你美的!总不会把满清狗皇帝给抓住了吧!?或者是曾国藩?难道是别的什么封疆大臣?有什么紧急军情被缴获了?”见林忠只是一个劲笑着摇头,卢秋生泄气了“得、得、得!老子才不想猜谜!你给我说说看这些家伙都是何方神圣?我们又怎么立下大功了?” “呵呵,司令员在离开这里时候不是说过了?太平军攻打安庆我们是管不着的,要是安庆被攻下,那边有什么人是需要我们极端注意,要想尽办法抓过来的? 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卢秋生兴奋起来,两眼放光不能置信地看着林忠手中抓的纸”啊?难道这些人是司令员指名要捉拿的那些……那些饱学之士?不会吧?我们运气真的这么好啊?“ “你看看,这些上面都记着些什么吧!我看这些人里面不说全部,至少有部分是司令员指名要的人!呵呵,我们这次可真的发大财了!”林忠朝卢秋生挤眉弄眼地笑道。 卢秋生一把抢过林忠手中的纸张,拿到窗口高举着仔细地一张一张翻看起来“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让我看看!呵呵,要真的抓住了徐寿,这次大功可是跑不了了!怎么着也要全军嘉奖吧?” 纸张上面花了一些机器草图,尤其引卢秋生注意的是在其中一张上面醒目地画着一艘装了车轮的船只,船只旁边记录着众多的数字“找到了!这跟司令员介绍的差不多,这些人绝对和安庆内军械所脱不了关系!哈哈,没想到清军水师泊地没找到,倒是发现了这些活宝,今次我们可真说的上满载而回了!” 卢秋生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基地审问被抓的那些俘虏了,司令员在走的时候特意地交代过他们,太平军很有可能在最近几天攻下安庆,要是安庆被太平军攻破了,别的我们都不稀罕,惟独安庆内军械所里面的那些专家、学者是必须要搞来的,不管卢秋生是明抢还是暗偷,不惜任何代价甚至和太平军搞坏关系也在所不惜,一定要把他们给“请”到我们根据地来!在前两天卢秋生就派了人到安庆那边去暗中搜索安庆内军械所人员下落问题,可惜这段时间只是把里面的工人“请” 来了几位,至于主要技术人员一个都没有发现,卢秋生还以为他们都坐着湘军水师战船逃回了湖南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宿松县的长江边上无意中俘虏了他们。 卢秋生和林忠俩人乐得直想在飞艇里面翻筋斗,看来运气来了就是长城也无法阻挡的啊! 越过桃花岭后飞艇慢慢地开始下降了,卢秋生和林忠焦急地盯着渐渐逼近的地面,远方原本在脚下的龙王尖、雷峰尖升到了头顶,留在基地的战士挥舞着手中的帽子疯狂地朝飞艇奔了过来。 飞艇还没有停稳,吊舱舱门就被猛地一下打开了,两个队长猴子一般敏捷地跳出了吊舱,跑到一边双手叉腰焦急地看着其他正在降落的飞艇。朝飞艇拥挤过来的战士忽拉一下围住了林忠和卢秋生。 “队长,战果怎样?”一个战士涨红着脸大声地问着林队长。 林忠头脑中正想着那些被抓住的俘虏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些战士“什么战果?” “队长,飞艇部队刚才不是炸了湖口的那些清军水师船队吗?我们在山上都听到炸弹爆炸声了!那爆炸声响的……就跟惊雷一样!喏,那边天上现在还有黑烟呢!”战士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对林忠说道。林忠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距湖口不是太远,自己刚才轰炸湘军水师船队他们是听得到的,何况天空的黑烟也能证明在那边刚刚经历过一次轰炸。 “也没什么,只是炸沉了几艘小船罢了。”心不在焉的林忠随口敷衍着那些战士。炸沉几艘破木头船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只是小意思而已,要是自己带了汽油弹,湖口的那些水师战船就一个都别想跑了!现在最心急的是要赶紧了解一下那些被俘虏的到底都是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徐寿和姓华的!(杨沪生的历史实在是太糟糕了,只知道安庆内军械所里面有叫徐寿的,还有一个是姓华,但到底是华什么他可是忘记了) “卢队长,我们还是先回指挥部等他们好了,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情。那些俘虏还是让战士们都带到指挥部比较好。”周围的战士实在太多了,林忠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审问俘虏有些不合适。 卢秋生看了下四周喳喳唧唧的战士,这里是太吵了点,点了下头“也行。 第237章 天舒,把那些人都好好地请到联合指挥部来,另外把飞艇上的那些文件也带上!” 说着卢秋生和林忠俩人勾肩搭背地朝南边的指挥部走了过去。 “是,知道了队长!”突击队副队长楚天舒刚钻出吊舱就听到卢队长叫自己,扯着嗓门对那些正准备下飞艇的队员们叫道:“注意了!把那些赃官都给我“请”到指挥部去!” 既然队长都这样说了,队员们也就很客气地“请”徐寿他们走路了。被俘虏的男男女女三十来人在突击队员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朝南方一间院落走去。 “警卫员!有贵客来了,赶快给我把橘子、瓜子、花生、香烟、老酒什么的都准备好!另外再给我找一些干净的衣服过来。”林忠刚进了指挥部院子就冲院子里面的战士喊了起来。 “嚯!我说老林啊,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还有香烟? 好家伙,原来你都藏起来了呀?!你说!是不是温州那边运送过来的货物都让你给贪污了?连香烟都有?“卢秋生一边解着挂在腰间的手枪递给走上来的警卫一边装出一脸凶像恶狠狠地瞪着林忠。 林忠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热乎乎的毛巾,擦着脸冲卢秋生笑骂道“胡扯!我咋敢贪污啊?难道我不怕倪黑脸请我喝茶?这些都是政委见我们飞艇部队战士们太辛苦了特意配给的!呵呵,至于为什么没给你知道我看你自己知道原因吧?就你们这些家伙,我要是以前让你们知道了,那些东西还可能留到现在吗?!” 林忠正说着警卫员从里面拿出了各种吃的,还有香烟、老酒什么的,卢秋生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抓住几包香烟,把抓来的香烟统统地塞进自己口袋“嘿嘿,有福同享有难你当,这是对你隐瞒兄弟的惩罚!快去,再拿来几包,别那么小气嘛!等下客人来了你用什么招待?” “得了,算我怕了你。”林忠冲警卫员挥了挥手,让他再去拿些过来“我可警告你,我这里也没多少香烟了,你要都拿走了我的队员抽什么去?难道都抽西北风?做人可别太贪心了!” 警卫员刚进去,从门外就拥进来一堆人,林忠和卢秋生惊讶地看着这些人,这才多少时间,俩人就差点不认识这些人了! 徐寿他们现在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在飞艇上因为害怕他们反抗临时绑上的绳索现在还继续把双手反绑着,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被吐上的唾沫,原本在脑后绑的好好的辫子现在也不知道被谁给剪了,沾满泥土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开来,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他们身上,这楚天舒是怎么搞的?!不是已经告诉他是请这些人过来吗?怎么样他们变成了这副德性! “楚天舒!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告诉你请他们过来吗?你自己看看他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卢秋生气的恨不得上前煽楚天舒两耳光,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楚天舒一脸疑惑地看着怒不可遏的卢秋生,迷茫地说道“没错呀?队长不是说要“好好地”把他们“请”过来吗?我是按照队长说的办的呀?!” 楚天舒不解释还好,让他这一解释卢秋生脑门都要炸开了,挥舞着拳头就要上前揍这个乱理会自己意图的家伙。这都什么人嘛!怎么连话都不会听?! 林忠赶忙上前拽住卢秋生“算了,这也是我们没有交代好,让他误会了,要是当时明白了就不会出现这种误会。还不出去?是不是等着你们队长揍人?!” 最后一句话是对惹祸的楚天舒说的,楚天舒反应过来,看来自己是捅娄子了,吐了下舌头,急忙溜了出去。 看到楚天舒溜走了,林忠陪着笑脸对这些人赔不是“各位,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这都怪我们没有交代清楚,实在是抱歉。我看大家身上穿着这些也不是很舒服,还是先换一下吧。警卫员,快带他们下去洗个澡换下衣服!记着天凉,热水要多放一些!” 徐寿现在头脑完全乱成一团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人一会儿凶神恶刹般地劾骂自己,一会儿又变的和颜悦色对自己体贴入微,连洗澡换衣服都帮自己考虑到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洗好澡就杀了自己吧?! 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两腿发软的这群人,很不情愿地被警卫员带了下去。进去的时候有些人见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水果,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满桌的水果让那些人一个个不停地咽着口水,等下就是要死最好也能先吃点东西再死。 “这个楚天舒!我明明说的是请字,居然给理解歪了!我就觉得奇怪,他咋就那么敏感呢?怎么不想想我是真的邀请这些人过来做客?”卢秋生觉得自己的手下在林忠面前丢了面子,气呼呼地说着。 “呵呵,我说老卢哇,你也不能怪楚队长,这些人都是怎么被“请”过来的? 还不是才对岸被我们俘虏的嘛!楚队长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说说看,要是你不知道他们跟安庆内军械所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会好吃好喝的照顾他们? 我看不见得吧?你别忘了当时在南昌,你是怎么对待被你抓住的那些文武官员的? 我看你就没有楚队长对他们友好!再说了,楚队长这样对待被俘的官员,这都是谁教他们的?还不是你这个当队长的?整天都是对敌要凶狠!要把清廷那些家伙都当成杀父仇人对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怎么现在自己倒是不认帐了?呵呵,来,抽根烟消消气。“胡作非为的不是自己手下,这让林忠很是开心。 “嗨!你们两个在这里抽烟怎么不叫我?”林忠和卢秋生香烟还没点着门外就有人大声地喊了起来,虽然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可是在除了林忠和卢秋生以外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的指挥部里面还是显得很是刺耳。林忠和卢秋生一愣神,回头朝门口望去。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个头不高,略显苍白似笑非笑的脸上两道浓眉特别醒目的年轻军人。那人肩膀上一颗闪亮的星星提醒大家,他可是一名少将!走进来的是教导旅旅长邱明。 “呵呵,我说谁呢,原来是邱旅长您啊?快来,大家一起享受享受!”见到司令员的爱将到这里来了,林忠和卢秋生连忙给他让出座位来。邱明摆了摆手“算了,我不抽烟的。这些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抽吧!” 邱明刚刚坐下卢秋生就问了起来“我说邱旅长,你不是在湖南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呵呵,少将!邱旅长您的牌子可是够亮得了!” 邱明微微一笑“部队早就撤回来了。司令员离开南昌时候就把我们关旅长的独立旅撤回了江西,按照司令员的意图是先攻下湖口,切断鄱阳湖水师和长江的联系,把鄱阳湖里面的敌人彻底消灭掉!省得他们老是偷袭南昌。我们这不就到这里来了?怎么?司令员没有跟你们谈起过?” 卢秋生一拍脑袋“说是说过,不过司令员不是说等他们参加完在温州举行的参议大会,回来后再打吗?你要是现在就攻会不会影响司令员整体布局?” “谁说我现在就要攻打湖口了?我这是带部下到这里来侦察一下地形,到时候好有的放矢啊!”邱明摇着头笑道“攻打湖口光靠我们一个旅怎么行?!何况我们教导旅在湖南伤亡不小,一时三刻也无力再次参加战斗,总得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作战啊!” “对了,邱旅长见过曾国藩没有?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我听司令员说你们和关磊在湖南打得很艰苦,湖南那边是不是真的不好打?”卢秋生连珠炮一般问出一串问题来。 邱明拿过一把瓜子,慢慢地剥着壳,一个一个地放进嘴里“呵呵,曾国藩有那么好见到的?我可没有见到他长的什么样,要是见到了,相信现在他已经进了我们俘虏营了!至于湖南好不好打,这个就难说了,那边可是曾国藩的老巢,曾国藩苦心经营多年了,那边的民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转变过来的,再加上这次我军过去的部队人数不多,有时候需要躲着人家走。要好打可就难喽!” 好久不见的三人围着桌子聊起了这段时间各自的趣闻,邱明详细地问了卢秋生空降南昌作战的经过,同时也把自己在湖南作战所体会到的经验告诉了俩人,谈的兴高采烈的三人忘记了时间,不知道太阳已经偏西了。 三人正聊得带劲的时候,警卫员带着一群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噫?这些是什么人?”邱明站了起来惊奇地看着那些人“他们是你的手下吗?你们让手下这样穿衣服呀?!” 林忠转头一看,差点笑岔了气——出来的是那些被俘虏的人,原本破破烂烂的衣服现在是没有了,大家都换上了解放军的军服,可惜警卫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尺寸,一身军服穿在他们身上有的宽宽大大,里面可以藏上几个枕头了;有的又显得太小了,肚脐眼还露在外面呢!原来被剪了辫子的头发现在也不是乱糟糟了,不知道是谁帮他们搞的,把头发扎了起来,朝天翘着。一群人抱着手畏畏缩缩地看着在座的三位,洗了澡的人倒是显得精神了些,至少脸上有些红光了。 “大家坐下吧,别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林忠强忍住笑,和颜悦色地对这些人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既然大家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们的安全我们自然会负责的,请大家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放心吧,我们既不会打你们也不会杀了你们的。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人误会了,刚才我们已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们,我对他们的行为表示道歉,希望你们能原谅。 第238章 徐寿和华蘅芳不解地望着林忠,面露惧色,这些发匪前倨后恭到底在玩弄些什么花招?说话的那人好像是这些发匪里面的头目,他倒是和和气气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不过再看看站在旁边的那些发匪眼神感觉可就不那么好了,那些发匪露出的表情如同要把人马上给生剥活吞了!桌子上虽然摆满了好吃的,但这些东西可能不是给我们吃的吧?至少想要吃这些东西需要自己付出极大的代价。 “请坐吧,座位不是都摆好了吗?这些东西大家随便吃,想吃什么自己拿什么好了。”看到这些人谁都没敢动,林忠微笑地说道。 林忠说的越平淡,这些被俘虏的人心里面就越慌,他们不知道这些发匪到底想要怎样对付他们。不知道徐寿畏惧地看了看座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大……大人,小民不敢坐。大人,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啊,求大人放了我们这些小民吧!” 这些人里面徐寿年龄最大,社会阅历也是最多的,他听那些乡绅所言,发匪凶残贪暴,专以杀戮为乐,今日见到这些人,如何心中不害怕?林忠越是对他客气,他心中就越害怕——谁知道这些发匪是不是玩猫捉耗子的把戏呢?! 邱明奇怪地看着这些穿着军服的百姓,听林忠刚才所言,这些人都不像是被俘的清军军官,不知道林忠把老百姓抓来做什么事情“卢队长,你们到底在搞啥子名堂?司令员不是说过了吗,严禁我们骚扰百姓!就是拿老百姓一根针一条线都是不允许的呀!你们怎么把这么多老百姓给抓了过来?就是清军官兵我们也不能把人家俘虏后随便处置啊,你们难道不怕司令员怪罪下来?” 听到邱明所说的话,徐寿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可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了!想到这里徐寿紧爬几步,拉住邱明的裤腿老泪纵横地哭诉着“这位大人!求大人帮我们说说好话吧,我们真的都是普通百姓啊!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呀!不知各位官爷为何要抓我们?我们真的是良家百姓哪!”卢秋生想说什么,看看稳坐钓鱼台的林忠,把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林忠不理邱明责怪的目光,只是低头随手翻着缴获的那些资料。 “谁是徐寿?”正翻着资料的林忠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突然问道。 那些人一下子傻住了,不知道这位“官爷”怎么知道在他们中间有个叫徐寿的存在,眼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正跪在邱明腿边的徐寿身上。邱明正想帮这些人说好话呢,听林忠这么一问把所有的话都给收回肚子里面,看来这里面有问题! 徐寿自己也愣住了,难道自己很是出名吗?怎么这个发匪居然会知道我的名字?想想自己就是在安庆内军械所也不是很有名的嘛!回头一看,大家的眼睛都正一起瞪着自己呢!这不是什么都告诉人家了嘛!“……大人,您问这个干嘛?” 徐寿傻呼呼地呆望着林忠。 林忠抬起头来,和卢秋生相视一笑,站起来走到徐寿身边把一头雾水的徐寿搀扶起来,扶到旁边的座位上让他坐了下来“既然您是徐先生那就没问题了,呵呵,先生快快请起!大家随便坐听我解释一二。” 一直笑容满面的林忠让那些人渐渐收敛了一些恐惧心理,磨磨蹭蹭地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卢秋生一看这些人的坐相心中就乐了——也许是害怕吧,这些人好像生怕自己把坐在外面远一点的人给拖出去砍头,大家都拼命地朝中间拥挤过去,挤成了一团。看来大家都抱着相同的心理,要是砍头也得先砍外面的,把外面的杀完了再杀里面,只要自己躲得够中间的,至少离死的时间就远一点了。卢秋生暗暗摇了摇头,难道他们不知道,要是自己真的想把他们给杀了,还管里面外面?就是躲得再里面也没有什么用场啊! 林忠把手按在徐寿肩膀上,歉然说道“徐先生,让您受惊了,对战士们的不礼貌行为我实在是抱歉,都怪我没有把他们教育好。相信以后不会再让先生遇到这种事情了。” “没什么,没什么。”受宠若惊的徐寿连忙想要站起来,却被林忠给轻轻按住了。 这个大人说话怎么这么客气?跟那些乡绅介绍的发匪好像不大一样啊?徐寿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不过只要不是杀头其他一切都好说,都四十来岁的人了,除了生死,其他一切都看的很开。当然了,要是真的让自己为了国家去牺牲,那也是在所不辞的!只是现在好像还没有到这种地步,自己也不用做的这么伟大。 “警卫员!告诉伙房准备一桌晚饭,要丰盛一点,我们要给这些客人洗洗尘,压压惊!”林忠回过头来朝警卫员喊道。 正高兴的卢秋生见找到了一位,忽然想起了司令员还交代的另外一个,开口朝那些人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姓华的?放心好了,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两位请教一番。” 从人群中间有个声音传了出来“大人……小人姓华,不知大人有何事情?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大人的。” 卢秋生和林忠丢开莫名其妙的邱明,爽朗地笑了起来,卢秋生笑道“呵呵,二位先生让我们一番好找啊!请教华先生大名?” “小人华蘅芳,大人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二位先生是安庆内军械所的吧?别客气,大家吃好了,呵呵,放心,这里面可是没有下过毒的。”林忠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果给大家分发起来,抽出香烟扔给了卢秋生,接着对徐寿他们说道:“奉首长指示,自从太平军围攻安庆开始,我们就派了好多人到安庆去寻找二位先生,生怕二位先生被那些太平军给误害了,谁知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过来,害的我们还一直都为先生们的安全担心呢! 可没想到两位先生居然会跑到宿松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听了林忠的话,徐寿和华蘅芳不解地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这里的发匪为何对自己如此关心。徐寿现在胆子已经大了很多了,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各位大人为何如此重视我们?还有……首长是什么?“ “哦,首长是我们的最高领导,……这么说吧!首长就是我们的皇帝。”林忠搜刮了老半天肚子里的存货,终于给他找到个合适的可以让徐寿听懂的比喻,可惜邱明不这么认为,猛听到皇帝这个词,邱明差点把嘴里的橘子全给咽进肚子里。林忠狠狠看了眼不停咳嗽的邱明,把桌子上的那些资料递给了徐寿,继续说着:“这些东西都是各位所作的吧?我们首长早就听过几位先生的大名了,一直都想见几位一面,可惜以前没有机会,你们在湘军那边,我们一时半会儿又不可能攻下安庆,首长只能一直对无缘见到先生们深深遗憾了,这次我军攻下江西后,围攻天京的湘军已成溃败之势,湘军之灭亡是早晚的事情了。首长估计到安庆必然不保,如安庆被攻,那些湘军只会一心想着撤退回老家,他们对安庆内军械所是照顾不到的。想各位也知道有些太平军现在的纪律不是太好,尤其是那些归附太平军的原清军官兵,军纪更是低劣,我们首长可是对几位先生的人身安全深为担心啊!首长知道几位先生有造船和制造机器的兴趣,所以令我等必须寻到几位,妥善保护好大家的安全,不致在兵荒马乱中受到什么惊吓。” “你们……这个首长听过我们的名字?”华蘅芳又惊又喜地问道,所惊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自己今天看来是被贼惦记上了。所喜者,想想自己现在还一事无成,从小自己就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只是对那些算学着迷,虽然父亲身为四品官员,自己倒是无法金榜提名光宗耀祖,那些儒生常常耻笑自己,没想到在发匪里面居然还有知道自己的重要官员!难道自己现在真的很有名了吗? “大人,你们难道不是太平军吗?”徐寿平常叫发匪叫惯了,改叫太平军一时觉得有些拗口,不过在这些人面前可是不能提什么发匪的,谁知道他们听了后会怎么想?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都喜怒无常,别到时候一不高兴午门候斩就谢天谢地了! “卢队长,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实情?”林忠看着卢秋生问道。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有些东西说的太早了是不是有什么坏处? 卢秋生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就是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不要说太平军了,就连我们的敌人都知道我们和太平军不一样的,你不也听过那些被俘的都是怎么说太平军和我们之间的区别的吗?至于太平军,他们现在还在徽州和我们地方部队闹的不可开交呢!” 林忠想了一下“我们是不是真的太平军,这个你们以后会明白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相信大家以后都自己会分辨出来的,在这里我也不多说了。两位先生,我们首长知道两位希望制造出中国自己的轮船和蒸汽机,首长一直都为这事情击节叫好,可惜以前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次江南动荡,几位先生恐怕不大适合再在清军控制区进行实验了吧?我们首长想请几位到温州去继续进行你们的实验,当然了,你们的安全我们绝对保证,工作环境也是可以保障的,还有,以后要是解放了你们的家乡,大家愿意回去我们也不阻拦你们。不过你们要是回到清军那边去恐怕不行了。现在我们和满清处在战争状态中,路上无法保证大家的安全,同时我军现在有数十万大军,满清各支部队纷纷战败在我们手中,在不久的将来我军将彻底地消灭反动腐朽的满清王朝,大家没必要给满清去做殉葬品,要是不信我们走着瞧好了。 第239章 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寿根本不相信这个发匪长官的鬼话。想大清王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已经有二百四十多年了(注:努尔哈赤于1616年建立后金,后皇太极于1636年改国号为清。徐寿所想的时间是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开始计算),现在大清根深蒂固,虽偶有小佯,终无碍大局,现在大清虽然丢失了两江闽浙地区,然还占据了中国绝大多数地区,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如何是这些发匪短短几年间就可以消灭的?不过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对这些发匪所言不用质疑,只能姑妄听之了。不知说说好话他们是否能够释放自己?想到这里徐寿朝林忠哀求道:“大人,我们在乡下都有家眷,如今身在异乡,时刻都挂念着家乡父老,大人还是让我们回家如何?” “我看很难啊!”林忠还没有说话邱明就在旁边说了起来,既然这些人是司令员正在苦苦寻找的,怎么可能轻易地把他们给放了?邱明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徐寿,被徐寿客气地拒绝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乱抽呢?!邱明毫不在意收了香烟,看了看下面面若死灰的那些人“如今前线到处都埋设了地雷,如果不小心走了进入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湘军害怕我军偷袭他们,严禁任何人从我们这里进入他的地盘,违令者一概格杀勿论,各位先生被林队长他们带到这里应该说你们命够大的了,要是误闯进湘军地盘,今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再说安庆被太平军所占,各位就是回到家乡难保那些官员不会以通匪罪骚扰你们,难道大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我看既然大家这样想念家中父老,你们大可把自己家的情况告诉我们,由我们想办法把他们接到我们这里来好了。请大家放心,只要我们答应了你们,我们就一定可以办到的!“”既然如此就不麻烦各位大人了,也许他们在家生活的很好呢?嘿嘿。“徐寿干笑几声,把自己家的情况都告诉这些发匪?还是两免了吧!徐寿苦笑地哀叹道。谁知道这些发匪会想出什么主意来逼迫自己给他们卖命?既然自己已经进入匪区了,没必要再让家中父老也和自己一起受罪!看来这些人是不会放自己走的了。徐寿和华蘅芳对望了一眼,发觉对方眼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谁都怪不了,只能怪自己运气太糟糕了! “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应该帮你们做到的事情,大家不用客气。”林忠连忙说道。看到这些人林忠觉得一阵好笑,他们对我军误会也太深了!什么事情都往坏处着想,也不知道司令员能不能真的让他们为我所用? 徐寿和华蘅芳脑袋不停地摇晃起来,这些发匪越是坚持去寻找自己家人,越说明其中必然有诈!可惜自己无法变成一阵风,要是可以的话真想现在就飘走了。 警卫员走到林忠身边,俯下头轻声说了几句话。林忠点了点头低声交代了两句,警卫员听完后又走了出去。“既然这样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呵呵,时间不早了,大家是不是有些饥饿了?现在我们这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看大家还是先吃饭好了。”林忠站了起来,邀请这些尊贵地“客人”一起吃饭。 给林忠这么一提,徐寿这才发觉自己肚子里面正在上演着空城计,同时还可以听到从身边的那些自己人肚子里面传来一阵阵地咕噜咕噜声音。自从离开安庆后一伙人急急如漏网之鱼,只是拼命地想早点逃脱发匪的魔掌之中,哪有什么时间好好地吃一顿啊! 抱着听天由命地心态,一行人鱼贯地走进了飞艇部队的食堂。 一进食堂徐寿他们的眼睛立刻就发直了,三个大圆桌上高高地堆满了大盆红烧肉,诱人的清蒸江鱼,散发出扑鼻香味的湖蟹,翠绿可口的蔬菜,另外每个桌子上都放着整壶米酒,看着满桌好吃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楞是无法移动了。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仓促了,一时我们这里也无法搞到更好的东西,大家还是将就将就吧!请大家随便就坐。”说着林忠拉着徐寿和华蘅芳就直奔上座而去。 看到徐寿和华蘅芳都坐下了,其他的那些人蜂拥进来,慌乱地自己造位置坐下了。毕竟饿了好长时间,这么诱人的香味,里面就是下了毒药他们也是先吃了再说! “请慢用,要是不够警卫员还会给大家端上来的……”林忠刚想再说什么马上就终止了发言——那些人在他刚说了请慢用后一个个如同饿死鬼投胎,立刻风卷残云般地扫荡起桌上的食物来了,他就是再说什么别人也不会注意地听。 看到自己带的那些人如此地吃相,徐寿觉得哭笑不得,就是再饿也不能这样呀?这不是把什么脸面都丢光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这也实在太有辱斯文了吧?想是这么想,徐寿手中的筷子也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红烧肉…… 林忠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人,没想到司令员想找的都是这样的货色!真是搞不懂司令员看中了他们身上哪一点?要是说看中他们能制造机器的话,现在温州那边有不少的洋人帮助根据地,难道我们根据地里面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制造了吗?! “报告!邱旅长、卢队长、林队长,紧急情报!”通信员从外面奔了进来,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你们慢吃,我们出去一下。”林忠对头也不抬的徐寿说了一声,朝卢秋生和邱明使个眼色,三人走了出去。“什么事情?”一出房门邱明马上问道。 通信员从身后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邱明“三位首长,南昌政委有紧急情报传过来!” 卢秋生和林忠凑过头去盯着邱明手中的纸条。 “邱旅长,卢、林队长:温州消息,敌人将在近期对温州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按照情报,李鸿章之三万淮军将在一月四日前后进攻温州,同时左宗棠三万楚军将进攻绍兴之太平军,不排除左宗棠南下会同李鸿章部作战之可能。为保卫温州,现命令卢、林队长带领自己部队火速返回温州。同时令邱旅长率领教导旅轻装前进,马上奔赴浙江西北,到达浙西北不得晚于一月六日,到后会合我徽州之独立旅、浙西独立旅,配合太平军牵制左宗棠进攻之部队。同时我江西部队将对湖南湘军展开牵制性战役,福建部队将对广东之敌进行试探性攻击。为了胜利地取得温州保卫战的胜利,使参议大会顺利召开,望我各参战部队积极地对部队进行战前动员,发挥我军敢打敢拼之作风,坚决消灭一切敢于进犯之敌!按照温州决议,此次战役我军负责牵制北线左宗棠部任务由邱明旅长全权负责,望邱旅长圆满完成任务,不辜负司令员对你之期望。 另:原拟定会攻湖口计划暂时取消,由三师七团汇集地方部队负责牵制湖口之守敌。 第三军政委:沈彬“几个人看完了纸条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天!李鸿章是不是上次还没有被我们教训够啊?怎么自己找死来了?!” 卢秋生惊叹道:“邱旅长,看到没有?司令员让你做一方面的总指挥呢!好小子,呵呵,又升官了!” “得了吧你!升什么官啊?你没听给我的都是些什么部队?除了我们教导旅其他的都是些独立旅,这些部队有多大的战斗力啊?而且我们教导旅在转战湖南时部队已经极为疲劳了,现在应该休息啊!司令员怎么还想着用我们这支疲军? 唉,这次可是难办了!“邱明为难地叹气道。 林忠劝道:“放心吧,首长那是重视你才让你指挥这么多部队的,你没看到吗?这次是整个根据地所有部队大行动啊!乖乖,几十万部队同时都要有动静了! 这个战斗规模可是小不了的!首长也是再也抽调不出什么部队给你了,不然福建、江西还要不要了?多余的话不再说了,从信上看情况很紧急,卢队长,马上叫你手下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邱旅长,还是一路保重吧!“三人伸出右手紧紧地放在一起”保重了!“首长,辅王的部队又过来抢粮了!我们怎么阻止他们都不听,还杀了在桂林的赤卫队队长。” “欺人太甚!奶奶的,这些家伙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跑来找死?!还真的当老子软弱可欺?!”黄献谋重重地猛拍一把桌子,气愤地说道。他现在正和手下商量着怎么拔掉根据地内湘军最后的据点——徽州城,给二团通信员跑进来一说心头的火立刻就起来了“各团团长马上回自己部队,再命令各乡各村的赤卫队集合待命!娘的,老子今天要给杨辅清好看!” “司令员,这样不好吧?首长不是交代过了,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跟辅王的部队发生冲突,不然他可要治我们不遵号令的罪名啊!请司令员再好好考虑一下。”坐在黄献谋身边的一位年轻军人低下头悄悄地在黄献谋耳边低语道。 “小骆啊,你难道忘了?上次那些家伙是怎么对你的?如果不是战士们拼命把你给送到后方医院去,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瞧瞧你的腿!你现在可以靠自己力气站起来吗?明明是在我们帮助下这个杨辅清才在皖南站住脚的,没想到还没消灭清军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就露出原形来了!至于首长的命令,首长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具体事情?他的那个命令是让我们不要主动去惹人家,现在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不能发生冲突?!要是首长知道这个辅王如此欺负我们,一定饶不了他的!妈的这口气老子再也咽不下啦,今天非得收拾收拾这些无赖不可!” 第240章 黄献谋已经忍了一个多月的鸟气了,这一个多月里面,辅王杨辅清的部队三天两头地跑到他的部队周围来打秋风,不光抢粮食,还勒索财物,强抢民女,甚至杀害黄献谋的手下!辅王的太平军对地方上来说是和无恶不作的那些清军一样坏的! 开始黄献谋还为了照顾大局一直忍受着,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积压在心头的怒火彻底地爆发出来。 给黄献谋一提,骆敏立刻感觉到右大腿上传来一阵酸痒的滋味,看了看自己的伤腿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这条腿是怎么负伤的。前段时间太平军来抢粮时候骆敏代表徽州的温王部队去和他们交涉,谁知道辅王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那些家伙毫无理由地打了一枪,右大腿被子弹穿了一个洞,当时那些太平军还没打够瘾,低下头装填火药想杀了骆敏,幸好战士们机敏,再加上前膛枪装弹药需要很长时间,迅速把骆敏给抬了下去,这才让骆敏保住了性命。虽然骆敏只有比黄献谋更加痛恨辅王的太平军,但为了大局,他还是不得不继续劝导:“司令员,自从朱旅长牺牲后,首长就任命您担任皖南军区司令员,因为首长认为司令员您相当稳重的。足以抵挡一面,司令员应该知道,我们至少名义上还是太平军中一员,不能不顾虑到万一把天京那边惹火了后果是什么,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敌人还是满清军队啊!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请司令员三思!” 下面那些团长、独立营营长、各乡乡长都站起来摩拳擦掌地看着黄献谋,等待他下达命令。辅王的太平军扰民太厉害了,那些独立营营长和各乡的乡长都是徽州本土本乡出来的,尤其痛恨在他们土地上为非作歹的那些军队,只要黄献谋说一声打,相信他们是不会让任何一个过来的太平军活着回到宁国府去的。 “等一下,让我好好想想。”骆敏所说的话虽然比较刺耳,但还是让黄献谋头脑慢慢地冷静下来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是皖南军区司令员啊!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都关系到一万野战部队,两万赤卫队的生死!背上的责任不允许自己随意地使性子,任何决定都一定要冷静地周密思考后才能做出。 “打吧!司令员,一定要教训一下那些该死土匪!” “司令员,不能太放纵他们了!徽州的百姓可是已经受够这帮败类的苦了!” “消灭他们!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百姓,要是百姓受苦受难时候自己却躲的远远的还算什么百姓自己的军队?!”……下面的那些将领见黄献谋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对打击辅王的部队拿不定主意了,纷纷嚷嚷起来。 骆敏表情严肃下来,对黄献谋沉声说道:“司令员,一切以大局为重啊,打一仗我们暂时是出了口气,可是我们根据地现在和太平军接壤的地方很多的,这一打后果如何不能不考虑。不过司令员要是觉得还是打比较好,坚决要打这一仗我也无话可说,只有坚决执行司令员的命令。” 打还是不打?这成了大问题了!黄献谋脑子里面炸了锅一般,嗡嗡做响,双手无意识地互相拗着。要是不打,如何向徽州的父老乡亲交代?这边的群众以后还相信自己吗?那些地方赤卫队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事反对我们?这必须要考虑的,而且徽州这里本来粮食就不是很多,都给辅王他的部队抢走了自己吃什么?难道去喝西北风?!从这些方面来考虑,必须要反击一下。不过打也不是没有隐患,这一打会不会让解放军和太平军提前分裂?现在大家全力对付清军,要是大家分开,互相攻击,这不白白便宜了清军?!何况自己前面要对付辅王的五万大军,后面就是徽州城内鲍超的一万部队,另外在浙江昌化还有张运兰的将近两万部队,真有点前门拒虎后门打狼的味道,要是和杨辅清斗个你死我活,还怎么消灭那些清军? 杨辅清这个白痴!黄献谋气得简直想破口大骂了!敌人还没有完全消灭,自己人内部倒是先乱起来了!为了沟通一下,自己已经好几次派人去和杨辅清会谈,可这人要么一个劲地打哈哈,要么就说自己部队缺粮,最好的也不过说是要严惩那些跑到黄献谋防区抢粮的士兵——可是根据了解一个罪犯也没有处分,倒是没有抢到粮食的人被他臭骂一顿。黄献谋现在对谈判解决争端是一点也不抱希望了。 要是可以,黄献谋宁可去和洪秀全聊天也不愿意和杨辅清谈判。 考虑了再三,黄献谋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必须要反击!不反击杨辅清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过反击力度要掌握好。通信员,桂林那边有多少辅王的部队?” “有两千来人,不过要是司令员现在赶过去,他们可能已经走了。”二团通信员汇报道。 “不管这次是不是能教训他们,我们先把部队调些过去!陈驹,你的二团马上占领桂林,唐暹正,你们三团到霞坑去,这两个团由骆副旅长指挥,只要杨辅清的部队胆敢再次闯进我们防区就给我坚决打击!骆副旅长,你把他们赶出我们防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部队由我指挥还是朝徽州城下集结,小心鲍超偷袭我军。 开始行动吧,散会!“”是!坚决执行司令员命令!“下面坐着的那些将领纷纷站了起来,大声地喊道。 “司令员!温州那边有紧急消息传递过来!” 大家还没有走呢,独立旅通信连连长就跑了进来。 “怎么?首长有什么说的?是不是允许我们反击杨辅清了?!”黄献谋冲着通信连长焦急地问道。前段时间黄献谋给李雪龙带信,狠狠地告了辅王率领的太平军一状,强烈要求李雪龙在杨首长那边建议放开他们的手脚,允许黄献谋反击,见到通信连长高举着纸条进来,黄献谋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意见温州那边已经通过了。 通信连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张纸条递给了狐疑中的黄献谋“司令员请看!” “黄旅长,你部立刻放弃徽州……”黄献谋看到这里念不下去了,手用力地握紧,把纸张捏成了一团惊讶地先看看通信连长,再望向站在身边的骆敏,不可思议地说道:“放弃徽州?!首长想干什么?难道我们建立根据地容易吗?!首长怎么能这样决定?”听到黄旅长的话,那些还没有走出去的将领一下子炸开了,全场乱成了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骆敏脸上有些不好看了,他曾经是首长的警卫员,自从跟着首长后,就一直都很崇拜他的首长,容不得别人质疑首长的权威,稍微平静一下情绪,骆敏朝黄献谋说道:“司令员,看看下去还写了什么,我们要相信首长,首长这样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我们只见到徽州这里一块儿,而首长他看到的是整个的根据地,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命运,首长总是从全局考虑问题的。” 黄献谋打开捏紧的拳头,展开纸条,继续念了下去“……皖南根据地暂时交给辅王,有可能的话选一些忠诚可靠人士留在当地进行潜伏活动,徽州的人民如果愿意的话派人护送到江西,到时江西那边会安排好他们的。至于独立旅,限一月六日前赶到淳安,与浙西独立旅一块接受我教导旅邱旅长的指挥。完成政府和人民交给你们的伟大任务。……杨沪生,史秉誉。” 黄献谋念完后默默地把纸条传给了骆敏,谁也无法从黄献谋冷若冰霜的脸上读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骆敏又仔细地看了一边,抬起头来激动地朝黄献谋叫道:“司令员,看来首长要打一场大仗了!呵呵,首长居然还记挂着我们!好消息啊,真的是好消息!” 那些团长一听有大的战斗让他们独立旅参加心情极为激动,喳喳唧唧地在下面私语起来。 黄献谋用还是冰冷地脸看着骆敏,慢慢地,冰霜开始解冻了,终于,黄献谋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开心还没有多少时间额头又爬上了愁纹,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有仗可打自然是好事情,不过这一离开徽州什么时候再回来可就难说了,毕竟在这里转战半年了,对徽州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真舍不得离开啊!而且对我们离开徽州那些百姓会怎么看?现在部队里面徽州本地人毕竟占了大多数,要是政治工作不做好,到时候逃亡现象可是免不了的!建立根据地不容易啊,我们不能不顾虑到徽州老百姓的感觉,怎么对老百姓说呢?” 说道徽州的老百姓,那些将领都沉默下来。事实是明摆着的,主力部队要是离开徽州后,这里不是被清军占领了就是被杨辅清的太平军给霸占了,不管是哪一方面老百姓都绝对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做为一支标榜为人民服务的部队,却不考虑老百姓利益,这是怎么说也说不过去的! 骆敏低头思考了一下,抬起头来恳切地对黄献谋说道:“司令员,我们部队毕竟是用来野战的,不能只考虑到自己面前的坛坛罐罐,这次到浙西去首长的意图很有可能是为了彻底解决浙江问题。把江西和温州连接起来,也许首长还有更远大的目标,不过从这封消息上我们无法猜测到底是什么。总之这次的战斗绝对小不了!而且只要胜利了,对我们的好处要远远大于占据徽州一隅所能得到的。 至于这里的百姓,现在江西不是地广人稀吗?而且那边现在基本上都在我军控制下,安全方面没有什么问题的,让老百姓经过婺源转移到江西去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我想只要和大家好好说明,他们还是可以理解我们的。而且这次离开徽州并不等于以后就不回来了,徽州,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 第241章 “”也只能这样了。“黄献谋点头同意道”各位团长,原定反击杨辅清的计划作废,大家马上回部队,做好转移的思想工作,同时掩护地方转移老百姓,原则上是这样,至于具体计划,等参谋处商议后再下达。大家先回去对部队进行动员吧!散会!“ ********************“陈政委,这个守备司令我不当了!他娘的,欺人太甚了!” 第一师政委房昊天一脚踢开了陈文委的房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门房昊天用力地扯着领子,青筋直跳地吼道。 陈文委正在看着书,见到怒发冲冠的房昊天闯到自己面前,放下书本,笑着对房昊天说道:“怎么了?福州警备司令不是很好的吗?干吗一下子就不想干了?” “那些家伙太欺负人了!……这个司令我不当了,谁有能耐谁来干!”房昊天没头没脑地冲着陈文委发着火。不知道谁把他气成这样了。 陈文委不紧不慢地帮房昊天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样生气呀?” 房昊天端起茶杯一口气给灌了下去,强压下怒火,喘了几口气说道:“政委,您是知道的,首长是坚决反对鸦片进口到我们根据地来,凡是走私鸦片进来的,只要抓住了一律坚决镇压!” 陈文委点头称是“对,我知道,怎么?这和你生气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根据地内已经没有谁还敢走私鸦片进来了呀?” “政委您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举报我们,说是升龙洋行的周德芬偷偷走私鸦片,现在那些鸦片都藏在城外他家的地窖中。既然有人举报了,那么我们总要查证一下,今天一大早我们就搜查了这个周德芬的住处,结果你猜猜让我们找到了什么?” “难道真的有鸦片?”陈文委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看房昊天的表情这次缴获的数量绝对不会少,福州解放已经有几个月了,自从解放福州后我军就遍布告示,严禁走私鸦片,然后又处决了几个走私鸦片的头子,从此以后大量走私鸦片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毕竟脑袋比银子要重要多了!难道今天又有人铤而走险? “对!是整整一百箱的鸦片!每箱重一百二十斤,足足有一万多斤价值八万两白银的鸦片啊!这么多的鸦片你说我能不抓人吗?当场我就把哪个周德芬给抓了起来,同时把他的洋行里面那些人也一并抓到司令部细细询问。自从抓了周德芬后警备司令部里马上就封锁了消息,集中精干力量审问这个周德芬,忙的我团团转,这事情本来我打算稍微有点眉目后再和政委您说的。” “我知道,应该的,这没什么关系啊?是不是我们部队中有人和他们勾结起来进行走私?要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陈文委担心自己手下有人手脚不干净,要是有人贪图财产,对鸦片走私睁只眼闭只眼,那他的位置可是要坐不稳了! 房昊天摇摇头“这倒没有,至少到现在了解到的和我们部队没有关系。” “哦。”陈文委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只要跟部队没有关系他这个军政委就不会有多大的事情,悬着的心刚放下,好奇心又起来了“和我们部队没有关系……那他是怎么走私进来的?” 房昊天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政委您听我解释,根据周德芬的手下检举,福建海岸线这么长,我军部队毕竟人数有限,无法封锁所有的海岸,这个家伙利用这个机会一般在月黑的晚上偷偷地用小船从外洋分批偷运鸦片上岸,然后埋在自己家地窖中,一点点地朝外面偷偷卖出去。” “既然这样很简单嘛!把他移交给法院,让法院依靠我们法律审判他好了。 难道这也让你生气?要是这样以后你还怎么过日子呀?呵呵。“听着好像很简单,只是一起走私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依法严惩他们不就得了? “要是这样就简单了!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个自称自己是英国驻福州领事叫什么华德的洋鬼子,这个家伙居然说周德芬是他们英国子民,按照南京条约凡是英国人,无论是他们本国的还是属国军民,只要在中国所管辖各地方被抓的都要立即释放。不然我们就违反了条约,他们大英帝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房昊天说道这里火又上来了“鬼才知道这个什么南京条约是什么东西!我当时就跟他说我们并没有跟英国签订过这种条约,这家伙居然说是他们英国跟满清狗鞑子签订的!让我们必须要承认!政委,你说我能不生气?!”房昊天眼睛里面简直要冒出火来了。 陈文委一听也来气了,这个叫什么华德的到底是什么人?“别理他!谁知道他是哪根葱?什么南京条约,狗屁!凭什么他们英国人在我们这里犯事了我们不能管?我只知道既然这个周德芬在我们这里犯罪了,那么自然要按照我们法律来审判他!”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个叫华德的家伙居然威胁我,说是如果我不把周德芬让他带走的话他就上报给他们公使和国内叫什么赖鸭德的家伙,说是要从他们大英国派兵来讨还公道!这还得了?!老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威胁过? 当时我就想崩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没想到吴师长过来了,居然客客气气的招待这个华德。我看吴师长的架势是要把周德芬给放啦!要是连这么个鸦片贩子都不能惩戒我还当什么警备司令?!政委您趁早撤了我得啦!“房昊天扯着嗓门大声嚷嚷道。 “谁说我要放了周德芬?我说房政委,你怎么还是这么火暴性子,难道不能冷静地想想事情啊?”一师师长吴强拿着一张纸条从外面笑着走了进来。 陈文委不高兴地看着吴强,听房昊天所言这个华德简直罪该万死!吴强有什么好跟他蘑菇的?“吴师长,你是不是真的想把周德芬送给那个什么华德?” “怎么可能呢?既然抓住了,这个周德芬就不能再给放了!不过对那个叫华德的可是不能随便乱讲话啊。房政委你当时是怎么跟人家说话的?这不是在找吵架嘛!政委,张军长走之前不是特意交代过了?我们现在还不能树敌太多,对那些外国人还是要显得友好一些,不管这个华德是不是真的英国驻福州领事,我认为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绝了比较好。” “哦?你是怎么说的?” “呵呵,第一,中国人中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了,请这个华德拿出周德芬是他们英国人的证据,并且说明这个周德芬到底是做什么的,是强盗还是小偷,或者是遵纪守法的尊敬的大英帝国的商人,我们不能凭他一张嘴就把人给放了,要是没有证据万一放错人了岂不成了笑话?第二,他要是想让我们遵守南京条约自然是可以的了,不过我们的首长并没有说我们要遵守什么条约,关于这个问题他最好还是到温州去和我们首长谈谈,只要首长一句话,我们自然是会遵守的了。 第三,他要是英国派到福州来的领事我们自然也是欢迎的,但需要他到首长那边递交证明,证明都没有如何让我们相信呢?不知两位政委认为可以吗?“ “……”陈文委和房昊天俩人互相望着,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让这个华德到温州去?不管华德和首长谈的怎样了,等他从温州回来周德芬的脑袋早就不在自己头上了!而且华德能不能说服首长同意南京条约还大有疑问呢!首长可是对英国鬼子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见鬼!我怎么看你才是当政委的料?”房昊天嘴里嘟囔着。 “好了,不要再在这方面纠缠了,等华德一离开福州我们立刻召开大会宣布处决周德芬!陈政委,我刚才进来时候通信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吴强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陈文委。 “……是温州军长传来的?”陈文委看了眼就辨认出来了。打开后陈文委小声念了起来“陈政委,立刻调一军第一师进入浙江服从司令员指挥,限他们在五天内到达温州……命令六师、七师朝闽南集结,福州交给独立旅防守,命令地方部队转入战斗戒备,同时动员全闽百姓积极支援我军行动,我将在三天内赶回福建,一军军长张海强。” 第六章 冬日的蓝天下,宽阔的灵江静静地自临海西边绕过城市南边朝东流淌而去,在江北岸是高耸的青石城墙,城墙不知建成有多久时间,下面已经发黑了,几簇枯黄的野草顽强地从砖石缝隙中伸展出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李天秀正和沈晔、程千里等人正站在城墙上焦急地眺望着南方,虽然是大冷天,可是几个人头上还是不自觉地望外面冒着汗,偶尔几人抬起头来看看天上--在他们头顶上一只气球正悬浮在半空中随着阵阵西风左右摇摆着,西下的太阳给气球披上了一件橘红色的衣服。城外面数百人正集结在灵江对岸,百无聊赖地坐着望着天空发呆--这些部队是二军驻临海的直属队。 萧楚望了望西边快要下山的太阳,有些等的心急了"政委,杨首长是不是真的今天过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从早上到现在我们都已经站了五个时辰了!" 李天秀望了眼萧楚,自己也觉得站得有些累了,前两天接到温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今天军长要陪同司令员到临海前线来,让自己做好迎接的准备工作,害得大家从早上六点开始就等在这里了,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朝西边落去,为了不错过首长,中午连饭都没有吃!现在恐怕大家的腿都已经有些软了,李天秀自己都在怀疑着,司令员今天到底会不会来? 第242章 要是晚上到大家可是要吃尽苦头了! 想归这么想,话可是不能这样说的"放心吧,既然首长说了今天过来,那他一定会来的。还是耐心再等等好了,萧司令不会是腿发软了吧?" 萧楚偷偷擦了下头上的虚汗,嘴里还是挺硬的"那里,我只是看太阳都要落山了,心急罢了。" "政委,你看!气球上了望员发信号了!"沈晔手指着头上的气球大声对李天秀叫了起来,他根本就没有听到李天秀和萧楚的对话,刚才正笔直站着注意着头上的气球--人家站的高望着远,要是说临海有谁先知道司令员他们过来,那可一定就是气球上的人了。现在气球上的了望员终于发出信号了!城头上的那些将领一阵骚动,大家齐刷刷地仰起头来眯缝着眼睛望着头上的气球。气球上面正对着底下的人群挥舞着旗帜呢! "……奇怪,不是司令员来的方向啊?北边有人马过来了?"李天秀望了半天,嘴里喃喃小声嘀咕着"萧司令,你到北面去看看,那边是谁过来了?" 萧楚答应一声,转身迅速地走了。 程千里望着萧楚远去的背影许久才开口说道:"政委,此次李鸿章南下我们应该集中兵力把他们消灭在台州宁海至临海一线啊!就是不能消灭至少也要把他们阻止在前面,决不能让他们进入根据地大肆破坏啊!为何司令员要让我们让开大道方便李鸿章长驱直入?建立一块根据地并不容易,我们这么一撤,老百姓会怎么想?亏我们还说要为他们谋福利呢!" 李天秀用责怪的眼神看着程千里"程师长,你接受司令员的命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应该知道司令员不愿意死守一地,总是喜欢在运动中调动敌人消灭敌人。这次李鸿章有三万大军南下,根据情报,敌人装备了两万支从国外进口的洋枪,另外还有各种火炮一千余门,其中光是洋炮就有近百门,难道你认为我们可以把这样的部队消灭在前沿吗?司令员要的是整个李鸿章的部队,决不希望只是击溃他就完事了!你忘了司令员一直重复的话?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我军的作战原则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大量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就行了,让他占领的地方大一些又何妨?占领的越多,他就需要越多的兵力守卫各个城池,到时候我们把他们野战部队消灭了,那些守卫城池的部队不成了死棋?只要消灭了他们,我们根据地就是受到一些损失又有何妨?呵呵,我觉得司令员说的很有道理!这次司令员让我们放开大道就是要让敌人进入根据地更深一些,好方便我军寻找机会一举聚歼李鸿章!" "唉!话是没有错,不过这些清军可是没有我军这样的纪律的,清军所到之处,当地的老百姓不就倒了血霉了?!现在温州附近有大量的工厂,我军所需要的武器都要依靠他们赚的银子从国外进口啊!要是工厂被破坏了,到什么地方去找银子?"程千里是温州人,因为温州鼓励工商业发展,在各种政策资金上大力地扶持工商业,现在温州建立了许多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工厂,程千里的家中就开了一家比较大的丝绸厂,他自然不希望李鸿章把战火烧到自己家乡去了。按照程千里的想法,最好在台州就把李鸿章给打垮了,省得破坏自己老家! "放心好了,李鸿章绝不会打进温州去的,你家那些机器没有人能够破坏得了的!不然司令员跑这里来干啥?"沈晔瞟了程千里一眼,怪声怪气地说道,对程千里的心理动机沈晔是了若指掌,这些地方部队升上来的将领一个个对自己家乡都看的很重,生怕家乡受到一点委屈,可以说他们部队是升为主力部队了,可是心理上还是地方部队的心态,你要是让他守守他的家乡,他会打得很拼命的,真的要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进行运动作战,这些家伙就开始叫苦连天了。 "哎?快看!上面又有动静了!"李天秀不管沈晔和程千里俩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在旁边对峙着,他注意到下面部队一阵骚动,大家都站了起来有的望着天空有的踮起脚伸长脖子朝南边望着,抬头一看,头上气球里的了望员正拼命地朝下面挥舞着大红色的旗帜,晚霞中,那旗帜如血般红如火般烫--南边有大批骑兵过来了! 慢慢地,南边出现了飞扬的尘土,马蹄声隐隐传了过来"呵呵,终于来了! 我们到前面去吧。"李天秀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已经先冲下城头了.沈晔和程千里连忙跟在他后面朝城外奔去。 "大家站好了!赶快列队,司令员马上就到!"李天秀奔出城门后见直属队站起来后队形显得很是凌乱,皱起眉头连忙对那些人喊道"这像什么样子?!拿出二师的威风来!" 给政委这么一说,直属队连忙赶忙重新整队集合,扬起一阵杂乱地尘土,尘土散尽,在原地出现了整齐的四个方队,战士们如同一棵棵挺直的松树站立在原地,四个方队就是四座整齐的松林,方队前面,几个带队军官笔直地站在那里,目光平视着南方。 "司令员!前面就是临海了,我们军指挥部就在那里。"王得贵朝杨沪生大声地叫道。 "我知道,这里我又不是没有来过,在温州你不就说过你的指挥部在这里吗? 不用再重复了吧?"杨沪生咳嗽几声,眯着眼透过烟尘看着前方出现的整齐的丛林。一催战马,朝前方奔去了。 "嘿嘿……驾!"王得贵尴尬地干笑两声,催着战马紧随在杨沪生后面。 "司令员!""司令员!""首长!" 快到灵江边上,杨沪生看到李天秀和沈晔他们奔跑着迎了上来,连忙放慢速度,让战马慢慢停下了,跳下战马朝他们走去"李政委,沈师长,大家怎么都在外面?" "呵呵,王军长说司令员今天过来,我们就一直等候在这里。司令员,好久不见了。您瘦了许多啊!"李天秀细细地大量了一番司令员,感慨地说道。 "唉,想不瘦都不可能啊!"杨沪生瞪了眼在后面正笑开怀的王得贵,摇摇头叹了口气"从去年六月开始我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天,整天东奔西走的,怎么可能不瘦? 走!我们先到指挥部去。"临海城并不大,东西不过两里地,二军指挥部就设在城内城墙下的天宁寺内。 杨沪生一进天宁寺就发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和尚跑光了这还可以理解,那些和尚都怕了太平军,只要听到有太平军来的消息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寺院中没有和尚是很正常的,少了什么呢?走进天王殿杨沪生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了,天王殿内空荡荡的,只是在中间有一个用沙子堆积起来微缩的台州地区模型,墙边放着一张长桌子,"怎么?那些菩萨老爷都跑什么地方去了?还有外面本来应该有香炉的啊?现在怎么不在了?" 王得贵大大咧咧地说道:"哦,我们到了这里后就把那些菩萨给"请"到河里洗澡去了。至于香炉,现在温州军工厂不是缺少原料吗?我把寺庙中那些铁的铜的东西压扁之后统统都运到温州军工厂去了。" "啊?!"杨沪生一听就傻眼了"我说王军长啊?你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温州去了,有没有请示过史政委?" "没有啊?政委见到大量的铁和铜还是很高兴的,并没有问我这些是什么东西。……首长不是说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仙吗?难道扫除这些迷信的东西也有问题吗?"王得贵不知道首长为什么对这事情这么敏感,难道破除迷信也错了吗? 何况寺庙里面的和尚都跑光了,这些东西现在成了无主的财物,自己做为负责台州前线的军长对这些东西应该有决定权吧? 杨沪生苦笑地摇着头"我说王得贵呀!你应该先和政委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这些东西虽然是封建迷信的,我们并不相信这些,但是广大的老百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不相信世上没有什么菩萨神仙的,我们只能慢慢地引导他们,让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慢慢地体会到世界上没有菩萨神仙之类的东西,让他们自己起来推倒这些泥菩萨。你这么一搞那些百姓会怎么想?人心啊,你这样做是要失去人心的! 我们做事情不能做的太超前了,过犹不及啊!"杨沪生看看那些莫名其妙的将领,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把这个寺庙的方丈主持什么的找出来,跟他们赔礼道歉,同时对我们征用了他们的财物进行赔偿,对他们保证以后不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同时你们要记住,和尚尼姑道人什么的,他们也是中国人,一样也是老百姓,以后不要再把寺庙、道观做为指挥部了,对那些和尚尼姑什么的还是客气一点,把他们当普通老百姓看待就可以了,同时寺庙中的财物我们也不能征用,对那些礼佛拜佛的事情我们的政策是不歧视,不支持,当然了,要是有和尚尼姑帮助清廷,对那些人我们自然是要镇压!要是寺院道观占据大量田地的,他们的田地我们自然也是要收为国家所有。这事情要有个度--就是遵纪守法的,我们不干涉,违法犯罪的,与一般百姓犯罪一样对待!"王得贵被杨沪生训得灰溜溜的,没想到好心居然办了坏事情!既然首长这样说了,自己这个当军长的只有服从了。王得贵垂头丧气地应道:"是,知道了。 以后保证不再犯相同的错误。我会派人寻找这座寺院的方丈、主持什么的。 "杨沪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地上微缩模型前面仔细地看了看,发觉上面不光有高山河流还表示了敌我两军的态势,杨沪生抬起头用征询地目光看着王得贵,好奇地问他:"不错呀? 第243章 难道这个你们也会?这是谁做的?" "这个是张参谋做的。"李天秀连忙介绍道"张参谋是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呵呵,史政委把他分配到我们军实习来了。他到这里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做了这个东西。张参谋,过来。" 张封信正远远地看着他心目中的战神呢!听到政委叫他连忙跑了过来,利索地朝司令员行个军礼"报告司令员!我是第二军参谋处侦察参谋张封信,请首长指示!" 杨沪生上下大量了番眼前的这个侦察参谋,从军衔上来看,他还是一个少尉张参谋从年龄上看还不到二十岁,是一个精干得力的年轻人,杨沪生对眼前的这个侦察参谋极为感兴趣问他道:"不错,你是什么时候到第二军来的?为什么想到要做这个模型?" 张封信在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偶像,心情无比地激动,略微镇定一下情绪说道:"首长,我是去年七月十五日进入瑶溪初级军事学院的,就读侦察系。去年十一月十五日我们第一期毕业,毕业后就分到这里来了。至于这个沙盘……这是因为看着沙盘比较直观一些,能够比原来的地图较为形象地显示实地地形、敌我阵地编成、兵力部署和等情况,在学院中我们就是学这个的,学习过程中我们走遍了根据地,绘制了众多的地图,只要一切按照绘制的地图堆砌,然后在上面摆放上敌我两军的表识就可以了。" 杨沪生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赞许,接着一连串地抛出问题"很好,不过做为侦察参谋,你对当前的敌情了解多少?他们现在都在什么位置?有多少武器?型号是什么? 敌人部队士气怎样?各个部队长官主要有什么人?" "截止一月三日,我们当前的敌人有三万人淮军,其中程学启统率的二十营一万余淮军驻扎在宁海越溪至桑洲岭一线。这支淮军拥有各种洋枪七千支,洋炮四十门,另外还有自己生产的火炮两百余门,是淮军中的主力,按照位置要是进攻我们根据地他们应该是打头阵的李昭庆统率的十营五千余淮军现在驻扎在新昌天姥山至关岭一线,这支淮军拥有各种洋枪三千支,洋炮十门,其他火炮近百门。 这支部队应该是担任策应的。另外李鸿章亲自率领的三十营一万五千人现在已经到了宁海梅林,这支淮军主要将领有黄翼升、刘铭传、周盛传、潘鼎新、吴长庆、卫汝贵、叶志超。拥有洋枪近万支,洋炮五十门,其他火炮五百余门,实力强劲。 敌人现在士气比较高,我军想要渗透到里面详细侦察困难很大.汇报完毕,请首长指示!"张封信一张口流利地把自己了解到的敌情都说了出来。 "不错!那么我军现在的情况呢?"见问敌军的情报没有难倒张封信,杨沪生又问道。 "我军现在浙南的部队主要是第二军,全军共五万余人,第二军指挥部驻扎在临海,二军下设三个师,其中第二师驻扎临海至黄岩,师指挥部在临海。全师共一万四千人,下辖三个步兵团,每团三千人,装备德雷泽单发击针枪一千支,恩飞耳德前装枪两千支,抬枪两千支。师下辖一个炮兵营,全营一千人。分成三个连,三七毫米后膛炮十六门编成两个连,八磅前膛炮四门编一个连,全师共有步枪、抬枪五千支,火炮二十门。五师驻扎太平至永嘉,师指挥部在永嘉,全师共一万四千人,下辖三个步兵团,每团三千人,装备德雷泽单发击针枪一千支,恩飞耳德前装枪两千支,抬枪两千支。师下辖一个炮兵营,全营一千人,下设两个连,装备八磅、六磅前膛炮各八门,全师共有步枪、抬枪五千支,火炮十六门。 八师驻扎青田至庆元,师指挥部在青田。全师一万两千人,下辖三个步兵团,每团三千人,装备恩飞耳德前装枪一千支,抬枪、小枪三千支,师下辖一个炮兵营,全营一千人,下设两个连,装备八磅、六磅前膛炮各八门,全师共有步枪、抬枪、小枪四千支,火炮十六门。另外第二军下辖一个重炮兵团,现在驻扎在临海城北,全团共三千人,装备两个前膛火炮营,一个是装备十八门十二磅火炮营,一个是装备十八门十六磅火炮营,一个七六点二后膛炮连,八门后膛炮。全团拥有火炮四十四门。第二军全军共拥有各种枪支近一万五千支,火炮九十六门。另外在台州还有一个军分区,下辖独立第三、第四旅,拥有地方部队六千余人。汇报完毕请首长指示!"这次张封信说的比刚才还要溜了,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一气就说完了,毕竟是自己部队,对他来说是更加熟悉一些的。 杨沪生只剩下苦笑了,这个张封信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记性这么好啊!根据张封信所言,至少他是一个合格的侦察参谋,不过好像对我军情况了解的也太多了点"王军长,这个张参谋不错!我看对他你们需要重点保护,呵呵,他要是被敌人给摸走了,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是、是,我知道了。"王得贵不知道司令员嘴里的话到底是表扬张封信呢? 还是说他是个危险人物需要防范一二。 "报告!萧司令来了。"卫兵在门外大声报到。 "首长!哈哈,以前光是听过首长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首长了!"萧楚一进门就看到正朝外面张望着的杨沪生,高兴地迎了上去。走了一半才想到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只能尴尬地摇摇头:"看我这人……报告首长!我是台州军分区司令员萧楚,请首长指示!" "你就是萧司令啊?早闻你的大名了!"杨沪生走上两步伸出右手紧紧握了握萧楚的右手"怎么?刚才你不在城内?" 萧楚激动地说道:"本来是在城上欢迎首长的,不过刚才北面有些事情,我过去看了看,没想到一会儿的工夫首长就进城了。" "怎么?北面是什么事情?"李天秀这才想到了刚才气球上所指示的情报,连忙问道。 "那是我们派出的武装侦察队,根据侦察,新昌方面的淮军朝天台方向开过来了,另外程学启的淮军现在正在朝桑洲岭、沙柳集结。在前线已经有敌人的斥候在活动,在木坎山我军前哨部队已经和敌人交上火了,不过敌人很快就被我们击退,根据前方各种迹象判断,敌人有马上大举进攻的可能性。"萧楚略微有些紧张地说道。敌人毕竟有三万来人,我军现在台州能马上投入战斗的部队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万多人,萧楚不能不紧张起来。 杨沪生看了眼摩拳擦掌的手下"很好,算算时间李鸿章也应该行动了。告诉前方前哨部队,敌人要是进攻只要稍微抵抗一下马上就撤退到后方来,在临海留下一个主力营配合台州两个独立旅防御,二师主力马上撤退到椒江以南,程师长,你们师现在集结怎么样了?要是集结好了马上进入雁荡山隐蔽起来!萧司令,这次让你们独立旅担任牵牛任务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萧楚心里十五个水桶开始打水了,他还没有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呢!"… …这个任务是光荣的,这说明首长充分地信任我们地方部队!不过我们部队火器基本上没有,不知道能不能把敌人给牵牢了?" "放心好了,敌人不是想偷袭温州吗?要是这样敌人一定会听从我军调动的!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指挥好了。"杨沪生对萧楚部队的战斗力也是不放心的,别牵牛牵到后来自己倒被牛给吃了!"连长,我怎么觉得自己腿肚子在发抖啊?连长您第一次参加战斗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趴在地上的王正浩对身边的连长轻声说道。 "去,看你窝囊样!老子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德性?!要是像你这样我还怎么当连长?等下你跟着我好了,别到处乱窜!"石群耀眼也不眨地盯着山下的敌人,嘴里面小声骂着胆小的王正浩。山下的敌人现在正在继续集结中,数千敌人一声不响地在山下排成了几个方阵,虽然训王正浩时候石连长的嘴巴很硬,可看到面前的这些敌人心里毕竟还是发虚的"怎么还不攻?见鬼,你要是再不来老子可要撤了!"石群耀嘟囔着骂着.王正浩连忙接口道:"对、对!呵呵,既然敌人不攻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好了。" 王正浩看了看正趴在战壕中的战友们,大家都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山下的敌人。 第二师五团三营一连是个加强连,全连拥有一百八十人,负责温州根据地北大门双尖山高地的防御。双尖山两旁的高地上是三营其他部队负责守卫。双尖山海拔五百二十多米,山上到处都是杉树、松树,在山下左边是一条小溪绕过双尖山朝东南急促地流淌而去。 程学启的淮军在昨天下午对东边的木坎山发动了一次攻击,不过很快就被五团二营三连击退了,没想到一个晚上过后在双尖山就冒出来数千淮军!王正浩估计一下山下敌人的人数,再看看身边,实在是怀疑不到两百人的部队怎么可能顶住几千敌人? 看来还是早点撤退比较好些! 石群耀冲着王正浩眼珠一瞪,低声怒骂"找死呀?!是不是想让我执行战场纪律?临阵脱逃是要掉脑袋的!别再废话了,要是让我听到……"石群耀还想说下去却发现身边的战士一阵骚动,连忙转身朝山下望去……山下淮军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对面的几座山头上出现了大炮的身影!那些大炮正朝着双尖山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 "我的娘嘞!这么多大炮?!"王正浩脑门上冷汗直流,现在可好!人家不光人数比自己要多多了,连火炮都给抬上山来了! 第244章 王正浩看了眼石连长,刚想说什么,却马上把满腹话给咽了下去--石连长正红着眼珠瞪着自己呢!要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那他还不杀了我?! 看来敌人是一定要拔掉自己这个眼中钉了,石群耀暗暗想到,对付两百人需要这样大动干戈吗?!石连长低声对左右下令"传下去,除了少数监视敌人的,其他人马上给我到后面防炮洞去!要快点!" "传下去,除了监视敌人的其他人都到后面防炮洞去!要快!"战士们一边朝两旁传着命令,一边开始顺着交通壕朝后面撤下去。 "小王你也下去好了。"石群耀刚说道这里一回头,发觉王正浩早已提前转移了"妈的,什么人嘛,逃的这么快!等打完这仗我再找你算帐!"石群耀嘴里骂道。 "轰!""轰!轰!""轰!轰!轰……"淮军的大炮开始朝石连长的阵地发言了,山头被大炮轰的烟雾弥漫乱石横飞。 "咳!咳……"紧紧趴在战壕中的石群耀被刺鼻的火药味呛的不停地咳嗽着,双目被硝烟熏得直流眼泪,可眼睛还要继续睁着死死盯住那些淮军士兵。炮弹爆炸后溅起的泥土从天而降,扑啦啦地落了他一身,一截焦黑被炸飞的木头从旁边飞了过来,直楞楞地插在石群耀面前,石群耀一缩脖子,看着冒烟的木头心里不停地后怕着--这截木头要是再向后缩几公分的话自己要么进医院要么变成烈士了! 湛蓝的天空不见了,眼前除了青烟黄尘红光白雾黑云什么也看不到,耳边雷鸣不断。突然,石群耀眼前红光一闪一声剧响后,整个人被铺天盖地的尘土掩埋在战壕中。 旁边有战士注意到连长被掩埋住了,连忙上前在炮火下迅速地扒拉开泥土把石群耀挖了出来,在他耳边大声地说着什么,石群耀用力晃了晃脑袋,还是只见战士在焦急地叫着什么,可耳边除了蜂鸣什么也听不到。战士们手指着山下,石群耀努力一看,血红的视野里面,炮弹已经很稀落了,成群的淮军正在拼命地朝上冲上来。 "叫战士们快进阵地!坚决把敌人给阻截在这里!"石群耀紧紧抓过手边的步枪冲身边的战士大声地吼着,虽然石群耀没有听到自己吼的话,但从战士们的眼神中他知道战士们是听明白了自己所说的话。 石群耀看到自己那些躲在后面防炮的战士们拿着武器纷纷涌进战壕,聚精会神地盯着正嚎叫着冲上来的敌人,手中的武器正指着山下。满意地转过头望着山下,计算着最佳开火时机。 "连长,您怎么啦?你的耳朵怎么啦?连长?!"王正浩从后面奔上来后看见眼前的阵地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了,本来在前面阻挡敌人进攻的木栅栏已经被炸断炸倒炸飞了,山上到处都是一个个大坑,有几段战壕已经被泥土所填盖,有的地方又开了个大口子,忽啦啦燃烧着的树木比比皆是,刚奔到连长身边王正浩就发觉连长耳朵边一条鲜血流了下来,惊恐地叫了起来。可他的连长好像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正趴在战壕里怒视着往上冲的淮军士兵。顺着连长的视线望去,淮军士兵排成三排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前进一段地方就停下来重新整顿一下部队,朝上面开枪,密集地子弹从下面飞蝗般地窜了上来,子弹从耳边飞过是发出的尖啸声一阵密集过一阵。 石群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吓的半死的王正浩,在他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敌人,奔上来的敌人需要避开那些弹坑,速度迅速下降了。石群耀高高举起右手"预备!……打!给我狠狠地打!"右手猛地落了下来。山上一连的战士随着他们连长迅速落下的右手狠狠地扣动手中武器的扳机,轰然剧响过后,战壕中青烟迷漫。 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淮军士兵猛地停了下来,有的直挺挺地惯倒在地,有的在弹雨中不停抽搐着,有的一蹦而起接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后面的淮军犹豫之间又是一排弹雨飞了过去,接着更多的淮军士兵倒在地上,活着的退潮一般朝山下逃了回去。 "呵呵,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退了敌人进攻!"王正浩见敌人退了下去高兴地叫了起来,原来打仗是这么简单的,只要子弹飞过去,敌人自然就逃窜了。王正浩羡慕地看着那些手中拿着步枪的战士,懊恼地看看自己手中的大刀,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他们一样? 从山上可以看到半山上到处都是被打倒的淮军士兵,有的人身体还在不停地抽动着。鲜血从那些躺倒的淮军士兵身上疯狂地涌出,慢慢地朝下面流去。看到这么多的尸体王正浩一阵反胃,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刚刚还活蹦乱跳着的,一眨眼的工夫就成了没有知觉的尸体……初次上战场的王正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对着敌人的尸体会有那么多感触。 "连长!"教导员从正发呆着的王正浩身边窜了过去,看石群耀没什么反应,趴在他耳边用力喊道:"敌人的进攻被打退了!" 石连长正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山下的敌人呢!他的耳朵里面除了嗡嗡声什么也没有,直到教导员趴在肩膀上了才知道身后有人过来了,转过头只见到教导员正冲自己大叫着,石群耀伸出指头用力地掏了掏耳朵,终于可以听到一点外面的声音了"你说什么?!" "报告连长!敌人的进攻被打退了!"教导员用劲力气吼道"我们只是轻伤六人,没有牺牲和重伤的!" 石群耀望了眼躺在半山的淮军,刚才那顿打击至少让三十名淮军士兵永远不用起来了,自己只是轻伤六人太划算了!"赶紧隐蔽!小心敌人报复!" 石连长说的还是太晚了,教导员还没有答应,从前面几个山头上就飞来成群的炮弹,石群耀和王正浩他们赶紧趴在战壕中,密集的炮弹把阵地重新淹没在滚滚硝烟中。 "大帅!您怎么到前面来了?!"程学启正指挥炮兵攻击双尖山阵地,亲兵走了上来小声对他汇报了什么,程学启一听连忙朝后面奔了下去,走在半山就见到江苏巡抚李鸿章在黄翼升和几个参将副将陪同下正快步朝山上走来,程学启连忙跪在地上给李鸿章请安。 李鸿章笑着把跪在地上的程学启拉了起来,捻着胡须笑道:"呵呵,程总兵,你们这里打的这么热闹本官总要过来看看啊!走,一起到前面看看去!" 一听李鸿章要上山,程学启连忙阻止道:"大帅乃千金之驱,前面刀矢密集,大帅就不用到前面去吧?这样太冒险了。大帅放心!卑职一定用心把双尖山给大帅夺下来!" 李鸿章收起了笑容"哦?听方忠所言,难道双尖山逆贼胆敢负隅顽抗?若是这样本官更要到前面去看看了!我倒要看看这些逆匪有多难缠!" "大帅!大帅!"程学启一个没劝住,李鸿章已经从他身边走了上去,只好赶紧跟了上来。 炮兵阵地上,那些淮军炮兵正拼命地给火炮装填炮弹,疯狂地朝双尖山吐泻着弹雨。登上炮兵阵地李鸿章接过程学启递过的单筒望远镜仔细地搜索着双尖山。 从望远镜中看去,不到两里外的双尖山如同一座正在燃烧着的火山,山上到处都着了火,滚滚黑烟中,点点红光迸出,接着更多的黑烟抢出,在烟雾中碎石进迸,残肢横飞,顺着西风,烟雾朝东南方向飘去。 "不错,这些洋炮真的不错!威力还真大啊!"放下望远镜李鸿章感慨地说道。 "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从炮兵人群中跑过来一个洋人,冲着李鸿章笑道。 "文思坦立先生,不错,先生教导的真是不错啊!这些洋炮火力凶猛,威力巨大,真乃利器也!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恐怕对面山上不会再有什么逆贼了吧?" 李鸿章问道。 文思坦立对自己训练出的这些人是极有信心的"李大人放心,这样猛烈的炮火,不要说是人了,就是蚂蚁,也不能生存了!到时候程大人可以轻轻松松地拿下这座山头。" "那就托先生之福喽?哈哈。"程学启给文思坦立说的心中不是什么滋味,干笑两声应道。 炮火慢慢地稀落一些了。 "程大人,你们开字营可以进攻了。如此猛烈的炮火相信那些叛匪已经都灰飞烟灭了!放心,我会指挥这些火炮掩护他们登上山顶的!"文思坦立夸张地挥舞着手足自豪地说道。 刚才不也炮轰过了吗?那么猛的炮火也没见叛匪真的灰飞烟灭!程学启心中暗骂道。不过现在李大人就在这里,怎么着自己也要带队把双尖山给拿下来! "举旗!" 随着程学启的号令,山下那些淮军士兵再次朝双尖山攻了上去,不过这次他们谨慎多了,一边弯着腰朝上攀登着,一边拼命朝山头放枪给自己壮壮胆。至于呐喊那是不再喊叫了。 李鸿章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刚才炮营的轰击让李鸿章相当满意,李鸿章对自己手中有如此威力的火炮感到极为得意,可以说在所有的清军里面,自己的淮军是炮火最凶猛的部队,现在就要看看程学启的步兵怎么样了。 李鸿章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望远镜中程学启的开字营正慢慢地朝山上走去,可以说他们是一步一惊心地在朝上面爬去,上面明明没有什么发匪阻截,为何如此胆小?! 看着李鸿章的面色,程学启现在恨不得自己就在冲锋的那些人群中,训练时候大家胆子不是都很大嘛!怎么一上战场就显得如此胆怯了?!相信要是自己亲自指挥开字营进攻双尖山的话他们就不会这样子了! 开字营的士兵已经跨过上次冲锋时倒在地上的同僚尸体了,但山上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那些士兵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弯着的腰直了起来,不再一个劲地放枪给自己壮胆了,速度也快了一些,慢慢地从爬变成了走,又从走变成了奔跑,嘴里也开始呐喊了。 第245章 这才像个样子嘛!李鸿章紧皱着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要是开字营再如此胆战心惊地往上爬,李鸿章是要忍不住骂人了。开字营已经接近了山顶,文思坦立指挥的火炮因为害怕误伤已经停止了继续轰击。李鸿章看到开字营的士兵冲入浓烟中。 "告诉后继营队,准备跟进。"李鸿章手中还举着望远镜盯着浓烟滚滚的山头,头也不回地冲后面说道。 "是,大人。"程学启低头答应一声,转身对着旁边的传令官"命令后继营队跟进!跨过双尖山,直插亭旁镇!" "叭!……"从双尖山上突然传出一阵枪声,隔着两里地的李鸿章也听得真真切切。正要放下望远镜的李鸿章突然被镜头里出现的场面惊呆了!举着望远镜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脸上流下了冷汗--望远镜中马上就要登上山顶的开字营官兵正在疯狂地朝山下逃跑着,在他们身后一支蓬头垢面衣衫破碎的发匪部队正追着逃跑的开字营猛扑下来。不时有逃命中的淮勇被后面的那些发匪打死。 "程学启!看你带的好兵!你!……你!……"李鸿章气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程学启也发现山上形势不对了,头上冷汗直流"大人息怒,卑职马上把双尖山给大人拿下来!"说完程学启朝下面奔去。 山上发起反冲锋的一连战士并不多。刚才石群耀命令稍微下晚了一会敌人的炮弹就落了下来。阵地在敌人第一次炮轰中就已经残破不堪了,当敌人炮弹再次落下来后部队的伤亡急剧增加。石群耀痛苦地看到阵地外很多战士还在庆祝打垮了敌人的冲锋,敌人的炮弹一落,那些毫无防备的战士纷纷栽倒在地,就是躲在战壕中的战士也有不少被炸起的泥土给掩埋住了,这么凶猛的炮火下是无法营救那些被掩埋的战友的,石群耀只能在心底里乞求着那些战士能够自己从泥土中爬起来,虽然这个可能性根本不大。 炮弹一落下来王正浩的神经就差点崩溃了,王正浩感觉密集的炮弹纷纷朝他身边打了过来,好像每颗炮弹都是要落在他身上似的!身边不时地落下石块、木屑。王正浩抱着头紧紧地伏在战壕里面,心中一个劲地求菩萨拜祖宗,希望那些神仙、先人能够保佑自己完好地活下来。王正浩正在求菩萨保佑呢,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接着那个东西滚到一旁去了,要不是有头盔保护着,王正浩的脑袋上至少要肿个大包.王正浩把头微微抬起来一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朝砸自己的东西望去,一看王正浩的眼睛猛地一下瞪的老大--那是一顶头盔! 是一顶还带着半个脑袋粘满血迹的头盔!王正浩喉咙一痒,哇得一下把自己早上吃的东西全给吐了出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一股硝烟呛进嗓子里,王正浩一边咳嗽着,一边拼命地吐着,连隔夜饭都吐完了,最后直吐清水,嘴里一阵发苦。 "做好准备!敌人又要上来了!"王正浩正吐着,听到有人在大声怒喊着,抬起头看着声音的方向,发现是自己的连长,连长后背的衣服被点燃了,但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泪流不止的王正浩赶忙爬了过去,帮连长扑着后背上的火苗。 石群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背的衣服上正在冒着火苗,也没有注意到王正浩爬了过来正帮助自己扑灭背上的火焰。他的眼中现在简直要冒出火来了,眼前的一切让石连长深深地不停自责着自己,多少忠勇的战士因为自己一时大意无辜地牺牲在前沿阵地上?发现淮军再次朝上面攀登上来,石连长正盘算着要怎么从那些敌人身上讨还血债呢! 炮弹落下来的已经少了很多,王正浩现在对那些落下来的炮弹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帮助连长扑灭后背上的火苗后王正浩抓过旁边牺牲战士的步枪蹲在了石群耀身边。在他眼中,下面的那些敌人一步步地慢慢接近了自己的阵地。现在王正浩知道了,只要把敌人多打死几个,他们自然就会败退下去。 "连长,打吧!"见敌人已经接近了上次被打倒的地方,王正浩心急地问道。 石群耀紧紧地盯着步步紧逼的淮勇,心中不停地计算着。这次再也不能出错了! 敌人的炮弹还在继续落下来,现在要是打得话,他们一撤不就让自己再次处在敌人炮火下了?!还是把他们放进了更合算!在石群耀眼中敌人已经跃过了上次丢下的尸堆,腰已经直起来了,慢慢地朝上面跑了过来,接着冲进了硝烟中,敌人炮兵害怕误伤现在停了下来…… "……预备……打!" 整排的子弹从枪口愤怒地奔了出去,敌人是如此的接近,根本不用怎么瞄准就可以把他们打倒了,这么近的距离充分地发挥了抬枪的威力,轰然作响声中,无数的散子朝正抬头挺胸朝上冲的淮军士兵飞了过去,挤成一团的淮军士兵纷纷伏倒在地。 王正浩学着其他战士的样子,瞄了半天才扣动扳机,猛烈地后坐力让王正浩感到自己差点飞了起来,也不知有没有打中面前的敌人。 "跟我冲啊!"石群耀见敌人成排地倒在地上,一跃而起,在他身后几十名战士拿着大刀举着长矛朝敌人冲了下去。在他们身后,那些步枪射手不停地用子弹支援他们,什么地方敌人人多,那里就会受到复仇子弹的慰问。 淮军士兵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路上这些敌人都没有开枪,却在马上就要攻上山顶时受到了顽强的阻击,难道这么猛烈的炮火也没有把这些发匪给消灭了吗?淮军士兵正在心慌意乱的时候又见到那些敌人竟然朝自己冲了过来。现在不是攻占双尖山的问题了,是怎么才能抱住老命!先是一个士兵被吓破了胆转身逃跑,接着更多的士兵受到感染加入到逃跑行列中,最后整个开字营官兵彻底地崩溃了,他们只恨父母少给自己生了一条腿,心中乞求着自己至少比别人要跑的快。 石群耀一愣,外面的炮火还是那么猛烈,密的都听不出个点来了,难道这些淮军士兵就不怕被自己炮弹打中了?"快!进阵地!"说着石连长带头朝外面冲了出去。身后战士鱼贯而出,纷纷往阵地扑了上去。刚到前沿石群耀透过烟雾看到山下的敌人赤膊跨过自己人的尸体顶着炮火正朝山顶拼命攻了上来。 "打!狠狠地给我打!"石群耀红着眼珠子怒吼着。 战场上枪声炮声响成一片,阵地上的战士不时有人被弹片流弹击中躺倒在血泊中。石群耀发现这次的敌人和上两次不一样了,往上冲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来,后面的还在继续冲着,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身边误落下自己炮弹他们也没有动摇过,还在拼命冲上来。 王正浩拿着支步枪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地拼命朝下面的敌群打去,现在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是不把这些敌人打下去,给他们上来后自己可就不用活了! "石连长!营长命令你们连赶快撤退!朝亭旁镇后撤!" 石群耀眼睛都已经打红了,在他眼中只有爆炸的炮弹和往上冲的敌人,直到身边人拼命拉着他在他耳边大喊着他才反应过来,侧脸一看,原来身边是营部通信员正在他耳边大声喊叫着。 "援兵呢?是不是营长带领援兵上来了吗?!"刚才营部通信员喊的话石连长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见到营部通信员上来了,石群耀还以为营长亲自带领后援上来了。 "连长!营长让你们马上撤出阵地,两边的阵地已经都撤了!" "撤退?!"石群耀不能置信地睁大双眼瞪着通信员,从通信员的眼神中,石群耀明白了营长是真的让他撤下来。自己一个加强连大半战士都躺在了这里难道自己可以离开他们吗?!看看自己身边,阵地上已经没有多少战士了,火力密度急剧地下降,山下正向上冲的敌人见到上面阻击火力下降冲的更凶了。一顿猛烈地炮火再次把阵地给掩盖住了,铺天盖地的泥石自天而降,打的石连长头盔叮当作响,砸到肩膀上生疼,石连长现在心里面更加疼痛,这么多战士都牺牲在这里,自己却要下令撤退,他们不是白牺牲了?! "连长,这是集团军司令员亲自下的命令!命令我们必须放开前沿,不得和敌人在这里死打硬拼!现在双尖山两旁阵地上的我军已经后撤了,你要是再不撤就要被敌人给包围了!"看来营长知道石连长要是打红眼了什么都不顾了,让通信员抬出石连长最佩服的司令员来说服他。 "……撤!"石群耀从嗓子里面吼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指示。 "大帅!双尖山已经被程总兵攻下了!"传令官跑到李鸿章面前屈膝高声汇报道。周围的淮军将领一个个都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管怎么说,南下温州的大门终于被他们打下来了。 "下去吧,知道了。" 李鸿章慢慢放下高举着的望远镜,刚才程学启亲自率领他的开字营官兵冒着炮火迎着敌人的子弹拼命往上冲的那一幕还深深地印在李鸿章的脑海中。这些发匪打的是极为强悍的,这么猛的炮火也没有把他们给打趴下了,这一幕跟脑海中以前攻打温州是如此的相似,看来温州的这些发匪还真的不好惹啊! 漫山遍野地淮军士兵朝双尖山开去,在他们身后是数百门的火炮被士兵推动着正在缓慢地朝前移动着。 "大帅!"程学启正指挥着自己统率的部队排着整齐的队形一队队地越过双尖山朝南边下去,一回头,发现李鸿章也走了上来。 第246章 程学启连忙迎了上去"大帅,双尖山的发匪已经被我们彻底地击败了!现在残匪正朝后面溃逃下去,我军是否追击?" 李鸿章四下张望一番,半山上淮军士兵正在把刚才攻山时候伤亡的士兵抬了下去,山上到处都在燃烧着,断裂的树枝凌乱地散落的到处都是。在山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弹坑,弹坑中余烟缭绕,有的弹坑周围分散着残肢断体破损的枪支大刀。李鸿章弯腰从地上拣起一顶压扁了的头盔,仔细地看了起来。 "程总兵,我军伤亡如何?" 程学启偷偷抬起头瞟了李鸿章一眼,见李鸿章还在欣赏着那顶破铁盔,回答道"回大帅,弟兄们阵亡将近两百,负伤四百多,发匪仓皇败逃,光山上可以就丢下了七十多具可以辨认的发匪尸体,还有大量的尸体被我军炮弹直接命中,散落的到处都是,粗略估计一下此次至少消灭了在双尖山上的五百名发匪,要是把其他地方的加起来,发匪损失近千人!" "这个东西不错,可以大量制造给我们淮勇都装备上。"李鸿章随手把手上的头盔递给了身后的黄翼升,程学启不知道这位大帅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程总兵,带领你的部队马上直插临海,路上要是有什么发匪阻挠一概不理!那些发匪就交给后面的部队解决好了。" "喳!卑职遵令!" "大帅,发匪抵抗如此顽强,若程总兵一味孤军深入,万一……到时我们想要援救恐怕不易啊?!"见程学启去找自己部下了黄翼升担忧地问道。 "昌岐是否担忧发匪有备,想要再次故计重施?"李鸿章摇了摇头,手指着面前被破坏的阵地激昂地说道:"若发匪根本不死守这里我现在马上就率领部下撤回宁波,从海上回庐州去!现在双尖山发匪是死守后力有不支才败退的,说明那些逆贼头目真的是在温州城内召开什么参议大会,现在这里群龙无首,只能自顾自地与我军作战,如此发匪就是再骁勇又有何用?我军正好可以长驱直入,在他们反应过来,重新布置好之前拿下温州!" 黄翼升给李鸿章说迷糊了,李鸿章明明不是准备乘船从镇海回上海去吗?怎么见到双尖山被攻下又心血来潮想要直下温州了?"大帅不是说攻打温州乃是虚晃一枪吗?为何现在又要真的攻下温州城?温州附近拥有发匪数十万之众,如我军太过深入,到时想要后撤可就难了!" 看着一头雾水的黄翼升,李鸿章笑道:"温州有机可乘自然是攻下最好,若事不可为本官为何还要硬攻?那时再撤也不迟。" 李鸿章心中一直有个欲望,那就是拿下温州看看那边的发匪头目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的脑袋是否和其他发匪不一样?这次温州那边把所有的将领都集中在温州开什么大会前线部署必然会有漏洞,这样的机会要是不抓住岂不是太遗憾了?当然了,不光要做好拿下温州的准备工作,还要做好万一温州拿不下来给发匪追着打的准备,镇海外的洋人船队就是为万一要是攻击失利所做的准备工作,有了准备到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了。希望那些外国人守信用,要是自己战况不利的时候可以把自己从该死的浙江带到上海去。 首鼠两端!黄翼升在心中毫不客气地给李鸿章的做法下了个定义。一边想着拿下重兵防守的温州,一边又时刻准备着开溜,这仗还怎么可能打好?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前哨战而已,温州那边还没有用到他们的主力呢!在这里连火炮都没有布置,淮军就伤亡惨重了。对程学启所说的打死发匪近千人黄翼升是根本不相信的,他又不是瞎子,山上有多少尸体他还是数的过来的,从山头来看发匪在这里不过只有三五百人,若是真的消灭了五百发匪,那么程学启所言的逃窜发匪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鬼在逃跑吗?对这种战斗黄翼升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数千人攻打小小的山头打成了这样还有什么好满意的?黄翼升不明白为何李大人为何如此得意,别到时候两头落空,温州打不下来,想溜又被人家给包圆了,那时侯才好看呢!不过黄翼升可是不敢对对正在兴头上的李鸿章说什么,谁知道李鸿章听到自己的话会怎么想呢? 黄翼升对李鸿章的做法深深不满,石群耀对杨司令的做法也是满腹牢骚,双尖山防线还是比较稳固的,至于自己连队伤亡比较大,大可让后面的部队上来增援嘛!放着坚固的防线不用,司令员为什么要下令撤退呢? 双尖山战斗一连牺牲了一百多人,最后撤下来的就是把受伤的包括进去也还不到三十人。在敌人猛烈地炮火下撤退,那些牺牲战士的遗体都没有抢下来,石群耀觉得战士们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包含着深深地责备。石群耀恨恨地甩了甩手,这仗打的真窝囊! 王正浩心情倒是不错,在战斗中他亲眼看到有三个敌人倒在了自己的枪下,第一次打死敌人的时候王正浩心中还不停地在祈祷着菩萨保佑,对倒在自己枪口下的敌人感到深深地愧疚,不过自己要是不打死他,等敌人冲上来了就轮到自己倒霉了,愧疚心情很快就过去了,等他打死第二个第三个敌人时候,心中就什么都不想了,眼中只有放大了的敌人身影,只剩下不停地装填弹药,不停地朝敌人开枪了。下了阵地,王正浩才发现自己的连队包括他在内活的没有几个了,而且绝大多数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伤。对自己能在这么残酷的战斗中幸存下来,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地走下阵地,王正浩除了对战友们表示同情外就只有对自己感到幸运了。 "报告!一连连长石群耀到!……营长,这是干什么?难道这里不防守吗?"石群耀刚到亭旁营指挥部,就看到营部人员正在把各种物资紧张地朝外面搬运着。镇子里面都已经空了,那些老百姓不知道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哦?石连长到了?好,你们连现在还剩下多少人?"三营营长正在指挥着部下搬运资料,见到石连长到了连忙迎了上去。 一提到还有多少人石群耀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营长,我们连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了!我的三个排长都牺牲在阵地上,为什么双尖山不再坚守了?那些牺牲的战士们会怎么看我们啊?!" "……石连长不要太伤心了,你们连的伤亡师里面会补充的。至于牺牲的战士他们会理解我们撤出阵地行为的。师长有令,为了歼灭敌人,我们必须放开大道让敌人进来!你们连暂时先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就要转移了,等到了集结地后我把你们情况跟上级说一下,相信师里面会给你们补充好的。"三营营长看着石连长转身就要出去想起来一件事情"回来!师里面分下来十名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学员到我们营里来,我就先给你们连三人好了,补充一下你损失的三个排长。" 石群耀高兴地要跳了起来,他现在正为了自己连里面指挥员伤亡怠尽发愁呢!只要有人到连里来不管是谁石群耀现在都是求之不得的!"好极了!不过营长,我的教导员也牺牲了,另外副连长负了重伤,是不是再多给我几人?干脆十人都补充到我们连来好了!三营里面我们连可是主力啊!十个人三个当排长,一个当教导员一个当副连长,还有几人可以先下到班里面锻炼一下。" "去你的!十个人都给你了其他连怎么办?!我自己这里人手还不够呢!"三营营长没有好气地对石群耀说道,见石群耀还赖在指挥部里不走,营长想了一会"这样好了,先给你五个人,再多一个也没有了!等下我让他们到你们连去。还不回去?!再不走一个也不给你了!"三营营长朝赖着不走的石连长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骂道。 石群耀揉着被踢疼的屁股,嘴里嘟囔地跑了出去。 "报告!军事学院学员刘健、谭斌……奉营长命令到一连报到!"石群耀正和手下总结上午战斗经验,门外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石群耀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哦?你们就是营长派到我们连的人啊?欢迎、欢迎!小王,你去搬几张凳子过来。" 见几个学员年纪都特别年轻,腼腆地坐了下来,石群耀有些怀疑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带好部队。"怎么样?你们在学院里面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报告首长,在学院里面我们学了一些粗浅的马、步、炮队操演阵势、部队纪律、枪炮技艺和营垒工程等,另外还对天文、舆地、测绘、算学、战法有一定涉及。在毕业时候专门进行过演习。"一位年轻的学员站了起来对石群耀自信地说道。 那位学员一边说石群耀一边不停地点着头,随着学员所说手指不停地暗暗弯曲着。 听完学员介绍后,石群耀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不过学院中学习的跟战场上实际情况可是不一样的!战斗是相当残酷的,我们连一场战斗就从一百八十人的加强连打成了不到三十人,完好无损的没有几个了。你们要是有谁害怕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会让他回去的,别上了战场再拉稀,到时候我可是要执行战场纪律的!" "怕死就不来当兵了!"五个学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高声回答道。 "那好,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我就宣布对你们的任命,刘健,你暂时先代理一下副连长,谭斌,你先代理教导员……"石群耀给五名学员分配了他们暂时的职务,以后是否真的就当副连长、教导员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你们带来的是什么东西?"刘健他们正要出去放置一下自己的行李,石群耀发现他们怀中抱着一个皮球,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玩这种东西? 第247章 石群耀不解地想到。 谭斌连忙说道:"报告首长,这个是篮球,是史政委在我们学院里面教我们进行的一项运动,在一块长方形场地内,两端中央装两个球架,在遮板上装铁圈,玩的时候一般分成两队,每队五人,相互攻守,把球投入对方的蓝框中去。史政委说它可以培养积极主动、勇猛顽强、快速灵活还有高度的协作精神,我们学院中不管是学员还是教官都很喜欢这种运动。" 石群耀接过篮球,迷惑地看着,这东西有这么多好处吗?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皮球还能培养积极主动勇猛顽强的,不过既然是石群耀另外一个偶像说的想必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么多好处啊?既然这样你们还是教教我们的战士怎么用它来训练这些好处的吧!" 潭斌拿过篮球,轻松地拍了几下"呵呵,那我们先出去试一下,请首长指教。" 石群耀和战士们一头雾说地跟着潭斌他们走出院子。 "石连长,敌人马上就要进亭旁镇了,营长让你们连赶快朝临海转移!今天晚上必须过了帽海尖。"石群耀他们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潭斌他们讲解着怎么玩球,并且布时地做着示范动作,营部通信员快步奔了进来。 "好!赶快集合,部队马上转移!"石群耀看了看太阳,太阳已经偏西了,这里距离帽海尖还有二十里路,沿路又都是山路,现在一连部队中伤员占了绝大多数,这段路可决不好走! 一连的战士纷纷寻找自己的位置站好,三十人排成了三排。石群耀心酸地看着手下,以前一连集结是怎么一种气势啊!一百八十人要是排成三排可是可以排出老长的! 没想到只是一场战斗就让一连大多数人都躺在阵地上,石群耀背过身去偷偷地抹了一把流下的泪水,转身看着自己的手下"全连都有了!向右看~齐!......出发!" 随着三营营长的命令,温州驻宁海的部队分头朝临海方向转移下去,在宁海,不再有任何解放军可以阻击李鸿章了。于此同时,驻天台的解放军也脱离了跟淮军李昭庆部的接触,根据地北部各支部队朝临海向心运动过去,在他们身后是杀气腾腾的三万淮军正气势汹汹地一路追过来。 淮军士兵踩着铺满萎黄枯叶的道路,在懒洋洋冬日照耀下一队队地朝南边前进着,大军所到之处墙倒屋塌,狼烟四起,灰黑的硝烟遮住了台州地区原本晴朗的天空,一股浓烟卷过天际,白日染上了血色,不忍再看下面的惨状,把头深深地隐藏在浓烟中了。 "报告!程学启的淮军已经冲破我军在帽海尖的前沿阻击部队,现在正在朝临海冲过来,距离临海不到四十里地了,我军阻击部队已经按照指示朝西边撤退!"侦察员冲进了临时指挥所冲萧楚大声汇报道。萧楚低着头正在看着沙盘,听到侦察员的汇报头也没抬"消息报告司令员了吗?要是没有马上转达。" "陈旅长,你们独三旅已经到位了吗?你们负责城北的防御可别让人家轻轻易易地就攻进城来啊!那样我们的面子不都给你丢光了?怎么着你也要守上几个时辰才能后撤。楚旅长,你们独四旅一定要注意城东的防御,别让敌人从东面攻进城来,另外按照计划,只要守到晚上我们大家就可以撤退了,南边的渡口二师五团一营会给你们守好的,大家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司令,直接把临海让给敌人不就得了?干吗还要在这里打一仗啊?这要是撤不出来我们不是亏大了?!"陈擘对让他防守敌人重点进攻的方面很有想法,敌人是两万以上的部队,装备了大量的洋枪洋炮,他只有三千人,武器除了抬枪以外就是大刀长矛了,人家训练有素,他的部队主要时间都用在了种田上面,这让他怎么防守?司令员要真的想把敌人在临海牵制一段时间,大可让主力部队来干这种事情嘛!没的牺牲他们地方部队! 萧楚对自己手下两员大将笑骂道"主力部队?要是主力部队打上瘾了撤不出来麻烦不就大了?!主力部队里面都是些什么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整天盼打仗都盼疯了!真要让他们上来,嘿嘿,恐怕到时候就是司令员亲自下命令这帮家伙也不会听的,那样首长诱敌深入的计策还怎么可能实施?你放心,敌人的火炮没什么可怕的,在灵江南岸二军炮兵团会支援我们作战,司令员亲自在南岸掩护我们撤退,只要把戏演足了你们就立功了!" 楚凌风对自己部队伤亡倒是不太担心,只要部队没有完全打没了,萧司令自然会给自己补充的,但楚凌风对部队一路后撤把战场放在台州腹地是不满意的"司令啊,我们到底撤到什么地方才是个准儿啊!杨司令他只要把温州保住了自然就可以了,可战场在台州,破坏的可是我们家乡,越往南我们台州损失不就越大?真要把战场移到临海、黄岩、太平一带,家乡父老不是太倒霉了?是不是跟杨司令建议一下,让他把部队都调到这里来,把李鸿章消灭在临海城下?" 萧楚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我说两位啊,我们现在在临海有多少部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军主力不过只有二师在这里,五师三个团,一个团到天京去了,两个团现在正在永嘉,八师在青田,而且八师装备也不行,不比你们独立旅装备好多少。要是把战场放在临海,我军各支部队远距移动过来,要是先后投入战斗岂不是让敌人有了喘息之机?但要是把战场放在临海以南,我军各支部队都已经准备到位了,远距运动的是敌人,一路厮杀过来他们倒成了疲兵,到时候人生地不熟,后方又有我们的游击部队断他们的粮道,主力部队再给他们来个……"萧楚做了个泰山压顶的架势"根据地内一时的损失是为了长久的安稳啊!只要把李鸿章的清军消灭了,以后就再不会有什么敌人跑到我们这里来!你们也别太小鸡肚肠了。" "回来!"萧楚见两个旅长灰溜溜地想要溜回自己部队中去又叫住他们,神神秘秘地对自己的手下爱将说道:"别垂头丧气的,我透漏个消息给你们……温州那边有支神秘的部队正在朝这边赶过来,只要他们到了也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杨司令现在就在等这支部队呢!我听主力部队的人说,单靠这支部队就可以把李鸿章给赶到江里喂王八去了!" 楚凌风和陈擘俩人互相看看"神秘部队?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什么部队是神秘的?" ************* "报告!林师长,前方部队打的很苦,司令员命令你们师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天黑前全师渡过永宁江!" "明白了,告诉司令员我们荣一师一定准时跨过永宁江!"林建华带住战马对通信员说道,见通信员调转马头朝北方奔去林建华朝后面命令道:"快!命令部队跑步前进!" 放眼四周,数万兵马正快步前进着。在林建华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底浩浩荡荡的荣一师大队人马,三个团排成三路纵队正在朝北面开去,人喊马嘶声中,荣一师炮兵团上来了,低沉的烟尘在遮盖住了后继的集团军炮兵旅,荣一师的左翼是刘冰率领的第八师,陈先伟率领的温州独立第一旅走在荣一师右翼。 林建华自从伤好后就一直都盼望着能够重上战场,这次李鸿章突然把机会送到了他面前,林建华自然是不希望错过的。可惜温州必须要有部队留守,不然万一敌人从海上偷袭的话,温州让谁去防守?林建华只好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福建的第一师能够马上回到温州来。前天下午第一师的先头部队刚到了温州地界林建华就缠着史秉誉要到前线来了,等第一师先头部队前脚进入温州城,林建华的荣一师大队人马就越过瓯江北上参加会战去了。 从北方隐隐传来沉闷的炮声,听到炮声林建华的心里面有些痒痒了转头找到政委"老李,我先到前面渡口去看看,你率领大队在后面跟进好了。"说着林建华一拉缰绳朝永宁江奔去,警卫员连忙追着林建华后面绝尘而去。 "这个老林!怎么把这么大个摊子都交给我了?!"荣一师政委李晓冬望着远去的林师长气得直跳脚,嘴里恨恨地骂着。远方的炮声李晓冬也听到了,他自己也恨不得能够马上飞到前面去,谁知道晚说一步师长就丢下部队自己先跑了,害得自己只能跟着大部队缓慢前进。 "司令员,临海失守了。城内的独三旅、独四旅已经撤出战斗,不过在过江的时候部队损失很大。"萧楚刚从临海城内撤出来马上就赶到灵江对岸山上的集团军前指寻找司令员汇报来了。 "知道了,我都已经看到了。"杨沪生放下望远镜望着燃烧中的临海城感慨地说了起来"没想到李鸿章的部队还真的不要命,进攻也进步很快,上次攻打温州时候李鸿章的淮军也没有攻的这么凶猛!这么猛烈的炮火我还是第一次从清军那边看到。萧司令,让你们独立旅辛苦了,你在前面对敌人进攻有什么感想?" "首长对不起,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天还没黑就被敌人给攻破城池了。"萧楚脸涨着通红小声说道,萧楚心中不停地骂着手下的两个旅长,两个独立旅平时看着不是很可以吗?怎么敌人一攻城就稀哩哗啦地被打的溃不成军?人家一个连也能把上万敌人顶住一个多时辰,自己两个独立旅,在后面还有第二军重炮团掩护作战,却只打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败出坚城了,看来主力和地方部队硬是不同!不知自己的独立旅什么时候也能跟那些主力部队一样有战斗力? 第248章 "没关系,你们也是拼命抵抗了,临海失守是肯定的,这并不怪你们,只是本来可以再多守一些时间的。不过我也没想到现在的淮军跟我上次见到的那支大不一样,战斗力更加强了,这也是我判断失误了……不知道荣一师和他们比起来谁更厉害些?"最后一句话声音小的除了杨沪生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听不见,那是杨沪生自己对自己说的,他在心中暗暗地拿淮军跟自己装备最好的荣一师之间进行着比较。比较的结果是--两方面火力上差距并不是以前杨沪生想象中的那么大,要是没有其他部队帮忙,光靠荣一师恐怕还很难在火力上压倒敌人,不过敌人兵力上可是比荣一师要多多了,硬碰硬两支部队有的一拼,不过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自己会用荣一师跟淮军硬碰吗? "对了,你对敌人攻城怎么看的?"杨沪生从冥思中醒了过来,见萧楚正在看着自己忙问道。 萧楚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道:"敌人大量地装备了各种洋枪洋炮,此次临海牵制战从头至尾敌人就没有停过火炮轰击,弹雨下城墙多有破损。冲锋时敌人排成密集的横排队形,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来重新整队,集中火力朝城上打过来。排枪一刻也未停,枪炮极为猛烈,打的我们战士根本抬不起头来,两个旅在敌人轰击下损失过半,营连长大量伤亡,就连独四旅的楚旅长也负了轻伤。当敌人排成密集的横排朝城冲过来,我们没有什么有利阵地可以利用,只能步步后撤,若不是五团一营接应,再加上我军炮火掩护,我们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平安离开临海城。" 杨沪生眼中一亮,感到胜利女神已经在朝他微笑了。密集队形?看来李鸿章的部队还是不会打大火力密度的战斗,这要是遇到装备了重机枪的坚固阵地,排成密集队形往上冲还不是自己找死啊?就是没有遇到重机枪,在我军四面八方的弹雨下李鸿章的部队伤亡必然不少,他们怎么可能支持一场长时间的战斗?至于横排队形,这么愚蠢的阵形不知道是谁教他们的,这个好像是西方十八世纪的阵形吧? 杨沪生再次拿淮军跟荣一师比较一番,荣一师的战士都是打过战斗的老兵,单兵作战能力相当强,很适应散兵队形,再加上火力上面两方没有太大的差距,荣一师在远程武器上还占了一定的上风,淮军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如果淮军采用横排队形来和荣一师决战那么他们只能增加荣一师的战果,不会得到其他任何好处的!这种敌人并不足虑。来的越多只能是给解放军补充更多的武器装备。 "司令员,你们快撤吧!敌人已经上来了,再不撤可要来不及了!"五团张营长快步跑了过来,急吼吼地嚷嚷道。他们营负责在灵江南岸掩护临海城内的独立旅撤退,还有就是掩护军炮兵团的,现在敌人已经朝他的阵地进攻了,见首长还呆在后面,张营长无法不着急了。 "张继勇你在鬼叫些什么?敌人不是还没有上来吗?有什么好惊慌的?你又不是新兵,怎么还这么胆小?!"王得贵沉下脸来训斥着张营长,见张营长被训得低下头来转头冲司令员低声道:"司令员,您是不是暂时先转移一下?司令员呆在这里会影响前方部队作战的,我看这里有我在就可以了。" 杨沪生正呆想着两军对比,在脑海中荣一师和淮军互相交战着,给张营长、王得贵这么一说,什么思路也没有了。杨沪生抬头一看,敌人已经在朝南岸发起了进攻,二军炮兵团正在后撤中,面前的张营长正满头大汗地焦急地望着自己,这才知道自己也该撤退了"好吧,我们朝纺车岩方向转移,张营长,你们营掩护军炮兵团撤退,一定要把敌人给我堵在灵江北岸!在炮兵团撤退完毕之前决不允许敌人一兵一卒跨过灵江!" "保证完成任务!人在阵地在,敌人想要从我们这里过江除非我们营都牺牲了!"张营长坚定地大声回答道。 杨沪生转身走了几步,回身对萧楚道:"萧司令,你的独立旅这次伤亡太大了,你马上带领他们转移到括苍山区去休整,下一步作战就不用再辛苦你们了。请放心,其他部队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司令员,还是让我们参加战斗吧!我们部队伤亡是很大,但两个旅合并起来还有一个旅的兵力可以用啊!请让我们洗刷自己的耻辱!"萧楚对自己六千人守了不到一个时辰深深地感到耻辱,期望着能从围攻敌人上面争回一些面子来。一听首长让自己的部队靠边站,萧楚涨红着脸恳切地请求道。 "这个……再说吧,不过不管怎样你们部队还是先到括苍山休息一下比较好。要是需要你们,到时候会让你们上来的。" "首长,通信员来了!"杨沪生正和萧楚讨价还价之际,王得贵看到自己派到后面去的通信员回来了。杨沪生一回头,看到一匹棕色战马急弛而来,通信员来到他们面前跃下战马急促地汇报道:"报告,温州政委消息!飞艇部队已于昨日下午到达温州,随飞艇回来五十名突击队员,同时还带来安庆内军械所徐寿、华蘅芳、吴嘉廉等三十余人,但他们心神恍惚,对我军还有极大之疑虑,现暂时安置在研究院。另荣一师、独一旅现在已经到永宁江江南,距离这里还有五十里地,现在全师正准备渡江。林师长说他们师今天晚上可以全部渡过永宁江。八师已经过了黄岩溪,现在已到指定地点布袋坑,二师主力现在已经在合苧岩集结完毕,时刻都能到前线来!" "五师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见通信员没有说五师的动静杨沪生有些沉不住气了,按照计划,五师应该运动到临海西北部方家岭至蒋家山一线阻拦李昭庆统率的五千淮军,把他们和李鸿章的大队人马给分割开,已方便解放军围歼李鸿章的主力,可是自从中午五师渡过永安溪后前指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有关五师的情况传到这里来,杨沪生已经有些急得要上火了。 "没有,现在还没有五师的消息。" 身后的炮声离这边越来越近,敌人攻上来了。王得贵听到身后的炮声有些着急了"司令员,您还是先到后面指挥部去吧,五师那边我会继续派人去寻找他们的。相信他们一定会完成首长交代他们的任务。" 一阵凉风吹过,杨沪生和王得贵打了个寒颤。毕竟是冬天,就是在浙江,冬天也是寒冷的。杨沪生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的硝烟压得很低了,在硝烟上方不知什么时候阴霾密布,风越来越大了。明天要是这么大的风飞艇可就不能助战了,最怕的就是下雨,冬雨中作战可不是说笑的事情!杨沪生发愁地想到,希望老天爷可以保佑自己! "走!"随着杨沪生一声大喝,一行人齐声呼喝策马狂奔,迅速地朝南方飞驰而去,隐没在滚滚黄尘中。 "快!快快!快跑!同志们加油啊,胜利现在就掌握在你们脚下!只要封住道路胜利就是我们的了!"应孔达站在一块突起的巨石上正大声地对他的手下进行着鼓动。 战士们手拉住路边的杂树野草,费力地朝山上前进。虽然是冬天,很多五师官兵已经把衣服给敞开了,任凭寒风扑打到火热的胸膛。洒落的汗水浸没在长满青苔的山路上,山道更加湿滑了。深山里传来战士们急促地大口喘息声。 "师长,炮兵营被归溪给挡住了!" 程千里急得直跺脚"他娘的!怎么这么碍事?!政委,你带部队先走,我过去看看。"说着程千里跳下岩石,带着两个警卫员急冲冲地朝后面奔去。 "一二!加油!一二!再加把劲啊!"隔着座山头程千里就听到那边战士们正拼命喊着口号。 程千里赶到的时候见到湍急的归溪阻挡住五师炮兵营的前进道路,原本工兵营在溪水上架设了一座小桥,可能是这些火炮太重了,小桥给压垮了,两门八磅火炮陷入了溪水中,战士们正围在那两门火炮周围,用力地扛着、推着它们,但任凭战士们如何用力推动,火炮只是在溪水中左右摇晃着,就是不往前走。后面的火炮都被阻挡住了,现在呆在对岸无法前进。 见炮兵营只知道拼命地用死力来推火炮程千里简直要气疯了,为什么不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火炮运过来呢?"叶营长!工兵营呢?你们马上把工兵营找来,让他们帮你们把火炮运上来!现在赶快多砍一些树木,把它们垫在溪水里!快点!" "走!快砍树去!"叶营长正和战士们一起费力地推着火炮,听到声音一抬头发现副师长正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睛呢!连忙对战士们说道,听师长说找工兵营,叶营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工兵营可并不在后面呀?"师长,工兵营不是在前面开路吗?我马上派人去找他们!" 程千里这才想起来工兵营在前面正在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呢!要是把他们调过来又要影响部队行军速度了。看了看天空,马上要天黑了,自己的部队还距离方家岭有五里路,离蒋家山可就更远了!不知道李昭庆他们到什么地方了?现在部队行军速度可是不能下降,要是挡不住敌人,给敌人会合起来自己可是要被首长处分事小,影响战斗最后的胜利可是大事情! 程千里四下望了一圈,视野范围内到处都是崇山峻林,炮兵营就是过了归溪,这么笨重的火炮想要赶到前线去也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要是装备了迫击炮就要了!程千里心中暗暗感叹道,不过这不现实,迫击炮是军以上部队才装备上了的,除了三个军以外就是突击队大量地装备了迫击炮,第五师短期内是不用指望装备上了。 第249章 头顶的乌云越压越低,风越来越大,恐怕马上就要下雨了,望着正在拼命推拉火炮的战士,程千里放慢了口气,缓缓地对叶子桓说道:"叶营长,你们炮兵营尽量加快些速度,争取能在夜里到达指定地点,我会叫工兵营来帮助你们的。实在不行,能拉到前面一门火炮也是好事情。" 叶营长正想说什么,见到从前面山道上一路连跑带滚地过来一个小鬼,小鬼跑到程千里面前稍微整理一下仪容紧张地对程千里大声道:"报告!政委让师长马上回去。前方消息,我先头部队十四团一营已经到达方家岭下,敌李昭庆部已经占领了方家岭高地,一营正在组织部队准备攻打方家岭,另外侦察员发现在蒋家山没有敌人部队!" 程千里头上青筋直跳,敌人已经抢先占领方家岭了?那么我军将失去最好地阻击敌人阵地,能不能把敌人堵在临海西部可就难说了! "叶营长,我马上让工兵营来帮你们!我现在先到前线指挥战斗,你们多保重吧,希望能尽快在前线见到你们炮兵。"说着程千里头也不会地就朝前走。 第七章 “师长政委来了!”从山坳那边轻轻传来战士的低呼声,坐下休息的战士们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南边的山坳望去。天太黑了,只能隐隐见到几团模糊的影子从南边绕过山坳走了过来,更近些后战士们才认出程师长和应政委。 “报告……敌人火力极为猛烈,还有洋炮助阵,战士们伤亡很大,我们没有打好,到现在方家岭现在还在敌人手里。”十四团团长何志杰听到师长跑到前面来了,急忙从隐蔽部中跑了出来,见到程千里后低着头羞愧地说道。 程千里暴怒地冲何团长喝骂道:“怎么?就一座小山头你们也拿不下来?马上组织部队,一定要在天亮前给我拿下方家岭!何团长我可警告你,要是拿不下来我剁了你!” 何志杰打了个哆嗦,猛地挺直了身子“是!我马上组织部队拿下方家岭!” 见何团长转身就要去组织部队进行攻击,应政委赶忙叫住了他,用商量的口气回头对程千里说道:“程师长,部队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了,你没见到大家都很疲劳吗?何况敌人现在还有大量的火炮,是不是等后面的炮兵营上来了准备好后再攻打方家岭? 不然伤亡太大就是攻下来了也不好防守啊!” 程千里眉毛都竖了起来,高声暴喝道“不行!没有炮火掩护也要进攻!总不能没有火炮我们就不打仗了吧?现在敌人刚进驻方家岭没有多少时间,地形什么都不熟悉,他们走的路只有比我们更多,也只有比我们更加疲惫,只要我们能够消灭面前的一千敌人,明天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可要是等他们准备好了,后面大队人马上来了我们再攻伤亡只能更大!而且你看看……这里可都低于方家岭,敌人要是把火炮架到山上去我们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了。应政委,现在不是菩萨心肠的时候,只要拿下方家岭就可以极大地减少我军伤亡!”见把周围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了,程千里缓和了一下语气,低声说道“我何尝不希望可以有炮火掩护战士们进攻?难道大批战士受伤牺牲我心里好过吗?可这是战争,这是拼意志的战争啊!你只有比敌人更加凶狠才能击败他,只有把李昭庆的部队阻止在方家岭一线才能为主力的胜利创造条件,难道我们可以用没有火炮作为避战的借口吗?政委,为了全局的胜利,就是打光了五师又怎么样?前面打光了,我亲自率领后继部队继续进攻!就是死,也不能让李昭庆去和李鸿章他们会师。一万换三万,值!” “明白了,请师长放心,我们团一定会拿下方家岭高地的!”何团长在旁边听了程千里的话后明白到自己肩上的重担了,师长说的很明白,并不是攻下方家岭就完事大吉了,主要目标是阻止李昭庆的淮军,为了这个目标程师长不惜牺牲整个五师主力!既然如此他这个做团长的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有拼死作战一条路可走了。 “很好,何团长,我让十五团派一个营支援你们。记住,明天太阳出来之前一定要让我登上方家岭!”程千里咬牙切齿地从嘴唇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来“方家岭!我只要方家岭!” “何团长,动动脑子,别只知道从正面强攻,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拿下方家岭。进攻的时候队形一定要分散,不要挤成一团了!千万要尽量地减少战士伤亡,损失越小越好。”应孔达见程师长这样说,他也没什么再好劝的了,不过还是在何团长临走的时候小心地仔细叮嘱一番。师长要阵地是没有错的,他这个政委就要考虑部队伤亡是否可以承受了。 “是,政委放心吧。”何团长答应后转身朝前沿走去。 闫永强正在宿营地闭目养神,听到有沉重地脚步声传来争眼一看原来是主力团的何志杰团长过来了,闫永强连忙吃力地爬起来迎了上去“何团长,怎么还没有休息?团长大可放心,敌人主力晚上不会过来的。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们侦察员会提前汇报上来。” “闫队长,很抱歉,今天夜里大家都不能休息了。……师长已经到前线,他命令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拿下方家岭!”何志杰歉然地看着闫永强“要是在明天天亮之前攻不下方家岭,战场形势就会发生逆转,这次阻击敌人的行动很有可能已失败告终,等敌人提前加入到主战场整个战场形势都将不可预测了。闫队长,我看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吧,怎样才能把方家岭给我拿下来?” “我的老天啊!人家现在可是都在山上,除了硬冲还有什么办法?而且敌人还有大炮……”说到这里闫永强不停摇着头,一脸的无奈“何团长你又不是没有攻过,损失了三百来人不是也没有攻下来吗?我看要是继续进攻只能死更多的人。这样做值得吗?何况我们赤卫队队员已经和敌人兜了一天的圈子了,让他们晚上继续作战恐怕队员们就是有心也没有哪个力气了吧?” “闫队长,话不能这样说的,等明天敌人主力上来了,方家岭的敌人就不是一千了,而是好几千,并且有上百门的大炮!那样我们作战可是更加困难了,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拿下方家岭来。为了攻下方家岭师长又给我们增援了一个主力营,用四千部队攻打一千人防守的阵地,我们必胜!”何志杰坚定地说道。 必胜?三千多的部队攻打立足未稳的敌人也没见你把敌人给赶走啊?凭什么增加一千人就一定可以把敌人打败了?闫永强心中暗暗地想道,这股敌人要是那么好对付白天赤卫队也不会兜的那么狼狈了! 白天闫永强率领着五百赤卫队和敌人兜了一天圈子,打到现在身边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其他的不是伤亡了就是被敌人给俘虏了,还有大量的队员见到来势汹汹的敌人吓的四散而逃,闫永强虽然是本地人,也不知道这些脚底抹油的家伙都溜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是他身边的五十人也不是都意志坚定的,在下午的一场战斗中闫永强让活着的战士喊一声到,大家聚集起来准备“光荣”了,当时闫永强仔细地数了又数,连伤员也不过只有三十七人了,谁知道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他们还没有“光荣”何志杰就率领着十四团上来把他们给解救了。等何团长把他们救下阵地后闫永强再次点名,发觉除去伤员居然还有五十来人完好无损!这下闫永强挠头不已,难道这些多出来的当时都昏迷过去了?看来当时那些默不作声的都是准备要么想当逃兵要么想当俘虏,没有一个想死的!点名的时候这些家伙都没敢发声,见战况稳定下来了,一个个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队长面前。可惜闫永强当时没有让他们报一下自己的名字,不然就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无耻了! “闫队长,我看是不是组织一支敢死队,我率领十四团团主力在正面牵制敌人,让你的队员带领敢死队绕到敌人后面,从后山偷袭方家岭高地?两面夹击下敌人有可能会崩溃的。”何志杰没注意到闫队长正在那边用怀疑地目光看着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家岭、方家岭还是方家岭!想的全是怎样把方家岭给拿下来,把那些该死的敌人赶下山去!顺着自己的思路何志杰继续说道:“敢死队由一千……不,太多了,由三百人组成,让他们在你们带领下偷偷地绕过方家岭,从后面摸上阵地,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我会把全团所有最好的武器都集中到敢死队去,另外每人给他们配备一把大刀,冲上山头后远了用枪打,近了用大刀砍,一定要把敌人给我打下去!” “能行吗?敌人会不会已经对后路预先派人防守了?要是偷袭部队被敌人给发觉了我们损失可就大了!”闫永强有些放不下心地问道。 何团长急噪地走动几步,看看夜色下漆黑的大山焦躁地说道:“没那么多时间了,要是敢死队偷袭无法成功,我们前面强攻的部队就是全部打光了也要把方家岭给我夺下来!刘副团长,敢死队由你率领!你马上到各营挑选一些身强体壮的、意志顽强的、有战斗经验的组成敢死队,告诉他们,就是死,也得给我身体朝前死在冲锋的路上!” “是!坚决完成任务!”刘丰清略微收拾一下东西转身走了出去,闫永强赶忙跟了出去,他也要物色一下合适的带路人,要是带路人没选好,鬼才知道把敢死队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几滴冰凉的雨点落在了何志杰脸上,望着缩着头的战士,何志杰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阵绞痛,这么冷的天让战士们冲锋陷阵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第250章 希望这边的战斗可以帮助首长全歼李鸿章的主力部队,不然战士们做出的牺牲不是太不值得了?! ※※※ “大帅,不知大帅找我有什么事情?”黄翼升走进里李鸿章的临时帅府见到他正靠在太师椅上微微闭着双眼,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扶手。 李鸿章继续闭着眼睛,仿佛不知道黄翼升已经到了他面前,过了好久终于开口问道:“昌岐,方忠的部队渡过灵江了吗?有没有追上从城内逃窜的那些发匪?” 黄翼升小心地说道:“回大帅,程总兵的方字营已经过了灵江,不过那些发匪突然消失了,在城南并没有发现大股发匪。是否让他们继续南下?” “南下?”李鸿章自言自语地反问道,黄翼升等了半天,见李鸿章又不说话了。 李鸿章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盯着黄翼升问道:“不知昌岐对临海的发匪有什么想法?” 黄翼升在肚子里组织着李鸿章喜欢听的话,犹豫一会儿说道:“这个……大帅,程总兵身先士卒猛攻临海,下面的弟兄拼死作战,临海在我军攻击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攻开了,说明我军还是很能作战的。至于发匪……可能发匪头目都在温州吧?在我军攻击下兵无斗志,稍触即溃作鸟兽散了,若是这样我军将一路顺风地打到温州去!” “是吗?”李鸿章站起来缓缓地踱起了方步“昌岐啊,难道你不觉得临海太好攻打了?据那些抓获的发匪招供,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把我军阻挡到天黑再撤出去,这么重要的城池发匪居然没有打算死守!这说明了什么?再想想我军一路南下除了在双尖山发匪略微抵挡一下,其他的地方发匪都是或不战而逃,或稍战即溃,并没有死力阻挡我们,你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发匪是想诱我深入?想在离宁波远点的地方击败我们?”黄翼升早就已经觉得不对了,不过自从自己被温州释放回到庐州后李鸿章就显得对自己生分了许多,不大听的进自己的意见了,黄翼升不想再为了这事触李鸿章的霉头,现在见李鸿章有所醒悟才敢把心中想的说出来。 “我看我们情报有误,杨逆应该就在前面等着我们!我们能够顺利地南下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若是再往南一些部队受到损失了……想撤可就不好撤了。”李鸿章眼中好像见到了发匪头目正躲在一旁寻找着自己的弱点,想要伺机而动狠狠地咬自己一口。李鸿章心脏猛烈地收缩几下,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发匪真的在温州城外摆个口袋等自己去钻,想要再上演一次去年那一幕的话自己这次南下不是显得很危险?发匪可是有几十万悍匪数十万洋枪的啊!就凭自己三万人枪怎么可能真的消灭那些逆匪?看来这次温州空虚的情报很有可能是发匪故弄玄虚想要吃掉自己的把戏,自己这一出兵温州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在笑自己是大傻瓜呢! 李鸿章猛地站住了“不能再南下了,告诉方忠马上把追击的部队撤回临海,让方忠率领部队在临海掩护主力撤退。我军主力部队立即后撤!今夜就走!另外通知一下昭庆,让他的部下也赶紧撤!”李鸿章心中别提有多懊悔了,要是左宗棠一走自己就乘船回上海那有多好?现在已经深入匪区这么远了,还不知道是否能把大队人马都给带回去?那个家伙真正该死,给自己这么一个假情报!若是这次能够逃出生天,下次抓住他一定要千刀万剐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一说到后撤黄翼升提醒李鸿章道:“大帅,部队一路南行,将劳兵疲,在打了胜仗的时候若是让大家立即后撤,恐怕下面多有怨言,如行走太慢,发匪有追上我们的危险啊!” 黄翼升现在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了,在宁波的时候自己已经提醒过大帅温州决不好打,不如放弃南下温州的计划,要么守卫好宁波,要么直接撤回老家去,没想到李鸿章一点也没有接受自己的想法,一脑子都是消灭温州发匪,立下不世之攻的念头。现在好了,发觉情况不对又想逃了,都已经进入匪区这么深了,人家会让你舒舒服服地撤退吗?!要是追着屁股后面猛打能有多少人逃到船上还真难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幸好大帅醒悟的还算比较快,若是再南下,主力过了灵江灾想撤可更加困难了。黄翼升心中又暗暗地庆幸起来。 “告诉他们,这次我们的使命就是攻占临海,消灭发匪攻打宁波的前进基地,现在临海攻下来了,我们已经破坏了发匪围攻宁波的计划,部队自然应该后撤了。至于以前所说攻打温州那是为了激励大家士气的。”李鸿章脑子转的很快,马上就想到应该怎么对手下进行交代,见黄翼升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李鸿章不悦地说道:“怎么?难道这点小事也需要本官亲自去做吗?” “不敢、不敢……下属马上去办。”黄翼升连忙低头说道,接着黄翼升想到极为现实的问题“只是这次我们带了大量的火炮南下,这些火炮移动极为不便,若是后撤,这些炮会拖我们后腿的,但若是炸毁了哪爆炸声又会提醒温州发匪,不知大帅有什么好主意?” 李鸿章整个人呆住了,这些火炮都是花了大量银子从外国人手中买来的啊!尤其是里面还有近百门的先进洋炮,射程远射速快威力大,可惜重量太大了,带着它们行动十分不便,这次自己要轻装后撤,逃的越快越好,带上它们那速度还不跟乌龟爬一样了?等发匪反应过来迟早会追上自己的!不过要是把大炮炸毁了那不是提醒温州的发匪自己要跑了?这可更加不好了!难道要把这些都丢给温州发匪吗?李鸿章心痛地想着。 “大帅,当断则断,不能再犹豫了呀!如真的想要全军全身而退这些火炮只能留给发匪了,不然……”黄翼升见李鸿章一直犹豫着终于耐不住了,再次给李鸿章提出建议“这些火炮自然是极佳的,可为了它们把部队丢在这里就不合算了,只要我军主力保住了以后还能再从洋人手中购买,不能为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李鸿章仔细看了看正无限忠诚望着自己的黄翼升,咬咬牙拿定了主意“临海城内留下五千人让程总兵率领给大队断后,把所有的火炮都给方忠,让他在事不可为之时毁了这些火炮!” 黄翼升佩服地连连赞叹道:“大帅高见!此乃金蝉脱壳之计也,唉,只是在发匪围攻之下程总兵恐怕难保了。” “让方忠来见我好了,我亲自跟他谈谈。下去吧,告诉下面赶紧准备后撤。”李鸿章转身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继续他的闭目养神。 李鸿章睁开眼睛望着摇摆不定的烛火发呆。黄翼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外面传来点点雨点打在大地上发出的滴滴声,慢慢地雨点越来越密,分不出个点来了。李鸿章走到门口,见到大雨下寒冷的雨点淋湿了亲兵身上的衣服,亲兵脸色被冻的泛青,任凭风吹雨打还是克尽厥职笔直地挺立在大雨中。 听着噼啪作响的雨声李鸿章又犹豫起来,是否应该让部队在这么寒冷的雨天里撤退? 程学启挺拔的身躯透过雨雾出现在李鸿章视线中,浑身湿透的程学启来到李鸿章面前行过礼后问道:“大帅,不知大帅找卑职有何事?” “起来吧程总兵。”李鸿章温和地对程学启道:“本官打算撤到宁波去,跟昌岐商量后打算把临海交给方忠你防守不知意下如何?临海乃宁波南边重镇,守住临海则宁波稳固,若临海失陷,则宁波难保矣!千斤重担就拜托方忠你了。” 程学启屈膝一抱拳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帅赏识!卑职一定把临海守得固若金汤,决不容发匪进窥宁波!大帅,我方字营现在已经跨过灵江一路追寻溃逃的发匪南下了,不知大帅为何命我等收兵回城?若不乘已成惊弓之鸟的发匪彷徨之机猛追猛打,等他们缓过气来再想歼灭就事倍功半了啊,望大帅明查!” “庐州急报,安徽现在情况紧急,我军必须马上回去援救庐州,攻下温州自然极好,然庐州若有失我等岂不成了无本之木?事有轻重缓急,现如今只能先保住庐州再做他途。本官走后宁波的安危就拜托方忠兄了。只要方忠守住临海,发匪就不敢孤军深入宁波。方忠乃国之栋梁,相信本官不会看走眼的。”李鸿章轻轻巧巧地就找到一个好借口,绕着屈膝跪在地上的程学启走了两步李鸿章踱到程学启面前,盯着诚惶诚恐地程学启说道:“本官给你五千人马,另外再把现在这里所有的火炮都给你,不知程总兵有没有信心守住临海?本官暂时无法抽出太多部队,只能调这些给你了,不知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程学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大帅居然把所有火炮都给自己了!这不是开玩笑吧?看来大帅还是极为信任自己的“多谢大人!有五千人马就足够了,有了五千手下,温州发匪就是再多又能奈我何?!只是大炮都给卑职了大人怎么办?” 李鸿章笑着扶起了程学启“很好,记住,这些火炮得来不易,如不是临海实在太重要了我也不会都给你。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至于本官,昭庆那边还有一些火炮,另外本官也能再在上海买一些过来。这个你不用担心了。” “大帅放心!除非卑职不在了,不然临海决不会让发匪攻破!万一临海不守,这些火炮也不会有一门留给那些发匪!”程学启拍着胸脯高声保证道。 ※※※ “大帅,亲兵营、鼎字营、铭字营、庆字营……现已集结完毕,是否马上就出发?” 第251章 李鸿章正背着手在屋里不停地踱着步,见黄翼升衣衫尽湿走进来热切地望着自己,想了想道:“慢着,昌岐,方忠离开后本官考虑良久,觉得那些火炮还是带上比较好。发匪如了今并不知道我们要撤了,这种天气下他们就是发现了也无法马上追击我军,况且方忠的方字营会在临海给我们抵挡住那些可恶的逆贼。我看大有时间把火炮撤到镇海去,若这样丢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程学启走后李鸿章越想越觉得不对,一下子把五百门大炮都丢弃了怎么说都有些说不过去的,毕竟现在只是怀疑发匪在前面摆了个圈套等自己钻,各种情报并没有证明自己的处境真的这么险峻,这样放弃火炮是不是太胆小?若自己猜测失误了,不是平白损失绝大多数的火炮了?要是给曾帅手下知道了谁知道他们会怎么笑话自己呢!李鸿章想了半天觉得还是把火炮带走比较好,如果证明了发匪过来追击自己到时候再丢弃也不迟。而且下着这么大的雨等发匪发觉自己撤了还不知道是多少时间后的事情呢!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黄翼升眼前一阵发虚,带着火炮撤退?!大帅不会是头脑发烧了吧?从这里到镇海三百多里的路程,就是不带火炮也要走上三天,带上这些笨重无比的火炮大帅打算走上几天?至于寄希望雨天可以掩护我军撤退那更加扯淡了,这么大的雨道路泥泞,火炮怎么可能迅速移动?何况台州地界到处都是发匪的密探,想要隐瞒这么大一支部队行动真是比登天还难!人家要是轻装追击,我军带着火炮又能走多远?从双尖山战斗中可以看出发匪的武器决不弱于淮军装备最好的部队,而且那些叛匪打仗极为凶悍,面对几百发匪守卫着小小的双尖山淮军就损失了六百余人,至于临海,纯粹是人家有意让给我们想要麻痹大帅的,怎么能用守卫临海的发匪来估计整个发匪战斗力呢?等他们大队人马上来了那还得了?!那些发匪明明就是摆了个陷阱等着我们跳进去,现在走到临海已经极为危险了,时刻都可能被人家围攻,要是不马上迅速撤退,等人家围上来了再想跑可就插翅都难飞了!看来顺利地南下虽然让大帅有了一些怀疑,不再坚持要占领温州了,可临海的守军还是让大帅对那些发匪预计失误了。 “大帅!万万不可啊!火炮决不能带到镇海去!一路上带着这些笨重的火炮我们能走多快?洋炮以后还能再买,要是贻误时间给发匪追上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不要说这区区几百门火炮到时保不了,就是大帅您也难以走脱了呀!”黄翼升嗓子都变了,急切地叫了起来。这可是关系到数万部队的生死,决不是一般地演练部队行军!虽然自己回到庐州后就觉得和李鸿章之间好像隔着厚厚地一堵墙,俩人说什么事情都谈不到一块了,大帅也不再象从前一样尊重自己的想法。但今天为了整个淮军的安危还是应该再尽尽人事。 李鸿章不高兴地瞪着黄翼升,自从黄翼升离开匪区后就老是说那些发匪怎么强大,怎么不可战胜,时刻都在扰乱军心!他是不是想把这些火炮送给叛贼作为礼物?想到这里李鸿章朝黄翼升低声喝骂道“慌张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这些洋炮是那么容易买来的?现在敌人并没有发觉我军行动,真要追来再想办法也来得及!带走还有保留的机会,要是留在临海,这么多的洋炮必然不保了!真是废物……退下!” 黄翼升不死心地继续苦苦哀求“大帅,这可关系到数万家乡子弟的身家性命,带着火炮撤退乃是下下之策!请大帅再斟酌一二……” “退下!”李鸿章打断黄翼升话音,高声怒喝道。门外的亲兵冲到门口望着里面一脸怒气的李鸿章。黄翼升看了看跃跃欲试要把自己带出去的亲兵,看来自己再说什么大帅也不会听了,数万淮勇将因为大帅一时犹豫断送了大好前途!黄翼升长叹一口气心中无奈地想到。见李鸿章正冷冷地盯着自己,黄翼升感到自己一时苍老了许多,无言地给李鸿章行了个礼转身踉跄地走了出去。 见黄翼升孤独地走了出去,李鸿章感到自己满肚子的火一时无处宣泄,既然这个黄翼升老是乱我军心,这次干脆就让他呆在临海算了!想到这里李鸿章阴沉着脸对门外的亲兵恨恨地说道:“传令下去!让琴轩的鼎字营负责前面开路,省三的铭字营在后面押阵,其他各营都在中军,全军朝镇海前进!另外让黄翼升辅佐程总兵守卫临海,镇海他就不用去了!去吧。” “回来!”看着亲兵转身就要出去,李鸿章想起了什么大声叫住了就要出去的亲兵,慢走两步来到亲兵面前低声交代道“告诉潘鼎新,台州之民受逆贼小利,迷溺过深,果于从逆,如我军行踪被他们发现必然给逆贼通风报信。此次北上保密第一,沿途所遇民匪尽其根株,不留馀孽!绝对不得泄露我军行踪,不然我军危矣!下去吧。” 亲兵打了个寒颤“……喳!” “黄大人,回去吧,大帅已经走远了。”送别了北撤的李鸿章,程学启转身要走的时候见黄翼升目光呆滞地望着李鸿章远去的方向,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唉,走吧。”黄翼升反应过来,收回目光黯然说道。 “黄大人,大帅为何不让大人一起北上?大人乃是大帅左膀右臂,此次北上消灭肆虐庐州之发匪,有大人在大帅身边,不是对大帅更有帮助?”回去的路上程学启旁敲侧击道。李鸿章离开时候把黄翼升丢在了临海,这让程学启心中十分不爽。黄翼升官职是提督,自己只是一名总兵,把这么一个高官留在这里,到底由谁指挥作战?还有大帅本来答应留给自己的五百门火炮到最后也不给了,不光大帅手中的火炮不给了,临走的时候还把自己统率的大多数火炮也给拉走,只把五十门自己制造的土炮留给了自己,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让程学启感到极为不满。 看着一脸不解的程学启,黄翼升苦笑道:“程大人,难道你认为大帅是真的想要回到庐州剿灭发匪么?程大人为何不想想,大帅放着温州大股发匪不剿为何要不远千里回庐州去?” 给黄翼升一说程学启头脑中立刻乱成一团,难不成大帅在骗自己?程学启迟疑地说道:“大帅说安徽现在情况紧急,我军必须马上回去援救庐州,若庐州若有失我们就成了无本之木……难道不是这样?这跟大帅把黄大人留在此处有何关系?” “程总兵并没有和温州这里的发匪交过手,对这些发匪不了解。这里的发匪不同于其他地方,狡诈凶悍,火力犀利。此次我军南下一路并未受到发匪阻挠,不知程总兵认为如何?”黄翼升看着低头不语的程学启,继续说道“此次我军如此顺利深入发匪乱区,极有可能是发匪故意让我军深入的,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把我军包围在温州附近诱而歼之。上次攻打温州大帅已经吃过亏了,数千淮勇最后都成了发匪俘虏,当时发匪不过数万之众,如今发匪已有数十万,洋枪无数,火炮数千门,拥有福建、江西、浙江大片地盘。天京之战,十万湘勇溃于一旦,南昌不过几天工夫,数万守军灰飞烟灭,堂堂江西巡抚沈大人也成了发匪的阶下囚。难道程总兵认为我们可以一战平定这样的发匪吗?我曾经在温州过了一段日子,那边的发匪极得民心,士气极为高昂,再加上武器锐利,非一般叛逆可比。” 程学启有些明白了,看来黄翼升是因为惧怕和发匪作战和大帅闹的不愉快,这次大帅是想把这个累赘给丢弃了。想到这里程学启马上又想到了自己,既然让黄大人留在临海是在丢包袱,那么把自己和自己手下五千人留在临海是对自己的信任吗?莫非大帅是把自己给甩了?程学启一阵心寒,没想到自己为大帅拼死作战最后却得到了这种待遇!程学启脑袋里面嗡嗡做响,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亏自己还以为投奔李大人是明智之举,原来李大人还是轻易地就把自己给抛弃了! “大人是否劝过大帅?不知大帅是怎么说的?”程学启想要了解的更详细一些,看了看四周,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低声问黄翼升。 黄翼升懊恼地说道:“怎么可能没劝过?在宁波时我就劝过大帅不要轻易南下,南下必然吃亏!明智之举乃是把部队撤到上海去,借助上海的洋枪队先攻打发匪老巢,金陵收复,发匪必然军心大乱,到时一股股吃掉外围那些发匪,先断温州羽翼,最后合全国之力一举灭之!可惜大帅并不听我的,只想到靠发匪不注意一战拿下温州发匪老巢。实际上人家既然召开什么参议大会,戒备必然森严,如何有机可乘?大帅幻想的情形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程总兵以为大帅以前跟你说的把五百门火炮留给你是对你的信任吗?那是大帅为了甩掉拖累部队行动的包袱!至于现在又把火炮给带走了,那是因为大帅后来又认为温州发匪一时不会想到我军会后撤,再加上雨天遮蔽了发匪的注意,临海又有骁勇善战的程总兵帮他抵挡发匪可能的猛烈追击,大帅觉得大有机会把火炮带回去而已。程总兵明白了吗?”黄翼升并没有说明是因为自己大力反对携带众多火炮一起撤退,这才和大帅引起了激烈地冲突,最后让大帅把自己给丢弃了,现在自己在临海手中并没有一兵一卒,安全方面需要依托程总兵的保护,可不能让程学启对自己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程学启对李鸿章更加不满了,这不明摆着让自己当替死鬼吗?!难道自己应该继续给这个不仁不义的家伙卖命? 第252章 见黄翼升对李鸿章也是一肚子不满,程学启觉得自己和他有些同病相怜。数千人的生命现在掌握在自己手中,程学启觉得肩上的担子无比的沉重,这些人可都是自己千辛万苦地一个个招来的啊!对自己又无比地忠心,让他们平白送死,程学启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痛。自己打仗喜欢猛打猛冲,现在的情况让自己拿主意好像有些太勉为其难了,黄翼升此人比较喜欢动脑子,大可跟他商量一下。想到这里程学启虚心地朝黄翼升请教道:“黄大人你看我们下步应该怎么办?是留在临海坚守还是紧随大帅撤退?” “撤退?程总兵,要是给大帅发现我们跟着他后撤,你说大帅会怎么想?军法森严啊!恐怕到时你我二人大好头颅就不保了!何况大帅带了众多的火炮,行动必然迟缓,那些发匪耳目众多,行动迅猛,若是发现了必然召集全部主力一路追杀我军,到时军心不稳,又能逃出多远?还不是被发匪给一股股地吃掉了?唉!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死守临海一条路好走了。”黄翼升看着程学启感慨地说道“本来我们可以借发匪注意力都放在大帅身上,把部队通过仙居、青田方向进入处州的,这样一来可以乘温州空虚,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真的偷袭温州,二来若是温州戒备严密,我们可以和处州的守军会合起来,这样至少安全方面可以有保障,可惜大帅不会让我们这么干的,如果这样做国法难容啊!” 黄翼升现在心中十分郁闷,自己对大帅一向忠心,到头来还是让大帅把自己给甩了,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留在温州做个小百姓没事钓鱼饮酒为乐比较好!至少耳根清净什么都不用考虑了,现在这样子,自己要么战死临海,要么再次被人家俘虏。黄翼升在心中暗暗地问自己,自己现在想死吗?好死不如赖活着,答案是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那么只有被俘一条路可以走了。可是被俘对一个武人来说是极为窝囊的事情,说出去自己的脸面都没了!黄翼升心中苦笑着,要说世上有什么比被俘还要窝囊的,看来只有两次被相同对手给俘虏了。 还有其他道路好走吗?黄翼升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淮军已经是清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了,要是淮军此次全部损失在浙江,大清危矣!至于发匪,金陵之发匪和温州好像并不一样,金陵只知道妖言惑众,把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扫地荡尽,真正可恼可恨!至于温州好像就温和多了,至少自己在温州城内就没有见到有留辫子而被杀之人,另外城内那些读书人只要不拿起武器反抗他们,口头说说他们只是一笑置之,生活困难还多方接济,对西方妖教因为自己也是发匪所以并不反对,但他们也没有支持,可以说还想方设法地消弱那些妖教势力。自己是否应该投奔温州?也许那边可以让自己有施展才华的地方。 黄翼升突然觉得自己头上的天空露出一线曙光,但马上乌云又被遮盖住了。投降叛逆?中国自古都说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自己这要一投降不是成了贪生怕死之徒了?恐怕后代一辈子都被人家指着后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打!只有打!宁死也不投降!”黄翼升咬了咬牙狠狠地低声说道。 “自然要打了,难道还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吗?”程学启闷闷不乐地说道。 程学启心中很明白,其他道路自然是有的,而且自己已经走过一次了——那就是投降!只是自己是从太平军中投奔李鸿章的部队,自从到了淮军后,自己在战场上和原来的同僚拼死厮杀,太平军的鲜血染红了自己帽子上的红顶子,这要是再投奔太平军,天京的天王会饶了自己?还有太平军中掌管军事的忠王也不会放了自己啊!这条路是万万不能走的,大不了把一条性命交代在临海罢了。黄翼升嘴里刚说了打字,心中又再次活动起来,没有注意到程学启所说的话。弃暗投明乃是明智之举,现在温州并没有占领整个国家,并且他们也没有显得有势如破竹取代大清的样子,此时加入别人也不会有什么话可说。要是温州以后取得了整个国家,自己还不是开国元勋?荣华富贵可就在眼前了!历史还不是自己想怎么书写就怎么书写?而且胜利之人是不会受到指责的。死,黄翼升并不害怕,可自己理想的牺牲方式是战死在反抗外国入侵中,并不是窝囊地倒在可能是未来中国军队手中,自己是否应该留条后路呢? 俩人各怀心事闷闷不乐地朝大营走了回去。 “杨铭,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黄翼升回来阴沉的住所,低沉着叫来了自己的亲兵。 杨铭连忙紧走两步,低头抱拳说道“大人,不知有何事交代?” 黄翼升看着面前的亲兵,眼珠不停地游移着,头上冒出滴滴虚汗,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了。黄翼升在屋子里缓慢地踱着步,黄翼升都觉得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去看一下,外面有没有人?”好一会儿黄翼升才无力地低声说道。 杨铭轻轻走到门外,仔细地左右张望一番又走了回来“回大人,外面没有人。” “哦……”黄翼升低沉地长嘘一口气,缓缓地倒在椅子上,手扶着头闭着眼想着心事。 “大人,已经很晚了,大人是否先休息一会儿?”杨铭担心地看着他的老长官。杨铭还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失落的黄翼升,不知道大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黄翼升抬起头来,疲惫无比地看着眼前的亲兵“你跟了本官有多少时间了?” “回大人,小人从小就跟着大人了。” 黄翼升沉声问道:“那么本官对你如何?” 杨铭连忙跪了下来“大人待小人如同再生父母,从来就没有亏待小人。如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小人去办,小人甘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黄翼升微微点头“很好,杨铭,我记得上次你陪同我一起在温州待过是也不是?” 跪在地上的杨铭一愣,不知自己的大人为何突然提起这见事情。上次黄翼升身受重伤,杨铭时刻都陪同在他身边,后来在溃退时候俩人都被温州给俘虏了。后来黄翼升坚决要求回来,杨铭也追随他的上司一起回去,自从回到安徽后长官就严禁自己和别人谈论关于在温州的所见所闻,不知长官现在为何要提出这个问题? 杨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黄翼升“大人……是。” 黄翼升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朝外面谨慎地望了望,回过头来走到杨铭身边“你跟我说实话,你感觉温州那边怎么样?没事情,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本官不会因为你说实话责怪于你的。” 杨铭不知道他的长官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专说一些废话?温州到底怎么样,黄翼升当时也是在那边的,难道他自己没有见过吗?不过既然长官问自己,自己还是要回答的“据小人所看温州那边好像生活比较安定,街面上货物较多,这个……那边的发匪待人好像比较温和,并没有虐待我们这些被俘的小兵。而且我们说了什么对他们不友好的话他们也只是一笑置之。” 虽然长官说过让他说真话,而且说了也不怪罪他,但真话怎么可能乱说呢?!说不定自己刚开口说了真话,脑袋马上就落地了!黄翼升围着杨铭缓缓地绕着圈子,杨铭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不知道自己的长官会怎样对待自己。黄翼升开头说道:“就是说温州那边还是不错的?” “这个……我们这里也是很不错的。”杨铭打算和稀泥了,他在心中不停地发着誓,以后打死自己也不在没有了解到长官真实意图前说出心中想法了!这样实在是太危险。 “杨铭,……我打算到温州去,不知你觉得如何?”黄翼升终于迟缓地对杨铭说出自己心中想法。杨铭一直都跟在他身边,黄翼升并没有拿杨铭真的当什么亲兵,而是拿他当自己的子侄,并且杨铭上次也和自己一样被俘在温州待过一段时间,自己要是离开李鸿章到温州去,身边有个可以信赖的人还是显得放心些。 “大人……”杨铭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即熟悉又陌生地长官。 “怎么?是否不好?”黄翼升又动摇了,要是自己的亲信都对到温州去十分畏惧,自己还有必要过去吗? 杨铭连忙摇着头,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显露无遗“不是,大人到什么地方去,小人一定紧随大人身边!大人到温州应该是明智之举!” “那好,你跟我马上带上便衣从北面出城到南边去,要是晚了,据我估计温州那边就要围攻临海,到时候再想出城可就难出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黄翼升心中暗暗地骂着李鸿章。 呼啸的西北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疯狂地扫荡着浙东大地。寒风凛冽,暴雨如注,狂风暴雨声中,纺车岩山上浑浊的溪水激荡奔腾而下,跌落山底,怒泻的洪水轰然击打着山上的岩石,水花四溅,在雨夜里传出老远。山谷中苍松顽强地挺立在夜幕里,任凭风雨肆虐,守护着白岩寺。白岩了寺是一个小寺庙,全寺只有三进大殿,在大殿里面摆放着几个菩萨,可惜年久无人照料,那些菩萨身上的彩塑、已经剥落殆尽了,几根茅草从剥落处露了出来。雨水从殿顶渗漏下来,淋湿了掂着手指端正坐在大殿里面的泥菩萨,从菩萨的脸庞滑落,一滴滴,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首长,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呀?”王得贵从外面走了进来,用力甩了甩头,潇洒地让头发上的雨水飞溅开来,均匀地围绕他身边落了一圈,一抬头,见到昏暗的烛光下杨沪生正皱着眉紧盯地图看着,欧阳磊站在杨沪生后面打着雨伞给他的首长遮挡漏进大殿滴答做响的雨水。 第253章 “哦?王军长来了?怎么样,程学启的部队是不是已经过来了?”杨沪生没有回头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手指轻轻地在地图上划过。王得贵摇了下头“这么大的雨,那些淮军都躲进临海城躲雨去了,根本就没有继续追击。” 杨沪生收回望向地图的目光,活动一下身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紧锁眉头喃喃自语“是啊,雨太大了,这么大的雨部队行动肯定受到极大地影响,尤其是那些火炮,移动更是不便。要是明后天还是这么大的雨恐怕那些淮军不再南下了,那样我们给他们准备的这桌好菜让谁去吃啊?” “不会吧?李鸿章好不容易到临海了,温州就在他面前,难道他不想拿下温州了?”王得贵略微扬了下眉,不解地问道。 杨沪生微微摇头,心里无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五师有消息了吗?” 王得贵走到地图前,看着图上标识的地名道:“还没有,派去的通信员到现在还没有跟他们联系上。不过根据通信员在路上遇到赤卫队传来的消息,他们在傍晚前已经过了归溪,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到达方家岭。” “希望他们能够准时到达方家岭,把西边的大门给我关上。王军长,照你看这场雨还要下多长时间?” 王得贵拍打一下身上的衣服,仔细地听了听殿外的风雨声“照我看这场雨不会下的太久,明天白天应该会小起来的,不过要放晴恐怕还要过上几天。” “跟我想的差不多。”杨沪生赞同地点头答道“现在不是梅雨天气,冬天这种雨是下不长的,据我估计明天白天雨一定会小,只是能不能停可就难说了。王军长,你说说看,李鸿章遇到这种天气他会怎么考虑?” “呵呵,我又不是李鸿章,怎么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王得贵嘴角朝两边咧例了咧微微一笑“不过我要是李鸿章,遇到这种天气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为了战士考虑,下雨天把战士都撤到城内避雨,等天晴了或者是雨稍微小一点继续进攻,还有一种就是乘着狂风暴雨中敌人戒备不严,让部队轻装高速前进,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按照我的想法还是冒雨偷袭比较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嘛!为了隐蔽部队行踪我会让部队绕过黄岩走仙居、青田一线到温州去,这样虽然路远了一点,沿途都是山区影响部队行动速度。不过这样做好处是很大的,兵行诡道嘛!沿途人烟稀少,借着雨天又能隐蔽行踪,可以避开守军重点注意方向,恐怕出现在温州时首长还不知道呢!” “我的天啊!王军长你也太邪门了吧?这种计策都想的出来?!这可是太不拿战士当回事了啊!看来你要是当我的敌手我还得防备着你这种……怎么说呢?说的好听点是胸有韬略,说的不好听就是诡异狡诈了。”杨沪生瞪着王得贵大惊小叫地叫了起来,王得贵被杨沪生盯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首长为何如此惊讶? 杨沪生摇了摇头“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性,不过前提条件是李鸿章对自己部队极有信心。而且绕道仙居、青田南下温州先不说需要延误多少时间,就是部队疲劳程度让他到了温州也变成强弩之末了,何况沿途都是大山,他的那些火炮怎么办?难道扛着爬山吗?要是这样偷袭温州的好处不是都被时间的耽搁给抵消殆尽了?我们又不是瞎子,前面有没有敌人一天半会儿可能没有侦察出来,难道两三天后还是没有发觉吗?只要发觉了把部队往温州一调,李鸿章就要在城下束手就缚!没有火炮自然行军速度快了,不过温州不是纸糊的,你想一下只用洋枪就想攻破枪炮齐全城高墙厚的温州现实吗?等我军主力南下,李鸿章照样没个跑。这种打法只有把温州的守军都调到外面去了,同时让我军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短时间内无法赶到温州去才有成功的机会,现在这样,难啊!李鸿章不是白痴,我看他绝对不会采用这条计策的。”杨沪生走了几步,看着脸有些微红的王得贵说道“王军长啊,现在的战争需要大量步枪、大炮,并不是手拿大刀长矛光靠勇气就可以取得战斗胜利的,打仗还要看你的补给能力,不是灵机一动说绕过去就可以绕过去的,你拿着大量的洋枪洋炮绕到温州去了,但你的后勤补给线怎么解决?猛的出现在温州自然可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可是他们能通过山区把后面的弹药运送上来吗?那些洋枪洋炮是好东西,可打光了弹药后怎么办?没有弹药它们就是一个烧火棍,甚至连烧火棍都不如!我们考虑问题要从敌人规模上,他的后勤保障能力上多想想,而我军的行动也要考虑到我军规模,我军的后勤保障能力,一次在台州用兵二十万我们自然是可以办到的,这只是我军一半兵力嘛!可是台州地区战略回旋余地有多大?这里人口有多少?我军把二十万部队调到台州来他们要不要吃饭?他们的弹药补充需不需要解决?吃喝拉撒睡哪一个不需要解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用兵七万已经是台州我军能够承受的最大限度了。而敌人虽然只有三万,可他们的补给能力还不如我军,又装备了大量的洋枪洋炮,那些弹药都需要从宁波运送过来,对李鸿章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靠着海岸线南下,这样时刻都可以通过海路来补给部队的损耗,走进山区对李鸿章来说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那首长认为李鸿章会怎么想?”王得贵小声地问道。王得贵现在头脑中一片混乱,打仗只要真刀真枪在前线厮杀就可以了,哪来的这么多条件?不过好像杨首长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火器不如敌人的苦头王得贵是吃过的,而自己火器比敌人先进,让敌人大吃苦头的战斗王得贵打的也了不少。自己的部队要是真的没有弹药了只能和敌人拼刺刀了,敌人要是火力密集,伤亡还不知道有多大呢!这可不是光靠勇气就能解决的。打仗是打后勤补给能力,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刚才一直都在想着,下一步敌人到底会怎么走?按照敌人的气势来看,他们应该继续长驱之入,直下温州的。只是从临海到温州有两百来里路程,沿途有高山,有河流,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来看还需要两到三天,这还是没有战斗的行军速度,要是每天不停地有小规模的战斗,速度还要放慢!李鸿章上次在温州城下吃过亏的,我怀疑离温州越近他心中的阴影就越大,对攻打温州的恐惧感也越深,何况在他身边还有深知我军虚实的黄翼升,恐怕黄翼升不会建议李鸿章过分南下的。要是没有这场雨,李鸿章应该是明天过了黄岩后才会仔细思索一下,那里距离温州只有一到两天的路程了嘛。不过我军现在已经在临海到黄岩的路上布下埋伏了,还没等他仔细思考自己就陷入重重包围中,后悔也来不及了。但今天晚上这场雨我怕会让李鸿章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要是他发觉情况不对,想要逃跑了我们怎么办?”杨沪生苦恼地望着门外该死的大雨。 王得贵不可思议地问道“他会逃跑吗?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他不是知道温州要召开参议大会,所有重要将领都回到温州了,他才想乘虚而入,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大雨就半途而废呢?” “我也希望李鸿章会继续南下,好让我们打一场漂亮的大胜仗,但世上有太多不如意的事情了,要是万一敌人撤退了我们怎么办?以前的情报只是说明了李鸿章会南下并没有说他一定要打进温州才肯罢休。我看我们以前对李鸿章南下太乐观了,并没有考虑到李鸿章自从上次在温州吃过苦头后对南下温州并不会十分坚决。他想偷袭温州纯粹是想乘我们不注意捞上一把,我们让他们顺顺利利南下恐怕会提前引起李鸿章的注意。”杨沪生走到地图面前,手指着临海附近“临海是温州北部重要的战略要地,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在这里拼死抵抗上几天给我军主力集结争取时间的,但实际上萧楚的两个地方旅没有把战斗拖延到晚上就提前撤出了临海,把这么重要的城市拱手交给了李鸿章,明摆着让李鸿章顺利南下,前出到温州去,李鸿章要是不怀疑我军意图就有鬼了!而且因为大雨,李昭庆统率的淮军到临海的时间必然大大推迟,我看李鸿章就是不撤也要留在临海等李昭庆上来后一起再走,这对我军行动是极为不利的。” “咳!这些地方部队真是没用,就让他们守到晚上他们也办不到!”王得贵恨恨地说道。 “不是地方部队没用,他们毕竟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也没有打过什么仗,能坚持将近两个小时已经不错了。”杨沪生离开地图前,听着外面的雨声发了会呆,轻声道“今天晚上这场雨让我仔细地回想了遍这次行动,越想越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心烦啊!后来终于想到了,就是我们考虑的都是怎样对我军有利,没有想到李鸿章还有其他做法。北撤或者是固守都是李鸿章可以采纳的方案,并不是只有南下才是李鸿章必然要走的道路。撤退只是我想的一种可能,也许李鸿章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说不定,那可真是老天保佑了。但我们必须要对这种可能性提前进行一下部署。不然事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王得贵想了想走到杨沪生身边“首长的意思是否提前开始围歼李鸿章的战役?我们把战场提前到临海周围。二师、八师马上调到前线来,要是李鸿章真的想逃可以让他们迅速追击敌人,就是不逃的话也可以把敌人包围在临海城内或者是歼灭在临海城外。另外是否命令五师插到宁海方向?这样可以切断敌人补给线和后撤的道路。 第254章 还有荣一师也可以让他们到临海正面埋伏。这样李鸿章不管是南下还是北窜或者留守在临海我们都可以迅速做出反应。” “也好,不管敌人是继续南下还是想要逃跑我们都要做好准备。马上给各个部队下命令,让他们朝临海南部移动上来,同时给我们留在宁海和临海北部的游击部队发送指示,让他们时刻注意敌人的行踪,要是敌人想要逃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给我拖住敌人!还有,告诉林建华,让他的荣一师和姜烨率领的集团军重炮旅马上运动到前面来。”杨沪生无奈地摇摇头“要是敌人不逃的话我们就要攻城了,我可真不希望让部队攻打临海啊!” “好的,我现在就去让通信员把命令下达到各个部队。”王得贵转身走出大殿。 “首长,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您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欧阳磊见王得贵走出去后首长再次来到地图前仔细地看了起来,小声地在首长身旁说道。 “帮我打盆冷水吧。”杨沪生强睁着布满雪丝的双眼继续看着地图“现在怎么可能休息?只有解决了李鸿章我才能真正好好的休息,淮军可是心腹之患啊!” 欧阳磊默默地帮首长打了一盆冷水,放在首长身边。 杨沪生取过湿漉漉地毛巾,闭上双眼用力迅速地擦着脸,接着放在眼皮上揉了揉,让冰凉的冷水刺激疲劳的神经。冷水刺激之后原本有些昏沉沉的头脑再次清醒过来,原来望着地图觉得地图在左右摇摆,现在也重新在眼睛里聚焦,不再乱晃了。沉重的眼皮也不再是那么沉重。杨沪生随手把毛巾扔进脸盆,再次紧盯着地图发呆。 自从李鸿章率部南下以来杨沪生的神经就处在高度兴奋之中,整天满脑子都是李鸿章的身影,都是密密麻麻如狼似虎的淮军潮水一般地朝解放军阵地上冲锋。为了歼灭这支现在清朝最强悍的军队杨沪生肥尽心机,整天都不停地挠着头发,想着还有什么地方有漏洞,结果敌人还没有见到,杨沪生脑袋上的头发倒是掉了不少,原本红润的脸庞有些灰白了,眼角也微微陷了进去。要是在这么好的机会下让李鸿章给逃跑了,杨沪生是绝对不甘心的! 敌人要是据守在临海怎么办,是否应该集中部队把敌人包围在临海城内,进行一场攻城战?杨沪生用力摇了下头,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攻城为下啊!就是有先进的大炮先进的步枪,想要攻打城高墙厚的临海,我军伤亡也绝对不会小!杨沪生心中暗恼着,这个可恶的天气!要是晴天的话还可以让飞艇来配合部队作战,现在没有飞艇配合,攻打敌人可是要困难多了!这个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下雨呢?! 天慢慢地亮了,乌沉沉的天紧紧扣在山顶上,从西北方刮来几团灰白的云彩,绕着山尖不肯离去,云层顺着山背漫延下来,山区隐没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中。风雨渐渐小了,雨中的括苍山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新气味。 王得贵走在山间小道上,手拉着路边的小树,湿滑的路面让人觉得每时每刻都有滑倒的可能性,这么陡峭的山上,要是滑一交恐怕自己的老命就要不保了!早上通知部队整个把集结地前移,作为军前指也要前进到宿山那边去。本来杨首长坚决要求跟随指挥人员一起去的,但王得贵见首长实在是太累了,强烈要求首长留在原来地方休息一会儿再去,他这个第二军军长应该先过去打打前站。杨首长给王得贵说的没办法,勉强同意了他的建议。 “王军长!我的独四旅抓到两个穿着便衣敌人的密探!” 王得贵刚走到山脚就见到萧楚朝这边跑了过来。 “抓到两个密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我们最近抓的敌人探子还少了?把他们关起来不就得了。”距离宿山已经很近了,王得贵并没有把抓到两个便衣侦探放在心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快到宿山去布置好前指好迎接首长进驻。至于抓到便衣侦探,只有萧楚的地方部队才拿这事情当个宝贝,也难怪!他的地方部队守个城高墙厚的临海也只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这次能够活捉了敌人自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萧楚摇着头“这两个密探与众不同,被我们潜伏在前面的部队活捉后,一个年轻人一言不发,一个中年人只说要见我们的高级首长,说是有事情汇报。前面的以为是我们的侦察员,不敢怠慢马上把他们送到我的指挥部去,结果你猜猜看他们怎么说的?我们把他们分开后那个年轻人说自己以前在温州当过我军俘虏,至于身边那人是谁他死活不肯说。至于那个中年人开口说的话把我吓了一跳!” “他说什么了?”王得贵兴趣来了,难道这人有什么重要情报通报我们吗? “他说要见我们的杨沪生首长!说只要首长见到他自然会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其他话他就一句都没有说。军长您是知道的,我们的首长可是并不是什么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的呀!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的?”萧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奇怪地问道。 王得贵也觉得十分奇怪“哦?这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带过来让我问问。” 萧楚指着身后“就在后面不远。” “走,看看去!”王得贵大步朝萧楚手指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王得贵见到在一群独立旅战士中间走着两个身穿黑色棉袄,脸上都是泥水,脚登草鞋的平民。那个中年人王得贵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种模糊的影子在头脑中挥之不散,这种感觉让王得贵感到极为不爽。 “王师长,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两方走近之后,对面的那个中年人望了望周围的战士,尴尬地朝王得贵笑笑说道。 “咦?……你……你是黄……!”王得贵终于认出对面的到底是谁了,惊讶地叫了起来,不过刚要说出那个中年人名字看到他身边的战士马上把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不错,就是在下。不知王师长能否让我见见你们的杨首长?”那人显得十分疲惫,眼角布满了血丝。 “可以、可以!呵呵,相信首长见到先生一定会相当意外的!”王得贵哈哈大笑,接着收住了笑容“你们还围着客人干什么?让他跟我走好了。” “军长,这人军长认识吗?”萧楚疑惑地问道。 “呵呵,何止我认识?司令员也认识他的,而且司令员现在还每天都在盼望着见到这位先生呢!”王得贵笑着对身边的萧楚说道“怎么样?把人交给我可以吗?我要带他马上去见司令员。” “军长说的哪里话?呵呵,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军长了。这位黄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萧楚见王军长对面前这两位好像很熟悉,而且见到他们还特别亲热,赶忙说道。 “哪里、哪里,并没有什么得罪之处,两军交界之处谨慎些是应该的。”那人也显得十分好说话,笑着对萧楚说道。 萧楚和王得贵打个招呼,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战士回到前线去了。萧楚一边走着,一边还不时回头朝王得贵他们这边望望,心中揣测着这两个神秘地密探到底是些什么人? “小刘,赶快拿毛巾来给两位先生擦把脸,呵呵,这种样子好像太……这个不好看了。”王得贵看着面前俩人狼狈的模样,再回想一下以前见到他们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黄将军,您怎么跑到我们这边来了?我的天啊!幸好战士们没有对你们动粗,不然现在大家见面可就难看了!” ※※※ 冬天的雨夜中是十分寒冷的,漆黑的夜里雨水自天而降,落在地上哗哗作响。几个守卫正躲在朝天门城门下低着头拢着手不停地跳着脚,抱怨着这个该死的雨天,盼望着时间赶快过去,好让其他人来代替自己守卫城门,同时还对在城头上的那些同僚表达自己廉价的同情。夜已经很深了,自从城内的李大人率领着手下离开临海后,城内就一片死寂,他们在下面还有门洞可以躲雨,城头上的那些同僚可就悲惨多了,还得挺立在风雨中任凭刺骨的风吹雨打,时刻警惕城外南窜的那些发匪借助雨天杀个回马枪回来攻城。 哗哗作响的雨声中,从东边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无精打采的守卫停止了抱怨,警惕地望着东面——两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冷雨中,慢慢地清楚起来了,从东边的街道上走过来身穿蓑衣,把草帽深深地压下来遮住了面庞的两个人。俩人正急冲冲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守卫马上紧张起来了,这么晚的天,又这么冷,这两个家伙是干什么的?! 几个守卫冲了上来,拔出腰刀拦住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小头目大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城上的守卫也被下面的情况吸引了过来,手中的洋枪齐刷刷地指着下面两个人。 俩人在守卫面前站住了,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走到刚才说话那人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怒冲冲地训斥着。“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提督有令,命我等马上出城,有紧急情报通报李大人!要是贻误了军机你担待的起吗?给我快开门!”说着那人把头上的草帽往上推了一推,露出黑着的面孔,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守卫。 小头目无缘无故地被人家打了一耳光,下意识地举起了腰刀正要发火,却认出面前站着的是谁,“嘿嘿,是杨兄啊,您老兄早说了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兄不要生气嘛,小弟明天找个地方摆桌酒席给杨兄压压惊如何?”那小头目把腰刀悄悄地收了回去,陪着笑脸不停地打躬作揖。 第255章 面前的这人小头目还是见过的,面前这人是李大人身边红人黄提督手下的得力亲信,连自己顶头上司程总兵见了他都是很客气的,这人如何可以得罪?要是杨铭跑到黄提督面前说自己的坏话,黄提督再跑到程总兵那边来个什么讨还公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什长还不是说牺牲就牺牲了? 杨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罢了,不知者不罪,这次就算了。军情紧急,还不快开城门?怎么?难道让我自己动手吗?”说着杨铭的脸又唬了下来,两眼利剑般地刺向了站在面前的小头目。 “快,快给杨兄开城门!”那头目连忙朝身边的手下吆喝着,见手下奔回去手忙脚乱地准备开城了,他又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地问道“杨兄,不知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啊?这个……有没有出城的手令?” “你个小兔崽子,连我也信不过?!”杨铭笑骂道,见那些守卫已经在开门了,杨铭显得心情好了许多,从身上拿出一张黄纸来“拿去,这是黄提督关于出城的手令!” “多谢,多谢!”小头目必恭必敬地接过手令,大致看了一眼收了起来。虽然手令不是程总兵下的,但小头目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黄提督从官职上看还比程总兵要大(注:清朝设提督军务总兵官,简称提督,一般为一省的高级武官,所属有镇、协、营汛各级。总兵为绿营兵高级武官,受提督节制,掌理本镇军务,又称为总镇,所直辖之营兵称镇标。),要是非要问杨铭要程总兵的出城手令,黄提督不宰了自己才怪了呢!“这么晚还要出去,杨兄可真辛苦啊!” “可不是嘛!不过要是不去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不保了。”杨铭神秘地冲那个头目小声说道,做了个砍脖子的架势,接着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显得不伦不类的衣服,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唉,城外谁知道有多少发匪?害得我们还要化装前去追大人,苦哇!” “那是,那是,小心为上才是。杨兄一路保重,恕小弟不远送了。等杨兄回来小弟一定请杨兄好好的撮一顿。”那头目见城门马上就要打开了,站到了一边给俩人让开大路,媚笑道。 杨铭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顿饭小弟是一定会吃的。这位大哥很会办事,呵呵,不好意思,以前好像对这位大哥没怎么见过,一时想不起你的名字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来后我跟大人说说,相信大人对办事得力的人会重用的。” “小人姓李,叫李瑶。现在程总兵手下任什长。请一顿饭算得了什么?杨兄不必跟大人说了,只要杨兄看得起小人,能过来吃就已经很给小弟面子了。”李瑶对杨铭更加客气了,眼睛笑的都要眯成一条线,心花怒放地说道。 “我们走了,李兄下次再见!”杨铭见城门完全打开了,朝李瑶拱了下拳,一拉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人,急匆匆地出城朝北面去了。 “大哥,这人是谁啊?干吗对他这么客气?”见俩人走远了消失在城外的雨雾中,旁边那些小兵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就是,他娘的这家伙算是哪根葱?干吗这么臭屁?!” “想死啊!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知道人家是谁吗?这人可是黄提督的亲信!要是给他听到你们说的话,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没见到吗?这可是黄提督的手令,黄提督可是比总兵大人官还要大呢!”李瑶拿出放起来的手令,在手下眼前晃了一晃,又郑重地收了起来。 “嘿嘿,人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难道大哥认为人家真的会跟黄提督提起大哥,让黄提督提携您啊?你没见人家走的多匆忙吗?“军情紧急”啊!哪还有心情记着大哥您的名字?不要一转身就忘掉了!大哥怎么还当真了?”旁边有人酸溜溜地说道,给李瑶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娘的,哪那么多废话?!咱是什么人?不过是小小的芝麻大的什长而已,谁说过让黄提督提携了?!关门,关门!别发匪在城外埋伏着,给他们进来了你我的脑袋都不保!”李瑶老羞成怒地踢了那个不识趣的家伙一脚,狠狠地喝道。 “呵呵,大哥生气了,不会被小张说准了吧?放心,只要大哥请那个什么“杨兄”美美地吃上一顿,再说上几句好话,大哥一定至少会当上哨官的,说不定营官也有指望。大哥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啊!”那些守卫一边关着城门,一边乱哄哄地嚷嚷起来,取笑他们的什长。雨夜中除了雨点声就没什么别的动静了,让人心里憋得慌,难得有这么个话题,干吗不好好地说上一番?! 李瑶狠狠地瞪着这些毫无大小的手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冲了上去赏了他们每人一脚。反驳那是不用想了,这些人是你越想解释他们越得意,嘴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更难听的话呢!“你们没听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妈的,老子要是当了营官,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好好修理一番!都他娘的什么人啊?!” 一阵喧闹过后,朝天门再次沉寂下来。 杨铭回头望着东边,临海北面壁立千仞的北固山在雨雾中墨黑一片,山上的城墙隐没在浓浓夜色中。“大人,城上现在看不到我们了。” 一直把脸深深隐藏在帽子下面的黄翼升轻轻推了下草帽,露出苍白的面孔,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朦胧一片,哀伤地望着临海方向久久不动。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从两颊落下消失在暴雨中。 杨铭默默陪在黄翼升身边,望着身边熟悉的面孔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大人虽然离开李大人投奔温州那边去了,但对城内的淮军还是深深地眷念着,毕竟大人在淮军身上灌注了太多的心血,不是说决裂就可以什么也不顾了。 天更加黑了,杨铭见大人一直都站在原地望着临海,终于开口小声劝道“大人,我们走吧,乘着现在天还没有亮赶快找地方渡过灵江,要是天亮了给城内发现就不得了了……” “杨铭,我们到温州那边去是否真的正确?国人会否认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黄翼升浑身充满了无力感,无比落寞地低声自言自语着,“李大人对我是有些想法,此次留我在临海也是动机不良,但我能够为了这个理由真的投降温州那边?” 离开临海,离开熟悉的淮军,让黄翼升心如刀割,自己在淮军身上灌输了多少心血,操了多少心,白了多少头发,难道就这样一走了之吗?望着静默的临海城墙,黄翼升两腿灌了铅一般,沉重地让他迈不动脚步。 杨铭心里十分焦急,现在天马上就要亮了,大人还是像一块石头般立在这里,要是再不走,给临海的淮军发觉黄提督逃跑那还得了?温州的官兵关系是自己深深向往着的,那边的繁荣也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杨铭在温州时候就已经在暗中投奔那边了,并且还在那边保证过一定会让黄大人也投奔温州,可惜自从离开温州后,大人就一直都不准说关于温州的事情,自己一直无法开口劝导大人,现在大人既然自己提出投向温州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一件,怎么一离开临海大人又犹豫了呢?不过现在也只能耐心地劝导大人了,“大人,临海周围都是温州军队,李大人这么一撤,温州那边要是发觉了肯定会拿临海出气的,虽然大人跟程总兵情同手足,但大人千金之躯如何可以跟临海一起玉石俱焚?小人在温州的时候,知道那边还是很看重大人您的,也许大人到了温州那边,还可以想办法保留临海城内的军民,使得淮军能尽量地保留一些元气,这可是大人为淮军考虑,做的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啊!温州那边兵精将广,人才济济,如何是三万淮军可以抵抗的?淮军战败是迟早的事情,留在李大人身边决无好处!李大人心胸狭窄,疑心甚重,只知道自己的安全,别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头。如何能长久地呆在李大人身边?而且大人既然已经离开临海,现在要是再回去也是不可能了,不然程总兵会怎么看大人您?要是北上追李大人,难保李大人不会以临阵脱逃处分大人,请大人三思啊。” 黄翼升回过头来,凌厉地望着身边的杨铭。杨铭心中一阵发毛,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慢慢的,黄翼升的眼神柔和下来,不再让杨铭感到害怕了。黄翼升把头沉重地低了下来,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悲伤、痛苦、无奈、失望,杨铭还从来都没见过一个人脸上可以同时表露出这么多的表情! 亲兵所说的黄翼升都明白,只是突然要离开淮军还是让黄翼升心里不停地痛苦挣扎着,浑身感到一阵阵地乏力。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重无比。嗓子有些发痒,眼角发酸。 “走吧。”黄翼升终于开口低声说道,转身朝南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前行。 杨铭见到黄翼升高大的身躯在雨夜中显得有些佝偻,一步一步都走的那么迟缓。看来黄大人对淮军还是很舍不得的,不然心情为何会如此苍凉如此沉重?走出这一步是如此的艰难,只是大人要是跟临海真的来个什么共存亡得话,那可是太不值得了!杨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紧走两步跟在黄翼升后面,一起消失在夜幕下。 “班长,那边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过来了!是不是敌人的密探啊?”梁作杰趴在山头正望着山下,突然小声对身边林毅叫了起来。 “哪儿呢?”正背靠大树眯缝着眼打盹的林毅一骨碌翻了个身爬了过来,顺着梁作杰的手指望去,灰蒙蒙的晨光下,灵江江岸上出现了两个探头探脑的影子,俩人正渡过灵江偷偷摸摸地朝这边摸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 第256章 林毅精神立刻上来了,自从晚上旅部派他们在江边监视对岸,林毅已经在这里呆了八个多小时了,对岸还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现在总算是有情况出现了! “小梁小张,上去几个人给我把他们抓过来!记住要活的,别给我抓两个死人过来!”林毅低声地朝身边战士下达命令,这两个可疑的人不知道是平民百姓还是清军的侦探,一定要抓过来好好问个清楚,如果是清军的密探可以从他们嘴里了解到敌人现在的情况,要是老百姓可就得好好赔礼道歉一番后给放了,千万别下手太重搞死了! “明白了。”梁作杰低声答应,朝后面微微地一挥手,带头朝下面悄悄爬了下去。 林毅在山上紧张地朝下面望去,两个模糊的影子慢慢清楚了,是两个穿着蓑衣戴着草帽的人,俩人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着,在俩人旁边出现了几道身影从山上朝他们摸过去——是梁作杰带着战士们过去抓俘虏了。很快的,几个战士猛地朝那俩人扑了上去,把他俩按倒在地,迅速地反扭住手抓了起来。林毅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俩人怎么没有反抗?难道他们不是清军中的吗?俩人被战士们推着走上了山头,几个战士警惕地在后面断路,提防有清军偷袭他们。 走到近处林毅见到俩人头上的草帽已经不见了,可能是被战士们推倒的时候弄丢了吧,俩人脸上都是稀烂的泥巴,还有几根野草粘在上面,样子十分狼狈。见到他后,俩人神志显得有些紧张,眼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但不是惧怕,也不是惊讶,这是什么呢?林毅心中暗暗想到。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这里?好好说出来,我军不会虐待你们的。”林毅见俩人一直都没有开口,只好自己先说了。 “这位官长,我叫杨铭,你们是不是温州方面的部队?”那年轻的瞅了眼身边人,平静地开口说道。“我们要见你们的官长。” 林毅更加奇怪了,叫自己官长的说明他们不是我军自己人,但不叫发匪而称呼温州部队也不是清军那边对我军习惯性的称呼,说是老百姓吧,那有老百姓要求见部队首长的?这俩人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来投降我军的?”林毅脑子中突然窜出一个念头。 林毅望着俩人努力想从俩人表情中看出一点什么,平和下语气,缓缓地说道:“我们是温州部队,但我们不兴叫什么官长,你叫我林班长好了。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临海方面的清军?” 叫清军不叫清妖,黄翼升心头突然有种好笑的念头,在淮军中一直都把天京和温州的那些敌手称呼为发匪、粤匪、发逆、逆贼什么的,就是说的好听点也叫他们长毛。而天京的那些人又称清军是妖人、清妖、妖孽,两边都没一个好听的。今日在这里从温州一个小军官嘴里说出清军,真是让人感触良多啊!黄翼升在温州的时候就没有怎么听到那边对清军有什么妖匪之称,对被俘虏的清军还友好地照顾,既不打骂俘虏,也不抢夺俘虏身上的财产,还给他们看病治伤,给他们好吃好喝的。温州那边还真是能争取人心,难怪有那么多清军俘虏都跑到温州那边去了!黄翼升又想到了自己,要是温州那个“杨首长”不是一直都对自己很客气的话,自己这次会投奔他去吗?也许自己是宁可战死临海也决不投降啊! 杨铭从善如流,马上改口了“林班长,我们有重要事情要跟你们……首长讲,这里距离临海太近了,是不是到后面你们首长那边再说?”离开温州有大半年了,杨铭差点忘了温州那边时兴称呼“首长”的。 林毅仔细观察面前的这俩人,看来这俩人应该是从敌人那边过来的,但在这里他们是什么消息也不会说了,还是早点送到后方去比较好。“小梁,带两个人把这两个可疑人送到连部去。我在这里继续监视敌人动向。” “报告!司令员,我们在前面抓到两个敌军俘虏,可他们一直都说要见最高首长,说是首长认识他们,有重要来汇报的。不知道司令员有没有空见见他们?” 萧楚正在屋子里用心打着拳,独三旅旅长陈擘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楚收住拳,饶有兴致地笑道“哦?什么人架子这么大啊?还非得见我们“最高首长”?带来让我见见,看看是不是真的认识。” “带进来!”陈擘回过头朝后面大声喊道。 黄翼升和杨铭被战士们从外面带了进来,陈擘想起了什么,对萧楚说道“他们身上已经搜查过了,没有携带武器。这是我们司令员,是台州地区最高首长。”陈擘最后一句话是对黄翼升他俩说的。 萧楚见面前俩人自己都不认识,疑惑地问道“你们好,怎么?我们认识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萧楚并不认识黄翼升,黄翼升被俘的温州保卫战他没有参加过。他是临海本地人,在老三师开辟了台州根据地时候他才加入了温州解放军。因为萧家在临海地区有一定的影响,萧楚是商人世家出身,土改没有触到他的什么根本利益,倒是鼓励经商让他得了不少好处,萧楚自然是双手拥护解放军了,并且亲自参加了解放军,而萧楚自从加入解放军后,为解放军在台州地区立足做了不少的实事,所以当时的三师李师长就让他当了当时的临海独立团团长,后来部队扩大后,他的官衔也步步高升,最终成了台州军分区的司令员。 杨铭紧走两步,见身边的那些战士把视线都投到自己身上了,不好意思地站住,高兴地对萧楚说道:“您好,我是情报部竺部长手下的情报人员杨铭,服从部长指示潜伏在清军内部进行工作的。今天总算是见到自己人了!不知能不能把我们送到杨首长那边去?我们有重要消息要报告杨首长!” 萧楚和陈擘俩人互相对望一眼,大家都觉得脑子中有些发闷了,难道抓到的不是敌人的密探倒是自己的情报人员!?这让俩人如何可以接受? 杨铭见俩人都用不相信的眼光望着自己,有些着急了。“我是上次温州战役被俘后加入解放军的,首长要是不相信可以让竺部长来辨认啊。这次真的有极为重要的消息需要报告杨首长!” 黄翼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讶地瞪着杨铭。难道自己信得过的亲兵居然是人家的情报人员?!这个笑话未免太大了,会不会是杨铭为了让人家高度注意,把他们送到杨首长那边去有意这样说的? 黄翼升对杨铭还是很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在离开临海时谁也没带,却偏偏把杨铭给带上了,黄翼升实在无法接受杨铭是温州方面派到自己身边的情报人员,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的性命不是掌握在温州手中?黄翼升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有些太荒谬了吧?! 不要说黄翼升不相信了,萧楚也有些怀疑杨铭的真实身份,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杨铭所说的,真要是情报部人员自然很好,如果不是的话自己把他们送到首长那边岂不是要闹大笑话了?把两个小兵当个宝贝送给首长不要揭穿后说自己脸面无光,就是别人嘲笑的面孔也是无法忍受的! 杨铭正着急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通信参谋,通信参谋随意瞟了站在大厅里的黄翼升和杨铭,继续朝前走来到萧楚面前“报告!王军长让萧司令到指挥部去一趟。” 杨铭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很是熟悉,皱着眉仔细回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说话的人。 萧楚点了点头“好的,告诉王军长我等会就过去。陈旅长,你仔细问问这俩人到底是什么人,我到指挥部去一趟。” 杨铭突然想起面前这人是谁了,高声叫了起来。“仲达!马仲达!还记得我吗?” 那个参谋一脸迷茫地转过头看着哇哇大叫的杨铭,“你是……” “我是老杨啊,怎么,忘记了?当时在温州我们曾经一起吃过饭的。”杨铭笑着说道。 那个参谋上下仔细地看了看,终于认出来了“你是……杨铭?!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怎么这身打扮?呵呵,活像个泥菩萨。” 杨铭上下打量一番自己现在的模样,自嘲地笑了起来“得了,你当时是参加了解放军,我也参加了,只是到情报部,一直保密而已,到现在才回来,你可以问一下竺部长。对了,现在有紧急情报要通知杨首长,不知道你能不能跟上级说一声?” 马仲达和杨铭一样,都是李鸿章上次攻打温州时候被俘虏的,当时他们一些被俘虏的时常一起在城内的饭馆中吃饭,彼此十分熟悉,后来马仲达参加了解放军,没有和黄翼升一起回去,经过几次战斗,成为了一名第二军通信参谋。而杨铭因为身份特殊,还有黄翼升一直都嚷嚷着要走,当时就没有同意让杨铭进入野战部队,而是让他到情报部去,接受情报部部长竺泽生的领导,成为一名情报人员。如此马仲达和杨铭俩人就分开了,没想到今天在这种场合中俩人再次见面,马仲达刚见到杨铭时,因为杨铭变化太大了,马仲达并没有马上认出他来。至于黄翼升,当时在淮军时候,马仲达没有见过他,所以也没有认出来。 马仲达有些为难了,毕竟俩人分离有段时间了,当时听说杨铭跟着他上司回安徽去了,谁知道他是否真的是情报人员?这还需要上面证实才行。“这个啊?我跟情报处说一下吧,你要真的是情报部的,首长自然会接待你。” “陈旅长,好好招待两位客人,不要委屈他们。”萧楚见杨铭真的认识马参谋,回头交代手下,也许这个杨铭真的是情报人员,对他还是客气些,到时候就不会太尴尬了。 第257章 陈擘想了一下“司令员,还是把他们带到前指好了,那边有情报部人员在,应该可以马上就知道这俩人是什么人了。而且要真的有重要情报的话更加拖不得。” 萧楚站住了,看看面前两人“那好,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吧。” 乌蒙蒙的浓云紧紧地扣在山顶,灰白轻纱澜翻絮涌,顺着括苍山山坡漫延飘舞,把括苍山的秀山峻岭淹没在云雾深处,偶尔露出一截翠黛点缀在云天之际,倏忽间又被浓雾遮蔽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还淋淋漓漓下着潺潺小雨,徐徐清风轻托着点点雨丝,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苍茫大地。 云雾缭绕的纺车岩溪水淙淙,泉水漾漾,一道曲折的山路从纺车岩下蜿蜒盘旋而上穿行在青松黛竹间,习习微风拂过,树丛间露出一抹黄墙,墙上几簇茅草随着清风轻轻摇摆着。几个战士在白岩寺山门外笔直地站着,霏霏毛雨默然洒在战士脸上,给战士们带来一种润泽和轻松的感觉,随着山风送来一缕缕潮湿的草丛的气息和清新的泥土的滋味。 白岩寺是一个破败的小寺庙,全寺只有三进大殿。寺庙建成已经不知多久了,自从咸丰六年侍王率领太平军自金华进军台州,白岩寺的僧人就一散而光,长期都没有什么人到寺庙中拜佛上香了,白岩寺成了山鼠和野猪的乐园,给它们一个躲风避雨的场所。不过现在那些动物只能远远地躲在深山中,远望着白岩寺发出哀伤的低吼——这里现在成了温州解放军前线指挥部所在地。 在大殿里面摆放着几个菩萨,那些菩萨身上的彩塑已经剥落殆尽,几根茅草从剥落处露了出来。雨水从殿顶渗漏下来,淋湿了掂着手指端正坐在大殿里面的泥菩萨,从菩萨的脸庞滑落,一滴滴,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前进的天王殿里面地上用沙子堆积着一个特大的沙盘,几个作战参谋正两眼通红地蹲在地上不停地摆弄着几块小木牌,指指点点低声讨论着。 阵阵鼾声从撤到殿侧的香案方传了过来,几个参谋朝那边望了一眼,声音更加轻了——他们的军长王得贵正伏在香案上打着盹。昨天晚上王得贵指挥着手下节节抵抗程学启的进攻,在军炮兵团撤到安全地带,王得贵安排好警戒工作后才放心地回到了前线指挥部。回到指挥部后王得贵又和杨沪生探讨了一番敌军的战斗力,天亮后俩人在让通信参谋召集各师师长和台州军分区司令员到这里开会后才各自寻找地方休息一会儿。战争年代一切因陋就简,能有个地方休息就不错了,以前在福建作战时,王得贵还曾经在山里守着一棵大树睡了一宿,现在有香案能让他伏着已经是很不错了,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不要说王得贵,就是他们的最高首长杨沪生和史秉誉,也是和战士们一样,走在一起,睡在一起,现在杨沪生就在后院躺在湿漉漉的稻草堆上辗转反侧着。唯一不同的就是杨沪生在休息时候身边总是有人给他站岗放哨,时刻保护着他们首长的安全。 王得贵和张海强曾经跟杨沪生和史秉誉提出过意见,希望杨沪生他们能够为了全根据地人民的幸福,至少住的稍微好一点,身体最重要嘛!要是因为休息不好,有个什么事情,损失不就大了?但这两个首长一致反对他们的意见,认为领导应该起带头作用,要和战士们同甘共苦。现在根据地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还远远没有到可以骄傲自满的时候,敌人还有近百万大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灭的,国内十分之九的人民还生活在清朝反动政府压迫下,等待我们的解放,就是统一了国家,国外的反动政府时刻垂涎中国的广大市场,千方百计地想要把中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想要从中国掠夺走大量的资源金钱,只有把中国建设成强大富足的国家,建立一支打不垮的军队,才能抵御敌人的进攻,如何是贪图享乐的时候? “解放军是为了中国人民从此不再受压迫,让西方列强无法入侵中国才得到人民的支持的,要是我们自己先骄傲自满、贪图享受了,如何可以让人民支持我们?如何可以消灭那些反动武装,解放广大中国人民?如何还有战斗力抵抗那些外国军队的入侵? 哪怕我们统一了国家,只要一骄傲自满,贪图享受,搞什么“五子登科”,到时候人民就会再次起来推翻我们!人民需要的是真正的人民军队,不是什么八旗子弟!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不然乘早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享受去!”史秉誉说的话让王得贵深深地印在脑海中,虽然王得贵并不知道史秉誉所说的五子登科是什么东西——五个人考上进士很是平常的,这和贪图享受有什么关系?但解放军不得骄傲自满搞什么琼楼玉阁是肯定的了。 “报告,军长,二师沈师长和荣一师林师长已经到了。” 王得贵正在和关公俩人探讨春秋时候,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红脸关公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出现一片模糊的光亮。 王得贵迷糊着眼睛,不满地转了下头,嘴里嘟囔着“吵什么?!天王老子也不打睡觉的人嘛!让我在休息一会儿,谁来了?” 王得贵反应过来,天亮前和杨首长商量过在上午开个高级将领作战会,好像是两个师长为了这事已经过来了,那么其他人也马上就会到! 王得贵抬起头,觉得嘴里发苦,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望着站在面前的参谋“娘的,嘴里怎么这么苦?!通知司令员了吗?” “已经让人通知去了,军长,沈师长、刘师长和林师长现在就在外面,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王得贵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随手接过警卫员刘勇从旁边递过的毛巾擦了把脸“他们已经等多久了?进来吧。小刘,给我来杯茶。” 不久,沈师长和林师长俩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刘冰笑眯眯地跟在他们后面。俩人以前都在王得贵的老二师下面当团长,林建华是二师四团团长,沈晔是二师五团团长,现在又一个是王得贵二军下面的二师当师长,一个是集团军直属的荣一师师长,这次也分配到二军来帮忙了,算是再次成为了王得贵的手下。这次在纺车岩碰面了,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报告!军长,荣一师师长林建华到!”林建华进来一见王得贵站在大殿里正望着他,连忙立正用力地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说着林建华露出了笑容。 “好小子,医院看来没有白呆,长胖了嘛!伤全好了吗?”王得贵走上前当胸用力地捶了林建华一拳。王得贵对林建华这位以前自己的手下爱将无比心喜,半年前在福鼎战役中王得贵一下子少了两个爱将,副师长李俊杰在战斗中牺牲,团长林建华又身负重伤,生死不知,这让王得贵心里极为难受,整天都懊悔着为什么没有把主力部队运动更快一点,要是主力提前加入战斗,这两个爱将就不会惨遭不幸了。现在林建华完好地站在王得贵面前,这让王得贵心神一阵激荡。 “多谢军长关心,已经全好了。” “怎么,人都已经到了吗?唉,干吗不早点叫我?”杨沪生从后面边说边走了出来。 刘冰、沈晔和林建华见集团军司令员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连忙迎了上去,“司令员,您好,我们也刚到。” 杨沪生发现几个师长中少了一人,仔细一看问道:“程师长还没到?” “首长,您到后面休息时候五师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他们在方家岭遇到淮军李昭庆的主力,现在两军已经缠到一起了,战斗打的很激烈,程副师长恐怕无法抽身过来。至于萧楚,我已经派人找他去了,应该马上就到。”王得贵解释道。杨沪生惊讶地说道:“这么快就遇到李昭庆主力?这个李昭庆跑的还满快的啊。方家岭拿下来没有?” 王得贵摇了下头“消息传来时方家岭还正在夺取中,不过五师保证在天亮前拿下方家岭。” “临海西部他们五师可是有一万多人,要是无法把李昭庆部五千人给堵住了,我看程千里这个副师长就没有当的必要了。”杨沪生有些不高兴了,五师先是怎么也联系不上,联系上了他们却又陷入激战中,打个五千敌人都这么吃力,难道五师一万人是豆腐做的?杨沪生把五师抛到脑后,暂时不再想这个烦人的事情,盯着林建华问道“林师长,你们师现在怎样了?部队到指定地点了吗?” 林建华连忙汇报道:“报告司令员,昨天夜里全师已经渡过永宁江,现在西牛坪、吴家潭、温家岙、盖竹山一带休息待敌,另外独一旅现在灵石寺,集团军重炮旅今天早上到了王家山。只要敌人今天南下,我们师一定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司令员,我们八师一万两千人已经到了岙头、双坑、坪头一带,部队正在休整待命。”刘冰接口说道。沈晔见司令员目光指上自己了,沉声说道:“我们师现在合苧岩等着敌人出来,只要敌人一出动我们马上断了他的后路,从北面压制敌人,让他们想逃都没地方好跑!” “不错,很好。”杨沪生满意地笑了起来,“只要我们三军齐心协力作战,李鸿章这次让他来得去不得!林师长,我听说史政委给你们装备了一些实验武器,是不是?” “有的,政委本来说在我们师团一级单位装备一个实验机枪连的,不过现在机枪数量很少,只能暂时先放在炮兵团里面,在炮兵团下专门设立一个特种炮兵营,下设重迫击炮连一个,配备一百迫击炮八门,多管机枪实验连一个,装备多管机枪六挺。 第258章 另外在炮兵团下还直辖炮兵观通大队,装备热气球五只。这些都是其他师暂时没有装备的。”林建华笑着说道。 王得贵在温州已经见识到机枪火力的凶猛了,只要一扣动扳机,从机枪口中将吐出火舌,把密集的弹雨倾泄到敌人头上去!这么猛烈的打击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住的,见这次能有机枪配合歼灭敌人,王得贵眼神中立刻流露出火一般的热情。在他心中恨不得马上把多管机枪实验连给抢到自己这里来。不过这些可是首长的宝贝疙瘩,是心头肉,看来自己短期内是没什么指望了。王得贵现在心里一个劲地祈祷着,希望那个大鼻子斯潘塞能够马上多生产一些这种机枪,只要机枪多了,以后自己军不是就可以装备上了?!其他两个师长还是第一次听说机枪这个名词,不过听林建华他们师装备了有重迫击炮、有机枪还有热气球!重迫击炮不要说他们师了,就连二军炮兵团都没有装备啊!只是听说在江西的第三军装备了一部分,还都是轻迫击炮。至于热气球,就是在二军军部也不过是只有三只,他们一个师就有五只!沈晔心中一个劲地感叹林建华运气太好,这在福鼎战役负伤的要是自己那有多好?现在不是在别人面前就可以威风起来了?! 沈晔不知道荣一师除了林建华刚才所说的那些武器外,还有其他的没有装备普通部队的新式武器。在这次到前线来之前,史秉誉从各个地方抽调了新生产和购买的武器,给他们师重新换装,换装后荣一师装备了六二一式步枪一千七百支,德雷泽单发击针枪四千五百支,恩飞耳德前装枪一千支,其他师炮兵营是直属师部的,而在荣一师每个野战团下都配属一个炮兵营,下设一个迫击炮连,装备六零迫击炮六门,一个六磅轻炮兵连,四门前装六磅火炮。荣一师是解放军中唯一已经取消了所有冷兵器的师,他们的装备已经远远地超出了现在的科学水平,他的火力不是其他解放军部队可以比拟的,不要说中国军队了,就是现在世界上第一等军事强国英国,他的装备也远远地落后于荣一师。在陆地上,相同的兵力下,单纯地从装备上来说,只要弹药充裕,荣一师就是无敌的,自然了,要是炮膛中没有炮弹,战士手中的步枪又没有子弹,那么战士们将只能和敌人拼刺刀,七千步枪还不如七千长矛好用! 杨沪生没有注意到其他师长包括二军军长王得贵在内羡慕地眼神,要是注意到了一定会好好地开导这些人一番的,免得为了武器装备到时候大家在配合上出现问题。他现在脑子中考虑的只有怎么尽量地发挥这些先进武器的作用,“你们准备把机枪配置在什么地方?” “我们准备把六挺机枪分配到下面三个团去,每个团给他们两挺加强他们的火力,按照实验,它的射程能够打到一千多米,这些机枪可以配置在二线,狠狠地打击敌人!”林建华眼中仿佛出现了淮军成群结队地朝我军扑了上来,而机枪把他们像割韭菜一样,上来一批扫倒一批。乱哄哄的淮军东奔西突,处处碰壁,最后在我军强大打击下纷纷举手投降的场面。 杨沪生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林师长你这是打仗还是分果子?怎么能把机枪四散分下去?不行,不能这样做!记住,要把火力集中使用!完全地集中起来用凶猛地火力狠狠地打击敌人!你只有把机枪集中起来,在敌人主攻方向配属,统一打击敌人,这样才能给敌人最强烈的震撼,给敌人心理上造成极大地打击!像你所说的怎么可能让敌人真正地受到冲击?一挺机枪射速只有三百发,只是相当于我军一个连的火力,在数千人冲锋时候没有什么威胁的,要是六挺机枪在一个地方同时开火你想象一下那种场景……不要说机枪,就是重型火炮也要集中在主要方向。各位师长,我军的重型火炮一定要集中在敌人主攻方向和我军冲锋方向,不能分散!” 林建华有些脸红了,“是,明白了,把机枪和重型火炮都集中到敌人主攻方向。” “轻型火炮可以配置给其他部队,加强他们的火力,如四磅、八磅前膛炮,但所有的后膛炮,十二磅以上的前膛炮,臼炮不得分下去。林师长你们师这次作战任务很重,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各位师长,有了先进的武器是好事情,这可以让我们少损失很多人,能争取包多的胜利,但有了先进武器,不会使用可是万万不行的!谁要是不能赶快学会打热兵器战争,那他就不配当一名高级将领,还是乘早回家休息去算了!别到时候让战士无谓牺牲!”杨沪生越说表情越严肃起来。 “这些高级将领都是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但他们对热兵器的使用并不比对方的清军高明多少,是不是在条件允许的时候让他们到军校中再好好地学习一番?不然部队战斗力并不会有极大的提高!”杨沪生心中暗暗地想道。自从回到清朝后,杨沪生就一直为了这些手下不懂先进的战术发愁,说是说了不少,检讨也做了无数,可实际效果并不怎么样,打仗时候还是习惯于一哄而上,散开了想收回来真是比登天还难!尤其是高级将领对怎样使用火力没有个准确的概念,总以为只要有先进的武器就万事大吉了,不知道要是没有先进的使用武器思想,这些武器不比废铁好上多少! 第八章 杨沪生正说着三个师长,萧楚走了过来。从门外萧楚就听到司令员正朝里面人大声说着什么,萧楚闪到一边,接着就见到二师师长沈晔正一声不发地低着头。 萧楚心中七上八下的,自从司令员到前线后还从来没见到他发这么大火呢!萧楚忐忑不安地想着“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妙!自己昨天提前丢失了临海,别到时候司令员见到我火气更大!” 萧楚见到王得贵警卫员从里面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刘勇,轻声问道:“小刘,怎么啦?司令员干吗发这么大脾气啊,是不是谁惹司令员生气了?” 刘勇朝大殿里面张望一下,低声回道:“萧司令,也没有谁惹司令员生气了,只是司令员在听了林师长所说的武器分配后有些想法而已,正对三个师长交代注意事项呢!” “三个师长?”萧楚疑惑地问道。他刚才只见到了二师师长,至于八师的师长刘冰,荣一师的师长林建华他没有见到,不过就是见到了他也不认识人家,大家驻防地不在一起,而萧楚只负责台州一带的朝北防御,以前大家并没有碰过面的。 “对,三个师长,萧司令是不是来开会的?里面正等着着急呢!我还是帮你通报一声好了。”说着刘勇作势要走进去。 萧楚赶忙拉住刘勇“等等……小刘等一下,等我稍微收拾一下。” 萧楚赶路赶的有些出汗了,在来的路上军上衣的风纪扣被他一把扯开好贪图凉快,现在里面司令员说话说的这么凶,要是自己在邋遢,还不知道司令员又要借题发挥到那里去了呢! 见萧楚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军容,刘勇微微笑了笑,走了进去。 “首长,萧司令到了,现在正在外面等候首长接见。” 杨沪生正在想着怎样抽时间让自己这些手下好好学学怎样作战,刘勇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让他进来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干吗这么客气?” “首长,台州军分区司令员萧楚向您报到!”仪表整齐的萧楚从外面走了进来,严肃地行礼大声说道,萧楚对自己的表情极为满意,只要不是责怪昨天临海丢失太早,其他的应该找不到他的毛病,至少在外表上自己一点纰漏都没有。 果然,杨沪生见到萧楚后并没有想到要责怪他昨天丢失临海太早的责任,杨沪生认为既然昨天已经给临海丢失太早下了结论了,今天就不用再说,见萧楚英姿飒爽地站在面前,杨沪生极为满意“好啊,萧司令也来了,那么大家到齐了,王军长,我看我们可以开会了吧?” “可以,大家请到沙盘这边来。”王得贵带头朝摆在地上的沙盘那边走去,萧楚和几个师长连忙跟了上去。沙盘那边的作战参谋连忙让到了一边,给几个首长腾出位置。 王得贵见大家都到了沙盘前面,对立在一旁的张封信说道:“张参谋,你把最新情报通知一下各位首长。” “是!”张封信答应后拿过一截树枝走上前来“根据我们掌握的最新情报,在方家岭,李昭庆的五千淮军部队正和我们五师部队展开激战,现在两军处在胶着战斗中,一时互相都无法吃掉对方,但李昭庆想要和李鸿章主力会合是不可能了。淮军程学启部一万人马在昨天下午攻占了临海县城,其中一支先头部队曾经跨过灵江深入南岸十里,后又缩了回去。昨天下午,李鸿章的主力大队人马已经到了胡石岙至临海一带,侦察员亲眼见到他们在夜里有一支部队进入了临海县城。按照估计,在夜里淮军主力应该全部到达临海。我军在灵江沿岸设置的警戒哨没有发觉昨天晚上有敌人偷渡灵江,据我们估计敌人应该是想在临海县城内稍做休整然后继续南下,留守临海的淮军将不会超过五千人,南下先头部队应该还是程学启部,这支部队在淮军中战斗力顽强,属于淮军第一等能打仗的部队。李鸿章的主力部队应该在程学启后面五到十里距离内跟进,最远不会超过二十里。我们面前敌人大致就是这样了,现在新的敌人位置情报还没有报上来。”张封信收回了树枝,望着沙盘说道。 林建华犹豫地说道“二十里?要是二十里地的话,程学启部进入伏击圈后,李鸿章的大队人马还没有出城呢! 第259章 至少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敌人主力有可能马上就缩了回去。想要歼灭李鸿章恐怕没那么容易啊!沈师长你们师能一举切断敌人退路吗?如果敌人还没有离开临海的话。” 沈晔面有难色地微微摇了下头,敌人要是还没有离开临海,他的师想要切断退路是很困难的!说不定要上演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这可不符合我军运动歼敌的原则啊! “我和首长的意思是,我军主力再朝后撤退二十里,等敌人主力全部离开后,二师主力先抢占临海县城,至少也要攻占灵江沿江渡口,不使敌人能够从南边逃到北方去! 然后在南边包围圈战斗打响后可以朝南边追击下来。独一旅牵着程学启牛鼻子一路南行,不用怕他对我们根据地有多大破坏,越南越好,我军荣一师、第八师、独立第三第四旅、军重炮旅等李鸿章的主力部队进入包围圈后敲掉他!把敌人歼灭在永宁江与灵江之间山地中!”王得贵拿过张封信手中的树枝,狠狠地敲击在一个个用沙子堆成的小山头上,随着树枝的敲打,小山头尘土飞扬,沙子朝四面迸散开,小山头上留下了几个浅坑。 “现在我们主要是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出动,这给我们行动带来了极大地困难,原先派到淮军中的情报人员因为敌人防范极严,自从敌人南下后就断开了联系。对敌人的动向只能用猜得了。”杨沪生轻声叹了口气。 杨沪生感到心中有一丝遗憾。自从知道李鸿章要偷袭温州后,在北面就断绝了和宁波方面的道路联系,严格地控制人员往来,预防把我军情报泄露到李鸿章耳朵中去,没想到李鸿章保密工作做的也很到家,我军除了从和敌人接触上可以判断敌人动向外就没有什么情报可以传出来了。还有就是老天下雨也极大地消弱了我军侦察能力,不然从热气球或者是飞艇上都可以侦察到敌人的动向。要是知道敌人行动时间、方向、人数、目的地,那这场战斗不就简单了?还猜什么猜呀! 杨沪生一感叹情报工作受阻,说派到淮军中的情报人员没有情报送过来,萧楚马上想到了被抓的那两个自称是情报部的情报人员,难道他们真的是我军派过去的人?“对了,首长,我军警戒部队今天早上在前沿捉到了两个自称是我军情报部的人员,他们说是受竺部长领导的,有重要情报要通知我们。可他们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且被抓后他们一直口口声声地说是要见最高首长,不知道首长要不要见见他们?” “有这种事情?!”杨沪生眼前一亮,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呀!“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萧楚手指着大门外面“我把他们俩带来了,现在就在门外面。” “走,王军长,我们去看看去!”杨沪生迫不及待地朝外面冲了出去。 “唉,首长我还没说完呢!”萧楚还没说完,杨沪生就已经拉着王得贵冲了出去,急得萧楚不知道怎么讲才好了,这俩人要真的是情报人员自然是最好的,可现在谁能证明呢?要是这俩人是淮军派来暗杀我军高级将领的怎么办?这个首长怎么这样心急? 莫名其妙地接收东西可不是好买卖啊!萧楚一边跟着往外面走,心中一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那位是我们情报部的工作人员?!”杨沪生一口气冲到外面,见山门口站了众多的战士还有几个平民打扮的人,一时无法辨认,开口问道。 “怎么?杨将军忘了在下吗?”从人群中转过两个百姓,俩人浑身上下都被雨水给淋透了,其中一个中年人看了眼焦急的杨沪生开口说道。 杨沪生觉得这人说话声音如此耳熟,仔细地上下打量一番那个中年人,犹豫地问道:“你……你是……黄将军?!”黄翼升现在身上没有穿着清军衣服了,杨沪生看了半天还是有点不敢肯定。 “不会吧?黄翼升不是回到淮军中去了吗?而且去年走的时候还说要是抓获了我,他会好好优待我的。就这么个花岗岩脑袋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我这里来了?!”杨沪生心中暗暗地想着。杨沪生左瞧瞧右看看,这人应该是黄翼升了,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报告,情报部少尉情报员杨铭向首长报到!”云山雾海中的杨沪生正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旁边有人喜悦地大声报告道。 “杨铭?!”杨沪生朝声音来源望去,在黄翼升身边,一个年轻的平民正满脸兴奋地朝自己行军礼。杨沪生终于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上次在温州战役后被俘的杨铭,他后来加入了情报部,是温州打入淮军中的一颗钉子,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戏剧性的又见面了! 杨沪生看着杨铭的眼神终于让黄翼升相信了,黄翼升狠狠地瞪了杨铭一眼,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位得力亲信居然是人家温州埋伏在自己身边的奸细!看来淮军的很多情报都从杨铭这里源源不断地流到温州去了。黄翼升想到上次跟自己一起回安徽的一百三十名淮军官兵,那些官兵在回去后被李鸿章撒到了各个大营中,不知他们中还有多少人是人家温州的奸细? 跟在后面的萧楚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是自己多心了,这俩人还真的是自己人。 王得贵热情地对黄翼升打着招呼“原来是黄将军啊!好久不见了。司令员,外面还在下雨,是不是请大家到里面去坐坐?别再外面淋雨了。” 杨沪生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住黄翼升的手,赶忙请一行人到里面去坐坐。 “黄将军,您……您怎么到这边来了?呵呵,难道是我在做梦?!”几个人客气一番坐下来后,杨沪生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费尽心机也留不住的黄翼升居然自己跑过来了,挠着头不解地问道。 黄翼升双颊微赤,低声说道:“杨将军,上次在温州多谢将军多日款待,若不是将军细心治疗,在下坟头草都长的很长了,那还能活到现在?在下此次走投无路,专程前来投奔将军,不知将军是否愿意收留?” “欢迎,欢迎!不管将军因为什么原因,我们这里都真挚地欢迎将军过来。欧阳,告诉炊事班中午好好的做一桌好菜给黄将军接风洗尘!”杨沪生开怀大笑,站起来高兴地紧紧握住黄翼升双手。黄翼升见杨沪生如此高兴,心中一直堵着的一块巨石放下了地,神情松弛下来。 黄翼升他在清廷官拜江南水师提督,自从当兵后就一直在水师中任职,可以说是难得的水师人才,温州解放军现在最缺的就是黄翼升这样的,攻打九江时湘军的水师让杨沪生苦头吃了不少,如果当时解放军拥有海军的话,那么受罪的就是湘军了!至少不用分心在湘军水师上。现在黄翼升投奔温州,杨沪生又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司令员,我们前线指挥部是不是应该后撤一些?现在外面雨已经小很多了,恐怕清军马上就会出动,到时候这里可是很危险的。我看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再好好地请黄将军吃一顿好了。”李天秀见首长有些高兴过头了,连忙在旁边提醒。现在毕竟是战争年代,敌人随时随刻都可能打到纺车岩来,为了部队作战需要前指马上就要转移了,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吃一顿中饭后再走? “政委说的是,那么就晚上吃顿便饭好了。黄将军很抱歉啊,现在前线什么都缺,您这么看得起我们过来了,我们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真是过意不去。”杨沪生歉然对黄翼升说道。 “杨将军太客气了,有碗饭吃在下就已经感激不尽,如何还能有其他非分之想?” “对了,黄将军,不知李鸿章打算什么时候出动?他会走那条路线往温州去?离开临海的兵力有多少?”林建华等了好久了,一直都没有时间插嘴,现在见黄翼升跟首长他们彼此互相客气着,没完没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林建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他的师到时候要在第一线阻击淮军,知道李鸿章过来的时间、路线自然是上上大吉了! 杨沪生严肃下来,不客气地对林建华说道:“林师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黄将军以前一直都跟着李鸿章,这事情我们还是不要问黄将军好了。各位记住,除非黄将军自己要说,不然不准问关于淮军的事情!也不准问黄将军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是纪律明白吗?” 杨沪生对淮军动向虽然也很想知道,但不想从黄翼升这里问出来。既然杨铭也过来了,那么李鸿章什么时候出动杨铭自然会说出来,像林建华这样问得如此生硬,要是给黄翼升留下不好的影响,以后想消除可就困难了! 黄翼升感激地望着杨沪生,“现在杨将军一定很希望知道淮军的情报,可他宁可失去战机,也不想让自己为难!”黄翼升心中想到。一股暖流从他心底缓缓升起,暖洋洋地传遍全身。 “士为知己者死!” 虽然黄翼升现在离开了李鸿章,离开了淮军,但他在离开临海时只是想脱离这场没有希望的战争,并不想因为自己让淮军陷入灭顶之灾。杨沪生如此体贴他,让黄翼升感到不能不有所报。黄翼升犹豫一下,终于做出彻底加入温州方面的决定,不再考虑淮军方面了。 黄翼升朝杨沪生微微欠一下身,问道“杨将军,不知将军是否打算在括苍山至雁荡山之间伏击李大人率领的淮军?”黄翼升还是不习惯直接称呼李鸿章。 黄翼升突然这么一说,惊得旁边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疑惑地望着语出惊人的黄翼升。如果李鸿章知道我军作战意图他还怎么肯继续南下? 第260章 这仗也就不必打了,至少他要是缩在临海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临海那么坚固的城墙可不是说攻下就可以攻下的。 杨沪生心一沉,听黄翼升这么一说,难道自己的计划被李鸿章知道了?看着平静的黄翼升,杨沪生心中升起不祥之兆,缓缓点点头,沉声说道“不错,我们是打算借助括苍山的地形伏击淮军,怎么,是不是有人给李鸿章通风报信了?” 见自己所说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黄翼升心中有一丝丝得意,但很快得意心情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有,自从李大人离开宁波府后,就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温州那边的情报。并没有人告诉李大人杨将军会在这里伏击他的。” “李大人并未得到温州这边的情报,主要是杨将军作战飘忽不定,没有踪迹可寻,而温州兵强马壮,根据以前情报,光温州周围就有十万大军,使得李大人如何不得小心谨慎?”黄翼升见周围的人都注意着自己,苦笑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当时得到的情报是温州要召开大会,所有将领都要回到温州去,将军的部队将暂时群龙无首,如此李大人才决定南下偷袭温州的。但这一路是否也太顺利了?自击破双尖山将军的部队后,淮军一路顺风顺水,路上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直到临海才遇到大股部队,然上万守军只坚持了一个时辰就不战自撤,渡过灵江南下了(“谁说上万部队?只有六千人而已!”萧楚心中不乐地想到,萧楚正要反驳,看到王得贵用凌厉的眼神瞪着他,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不过黄翼升说临海坚持了一个时辰还是很给萧楚面子的,他的部队实际上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溃退出城了,什么“不战自撤”?那是黄翼升给萧楚留了面子)。李大人如何能不怀疑?根据情报再加上上次在温州见识过将军部队的战斗力,李大人不能不怀疑杨将军是摆了个套等着我们来钻啊!如果淮军一路南行,到时候受困坚城之下,或者大河挡道。将军再把北面退路切断,三万淮军将无路可退,上次温州之败将再次重演,相信将军一定在海边埋伏下部队了,李大人想从海路撤退恐怕都不可得,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没想到李鸿章疑心这么大!杨沪生心中暗暗苦笑道。既然李鸿章得到的消息是温州以北戒备松弛,难道我把军队撤开了真的让它戒备松弛也不行? “那么李鸿章现在是否还在临海观望徘徊?”杨沪生最后报着一丝希望问道。只要李鸿章没有逃一切都还来得及!大不了把临海再给围起来断了它和外界的联系就是了。 临海城内所有的平民都已转移,粮食也运出城外了,李鸿章只要呆在城里也是死路一条!只是我军短期内无法解决李鸿章了。 黄翼升见杨沪生眼中朝自己流露出祈望的眼神,盼望自己说出他满意的答案,迟疑一下说道“没有,李大人已经于昨夜率领大队人马北撤了,现在临海城内只有南赣镇总兵程学启部五千人马留守,给李大人断后,阻挡将军您的追兵。”说道这里黄翼升苦涩地笑了一下,要不是被李鸿章给甩到临海,彻底地牺牲了,自己也不会想到南下寻找杨将军了! 王得贵从黄翼升所说的听出不对了,不解地问道:“不对呀?李鸿章不是很看得起你吗?上次在温州城下,要不是为了重伤的黄将军,李鸿章也不会逃得那么狼狈了!既然李鸿章逃跑了,他怎么没有把黄将军给带在身边?”旁边几个师长点头赞同王得贵的想法,黄翼升上次离开温州他们事后都是知道的,如此忠心的人居然被李鸿章给忘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见黄翼升一脸尴尬地呆在原地不知怎么说才好,杨铭替黄翼升解围道:“各位首长,自从黄将军离开温州后,李鸿章总看黄将军不顺眼,黄将军是极力反对这次南下的,但李鸿章并没有听,昨天晚上黄将军好像为了撤退的事情又和李鸿章吵了一场,完后李鸿章就把黄将军留在临海了。” 杨铭知道的并不多,他只是把自己了解的跟大家解释一番,不过在座的都知道了,怪不得黄翼升会投奔我军,原来如此!杨沪生暗中吐了下舌头,吵一架就把人家给牺牲了?这李鸿章心胸也太狭窄了吧?原来还以为李鸿章是清朝难得的人才呢!现在看来对这个人还得重新评价一番。 抛弃黄翼升说明李鸿章并没有容人之量,心胸狭隘,容不得不同意见,至于撤离临海,这人疑心也太重了,而且从杨沪生知道的历史来看李鸿章还很喜欢钱财,温州能够使用这样的人吗? 警卫员在大门外轻轻走动着,远处山间一条条白练挂在深黛的山崖上,在朦胧烟雨中忽隐忽现。蒙蒙细雨洒落在大殿上,雨水沿着瓦片缓缓地往下流动,汇成一洼,滴答声中,殿顶的雨水漫出来变成晶莹的珍珠,轻灵地朝地上落了下来。 大殿中一片死寂,大家面面相觑,脸色极为难看。没想到准备了半天,猎物居然在马上就要落入陷阱之际逃跑了!这种失落心情别提有多难受了。 “萧司令,马上派人往北侦察,一定要侦察到李鸿章确切的撤退方向。还有命令我们在北部的游击队一定要尽量地拖住敌人,别让敌人走的太顺畅了!王军长,命令参谋处赶紧研究当前的情况,拿出切实可行的计划来,各位师长你们马上派人通知部队做好应变准备,李政委,马上派人通知程师长,命令他一定要把李昭庆给我死死地拖住!坚决不能让李昭庆给我跑了!尽量让李鸿章走的难受些。唉,不过李鸿章如果真的想跑,我们还真难以追上他。”杨沪生深深地懊恼着,当时要是把二师留在临海北部就好了,李鸿章要真的想跑,二师拦头一击不就把他们给拦住了?可当时生怕在敌人侧翼布置部队被李鸿章知道了,要把他吓跑,想过了灵江再截击他。没想到李鸿章胆小的刚把头伸出来,马上就又缩了回去。 王得贵和萧楚他们连忙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找人传达命令去了。李天秀把杨铭带出去细细询问有关淮军的情况,一阵忙碌之后原本济济一堂的天王殿只留下杨沪生和黄翼升俩人。 见大殿里面冷清下来,杨沪生强打起精神,勉强地挤出笑容对黄翼升说道“对了,既然黄将军愿意加入我方,不知黄将军有什么打算?您愿意干些什么工作?” 黄翼升愣住了,脑袋中急速地开始运转起来,昨天晚上为了不给临海殉城再加上要是逃离临海李鸿章一定饶不了他,才头脑一时冲动跑到温州这边来了,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在温州干什么,当小兵吗?自己在淮军堂堂一名提督,要是跑到温州当个小兵还不是给人家笑死了?要是说自己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也不现实,人家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份能耐?就是杨将军答应了,这里的那些官员会怎么想?冷嘲热讽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在自己背后捅刀子,那就太不值得了! 形形色色的各种面孔出现在黄翼升脑海中,左右为难的他越想越觉得脑子中一片混乱,这还真难以跟杨将军启口!黄翼升憋了半天微红着脸对杨沪生喃喃道:“在下一介武夫,也没什么想法,只要将军给口饭吃足矣,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既然自己无法开口提出要求,黄翼升干脆轻轻巧巧地把这个难题推给了杨沪生。一切都让他拿主意,要是杨将军真的看得起他,自然不会亏待的。 杨沪生诚恳地说道:“要是黄将军不嫌弃,先在我们这里当副参谋长怎么样?我们现在的参谋长刚好有事出去了,军中正需要一名级有战斗经验的人来辅佐我,黄将军今次过来真是有如及时雨啊!现在你先代理一下我的参谋长,帮我指挥部队作战。对了,我听说黄将军是水师出身,可惜我们现在还没有水师,看来只有等打完这一仗后再让黄将军负责筹建温州我们自己的水师部队,负责海上警戒,夺取长江的制水权。” 一提起参谋长杨沪生马上想到了李雪龙。在温州时候杨沪生他们收到了英国方面留学的人在海上传来的信笺,在信中马敦说他们当时已经过了好望角,出发时的一百二十人有数人因为水土不服病死在船上,同时马敦这个家伙听英国水手所言,说是想要供应一百人在英国上学十万两白银是远远不够的,不包括疏通关系,五年间光学费、生活费就需要三十万两,马敦的花花肠子马上转动起来,要是这样随身携带的十万两恐怕一年就用光了!难道以后讨饭过日子不成?既然温州很富,大可让那边多多运送就是,于是马敦来信让温州这边再送大批的银子给他使用。杨沪生和史秉誉商量后认为在海权至上的年代,中国要是没有强大的海军最后只能被动挨打!最好结果也不过是自己在陆地上消灭敌人的陆军,但你要想惩戒敌国是万万不可能的。为了海军,不要说三十万两,就是三百万两、三千万两,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想办法凑出来! 李雪龙就是肩负着运送五十万两白银到英国去的使命,在杨沪生北上临海时离开了温州远渡重洋到西欧去了,同行的除了几个商人,就是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二十名高才生了。李雪龙除了给马敦运送经费,还有另外一个秘密使命——出使普鲁士。根据外国商人所言,现在普鲁士还没有统一,普鲁士现在在欧洲并不是强大的国家,但杨沪生和史秉誉却知道,普鲁士的陆军学校在现在而言,可以说是最好的了,如果可能为什么不派些人到普鲁士去学习军事呢?李雪龙除了考察普鲁士军队以外,还要想办法把这挑选出来的二十人送进普鲁士军事学校中去。 第261章 杨沪生本来并没有觉得少了李雪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杨沪生印象中,李雪龙跟个应声虫差不多,只要杨沪生说什么,李雪龙绝对不会反对的。可现在杨沪生又想起了李雪龙在身边的好处,看来在部队中参谋长还真的少不了,李雪龙至少会跟自己商谈一下形势,提醒自己注意敌人可能的动向。王得贵就不行了,打仗王得贵是不要命的,但这人整天想的就是冲到第一线去和敌人痛痛快快地舞刀弄枪,在后方一刻也呆不住,这样的人如何是搞参谋的料?杨沪生有时会想,王得贵这样的人也许不是当军长的料,他应该担任一名团长或者是敢死队队长之内的角色。现在黄翼升过来了,杨沪生马上想到让这位清军名将给自己当参谋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自己诚心待人,别人自然也会真诚地回报自己。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推翻满清政府?! “参谋长?”黄翼升不解地问道,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参谋长这个职位,不知它是干什么用的。 杨沪生这才想起来,参谋长并不是任何人都知道的,至少面前的黄翼升不知道。 “哦,参谋长就是我的主要助手,负责领导司令部各个部门的工作,现在我军参谋处下设有作战科、侦察科、通信科、后勤科等各个只能部门,参谋长就是这些部门的职能领导,他需要掌握各项情报,制订作战计划,还要及时地把作战命令下达到各个部队中,了解后勤补给,等等等等。当然,我认为黄将军以后担任我军海军总司令比较好,以后我军将拥有海陆空三军,我的想法是黄将军负责全国所有海军,只是现在海军还没有建设,只能暂时委屈将军了。”杨沪生有些歉然地望着黄翼升。 哪个军人不想指挥千军万马?黄翼升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听杨将军所言他是打算让自己当诸葛亮那样的人啊!虽然现在自己不能直接带兵打仗,可手中的权力是绝对不小的!而且参谋长的职责不过是辅佐杨将军,并没有真正的带兵作战,其他那些人想要妒忌也无从妒忌了,至于以后海军总司令,这个更是黄翼升连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情,世上居然还有此等好事!黄翼升的手心开始发烫了,一股热血猛地冲上脑门。 推金山倒玉柱般黄翼升重重跪了下来,用力朝杨沪生这边死命地磕着头,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呜咽地说着:“多谢杨将军知遇之恩!从今往后小人一定好好辅佐大人,帮助大人一统江山!” “黄将军快快请起!”见黄翼升如此大礼相拜杨沪生有些手足无措了,赶忙站了起来快步抢前两步扶起黄翼升“将军说的哪里话,不是我要一统江山,而是我们共同努力建立一个强大的新中国,使人民安居乐业,中国不再受到外国压迫,我们大家都是应该为了这个目标才在一起奋斗,人与人之间大家都是平等的,只有分工不同没有什么高下尊卑的。” 一统江山?难道自己想当皇帝吗?杨沪生心中苦恼地笑到。当皇帝自己自然生活不错了,娇妻美妾无数,金银财宝也多的让人用不光,在自己的控制区,你是想做什么都没有什么人敢反对,问题是这样对中国有什么好处?!当了皇帝并不可能真的万岁,在中国历史上就没见过哪个皇帝活上“万岁”百分之一的,最久的也不过是当了六十一年的皇帝,要是真的当了皇帝影响了中国走向自由、民主,那自己不成了历史罪人了?流芳百世是谈不上了,遗臭万年倒是很有可能!杨沪生想做的是美国华盛顿式的人物,不想做袁世凯那样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角色。也许他当了皇帝短期内靠自己超前的知识可以让中国强极一时,可自己死了怎么办?富不过三啊!自己后代的子孙要是出了宋徽宗那样的昏君岂不是要命了?何况见惯了死亡、流血的场面,杨沪生有些厌倦了这种刀口淌血的生活,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马上能够结束战争,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中国后自己只要在大的方面提出建议,其他时候带着老婆到处走走,看看祖国大好山河,体验一下人民生活岂不美哉?勾心斗角的日子过的让人厌倦,心中想着杀了对方,脸上还要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地跟人家打躬作揖,这种日子过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黄翼升缓慢地站了起来,感激地望着杨沪生。杨沪生所说的黄翼升并没有当真,哪有打下江山自己不坐让给别人坐的道理?要是这样不是圣人就是白痴了,可这位杨将军怎么看也不象是白痴,要说是圣人黄翼升也觉得不大像,毕竟孔夫子那样的圣人可是绝无仅有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自己的这位新的上司对自己极为重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说了。人是为了什么到这世上走一遭的?还不是为了能施展自己的才华,使得自己流芳百世?机会要自己把握,这句话并没有错,可要是没人重视你,没有给你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你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无从施展!黄翼升现在就发现在自己面前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黄翼升对自己昨天晚上决定从临海出走感到深深庆幸,现在自己到温州还算是雪中送炭,要是等人家大事已成时候再投奔的话,人家还怎么可能重视自己?想到这里,什么淮军什么湘军在黄翼升眼中都变得不值一提,只要自己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极有可能成为新朝代的开国元勋!那可真的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了。 “大人,不知大人想不想抓住眼前难得的战机,一战解决李鸿章?”黄翼升热切地望着杨沪生说道。想明白的黄翼升再也不说什么李大人了,干脆直接称呼李鸿章的大名。现在是给自己的新上司送上真正的见面礼的时候了,自己想要出人头地,那个薄情寡意的李鸿章就必须要牺牲掉! 杨沪生盯着黄翼升,“难得的战机?李鸿章不是在昨天晚上就跑了吗?李鸿章要真的想逃现在已经在临海北部几十里之外了,而我军现在主力都还在永宁江一线,距离临海城有三十多里,时间上差了这么多,要是想要追上他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 “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李鸿章是想赶快离开临海撤到镇海去,在那边有英法两国的兵船可以把他们运到上海去。不过李鸿章舍不得那些大把银子买来的洋炮,想要把那些洋炮也带回去。”黄翼升站了起来,走到大殿门口指着淋淋漓漓下个不停的蒙蒙细雨“昨夜狂风暴雨下了一夜,大人是知兵之人,从临海至宁波,沿途都是山路,如此天气山路湿滑,道路必然难走,想要带着那些洋炮如何能够走快?只要我军能以一支轻装步兵加速前进,在前方阻挡住敌人的退路,主力逃窜的敌军北上,从后面攻击他,到时李鸿章四面受敌,必然兵败宁海!至于临海城内的程学启部大人不必担心,只要留一支小股部队牵制一下,程学启必然不敢擅自行动,等解决了李鸿章后,全军回师南下,程学启对李鸿章把他留在临海极为不满,可他是从天京那边投奔李鸿章的,惧怕自己再回到天京后,伪天王会拿他祭旗,只要我们大军压境,我再修书一封,说明我们跟天京那边只是利益上的结合,不会真的听天京的,一定会让程学启率队投奔我方的。” 杨沪生盯着黄翼升脑子中开始估计这种可能性了,要是黄翼升说的是真的,那么李鸿章还真的难以跑掉,消灭了淮军主力后在浙江将只剩下左宗棠部,三万楚军在太平军和解放军夹击下能坚持多久可就成问题了,何况能让淮军悍将程学启投奔自己这可更是难得的好事情!但万一黄翼升是骗自己的呢?那问题就严重了!要是李鸿章只是派了一支疑兵北上,诱使自己率领主力离开有利地形,在临海只留下小部队牵制城内的敌军,到时候李鸿章要是突然南下,温州方面现在只有一个师防守,到时候自己不是要多被动就有多被动?!历史上苦肉计使用过多次了,总不成自己再当一次傻瓜吧? 用人不疑是不错的,可代价是牺牲大好形势却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杨沪生头一次发现自己处在两难境地,脑海中一个念头说相信黄翼升,黄翼升说的是真的,只要主力北上追击到时候必然可以解决淮军!另外还可以让黄翼升知道自己是真的信任他的,以后黄翼升会真正地为我所用。但又有一个念头一直排斥着前一个念头,告诉杨沪生小心为上,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挥霍的本钱,温州周围现在集中了整个根据地大量的工业,要是黄翼升是欺骗自己,让李鸿章南下了,到时候哪怕温州没有丢失,自己的损失也是不可弥补的!只要打个平手也是自己失败,历史上蓬勃的新生力量很多都是一时不慎吃了小败仗,以后就一路走上下坡路了,很难讲自己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前一个念头是冒险的,成功后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可问题是一般这种疯狂冒险都伴随着极大的失败可能,要不要赌这么一把? 不知不觉中杨沪生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座位站在殿门口了,一股清风迎面吹来,让杨沪生混乱的头脑略微清醒一点。杨沪生暗暗一咬牙,猛地回头望着期望着自己的黄翼升,坚定地说道:“好,就按照参谋长所说的去办好了。我军主力马上投入追击!” 黄翼升一直提着得心忽悠一下落了下来,刚才杨沪生在听了他所说的话后一直没有表态让黄翼升原本热切的心又慢慢地有些冰凉了,这个计划成功的前提是大人真的信任自己,采纳自己的意见,只要解决了淮军,在浙江将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敌人,到时候我军将摆脱一直束缚住温州的枷锁,把部队投入到外线作战中,进行战略进攻,这样就有极大的可能夺取全国政权。 第262章 可要是大人对自己有一丝疑虑,不采用自己的意见,那么李鸿章就要被放虎归山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啊!杨沪生心中一直在挣扎着,黄翼升的脑海中也有些乱了,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现在杨沪生既然采纳了自己的意见,黄翼升刚刚升起的一丝不满又烟消云散了。 “欧阳,叫王军长他们马上过来!”杨沪生冲外面喊道。 “是!”欧阳磊在在门外大声地答应。 “黄将军……不,现在应该称你为参谋长了。”杨沪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严肃下来,“参谋长,你认为李鸿章现在这样一天能走多远路?还有,那个李昭庆部他们会不会乘我军追击李鸿章时候进入临海?” 黄翼升摇了摇头“李鸿章的部队带有各种火炮五百余门,其中最新式洋炮就有九十门,如此众多的火炮想要走的快是根本不可能的,从临海到宁波都是山路,如此道路李鸿章要是一天能走五十里就已经是奇迹了,要是能走五十里地,部队必然变成疲兵,不打自乱。至于李昭庆所部,他是不会进临海的,据我所知李鸿章已经派人去传命给他,命令李昭庆率领部队朝镇海撤退。” 杨沪生默默点了点头,缓缓走到摆在大殿中央的沙盘面前,低头沉思着。 “首长,怎么?又有什么事情?”王得贵和其他将领先后走了进来。他们不明白首长刚刚才让他们通知部队做准备,怎么马上又找他们了?难道首长已经下了决定? 杨沪生转过身指着黄翼升对大家说道:“各位,我现在介绍一下。这位黄将军现在是我们解放军副参谋长,在李参谋长回来之前暂时代理参谋长一职,大家以后多多亲近亲近。另外希望大家能够服从黄参谋长的命令,不得有违抗命令的事情发生!” 王得贵、萧楚他们张大了嘴惊讶地望着黄翼升,没想到这位黄将军刚刚投奔我们,司令员马上就任命他当了参谋长!这也未免太快了吧?萧楚心中更加七上八下的,这位参谋长前不久还以嫌疑人的身份被自己盘问着,没想到眼睛一眨他就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了!还真是世事难料啊,幸亏当时没有怎么为难他,不然自己不是更尴尬了?! 黄翼升最早反应过来,醒悟过来的王得贵连忙走到黄翼升面前,望着黄翼升的双目,友好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黄翼升手不停地摇着,“呵呵,我早就知道!黄将军是难得的人才,首长早就一直在提,时刻盼望着黄将军能够加入我军了,欢迎欢迎!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黄翼升笑的也是极为灿烂,“王军长过奖了,我哪是什么难得的人才啊?不过是普通一人而已,大人厚爱真让我诚惶诚恐,希望王军长以后能够多多帮助在下。以前对王军长失礼之处,望军长多多谅解。” 王得贵握住黄翼升的大手不停地加着劲,想要试探一下面前的这位“参谋长”到底有些什么底子。可任凭王得贵怎么加力,黄翼升的手还是显得那么有劲,从他脸上一点也没有感到什么难受的样子,还是笑的极为放松。再试一把后王得贵终于对在手劲上让黄翼升甘拜下风失去了信心,缓缓放开了双手。一回头,发觉杨首长正狠狠地瞪着自己呢!吓得王得贵满脸通红连忙后退一步。 杨沪生发觉其他几个师长见王得贵没有难住人家正跃跃欲试地打算挑战黄翼升,连忙阻止这些人,“行了,现在不是你们互相亲热的时候,要是想亲热等打完了这一仗在凯旋酒席上再好好亲热亲热吧。” 王得贵刚刚才布置参谋人员制订进击计划,一听杨沪生所言好像杨首长已经成竹在胸了,疑惑地问道:“怎么?现在前方不是情报还没有传过来吗?难道首长有什么准确消息了?” “不错,根据参谋长所言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做出决定了,没有什么时间再慢慢地制订作战计划,大家都站过来吧。”杨沪生招呼那些将领来到沙盘面前“根据参谋长所说淮军消息,现在李鸿章正率领部队,携带大量地火炮往宁波镇海撤退,同时李昭庆所部也要在今天脱离跟我军战斗北撤。我们要是不马上去追击,李鸿章就真的跑了!” ※※※ 大殿内几把椅子围成圆圈,离开沙盘后大家都坐了下来。很快的,袅袅青烟从大殿中汹涌地翻滚着奔腾而出,消失在蒙蒙细雨里——温州这些带兵打仗的只要一接触到香烟没有一个不马上变成隐君子的,杨沪生自己烟瘾就极大,在这方面他根本无法指责自己手下,何况当兵的生活极为艰苦,除了行军、训练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阵奋勇杀敌,鬼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成为烈士中一员。现在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要是再没有烟抽没有酒喝,杨沪生还真的无法想象这日子该怎么过,难道给他们每人分配一个老婆吗?那不成了笑话了!光是抽抽香烟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不是吸食鸦片就可以了。 望着手下不停地喷云吐雾,没吸烟的杨沪生不满地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暗咒骂着“被动吸烟还真的很难受!以后开会是不是应该禁止这些人抽烟了?”见手下这些粗线条的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愠怒的样子,杨沪生只好暂时把不快放到一旁,整理一下思路说道:“为了早日解决浙江敌人,我看现在有必要把浙东、浙南我军分成两部分配合作战。其中以第二师、第八师、荣一师、二军炮兵团组成追击兵团,由我和黄参谋长负责追击北逃的李鸿章。以温州的第一师、临海的第五师再加上温州军分区的一、二、台州军分区的三、四,四个独立旅、集团军重炮兵旅组成南线兵团,监视临海的程学启、李昭庆部,同时负责温州的安全防卫。等北线作战结束后再歼灭临海周围的敌军,南线兵团由第二军军长王得贵负责。至于追击兵团和南线兵团指挥部由现在二军军指人员组成,从二军参谋处、政治部、后勤部抽调部分人员跟随我北上,其他人员留在这里,具体人员由李政委现在马上安排。”杨沪生见李天秀答应后走了出去又问道:“王军长,你们南线兵团并不是现在就要把程学启和李昭庆消灭,把他们拖在这里就可以了,说说看你对这任务有什么大致上的打算?”杨沪生对温州的防御还是相当重视的,北线三个师总兵力有五万人,而南线兵团却也留下了四万多人,虽然留在南边的除了现在还待在温州的第一师战斗力很强以外,第五师一个主力团现在跟着五师师长正在从天京朝这边赶过来,在临海前线的只有两个团,而且现在还被李昭庆给缠住了,独一到独四旅都是地方部队,战斗力有限,其中独三独四旅还受到敌人极大地打击,部队损失过半,而独二旅还在温州城内,负责城防工作,不可能到临海这边来对敌作战的,但有这么多部队留在南方,李鸿章就是躲在临海想偷袭温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得贵低下头皱着眉狠狠地吸了口烟,思考着明明敌人并不多,但首长为什么要对敌人如此谨慎?过了会儿王得贵抬起头来看着杨沪生“按照首长所说的,现在临海这边我只有一个不满员的主力师和三个独立旅可以用,其中台州的独三独四旅现在损失过半,可以说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无法担任太重的作战任务,独一旅又刚从温州赶过来,部队比较疲劳,听参谋长所言,李鸿章北撤之后在临海的淮军还有一万多人,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对此我认为我军主要任务应该是防备敌人进攻温州,而不是把敌人包围在这里!”王得贵站了起来走到沙盘前指着沙盘继续说道“为此我打算以独三、四两个旅组成第一道封锁线,让独三旅负责临海城西的防御,独四旅加强一个重炮旅的重炮营负责临海城南灵江对岸的防御。从温州那边第一师抽调一个主力团,从方家岭那边抽调两个营,加上独一旅、重炮旅其他两个营组成第二道封锁线,负责永宁江一线的防御,第五师现在停止继续进攻李昭庆,只要跟住他就可以了,使他们无法靠拢临海,同时让他们无法撤退太快。以第一师主力及独二旅、温州城防炮兵组成温州防御线,负责防守温州,警惕敌人从海上或者其他地方对温州进行偷袭。首长认为怎样?” 说完王得贵走回座位坐了下来,继续享受自己香烟去了。他刚才想了一会儿就明白杨首长为什么没有说攻打临海——首长肯定是担心李鸿章北撤是假,想要南下才是真的!自己把部队分成三线防御,从临海到温州有两百多里的道路,光带着火炮行军就需要四天时间,要是再受到阻击,敌人就是集中所有部队也需要走上七天,这样我军北上的主力部队大有时间赶回来,这样我们只是部队疲劳一些,却不会因为注意力都吸引到北面去了而给温州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杨沪生满意地答应道:“可以,南线兵团就按照王军长说的去办好了,如果这边有什么情报王军长马上通知我们。” 王得贵正客气地要谦虚几句,马仲达从外面紧赶几步跑了进来。 “报告!温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了!”满脸通红的马仲达用力敬过礼后大声说道。 一屋子的人眼光都投向了马仲达,杨沪生急切地问道:“怎么?有什么消息?” “我在江西之教导旅在邱旅长率领下已经于一月五日到达浙江开化,和浙赣军区彭司令员部队顺利会师,皖南军区部队在黄司令员率领下于一月六日到达了浙江淳安,五师沈师长率领的五师十三团也于同日进入淳安,现在几路军队顺利会师,史政委认为我浙西北各支部队组成北路军,邱旅长虽然足智多谋,但阅历还浅,不适合指挥如此众多部队,北路军应该由五师沈师长统一指挥,不知司令员认为当否? 第263章 另,北上的左宗棠于一月六日攻下绍兴,绍兴太平军损失惨重,据情报,来王陆顺德、佩王冯真林战死,梯王练业坤、戴王黄呈忠重伤,十万太平军损失三万有余。左宗棠现全军停留在绍兴城内。以后动向不明。侍王李世贤要求我军马上增援杭州,阻止左宗棠继续北上。现征求司令员意见。集团军政委史秉誉上。”说完马仲达把纸递给了杨沪生。 在座的那些将领小声地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猜测着左宗棠的行动,同时对太平军如此迅速丢失了绍兴重镇感到惊讶不已。十万人居然被三万敌军在短时间内就打得溃不成军,而且还死了两个王爷,重伤两个王爷,说出去还真让人以为在做梦呢! 杨沪生看着史秉誉写的信笺心中有些不高兴了,邱明和沈路俩人都是少将,原本谁领导谁都是可以的,但邱明在皖南和江西、湖南历次作战中体现出一定的军事才干,已经好几次独当一面了,而沈路一直都在别人手下听令,没有怎么单独作战过,把这么多部队交给他还真的不放心!史秉誉也有些太不相信自己了吧?明明在温州的时候已经和史秉誉说过了,邱明这人是可以让他独当一面的,现在怎么突然又变卦了?要是按照军衔,或者以前当官大小,那么北路军应该由彭大海指挥了,但这个二竿子可以吗?想到这里杨沪生觉得心中有些隐隐作痛,和史秉誉分开时间太长了,俩人原有的默契到什么地方去了?史秉誉会不会在温州待得时间太长了,整天跟那些商人打交道,把原有的激情都给磨损掉了?“马参谋,马上通知史政委,如果这个调整还没有传过去的话,原定任命邱明指挥北路军计划不变,北路军还是由邱明来指挥,至于邱明现在是旅长,史政委担心部队有什么想法,这个简单,给北路军传达一项任命,提升原教导旅旅长邱明为集团军副参谋长兼教导旅旅长,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另外让史政委想办法和我们埋伏在左宗棠身边的人取得联系,搞清楚左宗棠下步打算。至于侍王那边,督促邱明北路军在浙西北略微休整两天马上到绍兴至杭州方向,尽量延缓左宗棠北上速度。” 黄翼升看杨沪生有些猜不准左宗棠为什么留在绍兴,稍微思索一下说道:“大人,我知道左宗棠为什么不再北上了。” “哦?参谋长请讲。” “在宁波时候李鸿章曾经和左宗棠约定过,说是如果李鸿章南下受阻,马上率领部队北上和左宗棠部会合,一同撤到上海去,我看左宗棠占领绍兴后没有继续北上无非两个原因,一个是在和太平军作战中自己伤亡也比较大,暂时无法继续北上了,还有一个原因应该是留在绍兴等待北上的李鸿章。”黄翼升把自己了解的告诉了在座的各位,接着黯然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过我看左宗棠是无法等到李鸿章了,他被李鸿章给耍了,在李鸿章和左宗棠说定的那天晚上就跟宁波城内的洋人谈好了,若是南下失利他将乘坐洋人的兵船从镇海撤退,不走陆路的。而陆路上的左宗棠将是吸引我军和太平军注意力的最好目标。” “等着李鸿章北上一起撤退?”杨沪生不可思议地摇头叹息着“左宗棠不是傻瓜,怎么可能被李鸿章给骗了呢?陆路到上海去沿途都是太平军地盘,光侍王手下就有二十万人,在上海附近还有忠王的四十多万军队,虽然这些部队战斗力是差点,可挤也把左宗棠三万人给挤死了啊!这一路打过去什么时候才能打到上海?!” 黄翼升仰天长叹一声道:“左宗棠接到清朝旨意,说是让他率领部下剿灭发匪老巢江宁。不要说三万人,就是三千人左宗棠也必须要北上,至于到上海,据左宗棠所言是到那边补充弹药,以利进攻江宁,事实上是否如此就只有天晓得了。要是李鸿章能率领手下和左宗棠一起北上,左宗棠自然是走的轻松一些了,要我看不是左宗棠愚蠢,而是左宗棠希望自己能够顺利一些,另外就是对李鸿章还是报有一定的幻想的,大家都是一殿为臣,怎么着也不能说话不算话吧?他就没想到李鸿章真的会抛弃他了!” 说到最后黄翼升不停地摇头苦笑着,人家还没怎么打,自己就先斗了个你死我活,清廷两根江南支柱各怀鬼胎,彼此面和心不和,如此不团结怎么可能斗得过温州军队? 黄翼升倒有些同情左宗棠,若是杨大人率领的部队没有追上李鸿章,让他乘船逃跑了,那么无处发泄的温州军队必然把满腔怒火发泄到左宗棠头上去,左宗棠要不是不对李鸿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先一路北逃,沿途不要停顿,就太平军那群乌合之众想拦住他还真不容易! “不管左宗棠是在等李鸿章,还是他伤亡太大需要休整,既然待在绍兴暂时没有行动这就给我们创造极佳的战机!王军长,通知你的侦察营全部出动,全力探测左宗棠动向,在我们追击李鸿章时候别让左宗棠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荣一师、二师、八师先全力追击李鸿章,在追击结束后立即北上,消灭左宗棠部!为此我命令沈师长!你的第二师马上行动,部队全部轻装,所有的火炮、辎重都留在后面,超越追击李鸿章!林师长、刘师长,你们两个师和二军炮兵团一起尾追逃跑的李鸿章,告诉部队追上敌人、包围敌人、攻击敌人、消灭敌人!王军长率领其他部队把临海附近的敌人看住不使他们有任何异动。命令邱明率领的北路军要不惜任何代价把左宗棠拖在绍兴,等待主力北上。我们一定要在浙东大地上解决李鸿章、左宗棠反动武装,给人民献上一份厚礼!”杨沪生站起来用力挥舞着手臂,大声高昂地说着。 大殿内所有的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群情激昂地轰然大声答应,“是!” 杨沪生满意地道:“那好,大家行动吧,希望在一个小时后各路部队都能行动起来。 马参谋,把我的意见立刻报告给温州的史政委。散会!” “马参谋,慢走。”王得贵叫住转身要离开的马仲达,回头小声对杨沪生说道:“司令员,五师现在只有程副师长和应政委,师指挥有些太弱了,是不是让五师沈师长从浙西到这里来?可以在气候允许时候让林队长派飞艇去接他过来的啊!至于五师十三团就暂时留在教导旅,加强邱旅长他们拖延左宗棠实力好了,至于提拔邱旅长担任集团军副参谋长,我的意思是等消灭左宗棠后再说,只要邱旅长能够率领北路军把左宗棠给拖在绍兴,相信司令员怎样提拔他别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只能心服口服。不知司令员认为如何?” 杨沪生刚才让马参谋跟史秉誉说不同意改变北路军领导,王得贵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在温州时候本来大家讨论的是邱明率领三个旅在浙西北展开,阻击左宗棠,让沈路率领五师十三团回到临海这边来的,谁知道命令没说清楚,这个沈师长居然跑到淳安去了!想到这里王得贵终于明白是什么地方不对了,现在北路军的实力是增加了,但指挥上肯定出现问题,沈路现在是师长,而邱明只是一名旅长,让旅长指挥师长作战那不成了笑话了?!看来史政委就是想到这点才让沈路统筹指挥北路军的,而司令员又极为喜欢邱明,根本不考虑别人会怎么想,一定要邱明来指挥北方各部,想到这里王得贵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司令员说的这么冲怎么可能不和政委争执起来?要是不想个办法在俩人间弥补一下裂缝,后果是极为严重的!太平军内乱王得贵是亲眼见过的,他不希望现在生机勃勃的解放军变成了第二个太平军!想到这里王得贵觉得还是让沈路从北方回来好了,这样既免了北路军由谁指挥的问题,又可以加强自己手下指挥力量,还可以让司令员和政委双方都找到下台的台阶,一箭三雕的好事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杨沪生原本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了。王得贵的意思很明显,把沈路从淳安调到临海是为了不使杨沪生和史秉誉之间产生裂痕。难道自己和史秉誉之间有问题了吗?杨沪生有些彷徨了。 犹豫一会儿,杨沪生点了点头迟缓地对马仲达道:“马参谋,把王军长刚才说的话通知史政委,同时把我关于北路军领导人的意见、此次战役进程构思一并报告政委,语气和缓一些,别太激烈了,还有,让史政委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最好能到前线走一趟,他是政委嘛!鼓舞士气的事情他不干谁干?!别整天都窝在温州城内!”说道最后杨沪生又有些不忿了。 王得贵一听开头还可以,可后来话又有些不对了,这不是再说政委贪生怕死嘛,要真的这样说政委脾气再好也要受不了!“首长,温州城内事情也是很多的,那么多事情离不开政委啊!当然了,要是有空我还是很欢迎政委前来指导,带领我们作战的。不过要是政委很忙还是算了。” 杨沪生想了下转身走到香案边,伏身写了些东西,封好后递给了马参谋,严肃地说道:“马参谋,辛苦你到温州走一趟,把这封信交给政委。记住,这封信谁也不许看,一定要亲手交给史政委!至于其他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是!”马仲达接过信恭敬地敬过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下杨沪生、王得贵和新投奔温州的黄翼升三人,杨沪生和王得贵坐在椅子上彼此沉默着,低头各想各的心事,黄翼升伏在案头写着什么东西。外面人喊马嘶,北上的指挥部人员正在忙碌地准备着北上具体事宜。不知过了多久全身湿透的李天秀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264章 “首长,北上人员已经准备完毕了,现在在外面等候出发。由后勤部顾云峰部长率领后勤部精选出来的三十人组成追击兵团后勤部,政治部张向华部长率领政治部挑选出的十五人组成追击兵团政治部,另外在参谋处挑选出五十名参谋组成新的参谋处,我已经跟新成立的参谋处说过了,让他们完全服从黄副参谋长领导,请黄副参谋长放心。” 杨沪生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黄翼升和王得贵连忙跟着离开了座位。 “王军长,我们又要分开了。希望这次分开不会太久。”杨沪生拉住王得贵的手动情地说道。 “李鸿章自从上次温州败北之后就变成了惊弓之鸟,不敢与我军主力作战,我看首长这次一定能迅速地凯旋而归的!只是麻烦的是左宗棠,左宗棠比李鸿章还要难缠,法五兄弟牺牲已经一年了,他就是牺牲在左宗棠之手。要是法五还在,见到我们现在所拥有强大的数十万大军,那有多好啊!”说道这里王得贵有些伤感地低下了头,“我真希望能马上解决临海这里的敌人,和首长一起找左宗棠去讨还血债!首长到时候千万别忘了我啊!” 说起刘法五让杨沪生又想起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往事,刘法五的那和蔼的笑容又浮现在杨沪生脑海中,虽然刘法五已经牺牲一年了,杨沪生在这一年又整天忙于东奔西走,时刻没个停,但他的一举一动一切都还是那么清晰,想到刘法五,杨沪生又想起牺牲在温州的王斐,牺牲在福建的李俊杰,王斐是因为不听指挥被黄翼升率领的部队打死的,他的那些手下牺牲的冤枉,而杨沪生一想起王斐又觉得满肚子都是气,不过人死了什么都别提了。至于李俊杰,杨沪生一直都觉得实在是太遗憾了,“李俊杰的坟上不知有没有长野草?这次到温州还没有到李俊杰墓上上柱香,不知他是否怪我?看来自己应该专门抽出时间到那些牺牲烈士的坟上走一趟了,不然那些战士们会怎么想? 自己嘴上说是为了中国强大、民主、自由要解放全中国才领导他们起来斗争的,可现实中,自己对那些牺牲的烈士是否太冷血了?”杨沪生在心中暗暗地痛骂着自己。 “放心吧,只要消灭了李鸿章,临海这里的敌人将不再对我们有任何危险,到时候只要派一支小部队牵制他就可以了,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到绍兴那边去的。对了,天台距离这里不远,你要是有机会到那边帮我在法五坟上上柱香,等解决了左宗棠我亲自过去看看法五。”杨沪生说着说着眼圈有些红了,偷偷背过身擦了下眼角,让眼角里面的泪水不至于流出来。 黄翼升走到王得贵面前,把自己刚才写的东西交给了他,歉然说道:“王军长,这是我写给程学启的一封信,请王军长派人把这封信送到临海程学启手里。相信他在看了信后一定会投奔我军的,至少他不会在我军主力北上后,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这也算是我对上次在温州造成杀孽的赎罪吧。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请王军长多多原谅。” 王得贵郑重地接过,笑着道:“多谢了,不过要是不能好好打一架我还真觉得难过呢!呵呵。” “算了吧,我现在怀疑人家叫你王疯子是不是叫错了,怎么我还从来没见你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打一通的。我看你这个外号还是送给三师的文师长比较合适些,他倒是一天没打架就浑身不舒服,时刻都想着找什么对手狠狠地打上一架。你呀,还是叫王麻子比较合适些!”杨沪生看着王得贵脸上的麻子越来越明显笑的更开心了。 “首长别取笑我了。这都是人家乱说的。”王得贵满脸通红,忸怩不安地说道。 杨沪生哈哈大笑一番,笑完了用力拉住王得贵的手,“好了,我们走了,多保重!” “首长保重!”王得贵用力握了握杨沪生双手,深深说道。 ※※※ “大帅,是不是休息一会?部队现在极为疲劳,要是不休息会儿可是再也走不动了!” 李鸿章正爬在马背上,随着起伏打着盹,耳边突然有人叫了起来。李鸿章抬起头来,睁开迷糊的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昏黄的山区,他的手下正拖着疲惫的双腿费力地朝前挪移。夜幕已经降临了,一阵山风吹过,李鸿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用力地把披在肩上的缁袍拉了一下,让它把自己裹着更紧些。吴长庆正满身泥水地站在自己面前,焦虑地望着自己。 肆虐浙东大地的冬雨在午后停了下来,可雨停后,湿漉漉的衣服让一路北上的淮军士兵叫苦不迭,山风吹到身上寒冷刺骨。无边无际的天台山笼罩在阴冷潮湿的迷雾之中,羊肠小道变成了可怕的大泥沼,踩上去软绵绵的,滑溜溜的,众多淮军士兵的鞋子被泥沼给吞没,让士兵在寒冷的冬天打着赤脚走在泥浆中,步兵还好受些,那些炮营士兵更加遭罪了,一次次陷入泥浆中沉重的火炮耗尽了士兵充沛的体力,磨尽了原来高昂的斗志,让他们无数遍的诅咒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山路、该死的泥浆、还有大帅这该死的命令!到最后一次次陷入泥浆的火炮让士兵们感到绝望无力再说什么了,只知道头脑中空空如也,无奈地推着该死的火炮费力地朝北爬动。李鸿章虽然知道士兵们现在心中无数遍地咒骂着他,可他也只能视而不见,装做不知道了。 李鸿章俯身低沉着嗓子问吴长庆“我们到哪儿了?” “回大帅,主力现在已经到麻山了,过了麻山就要进入宁海地界。” 才到麻山?!李鸿章心中哀叹道。走了一天一夜了,两万部队居然只走了五十里路,这简直变成乌龟爬了!走的实在是太慢了!要是给发匪主力追上来了那还了得? 李鸿章心头一阵急噪,低声喝道:“不得休息,今天夜里必须赶到亭旁!要休息等到了亭旁再说!” “轰~!” 吴长庆正要说什么,前方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正在费力行走的淮军士兵迅速蹲在地上,举着洋枪四处张望着,在前方山腰处一股浓浓的烟柱缓缓升上了天空。 李鸿章差点被惊落了战马,脸色苍白地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哪里放炮?!” “好……好像是在前面……”吴长庆迟疑一下,犹豫地说道。刚才吴长庆也被那声巨响惊的一愣,没有注意到这是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 “给我把发匪找出来!”李鸿章咬牙切齿地狠狠喝道。 “叭……叭……”从云雾盘绕的山上传来几声枪响。尖啸声飕飕地从李鸿章头上飞过,旁边大树上几片树叶随着尖啸声飘荡下来。李鸿章打了个哆嗦,这是瞄准了自己再打的啊!李鸿章一骨碌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原本漂亮的氅袍马上粘满了泥水,极为难看地贴在李鸿章身上。 吴长庆这次听出来是什么地方打来的枪声了,李鸿章还没有冲自己发火,就马上朝西边用力地甩了下马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西边!给我冲啊!” 无头苍蝇般的淮军士兵赶忙端起武器,战战兢兢地朝西边的小山头冲了上去。 “队长,敌人上来了!”李翼指着山下正一步步朝山头爬上来的淮军士兵冲队长叫道。 “娘的,你不说我也看到了!”王文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已经叫你们多练练,别到战场上草鸡了,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看到了吧?这么好的靶子都打不准!还真不是一般的没用啊!刚才是哪个傻瓜提前拉的地雷?怎么心这么急啊,半山有敌人吗?人没炸到倒是让敌人引起注意了!妈的,回去老子再收拾你!” “队长,刚才是您让我拉的绳啊!而且第一枪还是队长您放的呢!怎么现在又骂人了?”王文礼身边有人小声嘟囔着。其他赤卫队员见王文礼脸色立刻僵住了,掩嘴偷偷笑了起来。 王文礼他的赤卫队有五十多人,都是临海本地人,原本在淮军南下后,他的赤卫队任务就是骚扰淮军的后勤补给,让王文礼感到有些微微地失望的是这两天他们赤卫队一直没逮着机会,只见到别的分队不时有战果通报过来,王文礼眼红了,总想着好好地捞上一票,王文礼正做着美梦呢,机会就出现了,在今天下午他的侦察队员发现了李鸿章的大队人马正从临海方向朝北面撤退下来!被战功烧昏了头脑的王文礼根本不考虑敌我力量对比不是一般的悬殊,他现在想的只是从李鸿章身上好好地敲他一杠子,至少不能让李鸿章走得太舒服了!要敲人家就非得打击他才行,王文礼虽然很想立下不俗的战功,但要是用自己全军覆没做为代价来换功劳他也是万万不肯干的,说不定是自己先牺牲了呢!想到这里的王文礼也顾不上对上级汇报情况了,一直紧紧地跟随着李鸿章寻找级佳的战机。李鸿章大队人马被重炮拖累了行军速度,在泥泞的山路上苦苦挣扎着。王文礼的赤卫队可是行动灵活,他们扛着自己生产的猎枪,拿着自制的石雷,穿着草鞋穿梭在熟悉的山林中,机会终于来了,在麻山那些淮军士兵大大地放慢了行军速度,原本走在山梁的斥候部队为了少走一些路也下山去了,让王文礼原来一直有些畏惧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打什么时候打?! 当王文礼见到下面过来一队马队后立刻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当地雷爆炸后马上命令集中所有的火枪打那个骑在马上看着像是一个大官的家伙,可惜赤卫队队员射击水平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等一轮射击过后,队员们重新装填弹药时候,那个目标已经躲到了地上,看不到了,同时大批淮军士兵往山头冲了上来。 第265章 王文礼不知道,要是他的手下枪法准一点的话,清朝的中兴之臣李鸿章将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下。 “给我打!把那些坏蛋统统给我打下去!”王文礼双目圆睁怒喝道。 “噼噼啪啪”声响了起来,接着巨石圆木轰隆隆地顺着山坡朝下面滚了下去,王文礼看到那些正在朝上面冲了上来的淮军士兵狼狈地又跑又跳,躲避着山上的打击——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死死地压制在山脚了。见到敌人的狼狈样子,赤卫队员哈哈大笑起来,打的更带劲了,原本四五个人才能推得动的滚木垒石现在两三人就可以把它们推下了山头,朝敌人滚去,十支火枪轮流地朝下面发泄着弹雨,把大树打得瑟瑟发抖,树叶不停地飘落下来。 李鸿章躲在石头后面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大对头,山上的火力好像并不是很猛烈嘛!一抬头,发觉吴长庆好像跳大神一般在上面不远的地方跳来跳去,躲闪着不时滚下来的石头木柱,李鸿章看着来气了,冲吴长庆大声喝道:“筱轩!山头的发匪并不多,你的手下为何不猛冲上去!?” 当上面子弹夹杂着石头木柱打下来时把吴长庆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性的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躲闪着山头打下来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想到火力是否密集,上面到底有多少敌人,跳了一会儿,吴长庆也发觉不大对了,虽然上面源源不绝地把东西扔了下来,同时枪声响个不停,不过这些枪声是零散着的,至于石头木柱什么的,数量更是少的可怜,这上面到底有多少人?听动静好像不到一百人,不过发匪会不会是有意想引诱我们冲上去?吴长庆正犹豫着,后面的李鸿章就开始骂了起来。被李鸿章这么一骂,吴长庆不再犹豫了,要是再犹豫大帅可要拿自己示问了!吴长庆抽出腰刀朝手下大声吆喝:“上,给我上!第一个冲上去的奖十两银子!后退者杀!迟疑不前者杀!” 重商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副将的腰刀在头颅上摇晃着,而且淮军士兵也发觉山头的敌人好像并不是很多,鼓起勇气一边躲避着山上的火力,一边放着枪大声呐喊着朝山上冲了上去。 “大刘!赶快拉地雷!”王文礼见敌人已经冲上了半山坡了,自己的那些火枪根本阻挡不住敌人冲击,心中有些发毛了,大声朝身旁的刘剑华喊道。 “知道了,这次一定好好给敌人点甜头尝尝!”刘剑华含糊地嗡声答应道。 刚才自己拉的太快了,结果一个敌人也没有炸到,让其他队员好好地把自己取笑了一番,这次一定要连本带利地给捞回来!刘剑华死死地盯着正在朝上面蜂拥冲过来的淮军士兵,“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个好……”刘剑华心中暗暗地说道,接着默默地数着敌人冲锋的步伐,一步两步…… 刘剑华在耐心寻找最佳时机,王文礼那边可就不好受了,眼看着无数的淮军士兵已经冲到半山了,刘剑华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山头的石头和滚木都丢的差不多了,靠十竿打打兔子的火枪根本拦不住那些越冲胆子越大的淮军,而且敌人枪声现在密得都分不出点来了!自己的队员出现了伤亡,守在前面的赤卫队员已经开始胆怯在慢慢步步后退中,这个刘剑华是不是被敌人给吓傻了?要是再不拉地雷,敌人可真的要上来了! 淮军少算算也有数百人,自己手中只有五十来个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想和人家进行肉搏简直是开玩笑!王文礼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地滚落下来。一翻身,王文礼站起身子就想冲到刘剑华那边代替他拉地雷。 “啪~!”一声枪响,王文礼觉得后背被什么人猛地重击了一拳,把自己狠狠地朝后面送了一步,人一下子就扑到地上去了。 “好嘞!”刘剑华高声大叫一声,猛地拉动了绳子,轰隆一声巨响,黑色的泥土合着石头碎木屑猛然冲天而起,在爆炸的地方升起了一股白烟,白烟迅速变成灰色,接着又变成了黑色,朝天空冉冉升去。站在炸点周围的几个淮军士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推一把,在空中表演了番高难度的空翻动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接着又是几声巨响,一股股烟柱在半山腰腾空而起,冲上来的淮军士兵纷纷爬倒在地,有几个士兵朝山下滚翻而去。 “队长!我炸死敌人了,我炸死敌人了!……队长你怎么了?!”刘剑华高兴地跳了起来,朝王文礼那边望去,却发现自己的队长正脸朝大地匍匐在地上。“队长你受伤了?!”刘剑华和李翼见队长后背正慢慢朝外面渗出鲜血连忙朝王文礼扑了过去。 王文礼自己刚开始倒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双手用力想把身子支撑起来,却发觉根本使不出力气来。王文礼发觉浑身的力气正飞速地朝外面宣泄而出。“受伤了?”听李翼和刘剑华这么一叫,王文礼心中不自觉地再问了遍自己,这时候他才感到自己后背一阵阵火辣辣钻心地疼痛,疼的他咬牙切齿,倒吸着凉气。 “快!快把绷带拿来!”李翼上前扶起队长,用力地想按住队长后背的伤口,冲呆在旁边的队员大声吼道。如梦初醒的队员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布带,嘶地一声撕开了队长被打烂的衣服,在队长后背,一处伤口正朝外面不停地流着鲜血,李翼接过布带手忙脚乱地给队长抱扎负伤地方。 失血后的王文礼嘴唇有些苍白了,躺在刘剑华怀中,王文礼感到后背疼痛一阵胜过一阵,“怪了,他们不说时候自己怎么没感到疼痛,这一说倒是他娘的痛的要命了?! 早知如此这帮家伙不说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王文礼心中不解地恨恨骂道。王文礼转头一看,那些队员都聚集在自己身边,没人注意山下的敌人了。这怎么可以?要是敌人上来,不是全体人员都要成了俘虏了!想到这里王文礼有些担心地问道:“敌人上来了没有?” “队长,敌人被我们打下去了!多亏了大刘刚才及时的拉响了地雷,把敌人炸倒一片,活着的现在都逃了!”李翼眼眶含泪说道,那些队员一个个无声地点点头,关切地望着自己的队长。 “逃了?”王文礼想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笑脸变成了龇牙咧嘴,“干的不错,大刘!我到时候到萧司令那边给你请功!” “队长,你先安静休息一下吧,敌人要是再冲上来,我们还会把他们打下去的!”刘剑华现在关心的不是什么请不请功的问题,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队长他现在担心自己队长生命安全。 王文礼看了眼四周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不成,不许恋战,我们马上转移!要是等敌人把山头包围我们再想撤就来不及了!老李,赤卫队现在由你指挥,乘着敌人混乱之际赶紧转移!” “可是……还有两个地雷没有用呢!是不是我把他们起出来带走?”刘剑华有些舍不得埋在半山的地雷,犹豫一下问道。见队长已经无力再说话,只是吃力地微微摇摇头连忙又说道“不挖了,反正以后还可以再造的。副队长我们先撤吧。” 李翼点点头,朝后面一挥手,几个战士围了过来。“来两个人,把队长抬走!其他受伤的也带上,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人!另外在山头上竖起一面大旗。” 很快的,李翼率领着赤卫队员带着受伤的从后山偷偷撤了下去。 “吴大人!大帅有令,命你们赶紧拿下山头,文思坦立率领的炮营支援你们,大帅说了,不然提头来见!”吴长庆正在山腰挥舞着腰刀正徒劳地想要把那些撤下来的士兵再给赶上山去,山上竖起来的红旗让吴长庆心中极为不爽,要是不马上把那面红旗给砍下来,吴长庆觉得自己所有的脸面都丢光了!这时候李鸿章的亲兵从下面跑了上来大声对他命令道。 吴长庆回头一看,吱碌吱碌声中,一门门火炮正在文思坦立指挥下费力地从后面推了上来,黑洞洞地炮口指向了山头,吴长庆一时来了精神,朝退下来的淮军士兵大声喊着:“弟兄们,炮营上来了,给我准备冲锋!第一个冲上山头的奖赏一百两银子!畏缩不前者……杀!”说着吴长庆用力一挥腰刀,把一个败退到自己身边的逃兵拦腰一挥两段,一股热血从惨死的士兵身上狂喷而出,溅了吴长庆一脸一身。黑暗下来的夜色下,吴长庆的脸显得更加狰狞。那些退下来的士兵不寒而栗,只好掉转屁股,再次朝山上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大人,怎么?山上阻击很厉害?” 李鸿章正在下面踮着脚尖朝山上用力望去,听到后面有人走了上来问他。“省三?! 你怎么上来了?”李鸿章一回头,见到后面上来的是担任断后的刘铭传惊喜地迎了上去。 刘铭传有些担忧地说道:“小人在后面听到前面有动静,上来看看,怎么,刚才好像有炮声啊,难道这里是发匪的主力?” “谁知道这帮发匪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明明人数并不很多,却有大炮助阵……”李鸿章无奈地摇了摇头。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李鸿章只见到半山中火光闪动,轰然声不绝,并不知道这不是什么火炮,而是地雷爆炸。刚才攻这小小的山头让吴长庆的庆字营伤亡了十多人,这也让李鸿章怀疑山上是有重炮在帮忙。“省三来的刚好,你马上派人到后面去,给我把发匪后路断了!” 刘铭传看了看黑黝黝的山头,用力点点头“大帅放心!我马上组织手下把这座山头给围起来,从后面冲上去,一定让山上的发匪不至走脱一人!”刘铭传答应后转身大步朝后面走去,边走边有些疑惑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第266章 “怪了,这么小的山头,哪来的火炮?” “轰!轰轰!”李翼他们刚撤到半山腰,从山顶就传来几声巨响,大地不停地颤抖起来,抖动地让人站不住脚。随着轰鸣声,碎石断树在空中飞舞着,忽啦啦地落了下来。赤卫队原来的阵地笼罩在一片黑色烟雾里。烟雾中红光不停地闪动着,接着升起更多的烟雾。 “娘的,队长还真成了神仙了!要是不撤,现在我们不都给敌人炸死了?!乖乖,这是多少大炮在打啊?”赤卫队队员不停地发表着自己对队长的敬仰之情,同时对淮军如此看得起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副队长,队长找你!”一个队员跑到走在前面谨慎地探着路的李翼身边说道。 “好,大刘你先带队员在前面走,我到队长那边去看看。”李翼交代一下身边的刘剑华,见大刘点头答应,放心地朝山上走了上去。 “队长,什么事情?”李翼赶到队长那边时,见王文礼正躺在树枝做的临时担架中紧咬牙关微闭着双目,李翼俯在队长耳边小声问道。 王文礼努力睁开眼睛,吃力地小声说道:“老刘,这里是敌人的主力部队,马上把敌人主力出现在这里报告给上级!要快!”说完王文礼再次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的王文礼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光想着偷敌人一把了,敌人看样子是想逃回宁波去,当时要是先把这个情报通知给上级多好?! “我明白了队长,你就安心休息吧。”李翼答应道,接着抬头对两个正抬着队长的赤卫队队员小声交代道:“抬得稳一点,别太震动了。队长受不了颠簸的。知道吗?” “副队长,大刘说听到南边有动静,好像是敌人从后面摸上来了!”一名队员急匆匆地奔到李翼身边焦急地说道。“知道了!那么大声干什么?!没见到队长正在休息吗?”李翼看了眼躺在担架上的队长,低声冲那个队员训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敌人比我们对这里的地形还要熟悉吗?告诉大刘带领前面的兄弟小心绕过去,我马上就到前面去!” 山下从西南方向传来簌簌声,树枝不停地摇晃着,已经入睡了的乌鸦被惊醒了,扑啦啦飞到空中,在树丛上不停地呱呱鸣叫着。“李队长,那边有动静!是不是敌人从后面上来了?”李翼刚到前面,刘剑华轻轻走了过来,小声说道。“我已经派人到那边去看了。” “马上让队员们从东南方向沿着山沟撤退!只要乘着天黑进入森林我们就安全了!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南下。”李翼看了眼西南,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南下?不再骚扰敌人了?”刘剑华不解地反问道。 “对!悄悄南下找主力部队去!告诉队员一定要想办法把敌人主力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主力部队!”李翼低声肯定地说道,接着带头隐没在茂密的树林中。 几十名赤卫队员在夜幕掩护下,一个个悄无声息地在黝黑的天台山区消失不见了。 第九章 一阵山风吹过,冒着青烟的树枝红光闪动,点点火星迸发而出,朝四周飞散。山头上到处都是残树碎石,潮湿的布满厚厚树叶的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弹坑周围那些湿淋淋的树叶不知被炸到什么地方去了,露出焦黑的泥土,从弹坑中发出浓烈的硝烟气味,袅袅黑烟缓缓地从各处弹坑中升起聚集在麻山上空,随风飘逝在沉沉夜色里。在山头出现了几个黑糊糊的身影,正小心谨慎地四处搜寻着什么。山头除了冲上来的淮军士兵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人存在了,一直提心吊胆的淮军士兵见山上没有人,略微出了口气,久悬的心脏放了下来。 吴长庆倒提着腰刀,在山头到处走动着,没有人的山头让吴长庆心中一阵急躁。明明山上有发匪的怎么冲上来了连个鬼影子都找不着了?!难道那些发匪都被炸成灰了不成?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的吴长庆实在是无处发泄,只能不时用腰刀这里砍砍,那边捅捅,想找出隐藏起来的发匪。 “大人,下面有人上来了!”有士兵耳朵很尖,听到西北的半山坡树枝乱颤,有什么人正在朝上攀登过来,连忙跑到吴长庆身边叫了起来。 吴长庆原来低落的心情马上高涨起来,张望着脑袋用力朝下面望去。后面上来的?淮军都在东边,那边除了发匪还有什么人?!“快,整队!发匪就要上来了!” 随着吴长庆紧张地喊叫声,庆字营官兵马上又忙乱起来,慌乱整好了队形,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郁郁葱葱深不可测的树林。 吴长庆高举着腰刀,极目朝下面望着,树林边缘出现了众多模糊的弯着腰的人影,正在拼命地朝上面爬了上来。“预备……放!”横眉怒目的吴长庆用力地挥落下高举着的腰刀。 砰然巨响声中,后排的士兵走到前列,接着又是一轮枪响,山头青烟弥漫,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呛人的火药味。吴长庆满意地见到那些往上冲的发匪在枪声中不时有人被击中,不停地抽搐着,发出垂死的嚎叫声,直挺挺木头一般地栽倒下去。下面那些正在跑上来的发匪显得有些惊慌了,被吴长庆的士兵用火力死死地压制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吴长庆正对自己的手下十分满意,下面也响起了密集地枪声,很快地,庆字营队形中有大量的士兵被下面打上来的子弹击中,纷纷栽倒在地上。飕飕作响的子弹从吴长庆头顶飞过,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吴长庆一缩脖子心中不解地想着,“刚才冲上来时候发匪火力并不凶猛啊?怎么现在有这么多的火枪?而且听声音好像都是和自己手中同样的洋枪……难道是发匪主力上来了?” 枪声大作,人声鼎沸,山头的淮军士兵拼命地想把往上冲的给打下去,下面不停地朝上放枪,也拼命地想冲上来,吴长庆的庆字营占了有利地形,而下面那些人却攻击极为强悍,排着一列列横队,整齐地朝山上冲了上来,双方暂时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很快两边都出现沉重地伤亡。 “炮!让炮营赶快给我把大炮拉到这里来!”吴长庆见一时无法把那些冲上来的发匪给打下去,瞪着血红的眼睛朝后面怒吼着。 “轰轰!”吴长庆声音还没落,从西边的山下就打上来两发炮弹,落在靠近山头的地方,红光一闪,泥土草屑冲天而起,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吴长庆连忙找个地方伏倒,谁知道下面下一批炮弹落在什么地方?要是落在身边自己再站着不是在找死?!“文思坦立指挥的炮营跑什么地方去了?光让发匪用大炮打我们他们倒是在后面享福!”吴长庆呸地一下吐出嘴中的烂泥,心中无限怒火地想到。原来有良好地形掩护的庆字营官兵见下面居然有大炮轰上来,立刻惊慌起来,整齐的队形散乱了,一步步朝后面倒退回去。 蜂群出巢一般的炮弹带着呼啸声飞了上来,山头轰鸣声不绝于耳,烂泥草屑树枝碎石四处乱飞,不时有淮军士兵被炮弹击中,发出垂死的惨叫声栽倒下去,肢体横飞。吴长庆被炮弹轰得抬不起头来,他还从来都没见过发匪居然有这么凶猛的炮火,一时被猛烈地炮火打乱了方寸,发匪哪来的这么多火炮?这至少是十门以上的洋炮才能有如此效果,这样猛烈的炮火应该只有自己的部队才有啊!吴长庆微微支起头朝下面望去,透过硝烟,借助炮弹爆炸的火光,吴长庆见到夜幕下那些正往上冲的敌人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鬼哭狼嚎地朝上面冲了上来,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冲上有赏!” 什么“杀光逆贼!”…… 杀光逆贼?!吴长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发匪不是叫自己是清妖吗?什么时候改成了逆贼了?!只有自己才叫那些发匪是逆贼的!吴长庆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耳朵竖的更长了,仔细地想从爆炸声中分辨出下面那些发匪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这次听清楚了,吴长庆后背冒出了冷汗,下面那些人隐隐约约在喊着要杀光发匪!难道他们是自己人?!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可不是好乱开玩笑的事情!吴长庆这才想起刚才看到那些人是排成六列横队,在后面数百步外好像还有几列,只是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那些人往上冲的步伐是他所熟悉的每分钟大约七十五步——这是洋人教的线式战术啊!发匪可是不会的。 “别打了!我们是大帅庆字营的,你们是什么人?!”吴长庆嘶哑着嗓子朝下面喊道,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应该明确一下到底是谁在进攻自己。可惜他的声音被炮声所遮盖,下面那些往上冲过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吴长庆身边的人也觉得不大对头了,见上司这么说连忙跟着喊了起来,山上的淮军士兵纷纷加入询问对方的行列中。 “攻!给我狠狠地打!灭了这帮可恶的发匪!”刘铭传背靠大树,手按着受伤的胳膊,咬牙切齿地狠狠地说道“娘的竟然敢打老子黑枪?叫后面的炮队给我猛轰!炸光这些兔崽子。” 刘铭传率领手下迂回到小山后背,沿途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发匪,正率领手下朝上冲的时候刘铭传被上面打下来的流弹击中了右臂,当时右臂就失去了知觉,天很黑,刘铭传眼前却金星乱冒,漆黑的小山在刘铭传视线中扭曲变形,忽高忽低。身旁的手下见大人受伤了连忙跑了上来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受伤的刘铭传如同受伤的豹子般危险,见手下被山上发匪打倒了好几人,辫子都要竖起来了,牛一般的大眼死死地瞪着面前的山坡。 刘铭传满意地看到自己的铭字营毕竟是淮军的精锐,虽然地形并不有利,却根本不在意自己身边倒下的士兵,前仆后继地奋勇朝山上冲了上去,接着炮弹飞了上去,在发匪阵地上落地开花,升腾起股股黑色的烟柱,几棵松树被炮火打着了,噼噼啪啪燃烧起来。 第267章 铭字营官兵枪炮齐鸣打的山上发匪抬不起头,山上打下来的零星流弹散落无章,已经不再对自己的铭字营官兵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危险了。这时候刘铭传听到了山头那些发匪在叫着什么。过了会,从前面跑下来一名灰头土脸的手下,连滚带爬地来到刘铭传面前。 “报大人!上面那些发匪自称是庆字营的人,我们还打不打了?” “庆字营?既然自己人为什么还打我们?娘的,他要是打的准一些老子性命不是交代在这里了?!不管他是什么人,继续给我轰!”刘铭传瞪着眼珠子怒喝道,受伤的右臂让他感到一针钻心的疼痛,不要说庆字营了,就是天王老子刘铭传现在也要咬上一口! “回来!”见手下要过去传达自己刚才的命令了,刘铭传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一点,要真的是庆字营官兵,自己这么一打,大帅能饶得了自己吗?刘铭传见手下又退了回来,想了下说道:“让炮队暂时先不要轰了,派人到前面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人。他妈的!竟敢打老子黑枪。要真的是庆字营,老子跟吴长庆这畜生没完!” “喳!”手下低头倒退着走开了。“报大人,真的是庆字营!”没过多久,那个手下又跑了回来,一脸无奈地朝刘铭传一抱拳说道,“庆字营的吴长庆现在就在山上。” 刘铭传心中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居然真的是吴长庆!看来这个家伙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想寻自己开心怎么着?亏自己见他进攻不利,还想从后面帮他忙呢!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敌我不分,把自己给打了!”想到这里刘铭传踉踉跄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朝山上走了上去。 山上的吴长庆低着头望着遍地尸体发呆,山坡上遍布着庆字营被炮弹击毙的士兵尸体,残肢断腿撒的到处都是,黑夜中几朵火苗正在燃烧着,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浓地肉体燃烧后恶臭气味,呛的人无法正常呼吸。那些受伤的士兵呻吟着,咒骂着,吴长庆心中一阵悲哀,倒下来的的可都是他的手下啊!没想到他们没死在发匪手里,居然倒在了铭字营炮火之下! 吴长庆正在发呆时候,从下面腾腾腾地大步走上来一名怒目金刚,走到吴长庆面前,毫无二话,抬起左手啪啪就给了他两耳光,打的吴长庆满天星斗,两边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狗日的吴长庆,瞎了你的狗眼!他娘的,居然敢打老子黑枪?!是不是活腻歪了!?” 吴长庆手捂着火辣辣的嘴巴,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冲来人发火,一抬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刚才打了自己的是铭字营的刘铭传,满腔怒火只能无奈地压了回去。刘铭传可是记名提督,比自己这个副将官衔高太多了!吴长庆觉得自己还没有活够,误伤自己人已经是一项大罪了,要是再动手打上司,自己的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大……大人,小人不知大人会从后面上来,这个……请大人多多原谅。小人执行大帅命令攻下这个山头,谁知道刘大人居然从后面冒出来了?山上发匪都逃得无影无踪,大人行动隐晦,手下自然把摸上来的都当成发匪了。”吴长庆说到后面有些委屈地朝刘铭传诉说着委屈,话说的很明白,你要不是偷偷摸摸地跑到后面来了,我凭什么会误伤你?!吴长庆见到处都是自己伤亡的手下,要是不赶快找个理由,大帅如何能饶了自己?“刘大人,看看,我的手下被大人打死打伤多少?大人为何不分辨清楚就炮轰?要是再晚一些,恐怕这山上我的人就要都被大人打光了!” 自己居然被吴长庆当成了发匪,还怪我用炮炸了他!怒极的刘铭传提起斗大的拳头又要打了过来,见吴长庆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想阻挡,刘铭传气极而笑。“好、好好!我不跟你辩解,走!我们到大帅那边评理去!看看大帅怎么处理。”说完刘铭传拽着两腿发软的吴长庆直奔山下走去。 山谷点燃了火把,无数的火把如同一条点点星河延伸出老远,照亮了整个山谷,疲惫之级的淮军士兵或躺或靠,争取时间多休息一会。火光下李鸿章正在伸长了发酸的脖子不停地朝山头张望着,已经在这里待了太长时间了,李鸿章盼望吴长庆赶快消灭山上那些该死的发匪,把他们统统处死!正想着,前面士兵一阵喧哗,山上有人下来了。 李鸿章仔细看了看,见刘铭传拉着吴长庆朝这边奔了过来,俩人好像没必要这么亲密吧?李鸿章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仔细揉了下眼睛,用力张望着,没错,从上面下来的是刘铭传和吴长庆!不过俩人好像并不友好,刘铭传嘴里骂骂咧咧地朝这边过来,而吴长庆很不心甘情愿地被他拖在后面,嘴里好像在辩解着什么。 “大帅,小人被别人给当成发匪欺负了!求大帅给小人做主啊!”刘铭传还没有到李鸿章面前就朝他嚷嚷起来。 “怎么了?谁把你当发匪了?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莫名其妙的李鸿章不解地问道。 “回大帅!我率领铭字营从后山朝发匪进攻,谁知道刚到了半山就被人家给打了。” 刘铭传一把把吴长庆拉到了身前“这个混帐东西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朝小人打黑枪! 大人请看,小人这条胳膊就是让这杀千刀的吴长庆给打的!请大帅给小人做主!” 李鸿章盯着吴长庆,想看他有什么解释。 “大帅明查!刘大人上来事先也不告诉小人一声,小人怎么知道从下面摸上来的居然是刘提督?那些发匪狡诈多智,我们冲上山头连个鬼影也没看到,弟兄们正在四下张望,刘大人手下就偷偷摸摸地朝山头摸了上来,小的还以为是发匪大队人马过来了。 要是不抢先开火等发匪上来了如何是好?”吴长庆委屈地喃喃说道“大帅,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并没有人告诉我刘大人会从后山上来啊!发匪既然后火炮掩护,人数绝对少不了,谁知道他们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李鸿章想起来,自己刚才光顾着对着山头生气了,并没有把让刘铭传到后面去包围那些发匪告诉当时正冲在前面的吴长庆,难怪吴长庆把刘铭传当成发匪了!两方面打起来好像责任是在自己身上,难道自己追究自己责任吗?李鸿章挥一挥手,和蔼地对俩人说道“省三、筱轩,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有什么事情如此看不开呢?战场上误伤是难免的嘛,筱轩给省三赔个不是就是了,还有省三负伤的医药费由筱轩负担,还有,以后筱轩多注意些,别再打自己人了,不然本帅定斩不饶!知道了吗?二位不得再多说什么。” 刘铭传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大帅说的居然如此轻描淡写!难道自己打自己就这么无所谓吗?要是不严肃处理吴长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呢!刘铭传并没有想到这次是吴长庆的手下吃了大亏,感到极为委屈的刘铭传迟疑一下说道:“可是……大帅,我的手下死伤无数啊……”见李鸿章正不耐烦地瞪着自己,刘铭传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的手下只有死伤的更多,刘大人的火炮还真的不是一般地厉害!”吴长庆沮丧地低声说道,接着又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我要是用上了火炮,谁伤亡的更多还难说着呢!” 说归说,吴长庆还真的庆幸火炮太重一时半会儿无法抬上山来,要是用重炮朝下面轰下去,刘铭传的手下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要是那样的话,吃够了火药的刘铭传不宰了自己才怪呢! “刚才是谁放炮的?打的可真够惊天动地的了。”李鸿章淡淡地说道。 吴长庆胆怯地望了刘铭传一眼,刘铭传爽快地承认道:“是小人命令手下放的,当时小人还以为山上有大股发匪呢!见手下一时攻不上山去,一会儿工夫就伤亡了将近十人,连小人也负伤了。于是小人就让后面跟随的火炮开火,要是再不打铭字营可真要死的没几个剩下的了。”说完了刘铭传瞪了吴长庆一眼。吴长庆不服气地小声争辩着:“刘大人,你的人只伤亡了不到十人,下官可是损失惨重啊!刘大人的火炮一顿狂轰,庆字营就丢了三十多人,要是打的再久一点,恐怕连下官也要葬送在刘大人的炮火之下了。” 李鸿章见刘铭传眼睛又瞪起来了,看样子马上就要和吴长庆大吵一架连忙咳嗽一声,吸引俩人的注意,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好了,本官已经说过了,这事到此为止,不得再提!大家还是需要精诚合作的嘛!怎么?山上的那些发匪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筱轩说山头没有遇到发匪,省三难道你也没有碰到?那么刚才是谁在打我们,难道是空气不成?!”李鸿章这才有机会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回大帅,发匪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小人并没有遇到一个贼寇。”俩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同时说道。打了半天发匪还没有打到,倒是自己人先干了一架,不管怎么说,俩人脸上都是没什么光彩的。 李鸿章不满地看着两个手下,一肚子的火却无法发泄出来,只能说道:“告诉下面,这里的逆贼奸诈狡猾,沿途一定要多加小心。还是早点撤到安全地方好。另外再派人到前面去跟琴轩说一声,让他把那些逆贼给我赶远些!别再让发匪出现在本官面前了。本官再重申一边,这里是匪区,台州之民都是发匪的探子,你们不管是谁,路上只要遇到有人活动,不管男女老幼一律格杀勿论!至于沿途所过村庄省三你的铭字营一律给我放火烧除,不得给发匪留下半砖寸瓦!” 第268章 说完李鸿章跨上战马自顾自地朝前走了。停在麻山死蛇般的淮军大队人马,再次动了起来,缓慢地朝北面移动而去。 刘铭传恨恨地瞪了吴长庆一眼,不满地转身朝后走去。吴长庆看着刘铭传心中也是极为不爽,望着刘铭传远去的身影,吴长庆呸地吐了口痰,嘴里恨恨地轻声骂道:“我的手下被你打死打伤了三十来人,不找你算帐已经算你祖上积德了!你还居然敢怪罪于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骂完了吴长庆抬头望着还在冒着黑烟点点火星忽隐忽现的山头发了会呆,他的那些死伤士兵被其他人沮丧地从山上正在抬了下来。 “逆贼给我听着!老子不怕你们,有本事咱们好好地再打一仗!躲躲闪闪算什么好汉?!不把你们碎尸万段老子跟你们这帮杂碎没完!”吴长庆像头受伤的老狼嚎叫一声,睁大的眼睛可以喷出火苗了。“走吧,他娘的我们走!” 吴长庆正要转身朝北面走,见手下惊恐地避着自己,一转念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表情吓住他们了,沉吟一下,吴长庆冷冷地说道:“各位,以后沿途只要见到有什么人一律给我宰了,只要见到有什么房子就给我烧了,猪牛羊什么可以吃的能吃的就吃了,吃不完的就带上,实在带不走的统统地给我杀了掩埋起来或者是放把火烧成焦碳。任何东西都不得给我留下来!” “大人,刚才大帅不是说让刘提督烧了那些房子吗?”有人小声问道。 吴长庆厉声喝道:“谁?刚才是哪个混帐东西在说废话!?服从命令,不得胡言乱语!”见手下噤若寒蝉地呆在当地,吴长庆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沿途见到人就杀这是大帅所说的,房子自己烧了,刘铭传他们就躲在泥浆中休息好了!至于吃的,就是一粒米一只鸡我也不给你留下,看你还有多威风!” 正在朝回走的刘铭传无来由的觉得身子一阵发抖,刘铭传紧了紧衣服,“也许是失血太多了吧?看来回去后还要多加件衣服。他娘的吴长庆这个白痴!”刘铭传嘴里嘟囔着骂道。 ※※※ “快,加快速度!一定要追上逃跑的李鸿章,给那些牺牲的战友报仇!”石连长站在突起的石头上正在朝自己手下鼓着劲。漆黑的夜幕下,不时有战士摔倒在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摔倒的战士马上爬起来接着追赶前进的部队,除了石连长略带沙哑的低声鼓舞声,就是战士们沙沙的奔跑声,急促地喘息声。石连长的一连已经连续行军了十多个小时,在十多个小时里朝北迅速地挺进了八十里,现在到了东塍地界。 一连在双尖山战斗后补充了大量的兵员,现在全连有一百二十人,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但还是一个满员连,不象当时按照人数来说石连长降级成了一个排长。这些补充战士都是二线补充团分配过来的,进行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分配到连中马上就可以进行战斗,尤其让石连长满意的是分配过来的五名瑶溪军事学院的毕业学员很快地和自己手下打成了一片。 上午总部追击命令就下达后,石连长感到荣幸的是他们二师成为全军先头部队,接受的任务是追上敌人,把敌人给堵住,二师五团因为距离北面最近,理所当然地成了全师的先头部队。石连长一听要追击李鸿章立刻就来劲了,在跟其他八个连长脸红脖子粗进行一番唇枪舌剑后,依靠自己熟悉地形,一连的很多战士都是在山区长大的,从小就爬惯了山路,并且自己还有和敌人作战丰富的经验(这点石群耀有些恬不知耻,其他部队也都打过仗的,并不是只有他的一连才进行过战斗,理所当然的,石群耀在这一点上被其他连长在脑门上狠狠地打了无数个爆栗子。可团长居然还相信了石连长所言,这让其他连长群情激昂十分不满。),一连的武器装备又比其他连要好,训练水平也比人家高一截,让自己的三营一连成了全团尖兵。在接受任务后,为了弥补一连没有火炮加强,团部紧急把师里面分下来的手榴弹配备给一连三百枚。 实际上石群耀并不很相信李鸿章会不好好地打上一仗就这么偷偷地溜走了,(不要说他,就是那些师团长也对李鸿章逃跑有些怀疑。)但石群耀认为不管李鸿章有没有北撤,只要自己前插到双尖山把他逃跑的道路给切断了,李鸿章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插翅难飞!石连长在双尖山呆了很长时间,当时让他撤出双尖山他就很不高兴,他的连队有一百多人牺牲在山上,如何甘心就这样撤下来?石连长一直盼望着能够早日杀回双尖山,今日既然有这个个机会为何不赶快抓住?! “连长,有人找你!”新上任的一班班长王正浩如同泥猴一样出现在石群耀面前。王正浩在双尖山战斗后,因为打死了三个敌人在战斗检讨会上被连长提名全体人员一致通过任命为一班班长(主要是指挥人员和战斗骨干在双尖山战斗中伤亡太大了,虽然营部给三连补充了五名学员,可五个人毕竟杯水车薪,还是需要从连里面挑选一些表现良好的战士担任下级指挥。),王正浩他的一班这次是走在三连最前面担任三连尖刀班。 石连长跳下岩石捋了捋袖子。一捋袖子让石群耀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只要胳膊一动,负过伤的肩膀处就传来阵阵酸痛,让石群耀倒抽一口凉气。也许打完了这仗应该到医院里面去住上几天?“谁找我?你们是不是找到老百姓了?” 王班长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是东溪赤卫队队长找连长。他说有紧急情报需要通知我们。” “紧急情报?”石群耀挠了挠头,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老百姓,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赤卫队!这倒真是好消息,石群耀边想着边跟着王正浩朝前面走去,“快带我过去看看。” “李队长,这是我们石连长。”李翼正和赤卫队队员一起瘫倒在山坡上休息,自从撤出麻山阵地后他率领着东溪赤卫队一路朝南而行,准备找主力部队把敌人的情报汇报上去的,李翼原本以为要过了灵江后才能找到大部队,没想到只奔了二十里的山路就在东塍遇到北上的正规军,那些战士听到有紧急情报连忙让他们在这里休息,自己去找他们首长过来了,李翼还没怎么休息就听到耳边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一抬头见刚才友好接待过他的那个“小同志”又走了回来。李翼急忙跳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屁股上粘上的泥草,漆黑的夜色下李翼见“小同志”身后还站着位应该比较年轻的人,难道这就是他们首长吗?“报告连长,我是东溪赤卫队副队长李翼……” “等等……”石群耀摆摆手打断了李翼正在说的话,张望一下四周疑惑地问道:“不是说你们队长有紧急情报通知我们吗?队长现在在哪儿?” “我们连长负了重伤,刚才已经送往后面的县医院去了。”李翼解释了一番为什么队长不在这里,接着急忙说道:“连长,我们刚才在麻山发现了无数正在北撤的敌人,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火炮。同时还有大批骑兵随同撤退。你们是不是追击他们的?” “大概有多少敌人?火炮有多少?你认为敌人应该撤往什么地方?”石群耀一听就来劲了,看来李鸿章逃跑的情报是准确的,不然这些北逃的都是些什么人?石群耀在北进的路上见到到处都是被烧了的房子,道路上除了炮车在道路上乱七八糟的压痕外其他就是被踩的无法分辨方向的脚印,可这些无法说明什么,因为这些痕迹既可以说是敌人北撤,同时也可以说是南下。石群耀正发愁路上找不到百姓了解一下情况——这里原来的百姓都逃的不知踪影,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们,没想到现在却有准确的情报自己送上门来了! “至少一万人,满山沟里面都是人!至于火炮……”李翼为难了,他当时并没有数一下火炮有多少,何况那么暗的光线下,就是想数也无从谈起,难道打着火把一门门照过去吗?李翼给石连长一问就有些傻眼了。“大概有好几百门吧?路上到处都是,拉了老长,大大小小火炮都有!威力很可大着呢!敌人是从来的道路撤退的,按照速度,现在敌人前锋部队可能已经进入亭旁了。”说起火炮,李翼就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刚撤出阵地,阵地就被敌人给猛轰了。那种山崩地摇的感觉又出现在他面前,到现在他还觉得耳朵一直不停地轰鸣着。 敌人前锋已经进入亭旁了?!石群耀感到脑门上冒出了冷汗。这么说敌人前锋现在距离自己有将近四十里的道路,自己想要超过他们前锋部队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石群耀看了下精神疲惫的李翼,夜色里,乌黑发亮的眼珠正望着自己,石群耀稳定一下焦虑的心情,平静下心来,和蔼地道:“李队长,我派人陪同你马上到后面去,那这个重要情报报告给上级。郭俊!你带上你的班保护这位……李队长马上到后面营部去,把敌人的动向赶快汇报给上级知道!” 见李翼带着他的队员跟着三班班长郭俊消失在漆黑的山林中,石群耀呆望了一会儿他们远去的方向,低声朝王正浩说道:“王班长让副连长、教导员还有三个排长马上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刘健和潭斌他们相继来到石连长身边。“连长,有什么事情?” 石连长见大家都到齐了,高兴地说道:“同志们,李鸿章还真的逃跑了!根据地方赤卫队刚才送到的情报,李鸿章的主力部队现在就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他的前锋部队到了亭旁镇。” “奶奶的! 第269章 这小子还真的是兔子胆啊?!连长您说吧,我们保证服从连长命令!我们是不是摸上去给他们先来一下?”潭斌一捋袖子,嘴里念念有词地骂了起来,他虽然是学院毕业的,不过跟战士们几天呆下来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了,潭斌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很奇怪,自己本来不是不说脏话的嘛!现在怎么粗话不离口了? “你就是个急性子!让连长说完不成?”刘健在潭斌身后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角,轻声地责怪道:“有什么事情动动脑子想想,别再整天喊打喊杀的了。我们连的任务是把敌人堵截在南面,这里要是一打先不说能消灭多少敌人,我们自己能不能安全地撤下来,要是让敌人知道我军主力上来了还不是把他们都给吓跑了?到时候首长的一番心血可就坏在你小子手上了!” 潭斌原本激动的脸立刻变成了大红脸,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谁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些什么。幸好天色很黑,别人也见不到他尴尬的表情。 石连长倒是没有注意到刘健在和潭斌说什么,他现在脑子里处在极度亢奋中,听了潭斌的话,石群耀摇了摇头,“我们的任务是赶到敌人前面去!现在敌人前锋部队已经到了距离我们四十里的亭旁镇,我们要是不赶快追上去可就要给他们逃了!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已经很疲劳了,可要是不把敌人堵在宁海境内,根据地的老百姓这次不是白白地受苦了?大家十多天的等待不也泡汤了?而且以后想再寻找这么好的机会抓住敌人可就困难多了!相信首长一定希望我们马上赶到敌人前面去,把敌人给堵住!为此我决定,一;部队再次轻装!把所有的粮食全部丢掉,头上的头盔太重,也要丢掉,部队只携带必要的武器弹药轻装跑步急行军,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来,往敌人前头赶,往双尖山赶!一定要赶在敌人前面到双尖山!二;潭连长到一排去,刘教导员到后面的三排去,我在二排,大家一定要让战士们知道这次战斗的意义,把大家的斗志给我鼓舞起来!同时告诉班长,还有连队骨干,要他们帮助那些体弱的,帮他们背枪支弹药,我们这些做领导的要以身作则。三;时间,时间!别怕没有时间休息,敌人前锋已经领先我们四十里地了,为了抢时间部队到了双尖山再谈什么休不休息的事,要是路上遇到敌人阻拦一律绕过,不得恋战!到达双尖山就是胜利!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几个人应声答应道。 “那好,现在就开始行动吧,散会!”石群耀说完一把摘下头上沉重的头盔随手扔在路边,带头大步流星地朝前奔跑。身后的几个排长迅速赶回自己排去传达连长的命令,潭斌和刘健按照石连长的命令也下到各自要去的排里面。道路上叮咣声响个不停,战士们把身上的米袋还有头上的一顶顶冰冷的头盔被扔在了身后,如同赛跑一般朝北奔去。没多少时间,战士们的脚步声远去了,渐渐消失在北方。东塍的山地再次陷入沉寂中。 “司令员!前面有情报传过来了!”杨沪生正在和黄翼升林建华交谈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时,通信参谋骑着战马飞驰过来,战马一声长嘶停在了俩人身边,马仲达急促地对杨沪生说道。 “怎么样?有什么情报?”杨沪生急声问道,到现在虽然各种迹象都表明敌人可能撤退了,但这些只是迹象而已,并没有什么准确的情报可以证实李鸿章是真的逃跑了,杨沪生心中一直七上八下的,有些忐忑不安。虽然李鸿章就是留在临海,靠王得贵指挥的三条防线也足以支撑到主力部队转回温州,但要是那样部队的疲劳程度可是致命的!就是胜利,部队的无谓损失也绝对少不了!这是不符合杨沪生心目中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胜利的宗旨的。要是天气好些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让在温州的飞艇部队进行侦察,看看敌人到底是北撤了,还是继续呆在临海城内。 马仲达迅速地说道:“据东溪赤卫队情报,他们在麻山遇到李鸿章主力部队,敌人正在北撤中,按照赤卫队的情报,敌人前锋部队已经进入亭旁镇,大部队现在位于麻山以北。兵力大致在万人以上,携带有大量的各种火炮,另外还有骑兵部队。经过战斗,赤卫队毙伤十余名敌人,同时自己有二十人的伤亡。二师沈师长已经命令部队丢弃所有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再次轻装跑步前进,希望敌人在撤回宁波前把他们拦截下来。报告完毕!” 杨沪生浑身一振,喉咙感到一阵发痒,全身的血液马上燃烧起来了,双手紧紧地抓紧了马缰,眼前原本漆黑的夜晚仿佛也亮了许多。杨沪生对自己一直都怀疑黄翼升是否是李鸿章所施的苦肉计感到有些难为情,看来自己太多心了,他是真的投奔解放军。 黄翼升说的没错,李鸿章还真的是逃跑了!要是这样临海那边的敌人并不多……想到这里杨沪生转头问道:“各师现在的位置。” 黄翼升转头小声地和跟在他身后的参谋商量一番后说道:“二师到了东塍,距离麻山不到二十里,现在正在全速朝北穿插,希望能把敌人阻截在宁海境内。荣一师现在到了大麦岭,距离麻山有三十里。八师全师现在已经渡过三江口,正在朝北赶来,距离麻山有六十里。二军炮兵团主力现跟随八师运动中。主要是火炮移动太笨重了,一时无法全部跟上来。从麻山到双尖山有四十多里地,沿途都是山路,淮军携带大量火炮移动必然迟缓,我估计他们今夜就是不休息前锋部队也要在明天午后才能到,至于淮军主力部队明天入夜前才能接近双尖山。按照我们速度,二师要是能加速行军的话将在明天上午赶在敌人之前占领双尖山。荣一师到达双尖山时间将是明天中午,八师将在入夜前可以赶到,不过前提是我们在路上不能休息。” “双尖山……”杨沪生心中暗暗思量着。看来战场就定在双尖山了。“通知二师,加快行军速度,必须要在明天天亮前赶到双尖山布置好阵地隔断李鸿章与宁波敌人之间的联系!林师长,你的荣一师派一个团加强到二师去,荣一师主力跟在敌人后面不即不离,跟随他们一路北上,至于八师,参谋长,代我拟一份命令,我说你记……”杨沪生跃下战马,低着头缓缓地踱起步来。他的毛笔字实在是太难看了,拿不出手,要是他写的毛笔字给现在的这些人见到不笑掉他们大牙才怪!不过这也难怪,未来的普通人都使用钢笔圆珠笔了,除了一些老人闲得没事,又有多少整天拿支毛笔在那里慢慢地舞文弄墨陶冶情操的?至少杨沪生是没有那份耐心把时间耗费在练毛笔字上——有时间还不如看看军事小说呢!这是杨沪生真实的想法。 “快,点火拿笔纸来!”黄翼升跟随着杨沪生跳下了战马,急忙轻声对身后的参谋说道。 杨沪生踱了一会儿步,抬起头来厉声说道:“八师刘冰师长、江治华政委,敌人现在正全军北窜中,我主力二师、荣一师距离敌人已不到三十里,你部现在还在灵江附近徘徊,距离敌人六十余里,行动如此迟缓是何道理?在白岩寺会议中我已经说过全军必须轻装急行军,把敌人消灭在野战中,为何你师置若罔闻?如因你师延误战机造成部队无谓伤亡,甚至放跑了敌人不知八师脸面又在何方?我现在命令你们只留部分兵力掩护军炮兵团北上,其他部队必须再次轻装,加快行军速度,务需在明天下午两点前达到双尖山!不然军法无情!集团军司令员杨沪生。就这样吧,马上派人把这个命令送到刘师长那边去。” “大人,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不尽人情了?八师走在队伍最后面,当时三江口上浮桥有限,再加上要照顾二军炮兵团,速度慢些还是情有可原的……”黄翼升见通信参谋拿着命令骑马迅速地南下了,迟疑一会儿,小心地问道。 “不能这样说。”杨沪生打断黄翼升的话,火光下杨沪生的脸通红,有些急噪地说道“在白岩寺会议上我已经多次强调了必须轻装前进,部队速度是第一位的,一定要追上敌人,消灭敌人!二师和荣一师出发并不比八师早多少,现在距离敌人不到三十里,而八师才刚过了灵江,这是任何理由都无法原谅的!这说明八师的领导还太薄弱,要是在以后行军中八师没有什么好的表现我看他们就不用当什么师首长了,还是回家去抱孩子算了!”既然李鸿章已经证实是北逃了,杨沪生现在满脑子都是追上他,然后消灭他!不过想要全部消灭淮军主力两万余人,靠二师和荣一师是无法保证能够迅速解决战斗的,杨沪生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才如此失态。 杨沪生察觉到自己对黄翼升说话的语气有些太过了,黄翼升可能是对自己不礼貌地打断他的话有些失望,一言不发了,想了一想,缓和一下口气说道:“对不起,参谋长请见谅,我实在是有些太着急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八师必须加快行军速度!只要八师能及时赶到,那么战斗结束后我会跟他们赔不是的。”说道最后杨沪生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加重了语气。 “没什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参谋长,你也别叫我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年龄上你可是比我大多了!我看还是称呼兄弟什么的比较好些。或者跟他们一样直接叫司令员也成。还有,以后别再说什么小人奴才什么的了,我们部队可是没什么“小人”的,大家都是平等的,哪来什么奴才?”杨沪生微微皱了下眉头,自己被别人叫什么“大人”总觉得很是别扭。 “既然这样小……这个在下领令。” 第270章 黄翼升沉思一会儿,觉得叫司令员也没什么,而且不叫大人什么的好像比较亲切些。 “对了,参谋长再给王军长草拟一份命令,既然李鸿章主力已经离开临海很远,原来的三线防御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让王军长把温州的一师、独一、三、四旅集团军重炮旅调到临海前线,把敌人给我封锁在临海城内!五师必须把李昭庆部牵制、消灭在方家岭!一万人对付不了五千人他程千里也够可以的了,告诉程千里,他的五师至少不能让李昭庆逃进临海城或者是跟李鸿章大队人马会合无谓地加大我军作战难度。 至于温州城防,那边还有独二旅和城防炮兵部队,我看实力是足够了。”杨沪生见李鸿章的主力已经离开了临海,觉得在后面的部队不必再如此小心谨慎了,大胆地改变了原来在白岩寺所制订的作战命令。 黄翼升点点头,赞同道:“好,我马上让人把这命令送到王军长那边去。”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临海北面五万大军加快了行军速度,二师部队渐渐追上了李鸿章的后卫部队,超越他们继续朝北一路狂奔而去,荣一师和八师紧随李鸿章。临海城外源源不断地出现了大量的解放军部队,把程学启五千人马紧紧地压制在城内,临海城上每天枪炮声不断,尤其让程学启感到难受的是城内没有一粒米可食,他的部队出现了断炊。在方家岭的李昭庆自从遇到程千里的五师后就如同遇到了一张无比粘人的狗皮膏药,想击破他们自己实力不够,接到北撤的命令想要撤出战斗,跟随大哥北逃吧?这些“发匪”又紧紧地把他给粘上了,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李昭庆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家给包了饺子,只能慢慢地边打边撤了,每天撤退的还不到五里路,李昭庆心中不停地哀叹着,这种速度可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撤回宁波了。 ※※※ “将军,我们这次到这里来帮助李大人,不知他会怎么想?毕竟那些中国人要求我们在没有经过他们同意之前不得进行超过三十英里的远征。” 骑在马上行进在队列中间的士迪佛立如同长辈疼爱晚辈一般露出淡淡的微笑,摇着脑袋解释道:“噢,亲爱的奥伦上尉,我们并不是去“帮助”李大人的军队的,应该是“你们”作为我的亲兵保护我到李大人那里,商谈怎样使用这支部队。” 奥伦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他看了眼长长的行军队伍,三千士兵排着一个个方阵,随着鼓点迈着整齐的脚步,在每个方阵前有一名高鼻深目的军官带路,在方阵后还有一名军官督阵。由四十门各种火炮组成的炮营在队伍后面马拉人推地朝前前进着,炮营拥有两门发射三十二磅炮弹的攻城加农炮、十六门十二磅炮弹的英国海军榴弹炮、十二门十二磅炮弹的美国榴弹炮、四门英国山地榴弹炮、两门八英寸的臼炮以及四门科霍恩臼炮。在炮营后面是三百名帮助炮营携带弹药的苦力队。难道士迪佛立将军认为他需要一支三千多人拥有众多火炮的大部队成为他的亲兵吗? 士迪佛立军帽下露出的花白的头发随着风飘扬了起来,深陷进去的眼睛里流露出作为一名高贵的英国准将所所应该拥有的傲慢自负。自从一八六二年三月士迪佛立率领两千英军进入上海后,他就一直希望率领他的手下进攻太平天国,问题是远在北京的英国驻中国公使卜鲁斯与上海领事麦华陀都严禁他使用手中的英军,理由是英国现在还“保持着中立”,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直接干涉在中国发生的内战。暗地里他们交代的是因为现在还没有从清国得到更多的对大英帝国有利的利益,太早的让英军直接参加平叛对大英帝国是没有什么好处——虽然大英帝国更加不可能从太平天国那边捞取比清国这边多的多的利益,——只有在清国真正地低头哀求我们时,才能动用他的手下那些忠勇的英国军队。士迪佛立现在只能帮助清国训练一支由英国人主导的军队帮助李鸿章——如同他在天津所做的那样。 士迪佛立骨子里是一个渴望战斗刺激的人,既然无法使用英军作战,那么训练一支新式的清国军队在自己指挥下作战总是可以的吧?为了能够体验战争的刺激,在李鸿章去年到上海保卫这座城市时,士迪佛立无数次地建议李鸿章给他三千人马,供他支配和训练,很遗憾的是李鸿章对他调人供他使用极为勉强,这让士迪佛立恼火不已,对英国舰队司令何伯不停地抱怨,为此何伯中将在给海军部的急件中要求授权士迪佛立“迅即建立和训练一支六千人的中国军队”,在李鸿章南下宁波后,曾国藩在天京城下的惨败让士迪佛立的胃口更大了,他迫切地要求建立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可惜到现在为止他的要求都没有得到清国政府的同意。 唯一让士迪佛立感到高兴的是以前在上海的华尔洋枪队自从他们首领率领第二营既洋枪营在宁波全军覆没,华尔被叛军俘虏投降叛军后,剩在上海的三千人群龙无首,在自己提出训练中国军队的要求后,李鸿章把这支部队交给了他,供他训练和差遣。至于条件是要让李恒嵩参与进来共同指挥,不得进行超出三十英里的远征,人数也限制在三千人,要是饷银不够还得继续缩小部队,并且要是没有经过他李鸿章的批准不得购买任何武器装备。那些限制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士迪佛立感到自己的脖子上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绑住,让他透不过气来,幸好李鸿章在制订下规定后很快就南下了,把自己给留在上海训练这支失去了原来指挥官的沮丧的部队,在麦华陀领事何伯中将的帮助下,他的这支部队取得了极大的发展——不是在人数上,而是在武器装备上取得了极大的改善,可惜“不得进行超过三十英里远征”的命令还是让士迪佛立感到窒息,为此他率领着手下到宁波来寻找李鸿章,准备强烈地建议李鸿章修改这个限制他的发挥让人感到可笑的决定。没想到刚到宁波,英国驻宁波的夏福礼领事就告诉士迪佛立李鸿章率领着他的部队去进攻温州了,要是战事不利,李鸿章会率领他的部队再撤回宁波。士迪佛立眼珠一转,机会来了!如此大好机会如何不好好利用一下?既然自己到了宁波已经违反了不得超出三十英里的规定,大不了再违反一次又怎样,难道这些猥琐的中国官员还能对他这个高贵的英国将军表示不满吗?于是高贵的士迪佛立将军谢绝了夏福礼邀请他留下防卫租界的要求,率领着他的三千“亲兵” 南下寻找李鸿章商谈修改协议来了。相信李鸿章在这个既成事实面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对自己做法一点没感到有什么问题的士迪佛立感觉良好地看着他的那些手下,各种肤色的人现在统一在他的领导下,这让士迪佛立很有一种满足感。可惜人数太少了,要是能够指挥能够上万的装备了大量新式武器部队,相信攻下天京指日可待!那个昏庸无能的曾国藩干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说堂堂英国将军也做不到?当然,前提条件是自己手中要有人,要有大量的军队可以使用。 “奥伦,问一下当地人,前面是什么地方?我们距离温州还有多少路?”心急如焚的士迪佛立觉得自己的部队行走的太慢了,要是李鸿章已经拿下温州,自己这次南下还有什么现实意义? 奥伦上尉答应后带着翻译去寻找当地的百姓了,没过多久奥伦一路小跑跑了回来。 “将军,前面是桑洲岭,距离温州不到一百英里了,另外据当地人说李鸿章率领的部队前几天刚从这里过去,要是顺利的话,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追上他们了。” “轰~!”南方隐约传来一声沉闷的大爆竹爆炸般的声音,也许距离太远,声音显得不是那么清楚。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爆炸传了过来,接着前方好像提前过春节了,沉闷的爆竹声一声接着一声。士迪佛立极目朝南方望去,天际边隐隐有层灰烟在冉冉升起,若是不仔细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士迪佛立一抬手,随着传令兵的口令,正在行进的常胜军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鸿章不是已经过去几天了吗?前面怎么了?难道是大炮的声音吗?李鸿章的部队到现在还被叛匪挡在这里?”士迪佛立狐疑地自言自语道。 “将军,听声音好像距离这里不远啊,要是李大人还在进攻的话这里应该有他的手下负责把守,难道是中国人提前过春节了?”奥伦耸了下肩膀笑道,“中国人发明了火药没有应用到战场上,却把它用在了可笑的驱除鬼神上面,也许这里人比其他地方提前过他们的节日也是可能的。” 士迪佛立对奥伦上尉的解释感到不可思议,这要多少火药才有如此的威力?不过他一时也无法猜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奥伦,你率领一营第一连到前面去看看,让一连展开战斗队形,也许前面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乐观,其他部队跟随在一连后面开进。”士迪佛立抬头看了眼挂在空中的太阳“今天多走一些路,到了前面“放炮仗”的地方我们再宿营。也许今晚我们没有一个好觉可以睡了。对了,你再带上两门山地榴弹炮吧,也许你会用上它们的。” 奥伦答应一声,翻身上了战马,跑到前面冲一连官兵大声喊道:“一连展开队形!跟我前进!” 望着奥伦上尉率领着第一连踏上了未可知的路途,阳光照耀下,士迪佛立觉得他们被红光所包围陷入了一片血海之中,这种感觉绝对不是让士迪佛立所希望的感觉,士迪佛立闭上眼睛努力把这些不愉快的想法从脑海驱除出去,兴许这里的中国人真的习惯在春节前放炮仗也说不准呢! 第271章 奥伦率领着一连越南下那些声响就越清楚,南方的山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奥伦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爆竹声!这是加农炮、榴弹炮、臼炮甚至还有原始的中国所谓劈山炮的炮弹爆炸声!“难道李鸿章真的还在前面进攻那些叛匪吗?他的速度也太慢了吧?”奥伦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快,加快速度!到李鸿章的大营中我们再休息!”骑在马上的奥伦不停地吆喝着给一连的士兵鼓着劲,野外宿营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要是有清军的大营可以利用一下那自然是再好没有了。 奥伦想的是很美好,但现实却不是他和士迪佛立所希望的一样,一个多小时后奥伦的第一连靠近了前面的战地,路上却没有遇到任何一名清军官兵,而且奥伦感觉那些炮弹是从南朝北打了过来,“难道是李鸿章的部队在前面阻击叛匪进攻吗?上帝啊!这个玩笑也开的太大了吧?!”奥伦正疑惑不解地转着脑袋四处寻找清军踪迹时候一声尖啸声从空中传了过来,迅速地划过天际落在了奥伦后面一连密集的队列中间,“轰”地一声巨响,几个士兵栽倒在地,接着空中又是一声沉闷的撕裂空气般的啸声传了过来,落在了奥伦前面,奥伦眼前一黑,接着红光突闪,一声巨响过后,紧接着一股火热的气浪迎面扑来,把骑在马上的奥伦掀落马下,泥土草屑噼噼啪啪自天而降,打在奥伦身上生疼生疼。还没爬起来的奥伦见到空中只留下两道拉长的白烟正在渐渐消退中。 “大炮!?”奥伦脑子中完全混乱了,这是什么大炮?它是谁指挥的?难道是其他国家的军队参战了吗?奥伦现在完全无法想象出来,唯一可以肯定的这决不是中国人自己制造出来的火炮,中国人要是能造这样大威力的火炮西方列强早就被打的一败涂地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在中国可以为所欲为?难道是李鸿章的炮营干得好事?奥伦敏捷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快打信号!联络一下前面是什么军队,告诉他们我们是常胜军,不是叛匪!让他们别误会了!命令后面赶快把两门山地榴弹炮给我推到前面来! 他们若是再敢攻击我们,我们就要反击了!”奥伦涨红了脸,歇斯底里地朝站在身边的人狂哮起来。这顿莫名其妙的攻击让奥伦大为恼火,还没看到叛匪的影子自己指挥的一连就出现了损失,这是大为有伤他这个大英皇家军官威信的。要是给国内知道自己表现如此糟糕还不知道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会怎样讽刺挖苦自己呢! “连长,下面那些家伙不停地摇着旗帜让我们不要再打呢!”刘金平探出脑袋朝下面张望着,见下面那些被攻击的敌人乱成一团高兴地回过头来朝连长笑道。 “甭理他们!给我好好打就是了,别让这些家伙把包围圈里的敌人救走就是了!”杨林伸头看了眼下面的敌人,见刚才被掀落马下的那个军官模样的人正指着周围的山头跳着脚不知在叫骂着什么,一群士兵正手忙脚乱地把两门火炮从后面推了上来,“一排注意了!十发弹,目标山下的敌人——尤其是战马那边乱跳的那个家伙,急速轰击,……打!给我狠狠地打!” “咚……咚!”几声轻响。随着杨连长的口令,山上迫炮连一排的两门六零迫击炮朝山下急速地吐泻出大量迫击炮弹,山下红光不停地闪现,一团团白烟把那些敌人都淹没起来。过了会儿,两门迫击炮停止了轰击,山下烟雾随着西风飘散后,原来整齐的队伍乱哄哄地正在朝后面溃退,只在地上留下了二十来具尸体。刚才还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那个军官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原地只留下一匹战马的死尸。快要推到前面的两门大炮歪倒在路旁,周围一个士兵也没有了。炮声刚停,从两边的密林中杀出大批战士,迅猛地朝那些队形散乱的常胜军冲杀过去,一边冲着一边不停地发射着子弹,把那些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常胜军士兵纷纷打倒在地。活着的常胜军士兵只能撒开脚丫子朝北面狂奔而去,一方面好逃回主力那边,和主力会合,另外一方面也是暂时避开敌人的锋芒,如此密集的弹雨不是他们一百来号人可以抵挡住的,何况那两门大炮现在还扔在路边呢!没有火炮的支援就是常胜军也只好暂时变成缩头军了。奥伦上尉混杂在败兵之中失魂落魄地被败兵挟裹着狼狈逃窜而去,刚才迫击炮弹飞过来时候奥伦很机灵的趴倒在路边的一条臭水沟中,那些四处横飞的弹片并没有击中他,唯一让他难受的是身上的衣服又臭又脏,散发出一种浓浓的怪味道,奥伦就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攻击自己的是什么人,那些人穿着的军装都是奥伦从来没有见过,就连想象也没有想象到的,“难道是被地狱的恶魔攻击了?上帝!这种玩笑可是不能开的啊!”奥伦一边撒腿逃跑,一边沮丧地想着。那些追击的战士略微追杀一段路,兴高采烈地收兵回山,临走的时候顺便把常胜军遗弃在战场上的武器弹药拉回了自己阵地。 在山上伏击奥伦的是荣一师一团杨林连长指挥的迫炮连一排而追击敌人的是荣一师一团的第一营全体将士。昨天晚上按照司令员的命令荣一师林师长命令一团加速前进,追上二师加入到阻击敌人的行列中。在天刚亮的时候,二师先头部队就抢先占领了李鸿章部队北撤的必经之路——双尖山,二师五团三营一连刚刚冲上山头,北撤的淮军先锋部队潘鼎新的鼎字营先头部队也到了双尖山,两军在山上爆发了激烈地遭遇战,最后鼎字营先头官兵在石连长指挥的一连手榴弹攻击中狼狈地败逃下山。潘鼎新开始还以为自己面前是小股的发匪游击部队,只要自己大部队一个冲锋,那些刁民就会和晚上他遇到的游击队一样不战自溃,没想到从早上到中午,冲锋的部队由一百人增加到两百人,又从两百人增兵到五百人,一次次的攻击却都被人家给打了下来,自己损失不小,双尖山倒还掌握在叛匪手中。并且阻击的敌人还有炮火支援,子弹密集的让冲锋的淮军将士头也抬不起来,把总、千总、守备、都司、游击、参将……一员员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战将或死或伤源源不断地从山上抬了下来,潘鼎新脑门上冷汗就流下来了,这怎么可能是小部队?那有什么小部队会让自己精锐之师损失如此惨重的?望着高耸的双尖山潘鼎新只能无奈地不停摇头,要是没有大炮的支援话,想要拿下这个高地只能用忠勇的淮军士兵血肉把山给填满了才有可能,炮营现在在什么地方?火烧火燎的潘鼎新一个劲地朝后面告急,盼望着文思坦立指挥的炮营能马上运动上来支援自己,可惜的是笨重无比的炮营主力现在还远在三十里之外的亭旁镇,短时间内想让他们上来是不可能了。既然双尖山碰了壁,潘鼎新又想从东边的木坎山打开一条缺口让大部队通过,一千多的淮军蜂拥而上,又被人家打的丢下几十具尸体,抱头鼠窜下来,退了下来——木坎山也是一块硬骨头,按理说淮军在中午从南进攻北面没有受到阳光的耀眼,应该可以看到敌人的,可冲锋的淮军士兵只见到子弹在身边飞来窜去,就是没有见到山林中什么地方有敌人!难道那些敌人都隐形了不成?潘鼎新还从来没打过如此窝囊的战斗,无计可想之下潘鼎新只能留在原地老老实实地等待后面的炮营支援上来了。任凭李鸿章再怎么申斥,潘鼎新也是不敢乱动一步。官位虽然可爱,自己的小命更要保住!要是命也没了,还要那些无聊的追授有什么用场? 潘鼎新不知道在他改进攻双尖山为转攻木坎山时,双尖山上的守军已经伤亡怠尽了,也许他再用心地集中部队猛攻一次,双尖山就会失守。山上的石连长在昨天夜里为了加快部队的行军速度把笨重的头盔都给抛弃不用了,造成的后果就是一连战士虽然毙伤了大量的敌人,自己却也在满山乱窜的流弹下伤亡极大,很多战士因为没有头盔保护无谓地伤亡了,补充后一百二十人的一连一个上午就伤亡了七十多人,要不是在战斗前师里面给他们补充了大量的手榴弹加强火力的话,光靠步枪想要坚持下来真是难以登天!在潘鼎新进攻双尖山时二师和荣一师的一团相继赶到,但对双尖山还没有进行必要的增援,等潘鼎新转攻木坎山时,不光在木坎山上碰了个头破血流,伤亡严重的双尖山也得到了必要的增援,二师已一个团布置在第一线,其中在双尖山上增加了一个营的兵力,另外在半山腰布置了荣一师一团迫炮连的一个排,对双尖山可以进行火力支援。在双尖山后面的山地,二师放了两个团,一边进行短暂的休整,一边预防敌人突破我第一道防线乘机逃跑。荣一师的第一团在双尖山后面的麻岙附近山地作为总预备队进行防御,李鸿章北撤之路终于被二师提前切断了。心急火燎的潘鼎新直到下午才得到了几门火炮加强,还都是些轻型火炮,但现在潘鼎新已经顾不上这些火炮是不是合适的了,有火炮支援总比没有要强!略微整顿一下部队,在炮火掩护之下,潘鼎新再次朝前面那些“该死”的叛贼发起了一波波的进攻。士迪佛立准将听到的声音就是清军火炮正在拼命地想打开通道所发射的炮弹。 奥伦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一团团长丁晖派到北面监视宁海清军动态的侦察兵老远就发现了他率领着常胜军第一营第一连耀武扬威地朝双尖山走来,见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捞到什么仗打的丁晖正心痒难挠呢!没想到就有一块肥肉送上门来了。于是在丁晖指挥下,一营营长陶野青率领着加强了团属迫炮连的一个排的一营专程北上欢迎这些不知深浅的常胜军来了。 第272章 大大咧咧没有防备的奥伦,在前进道路上没有进行什么侦察,受到攻击后又没有组织起有效的火力部署——常胜军规定为了射击准确,必须在近距离才可开枪,而自从华尔投降了温州后,常胜军就转到了士迪佛立将军手中,军队士气一落千丈,而且在士迪佛立将军的心腹爱将奥伦指挥下,这些士兵已经徒具虚名了,很远的距离就开始乱放枪,而且在窝窝囊囊地才放了几枪又跟随他们上司奥伦上尉开始逃跑,奥伦就是在逃跑的时候也连个掩护的都没有安排,好像全体人员在参加马拉松比赛,只知道跑的越快越好,放了羊的常胜军让完好的两门山地榴弹炮还没有发射一颗炮弹就成了荣一师的战利品。若是士迪佛立将军知道他的手下爱将是个如此出色的“人才”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报告!团长,在刚才的战斗中我们毙伤五十余名敌人,同时还俘虏了七名敌军伤员,据敌人伤员交代他们是在上海受士迪佛立准将指挥的常胜军,敌人全军有三千多人,另外还有四十门大炮——不过有两门在刚才的战斗中成了我们的战利品——准备南下到李鸿章那边去。现在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五里地了。”荣一师一团团长丁晖正在双尖山后面的山地上和二师的沈晔、林锦丞商谈着是否把荣一师团属炮兵加强到前面阵地上——前面在敌人的炮火下有些支撑困难——一营的陶野青营长跑了上来汇报突然出现的最新敌情。几个人一震,互相对视着,这是个突然出现的敌情!原来的情报在浙江东部只有左宗棠、李鸿章、张景渠三部,洋枪队是有,不过只有几百人在左宗棠指挥下已经北上绍兴了,士迪佛立准将率领的三千常胜军不是在上海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上海他们不要了吗?“消息准确吗?”沈晔冷静地问道。 “绝对准确!按照敌人行军速度,大部队应该在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出现在我军后方!” 沈晔苦笑两声,这下问题严重了!“通信员!马上把敌人常胜军出现在这里的情报汇报给司令员!各位,麻烦大了,我看现在大家要两线作战了。丁团长你的团属炮兵还是留在后面给我们挡挡常胜军吧,另外再给你们增加一个营,希望能在歼灭李鸿章之前不让常胜军突破我军防线。” ※※※ “嘘……轰!”空气被不时划过的迫击炮弹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正在拼命逃跑的淮军队伍中红光闪动,山头上,山坡上岩石迸裂,断木横飞,滚滚浓烟合着遮天尘土漫山遍野弥漫开来,晴朗的天空被烟尘遮盖,从山谷望上去太阳血红血红。不时有逃命的淮军士兵被迸裂炮弹弹片击中,被横飞的大树碎石打中,发出短促的惨嚎栽倒在地,无主的惊马长嘶着在谷地中到处乱窜,让败退的淮军更加混乱不堪,沿途到处都是丢弃的火炮,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山野密林中,海游溪在雨后水深湍急,原本清澄见底的溪水被鲜血染红,溪水上浮尸处处,随着北上的溪流沉浮。 “大帅!快走吧,发匪马上就到了!再不走可就来不急了!”文思坦立衣冠不整地跑上山头,见李鸿章正老泪纵横地望着南面正在溃退下来的淮军将士,好心地上前拉了拉李鸿章衣角焦急地说着,接着回头惧怕地望了南边一眼,不等李鸿章说什么,文思坦立拔脚朝北面继续狂奔而去。 刚刚四十岁的李鸿章一夜间好像老了二十岁,原本乌黑的头发失去了光泽,面色枯黄,额头上几道皱纹深深地陷了进去,大冷的冬天几颗黄豆大的汗珠从面颊滚落,微张着嘴唇不停地颤抖却发不出音来。败了!惨败!李鸿章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字眼,两万精锐的部队啊!这消耗了他多少心血?没想到竟然毁于一旦!李鸿章率领着北撤的淮军主力在昨天夜里进入了亭旁镇,天还没亮就再次踏上回去的道路,本来一切都还顺利,没想到先是北面的潘鼎新一个劲地告急,说是北撤道路被发匪给阻截了,需要炮营支援,潘鼎新原本牛皮烘烘的几千部队轮番攻击居然愣是没有把北撤的道路给打通了!炮营在那里?还在后面半路上拖着呢!哪那么快送到前面去?这边潘鼎新事情还没完,后面的刘铭传这个混帐东西又添乱来了!他的淮军中“最劲”的铭字营居然被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发匪打的七零八落!才气无双的刘铭传这个家伙也生死不知,他的手下给人家追着屁股一路往前赶,原本整齐的中军也被铭字营的败兵给冲乱,李鸿章让吴长庆占领周围几个山头掩护大部队撤退,苦苦支撑的吴长庆正堪堪把追兵挡住,斜刺里又不知杀出来一路什么发匪,击破了吴长庆部队,让庆字营官兵也加入到败退的洪流中,兵败如山倒,李鸿章脑子中现在乱成一团,“真是悔不该当时没有听从昌岐的建议啊!带着这些笨重无比的大炮走又走不快,尽拖后腿。要打仗它又一时无法排好阵形,等炮营把大炮对准了发匪人家已经冲到面前了!大多数大炮一弹未发白白地就丢弃了!不知昌岐现在临海城内还好否?他要是在身边就好了。”李鸿章心中对把黄翼升留在了临海是千般痛苦万遍后悔,自己当时是不是昏了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啊!古人的老话怎么会忘记呢?现在这种场面让他如何收拾?南方的炮声一阵紧似一阵,离这边越来越近了。李鸿章无奈地见到山下败退的淮军士兵洪流一般越过小山继续朝北面逃跑,至于北面是否能逃出去他们现在是无法考虑的,只是想着离开追击的发匪越远越好! “大帅,快快走吧!小人愿率领亲兵营在这里给大帅抵挡发匪猛扑!来人啊,把大帅请下山去!”李鸿章正抱了必死之心,想要留在这里与自己的淮军共存亡,从山下奔上来一员袒胸露背倒提着腰刀的参将,那参将见李鸿章还立在小山上眼珠都红了,不由分说叫来几个士兵把如痴如醉的李鸿章架上就走。“大帅保重,子美定给大帅守住这里!” 李鸿章直到被士兵们架到了山下才反应过来,见山上郭松林正纠集败退下来的亲兵营占领阵地准备阻击那些追上来的发匪,而自己以前的那些亲信一个个一边逃窜着一边换上小兵的号衣,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大帅还留在阵地上,李鸿章心中什么滋味都有,郭松林乃是湖南湘潭人,并不是自己安徽那边的,以前郭松林一直都在曾国藩手下干事,自己成立淮军后他才加入了自己,没想到今日自己一手提拔的其他各将一个个只顾着自己逃跑,把自己这个大帅丢在一旁不管,倒是郭松林这个外人还想到要保护自己,真是患难始见真情哪!“若是今日能够与子美一起逃出生天,他日必然报答子美今日救难之恩!”李鸿章心中暗暗发誓。 郭松林正在整顿自己的手下,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在这个无名小山上就集结了两百来名败退下来的淮勇,郭松林挥舞着腰刀砍翻了几个惊慌失措不听自己命令的逃兵,稍微稳定一下山头的秩序,这时游击周盛传带着三十来名手下从南面丢盔卸甲惶惶如丧家之犬逃上山坡。 郭松林一见提着滴着血珠的腰刀就冲了上去,横眉怒目地冲周盛传喝道:“薪如!慌张什么?快快整顿你的手下与我一同在这里保护大帅安全撤退!不然休怪本将刀下不留情!”说着郭松林手中的腰刀朝周盛传挥动起来。 “回去,回去!给我顶住!”见郭松林手中的腰刀在自己脑袋上晃悠着,周盛传打了个哆嗦,自己的哥哥自从被发匪俘虏后一直都没有回来,为了这事大帅手下没有不对周盛传冷嘲热讽的,今日见郭松林血红的眼珠瞪着自己,亮煌煌的腰刀在自己头上晃来晃去,周盛传吓得浑身冷汗直冒,瞳孔猛地一下收缩了,周盛传哆嗦着拔出腰刀转过身用变了调的嗓子朝自己手下吆喝着。 跟着周盛传撤下来的亲兵营士兵见前面有两把腰刀拦在自己面前,很不情愿地转过身四处寻找位置准备继续阻挡发匪的进攻,有些活络一些的,在寻找位置时不停地打量着什么地方很隐蔽,让自己可以躲避面前的两个瘟神,等他们一不注意的时候乘机溜走。郭松林一番张罗,在追兵就要上来之前在这个小小的山上集中了五百来名淮军将士,这五百人中既有亲兵营的,也有中军的庆字营,还有担任后卫的铭字营,就连炮营丢失了火炮的那些炮手也有几个被郭松林留在了山上。 郭松林见到山下的溃兵源源不断地朝北逃去,大多数人可能知道在这个山头上有瘟神坐镇,一个个绕道而过,还有一些跑的慢的只能坐了下来打算投降追上来的那些发匪。山谷中遍地都是淮军将士尸体,支在炮车上的,伏在溪边的,横卧路上的,横七竖八躺的到处都是。郭松林把记忆中的败仗回忆一遍,不管是淮军还是湘军,在他印象中还从来都没有败的这么惨的,今天要是不能在这里把追兵阻截住,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万淮军全军覆没!郭松林正想着,几发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朝山头飞了过来,山上升起了几团烟柱,石迸树倒中,郭松林刚刚集结的那些败兵倒下一片,活着得面有惧色地望着站在最高处的郭松林,见郭松林面无表情提着腰刀,一个个只好转过身去两腿发软绝望地等待发匪对自己发动进攻。在淮军士兵眼中,郭松林把腰刀朝地上一插,悠闲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眼光从那些士兵身上扫了过去,眼神中既有疼爱,也有一种决绝。 郭松林见那些淮勇还没有从对发匪的惧怕中缓过劲来,缓缓说道:“弟兄们,大帅和大量的家乡兄弟现在就在我们身后,我们要是能顶住发匪的攻击大帅他们就可以安全地离开这里,大多数兄弟也能活下来,若是因为有人贪生怕死,放弃这最后一条防线让发匪冲了过去,大帅他们将命丧你手! 第273章 而且发匪无比凶残,你就是投降发匪,他们也会拿你点天灯,五马分尸的!到时候照样没个好死。司马迁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在这里为国家尽忠呢?这样就是死了,也是光荣的,大帅也会在皇上那边替我们争得应有的荣耀!家乡父老乡亲将因为我们的牺牲保全下来。今既陷贼中,有死无生耳!本将不才,愿率领大家给大帅争取一条活路,到时诸位请随我一战,前进者生,后退者杀!也许死中求生也不定,望各位自重!” 郭松林讲的时候周盛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早就开始动了起来,郭松林所言若是投降了发匪,那边会把自己点天灯五马分尸,可自己的兄长就被发匪给俘虏了,到现在书信往来一直不断,若是真的像郭松林所言,大哥早就尸骨已寒了!难道自己是与鬼通信不成?何况黄提督也被发匪俘虏过,还不是完好无损地送了出来?同行的还有大量的被俘淮勇,什么点天灯之类的根本就是糊弄那些不知事务的蠢材,至于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死都死了,轻重对自己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周盛传正想着,见郭松林的眼角扫到自己身上来了,连忙表态道:“小人愿随将军一战!” “大人!发匪上来了!”前面负责监视的淮勇惊叫起来,被郭松林所说的话感动的淮军士兵打了个激灵,略微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提了起来,一个个伸出头朝山下张望着。 郭松林站了起来,放眼朝山下望去,上万的发匪呐喊着漫山遍野地朝这边冲了上来,缴械不杀声响彻战场。落在后面的淮军士兵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纷纷丢弃了手中的武器,乖乖地低着头当了发匪的俘虏。 山上的淮军士兵腿肚子不停地打着抖,想用五百人阻挡这样浩浩荡荡的追兵真是痴人做梦!在淮军士兵眼中,几百名发匪跟随着一名高举红旗的匪首朝自己所在的小山上冲了上来。在他们后面更多的发匪准备绕过小山继续追击那些逃跑的自家弟兄去了。 郭松林见手下面有惊惧地看着那些正在往上冲的发匪,冲手下厉声高喝着:“弟兄们!要活命的给我把发匪打下去!等他们冲上来了大家左右都是个死,既然如此,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捞一个!给我打!狠狠地打!”说着郭松林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腰刀用力朝下面虚劈一记。 五百名淮勇排成五排人组成的圆形队列,最里面的一排站在一起,中间三排交错跪着,最外面一排人低低蹲伏在地上,所有的恩飞耳德前装枪枪口都向外瞄准,随着郭松林的口令,略微镇定下来的淮勇,一边由慢渐快地朝山下前进,手中的武器不停地朝外面喷泻着子弹,黄昏的山头上青烟弥漫,空气中散布着呛人的火药味。密集的弹雨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发匪扫倒在地,举着红旗的发匪在弹雨中一阵抽搐,接着扑倒在地上,高扬的旗帜颓然倒地。没有被击中的发匪迟疑了,自从开始进攻后他们的攻势一直都十分顺利,还没有什么敌人真正的阻截过他们,现在被郭松林突然进行了攻击一时不知所措,冲锋的队形散乱了,接着郭松林见到那些发匪在半山留下了十多具尸体,退潮一般调转屁股逃下了山。 “听我口令!朝两边的发匪射击!”郭松林见打退了正面敌人的进攻,精神一振,高举着腰刀指着正要绕过山头的那些发匪朝手下大声吆喝着。被胜利鼓舞着的淮勇心悦诚服地听从郭松林的命令,随着郭松林的腰刀左右移动,密集的子弹朝那些准备继续追击的敌人射了过去。那些敌人在郭松林的突然攻击下慌了手脚,一时纷纷后撤,逃离了郭松林手下武器射程范围,郭松林原本还想乘势冲下山去,却发现在那些败退的发匪后面出现了更多的排列整齐的队伍,同时还有几门大炮被推了上来。郭松林紧紧闭了下眼睛,心中一阵绞痛,“这些火炮原来都是炮营的啊!没想到现在却被发匪给用来进攻自己人!”郭松林心中悲哀地想着。离开地形有利的山头继续冲锋显然是不明智的,郭松林慌忙招呼手下撤回了山上,布置好阵势准备迎接敌人再次的凶猛进攻。 郭松林见到原来一团散沙的淮军溃兵击退了发匪的凶猛冲锋后,在他的整顿下重新焕发出高昂的战斗热情,安顿好刚才伤亡的同僚后井然有序地在山头布置起来。郭松林感慨地想到:“可惜自己手头现在没有大炮,不然就靠自己的五百人,消灭面前的发匪不大可能,但至少也能把他们拖到晚上!”喧闹无比的战场一时安静下来,双方都在积储力量准备下一次的战斗。 “怎么?前面怎么没有动静了?参谋长,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去怎么样?”距离郭松林不远的地方有人听到战场上停止了枪声奇怪地问道。 “有可能是我们受到阻击了,部队行动一时受阻,去看看也成。”说着话一行人从山坳中转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温州解放军司令员杨沪生,新上任的副参谋长黄翼升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俩人一前一后地朝北面走来,在后面一个骑兵警卫连紧紧地跟着保护他们。还没有走进八师临时的指挥部,杨沪生和黄翼升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头,在他们前面八师临时指挥部中刘冰正在和荣一师的林建华争执着什么,俩人脸红脖子粗瞪圆了眼睛互相对视着对方,他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旁边的那些参谋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言地看着他俩。有眼尖的参谋发觉司令员和参谋长走了过来,连忙上前在斗鸡一般对峙的俩人耳边低语什么。两个师长一愣,目光齐刷刷地朝杨沪生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报告,司令员,参谋长。我师在前面受到敌人阻击,暂时无法继续追击敌人,现在我们正在组织再次发起进攻,准备把前面的那个钉子拔掉!”刘冰抛下一时没有缓过神来的林建华,紧跑两步来到杨沪生他们面前,红着脸大声汇报。林建华见刘冰已经跑了上去,急忙也跟了上来。 “你们在吵些什么,怎么两个都像吃了火药一样?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有什么不可以好好商量的?”杨沪生不悦地瞪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师长,“怎么,受阻了?敌人有多少?我军伤亡怎样?” 刘冰指着前面不远的小山头,“在前面的战斗中我们打死打伤上千名敌人,同时还俘虏了大批敌人,没想到部队冲到那边后有几百名敌人对我们进行了有组织的抵抗,敌人地形比较有利,而且我们前面的攻势一直都进行的比较顺利,在敌人突然袭击下,我军牺牲二十六人,有六十余人受伤。这是我们对困难估计不足,请首长批评。”说着刘冰低下了头。 八师行动迟缓已经让杨沪生心中极为不爽了,没想到现在又是他们师进攻失利!气得杨沪生眉毛都竖起来了,张嘴就要骂人。黄翼升见杨沪生马上就要发火,急忙上前劝阻道:“司令员,这也不能怪刘师长,他们八师自从昨天晚上从灵江那边赶过来,不到一天的工夫就赶了一百里的山路,到了前面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下就投入战斗中,部队实在太疲劳了,战斗力必然会急剧下降的。何况前面作战太顺利了,谁又知道已经溃不成军的敌人会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呢?我看只要马上击溃面前之敌,那些逃跑的照样还是瓮中之鳖!不过是不是让八师先原地休息一下,让荣一师派部分部队把面前的敌人消灭?等敌人阵地突破后再把八师投入追击中,相信那时侯休整过的八师部队一定会和其他部队一起把敌人全歼的!” 刘冰感激地望了眼黄翼升,转头看着杨沪生连忙请求道:“这里的敌人还是交给我们师好了,被敌人击败这是我们八师的耻辱!还请首长让我们自己洗刷身上的耻辱吧!” “司令员,我看还是由我们荣一师进攻好了,现在后面的特种炮兵营已经跟了上来,我想应该实验一下他们到底有多强的战斗力。至于刘师长,我看八师还是暂时先休息一下好了。”林建华见司令员低头有些犹豫插嘴说道,看来刚才俩人就是为了由谁进攻面前的敌人引起了争执的。 刘冰不高兴地瞪了眼林建华,正要反击,一直低头思索的杨沪生抬起头来,“不要吵了!我看前面的敌人还是交给荣一师进攻好了。”杨沪生不理乐开了怀的林建华和很不乐意的刘冰,自顾自地说着“前面无非是一个小山头而已,难道我们数万部队都要被敌人牵制在这里?刘师长,你的八师留一个团在后面担任预备队,其他两个团渡过海游溪,从东边对敌人进行追击!告诉部队不要害怕疲劳,我们疲劳敌人比我们更疲劳!只要猛追猛打猛冲,不给敌人一丝喘息之气,敌人是根本没有时间组织什么防御的!林师长,你的两个团在这里留下一个营,在特种炮兵营掩护下把前面的钉子给我拔掉!其他部队从西边绕过去追击敌人!别为了五百人就让大部队停下来。” 刘冰和林建华同时高兴地敬了个礼,刘冰见自己不用停下来看着别人冲锋,心中一直提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司令员已经说了无数次——那支部队表现突出,他会立马让它成为主力部队,如果主力部队表现不佳的话,他也会让主力部队变成了地方部队!刘冰可不希望自己的第八师成为第一支由主力部队降为地方部队的先例,这要被别人笑话的!昨天晚上司令员对他们八师行动迟缓一番训斥已经让刘冰心惊胆战了,可行动缓慢毕竟是有原因的,下过雨的道路前面大部队再一走后面的就更加难行了,再加上灵江渡口上浮桥有限,又要让军炮兵团先走,他们八师还要掩护二军炮兵团,这些都让刘冰有苦难言。 第274章 原本希望在今天的进攻中表现出色,让司令员忘记昨晚对他们八师的训斥,而且开头进攻也是十分顺利的,一开始就从斜刺里杀出来,打掉了指挥部,参将、副将、总兵什么的击毙俘虏无数,让淮军因为失去指挥很快就变成了无头苍蝇,眼见全歼敌人就在眼前了,可谁知在这里却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要是撤下来刘冰如何心甘?现在见司令员让自己继续攻击,刘冰终于松了口气。至于林建华,不管怎么说司令员还是采纳了自己要求把面前的硬钉子交给自己的荣一师,说明自己的部队在司令员心目中还是极有地位的。至于留多少部队进攻面前的小山头,这不是林建华关心的事情,不要说一个营,在林建华的脑子中,相信只要一个连,在特种炮兵营的掩护下拿下眼前的山头也是极有把握的。毕竟自己的师是荣一师,不是什么八师之类的普通部队!俩人转身就要安排追击的部队,杨沪生又叫住了他俩。 杨沪生想了下说道:“回来!你们记住,要是有什么敌人阻击阵地一时半会儿无法拿下,主力部队就给我绕过去!只留下一支小规模的牵制部队就可以了,那些顽抗的敌人都留给后继部队解决。刘师长,你准备把哪个团留在后面?” 刘冰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看就二十四团好了,二十四团现在比较后面,而且他们团有一个营在后面掩护军属炮兵团,要给敌人巨大压力追击的兵力不能太少了。” 杨沪生点点头,接着转头问林建华“可以,林师长你们进攻前面高地准备用哪个营?” 林建华一时陷入沉思中,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了。八师再怎么没用毕竟是是上万人的一个师,这么多人进攻小山头还没有拿下,自己要用不到他们十分之一的兵力拿下面前的敌人阵地,部队要是战斗力弱一些到时候拿不下来,还不是让刘冰看笑话?!“我看还是让二团四营拿下前面高地好了,他们营现在距离前面最近,只要特种炮兵营上来他们马上就可以发动进攻!” 林建华心中真实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在他的荣一师中每个团的第一个营战斗力都是最强的,同时装备也是最好的,可以说是各团的拳头部队。二团四营不到一千人中,光六二二式弹仓步枪就有五百支,要说面前的敌人战斗力比自己的这个营还强那是打死林建华他也不肯相信的!林建华希望自己的四营可以在炮火掩护下顺利地把前面的阵地给拿下来! 第二部铁与火·第二卷[目录引索] -------------------------------------------------------------------------------- 第十章 “首长,部队准备完毕!请首长指示。”特种炮兵营营长吴大勇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杨沪生面前,大声汇报道。杨沪生放眼望了下周围,他满意地看到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内,西下的太阳把金光洒在了锃亮的炮管上,荣一师的八门一百毫米迫击炮、六门六零迫击炮已经安置完毕,炮手们正紧张地打开弹药箱,从里面取出炮弹并给炮弹安装引信。迫击炮前面是刚刚缴获的八门十二磅榴弹炮(缴获的重炮也是有的,不过那些苯家伙一时三刻无法运到前面来,只能让轻型榴弹炮参加这次进攻了),一些穿着淮军衣服的士兵在战士们监视下正准备发射,他们都是刚刚被俘不久的淮军炮营炮手,因为解放军炮兵部队一时无法上来只能让他们在监视下对原来自己人进行攻击了。在炮兵阵地前面是多管机枪连的六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朝着前面的山头,只要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把铁与火发泄到敌人中间。近千人的四营已经运动到山脚下了,战士们正匍匐在地上等候着冲锋的命令。在杨沪生后面的山上是两千多望着前面准备进攻部队眼红的八师二十四团将士——因为保密的原因,荣一师的众多武器他们别说见过了,就连听也没有听过!见一堆堆千奇百怪的钢铁被荣一师战士操纵在手上,二十四团的战士恨不得自己赶紧负伤好加入到他们行列中去。 “其他各个部队已经都出发了,司令员,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攻击面前的敌人?” 黄翼升凑过身来问道。虽然黄翼升和外国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按理说应该是见多识广,可面前的武器还是让黄翼升感到打开眼界,这些东西都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些六个管子捆在一起的东西听司令员说叫什么机枪,说是在短短地一分钟内把三百发左右的子弹射向敌人,黄翼升不明白为什么增加几个枪管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发射出这么多的子弹?一支步枪一分钟最多不过可以发射七发子弹,六支的话应该不到五十发,难道自己算术不行吗?这绝对是违反常识的事情啊!想不明白。至于迫击炮,这个黄翼升是见过的,不过他见到的那些炮身都是又短又粗的家伙,叫臼炮,淮军炮营中就有,这些家伙是用来攻城的,一炮下去城墙立刻石迸砖飞,被炸个大口子,可它的射程极为有限,打不远的。这些叫迫击炮的和臼炮极为相似,但比臼炮显得细巧多了,没有臼炮那么粗,却比臼炮更加长些,而且臼炮的炮弹都是些球型炮弹,这个迫击炮的炮弹却像是菠萝,在后面还长了几片翅膀,不知是干什么用的。黄翼升觉得自己加入的是一支魔鬼军队,这支军队所使用的武器还真的千奇百怪!当然了,他认识的武器也是有的,如李鸿章刚从普鲁士进口的德雷泽单发击针枪,据黄翼升所了解的,这种步枪清军中除了淮军,其他部队都没有装备,包括湘军曾国藩,相信他连看也没有看到过德雷泽单发击针枪!这种步枪在淮军中装备数量也是极为有限的,毕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购买,只有一些战斗力比较强的才装备上了。黄翼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却见到德雷泽单发击针枪成了解放军的标准装备!这么贵重的武器司令员哪来那么多银子买了这么多?就他以前了解的解放军,好像装备并没有这么好,大批战士还拿着大刀长矛,没想到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解放军就武装的都要到牙齿了,这种发展速度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黄翼升对自己所加入的解放军兴着极为浓厚的兴趣,跃跃欲试地想看看这些新东西到底有多大威力。见部队已经准备完毕了,黄翼升迫不及待地想要怪武器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好,吴营长告诉部队准备……”杨沪生正要下达开始的命令见从后面有几匹快马风驰电掣地朝这边跑了过来,在他们身后卷起漫天飞尘。“司令员~!”马上的骑手隔着老远就朝这边大声嚷嚷着。杨沪生见那些人过来正疑惑着,口中的命令一时没有再说下去。 很快的那些骑手奔到前面阵地,趁着战马放慢速度,骑手飞快地从马上一跃而下,紧跑几步来到杨沪生面前。“报告司令员,二师沈晔师长急报!今日下午三点在双尖山以北发现三千洋枪队,同时还携带有大批火炮,现在正在朝我军阵地行进中,我先头部队已经与敌洋枪队交上火,沈师长现在请司令员做出下一步指示!”汇报的骑手是二师的通信参谋,毕竟是自己的师碰到大麻烦了,通信参谋冷峻着脸,从嘴里飞速地吐出闷雷般的消息,炸的杨沪生一愣一愣的。 “洋枪队来了?这些洋枪队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杨沪生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北线阻击阵地居然出现了洋枪队?而且还是三千人的一支大部队!怎么以前一直都没有关于浙江宁波驻扎了大批洋枪队的情报?无比震惊的杨沪生盯着黄翼升傻傻地问道。 黄翼升也是一脸疑惑,见杨沪生怀疑地望着自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三千人,应该就是士迪佛立指挥下的上海洋枪队了。黄翼升只知道李鸿章打算借用洋人的船只撤退到上海去,根本不知道留在上海的洋枪队居然跑了过来!李鸿章不是和英国将军士迪佛立签订过协议吗?说是洋枪队不得进行离开上海三十英里的远征,为何洋枪队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上海被太平军攻陷了?想到这里黄翼升只能把自己所了解的告诉了杨沪生。“司令员,这支洋枪队应该是由英国将军士迪佛立率领的驻扎在上海的洋枪队。据我了解这支洋枪队有三千多人,以前是在美国人华尔率领下于太平军作战的,自从华尔在镇海战败并投奔了我方后,上海的洋枪队就成了一盘散沙,被英国人士迪佛立通过李鸿章给收编了。现在的洋枪队应该有三千士兵,三百苦力队一百名水手还有洋人和医务人员组成,装备了四十多门大炮,数千支洋枪,另外还有两艘蒸汽船——“吉卜赛人号”和“熙春茶号”,二师他们面对的应该就是这支洋枪队了,其他洋枪队还没有这么大规模。至于他们怎么从上海到这里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根据李鸿章和士迪佛立所签订的协议,这些洋枪队不应该离开上海三十英里的。” 杨沪生听的有些晕头转向都要气晕了。不应该离开上海的洋枪队却偏偏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在自己追击李鸿章的最关键时刻!阻击部队并没有做好与敌人进行大规模炮战的准备工作,就李鸿章一心想要逃回宁波他也不可能让前锋部队携带大批的火炮,现在在前面的二师和荣一师一团两支部队合起来也不过是只有六门六零迫击炮,炮兵主力部队现在还在十里之外呢!让他们怎么压制洋枪队的炮火? 第275章 看来只能尽快地解决面前的敌人,迅速消灭被包围的李鸿章了。 “传达我的命令,荣一师一团现在暂时编入二师战斗行列,服从二师沈师长的指挥,沈师长必须坚决给我把洋枪队阻击在双尖山北面,不得让李鸿章从他们防区突出去,配合主力部队全歼李鸿章,为此二师和荣一师的一团就是付出再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二军炮兵团将加强给他们,并尽快地赶到双尖山沈师长那边去。你马上过去告诉沈师长,就算二师全部打光,只要保证全歼李鸿章,战打完我保留二师的编制,优先给他补充人员、装备。要是他,他妈的让敌人跑了,叫他狗日的拿脑袋来见我!主力部队以后将没有二师这块牌子!让他好自为知。去吧。”说道最后杨沪生简直是要朝二师通信参谋大声吼叫起来了,两道浓眉紧紧地挤到了一起。 “等一下。”黄翼升叫住了转身要走的通信参谋,转头朝杨沪生小声说道:“司令员,是不是可以从这里再抽调一些人到双尖山去支援二师?三千洋枪队中步兵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洋枪队的大炮可是相当厉害的呀!一炮过来树倒墙塌尘土飞扬,再加上包围圈中的淮军必然做困兽之斗,我们这边他们打不过会不会听到北面的炮火拼命朝双尖山猛攻?那可是两万部队啊!靠二师和荣一师的一个团可以顶住两方面的敌人吗?我们现在手头还有预备队,是否应该先增援双尖山?” 黄翼升以前在李鸿章手下郁郁不得志,建议是提了不少,可李鸿章真正采纳的没有几条,到最后耳朵听的太厌烦了,干脆请黄翼升留在了死地临海!这让梗直的黄翼升伤透了心,心底无数次发誓以后再也不提什么建议了。可自从到了温州部队后,杨沪生对黄翼升一直都十分尊重,某种程度而言甚至是尊重的有些过分了,黄翼升原本冷却的心再一次燃烧起来,不停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而杨沪生每回都是点头称是,有不同意见的也当面提出,俩人私下探讨一番,只要杨沪生觉得黄翼升说的合理,最终还是会接受的。这让黄翼升心里极为享受,以前所发的誓言早不知抛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次见杨沪生光顾着让二师顶住敌人的猛扑,除了把后面的炮团调上去却没有别的什么办法,黄翼升爱提意见的老毛病再次发作,又劝起杨沪生来了。什么是参谋长?按照杨沪生所说的参谋长就是诸葛亮式的人物,既然司令员对自己信任,把自己当成了诸葛亮,虽然自己没有诸葛亮那个才气,但怎么说也得在旁边给司令员支支招,不时地提醒一下司令员啊! 杨沪生望着面前的小山头发了会呆,终于说道:“不成啊参谋长,双尖山只能靠二师他们自己的力量去防守了,这里的预备队暂时不能动用!谁知道李鸿章会不会在逃不出去的时候突然反刍我们一把呢?到时候手上没有个预备队拿什么阻拦他?而且现在部队已经分成了两部分,要是再增加双尖山守军,我们攻击部队将大大减少,怎么保证迅速地结束围歼战?我相信二师将士凭自己的力量一定不会让两方面敌人会合起来的!传达命令吧,除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的炮兵团,其他援兵将一个没有!告诉沈师长,胜败现在就看你们师的了!全军将士的目光现在都投在你们师身上!相信沈师长和林政委一定能够胜利地完成战斗任务!”通信参谋敬个礼跃上战马朝北面奔去。望着逐渐远去的通信参谋,杨沪生低沉着嗓子对黄翼升说道:“参谋长,刚才你说的没错,如果双尖山那边没有增援,阻击部队一定会打的极为艰苦,部队伤亡是免不了的。但现在这里还有什么部队能抽出来?荣一师两个团现在正在西边追击敌人中,八师主力在海游溪东一时也抽不下来,动用我们手中这一点预备队吗?那前面的钉子由谁去拔?李鸿章的淮军虽然已经败了,却还没有覆没!这些预备队是用在最紧急的地方上的,现在还不是让他们出动的时机。我认为还是把部队集中起来先对付李鸿章比较好。我们要相信自己的部队,对他们要有信心,要相信他们一定能完成任何艰巨的任务!” 黄翼升有些不自然地勉强笑了笑,“司令员说的好,我明白了。刚才是我过虑了,毕竟二师和荣一师的一个团加起来快要两万人了,就是洋枪队一时三刻想要吃掉他们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吃掉?谁吃谁还不一定呢!”杨沪生心中暗暗想道。见黄翼升没有把自己否决他的意见往心里去,杨沪生松了口气,转身朝一直在身边等候自己命令的吴大勇说道:“为了抓紧时间我看这里还是快点结束好了。吴营长!覆盖射击!给我扫清冲锋路线!” “是!”吴大勇答应后转身对已经做好准备的战士们高声喊道:“各炮班注意!目标……正前方山头,迫炮二十发急促射击,十发延伸射击,榴弹炮十发爆破弹,预备……放!” 吴大勇话音刚落,炮兵阵地上咣当声响成一片,迫击炮班的战士迅速地把炮弹塞进炮筒,接着转身紧紧地捂住耳朵,嗖地一声,炮弹冲破云霄飞向了天空,战士们见炮弹打出去了,连忙转身进行下一次射击准备。山下的炮弹划破天际嘶啸声不绝,一排排不断线的炮弹像火球一样接踵而去,像呼啸的烈风掠过天空,炮弹爆炸声传了过来,大地在颤抖着,猛烈地冲击波让山脚下的人们还以为是大地发怒了,不停地想要把他们甩倒在地。杨沪生和黄翼升见到前面的小山头在黄昏的落日余晖下升起了无数的烟柱,浓浓硝烟里红光不停地闪动着。敌人整个阵地都被炮火给覆盖住了,阵地变成了一个浓烟包裹住的巨大火球。阵地上杂树断竹合着碎石泥土在空中飞舞。坚固的岩石被炮弹炸成了碎砾,飞起数仗高,接着落冰雹般“噼里啪啦”地狠狠砸了下来。山上的树木在炮火中被炸的七零八落,整个山头变成了炼狱,到处都是浓浓硝烟,到处都是滚滚火苗。 火炮开始延伸射击了,发发迫击炮弹拖着美妙的弧线朝后山落去,这时候榴弹炮还在继续朝山上发射,跟迫击炮比起来榴弹炮的射速实在是太慢了。 “四营的同志们跟我冲啊!”四营胡英凡营长见炮火已经开始延伸了,从地上一跃而起,带头朝山上冲了上去,数百名战士跟在胡营长后面,分成一个个战斗小组呐喊着朝山上冲了上去。滚滚浓烟中冒出了一群衣衫褴褛的淮军士兵,摇摇晃晃地拼命想排成方阵阻击四营的冲锋。炮火中不时有淮军士兵被炮弹击中,被炮弹撕成了碎片,可露出的空位很快就被后面的士兵填补上了。正冲锋的四营战士全部匍匐在地,和山上的敌人对射起来。 杨沪生放下一直举着的望远镜,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很奇怪,这么猛烈的炮火之下还有这么多的淮军士兵能够幸存下来,并且居然还妄想阻拦士气极高装备先进的解放军部队。难道他们没想过逃跑吗?这不是勇敢,应该说是愚昧了。对敌人佩服是佩服,可杨沪生现在心肠比铁石还要硬,面对着吴大勇冷静地说道:“吴营长,让机枪连开火!掩护四营冲锋,把敌人给我压制下去!” “机枪连全体都有了!瞄准山头的敌人,打!狠狠地打!”吴大勇跑到前面机枪阵地对阵地上的战士们大声命令道。哗啦声响起,六挺机枪同时开火了,“突突、突突……”,密集的子弹如同归巢的蜂群朝山上窜了上去,六挺机枪越过匍倒在地的四营战士头顶,在山头敌人中间不停地扫来荡去,山上尘土飞扬,木屑横飞,原本站着的淮军士兵在机枪交叉火力密集打击下割韭菜般一排排地被扫倒在地,后面的士兵还没有填补到前面去也迅速地被打倒,惨叫声在空中久久地回荡着,连山下教远处的杨沪生和黄翼升他们也听的到。 自从炮火轰击开始,黄翼升举着望远镜的手就一直在抖动着,他的嘴角不停地颤抖着,脸颊上豆大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这种场面真是终生难忘!什么是火山爆发?眼前的小山就是,什么是地震山摇?自己现在就感受着,以前以为洋枪队的炮火很厉害,现在看看解放军的炮火,和解放军比起来,洋枪队的炮火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有的出膛炮弹居然在空中相撞,绽放出耀眼的白光,这是需要多少炮弹才能有这样的场面出现?黄翼升想了半天,在他记忆中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你就是刻意追求这种效果也不大会追求上的啊!这么小的山头同时落下了如此众多的炮弹,不敢说后无来着,至少也是前无古人了。当阵地上又出现了淮军士兵的身影,黄翼升觉得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眼前模糊一片。两天前自己还属于那边,没想到今日自己却在这里目睹着原来部队的毁灭!对面阵地上现在是谁在指挥?在淮军中如此顽强的首屈一指的要数程学启,下来就是刘铭传了。不过现在程学启还在临海处在四面楚歌中,刘铭传一开始就不明不白地被八师偷袭部队一个冲锋给打死了,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呢?潘鼎新在最前面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吴长庆稳则稳了,如此顽强倒是不可能,难道是周盛传?黄翼升想的头都有些痛了,就他了解的淮军将领,如此顽强的没有几个。要是换了自己还在李鸿章身边会不会跟面前的守将一样如此顽强呢?黄翼升想了一下,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应该比对面那人还要顽强,不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是黄翼升,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作为军人,死又算什么?!只要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就可以了。 黄翼升正在想着机枪怒吼了起来,这时候黄翼升才明白什么是机枪,这种六个管子连在一起的东西绝对不是自己以前想象中的那种简单地把六个管子捆在一起的东西! 第276章 火光闪动中从机枪旋转的枪口里面好像永不停留地把泼雨般的子弹打了出去,形成了一道道弹幕,把挡在它们面前的所有东西毫不留情地扫倒,让那些士兵在“突突”声中不停地抽搐着,不要说六支步枪了,就是六十支步枪也绝对没有这种威力!虽然操纵这种机枪的人好像多了一点,不过和它这种威力比起来就是再多上一些人操纵又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司令员手里面还藏着一些什么宝贝?要是还有更先进的,不要说推翻清朝重起新朝了,就是一统天下看来也是极有可能的!黄翼升现在对他的顶头上司杨沪生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才短短地大半年时间,没想到温州解放军就已经有如此强大的打击力量!若是再给他们极短的一段时间休整,天下还有什么军队能够阻挡的了得?就是现在,只要机枪一个劲地扫下去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支撑下来的,在密集的机枪子弹面前任何勇敢冲锋的企图都将变成极为可笑的事情,或者说是愚蠢的举动。 黄翼升不知道杨沪生见机枪如此射击,心中一直都在哆嗦着。心痛啊!一挺机枪一分钟可以发射出三百发子弹,六挺一分钟要打多少?何况现在这么长时间这些机枪就没有个停顿的时候,这又打出去多少子弹啊?这些子弹可都是用银子堆积起来的!根据地一个月才能制造出多少子弹来?这个浪费的吴大勇不到十分钟就打掉了十分之一! 要是一直这样打下去根据地财政非给吴大勇打破产了不可!“他娘的,林建华的手下可真不知道节省点,这是在玩烧钱啊!还真的是玩得就是心跳!”杨沪生心中一直都在狠狠地骂着,不过现在不是阻止他们的时候,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再找林建华算算这笔帐吧。杨沪生发愁地想着,看来这次追歼李鸿章至少在财政上是要得不偿失了。就是把李鸿章所有的弹药都缴获了又有什么用场?和这种圆锥子弹比起来他的弹药都是些过时货!至于武器,也只有进口的一些火炮和德雷泽单发击针枪还算凑合,其他的就差远了。 “迫炮再给我往回打十发炮弹,奶奶的,给我把那些狗娘养的都埋了!”吴大勇打出火气来了,激动地满脸通红的放下机枪连不管又窜到迫击炮阵地朝迫炮连连长命令道。杨沪生还没来得及阻止,又是一顿炮火覆盖住了整座山头。那些炮手一个个打的兴起,大冷的冬天脱光了膀子,拼命地朝山上发射炮弹,把那些幸存的淮军士兵吞没在一团烟雾里面。 “够了!特种炮兵营马上给我停止射击!吹军号让四营冲上去!”看了一会儿心急的杨沪生终于失去了耐心,忍无可忍地冲到兴高采烈的吴大勇面前厉声喝道。难道他们觉得炮弹是打不完的吗?要是一时兴起把所有的炮弹打完了,以后一个月他们迫炮连全体将士干脆回家种地好了!没有炮弹的迫击炮又有什么用场?至于四营,亏林建华还说他们是真正地主力部队,这么长时间了就知道窝在山脚看热闹,不过是几百敌人嘛!一个冲锋冲上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现在是时间最重要啊!要是光顾着在这里看火炮和机枪表演给李鸿章逃跑了,麻烦可就大了! 特种炮兵营的战士很不情愿地在他们司令员严厉的目光下停止了继续攻击,只有机枪连偶尔还朝山上打上几发子弹。军号声响起,匍匐在山脚的四营将士爬了起来,在飘扬的红旗指引下半直着身子朝山头上面冲了上去,很快的,四营的战士们消失在滚滚硝烟中。 杨沪生和黄翼升在战士们的簇拥下登上了高地。战斗刚刚结束,荣一师的卫生员还在匆忙地在山上跑来跑去,几个负伤的淮军士兵在战士们搀扶押送下正在朝后方走去,有的负伤淮军士兵自己已经不会走路了,是被战士给抬下了山坡。被炸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遍布路上,让人不得不小心脚下,沿途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弹坑,坑中还在缓缓升起袅袅青烟,不过现在已经淡了许多。身后的夕阳掩藏在烟雾中,不愿意再看到下面的一切了。燃烧的树木噼啪做响,浓烈的火药味和血腥气在空气中混合起来,发出一种奇怪的恶臭,山上战士们高举着武器欢呼声狂喊声响成一片。 黄翼升抬头看着面前淮军原来的阵地,残破的枪支凌乱地散落在各处,小小的山头上遍地都是被炮弹炸死被机枪打死的淮军士兵,地上一洼洼的血水正在缓慢地朝下面流淌,渗透进炸松的泥土中,把黑土染成了暗暗的黑褐色,在山顶一堆血肉模糊的士兵倒在一起,垒成了一个肉坟,解放军战士正在把一具具尸体费力地移开,在死人堆中细心地寻找幸存下来的活人。眼前的一切让黄翼升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山下黄翼升就已经知道山头的淮军是不可能坚持多少时间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在山头进行一场肉搏战最后解放军靠人数优势才能解决战斗。黄翼升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用火炮一顿猛轰,再加上机枪射击,装备比较先进的几百守军就彻底地报销了!从山下根本没有看到冲锋的步兵和敌人进行过什么接触战,就在山头挥舞着旗帜了。只是用炮轰就可以解决战斗,步兵倒成打扫战场的了,这可让黄翼升心里实在无法接受。 “也太恐怖了吧?战争要是这样的话还要步兵干什么?还是干脆把步兵统统地裁掉算了,反正让一群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的农民冲上来也未必比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干的更差!”黄翼升心潮起伏地想着,在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黄翼升对自己以前所打过的那些仗感到头脑中一阵混乱,以前淮军部队都是在一阵炮轰之后,各营排着整齐的队列朝敌人步步进逼,至于湘军甚至是在炮火掩护下一窝蜂地拥了上去,没有什么炮火支援也是照冲不误的,那时候清军的炮兵只是支援步兵战斗,不可能成为决定战斗的胜负,和自己刚刚看到的战斗场面比起来难道以前打的那些都是些愚蠢的战斗? 杨沪生正脚高脚低地朝山上走去,一边走杨沪生一边张望着,眼前的悲惨景象他已经看惯了,以前比较脆弱的心灵变得有些麻木,不再会轻易地产生什么伤感,何况战争就是这样,你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杀你,没有什么再好感叹了。倒是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弹坑让杨沪生气不打一处来,六百多发炮弹啊,打个几百敌人居然浪费了六百发炮弹!要是战争这样打下去的话想消灭两万淮军又需要多少炮弹?杨沪生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只有五百人,要是知道的话吴大勇再想有什么非分之想是不可能了。“一发迫击炮弹需要一百元钞票,换算成银子的话就是一百两,为了攻打这个山头炮兵营居然打出去了五百多发,这可是五万多银子!还有机枪……要是加上机枪打出去的一万发子弹,他娘的,这个吴大勇还真不是一般的“无大用”!”杨沪生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为了攻打这座小山头花了多少钞票,算出来后杨沪生简直肉痛的想要骂人了,这种场面热闹是热闹了,可银子实在是受不了,像这种打法要是消灭清朝所有的军队,恐怕就是英法两国所有的钞票合起来也不够!何况自己根据地现在并不富裕呢?靠现在根据地的财力可绝对无法支撑这种大少爷打法!这样子的战斗只能是偶尔为之,作为实验可以,但要是推而广之可是绝对不可行的! “司令员,参谋长。山上的敌人已经被全歼了,俘虏十七人,其他的都被我们给打死,顽固抵抗我们的这些敌人一个都没得跑。”胡英凡见司令员他们上来了,从山头一路小跑来到司令员面前,乐呵呵地汇报:“战斗没进行多少时间,等我们上来时山上已经没有抵抗了。我们四营牺牲一个没有,只有俩人受到轻伤,一个是在冲锋时候崴了脚,还有一个是被流弹击中胳膊,也没什么大问题。呵呵,多亏炮兵帮忙,让我们打了最轻松的一场战斗。我们四营现在正在清扫战场。” 杨沪生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被炸掉了枪托的德雷泽单发击针步枪,掂了一掂,面带笑容和缓地对胡英凡说道:“胡营长,不错嘛,看来你们营这次战果不小了,攻打敌人几百人防守的阵地只是轻伤俩人值得恭喜!不过不知道敌人在这里的指挥官是谁?有没有抓到?要是抓到了带上来让我看看,能用几百人把我们数万军队暂时抵挡住,这样的人不看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无比郁闷的杨沪生见下面的营长一脸兴奋地站在自己面前,只能把满腹的怒气暂时先收起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司令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他们领导说,不能在基层指挥员面前发火的,不然下面会怎样想?以后怎样看待他这个司令员?这点形象问题杨沪生还是知道注意的。 司令员一提起敌人的指挥官,胡英凡这才想起敌人的指挥官还没有抓到呢!没有抓住敌人指挥官算是什么全歼敌人?刚才说的也太莽撞了!发觉自己说了大话的胡英凡原本兴高采烈的脸上不意察觉地出现了一丝诚惶诚恐。胡英凡低头小声地对司令员说道:“听被俘的敌人伤兵说指挥他们的是一个叫郭松林的参将,还有一个叫周盛传的游击,俩人指挥他们掩护李鸿章撤退,不过俩人现在暂时都还没有找到。据活着的淮军士兵说他们好像并没有逃跑,只是当时我们炮火太猛烈了,山头上到处都是烟雾,对面都不见人的,他们也不知道郭松林和周盛传的死活。”低着头的胡英凡偷偷抬起眼帘瞟了眼站在面前的司令员,发觉看着自己的司令员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不知道他是不在乎呢?还是极为生气中,倒是新上任的副参谋长黄翼升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山上,胡英凡赶紧笔挺地站直了身子,赌咒发誓般地对杨沪生和黄翼升他们大声说道:“请司令员、参谋长放心! 第277章 我们四营一定彻底地检查那些淮军士兵尸体,马上给两位首长把他们找出来!” “胡营长,快点把敌人指挥官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样,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他们!去吧,速度快一点,天马上就要黑了,部队马上还要投入追击!”杨沪生沉声说道。要是这么猛的炮火轰击下还让敌人主将逃跑了岂不成了笑话了?!杨沪生觉得心头一阵烦躁,一股无明之火正从胸中止不住地升了起来,微锁眉头的杨沪生挥了挥手让站在面前的胡营长上去寻找郭松林他们。杨沪生害怕要是胡营长和那个败家子吴营长俩人任凭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会忍不住痛斥他们,甚至挥动老拳打将过去,好让心情舒畅些,不过这也实在有些太不成体统了。见司令员脸色不好地挥手让自己走开,胡英凡如蒙皇恩大赦,急忙拍拍屁股转身奔上山头去寻找敌人在这里的指挥官。看来要是没有找到郭松林,胡英凡从此是不敢再见司令员了。 “参谋长,这个郭松林你有印象吗?不错啊?能在部队兵败如山倒的时候组织起一支小部队阻挡我军进攻,看来这个郭松林是个人才,希望他没有被我军炮火炸死,要是这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见四营胡营长去布置人手寻找郭松林,杨沪生对站在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黄翼升说道。 黄翼升点头应道:“哦,这个郭松林我是认识的。他和我一样以前都是在曾国藩手下的,不过我是在水师里面当差,郭松林是在曾国荃军中,大家彼此并不是很熟悉,后来淮军建立后,我和他先后都到李鸿章身边帮忙,这样才比较熟悉了。郭松林字子美,他是湖南湘潭人,自咸丰六年加入曾国荃军后每仗必捷,被提拔为参将,曾国藩还是很看中这人的。没想到今日居然惨败在这无名小山。对了,就我所知郭松林的弟弟郭芳珍时刻不离他的左右,不知被俘的士兵中有没有郭芳珍?要是被俘,问他应该知道郭松林死活的。” 杨沪生发愁地望着遍布山头的淮军尸体,黄翼升说了等于没说,被吴大勇一通炮火猛轰后山上顽抗的敌人差不多都报销了,谁知道郭芳珍他是死是活?何况听黄翼升的口气这个郭芳珍并不出名,难道战士们认识这个无名小卒吗?看来只能让胡营长慢慢地寻找了。 杨沪生和黄翼升登上了山头,西边的太阳缓缓落下了山头,只在天空中留下一屡橘红色的彩带,山林间升起一层淡淡薄雾,把周围山峰隐藏在一片青烟之中,忽忽作响的山风隐隐带来北方山呼海啸声,这是荣一师和八师将士们正在追击李鸿章溃兵的呐喊声。 “报告,司令员温州有信过来了!是给您的!”二军通信参谋奔上小山把一封信笺交到杨沪生手中。杨沪生接过被汗水淋湿的信笺,匆匆拆开仔细的看了一遍,信笺是史秉誉写来的。 大哥: 关于任命邱明指挥北路军的事情我很抱歉,当时只是想到沈路作为师长要是给旅长指挥比较奇怪,为了不让部队引起混乱才临时想到任命沈路担任北路军总指挥的,不过命令还没有传过去大哥的意见就过来了,我重新想了一下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既然这个邱明有单独作战的能力北路军还是交给他好了。至于沈师长还是让他回来比较好。 不知道荣一师在战场上表现怎么样?应该给李鸿章的淮军极大打击了吧?荣一师里面都是些老兵,战斗经验丰富,军事学院结业的学员很多都分配到荣一师里面担任副排长,同时他的装备也好,我相信这支部队会成为一支真正的铁军的!(“丰富是丰富,可战斗经验丰富的有些过头了!打起仗来尽耍滑头!要是不好好整顿一下,还铁军呢,我看要变成豆腐军了!”看到这里杨沪生心中立刻出现了四营将士卧倒比冲锋更加迅速的场面,这些人战斗经验还真的很丰富,知道敌人要是开火了趴在地上就可以保存自己,可要是需要他们牺牲呢?难道也一趴了事?荣一师的政治工作要是不抓紧,以后难保不出大问题!想到这里杨沪生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看下去。) 斯潘塞制造出的多管机枪不知道怎样?是不是杀敌如流水,一统扫射就让敌人统统趴下了?不过在这里实验中多管机枪容易出现故障,它的操纵稳定性一直都没什么好办法解决,不知道在战场上怎样?可惜重机枪无法大量生产,不然部队的装备将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可以一路顺风的杀到北京去了。(多管机枪可能还没有打很长时间,杨沪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问题出现,只是敌人不过五百人,杀敌如流水的场面还没有怎么见到,浪费金钱如流水的场面倒是让杨沪生见识到了,占领江西有两个多月了,作为鱼米之乡的江西,两个月了一个大省只给杨沪生的钱包送进了不到十万两的银子,而这里就打掉了六七万两银子!还真的是烧钱啊!这种浪费金钱的仗让杨沪生肉痛的要命。不知道史秉誉有没有这种感觉?) 告诉大哥一个好消息,派到福建的矿产勘探队有消息传来,在龙岩漳平县东、泉州安溪县西北发现有大量可供开采的铁矿石,龙岩还发现了大量的煤矿,以后要是冶炼钢铁就不用发愁远距离运送煤炭了。另外在安溪还发现了铜矿。根据美国专家的建议,需要从国外引进四座五吨被色麻炉,才可以提炼出优质钢材。要是建设这样近代的钢铁厂需要三百万两白银,需要三到四年时间才能够建成,建成后每天可以生产钢材一百吨。前期投入很大,就是建成后每年也需要投入一百万元才能维持工厂的正常运营,不过据美国驻温州的商务代办乐维斯所言,要是我们从他们美国进口机器的话,他可以通过美国驻中国公使蒲安臣,争取让美国政府给我们优惠的贷款,不知道大哥你有什么意见呢?我们是否可以从美国进口被色麻炉?要是可以的话我到美国去再和那边商量一下好了。 再告诉大哥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英国人华德前两天到我这里来告状了,这个家伙自称自己是英国驻福州的领事,他对我们在福州处决他们大英帝国子民周德芬表示强烈地抗议,强横地要求我们必须要对周德芬之死进行赔偿、必须惩治福州的官员,并且让太平军撤离福州,使福州恢复正常贸易港口的地位,不然他们大英帝国会出兵来讨还公道。虽然容闳跟他解释周德芬是因为贩卖违禁品鸦片才被处决的,但这个叫华德的居然说按照《北京条约》,鸦片贸易乃是合法的贸易,太平军禁止在占领区进口鸦片是违背了《北京条约》的,如若不开放大英帝国军队一定会用武力来强迫我们开放! 我现在打发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到天京那边投诉去了,他既然说让太平军撤出福州,太平天国的天王现在就在天京,还是让他直接找天王算帐好了,只要天王答应取消禁止鸦片,我们这些天王的下属自然很乐意开禁鸦片的。他要是想要赔偿让他直接找天王去要好了,我们这里可是没有一分钱给他。我这样做不知道大哥认为对不对?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最后祝大哥平安,等这两天天气转好了我马上让林队长率领飞艇北上给大哥您助阵,也许明天就可以了。另外突击队前两天已经北上,按照速度今天就可以到达宁海了,我认为他们还是加强到大哥你那边比较好。 史秉誉。一月十日晨。 杨沪生再看了一遍,见上面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把打开的信笺递给了站在身边的黄翼升,黄翼升晕乎地接过信笺,不能置信地看了看杨沪生,接到手中的几张纸变得无比沉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作为温州最高领导,未来的皇帝居然对自己如此信任,连给他的私人信笺都可以让自己过目!李鸿章有对自己这样信任吗?曾国藩有吗?都没有!杨沪生如此信任他,让黄翼升不知如何承担。 杨沪生不理旁边激动的就要热泪盈眶的黄翼升走到一边想心事去了。卢秋生他们过来了么?怎么现在都还没到呢?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至于飞艇,不知明天天气怎样,要是好的话它们就会过来了,只是林忠他们很有可能变成了马后炮——等他们过来了,战斗也结束了! 至于自称自己是英国驻福州领事的家伙,杨沪生没有往心里去,面前就有英国佬正拿洋枪洋炮对着自己呢!英国佬要是不想办法干涉中国倒是出问题了!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等结束了浙江战役看来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怎样在英国武装干涉中国之前改善根据地的态势。温州的企业一定要分散,要往江西转移,不然以后英国佬要是仗着自己船坚炮利从海上进攻温州不是就麻烦了? 真没想到建立一个炼钢厂需要那么多银子!三百万啊!现在预算就要三百万,真要是建成了鬼才知道又要多少钱!杨沪生心中换算了一下,这样的钢铁厂建成后年产钢材有三万多吨,够用吗?好像还不够,以后建立海军时候可是需要大量的钢材啊!要是三千万吨就好了。现在战争不光打人打火药、打经济,还打的是钢铁,谁的钢铁多谁就占便宜!英国要是没有那么多钢铁的话现在还窝在英伦三岛数星星呢!想到这里杨沪生苦笑地摇了摇头,光建立一个三万吨的钢铁厂少算算就要三百万,要建立一个三千万吨钢铁工业那还了得?!三千万吨是个什么概念?按照建立三万吨钢铁厂标准投入的话,那是需要三十亿两白银啊!现在的温州一年收入不过一千多万,靠自己积累真是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有那么多钱了。 第278章 “司令员,这个钢铁厂需要三百万两银子?!太多了吧?是否有必要真的建立这样的……这个钢铁厂?”黄翼升也看到这里了,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这么多的银子他还没有这个概念呢! “恐怕还不止,真的要建立起来这种钢铁厂我们是需要大量银子投进去的,三百万两只是初期投入,以后各种各样的费用还多的很呢!”杨沪生现在感到自己不能制造机器的苦处了,要是自己能够制造炼钢炉,这里面很多费用都可以节省下来!杨沪生心头一阵酸楚,狠狠咬了咬牙:“为了中国以后不至于守制于人,再多的银子都要投进去!不要说三百万了,就是六百万、九百万甚至是三千万!卖儿卖女这笔费用我们也要掏!” “唐参谋,你记一下。”杨沪生对站在旁边的通信参谋说道,杨沪生一边低头想着,嘴里一边说着:“温州,史政委。来信已经收到,关于钢铁厂,我认为第一,这个工厂就是需要再多的银两也必须建立起来。第二,为了建立钢铁厂我们可以在根据地内部发行公债,同时把钢铁厂建设成为股份制企业,让商人投资,以后有了利润后再回报他们,相信在卷烟厂取得成功后,商人们对这个项目会感兴趣的。第三,不一定非要从美国购买设备,可以让上海的胡光墉跟外国商人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英国、法国、普鲁士进口有关设备?只要报价合理,品质保证的我们就从那边购买,不过从你来信看来英国人现在是靠不住了,很有可能法国也不行,我们只能在美国和普鲁士之间想办法。第四,绝对禁止从美国申请贷款!现在这样的贷款都附有政治要求,我们决不能接受这种东西!你到美国后一定要切切记住这点。关于英国人华德所言武装干涉我们,这一点不用害怕,他要打我们就和他们好好打上一仗!看看谁怕谁!不过为了以后能打败外国入侵者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工作,第一,部队必须重新整编以适合未来即将到来的反侵略战争。第二,必须要改善根据地现在的态势,在战争开始后要有一块稳固的后方基地。第三,温州的工业必须马上转移到江西、福建山区,分散开来。短时间内的损失算不了什么,只要能坚持,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第四,想方设法多进口一些粮食、钢铁、石油,还有炸药原料,以后英国要是封锁了这些东西都不好进来了。第五,你必须作好到美国去的准备工作尽快出发,同时派人到普鲁士去,争取在国际上尽量地减少入侵中国的国家。还有什么等浙江战役结束后,我回来再详细探讨一番。杨沪生,一月十日夜。去吧,尽快送到史政委手中。” 黄翼升在旁边已经看完了史秉誉写来的信笺,听杨沪生这样说黄翼升简直惊呆了,要和英国人开仗?而且好像还要把法国人也拖进来,司令员是不是头脑发热了?英国人是那么好打的吗?解放军现在打打湘军、淮军不成问题,可有这个实力去碰外国军队吗?解放军的装备是好,比湘军、淮军强,甚至比洋枪队还要好些,可跟人家正宗外国军队比起来呢?人家有坚固的军舰,温州可是没有的啊!教训外国人是黄翼升的梦想,不过他可不希望在还没有统一国家的时候就去碰这些极端危险的国家,只要外国人不主动打上门来,现在还是一心统一国家方为上策!一方面要打清军,一方面又惹上了英国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件上算的事情。黄翼升正在组织头脑中的想法,想要跟杨沪生好好地说说,在山头响起了战士们的叫喊声:“找到郭松林了!” 杨沪生和黄翼升精神一振,俩人疾步朝呼喊着的战士们走了过去,关于解放军跟英国军队交战的事情早已被俩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杨沪生是对郭松林极为感兴趣,想要看看能把他战无不胜的解放军给阻挡在这里的淮军将领到底是什样的一位人才,看看是否能把这个叫郭松林的吸收到解放军里面来,人才嘛!自然是多多益善了!至于黄翼升心情就复杂了,郭松林以前是黄翼升的同僚,俩人都是从湘军转到淮军那边去的,怎么说都有些亲热的。自己现在已经投奔温州解放军,算是又和郭松林成了敌对的两方,现在自己是胜利者,而以前的同僚变成了自己的阶下囚。对这种戏剧性的变化,黄翼升总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也许大家在这种场合见面会很尴尬的吧? 走着走着黄翼升慢慢拖在了杨沪生后面,不想马上见到郭松林了。 “报告司令员、参谋长,我们已经找到了郭松林!”胡英凡喜上眉梢快步跑了过来,站在杨沪生和黄翼升面前大声汇报道,虽然天色冬天的夜晚降临的很早,才五点来钟宁海的山区就已经十分昏暗了,但胡英凡激动的表情还是浮现在杨沪生他们眼前,不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喜悦和兴奋。 杨沪生加快了脚步,急声说道:“现在人在什么地方?走!快带我们去看看!” 一群战士正围成一圈望着里面。见首长过来了,战士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让杨沪生和黄翼升走了进去。在前面一块腾出来的空地中,一员清军将领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大喘着粗气,在他腹部卫生员用厚厚的纱布紧紧地包裹起来,伴随着喘息声,血水不停地从纱布中渗透出来,鲜红的鲜血染红了纱布,浸湿了周围的土地。走上前的黄翼升认了半天才认出来躺在地上的就是以前的同僚——郭松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郭松林居然变成了这种模样。 “司令员,这就是郭松林,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被众多的淮军士兵尸体紧紧地压在下面,他的腹部被一块弹片击中,人已经昏迷过去了,卫生员刚刚才给他包扎起伤口。 还有,战士们在后山山坡上发现了周盛传的尸体,看样子是在逃跑时候被我们延伸炮火直接击中了,当场就被炸死。现场只留下大半截头了,战士们正在寻找周盛传身上的其他部位。”胡英凡在旁边说道。 “周盛传?……怎么是他?”黄翼升突然反应过来,摇着头惊讶地说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周盛传很耳熟?”杨沪生不解地问道,在杨沪生脑海中出现了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就在眼前,想抓却抓不住,这种感觉真的是极为不舒服! “这个周盛传就是司令员上次在温州俘虏的周盛波的弟弟,他们家兄弟六人。咸丰五年,周盛波的大哥周盛华在和发……太平军作战中战死,他的三个弟弟也先后战死在跟太平军作战中,全家只剩下了周盛波和周盛传两兄弟,前段时间在宁波时候我曾经和周盛传一起上街逛逛,当时周盛传找了个算命的先生给他算命,人家说他大难就在眼前,周盛传还不相信,没想到今日算命先生的话还真的灵验了。唉,都是命啊!” 黄翼升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黯淡,感慨万分地解释道。 杨沪生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么熟悉了,原来是自己以前俘虏的周盛波弟弟!在后山逃跑时候被炮弹炸死了?这个周盛传为什么不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一躲呢?他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不知周盛波知道自己弟弟战死会有什么想法?看着躺在地上身负重伤的郭松林,杨沪生缓缓沉声对胡营长说道:“胡营长,立即让后面的支前民工把郭松林送到后方医院抢救,告诉医生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把他救回来!让战士们把周盛传的尸体尽量地找全了,买一口上好棺材安葬他,至于战死在这里的敌军尸体让民工挖个坑尽快掩埋了。这些战死的哪怕他们生前犯了再大的罪戾,既然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还是做个坟吧,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的,以后要是有条件通知他们家人,让他们把尸骨迁移回老家。那些负伤的俘虏要好好的医治他们,我军纪律不能违反!另外通知在温州的周盛波,把周盛传死亡的消息告诉他。跟他说关于周盛传之死我很抱歉。” “是,知道了,我马上把这个命令通知下去。”胡英凡点点头答应道。 听到司令员所说的话黄翼升立刻想到了自己上次在攻打温州时候负伤的事情,当时自己也是被司令员的手下俘虏了,要是司令员没有用心救治自己,现在自己躺在什么地方还不一定呢!黄翼升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斗大的“仁”字,什么叫仁?司令员的这种做法就是仁!要是没有以前优待俘虏的经历,自己这次失意也不会想到投奔司令员了。难怪那些被俘的清军很多都加入了解放军,不愿意再回到清军那边去了呢!黄翼升回忆一下以前在清军时候是怎样对待俘虏的,越想黄翼升越觉得脸红,在清军那边打骂俘虏还是小意思,很多时候都是一杀了之的,而且杀人还有很多中方法,难怪淮军一进入解放军控制区到处都受到民众自发的打击,李鸿章只知道痛骂那些百姓是刁民,甘心从贼,跟发匪沆瀣一气。和解放军所作所为比起来,谁更得民心就不言自喻了。 山下点起了火把,空蒙的天台山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远方呐喊声此起彼伏,围歼李鸿章统率淮军的战斗还在继续进行中。黄翼升见周围的战士们都散开干自己的事情去了,终于把一直堵在胸口的问题提了出来:“司令员,我刚才听您的口气好像我们马上就要和英国人开战了?” “不是马上,而是现在已经跟外国人打起来了。现在英国人控制的洋枪队不是跑到我们面前来了吗?”杨沪生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要是可能的话,杨沪生不希望这么早就跟洋鬼子兵戎相见,现在解放军只控制了福建、江西,浙江的一部分,在根据地中没有支持长期战争的重工业企业,和工业最强大的英法交战,不用怎么考虑也知道肯定很艰苦。 第279章 问题是现在中国的形势已经不是再和以前一样了,在解救天京之围行动中,清军主力湘军实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现在只能缩回湖南苟延残喘了,而太平天国倒是极大地改善了战略态势,重新在皖北站稳了脚跟,占领了天京上游战略重地安庆府,江北的捻军现在也乘势猛烈发展起来。腐朽的清朝要是没有外国政府支持的话,将在不久的将来倒台,被新的政权取代。这样的情形是英国人愿意看到的吗?英国人希望的是从清朝那边取得更多的利益,要是太平天国胜利了,以“万国真主”自命的天王根本不可能听从洋人摆布的,清朝虽然也不是事事听命,可以让他们予取予求,但终究可以迫令相就,这个从英国拥有巨大利益的关于太平军控制下的长江流域问题,英国人在二次鸦片战争后不跟天京方面协商,而是和北京那边交涉就可以看出来了。天津条约满足了英国人的胃口,而太平天国强硬立场又让英国人对它不报希望,坚定了英国人扶持清朝的意念,有一个事事听命自己的政府自然是最好的。在清朝摇摇欲坠的时候英国要是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才有鬼了!说到底现在的英国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强盗,要是对他们没有一定的警惕性,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自然是不希望现在就打,但英国人为了捞取最大的非法利益,不帮助清廷才见鬼了!我们和英国人之间的战争早晚必然会发生的,对此我们必须要在思想上、行动上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事到临头了才慌忙行动,要是那样一切都太晚了。”杨沪生看了眼无语的黄翼升继续解释道:“打不打,什么时候打,在什么地方开战,这个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完全掌握在英国人手中。唯一可以肯定的,这场战争将是长期的苦战,也是中国解放战争最后的高潮,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为此我们必须改善现在的态势,要在外国入侵前尽量地削弱外国帮凶,扩大战略纵深,囤积战略资源。以空间换取敌人分散,最终把他们一个个地消灭!” “要是战败了呢?”黄翼升沉声问道。两次鸦片战争让黄翼升对中国是否能够打败英国抱有极大的怀疑,清朝集全国之力也无法打败英国人,难道解放军靠两省之力就可以办到吗? “战败?不可能战败的,也许在某个地方暂时会有挫折,但中国有四万万人口,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我们大有回旋之地,何况解放军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坚持下去,英国人总有一天会拖不下去的!”说道迫在眼前的英国武装干涉中国,杨沪生有些兴奋了,在他脑海中立刻冒出来抗日战争,冒出来《论持久战》,这可是一个人口众多,土地辽阔的弱国如何跟强国作战的经典之作!从小在军营中成长起来的杨沪生对毛泽东军事思想再熟悉不过了,虽然谈不上倒背如流,信手拈来还是可以的,“未来的战争将是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敌人进攻,我们撤退,把大量的城镇让给侵略者,同时在敌后展开全民游击战,让侵略者必须处处设防。这个阶段正面运动战为主,敌后游击战为辅。目的是让握成一个拳头的敌人,把手摊开,使得敌人陷入汪洋大海中,最终失去进攻能力。第二个阶段是敌我相持,同时我们积储力量准备反攻,这个阶段敌后游击战上升到主要地位,同时正面发动小规模的反击,进一步削弱敌人实力,为下一步行动积储力量。第三个阶段是我们进攻,敌人撤退。这个阶段主力部队以歼灭敌人重兵集团为主要作战任务,敌后游击区将建立一块块的巩固的根据地,配合我军主力合围敌人重兵集团一个个吃掉他们,我们毕竟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敌人武器是先进,但人数有限,长期大量的消耗他们是坚持不下去的,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团结一切愿意反抗外国干涉的中国人,把人民发动起来,发展根据地内部的各项战争工业,支持长期的战争。在战场上主力部队和游击部队很好的配合起来,形成一个有机体。我们将在反抗侵略战争中发展壮大,而一切反动派将日益衰弱下去,到最后坚持不下去的肯定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入侵者!侵略者的垮台之日也就是清朝政府灭亡之时,只有消灭了侵略者我们才能争取到一个比较有利的发展时间,只有消灭了侵略者才能让中国人真正地醒过来!”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黄翼升脑海中突然蹦出孙子兵法开篇中的一句话,一缕清新的光芒射入了原本一团浊雾的头脑,驱散云雾看到曙光。看来自己是过虑了,司令员在英国还没有真正干涉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未来战争发展过程、战场情况,这样的战争怎么可能打不赢?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主力部队是正,而敌后的游击队就是奇,正奇结合,不愁英国不败!大家都知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但有几个为将的真正能做到?难怪清军以前和温州军队交战总是吃败仗。自己能在这样优秀统帅手下办事,幸什!看来以后不是自己怎样给司令员当军师了,而是要从司令员那里多学习一下怎样打仗,怎样运筹帷幄。 杨沪生不知道自己借用的毛主席所说的话让黄翼升感到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这也难怪,现在还没有毛泽东思想呢!集中国五千年军事思想大成的毛泽东军事思想可不是现在人所能想到的,随便借用一点儿就足够让黄翼升消化一阵子的了,有些东西黄翼升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给杨沪生一点他自然明白了。 也幸好黄翼升是带兵打仗的,懂得孙子兵法,知道怎样打仗,杨沪生要是对一个只知道整天子曰诗云的酸秀才说这些话,那和对牛弹琴差不多,让人家不知所云了。在军事上杨沪生是没有什么自己的思想的,他的思想都是毛主席已经运用过的,并且在中国历史上证明是可行的战略战术,只要把那些结合现在的实际应用起来,自然就战无不胜了。虽然现在和抗日战争形势不完全一样,但从大的方面而言两者并没有特别大的不同,《论持久战》在现在这个场合下还是实用的,也是必须按照持久战来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争。 “司令员估计英国人他们什么时候会干涉我们?马上?还是半年后?或者甚至是一年以后?会出动多少兵力干涉我们呢?”黄翼升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虚心地请教杨沪生,作为一名军师应该了解主子所想的,并且提出自己的见解来,虽然看起来这个新主子好像比军师还像军师。 “马上干涉我们不现实,英国想要干涉的话出动兵力少了根本不顶事,要干涉我们至少需要动员十万以上的兵力,兵力少于此数反而会被我们一举击败,这么大规模的军队,我看英国人自己部队是不够的,他的手长的很,世界各地都需要驻军,哪来的这么多军队?应该是联合法国才可能,就现在所知道的情报看来,英国和法国都还没有做好最后出兵的准备工作,在他们国内还没有表决通过战争法案,就是现在通过的话,从部队集结,到远渡重洋开到中国来,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哪怕就是从印度调兵过来也需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当然,太晚了也不大现实,要是过上一年半载英法再干涉,到时候清朝已经被彻底地击败,他们再想取得胜利就更加不可能了,相信英国军队上层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照我估计,最有可能的时间应该是今年七月到九月之间。”杨沪生肯定地说道,这些上次在得到李鸿章南下温州时候,杨沪生跟史秉誉商量时候就已经预计到的,只是当时俩人估计至少要一年英国人才可能出现在中国,现在看来时间是要提前半年了,“战争总是需要理由的,我们本来估计要一年后英国人才能出现,但现在那个叫华德的改变了我的看法,哼!这个家伙是给英国对我们开战寻找理由来了。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半年啊,时间倒是还有……”黄翼升想了一想“这么说半年内我们至少要再占领一个比较富饶的省份才可以坚持长期的战斗了。至少要占领一个产粮大省才行,不知司令员想要打哪里?” 青芒的月色下杨沪生望着黄翼升笑了一笑反问道:“参谋长您说呢?攻打那边对我们有利?” 解放军另外一个副参谋长林金宸现在正在温州纠集了一班参谋人员研讨这个问题,研究在短时间内如何既扩大了根据地,部队实力又没有受到影响,同时下一步应该如何走。杨沪生和史秉誉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统一了认识,不过他们觉得让手下那些参谋人员动动脑筋倒也不错。什么都是他们做决定,他们岂不是变成活神仙了?那还要这班参谋做什么?!现在黄翼升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杨沪生想要考考他,看看自己新任命的副参谋长肚子里有些什么货色。 黄翼升低着头脚下不停地扒拉来划拉去,一边想一边说着:“有三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条是借道太平天国控制区,北上河南,得中原者得天下,有利条件是现在江北有捻军、太平军在活动,可以在战略上配合我们,不利之处是河南跟浙江、江西、福建太远,陆路上是被各方势力给分割开了,若是这边有什么大的问题,河南部队无法及时地援救江南,同理,若是河南出现问题,江南想要支援他们也不大现实。有被敌人各个击破的危险,这是一条下策。第二条是南下,占领广东,有利之处是广东现在清军兵力空虚,同时我福建和江西从东部和北部可以居高临下态势,有不经过大的战斗就攻占的可能性,广东有良好的海港,可以发展海外贸易。 第280章 不利之处也恰恰在于这里,现在香港被割让与英国,英国人必然不希望我军攻占广东,若是英国人在广东登陆,广东海岸线漫长,我军将东西奔走防不胜防,这里无法作为一个良好的战略纵深,倒是很有可能变成前线了。若是外国不干涉的话我建议先拿下广东,但现在广东不符合司令员所说需要一个巩固后方的条件,强制占领,以后必然陷入苦战,此乃是中策。 最后一条路就是西进,攻打湖南!有利之处在于湖南跟我们江西现在连在一起,大军进退自如,没有后顾之忧,“湖广熟,天下足”,占领了湖南我们将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就是英国真的入侵中国,到时候我们也大有回旋之地可以跟他们周旋。不利之处在于湖南现在不光有大量的绿营、练军,还有退回湖南的湘军,湘军虽然在天京城下打了败仗,但元气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尤其是水师实力尤存。同时湖南人倔强、戆直,激而不复反顾,若曾国藩打出保家卫乡口号,大量地征召湖南人与我们为敌,我们有可能陷进湖南中无法自拔,若是如此将得不偿失。不过我相信司令员对这些应该有准备了,西征湖南方为上策,相信司令员也是这样考虑的吧?”黄翼升抬起头来,见杨沪生正对他竖起大拇指赞赏地笑着。 黄翼升潜意识中自然而然地认为攻打湖南方为上策。他自己就是湖南人,以前一直都在湘军水师中效力,对湖南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要是他对湖南不熟悉解放军中就没有其他人更加熟悉湖南了,在这一点上黄翼升倒是跟杨沪生和史秉誉想到一块去了。不过杨沪生和史秉誉考虑的还要远一些,解放军现在正规部队加上地方部队有四十万之众,已经渡过了在夹缝中求生存的阶段,应该说有和清军展开战略决战的实力了,进攻湖南将拉开全国战略进攻的序幕,占领了湖南解放军就可以联系在四川的石达开,一同割断清廷和两广云贵之间的陆路联系,到时候北可以直上中原,占领湖北、河南,南可以南下两广,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平定南方,清廷财政都要依靠南方支援,若是失去了湖南南方的财政如何可以供应北京?这场战争不用怎么打就知道清廷已经输定了!现在只是在浙江解放军大本营这里有几根钉子存在,让杨沪生他们一时无法把主力转到湖南去,等解决了这些钉子,就是全军主力西移的时候,到时候曾国藩倒霉的时候也就到了。只是杨沪生和史秉誉看到了湖南的重要性,相信清廷的那些百官也不是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只知道饮酒赋诗寻欢作乐,他们必然也注意到了现在北方和南方唯一的陆路联系——湖南,对湖南清军是必然死守的,而曾国藩就是湖南地头蛇,熟悉湖南的一切,而湖南又有大量的河流,湘军水师实力尤存,在没有海军配合下想要拿下湖南,若是不好好进行认真的准备工作,这场战斗决不好打!说不定解放军打个从未有过的大败仗也是有可能的。前期让邱明率领战斗力极强的教导旅在独立旅配合下到湖南开展工作,没有立稳脚跟就被敌人挤了出来,当时过去的是小部队,行动灵活说撤就撤出来了,大部队要是吃了亏怎么办?前车之鉴杨沪生还是知道吸取的。 杨沪生笑了一会,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不硬攻重兵集结的长沙,而是集中主力,先南后北,先农村后城市,把曾国藩从长沙诱出来一举歼灭之。歼灭了湘军主力,那些绿营、练军什么的还能有多大的作为?至于水师,只要断绝他们和陆地的联系,最终结果只能是缴械投降!”根据邱明他们在湖南了解的情况,在湖南地主兼并土地极为严重,广大农民无地无业,出现了大量的运输业和手工业的工人,不过在鸦片战争后因为五口通商口岸的开通,大量的运输工人失业在家,毫无生活来源,这些都是解放军进攻湖南极好的机会!只要政策对头,何愁在湖南无法立足? 黄翼升正在低头想着司令员说的大致方针,把那些在心底里变成一个个可行的计划,山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俩人回头一看,八师通信参谋气喘吁吁地从下面跑了上来,“报告两位首长,我军在东边秋水山受到数千敌人阻击,部队行动受阻绕不过去了,师长派我来请求炮火支援!” ※※※ 被数千敌人阻击住了?!杨沪生心中刚刚出现的美好梦想马上变成了阳光下美丽泡沫,自己还没有怎么吹它就先破灭了。杨沪生胸中腾地一下升起了一股怒火,憧憬美好未来的脸上迅速变的冷峻下来。“这个八师还真的是吃草长大的呀?!全师一万多人居然被狼狈逃窜的几千敌人挡住了!要是部队行动再迟缓的话,北面的二师能不能把敌人挡在南方就难说了!”杨沪生越想胸中怒气越盛,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了。胜利女神的手指尖就在眼前,已经可以触摸到了,这时候要是因为某支部队表现不佳,而让全局功亏一篑的话,那可太让人恼火了。从追击开始八师已经出了不少问题了,行动偏慢、进攻迟缓、受到一点阻截部队立刻停止继续行动。想到这里杨沪生气得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冲着参谋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告诉刘师长,没有什么炮火支援,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告诉他动脑筋想想办法,别整天都是想从我这里捞些什么支援,要自己想想怎样才能绕过敌人阻击部队,继续追赶敌人主力!” “是!绕过敌人,继续追击敌人主力!”通信参谋被司令员说的打了个激灵,连忙大声应道。 黄翼升在旁边见司令员听到八师再次被阻截住有些上火了,连忙上前劝阻道:“司令员,我看是不是应该给刘师长增加一些火炮?这里战斗已经结束,除了兜底的部队,可以把缴获的这些火炮加强到八师那边去。要是八师一万多人真的被挡在秋水山,对我们迅速消灭李鸿章不利啊!” “谢谢,我知道了。刚才太激动了,说的都是些气话。”黄翼升在旁边一提醒,让杨沪生冷静下来,强压下了心头怒火,“告诉刘师长,对任何敌人防御坚固的地方一律绕过,二师的任务是迅速从东面去和二师会合起来,不要对小规模的骚扰进行恋战! 我马上让炮兵部队去支援他。” 八师的问题杨沪生也是知道的,和淮军比起来,在训练上,八师是在大扩军时候从地方独立旅直接升为主力部队的,部队的训练、战斗经验都不如老部队,和当面的淮军水准差不多,在进行上百里地追击情况下部队没有跑散架了已经不错了!装备上,八师在步枪上的差距和淮军比较大,一万多人的一个师只有一千支恩飞耳德前装枪,其他就是还有三千支的抬枪和小枪了,而当面之敌淮军却装备了上万支前膛滑膛枪和线膛枪,甚至还有少量的德雷泽单发击针枪。在没有炮火支援下八师想要吃掉当前几千敌人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办到的。从八师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杨沪生体会到猛烈地扩大野战部队对军队的负面影响,野战部队人数是不少了,可战斗力却下来了,这种感觉让杨沪生心中极为不舒服,对付淮军都这么吃力,以后打英法军队怎么办?靠武器是靠不住的,别看有些部队现在装备了先进的武器,但有些纸老虎的感觉,等战争扩大后,英法军队必然对根据地进行封锁,到时候想从外面进口武器和资源是不可能的事情,部队除了战斗缴获,其他途径只能是少量地补充战斗消耗,无法解决大问题。难道那时候还能再强调武器不如人,就不作战了吗?!“这场战役下来部队必须进行一次重新整顿!该降级的降级,该合并的合并!为了未来大规模的战斗,决不能心软!”望着黝黑连绵起伏着的大山杨沪生心中暗暗发誓道。 北方连绵的山峦上方天空中红光不停地闪现着,闷雷般的炮声随着红光连成了一个响。山下支前的随军民工如同滚滚洪流朝北面开去,北面也过来了零星的担架,担架被民工抬着小心地朝后面转移。同时一队队被俘虏的淮军士兵在民兵押送下,垂头丧气地在杨沪生眼皮下走了过去,消失在夜幕中。四营在特种炮兵营的支援下已经追击到前面去了,二军军属炮兵团在半夜已经渡过海游溪,支援前面作战的二师,只有八师的二十四团暂时还留在这里保护司令部安全同时担任总预备队的角色。随着时间推移,夜晚渐渐要过去了,杨沪生发现从前线下来的担架越来越多,俘虏却越来越少。 二师和荣一师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不知前面现在怎样了? 杨沪生正在焦虑地想着,二师通信参谋满头大汗地从前面过来了。“报告司令员、参谋长!二师消息,敌人洋枪队已经突破了我第一道防线,现在距离双尖山的淮军不到一里路程,洋枪队的四十门大炮对我军阵地威胁极大,我军六门迫击炮无法压制住敌人炮火。在洋枪队的炮火下前线部队损失相当大,到我过来时候已经伤亡三百多人了,现在部队正在凭借第二道防线阻击洋枪队的进攻。淮军纠集大批部队乘着夜色掩护猛攻双尖山一线,我军进行了顽强的阻击,至少消灭了上千淮军俘虏了三百多名淮军士兵,到现在为止双尖山和木坎山还在我们手中。荣一师主力现在还没有和我们会合,在双尖山上可以听到南边荣一师他们炮声一直都不断地响着,据了解荣一师的主力部队在双尖山南面五里处受到淮军阻击,现在他们正在与敌人激战中。请首长指示!” 第281章 荣一师也遇到麻烦了?杨沪生一个头立刻变成了两个大,真没想到装备最精良的荣一师会被淮军给阻挡住了!若是荣一师的进攻也不顺利的话,这场战斗还真的很难打下去了。杨沪生正要说什么荣一师的通信参谋也从前面跑了过来。杨沪生和黄翼升把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正跑上来的荣一师通信参谋。还真巧,刚才两个师谁都没有新消息传下来,要来嘛,现在大家却一起都来了! 荣一师的通信参谋见司令员和参谋长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二师的通信参谋也正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稍微镇定一下情绪,面向杨沪生和黄翼升俩人,冷静地说道:“司令员,参谋长,我们荣一师在半夜一点钟于松门一线遇到淮军阻击,已经于早晨三点击溃了那些阻击之敌,俘虏淮军三百余人,毙伤无数,部队现在正在继续进攻中。不过我们暂时还没有跟前面的二师会合。根据侦察,敌人乘着我军在这里暂时停止进攻的时候,已经在松门至双尖山一线布置了大批部队阻击我军,根据抓获的俘虏交代,现在双尖山周围汇集了一万多淮军,淮军头目李鸿章也已经撤退到了双尖山。为了尽早地歼灭敌人,林师长建议让特种炮兵营加强到前方部队去,请两位首长指示!” 这还差不多!杨沪生轻轻松了一口气,严肃的表情松弛下来。要是荣一师被敌人一堵截就畏缩不前了,这支部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看来林建华作为一员师长还是称职的。“命令林师长,排除一切困难一定要前插到双尖山和担任阻击的二师部队会合,彻底地把淮军包围起来!我马上命令特种炮兵营和荣一师四营归建,增强你们师的进攻实力。对了,你们荣一师炮兵团的其它两个营现在也快要到前线了,告诉林师长一定要集中使用所有火炮,把敌人嚣张气焰给我打下去!” “是!谢谢首长,我马上把这个喜讯报告给师长去!我们荣一师保证完成首长交代的任务!”荣一师通信参谋听司令员说他们的炮兵团马上就要上来了,高兴地简直要跳了起来,转头就朝山下跑了下去,没跑几步才想起还没有告别呢!连忙又站住,转身有力地朝杨沪生行个标准的军礼。 见荣一师的通信参谋一蹦一跳地下了山,杨沪生转身对二师参谋说道:“告诉沈师长,一定要坚持到荣一师上来,配合其他部队消灭包围圈中的李鸿章所部!战役胜败现在就寄托在你们二师身上了,全军四十万人看着你们,根据地四千万百姓看着你们!不要丢了二师的招牌!去吧。” 望着二师通信参谋远去的身影,杨沪生心中极为后悔,当时在临海的时候怎么就不相信黄翼升所说的淮军主力已经逃跑了?若是相信的话,现在围歼李鸿章的就不是三个师了,自己手中至少还会再多一个旅的兵力!说不定为了保证全歼北窜的敌人回集中四个师加上一个旅和李鸿章决战的,这样对付李鸿章的兵力将达到六至七万解放军,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有不到五万人。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现在自己只比李鸿章多出一倍,却要把李鸿章的两万淮军一举而围歼真的是很困难啊!部队再多一点就好了……杨沪生在心底里对带来部队太少了感到有些心焦,战斗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现在再想从临海那边抽兵增援已经是来不及了,“看来当时对战斗是有些太乐观了。不过谁知道洋枪队会突然赶这个茬呢?要是再有一个旅在手头就好了!” “司令员!”杨沪生心中正一遍遍后悔的时候,从身后突然有人对自己大声喊了起来。杨沪生一回头,见从山下上来了几个穿着棕绿色和土黄色两种颜色搭配起来迷彩服,头上的端正戴着的头盔上用网绳绑上了树叶,在后背斜挎着六二一式步枪,腰间拴着几颗手榴弹,黑油油的脸上正朝着自己微笑着的人,见到这些人上来了,杨沪生惊喜交加地迎了上去,给走在前面刚才对自己说话的那人当胸就是一拳,“好小子! 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被洪水给冲走了呢!” 这些突然出现在杨沪生面前的就是史秉誉所说北上的突击队!按照史秉誉说的他们应该在几个小时前就出现在这里了,没想到现在他们才赶到这里,杨沪生既为自己手头多了一支突击力量感到极为高兴,又对突击队走的这么缓慢有些焦急,所以才给了最前面那人当胸一拳。不过焦急是焦急,最主要的还是对他们能在自己最需要援军时候及时地出现在这里感到由衷地兴奋。黄翼升站在旁边不解地看着兴奋过头的杨沪生,不知道司令员为何对这些人如此看中,在黄翼升印象中就是对装备极好的荣一师,司令员见到他们的林师长也没有这样兴奋啊?!不过对站在面前的这些人黄翼升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是什么感觉?说不出来,也许只是自己作为一员久经战阵的战将对比较特殊军人所特有的一种超常感觉吧。这些人虽然看起来一个个都显得比较精瘦,但要是真的认为他们没有什么力量那就大错特错了!天晓得他们是怎么练出来的,在平常的外表之下掩藏着一种爆炸性的力量。“难道他们就是温州史政委所说的突击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黄翼升心中暗暗揣测着,他以前在淮军时候并没有听到温州有这么一支神秘部队的存在,突击队对他而言完全是一个迷,不过不要说黄翼升了,现在浙江这里真正了解突击队的,除了杨沪生就数飞艇部队的林忠了,其他人只是听说过有突击队这么一个普通的名词,至于他们有多少人?装备怎样?战斗力如何?对大家而言统统都是不知道的——突击队对外是保密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它成立以后一直打着特种部队的招牌在江西进行特种作战,浙江这边知道的他们的只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飞艇部队队长林忠,在温州成立飞艇部队后,林忠一直都率领着他的手下在江西帮助杨沪生南征北战,极少回到温州去,就是回去也是补充一下弹药和装备马上又回江西了。既不允许也没有机会跟其他人说,淮军的探子查不到他们的存在是完全正常的。 被杨沪生打了一拳的就是突击队队长卢秋生,在他旁边还站着突击队的副队长楚天舒和其他一些主要领导,卢秋生对被杨沪生打了一拳根本不在乎,这点力量打在他身上,对他而言还不如挠痒痒呢!卢秋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唉,就那点洪水怎么可能冲得走我们?只是部队乘惯了飞艇,懒得很,一时光靠走路还真的很不适应呢!首长,是不是几天没见我们,想我们想的慌啊?早说嘛!我们要是知道首长这么想我们的话当时就该让林队直接把我们空投到临海不就完了?”卢秋生跟杨沪生混得很熟了,说话有些肆无忌惮,在黄翼升目瞪口呆下很随意地和他的首长开着玩笑,卢秋生开完玩笑严肃下来,啪地对杨沪生行个军礼,“我们本来昨天下午就可以到这里了,不过昨天早上在龙珠山我率领的突击队遭遇到小股淮军部队,抓了俘虏审问后才知道他们是李昭庆率领北撤淮军的先头部队,据俘虏交代李昭庆是想率领部队北撤加入到李鸿章行列中,后面的五师正在对他们紧追不舍,考虑到要是李昭庆突然出现在我军后面将极大地改变北面战场形势,为了给后面的五师争取时间,我们只好在龙珠山暂时当了一回守备队了,直到昨天下午五师赶到后我们才撤出了龙珠山。现在李昭庆所部淮军被五师已经切断北上道路,对我军不再构成威胁。” “真的?李昭庆会出现在我们后面?!”杨沪生不能置信地再次问了一遍,见卢秋生肯定地点头,杨沪生惊出了一身冷汗,五师缺了师长影响还真的是很大!居然让李昭庆跑到自己身后来也没有通知这里。要是这里陷入僵局,在自己的身后突然出现大股敌军,不要说歼灭李鸿章,这场战役能不能打胜都难说了!真是多亏了突击队及时发现,并且果敢地把李昭庆给阻挡住了,杨沪生感激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卢秋生和他的手下,关切地问道:“你们部队在阻击中损失大不大?” “就李昭庆那熊样还能让我们有多大损失?”卢秋生不屑地说道“他的部队还没怎么攻就被王队指挥的迫击炮一顿猛轰打散了冲锋队列,楚队指挥的特种分队埋设的地雷至少让那些想从旁边偷袭我们的敌人死伤好几十。分散开的战士们自己寻找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给那些冲上来的敌人一人一颗子弹,从上午打到太阳都要下山了,我们只是被流弹打伤了三人,淮军倒是已经躺倒一地了。司令员,五师是怎么了?怎么对付这些笨蛋都那么吃力啊?”说道后面卢秋生有些不解地问道。卢秋生以前和五师师长沈路一样都是三师出来的,俩人以前很熟,沈路是九团团长,而卢秋生是七团一营营长,在三师进行皖南作战时候,两个团一直都憋足了劲想要超过对方,后来在赣东扩军后,沈路的九团和浙江独三旅进行了合编,编成为第五师,卢秋生也在不久后成为新成立的突击队队长,这样俩人才算是分开了,今天见五师居然没有把几千淮军给灭了,卢秋生有些为沈师长着急了,不管怎么说五师有很多连队都是以前九团的部队,它不应该是现在这种表现! 杨沪生不想在部下面前表露出自己对其他手下的不满,只能含糊地给五师寻找借口了,“五师师长现在还在浙西,另外五师的一个主力团也不在这里,一时半会儿吃不掉五千敌人是可以理解的。对了,你们突击队现在能不能马上投入战斗?” 第282章 手头突然有了一支王牌部队岂有不用之理? 卢秋生拍着胸口肯定地说道:“没问题!别的部队咱不敢说什么,至少我的突击队是一支铁打的军队!就现在这点疲劳又算什么鸟事?司令员下作战任务吧!突击队保证给您胜利完成!” “那好,现在北面双尖山情况比较紧急,在那边我军阻击李鸿章部队的后方出现了洋鬼子的洋枪队,他们的炮火极为凶猛,让我们阻击部队损失很大,我军阻击洋枪队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在昨天夜里失守,你们能不能跟我一起马上赶到双尖山去?我们一起帮助二师把洋枪队给挡住!” 卢秋生回头望了眼手下,几个人精神一振同时高声答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晨曦未明之际,天空是一片铁青色,山风呼啸,松涛阵阵,山林中一层淡淡的轻纱似的乳雾随风翻滚,好似大海波涛,远方炮声如同过节一般,一阵紧似一阵,几缕黑烟缓缓升上天空汇集起来,又淡淡地消失不见了。天台山的冬天清晨还是十分寒冷的,山间湿润的土地披上了一件白绒衣。杨沪生打了个哆嗦,紧了一下穿在身上的军服,背着手眺望东方。漫漫长夜被一阵罡风卷去,天空渐渐显出浅蓝,东边天际间乌云正在慢慢散开,几分钟过去,不知是谁突然挥动手中彩笔,使东边淡蓝的天幕上涌出一片绚丽夺目的霞光,给天际间的乌云镶上了金边,云海尽头云天相接之处射出一道红色的宝剑,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一轮通红的大火球出现在远方层层叠叠山头上,渐次变大、变亮了,很快的,大火球跃过山头升上云天,照亮了天台山滔滔云海,给杨沪生眼前的那层薄雾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群峰披霞戴雾一片绚丽。天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丁晖两眼血红,咬着牙正盯着正在对面山头上不停攻击着自己阵地的洋枪队炮兵阵地,疲惫之极的洋枪队士兵在对面的山头躺满了一地。一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丁晖根本没有心思抬起头看天边的太阳,他现在的阵地已经被硝烟笼罩住了,到处都是黑白相间的炮弹爆炸后翻滚着的烟雾,对他来说出现在侧面的太阳是用解放军战士的鲜血把自己染红了,红的带上了鲜血的凝黑色。丁晖恨恨地扯了一把地上的野草,嘴里含含糊糊嘟囔骂着什么,这里已经是最后一道阻击线了,要是洋枪队再冲破这里,双尖山就将面对南北两面的夹击,到时候想要全歼李鸿章可就难了! 自从昨天下午发生与洋枪队的遭遇战后,一团迅速地展开队形,占领了前面有利的山地挖掘战壕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但战壕还没挖好敌人就出现在眼前,等洋枪队大炮一响丁晖就痛苦地感受到自己没有重炮支援的苦处了,望着快要一公里外的洋枪队炮兵推出火炮,将炮口对准了自己,洋枪队的步兵在火炮前面展开了队形等待炮火轰击。夕阳下几个洋鬼子出现在丁晖视野下,对着自己的阵地指指点点,丁晖看着山下的敌人一点法子也没有——距离太远了,一团现在拥有的所有武器都够不着敌人,自己现在手头唯一的火炮六零迫击炮它的射程只有六百米,离敌人炮兵还差了几百米。步枪射程倒是可以够得着敌人,不过这么远的距离步枪如何瞄准?!要是放阵排枪的话,这么远的距离,只是浪费自己宝贵的弹药而已!没过多久从山下洋枪队炮口处升起股股青烟,山头被猛烈地炮火给覆盖了。鼓号声响起,伴随着炮声一阵呕哑嘲哳难听之极的音乐声从山下传了过来,洋枪队火炮前面的几排洋枪队在一个外国佬带领下排着整齐方阵,端着洋枪,迈着难看的公鸭子走路一样步伐朝一团阵地走了过来。走了没多远路,方阵又停了下来,军官让略微有些松散的士兵彼此之间靠的更近一些。战士们耐心地匍匐在临时挖出来的单兵掩体内——时间不够,无法把单兵掩体用战壕连接起来——端着步枪瞄准山下过来的洋枪队,敌人并没有发现埋伏在半山的一连阵地,炮火是凌乱着的,对战士们并没有多大威胁,众多的炮弹掠过战士头顶在山头爆炸,敌人越走越近了,山下洋枪队的炮兵已经停止了继续轰击。渐渐地,敌人距离阵地只有不到五十米了,抬着头只顾着山头的洋枪队并没有发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就趴着众多的等待已久想要他们性命的敌人,随着带头军官的口令,那些洋枪队员嘴里绕着舌头说着外国话。 “打!”随着连长的一声大喝,山间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枪声,一阵枪声过后,毫无准备的洋枪队躺倒一片,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外国佬胸口被众多的子弹打成了马蜂窝,撞击的朝后飞离出好远,正有些慌张的洋枪队还在整理队形想要发挥他们不怕死的勇敢劲,空中又出现了一群黑点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般朝他们飞了过来,黑点在洋枪队视野中急速扩大,变成了一个个漆黑的铁疙瘩,随着铁疙瘩落在人群中,一串串猛烈的爆炸声传了出来,密集的洋枪队里面马上血肉横飞,有些铁疙瘩在洋枪队队员头顶上猛然爆炸开,把迸飞的弹片朝四面八方洒去。一时没有被炸死的洋枪队队员哭爹喊娘(这倒是用中国话了,说明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不会用第二语言来思考问题的)丢下武器就朝后面亡命逃窜下去,这时候什么勇气都不用再提了,四处横飞的铁疙瘩成了冲锋的洋枪队队员心头噩梦。被督战队处死毕竟是以后的事情,要是不逃的话马上就要被打死在山上! 第十一章 几声尖啸声传了过来,奥伦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接着立刻就意识到将军就在自己身边,连忙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前面,前方正在朝发匪阵地前进的常胜军队伍中几朵白云升起,常胜军的队形有些混乱了,在奥伦视线中,那些常胜军如同受惊羊群,雪崩般朝下面逃了回来,奥伦偷偷望了眼站在身边举着望远镜正望着山头正溃退中的常胜军发呆的士迪佛立稍稍松了一口气,有火炮支援,排成战斗队形的进攻都被叛匪给打的狼狈逃窜,自己一时大意给人家突然袭击打了败仗自然也是可以原谅的!败退的常胜军很快地回到了原来出发地,发起进攻的三百多人逃回来了不到两百名惊慌失措的败兵,其他的都扔在前面阵地上了。一次进攻就丢下百具尸体,这对常胜军来说,不说是绝后至少也算是空前了。 士迪佛立望着败退回来的常胜军,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冷笑,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武装侦察而已,那些叛匪就把所有的目标都给暴露了!居然不按正常布置,把兵力埋伏在半山腰,中国人还真的是狡诈,不过既然叛匪阵地已经暴露了,那就不用想跑了!想到这里士迪佛立望着天空几道还没有消退的白色烟雾发起了呆,从弹道看起来这些炮弹都是从后面山坡打过来的,什么火炮居然有这样弯曲过分的弹道?这要多大的仰角啊!士迪佛立摇了摇头,对自己所看到的有些不能置信,看来对叛匪的炮兵阵地只能暂时放过了,常胜军的炮弹可是不能打到后山去的!也许能把这种火炮缴获一两门看看。“斯德特中尉,看到没有?刚才的试探性进攻把叛匪都给暴露出来了,那些叛匪占据的阵地不在山头而在半山腰,你们火炮打的准一点。给我把叛匪赶出这里!奥伦上尉,您率领第二营在斯德特中尉掩护下进攻前面的叛匪,天黑之前给我把山头拿下来!” 随着炮兵指挥斯德特一声声口令,炮兵给火炮装填上炮弹,推到前面,仔细地瞄准一番,三十二磅攻城加农炮发出一声巨吼,炮身猛然一震,朝后面倒退老远,一股巨型烟柱从对面山头冲天而起,滚滚浓烟互相追逐着朝天空升去。伴随着加农炮,常胜军炮兵阵地上的各种火炮先后开火,一发发爆炸弹把对面半山腰炸得烟尘四起,火光冲天。 “他娘的,团长您还真神了!”退回山后面休整的一团陶营长望着下面简陋的阵地被洋枪队凶猛的炮火炸得支离破碎咂舌不已,要是他的一连还呆在原来阵地上的话,靠简单的单兵掩体在这么猛烈的炮火面前鬼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团长,你看!敌人又上来了!” 随着陶野青手指着方向,丁晖看到一千多名洋枪队员排成整齐的队形再次出动了,丁晖望了望周围的一些山头,那边也是自己团在防守着,丁晖满意地看到战士们好像事不关己地一枪未放,静静地看着这边打的热火朝天,只要敌人没有冲到半山腰旁边阵地上的战士是不会有什么行动的。丁晖他的团三千人占领了双尖山北面五公里宽的阵地,阻挡洋枪队的进攻,在这里主阵地上丁晖布置了一营主力,只要这里不丢,洋枪队就不可能顺顺利利地到双尖山去,二营负责主阵地西部的防御,而一营的三连负责主阵地东部,三营担当预备队,时刻都可以对前面进行支援。不过看到洋枪队凶猛的炮火,丁晖现在特别思念着还在后面的炮兵营其他连队,要是那四门六磅炮现在在这里的话,加上缴获的两门重炮,配合六门迫击炮一起朝山下轰击,下面这些肆无忌惮的洋枪队这次就有难了!“准备战斗!告诉杨林等敌人进入有效射程了给我把他们轰下去!” “是!”陶野青转身去布置部队去了,丁晖还趴在地上继续观察着正在冲上来的洋枪队,一千多洋枪队已经开始朝山上走来,进入阵地的战士们沉着地把一发发子弹射向了木偶一样朝自己走来的敌人,队列中不时有人被子弹击中,栽倒在地上,不久埋伏在后面的迫炮连急速地把迫击炮弹打到了密集的敌人中间,撕碎的肉体、炸裂的武器在空中飞舞。 第283章 活着的敌人还在努力保持着队形,继续朝山上走来,山下的敌人炮兵注意到一团阻击阵地已经后移到山顶了,大炮开始朝山头猛轰过来,树倒石迸下,阵地上开始出现伤亡了。 敌人距离阵地越来越近,冲锋中的洋枪队队员停止了脚步,举着步枪朝山头射了过来——按照条例,他们应该瞄准了敌人才允许开火,可现在山头除了树木,一个鬼影也没有站着的,你让他们瞄准谁去?只能是毫无目标的四处乱放枪了。 山上的一营战士把成群的手榴弹甩到了密密麻麻的洋枪队中间,如蝗的弹雨把冲在最前列的洋枪队士兵射倒。“轰……轰……!”隔壁山头传来两声巨响,正在冲锋的洋枪队队伍中立刻升起两团烟柱,数名洋枪队队员倒在血泊中。原本气势汹汹的洋枪队在一团战士的打击下只能丢下上百具尸体逃下了山头,带领他们进攻的奥伦,逃跑的时候又一次跑在了前列,把自己的手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如果有世界山地赛跑的话,冠军将毫无争议的授予这位杰出的英国逃跑高手。 丁晖望着前面的山上的洋枪队正在进行短暂的休整准备下一次继续进攻,无奈地望了望周围疲惫的战士。昨天的阵地已经在晚上因为部队伤亡过大主动撤出了,周围的山头为了收缩兵力也只能放弃。一个晚上丁晖他的一团至少消灭了一千多名洋枪队,可他也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伤亡——主要都是被敌人猛烈的炮火造成的。丁晖现在最头痛的就是战斗中一团的弹药急剧减少,缴获的两门山地榴弹炮在敌人的炮火下被击毁,到现在迫炮连的六门迫击炮耗尽了所有的弹药成了高级摆设品,正面的一营只有一百颗手榴弹了,靠这点手榴弹只够再击退敌人一次进攻。看着倒在两山之间的洋枪队士兵尸体,上百具死尸横七竖八地躺在丁晖眼前,这些都是前面山头弃守后洋枪队进攻这里时被击毙的,丁晖苦涩的笑笑,“司令员怎么只给自己这么一点手榴弹?要是每人再有个十来枚手榴弹,这些洋枪队还不够我吃的!原来沈师长跟自己说好支援自己的二师五团也因为司令员命令投入到攻击李鸿章部队无法调过来,看来再过一会儿只能自己带领手下上刺刀跟人家拼命了。唉,要是有重炮就好了。” 双尖山那边传来激烈的炮火声,丁晖侧耳仔细听着,那边是主力部队正在围攻李鸿章的淮军,从炮声密度上来看,我军炮兵主力已经上来了。“自己这边最危急了,要是洋枪队冲破这里战场出现什么情况就难说了,居然没有什么人来支援我!”丁晖有些委屈地想着。荣一师的主力部队已经到了这里,却全部都投入到围歼李鸿章的战斗,一兵一卒都没有增援到他这里。现在丁晖只希望双尖山那边尽快地把李鸿章部队给解决了,到时候集中全军主力消灭这些可恶的洋枪队! “团长!司令员到这里来了!”打光炮弹临时变成了步兵排排长的杨林在丁晖身边惊叫了起来。丁晖转头一看,山下面司令员正在一群人簇拥下朝山上费力地攀登上来。 丁晖不能置信地仔细地揉了一揉眼睛,真的是司令员上来了!“司令员!您怎么来了?”丁晖边说边急忙迎了上去,焦急地说道:“这里危险司令员还是赶快到后面去吧!” 杨沪生抬手擦了把脸庞上的汗水,见山上的战士们兴奋地望着自己这里,微笑着对丁团长说道:“怎么?不欢迎我们来啊?我这次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来,你要是赶我走,这些我可都带走了啊!”看着丁晖两眼放光垂涎欲滴的样子,杨沪生望了眼身边的黄翼升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丁晖的肩膀:“呵呵,走吧,到你指挥部再说。” 一团的指挥部极为简陋却很实用,在后山靠近山顶的位置,一团工兵连挖了一个半掩着的坑道,上面铺着几根伐倒的大树,大树上面用泥土给掩盖着,这样一般的炮弹就是直接命中了也无法穿透掩体,给里面的人员造成伤亡。走进坑道杨沪生满意地四处张望了一番,指挥部内的一团参谋人员见到司令员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惊讶地停止了手头的工作,呆望着他。指挥部正中摆着一张粗陋的桌子,昏暗的灯光下,桌子上散乱地铺着几张临时绘制的地图,在正面墙上书写着“与阵地共存亡!”六个大字。 如梦初醒的参谋人员急忙给司令员搬来一个树桩。 杨沪生摆了摆手谢绝参谋人员让他坐下的好意,走到桌子面前沉下脸问道:“怎么样?洋枪队难不难打?不过是三千人嘛!昨天晚上为什么丢失了阵地?” 丁晖一听原来司令员是追究丢失阵地的责任来了!“洋枪队别的本事没有,冲锋时候都是排着整齐的队列朝前走,一晚上的进攻被我们打死打伤一千多人。只是洋枪队他们的炮兵很厉害,据了解这次过来的洋枪队有四十多门先进的火炮,射程很远,威力也很大,对我们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我们战士在战斗中共伤亡了三百多人,绝大多数都是伤在炮火下的。司令员您是知道的,为了追击李鸿章,部队一再进行轻装,所有的重型火器都滞留在后面了,我们在这里只有六门六零迫击炮,根本无法压制住敌人的炮火,何况打了一夜炮弹都打光了,现在迫炮连的战士都变成了步兵。前面的阵地都是突然遇到敌人后临时挖掘出来的,在敌人炮火下根本无法给战士们良好的保护,为了更好的打击敌人,我们只能收缩兵力,放弃前面的山头了。要是这样做有什么问题的话,司令员请处分我吧,跟我的战士们没有关系。” 杨沪生盯着丁晖仔细看着他,见丁晖一副平生不做亏心事的样子,冰冻的脸渐渐解冻了:“我这次来并不是责怪你们丢失了阵地,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坚持,在后面时候听二师同志说你们这里极为危险了,若是让洋枪队突进去和李鸿章会合起来会极大地增大我军消灭李鸿章的战斗,既然你们是有意收缩阵地看来当时的担心是白担心了。现在围歼李鸿章的战斗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二师和荣一师主力已经在双尖山会合了,八师冲破了淮军阻击正在朝双尖山赶来,两万淮军已经全部被我军包围,希望你们团能为了战斗胜利地结束做出自己的贡献。当然,为了加强你们团的实力,我现在让突击队上来配合你们。”杨沪生不理听到突击队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丁晖,转头找到了跟在后面的卢秋生“卢队长,马上派人了解一下对面洋枪队的情况。” 卢秋生扣上头盔,朝其他几个突击队领导使了个颜色,“是,我马上亲自到前面去侦察。” 几声呼啸声传来,接着指挥部上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山头猛地抖动起来,杨沪生一个没站稳,差点被甩倒在地上,赶紧用手扶住了桌子,真要是给摔倒了,这么多下属面前岂不是很丢脸的事情?指挥部上加盖的泥土扑喇喇地朝下面落了下来,油灯左右摇晃着,猛然一亮接着噗地一下灭了,指挥部内陷入了黑暗中,一股黑烟从外面席卷进来,坑道内充满了呛人的火药味。 杨沪生见丁团长张大了嘴正在朝自己说什么,可耳朵中都是炮弹爆炸后的轰鸣声丁团长说的一点也听不明白,他这才知道丁团长他们是在什么环境下进行战斗的,这样猛烈的炮火不要说阻挡敌人了,胆子小一点的早就吓尿了裤子掉头就跑了! 丁晖把脑袋凑到杨沪生耳朵边大声地吼了起来,杨沪生这才听明白了。“司令员!您还是等炮轰后赶快下去吧,敌人马上就要进攻了,您在这里我还要派人保护您,这是影响我们作战的!请司令员放心,只要有我丁晖在,阵地绝对不会丢掉的!” 要派人保护我?自己已经有人保护了,还要他一个团长派什么人来保护自己啊?杨沪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看着焦虑的丁晖杨沪生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极为好笑的念头,自己要是死在其他地方是跟丁团长没关系的,但如果自己死在他们团,这个丁团长就是满身是嘴也无法交代了。看来他是再送瘟神呢!被自己突发奇想笑坏了的杨沪生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黄翼升,黄翼升正站在坑道口,倒背着手看着双尖山方向,双尖山山上现在也是不停地有炮弹在爆炸,整个山头都被乌黑的硝烟给遮盖住了,看来二师他们的压力也不小。 炮声渐渐地低落下来,只是偶尔响起一两声,敌人再次冲上来了。丁晖见司令员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只好一跺脚,扣上头盔操起一支步枪钻出了指挥部。指挥部内的一团参谋人员见他们团长都拿着武器上去了,急忙手忙脚乱地各自寻找合适武器,一窝蜂地冲了出去。 听着外面时断时续的炮声杨沪生低头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地图思考良久,走到黄翼升身边问道:“参谋长,你看我们是否应该把洋枪队给放进去?光这样顶着也不是个事情。部队在洋枪队炮火下损失比较大,这还是荣一师,要是换了其他部队现在早就垮了。” 黄翼升转过身来,疑惑地问道:“放进去?司令员不怕李鸿章跟洋枪队会合后我们围歼他们更加困难吗?还是司令员有其他克敌妙计?” “克敌妙计是没有的。我只是觉得现在包围圈内的淮军为了生存困兽犹斗,包围圈外面的洋枪队又好像是吃了兴奋剂,仗着自己炮火优势拼命地朝里面进攻,部队压力现在太大了。不错,我军是比敌人多了将近一倍的兵力,但这样的兵力只能保证我们战胜敌人,并不能保证我们一定会围歼他们!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放开一条生路给李鸿章呢?” 第284章 杨沪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前他光想着围歼李鸿章了,脑子钻进去就出不来了。现在到了前线被敌人炮火一顿猛轰,原本有些混沌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放一条生路?”黄翼升喃喃自言自语地说着,脑子里面急速地思索着司令员想得是什么计策,真的让李鸿章逃跑是肯定不现实的,难道……黄翼升抬头望着杨沪生:“司令员你的意思是归师勿遏,围势必阙,穷寇勿迫?有道理……让李鸿章从里面冲出来,乱军必然冲乱了洋枪队队形,我军再从两翼和后方一路追杀,李鸿章看到生路必然只是一心想要逃跑,不会再想着用心阻截我军了,在路上一口口地吃掉他们…… 好计!” 跟个有头脑的谈兵是轻松多了,杨沪生点头赞同道:“对!就是围三阙一!不过这样只能歼灭敌人大部,还不能全歼李鸿章和洋枪队,我的意思是除了放开这里,同时让突击队配合荣一师的一团继续朝北插,在宁海香山至冒峰山一线挡住敌人后退的道路,到时候敌人已经不成建制,他就是想顽抗也顽抗不起来了!马上起草命令吧,参谋长,我看还是我说你写。” “呵呵,我怎么觉得自己除了军师还兼了笔帖式的活了?司令员是否应该付我双份的皇粮?”黄翼升一边找笔墨以便谐趣地跟杨沪生开着玩笑,这个司令员官虽然很大,大的在解放军中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不过架子一点也没有,让人有什么话都觉得可以跟他谈,黄翼升刚参加解放军的拘束很快就消失了,现在也试着跟其他人一样和司令员开玩笑。 “没办法啊!我的字拿不出手嘛,何况我这人写字很慢的,要是等我写好了,说不定洋鬼子已经站到门口了!还是能者多劳吧。至于双薪我会考虑的,大不了参谋长你拿我和史政委一样多的金钱好了。”杨沪生对自己用毛笔写字很慢一点都不感到脸红,反正他的脸皮早就练的可以和城墙比美,想透了如何对付李鸿章的杨沪生浑身上下无比轻松,大言不惭地在那边随口乱说起来。 黄翼升被提起了兴趣,到现在司令员还没有跟他说过自己一个月有多少银子进帐呢! “哦?司令员和史政委现在一个月能支多少皇粮?” “嘿嘿,一两银子也没有,我们现在是根据地最穷的了。要是参谋长愿意,我很乐意再增加一个义务工。”工资?自己现在要钱有什么用场?不过以后是应该考虑了,不能真的国家钱就是自己钱,这样还不是成了没有皇位的皇帝?杨沪生看了眼惊讶地差点把毛笔给掉到地上的黄翼升,爽朗地笑了起来,有这么好大惊小怪的吗?!这个家伙应该是故意的。“好了,不说这个了,参谋长的收入问题回到温州后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吧,现在先起草新的战斗命令。” 杨沪生看着拉开架势准备书写命令的黄翼升,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荣一师林师长、二师沈师长、八师刘师长,原定计划在当前情况下不再适合继续进行下去,为此我认为我们必须放开一条口子给李鸿章钻出去!现命令二师沈师长放弃双尖山,部队转进到双尖山西部,荣一师之一团脱离与洋枪队作战,和突击队一起立刻前出到距离双尖山五十里地的宁海香山至冒峰山一线布置防线准备阻截败退之敌。另外荣一师主力部队负责从敌人左翼给敌一定打击,二师负责从敌右翼给敌一定打击,八师负责从后面追击敌人。告诉部队要发扬不怕牺牲、连续作战的精神,要猛打、猛追、猛冲,一定要让敌人更加混乱!在香山至冒峰山一线再次围困住逃亡之敌,把敌人最后全歼在那里!就这样吧,参谋长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黄翼升从头至尾看了遍命令问道:“突击队到底是干什么的?用三千人阻挡将近两万的敌人是否明智?若是在香山那边挡不住的话,围三阙一很有可能变成了放虎归山啊!” “突击队啊?这支部队打仗可是鬼得很,五百人的突击队足以当作荣一师五千人来使用,江西巡抚沈葆桢就是被他们在南昌城还没有被攻破的时候从城里面抓获的。若是没有他们想要攻下南昌还不知道需要牺牲多少人呢!”杨沪生对自己手中有这么一支部队极为自豪。突击队不光个人军事素质过硬,他们的装备也是相当先进的,甚至比荣一师还要强!若是有飞艇部队配合作战,他们就是一支超时代的现代化军队!要说唯一的毛病就是突击队有些太骄傲了,总是觉得天底下司令员第一,他们就是第二了。对于敌人,卢秋生他们也就敌人的水师显得办法缺缺,有点无处下口的感觉,其他的不管是绿营还是湘军,眼角很高的卢秋生一律都斥之为“饭桶”。解放军那么多部队,除了林忠的飞艇部队因为可以让他们享受坐着行遍天下的待遇,其他部队一概都看不上眼。为了部队团结问题杨沪生已经无数次地训斥过卢秋生了,可这个家伙总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让杨沪生也有些无可奈何。有时候恨不得让突击队吃点苦头,让他们把狂妄自大收拾起来。 “这么厉害啊?!”黄翼升不敢相信地望着杨沪生,要是按照司令员所说的他们跟天兵天将也没有什么两样了,是不是真的这样只有战斗中瞧好了。“我马上派人把命令传达下去。” “报告!温州有情报过来了!”黄翼升还没有出去,唐思伟从外面闯了进来,把一张纸条交到了杨沪生手中。杨沪生连忙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今日天气良好,林忠将率领三十艘飞艇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到达前线。史秉誉。 ※※※ “大帅!发匪从后面上来了!弟兄们实在是顶不住,现在松门已经被发匪占领了,大帅快些走了吧!”李鸿章现在正在小山坡上观看潘鼎新进攻双尖山,十来门火炮炸的双尖山硝烟滚滚、火光冲天,可在炮火掩护下五千多淮军攻了半天愣是攻不下来!急得直跳脚时,被他强制留在后面担任阻截追兵的吴长庆又惊慌失措地跑到这里来给他添乱。 “慌张什么!吴长庆,你还有脸过来!你的手下呢?后面不过是些叛匪你也挡不住?!”满头冷汗直冒的李鸿章猛地转过头,两眼利剑般地望着从后面跑过来被自己脸色吓的跪在了地上的吴长庆。若不是刘铭传的铭字营、吴长庆的庆字营一开始就被偷袭的发匪打了个七零八落,自己现在怎么可能落在这个境地?晚上好不容易才布置好的掩护阵地又让吴长庆给丢了,难道今日自己要死在这里吗?!心急如焚的李鸿章看着跪在面前衣衫不整的吴长庆越想越是生气,刘铭传现在生死不知,想抓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只能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吴长庆出气了。想到这里气愤至极的李鸿章朝左右大声吼道:“来人呀!把这没用的东西拖下去砍了!” “大帅饶命啊!大帅饶命啊!……”吴长庆两条腿立刻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一摊烂泥软倒在山坡上,面对李鸿章不停地重重磕着头。从两旁大步上来几名亲兵,不由分说架起吴长庆就朝下面拖了下去。很不情愿的吴长庆一边叫着一边不停地挣扎着,却一点也无法摆脱被拖下去的命运,空中一遍遍回荡着吴长庆苍凉无比的哀号声,在吴长庆磕过头的地方留下了一摊血渍。 后面的炮声越来越近了,远处的山头出现了模糊的发匪身影,正在炮火支援下从两翼朝这边攻了过来。淮军在后面的部队有组织的抵抗越来越少了,山坡上的李鸿章见到无数丢盔弃甲的淮军士兵从南边如溃堤的洪水朝这边涌了过来,手下忠勇的亲兵正徒劳地想要把他们给拦下来,短短一段时间就有十来名逃兵被亲兵砍翻,可逃兵实在是太多了,杀了几个人根本不能抵消发匪冲上来在淮军士兵中造成的恐慌,一会儿工夫原本不多的亲兵就被溃兵冲的东倒西歪,根本无法有效阻拦。以前威风凛凛的淮军将领现在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从李鸿章眼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要是这样子下去,两万淮军迟早成为发匪的盘中美味!头晕目眩手脚发凉的李鸿章突然从溃兵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铭字营的参将唐殿魁低着脑袋正拼命地朝山头跑了上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李鸿章快步走上前,拦住了唐殿魁的道路厉声喝道:“荩臣!马上率领铭字营、庆字营把发匪给我挡住!若是给发匪冲过来,吴长庆就是你的下场!”说着李鸿章手指了指刚被亲兵捧上来的吴长庆首级。“只要能挡住发匪,官升三级!” 刘铭传下落不明,吴长庆成了自己的刀下之鬼,潘鼎新现在正在前面组织突围,身边是一个稍微能用点的战将都找不到了,这个唐殿魁原来是铭字营刘铭传手下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员参将,急火烧心的李鸿章现在是顾不得那么多了,逮着谁就算谁,威胁利诱一起上了。 逃得气喘吁吁的唐殿魁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震得一愣一愣的,抬头见是大帅正横眉怒目站在自己前面,庆字营的吴长庆首级被亲兵捧在盘子里正对着自己,鲜血还从刀口处不停地往下滴着。唐殿魁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连忙站直了身子,偷偷瞟了眼不停地掠过自己身边正惊恐地朝前面奔窜的淮军士兵,用这些人去阻挡发匪?气势正盛的发匪是这些士气全无的败兵所能抵挡的吗?连能征善战的刘总兵都下落不明了,作为刘总兵他的副手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不过要是不答应……唐殿魁再看眼面若冰霜的大帅,大帅身边的亲兵已经把腰刀拔出一半了,升官发财的美梦还是不要做了,自己要是不答应马上就是人头不保的局面! 第285章 现在是要为能多活一会努力了。很不心甘情愿的唐殿魁只好拔出腰刀转身砍翻了一个没长眼睛跑到自己身边的逃兵,颤抖着嗓子大声朝周围喊道:“铭字营、庆字营都的跟我回去杀贼啊!”说着唐殿魁就要朝山下跑去。 唐殿魁还没有下去,前面的淮军士兵中就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那欢呼声是如此的响亮,如龙吟似海啸,在山谷中不停地回荡着。被硝烟熏得面目全非的潘鼎新从前面跑了过来。 “报……大帅!双尖山被我们攻克了!现在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大帅我们快撤吧!”潘鼎新人还没有到,隔着老远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后面的情况潘鼎新是心中有数的,那些溃兵就在潘鼎新眼皮子低下,现在都汇集在双尖山下面呢!要是不打开缺口看来两万淮军就要命丧在这小小的天台山区了。不过双尖山也不是那么好攻的,从昨天开始,进攻的淮军由几百人增加到一千人,又由一千人增加到两千人,到今天上午到底有多少人在朝双尖山上进攻潘鼎新心中已经没数了,反正溃兵一到前面立刻就补充进了他的鼎字营,少算算也有上万人了。潘鼎新还从来没有指挥过这么多的部队,今天算是开眼了,他把上万人的鼎字营分成了三部分,轮番地朝双尖山进攻,一波还没退下,第二波又上了。不过声势很大,效果很小。山头上的发匪找、找不到,打、打不死,只要自己的部队快要冲到山顶,上面立刻冒出来成千发匪一边开着枪一边进行反冲锋,那子弹密的让潘鼎新感受到什么叫做弹如雨下!前面进攻失利,后面大帅的严令一个接着一个,让潘鼎新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投胎做人了。声东击西、暗渡陈仓调虎离山、抛砖引玉……三十六计潘鼎新都要用遍了,可那些发匪只知道老虎不出洞一条,但就这一条可就要了潘鼎新老命了,到第二天白天双尖山还是掌握在发匪手中。双尖山攻不下来,潘鼎新又想打木坎山的主意,可惜照样撞得头破血流。毫无办法的潘鼎新只能一边督促手下拼命强攻,一边在心底里乞求所有的菩萨佛祖保佑,让他可以逃过一劫。 古语说:心诚则灵,还真要潘鼎新等着了,久攻不下的双尖山在鼎字营官兵奋力拼杀中,发匪终于支撑不住了,逃到了两边给淮军让开了一条大路。面色雪白的潘鼎新从硝烟中望见了自己鼎字营的大旗屹立在山头大喜过望,亲自到李鸿章这边报喜来了。 李鸿章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可面前满脸狂喜的潘鼎新,前面淮军将士的欢呼声都说明北撤道路已经打开了,这让李鸿章不能不相信。如在梦中的李鸿章哆嗦着嘴唇无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就连命令也不会下了。李鸿章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些红润,嘴角不停地抽搐着,额头上深深的皱纹舒展开了,两滴喜悦的浊泪在眼眶中直打着转。 潘鼎新在李鸿章身边焦急地等待着大帅下达新的命令,最好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大帅好象中了邪般只知道激动了,什么也不会说让潘鼎新光着急没办法,自己总不能命令大帅撤退吧!?兴奋过头的李鸿章终于好了一些:“快……快……快走!快……赶快离开这里!” “快!大帅有令,快撤!”松了口气的潘鼎新朝周围的淮军士兵挥了挥手,自己急忙带头朝前走了,现在逃命要紧,既然大帅已经说“快走”,自己为何还要呆在这里? “荩臣!后面的发匪由你负责!若是给发匪追了上来,本大人拿你示问!”李鸿章正在亲兵簇拥下朝北面撤退,一回头发现唐殿魁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正混在溃兵中随同自己北撤,把自己原来的命令当成了耳边风,这让李鸿章心情极为不爽,转头朝唐殿魁怒吼道。 呆若木鸡的唐殿魁只能留在原地呆呆地目送李鸿章在亲兵包围下朝双尖山登去,望了眼身后的淮军士兵,唐殿魁嘴里不干不净小声嘟囔地骂了起来:“娘的!送死让我去,逃命他娘的倒比谁都跑的快!什么玩意嘛,老子还撒手不干了!看你能跑多远!” “唐大人,大帅已经走远了,我们是不是也撤了?”身边有人轻声地问唐殿魁。唐殿魁转头一看原来是铭字营自己手下的黄桂兰,昨天战斗打起来后他们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在这里碰到黄桂兰。 “撤?撤什么撤?!大帅有令,命我等在这里掩护大帅撤退!传令下去,排好队等着发匪到来!”唐殿魁圆登着双目朝黄桂兰愠声说道:“他娘的,能守多久守多久,尽尽人事吧!” 见到黄桂兰唐殿魁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当时乱得一塌糊涂,自己的弟弟也和他走散了,不知道现在是被俘虏了还是被打死了?希望俊侯可以逃过此劫……唐殿魁在心中为自己的亲弟弟不停地朝上天祷告。唐殿魁看看身边黄桂兰和自己好不容易才纠集起来不足千人的部队,心中暗暗地发愁了,这么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何况这些败兵现在知道前面已经打开缺口了,若是跑的快一点冲出去自己就活了,留在这里只能等死,这样的部队还能有多大战斗力可言?越想唐殿魁越是生气,自己怎么命这么苦?大帅谁不好看到怎么就偏偏看到自己了呢?!打仗唐殿魁并不害怕,不过要率领一班没有斗志的家伙去和士气极为旺盛的敌人做没有胜算的决斗,唐殿魁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算,站在山头的唐殿魁心中打着脚底抹油的打算,“还是看看情况吧,只要发匪一来,自己马上就撤!”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匪上来了快撤吧!”唐殿魁正想着,从南边又逃过来数百名溃兵,黄桂兰正帮自己拦截他们准备增强守备实力时,里面有人朝自己这边大声嚷嚷着。 “俊侯?!”唐殿魁不能自信地用力眨了眨眼睛,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不顾身份地朝那边奔了过去,一把搂过那人放声痛哭起来,“妈的,俊侯你还活着?!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跟着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没了呢!……那边那么乱,我想找你也找不到啊!” “哥……,我也以为见不到你了,到处都是死尸,各个山头都有发匪,我被人家席卷着身不由主地四处乱转,要是,要是……”那人抱着唐殿魁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唐殿魁紧紧搂住那人,生怕他再次逃开自己身边,豆大的眼泪还在继续流淌下来。“我的傻弟弟啊!你要是……我怎么跟家中的父母交代?!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左右了!” 被唐殿魁搂住的就是和他失散了的弟弟唐定奎,兄弟俩人虽然才分离了一个晚上多一点,却好像已经分离了大半辈子,如今奇迹般地在这里相见了唐殿魁怎么可能不激动呢?唐殿魁不停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弟弟,才一天不见,弟弟的眼眶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身上的衣服成了布条了,一缕缕地挂在那里,手上脚上沾满了泥土,头上包着的头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原本整齐的辫子完全地散了开来,合着泥水乌七八糟地粘在头上。弟弟的狼狈样子让唐殿魁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山下不远的地方传来军号声,追上来的发匪越来越近了。 “大人,发匪马上就要上来了,是不是让俊侯先走?”黄桂兰见唐殿魁兄弟俩在战地上重逢,也代他们高兴,不过现在后面的追兵已经上来了,这里马上就要成为新的战场,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准备迎战更加重要!要是给发匪冲了上来,大家一起完蛋! “对、对!”唐殿魁如梦初醒地连连说道,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又不停地上下打量着站在身边的黄桂兰。黄桂兰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的心中有种不祥预感。果然,醒悟过来的唐殿魁开口了“黄游击,你和田履安、李锡增率领五百人在这里抵挡发匪进攻给大帅撤退争取时间,率领其他人到前面的双尖山布防,只要守住了双尖山,发匪就追不上大帅!保重了,为了大帅的安危我将与双尖山共存亡,也望卉亭死守这里,给我们布防争取时间。”说着唐殿魁朝黄桂兰一抱拳,拉着唐定奎匆匆朝双尖山方向走去,把目瞪口呆的黄桂兰留在了当地。 黄桂兰恨不得狠狠地煽自己几耳光!自己嘴怎么这么臭啊?拍马屁居然拍到马蹄子上了!这个狗娘养的唐殿魁还真会玩阴的,把自己留在这里,他倒是跑了!气愤之极的黄桂兰抽出腰刀狠狠地朝身边的小树砍去,咔嚓声中,小树被黄桂兰砍断了,缓缓地栽倒下来。你会跑我就那么傻吗?郁闷的黄桂兰四处张望着,寻找可以逃出生天的道路。 李鸿章不知道他留在后面的手下正在为了寻找逃路各自动着歪脑筋,他现在正急急如丧家之犬被手下席卷着身不由主地越跑越快。一万多的淮军已经没有什么编制了,海浪般地越过双尖山朝北面发足狂奔着,从两翼出现了大股发匪,不停地把淮军溃兵朝中间挤压进去。密集的子弹将外围的淮军士兵一层层地射倒在地上,炮弹不停地落在了溃退中的淮军人群中,随着一股股青烟,几个士兵在空中飞舞起来,周围的淮军士兵纷纷栽倒在地上,后面的淮军士兵不顾躺在地上的自家兄弟是死是活,不看一眼地就跨了过去,甚至是直接踩着躺倒士兵肉体朝北面奔跑而去。得了生路的淮军士兵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只要发匪没有把自己打中,他们击中炸中谁了根本不是逃跑中的淮军士兵现在所能考虑到的,抵抗的后果就是让别人活着出去,自己成了替死鬼,这怎么划算?!生的希望让淮军将士只知道朝北、朝北、还是朝北! 第286章 除了逃跑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如此混乱的场面让李鸿章心痛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很想把部队组织起来有秩序地一队队后撤,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还能停下来整顿一番?何况自己的那些手下一个个都不知道死到什么地方去了,该死的潘鼎新自从上了双尖山后就消失不见了,也许已经跑出去了吧?李鸿章不知道他自己现在已经跑到了最前列,原来比他跑的早的潘鼎新倒是落在了他后面,在逃跑方面李鸿章绝对可以给潘鼎新当老师了。 前面山头密集的炮火不停地爆炸着,逃跑中的淮军士兵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火海中,在士兵的簇拥下李鸿章也只能抱着脑袋钻进封锁区,让李鸿章恐惧的是那些炮弹好像都是朝他打了过来,不停地在他身边爆炸着,血肉模糊的肉块,断手残肢从四面八方洒到他身上,溅的李鸿章身上到处都是。“冲啊!快冲!冲出去就安全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接着那些逃命的士兵冲杀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随着冲杀声,更多的淮军士兵冲进了炮火封锁区。 终于越过了山头,前面炮火小了很多了,突然一发重磅炮弹在李鸿章右边不远的地方爆炸开来,在他身边的几个士兵立刻飞了起来,李鸿章右臂一麻,右胳膊立刻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将军阁下,炮火准备已经完毕了,是否可以让奥伦上尉带领步兵进攻了?”斯德特中尉走到正在闭目养神的士迪佛立身边必恭必敬地请示道,说着斯德特用右眼轻蔑地瞟了眼站在旁边望着山头正面色苍白的奥伦上尉。没用的奥伦上尉指挥的各个营每次进攻都被叛匪打的落荒而逃,唯一的功绩就是丢下了一地尸体,他这个走在最前列的倒是每次都幸运地一块油皮也没有擦掉,还真的是上帝与奥伦同在!昨天晚上要不是炮营把这里几乎都轰平了,现在自己是否能在这里朝对面的发匪轰击还难说的很,靠奥伦那是根本靠不住的! 奥伦听斯德特说又要让他的步兵冲锋了,浑身开始打起了摆子,自己的运气是否每次都那么好?虽然自己跑的比谁都快,但子弹可是不认人的!万一有那颗该死的子弹打中自己怎么办?要是死在这些劣等人手中可真是自己这个高贵的英国人的耻辱!对面的这些该死的丑陋的、低劣的中国人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样的家伙,让自己把所有的面子都丢在了这里!奥伦望着前方不远的山头咬着牙嘎嘣做响,对对面的敌人奥伦简直是恨之切骨了。 “再打上十分钟吧,奥伦上尉他的步兵已经很疲劳了,还是让他们再休息会儿。”士迪佛立睁开了眼睛盯着前面烟尘滚滚的小山头看了看,转过头淡淡地朝斯德特说道。山头上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山上已经没有什么生物存在了,不过士迪佛立对面前的假象根本不在乎——今天早上已经为了大意吃过苦头了,炮轰的时候明明山上没有任何反应,可等奥伦率领的第四营冲上山头,成群的手榴弹就飞了下来,如蝗的子弹让第四营在短短的一分钟内倒下一百多人,教训真的是惨痛的啊!要是这样伤亡下去,常胜军在今天天黑之前将一个不留!——从前面的战斗看来叛匪好像是没有炮弹了,那么就发挥我们常胜军的火炮优势,先彻底地炸光他们再说! 斯德特无言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炮兵阵地继续指挥手下狂轰对面的小山头。 “噢!我的上帝!”奥伦发出一声惊叫声,望着小山头的眼睛要突了出来,右手不停地在胸口快速划着十字。士迪佛立和斯德特被奥伦的声音吸引了,俩人顺着奥伦的目光望了过去,士迪佛立的眼睛也立刻瞪的成为牛顿的眼睛了——对面小山头从后面出现了无数的人影。透过硝烟,那些人正快速地穿越炮火朝这边冲了过来,炮弹的爆炸将成群的人炸的支离破碎,但更多的还是悍不畏死地继续朝这边发出渗人的狂吼声继续猛冲。山头上继续有人冒了出来,士迪佛立立刻感到自己面对的是奔腾不可遏制的洪水,那些冲过来的人正在迅速朝自己这边杀了过来。 “快!叛匪上来了!一营、二营、三营、四营赶快起立,排成圆阵准备迎击!”奥伦被眼前的一切刺激的感到天马上就要崩塌了,神经绷的再紧一点就要断裂。从叛匪阵地冲下来的除了中国叛匪还有什么人?那些叛匪的战斗力奥伦上尉是深深领教过的,要是不事先作好准备,这么多的叛匪冲上来,到时候自己就是再能跑也跑不了了! “斯德特!快打!急速射击把他们都给我炸死!”士迪佛立也紧张起来,自己的常胜军已经在前面作战中极度削弱了,这要是给叛匪冲上来那还了得?!尤其让人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可是英国准将,要是成了叛匪的俘虏这个乱子可就捅大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炮兵在斯德特指挥下把开花弹、葡萄弹拼命地送到了冲锋的人群中,在三十多门火炮轰击下冲上来的人群一堆堆地倒了下来,冲天的血雾混合着滚滚黑烟在天空翻滚。呐喊声中夹杂着大量的垂死挣扎声,前面的小山坡变成了人间地狱,只有不多的人冲出了炮火封锁线。奥伦指挥下的常胜军四个营排好了整齐的队列朝前面步步进逼而去,枪口上的刺刀在阳光下散发出渗人寒光。 “别打了!好像不大对劲……”士迪佛立突然叫了起来,在他眼中,那些冲了上来的人,身上穿着清朝淮军的衣服,难道他们不是叛匪?!炮兵渐渐地停止了射击,士迪佛立终于看清楚了,冲上来的真的是淮军士兵!他们怎么过来了?士迪佛立心中疑惑地想着。 ※※※ 奥伦和他的手下伸长了脖子呆望着正朝自己冲了过来的清军士兵,手中平端着的武器低垂了下来——对面少说也有数千人正在朝这边溃退。距离近了许多,奥伦看的更加清楚了,众多披头散发的清兵是空着两手撒开丫子拼命奔跑着,手中的武器已经不知道给他们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有的脚上的布鞋跑的只剩下一只,有的身上的衣服上半截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老百姓的黑棉袄,下半截清军特有的灯笼裤却露了馅。那些呐喊声奥伦也终于是听出喊的什么东西了,与其说是冲锋的呼喊声倒不如说是巨大的恐惧感让人发出的尖叫声与人在面临死亡时所特有的惨嚎声相混合形成的声音,难怪那么刺耳了。奥伦发现自己手下的常胜军队形有些零乱了,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慢慢朝后面退缩着,清兵的恐惧感深深感染了这些常胜军的士兵,让他们一步步地后退着。 “不许后退!一步都不许后退!奥伦上尉,赶快让你的手下阻止这些败兵!有敢冲击队列的一律格杀勿论!”奥伦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除了士迪佛立将军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士迪佛立见到清军打了败仗后的狼狈样子,身上冷汗冒了出来,距离已经很近了!这要是让这些无法无天的败兵冲乱了常胜军的队形,等叛匪上来后还怎么抵挡?!那可是要败得糊里糊涂了!见手下常胜军一点斗志也没有了,士迪佛立只好朝奥伦急吼起来。 在败退的清军士兵后面出现了密集的枪声,几声尖啸声划破天际,空中出现了几道拉出美妙弧线的白色烟雾,在逃跑淮军的西边升起了几股烟柱,一些正在奔跑的士兵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猛扑在地上,接着沉闷的爆炸声传了过来。奔跑的清军逃的更急了,眼看着就要冲进了常胜军队列中,奥伦稍稍一犹豫,马上高昂起头颅,回过头朝手下大声命令着“全体举枪!瞄准正前方败军……有敢冲击队列的一律处死!”说完了奥伦高举着双手朝败退下来的清军跑了过去,“回去!赶快离开这里!不许干扰我军,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败退下来的淮军士兵已经认清了面前站着的部队不是让自己恐惧着的发匪,而是装备精良的常胜军,在外漂泊以久失魂落魄的淮勇们就像见到慈祥可亲的母亲,跑的更欢了。刚才被常胜军猛揍一顿的不良感觉统统被淮勇们抛到了九霄云外,热泪盈眶的淮勇一边朝常胜军那边奔去一边拼命地冲着常胜军士兵拼命地挥舞着手……,奥伦嘴里面在喊什么他们是根本没有注意听的,何况就是听到了也由不得他们停下脚步,身后的士兵正在拼命地朝前面拥挤过来,只要自己一停,很有可能会被后面的人给挤倒在地踩成了肉饼! 奥伦见自己无法阻挡潮水般涌上来的溃兵,只好转身“锵”地一声抽出斜挎在腰间的指挥刀,朝自己的手下下达命令,“瞄准正前方……预备……开火!”奥伦手中的指挥刀决然地挥了下来。 洋枪队的士兵犹豫了一下,从正面冲过来的毕竟是友军,要是朝友军开火怎么说心里都是不舒服的。常胜军所招募的大多数士兵都是长江两岸的中国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中国,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珠,吃着中国菜,说着中国话,只是为了常胜军高与一般军队的军饷他们才加入到里面来。现在从对面奔跑过来的都是自己的乡里乡亲,大家都是同一条战壕的,这让他们如何可以下的了手?可是指挥官的命令要是不停……后果也是极为严重的!违抗军令的后果肯定是开除,甚至是鞭笞直至处死——相比较而言,开除还是最好的结果了。犹豫了半天的常胜军士兵很不情愿地举起手中步枪,把枪口胡乱对着正前方,至于是高是低根本不在乎,闭着眼睛漫无目标痛苦地开火了。“砰……”,凌乱的枪声杂乱无章地响了起来,常胜军队列中青烟冉冉升起。 第287章 那些士兵在开枪后心中不停地祈求菩萨原谅,盼望着自己不要打中正面的友军。 常胜军的士兵眼睛虽然闭了起来,可四处横飞的枪子还是给溃退中的李鸿章部队造成极大的伤亡。随着一阵枪响,快要奔到常胜军面前的淮军士兵一个个地倒了下来,哀号声响彻战场,后面的淮军士兵还在前仆后继继续朝前冲了上来,接着再被常胜军接着的排枪撂倒在地。逃跑中的淮军士兵停顿了一下,接着一声狂吼,再次发疯地往上冲了上来。 距离实在太近了,常胜军的士兵还没有放几次排枪那些撤退下来的淮军士兵就冲倒了自己眼前,不停地朝常胜军队列中冲了过来,身后的那些淮军紧随着前面的士兵,踏着阵亡士兵尸体,一阵旋风似的涌了上来。原本整齐的常胜军队列被淮军溃兵冲的有些乱了阵脚,淮军的将士想要早日离开人间地狱,不要说是普通的人在面前阻挡,就是菩萨佛祖现在站在面前也是先推到一旁以后再说,常胜军士兵原本不高的士气让淮军这么一冲是一星半点也没有留下来了。整齐的队列如同水中投入一块石头,激起一圈圈地涟漪,站在外面的常胜军士兵不少人被淮军士兵给推倒在地,后继的淮军从他们身上踩过,继续朝前逃跑,被踩在地上的人发出痛苦地惨叫声,声音由大到小渐渐地低落下来,微不可闻。常胜军的军官拼命地想要阻止溃兵把自己的队伍给冲乱,可任他们怎么嘶吼,如何威胁,败退下来的淮军士兵一概不听不闻,只是低着头死命地朝常胜军队伍中钻进去,想要冲过常胜军队伍,逃的越远越好!一方拼命地想要把溃兵阻挡在外面,一方又拼命地想冲过去,两方在山头上发生了激烈地磨擦,溃退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常胜军士兵现在再想开枪是根本不可能了,只能身不由己地在淮军士兵推挤下摇来晃去。两千常胜军没有坚持多少时间,整个队伍就淹没在溃逃的淮军士兵中,被淮军士兵席卷着朝北面败退下去。 跳到加农炮上的士迪佛立嗓子都要喊破了,他悲哀地看到自己的两千常胜军没有被敌人打倒却被清军给冲的溃不成军,不多的常胜军士兵都淹没在汹涌逃窜的淮军人海中,如同一个个小小的浪花,一闪现就不见了。斯德特中尉原本矫健的身躯在无望地阻挡败兵中倒了下来,再也没有爬起,炮营的三十多门火炮被败兵挤的东倒西歪,那些炮营的士兵已经不知道被席卷到什么地方去了。奔腾不息的人潮在自己身下快速地流淌下去,在两翼无数的叛匪发出恐怖的尖叫声正追着淮军尾巴快速接近这里。士迪佛立怎么也没有想到战无不胜的常胜军居然在这里吃了一场没有被敌人打败的败仗,现在连破坏火炮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样下去三十多门火炮将轻易地丢给了叛匪! 浑身被冷汗湿透的士迪佛立对眼前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如此混乱的现场如何可以抵挡住叛匪的猛扑?三十二磅的加农炮猛地摇晃起来,士迪佛立一个站立不稳,从火炮上栽了下来,下面的那些败兵本能地一让,堂堂英国将军很不体面地以一个倒栽葱的样子摔倒在地。原来站在下面的亲兵已经被清兵不知道挤到什么地方去了,躺在地上的士迪佛立见无数的大脚丫子正朝自己脸上急速靠拢,自己的鼻子已经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酸臭味,连忙挣扎地爬了起来。爬起来后士迪佛立龇牙咧嘴地下意识把手伸向了后面的屁股,连忙又缩了回来,屁股上现在火辣辣地疼痛难忍,但如此众多的人群中揉屁股总不是一个高贵的英国将军所作所为,屁股可裂,面子不能丢!如此众多的人让士迪佛立感到屁股上是否恨痛无关紧要——只要在没有人的地方自己稍微揉一下就可以了,倒是原来光鲜漂亮的军服上面沾满了尘土,一块黄一块白的,十分不雅观,这让士迪佛立感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名之火不知冲谁去发。头顶不时有流弹在飕飕声中飞过,追兵更加近了,淮军和被冲乱的常胜军士兵从靠在火炮上的士迪佛立身边挤了过去,当他这个将军是没有知觉的石头一样,继续奔跑下去,任凭士迪佛立怎样朝他们发火哀求就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士迪佛立眼前一花,奥伦熟悉的身影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如同滑手的游鱼超越了一个个逃在前面的淮军士兵,消失在滚滚人潮中。士迪佛立眼中简直要喷出怒火了,张大了嘴想摇破口大骂,可这么嘈杂的人群里面,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来了,“我怎么瞎了眼会欣赏这样的废物?!枉费我如此信任奥伦上尉,他居然丢下我跑的比谁都快!奥伦……奥伦……!只要能安全的回去,我一定要亲自绞死你这个胆小鬼!”士迪佛立牙咬的嘎嘣做响,肚子里恨恨地骂了起来。 “士迪佛立将军!您怎么在这里?”胸中气闷之极的士迪佛立正在痛骂自己看走了眼,在前面退下来的清军溃兵中有人朝他大声喊道。 捂着胳膊的李鸿章在忠勇的亲兵卫护下正朝后面撤退,被炸伤的胳膊鲜血不停地流了下来,无论如何用力地按住,鲜血还是照样往下流淌。李鸿章感觉人身体一阵发虚,虽然是大白天,太阳高悬在天空,眼前还是出现了无数地小星星。他现在真切地体会到带兵不易,打败仗更难,尤其难上加难的是率领一群乌合之众从敌人包围圈中突出来!两万忠勇的淮军将士啊,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无数次李鸿章想整顿好部队,有序地撤退下去,可身边没有一员将领怎么组织这些惊慌失措的败兵?李鸿章正在捶胸顿足,突然见到前面好像是英国将军士迪佛立正站立在一门西式巨炮旁边,头上的军帽已经不知去向了,挺刮的军服现在皱皱巴巴,手中的手枪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嘴里念念有词地不知在咒骂着什么。李鸿章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这个高傲的英国人应该留在上海的啊?怎么跑这里来了?走的更近些李鸿章看的更清楚了,真的是士迪佛立!“士迪佛立将军!您怎么在这里?”做梦一般的李鸿章隔着老远朝士迪佛立大声喊了起来。 “李大人?你们不是去打温州吗?为什么还在这里?你的部队为什么被叛匪打的如此狼狈?!”士迪佛立听到有人叫他,转头一找发觉刚才叫自己的是江苏巡抚李鸿章,士迪佛立连忙拉了下军服下摆,手习惯性地想要把头上的军帽扶正,这才发觉军帽在刚才掉到了地上,现在已经不知道被溃兵踢到什么地方了。没什么好心情的士迪佛立想要走到李鸿章身边,却被前面涌过来的逃兵挤的移动不得,溃退下来的淮军士兵越来越多了,多的让士迪佛立感到呼吸不畅,眼睛里除了耸动的人头,还是一个个拖着猪尾巴的脑袋,士迪佛立只能用手指了指正在没命奔逃的人潮,双眼怒睁,根根白发直竖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对李鸿章恶声恶气道:“看看您的手下……,李大人,我的三千常胜军不用叛匪进攻,就被你们给冲乱了!” “你的常胜军?!常胜军花的银子都是我们大清国所掏的,常胜军的绝大多数士兵也是我们大清国的人,管理和领导常胜军的只有本巡抚,我要是什么时候不高兴,完全可以解散这支常胜军!它什么时候变成你士迪佛立的了?”李鸿章心底暗暗骂了起来,不过心中所想的脸上可没敢表露在来,要想消灭发匪,至少是保卫住上海,这些不懂礼仪的英国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快走吧,发匪就在后面,马上要追上来了!”李鸿章朝左右一使眼色,上来两个亲兵打算架起高傲的士迪佛立,让他跟着李鸿章一起继续北撤。 “我不撤!我要指挥常胜军消灭这些叛匪!我们英国人领导的常胜军是完全由能力消灭这些该死的叛匪的!”作为英国将军,士迪佛立所固有的牛脾气发作起来,脸上涨的通红,一条条血管狰狞地突了出来,青筋直跳唾沫横飞地朝李鸿章大叫大嚷起来。如同一头暴怒的驴子,士迪佛立又踢又踹,不停地用力挣扎着,两个亲兵死活拉不住他,但熙攘的人流让士迪佛立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人流携带着朝后面退去。“你们这些胆小鬼!放了我,我还能战斗!我的炮呀!”士迪佛立看着被溃兵挤的东倒西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火炮心痛地叫了起来。 走在旁边的李鸿章对发疯的士迪佛立翻着白眼,不耐烦地朝后面一挥手,又有两名亲兵上来,四个人又拖又拽地拉着暴走中的士迪佛立朝后面撤退。李鸿章瞟了下傍边眼睛血红的士迪佛立,见他一副还要继续战斗的样子,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常胜军现在已经混杂在淮军中一起朝北方毫无秩序地退了下去,还打什么打?!要是能打的话自己就不会这样狼狈不堪了!至于常胜军的火炮,只好遗弃了,火炮行动如此迟缓,现在要照顾上这些火炮的话就那里也不用去了!李鸿章对火炮的行动算是害上恐惧症了,逃命第一,就是再多的火炮也只能丢给后面追上来的发匪了,“算了吧,只要能安全回到上海,损失多少火炮本官再掏大把的银两给将军您买来!士迪佛立将军,您怎么回出现在这里?我们不是有协议的,常胜军在没有经过我的批准是不允许进行超出三十英里的远征。本巡抚不记得什么时候批准过常胜军到这里来?”逃命中的李鸿章还是不忘自己对士迪佛立率领着常胜军出现在这里表示不可思议,想要追问他们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要是没有我率领常胜军过来的话,巡抚大人您的军队将成为秃鹫的美食!”士迪佛立圆瞪着眼睛怒吼道,“可是巡抚大人您看看您的手下……全都是些废物! 第288章 白痴!窝囊废!本来我们马上就要消灭那些该死的叛匪了,大人您的手下这么一冲,把我的军队也冲乱了!”士迪佛立想要朝李鸿章挥舞起有力的拳头,可惜自己的胳膊现在被李鸿章的亲兵胁持着,无法让他尽情发挥。 “将军,“您”的常胜军要是真有您所说的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击破发匪把我们接应出来呢?下官在双尖山后面倒是听到了,外面火炮打的很激烈,距离却一直都没有朝我们这边靠拢,如果常胜军有一点用的话,相信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了!……” “放肆!本官和将军商量事情,哪轮得到你插嘴?!速速给我退下!”虽然在亡命逃跑中,李鸿章的架子还是很大,一边跑一边训斥着。李鸿章在常胜军炮兵阵地一停留,被他甩到后面的潘鼎新就追了上来。潘鼎新见士迪佛立冲大帅发脾气,把淮军上下骂了个狗血喷头,不忿地插嘴说了几句,可惜他的大帅现在并不想得罪士迪佛立,只能让潘鼎新倒霉了。 士迪佛立听了潘鼎新的话不干了,自己把他们给解救出来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中国人居然还敢责怪自己!李鸿章后面训斥潘鼎新的,他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冲着低头的潘鼎新吼道:“常胜军没用?!我们常胜军一晚上前进了两英里,拿下了大小十个山头,不知你们前进了几英里?又拿下几个山头?要是没有我们猛攻叛匪阵地,李大人您的军队将一个也出不来!” “是、是,将军说的对!没有将军您的帮忙,我们淮军将很难靠自己的力量突出来,谢谢将军了。”李鸿章点头如捣蒜,不停地称是,接着话题一转,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不过将军率领着常胜军出现在这里是违反了我们之间签订的协议的,将军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轮到士迪佛立翻白眼了,苍白的头颅高高昂起,深陷的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心里组织着应该怎么解释李鸿章的问题。士迪佛立一直都避免回答这个讨厌的问题,士迪佛立从心底里不愿意接受中国人对他行动所做出的任何限制,日不落帝国将军怎么可能被野蛮国家限制住?!只是自己签订的协议又被自己给违反了,从理论上来说有点站不住脚,所以能不提最好就不提了。可这个该死的巡抚大人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个劲地追问自己。看来自己当时不应该进攻叛匪,让叛匪把这个唠叨不休的李大人消灭算了! “李大人,按照协定,常胜军必须要经过您的同意才能购买其他武器弹药。自从曾大人在江宁战败后,叛匪就大大地增大了对上海的压力。为了更好地保卫上海,为了更好地消灭那些叛匪,常胜军必须购买更多的先进武器弹药。我只好亲自过来找李大人谈谈了。至于常胜军,李大人不会希望看到我被叛匪抓住了吧?难道你们清军能负责我的人身安全吗?他们是一路保护我到李大人这边来的,李大人,我认为这不应该算是违反了三十英里远征吧?”士迪佛立狡诈地说道。“我们昨天一到这里就受到了叛匪的攻击,要不是又常胜军在这里,恐怕我现在已经被叛匪给抓走了!而且要是没有我们给李大人吸引了大多数叛匪,李大人认为您是否会安全地冲出来?” “狡辩!纯属狡辩!要买武器修书一封不就可以了?还不是对禁止进行三十英里远征不满?而且常胜军要是真的吸引了大多数叛匪,我那边怎么可能出现如此众多敌人?”李鸿章心里对士迪佛立所说的极为不满,这些洋鬼子没有一个不是毫不讲理的家伙,拥挤的人群挤得李鸿章停不下脚步,而且他现在也不能停顿下来,身后发匪的喊叫声是越来越近了,只能边跑边说了,“士迪佛立将军,要是想买武器弹药您大可让手下跟我商谈嘛,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将军的擅自行动可是让本官很为难啊!这要是传到朝廷殿堂之上,言官耳中,常胜军的存在与否就成问题了,就是本官也担待不起朝廷的责怪。自然了,本官很感激将军能够在危机时刻帮我们一把,不过将军恐怕并没有真心与发匪作战吧?不然常胜军如此威猛的火炮,为何昨天夜里不能与我军会合?” 没有真心与发匪交战?!士迪佛立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只不过不到一天的时间,三千多人的常胜军就伤亡了一千多!损失人马三分之一都还要多了,这怎么能算是没有真心打叛匪?!这个中国猪猡竟然敢如此嘲弄与我……”士迪佛立越想越是委屈,猛地一下站住了,几个亲兵一时没有防备,被他甩倒在地上,火冒三丈的士迪佛立朝李鸿章挥舞着手臂,气急败坏地说道:“李大人!常胜军是用心作战了的,常胜军只有三千来人一个晚上就伤亡了一千多人啊!这怎么能说没有真心作战呢?我决不允许你这样污蔑一个真正的军人!我要和你决斗!”说着士迪佛立就要拔出腰间的手枪,想要和李鸿章单挑了。几个亲兵反应过来,急忙再次扑了上去,死死地把暴怒中的士迪佛立紧紧抱住。 “将军息怒,本官收回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请恕我不了解情况,唉!都是被这帮发匪搞的我方寸大乱了。”李鸿章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连忙服软了。笑话!堂堂巡抚怎么可能跟这个没有礼教的外国武夫决什么斗?说出去还不让人家笑也笑死了!“将军真的和发匪打了就好,我会向朝廷上奏将军功业的。” “李大人您要向我赔礼道歉!你刚才所说的是对一个正直的、高尚的军人极大地侮辱!必须要做出实质性地赔偿!”士迪佛立见李鸿章软了下来,得理不饶人地威胁起李鸿章。刚刚缓和得气氛被士迪佛立这么一说又给破坏了,俩人斗鸡一样地对了起来。李鸿章倒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要说错误,是这个英国鬼子自己先破坏了规矩,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带着常胜军擅自跑到这里来了,他怎么没有对自己进行赔偿?!俩人一路吵吵嚷嚷闹着别扭朝前逃命。 ※※※ 李鸿章和士迪佛立边走边吵,他们的手下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两方互相责怪对方坏了自己的好事,淮军责怪常胜军没有及时地解救自己,在淮军撤退中常胜军居然敢对自己人开火,而常胜军又痛骂淮军无用,几万人被发匪打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还坏了自己跟发匪作战的好事。败退的人火气都很打,说着说着两边互相扯打起来,内讧中常胜军的武器优势无法体现出来,倒是淮军仗着人多势众,狠狠地把常胜军的士兵痛欧一顿,为那些倒在常胜军炮火下的战友报仇血恨了。打打闹闹的一群溃兵没有什么队形,只是一窝蜂地越过清溪、白溪朝宁波方向退去,黄昏临近,败兵接近了香山,后面的枪声越来越近了,这时在败兵身后上空传来了一阵蜜蜂飞动的嗡嗡声。 这时候哪有什么蜜蜂?!虽然败兵胆子已经很小了,但好奇心还是让他们不自觉地回头朝天上望去,西斜的太阳照耀下,在天际交界处出现了一群排列整齐的小黑点正在朝这边移动过来,那种轻微的嗡嗡声就是那些小黑点发出的。 逃亡中的败兵不时地回头望着天上的黑点,人群中嘈杂声响个不停,互相揣测着这些是什么动物。黑点越来越近了,小黑点变成了一个个圆鼓鼓的气球,轻微的嗡嗡声慢慢变的沉闷起来。 “……妈呀!发匪的妖鸟来了!快逃啊!”几个消息灵通的淮军士兵惊叫了起来,发疯地推搡着前面的士兵,拼命想跑的更快些。醒悟过来的溃兵拼命地朝前挤去,想要离开这些妖鸟越远越好!人群中一阵骚乱,一些疲惫不堪的溃兵钻进了山边的树丛中,希望天上的妖鸟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人对逃回宁波彻底地失去了信心,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往前走了,他们盼望着后面的发匪赶快上来,自己好投降了事,只是希望这些发匪不要把自己五马分尸或者是点天灯就可以了。 三十只妖鸟飞到了清兵头顶,缓慢地下降着高度,从妖鸟肚子里扔下来几个小黑点,天空一片嘶嘶的声响,黑点急速下降着,在人们眼中飞快地变大,变成了一个个菠萝样的东西落到地上,红光一闪,士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炙热的气浪把士兵们掀到空中、推倒在地上…… “轰……轰……”成吨的炸弹如暴雨雷电般自天而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天崩地裂,田野里山梁上到处火光冲天,忽忽北风中,郁郁葱葱的树林陷入一片火海中,残破的武器连同泥土焦尸一起在火山般的烟焰中飞舞。焦头烂额的伤兵满地打着滚发出悲惨的号叫呻吟声,无情的炸弹爆炸声,熊熊烈火燃烧声,树木噼啪做响声,树倒石迸声混杂一片,恐怖复加恐怖,密集的挤成一群的士兵溃散开来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快,快跑啊!朝北跑,只要到了宁波我们就有救了!”李鸿章老泪纵横地大声呼喊着。刚才炸弹自天一落,李鸿章和士迪佛立俩人就被亲兵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亲兵猛扑在他们身上,死命地压住他们,想要替他们抵挡四处横飞的弹片。连串的爆炸声响过,狼狈万分的李鸿章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歪在一旁的官帽扶正了,用力地摇了摇头,刚才的爆炸声让李鸿章耳朵里面一时除了嗡嗡轰鸣声,什么也听不到了。等李鸿章睁开眼睛望着四周,他明白了为什么李元度和沈葆桢会败的如此凄惨,一个个都当了发匪的俘虏——四周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滚滚硝烟,红色的火光,黑色的烟雾成为眼前的主旋律,缺头少腿的尸体躺满了一地,已经很混乱的败兵彻底地崩溃了,没有人在意地上的伤兵,到处都是尖叫着四处乱跑的自己士兵。 第289章 连自己引以为傲的淮军将士都成了这副模样,那些湘军、绿营就更加不用提了!难道自己也要被发匪给活捉了去?!急的要发疯的李鸿章神经崩溃了,两腿一软就要瘫倒在地,幸好旁边的亲兵赶忙把他扶住。 士迪佛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这样悲惨的景象是士迪佛立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士迪佛立毕竟比封闭在山沟中自以为自己生活在天朝上国的中国人要见多识广,知道这些是飞艇不是什么“妖鸟”,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可恶的叛匪居然会有在西方也没有出现多久的飞艇协助,尤其让士迪佛立无法想象的是飞艇居然还能把火炮携带到天上,从天空打下面的敌人!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要从恐惧方面来讲,把这种携带了火炮的飞艇叫做妖鸟看来也没有什么错误。 飞艇再次降低了高度,从飞艇上又有东西落了下来,这次不是黑黝黝的炸弹了,漫天飞舞的各色纸片像北方深冬的瑞雪、如缤纷的彩蝶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散布在各处。有一张就落在了李鸿章脚下,亲兵抢先拣起纸片递给了李鸿章。李鸿章颤抖着双手,接过纸片扫了一眼,接着气愤地把纸片用力撕的粉碎,扔到地上狠狠地用鞋子碾着,把它埋入地底。那张纸片是这样写的: 太平军告淮军兄弟书 亲爱的淮军兄弟,放弃无谓的抵抗吧!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穷苦人,我们是为了解救全中国一切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自家兄弟,为了让中国人不再受到外国欺负才起来推翻黑暗的满清王朝!那些罪恶的地主老爷为了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用皮鞭把你驱赶到战场上,让你给他们送死,好让他们继续压迫你们在家乡的父老乡亲。你不想活着回去看妻子吗?你忍心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是连你的尸首都寻找不到,整日生活在黑暗中吗?觉醒吧!弟兄们!赶快投降我们!只要你放下武器不再顽抗,我们不会伤害你,而且还允许你自由地回到自己家乡。我们会帮助你打倒你们家乡的地主,把土地还给你,让你能自由自在地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你愿意,我们大家一起来推翻反动政府,重新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让中国人生活在糖罐中,让家乡父老为有你这么一名太平军战士而万分自豪!让所有的中国人都知道是你在保护他们! 我们这边官兵一致,没有人会欺负你,只有对你兄弟般地关怀,过来吧!穷苦兄弟是一家,赶快掉转枪头,打倒那些欺压你们的长官,打倒那些压迫你们的洋鬼子!为父老乡亲立功! …… “狡匪!强盗!逆贼!……”李鸿章气的浑身发抖,嘴里恨恨地骂着他能想到的一切形容对方的字眼,不过没有一个好的。在告淮军士兵书后面还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片,不过李鸿章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了,就他看到的那些就足以让李鸿章丧失了理智,把所有罪恶的字词送给太平军了。“不许看!看的人一律处死!”李鸿章见那些逃命中的淮军士兵拣起地上的纸片,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能认几个字的士兵前听着那么讲解上面的内容恐惧地叫了起来。若部队真的造反了,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再活在世上?!士迪佛立听了身旁的亲兵小声对他解释纸条上的内容,不自觉地摸了一下硕大的鼻子,恐惧地望了下周围的士兵,士迪佛立感到那些士兵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洋鬼子说的不就是自己?!难道这些卑鄙的中国人想要把我送给叛匪邀功请赏不成?”士迪佛立越想越觉得和这些清军士兵呆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 几个当官的也注意到纸张对士气破坏极大,上前把那些决不情愿的士兵赶散,逼着大家继续逃命。只是这样一来原本已经没有了士气的士兵现在心里面又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在天空飞艇的监视和威胁下,淮军和常胜军的士兵战战兢兢继续朝北面退去,不过队伍中的人数再次减少了,从在双尖山会合时的一万三千人急剧地下降到只有六千人还在跟着李鸿章他们逃命,其他的要么被打死炸死了,要么当了俘虏,还有众多的士兵躲进了深山老林,他们不打算继续追随李鸿章了,有的等着被发匪俘虏,有的想找机会溜出去,毕竟人少一点比较好行动,要是跟着大部队一块走,最终的后果就是全军覆没!溜走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化装成当地老农民的,有在额头贴块狗皮膏药当个江湖郎中的,有几个人组成一个行走江湖的戏班子,还有的扛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的大包裹暂时化身为急匆匆赶路的商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可想的,只好找个山洞暂时先躲起来,盼望着黑夜的早日来临,好借着夜幕掩护溜出去。难怪外国人介绍中国人时说一个中国人是条龙,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如此好的办法,并且切实地附注行动,真是够神通广大的。这些想跑的并不知道在温州根据地内已经把人民都动员起来了,到处都是赤卫队和成群的群众,拉网漫山遍野地搜寻逃散的敌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前途如此渺茫,相信这些人会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此顾虑自己是否明智。 飞艇上还再继续朝下面撒着传单,不过炸弹不再投掷了,这让那些溃兵安心不少,很快的,走在前面的到了香山脚下。香山,海拔八百多米,是从宁海撤到宁波去的最后一座海拔最高的山峰了,只要跨过香山,前面将没有什么太大的山峰可以阻挡淮军和常胜军一路逃回去了。 “咣……咣……”淮军士兵正要攀登香山,从山顶上传来两声低沉的响声,接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从山上传了过来,两道白色烟雾划破天空,画了个美妙的弧线迅速地朝山脚落了下来。 “炮弹!”随着机敏的士兵一声尖叫,走在前面的士兵齐刷刷地卧倒一大片。在卧倒的人群中泥土冲天而起,大地颤抖了几下,炮弹的爆炸声传出很远。被炮弹炸精了的淮军士兵因为及早地卧倒在地,虽然炮弹准确地落在了人群中,却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亡,只是在这里受到狙击让这些已经惊破胆了的士兵不敢继续爬山了,乘着炮火中断之际,掉转屁股狼狈地跑了下去。 “冲啊!”山上冒出了无数的太平军将士,敏捷地朝山下面冲了过来,很多太平军将士三五成群分成一个个战斗小组,借助地形和树木掩护一边冲着一边朝山下的溃兵开枪。双方距离迅速接近,很快的,那些太平军到了半山。逃兵还没跑多远,又见到一群眼睛血红的军官挥舞着腰刀朝自己过来,看样子若是再退的话,那些军官的腰刀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无路可退的清军士兵只能再次掉头没有什么队形,只是凭借人多势众朝山上冲去。密集的枪声中,山下团团青烟升起,把半山的树木打的枝叶横飞,不少松鼠山鸡阵亡在清军弹雨中。山上冲下来的太平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但子弹却还在朝下面打了过来,听声音打过来的子弹并不很多,但让淮军和常胜军士兵惊慌的是几百米的距离内,只要对方一声枪响,自己队伍中必然有一个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伤。没有把发匪打倒几个,自己栽倒在地的士兵倒是越来越多了。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声音再次传到士兵耳中,一发发炮弹准确地在人最多的地方爆炸开来,血肉在烟雾中飞迸,股股黑烟腾空而起。空中再次传来嘶嘶啸鸣声,让淮军和常胜军士兵惧怕不已的“妖鸟”再次下起了“恶魔之蛋”,十来股烟柱同时升起,泥土石块劈头盖脸地砸向人群中。溃兵被猛烈的打击吓得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掉转头不理不停吆喝着得军官抱头鼠窜。对他们来说,对面的敌人都是些从地狱冒出来的魔鬼,和魔鬼作战还不如对付军官手中的腰刀要容易许多。 山上的太平军见敌人亡命奔逃,再次爬起来冲了下来。不多的几声枪响,几个正在阻挡溃兵想把他们再赶回来的清军和常胜军军官额头上出现了一个个血洞,纷纷栽倒在地,没人阻截的敌人退潮一样朝南边败退下去。却被后面的人又挤了回来,见太平军已经靠拢自己了,吓的士兵纷纷抛弃武器跪在了地上。山上冲下来的太平军如同一把尖刀迅速地插进了溃兵人群中,凡是阻挡道路的士兵纷纷倒在太平军枪下,活着的只能马上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让他们往纵深穿插进去。 “大帅!前面有发匪拦截!后面和两翼的发匪也快要上来了,部队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求大帅赶快拿个主意吧!”潘鼎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李鸿章面前。焦急地朝李鸿章叫了起来。 见潘鼎新满脸都是泥土,以前的官服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身上穿了一套从百姓家中抢来的衣服,衣服实在太小,把里面的内衣都露在了外面。李鸿章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好笑。 “哈哈哈哈,潘大人,好打扮啊!你这是要演哪出戏?!怕死鬼!给我滚!”说着说着李鸿章心中无限凄凉,眼泪从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数年的心血啊,自己的一世英名多年的惨淡经营今日却全要葬送在这浙东大地上!难道大清气数已尽?天要灭我不成?!想着想着李鸿章把手伸向了作为装饰品挂在腰间得腰刀。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乘着发匪现在还没有合拢求大帅赶快更衣,我们从旁边突出去!”潘鼎新朝身后一使眼色,在士迪佛立目瞪口呆中,潘鼎新的几个亲兵走了上来不由分说缴了李鸿章的械,把他身上的官服剥落下来,帮他换上平民百姓的衣服。 “放肆!我是堂堂巡抚大人!如何可以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 第290章 !放开我!”李鸿章暴跳如雷地朝身边的潘鼎新发着脾气,发脾气归发脾气,衣服还是让潘鼎新的亲兵给换上了。 “大帅!要处罚也等到宁波后再处罚吧,乘着发匪没有上来,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潘鼎新耳边发匪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了,急的他冷汗直冒。本来潘鼎新已经换好了衣服想自己一个人跑回宁波的,可他又怕丢了大帅到时候朝廷饶不了他,只好走了没几步又折返回李鸿章这里。见李鸿章还要表现大丈夫气概,潘鼎新只能让亲兵架起李鸿章先跑了。现在小股人离开这里还有生的希望,若是跟大部队呆在一起,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淮军士兵,铁定让他们变成忠烈祠里面的烈士!就是被发匪给活捉了,后果一样严重,那些发匪折腾人的手段潘鼎新是知道的,他不想让自己也尝尝点天灯是什么滋味,潘鼎新可不想这么早就和关公下棋去。“孟陇,赶快把大帅的衣服穿上,放心吧,你家中的父母我会给你照顾的!而且到时候你只要说出自己真是身份,那些发匪应该不会为难你。”潘鼎新见李鸿章把衣服穿上了,连忙交代身边正在穿李鸿章官服的那个亲兵,哪个叫孟陇的从身材上看起来和李鸿章差不多,潘鼎新心中一阵感慨,“能争取多少时间逃跑就看李苇农扮演的像不像了!要是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会挑一个跟李鸿章长的一样的人过来了,相信那些没有见过大帅的发匪在自己逃回之前不会揭穿谜底。他妈的!真要知道,老子早就装病不来了!” “大人放心!为了大人安全,小人宁死不屈!决不会误了大人行程的!只是希望家中父母大人能放在心上。”李苇农一边穿衣一边对潘鼎新保证道。 “你们保护着李苇农,一定要把这场戏演足喽,吸引发匪的主意力,多谢了!”潘鼎新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冲准备保护李苇农的那些亲兵衣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站起身来,潘鼎新拉着李鸿章就要走。“琴轩,把士迪佛立将军也带上。”被潘鼎新拉着要走的李鸿章见士迪佛立满脸哀求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沉声说道。见潘鼎新有些犹豫李鸿章发火了“我说把士迪佛立将军给带上!难道你希望让将军受到发匪侮辱吗?!若是士迪佛立将军不走我也不走了!” 这个洋鬼子跟我有何相干?!人数越少越好,带个这么大鼻子的家伙跑回去路上还不知道要增加多少麻烦呢!潘鼎新想归想,不过见李鸿章一副要和士迪佛立同生共死的样子也只能屈服了。潘鼎新不知道李鸿章是他对朝廷的挡箭牌,而士迪佛立就是李鸿章自己的挡箭牌了,只要士迪佛立能和李鸿章一起到了上海,自己就有借口跟朝廷交代,大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卸到洋鬼子头上去,反正朝廷也拿这些洋人没办法,再加上朝廷上自己的好友再帮上两句话,到时候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士迪佛立不知道中国的官场居然如此神奇,他还以为李鸿章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对他的安危极为关心呢!给李鸿章这么一说,士迪佛立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不过不知道士迪佛立要是知道李鸿章真实想法,他又会做何感想?也许这个单细胞的洋鬼子又会再次抽出手枪找李鸿章决斗吧?一行人很快换好了行装,几个由商人、百姓、小兵组成的队伍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落日的余辉下消失在东边的山林中。 在淮军和常胜军队伍后面,荣一师、二师、八师部队如同滚滚洪流席卷而来,很快地与前面阻击敌人的解放军部队会合了,几支部队把乱哄哄的敌人包围在中间。“抓到李鸿章啦!抓到李鸿章啦!”战士们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整个战场沸腾起来,那些左冲右突无法冲出重围,失去指挥的敌军听到李鸿章被俘虏了彻底地失去继续顽抗心情,大片地放下武器停止了继续抵抗。战场上枪声越来越少渐渐地停了下来,只有几处弹坑还在冒着袅袅青烟,诉说着这里曾经作为战场让一万多的清朝军队在此灭亡了。 杨沪生和黄翼升出现在距离战场不远的一个山头上望着下面的场景。清风徐徐吹过,把浓浓的硝烟吹散让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许多。排成几列纵队的俘虏垂头丧气地朝南边缓缓走去,战场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武器弹药,随军民工正在搜查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把没有受伤的抬上担架送往后面医院治疗,那些被打死的堆积起来挖个大坑把他们埋葬了。 山林间被夕阳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几道火红的彩带横布在天空,不停地变幻着形状。三十艘飞艇正在缓缓降落中。“这些就是飞艇?好威武哇!”黄翼升看着降落中的飞艇,惊叹地说道。 “是啊!我们下去吧,等下参谋长到飞艇一面参观一下,看看飞艇到底是什么东西。”杨沪生笑着说道。黄翼升点头笑着答应“好啊!早就想看看这个飞艇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它为什么能飞?为什么能从上面掉下炸弹来?呵呵,“妖鸟”,清军士兵对我们的飞艇可是极为恐惧的。” “报告!李鸿章被我们突击队俘虏了!”杨沪生和黄翼升刚到山下,突击队的卢队长就红光满面地跑了过来,两脚一并,身子挺的笔直行过军礼后大声汇报道。 “干得好!突击队不愧是全军精华,把李鸿章带上来让我看看!”杨沪生来劲了,激动地说道。作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人物,李鸿章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这个人居然变成了自己的阶下囚,怎么能让杨沪生心情不激动? 一个失魂落魄的清朝官员垂着脑袋被突击队队员给带了上来。黄翼升看着李鸿章心中有无限得感慨,自己几天前还是这人的手下,没想到现在一个成了座上宾,一个成了阶下囚,反差实在太大了!黄翼升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仔细看了看站在对面的李鸿章,缓缓地说道:“把头抬起来!”那人慢慢地抬起头,嘴角裂着嘲讽地看着杨沪生和黄翼升,冷笑了几声。 黄翼升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倒吸一口凉气厉声问道:“你不是李鸿章!你到底是谁?” 第十二章 杨沪生和卢秋生大吃一惊,卢秋生不能置信地看着被它抓来的李鸿章,上下打量一番疑惑地问道“黄副参谋长,这……这人不是李鸿章?不会吧?它穿的不是巡抚的衣服吗?而且当时有很多亲兵拼命保护着这个人朝后面撤退,被我们打了一批又上来一批,狠着呢!怎么可能是假的?!” “笨蛋!卢队长,你没长脑子啊?!还不清楚吗?你被人家给骗了!”杨沪生上前用力敲了敲卢秋生的脑袋,心情败坏地说道。“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也只有你才搂着个西贝货当活宝。” “啊?!这个真的是假的?”卢秋生望着冷笑不止的那个家伙终于明白过来,搞了半天自己把人家替身当正牌货抓来了!一想到打扫战场的战士们正为了自己抓到“李鸿章”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着,卢秋生脸上立刻红透了,这次真的丢了老大的人了!气急败坏的卢秋生挽起袖子就想上前揍这个让自己丢脸到家的家伙一顿。身旁的战士见队长发怒了,偷偷看了眼司令员,连忙上前拉住了怒火中烧的卢秋生。“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假扮李鸿章?!李鸿章现在什么地方?说!娘的,要是不给老子一个满意答案,老子立刻宰了你!”卢秋生冲着那人怒骂了起来。 那人冷笑地看着卢秋生,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乃潘大人帐下亲兵李苇农,受潘大人之恩一直无以为报,今日大人有难,自然是我等报恩之时,要杀要剐随便。至于李大人现在何处我可不知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好了。” 看着顽固的李苇农,杨沪生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卢队长,什么时候抓到李苇农的?在什么地方?当时有没有发现有人伥惶逃离了?” 卢秋生掏出怀表看了下,“抓到这个家伙是在半个小时前,下午四点半在香山脚下不到三里的地方抓住他的。当时保护他的人很多,我才以为是我们所要抓的那条大鱼,谁知道这个混蛋是个假冒的?至于伥惶逃窜……战场上当时到处都是四处逃跑的清兵,看看那些人没有一个逃得不是屁滚尿流的。……我实在是分不出来谁跑的更加狼狈些。放跑了李鸿章请司令员处分我吧!”卢秋生涨红了脸困难地说道。 杨沪生看了眼西落的太阳,望向黄翼升问道:“参谋长,你看看李鸿章会朝什么地方逃跑?” “我要是李鸿章肯定朝东边跑,沿着海岸线逃往宁波,沿途要是有船就更佳了,可以乘船直接到镇海去。至于西边我是不会考虑的,先不说要到宁波需要兜很大的一个圈子,等到了太平军已经兵临城下,想要进城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沿途到处都是大山,行走不便,最麻烦的是需要穿梭在太平军控制范围内,小股部队根本无法行动啊!搞不好就成了太平军的俘虏。”黄翼升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若是半小时前抓到李苇农的话,李鸿章应该至少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司令员,恐怕我们很难抓到他了。” 杨沪生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同意黄翼升的判断。李鸿章要是丢下部队逃跑,人数肯定不会多,他真要想躲起来,不是那么好找到的。尤其要命的是这里是敌我双方争夺的地区,我军并没有扎实的群众基础,无法发动广大群众去到处搜寻李鸿章,要是白天还可以用飞艇在空中搜寻李鸿章,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飞艇就是到天上去,也无法发现他,看来李鸿章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想到这里杨沪生道:“尽尽人事吧,卢队长,你们突击队立刻以排为单位,沿着海岸线朝宁波方向搜索前进。 第291章 另外马上把其他三个师长给我找来,我们在这里商量一下下一步行动计划。” “是!”卢秋生瞪了眼满不在乎站在旁边东张西望的李苇农,转身恨恨地走了。 “大哥!是不是抓到李鸿章了?!”老远响起了杨沪生熟悉的声音。杨沪生惊喜地抬起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史秉誉在林忠的陪同下正笑哈哈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在天上我就想大哥你应该跑在部队前面,没想到下来一问还真的在这里!呵呵,大哥,这次我没有呆在后面吧?” 杨沪生见是史秉誉过来了,急忙迎了上去:“活见鬼了!你小子不是说只有林忠他们过来吗?怎么自己也跑了过来?!妈的!跟我玩花招啊?活得不耐烦你?!” 史秉誉做了个鬼脸,“呵呵,本来想下来给大哥你个惊喜的,谁知道你根本没让我们落地,只是指示个大致方向就让我们追了下去。我连下来的时间都没有哇!总不能让我跳伞吧?我还没有学过如何跳呢!要是跳的不好,大哥你不就成了孤家寡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要怪只能怪大哥你吧。林队长你忙去吧,我和司令员好好谈谈。” 林忠点点头,笑呵呵地走了。 “去你的!谁说没有你我就没有说话的人了?老子还有老婆好谈心呢!”杨沪生笑骂道。俩个兄弟肆无忌惮地在战场上互相拥抱,彼此捶打着对方。杨沪生虽然是司令员,不过他十分愿意朝前面跑,要是人家劝说两句他就立刻反驳了——“作为一个军人,必须要时刻和战士呆在一起,打仗的时候你要是不在前面,怎么掌握最新情况?!”“我们是中国人民的解放军,不是那些欺压百姓的清军!为了人民解放,就是牺牲了也是光荣的!”——司令员都如此说,并且是这样做的,下面的将领也只能一级级地往下走,战斗一打响,师长下到团,团长下到营,营长下到连,连长只能带头打冲锋了。而且这些将领都是什么地方重要下到那里,所以解放军将领的伤亡一直都比较大,尤其是营连干部损失的就更多了。杨沪生身边的警卫不少,可危险性还是存在的。每次战役打下来,杨沪生都觉得自己是鬼门关走了个来回,要说心里不害怕那纯粹是骗人的,世上哪有什么人不怕死的?今天突然在战场上遇到了史秉誉又怎么可能不激动万分?! “哟,这不是黄将军嘛!”搂着杨沪生不停地互相拍打着的史秉誉发现黄翼升正站在杨沪生后面不远的地方,十分尴尬地看着俩人如此亲热,连忙放开了杨沪生伸出右手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大半年没见到黄将军了。自从黄将军离开温州后,我一直都想着您啊!没想到前两天接到大哥来信,说是黄将军回到我们这里来了!呵呵,我这个高兴呀!欢迎欢迎!等这里打完了我们到温州好好召开个欢迎黄将军的接待会!对了,大哥说任命黄将军担任我军副参谋长了,以后我应该叫您参谋长才是。” “史……政委客气了。我是走投无路才投奔司令员的,能给我一个下榻的地方已经很感激了,司令员的厚爱鄙人可是真的承受不起啊!至于副参谋长,这个可不是鄙人力所能及的。希望不会坏了司令员大事才好。”黄翼升用力握着史秉誉的手打着哈哈说道,史秉誉被黄翼升握的暗暗呲牙裂嘴,回过头苦着脸看着杨沪生。黄翼升是练过武的,他手中劲道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杨沪生见史秉誉表情如此痛苦,笑眯眯地走了上来,“得了,都是老熟人,也别太激动了。现在大家都是自家人,干吗还这么客气?以后大家在一起工作还是互相帮助好了。” 杨沪生一说让黄翼升放开了握着史秉誉的手。史秉誉把手放在后面轻轻甩了一甩,给杨沪生做了个苦瓜脸,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刚才在那边听战士们说抓到了李鸿章,他在什么地方?大哥你让我开开眼,我还没见过这么出名的人物呢!” 杨沪生望了望后面好奇地四处张望的李苇农,苦笑地说道:“唉!别提了,是个假的!喏,哪个假的现在正在那边看热闹呢!真的李鸿章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现在正在准备怎样把这个家伙再给兜回来,不过看来希望不是很大了。” “假的?!”史秉誉脸上写满了失望,“李鸿章是不是属兔子的?怎么跑的这么快啊?还狡兔三窟呢!我看他一定是属兔的,参谋长你熟悉李鸿章,你说他是不是属兔子的?我看绝对是!” 黄翼升给史秉誉这么孩子气的一纠缠只能暗暗苦笑了,这个史政委也太自以为是了! 怎么能因为人家跑的快就说人家是属兔子的?“这个……李鸿章是癸末年出生的,应该是属羊的吧。”黄翼升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站在旁边的杨沪生,希望司令员能够给自己解除这个难题。 “得了吧秉誉,也就你了,属猴的,你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至少我就没你这么顽皮!要你这么说属猪的怎么办?难道人家都是猪脑吗?!” “司令员是属猴的?丙申年……这么说司令员只有二十七岁啊!真年轻!”黄翼升掐指一算,摇晃着脑袋赞叹地说道。 杨沪生和史秉誉俩人面面相觑,自己明明只有二十四岁,怎么突然大了三岁?俩人马上想到问题出在杨沪生把俩人的属相说了出来。杨沪生和史秉誉是生于一九八零年的,可回到从前后,日子越过越迷糊,按照正常计算,他们俩人现在是负的一百一十七岁,就是在这个世界老死了,岁数也不可能变成正的!人有活负岁的吗?要是现在俩人算是二十四岁的话,回到未来又怎么计算?不马上变成世界上最长寿的老寿星了!可自己明明才在地球上生活了二十四年,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前的“现在”,俩人头脑早就给年代搞的晕头转向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婴儿,还是最长寿的寿星公。现在给黄翼升这么一说,发觉自己连原以为准确的二十四岁这个年龄也过的不怎么安稳了。莫名其妙地老了三岁,这个感觉绝对不是很好过的! 虽然是史秉誉先挑起话端的,可他现在不想继续这个烦人的问题了,“大哥,你现在是不是还再想着解决左宗棠?按照我们情报,左宗棠的两万部队现在都龟缩在绍兴城内,若是知道李鸿章已经垮台了,他是决不会轻易出来给我们打的!再加上要进攻左宗棠我们还要解决后方运输问题,宁波、临海都掌握在敌人手中,在后面李昭庆的五千淮军还没有解决,这些都对我们后方运输构成了极大威胁。现在宁波有张景渠指挥的一万多守军,加上停泊在甬江的外国军舰,是实力最强的,而临海的程学启又是淮军中的悍将,临海城高墙厚,地势凶险,城内拥有五千人马,想要攻下来也决不容易,唯一好解决的也只有李昭庆的五千人了。在这种情况下进攻左宗棠是否是明智的?”史秉誉不理对俩人年龄还在赞叹不已的黄翼升,转换话题正色问杨沪生。 杨沪生看了看被史秉誉所说的吸引过来的黄翼升解释道:“你只看到了我军不利的一方面,没有看到对我们有利的另一方面,所以才得出了这个悲观得结论,实际上现在浙江只剩下三路敌人有待解决了。一路是处州的楚军,现在这路楚军处在太平军与我军四面包围中,可以忽略不记,一路是宁波的张景渠,张景渠拥兵一万,在甬江又有外国军舰保护,看起来实力很强,可他在我们消灭了李鸿章的淮军后必然成为惊弓之鸟,整日生活在恐慌之中,他的部队战斗力又没有淮军那么强,只要重炮部队上来了,进攻宁波决没有打淮军这么辛苦。还有一路就是左宗棠亲自率领的在绍兴的两万楚军人马了。以后真正对我们有威胁的也只有左宗棠的楚军,这才是心腹之患啊!至于李昭庆,他的五千人马决不是五师对手,灭亡是迟早的事情。至于临海的程学启,他厉害的是有坚城可以防守,可要是出来了就不是王军长指挥部队的对手了。相信程学启自己也能看出这一点,他是不会出来的,再加上李鸿章主力的灭亡对程学启必然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我认为临海有和平解决的可能性,这一点参谋长是最了解的了。” 史秉誉听的心里热乎乎的,可回头一想又疑惑地问道:“大哥你说的这些只是一部分,并没有说出那些对我们有利?” 杨沪生看着身边思索中的黄翼升笑道:“参谋长你说说看我军有那些有利之处?” 黄翼升微笑着摇摇头,谦虚地说道:“恕在下愚鲁,司令员是如何想的在下并不知道,还是请司令员帮我解开谜团吧。” “都不是好人,明明你已经想到了。”杨沪生无奈地说道。转过身望着天边发暗的天空,天空出现了几颗星星,眨着眼顽皮地看着下面,远处层层峰峦连成一片陷入黑暗中,战士们的欢笑声战马的嘶鸣声从远方传了过来,杨沪生感到那些声音是那么的遥远,远的好象就在天边,让人可以看到、听到,却无法把握住,点点火光在大地上燃起,习习晚风吹到身上让人感到一丝寒冷,“首先我们这次歼灭了淮军主力,另外还全歼了原来在上海的常胜军,给我们下一步作战造成了极为有利的态势,现在要是不乘热打铁,等敌人回过劲来,再想消灭他们就困难了!其次在这次战役中我们缴获了大量的火炮、洋枪和弹药,这些都对我们进攻敌人极有好处。第三就是我们并不需要真正地和左宗棠交战。只是解决后面的这些孤立据点就可以了。” “不和左宗棠交战? 第292章 !那怎么消灭他?……大哥你让我想想。”史秉誉走到一旁陷入沉思中。 “司令员的意思是否对左宗棠围而不攻?把他困死在绍兴?”黄翼升小声地问道。 史秉誉听到黄翼升的提示叫了起来,“我明白了,是否我们配合太平军包围住左宗棠?绍兴城内粮食并不多,只要我们包围住他,不让左宗棠突围,他最后只有要么投降要么战死两条路可以选择,而且左宗棠要是知道李鸿章已经全军覆没,他是没有胆子突围的!我军主力明着包围绍兴,暗中乘机先拿下宁波、临海、处州,把浙江大部地区解放出来,改善我们现在的处境。这样对天王那边我们也好交差了,免得侍王那个家伙老是责怪我们没有帮他消灭清妖。”看来史秉誉这两天日子并不好过,侍王一定派人跑到温州乱嚼舌头根了。 望着远山杨沪生喃喃说道:“攻打左宗棠现在我们在北面有邱明率领的将近两万部队,这里只要再上去一个主力师就可以了,我认为可以让荣一师到那边去锻炼一下部队,他们有些太依靠武器了,若是没有先进的武器怎么办?难道就不打仗了?绍兴战场我看可以把王得贵调过去,让他负责围困绍兴的任务,只要把左宗棠围困在绍兴中就可以了,没必要一定要把绍兴给攻克。一师、二师、五师、八师再加上各个地方旅先解决临海、处州、宁波的敌人,然后进行休整,我们以前扩军太快了,兵力是急速扩大了,可战斗素质却下降了。这一点在八师表现的尤为明显,我认为保留这么多的师没有必要,应该重新整编,撤消一些部队的番号,一些不合格的将领要么撤职要么降级,为了战争的胜利,没什么话好说,精兵,一定要精兵!把多余出来的兵力要么补充野战部队,要么编入到地方部队,同时为了适应未来的战争,必须要成立一个统一指挥部队的机构,这个你比我行,你想想叫什么名字好了,同时部队的政治工作一定要加紧,秉誉,不客气地说浙江的这些部队在政治教育上是落后了的!武器是先进了,可部队的士气、牺牲精神都无法和江西的三军相比,这方面你这个当政委的要负一定责任。也许你这段时间光顾者抓经济了,对部队的建设有些考虑不周。希望以后能重视起来,要知道,如果部队钢多气少,到时候只能给人家当运输大队长!至于解决处州、临海、宁波的敌人,这件事情由参谋长你率领参谋部人员制订出一份详细的计划来,部队今天晚上暂时在这里休息,我希望明天早上可以看到这份计划。” “明白了。”黄翼升答应一声转身去找自己的那些部下了。 “大哥,你好像对我有些意见?”见黄翼升走开了,史秉誉有些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杨沪生回头看着史秉誉,“秉誉,要说什么大的意见是没有的,不过别忘了我们都是军人家庭出身,不能辱没了自己是解放军后代的名声!别整天都钻入钱眼中了。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话说什么话,我也懒得跟你绕弯子说话。我知道温州现在建设是十分重要的,可要是没有战士们在前线流血牺牲,后方能稳固吗?敌人要是兵临城下了,你还搞个鬼经济哟!想要让根据地的经济能够健康发展离不开建立一支铁的军队!要狠抓部队的政治教育!蒋该死为什么丢了大陆?他进行北伐,打军阀都有一手的嘛!还不是在政治上斗不过毛主席?只知道官僚资本家的利益,不考虑百姓的生死,怎么可能让人民支持他?不错,现在中国一穷二白,人民受封建毒化又实在是太长了,习惯当奴才,让他们马上起来自己当家做主人一时还不大习惯,为了中国的顺利发展必须要先补上资本主义这一课,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建设社会主义国家,让人民真正过上民主自由的生活。搞资本主义你我都不是这块料,适合的人选应该是容闳这样留学外国过的才合适,我看经济方面你可以让容闳去负责,自己只要制订一个大致方针就可以了,别什么都要自己亲自过问,你累不累呀?!有时间还是到部队中去吧,整天和那些满脑子铜臭的商人呆在一起会忘了自己的理想的!记住,老人家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只要掌握了一支忠诚的受到人民拥护的军队,就一切尽在掌握中了。随便那些家伙想怎么蹦达他们都跑不出我们手掌心的!” 史秉誉抓了抓后脑勺笑着问道:“铜臭?我怎么觉得自己没有哇?” “去!要是你自己真的发现自己有铜臭了,我看你距离被倪峰抓进去的日子也不久了!”杨沪生没什么好气地说道。 史秉誉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了,这些日子考虑商业和工业是多了点,主要是没有银子部队的武器就无法更新,弹药也不能补充,部队下的有些少了,我承认有些忽视了部队的政治教育,对部队正常建设有些照顾不过来,既然大哥这样说就让容闳负责那一块好了。我自己抽身出来。不过我也觉得大哥好像有些太粗暴了吧?而且有独裁倾向,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说了算,不大听得别人的意见了。我这里还好说,毕竟大家都是兄弟嘛!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但在下属面前会不会让人家伤心?这只是我的一点儿感觉。希望是我错了,不过要有的话希望大哥能注意,别以后闹了半天自己当皇帝了,以后成了袁世凯——遗臭万年。到时候我可是要起来反抗的呀!打倒万恶的杨皇帝!”严肃说着的史秉誉说到最后一句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鬼啊!谁要当皇帝?!别说皇帝了,就是现在这个议长我也不想当!我看你才有当皇帝的嫌疑呢!”杨沪生有些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自己搞了半天的反封建,到最后让自己兄弟说自己成了皇帝,这让杨沪生心里极为不爽。一个饿虎扑食扑向了史秉誉。 “司令员,你找我们有事情?”杨沪生还没有打闹,从前面有人走了过来。 林建华和沈晔、刘冰三人有说有笑地朝杨沪生走了过来。 见下属过来了,杨沪生连忙收起和史秉誉打闹的心情,不过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微笑,“有没有把战果统计上来?部队伤亡大不大?” “具体战果还在统计中,不过到现在统计上来的我们至少俘虏一万以上的淮军和洋枪队,毙伤数千名,要准确数字恐怕需要再过一段时间了。部队伤亡倒是不大,我们荣一师负伤八百多人,牺牲了两百左右,刚才跟沈师长和刘师长交谈过,二师伤亡一千三百来人,八师多一些,不过也不到两千人。不过部队在追击中有些战士掉队了,后面的炮兵部队和前方部队拉的距离比较远些。怎么?司令员是不是让我们马上转到绍兴那边去打左宗棠?请司令员下命令吧!我们荣一师愿意作为全军先头部队先到绍兴去,保证把左宗棠给司令员活捉过来!”林建华跃跃欲试地说道。 “绍兴打是要打的,不过部队刚打了大仗,我看需要休息下,恢复一下部队疲劳。把缴获的火炮武器弹药分配各个部队,让后面掉队的战士和炮兵部队都上来。这都需要时间。”杨沪生看着三个师长,“还有,这次战役我们胜利并不完美,让李鸿章给跑了。” “李鸿章不是抓到了吗?怎么又给他跑了?!”三个师长惊讶地叫了起来。 杨沪生懊恼地用力挥了下手,“别提了,卢秋生那个笨蛋中了敌人金蝉脱壳之计,把个替死鬼当宝给抓来,真的李鸿章现在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各位师长,马上通知部队,大部队原地休息待命,同时组织精干的搜索队动员赤卫队和根据地过来的那些群众在周围山地中仔细搜寻一番,把那些漏网的都找出来,希望能把李鸿章这条大鱼给抓回来。” 满脸失望的表情在林建华他们脸上表露出来,李鸿章可是比第三军在江西抓到的沈葆桢要重要多了!居然让这条大鱼给跑了,这些师长无法不失望,觉得自己部队比第三军要低人一等似的,“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也没有什么了,告诉部队好好休息,下面的战斗任务还很重的,为了战役胜利,需要他们有健康的体魄,充沛的体能!林师长,告诉你们政委,让他在部队中对战士们做番动员,鼓励大家为把浙江敌人主力彻底消灭再接再厉!”杨沪生挥了挥拳头,用力地说道。 林建华一听马上眉开眼笑了,司令员这样说不是表示追击左宗棠的任务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了?高兴地大声喊道:“是!保证完成任务!司令员、政委,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林建华转身朝自己部队跑了过去。 “走路当心一点,别兴奋过头,司令员到时候只能让别的部队到绍兴去了。”史秉誉见林建华兴奋劲善意地提醒道。林建华已经一蹦一跳跑出老远了,爽朗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着,“政委放心吧,荣一师决不会把到嘴的肥肉再给吐出来的!” 沈晔和刘冰羡慕地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林建华——虽然大家都是野战部队,可司令员对荣一师就是照顾!自己的部队什么时候也成为这样的尖刀部队就好了……。史秉誉看出了两个师长的心思,笑着对他们说道:“沈师长、刘师长,你们也别妒忌人家林师长,他们荣一师装备比别的部队稍微好一些,有什么难打的,应该让他们先上嘛! 而且司令员还有重要的任务要交代给你们呢!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完成?” “什么任务?司令员请放心!我们二(八)师也不是软蛋!”沈晔和刘冰同时来劲了。 二师可能不是软蛋,八师就难说了! 第293章 自从和李鸿章开始交战后八师就老是捅娄子,让人放心不下啊!杨沪生心里苦笑到,见两个师长蠢蠢欲动的样子只好说道:“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休息!把俘虏的士兵补充到基层各个连队中,尽快地恢复战斗力,希望能在两天后可以再次进行战斗。至于具体的,还是明天上午再说吧。” 望着远去的两个师长,杨沪生听到身后有人跑了过来,回头见是参谋部的唐思伟,“唐参谋有什么事情?”唐思伟平静一下情绪,轻声说道:“报告两位首长,后面野战医院的黄院长派我来通知司令员,昨天晚上被我们俘虏的郭松林今天上午不治死亡。” “郭松林死了?当时不是还有救的嘛?!而且这个黄宽是在英国留学过医科的,怎么可能让他不治身亡?!是不是伤员太多了,黄院长没有真正给他治疗?”杨沪生不能置信地问道。黄宽在外科上多有建树,怎么可能治不好郭松林? 唐思伟摇摇头,“不是的,当时把郭松林抬下去后黄院长亲自组织医生进行抢救,只是今天早上郭松林醒了过来,他知道被我军俘虏后就拒绝接受我们救治,说是宁当死鬼,不做小人。说完把包好的绷带撕开拉出肠子扯断,没多少时间就因为流血过多死了。黄院长让我对司令员说他对没有救好郭松林十分抱歉。” 山坡上一时陷入沉寂,只有人呼吸喘息声回响在空中。过了一会儿,杨沪生开头说道:“好样的,像个军人!通知黄院长,让他给郭松林挑一副上好的棺材,钱方面让后勤部解决。派人把棺材送到清军控制区去。秉誉,我们的手下要都是这样的人就好了,虽然郭松林是我们的敌人,顽固不化让人很懊恼,不过他的这种勇于承担重任、宁死不屈的精神还是需要在我们部队提倡的!这样的敌人越少越好,而在我们部队中这样的是越多越好!” “勇于承担重任?”史秉誉并不清楚郭松林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不过能让大哥佩服的,这人一定有不同之处,至少郭松林敢扯断自己的肠子自杀,史秉誉想了下自己可是没有这个勇气的,在这一点上他也是深深地佩服郭松林。唐思伟小声地把昨天晚上的战斗告诉了史秉誉,听到郭松林用五百人阻挡大哥数万大军,好方便李鸿章逃命,史秉誉动容了,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李鸿章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才啊?我会让政治部尽快地在部队中进行承担重任和宁死不屈教育的,不过用郭松林做例子好像不大合适吧?拿敌人当正面典型会很伤部队士气的。” “我又没有让你拿郭松林做例子,中国历史上这样的人还少了?战国的李牧,汉朝的李广,三国的庞德,尤其是宋朝,前有杨家将,中间有岳飞,后期还有文天祥,明朝的于谦、袁崇焕,哪一个不是极好的进行爱国主义献身精神教育的例子?何必非要拿郭松林呢?杨家将、岳家将和文天祥的故事在百姓中一直都在流传着,一定要好好的借用这些传说、故事来宣传驱除鞑奴重建中华的思想!要让人们知道中国人是有血性的,是不甘于被异族统治并且勇于奋起反抗的民族!至于程朱理学那些宣传奴化的,必须要彻底地批判它!中国毕竟汉族占了绝大多数,只要我们汉族人都能真正地团结起来,还有什么敌人无法战胜的?”杨沪生紧紧地握住拳激昂地说道。 “司令员,后面搜查俘虏身份也有情报的让我告诉您,在被抓获的俘虏中找到淮军铭字营的记名总兵刘铭传,当时他打扮成小兵样子被我们俘虏了,前面部队并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后来在俘虏鉴别时候把他找出来了。”唐思伟刚才一直都想插口说什么,不过杨沪生和史秉誉光顾着考虑思想宣传了,没有注意到身边有话想说的唐参谋,见俩人沉默下来,唐思伟终于插嘴说道。 “知道了,这些淮军将领还真有一手啊?打仗打败了都学会了化装潜逃,难怪李鸿章两次都没有抓住,还真是优良传统。唐参谋,告诉后面收容战俘部队,一定要仔细地把每个俘虏真实情况了解清楚,不让任何一个军官有逃跑的可能,把那些抓到的军官全都送到温州去学习学习,同时再看看能不能从俘虏那边了解到什么新的情报。等俘虏鉴定结束了想回家的就释放他们回去,想留下来和我们一道干的就补充到部队,现在除了吸收一些好的,其他的暂时先都关起来吧。”杨沪生并没有把抓到刘铭传往心里去,现在解放军抓到的俘虏军官还少了?封疆大臣都被活捉了,抓到的提督、总兵螃蟹似的一大串,他一个记名总兵又算什么? “是!我马上把司令员命令传下去!”唐思伟敬个礼转身走了。 杨沪生见身边除了警卫员还在不远的地方警惕地望着周围,就没有别的人了,一屁股躺在了地上,松了口气说道:“好了,没什么人了,说说,你怎么把温州那边事情都放下跑到这里来了?” 史秉誉坐了下来,看着躺在地上显得疲惫之极的杨沪生笑了笑,“大哥你把所有的将领都派到外面去了,温州的参议会还怎么开?没有军队代表参加的会议可是不完整的大会啊!会议召开了两天在一月四日就暂时无限期地停止了,等各个地方将领回来后再开吧。现在温州也没什么事情,除了到美国去的准备工作,就没什么了。闲着也是闲着,还不过来看看大哥你的光辉形象啊?” 杨沪生坐了起来,盯着史秉誉说道:“怎么?已经作好准备工作了?你打算带什么人去?” “我打算再过上一个星期到美国去,除了政府必须工作人员和外文书院学习比较好的三十名少年我准备带走外,华尔也是要带上的。华尔这家伙是美国地头蛇,他的弟弟亨利·华尔现在就在美国,听华尔说他以前帮清朝作战时候让他的弟弟在美国购买了军火,现在美国还有他买得四艘武装汽船,即“多那德号”、“浙江号”、“江苏号”和“代青号”,这些武装汽船都是以华尔的名义买进的,以前准备装备洋枪队,这次我让他掏钱买军舰这小子就是不肯,总觉得自己吃亏了,前两天华尔找到我,说是想用这四艘汽船当武装缉私船,帮他剿灭海上的海盗。呵呵,这些船都是清朝给华尔的购买武器装备八万美圆买来的,既然华尔已经到了我们这里,理所应当的应该由我们温州政府来接收这些战争物资,把它们不管是给清朝还是留给美国佬打内战都是不合适的。” “可以,这些物资还是由我们接收好了,不过我们现在并没有合适的懂驾驶先进汽船人才,到英国留学的那些人才到了没多少时间,现在把他们招回来显然是不合适的。”说道这里杨沪生突然浑身打了个冷颤,脑子里出现一个不好的预感,猛地站了起来颤声说道:“坏了!英国佬现在正千方百计寻找借口跟我们开战呢!吴海生、张树珊他们现在到英国留学海军不是危险了?!” 史秉誉一听也站了起来,头上冒出冷汗,“啊?我倒把这个茬给忘了!李参谋长现在还在到英国去的路上,别到了英国被人家给抓起来送给清朝了!”俩人傻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互相望着,脑子开动起来急速地寻找解决办法。银子还是小事情,多花了银子大不了当做施舍用掉了,这些人留学去的可都是中国要富强的先行者啊!若是有的三长两短的那损失可就大了! “唉,美国打什么内战啊?我们和美国蒲安臣已经接上关系了,他们还在我们温州派了商务代办,要是没有内战把他们送到美国留学不是简单多了?”史秉誉有些懊恼地责怪起美国内战了。 “美国那边由你解决,现在考虑的是英国那边一百多号人的生命安全!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能在英国生活学习下去英国政府不会把他们交给清朝呢?”杨沪生紧锁着眉头不停地转着圈子。 “有了!大哥我想到办法了!”史秉誉突然叫了起来,见杨沪生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又犹豫起来。有些迟疑地说道:“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先不说吴海生他们能否接受,就是他们接受了根据地人民怎么看我们也是个问题啊!”杨沪生见史秉誉如此犹豫知道这个主意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好想了,让他们撤回来是万万不成了,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怎么?你想到什么馊主意了?说说看。” 史秉誉支吾了半天终于说道:“……我的想法是让他们作为香港人加入英国国籍,同时接受英国的宗教。那个华德就是为了周德芬才跑到我们这边来大吵大闹德。吴海生他们要是都成为了英国人,相信英国政府不会把他们送给清朝了,等以后国家统一了再让他们回来不是很好?” “加入英国国籍?”杨沪生头脑中乱成一团麻了,这不是投降是什么?要是让根据地人民知道自己鼓励人们加入洋鬼子国籍相信他们一定对温州政府不再信任了!“下策,下策!怎么能让他们加入英国国籍?何况英国是极为保守的一个国家,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的人加入他们国籍呢?”杨沪生一个劲地摇着头喃喃说道。 史秉誉既然把这个建议提出来了,心里一时放松了许多,见大哥在旁边痛苦地走来走去,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劝道:“大哥,这是为了吴海生和张树珊他们安全最好的选择了,容闳也是拥有美国国籍的嘛!我们不还是一样重用?现在加入英国国籍是为了保护他们在英国期间的人身安全,更好的在英国留学海军和其他科学知识,并不是真的让他们投靠大英帝国了,等以后条件允许了他们再把国籍更改回来。 第294章 这是曲线救人啊!相信只要和他们说明了,为了中国未来的强大,他们会接受这个建议的。至于加入英国国籍,更加是小事一桩了,让马敦在英国上下活动一下,大的事情他办不了,这件事情应该是可以用银子办好的。” “这事你容我再想想,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何况真的要翻脸也不是现在,我们还有时间。”杨沪生摆了摆手有些困难地说道。 “时间并不很多了,是撤还是留要尽早拿主意。等英国通过开战法令,再想加入英国国籍就来不及了!”史秉誉正准备继续劝导,见有一群人走了过来“又有人来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这是我们司令员和政委,你们可以把好东西交给他们了。”刚走了没多少时间的二师沈师长又走了回来,在他身后跟着一群赤卫队队员。闹哄哄的一群人很快就来到杨沪生他们面前,沈晔走到杨沪生和史秉誉身旁手指着俩人对那些赤卫队队员介绍道。 听到在自己面前站着的就是根据地最高领导,相当于皇帝那样的人很平常地站在自己前面,那些赤卫队队员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本来以为师长已经是天大的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看着司令员!有几人不停地朝身后退缩着。从队员中走出一个年轻人,头也没敢抬起来看杨沪生,喃喃说道:“司令员、政委,我是东溪赤卫队副队长李翼,我们在山里抓到了一个大鼻子!” 杨沪生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们抓到外国人了?在什么地方,带上来给我看看。” 这场战役打死的外国军官不少,而且也俘虏了一些洋枪队中的外国军官和菲律宾士兵。但这些都是正规军打死抓到的。杨沪生对赤卫队抓到外国俘虏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惊讶的,他所惊讶的是赤卫队抓到的俘虏没有直接送到战俘营而是由二师的沈师长陪同那些赤卫队队员找自己来了,这样看来这个“大鼻子”应该不是一个普通外国军人! “带上来!”李翼朝后面大声喊了一嗓子。 很快的,从李翼后面推上来一个绑的结结实实浑身湿漉漉的人,杨沪生仔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那人头上扣着个瓜皮帽子,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黑色长袍,也许跑的太仓促了,长袍上到处都是被树枝给挂破的破洞,脚上的鞋子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两个大脚丫子裸露在外面,冬天的山区十分寒冷,冻的有些发青的脚丫子只能不停地跳来跳去。从装束上看他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可他脸上的鼻子暴露了身份,虽然那人把头低的很低,可脸上高鼻还是让人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那么挺拔高傲的鼻子可不是中国人可以长出来的!也许是被活捉后惊吓太大了,虽然是夜晚也能看出这人脸色极为苍白。浑身正筛糠般不停地打着抖。 杨沪生转头朝自己警卫员说道:“给他找双鞋来,这么冷的天让人家打赤脚不冷吗?”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见那人套上了鞋子杨沪生问道。 那人穿上了鞋子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不过头还是紧紧垂了下来。见杨沪生问他,只能沮丧地回答道:“大……大人,我是士迪佛立将军的参谋英国上尉奥伦。护送士迪佛立将军去找李大人……李鸿章商谈问题的。谁知道被大人的军队把我给俘虏了。大人您不会杀了我这个俘虏吧?只要您把我放出去,什么条件我们英国政府都会答应的!大人您是需要武器弹药还是需要赎金?” 什么条件都会答应?让你们英国佬不要干涉中国内战你们可以办到吗?!杨沪生看着面前自称自己是奥伦的英国上尉正在浑身打着摆子,心里一阵好笑,这典型地是个怕死鬼嘛!英国人要都是这副德行就好办了! 被李翼抓到的正是洋枪队中深受士迪佛立喜爱的奥伦上尉。奥伦上尉打仗十分糟糕,不管是侦察还是火力部署、部队的撤退都体现出他没什么战术训练,可自己跑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从部队崩溃时候带头朝北一路狂奔,到后来居然从中间一直跑到了溃兵的最前头。可惜现在世界上还没有奥林匹克运动会,不然他代表英国参加一定能把马拉松金牌带回老家的。奥伦的运气不错,阻截逃跑敌人的子弹没有一颗能够追上他,那些炮弹只看到落在了他身后,身后的溃兵被炸的血肉横飞,奥伦却连一块油皮也没有擦破。飞艇出现在战场上倒是让奥伦吓了一跳,当飞艇上开始投掷炸弹时,奥伦虽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但受过专业训练的优势就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奥伦本能地感受到嘶嘶落下来的那些物体决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饿狗扑食钻入稻田边上的水沟里面,趴了下来,地动山摇中耳边惨嚎声不断,可奥伦上尉只是让飞迸的泥土把他后背打的生痛。等爬起来奥伦眼前横尸遍野,到处都是濒死伤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呻吟声,这里简直变成了人间地狱,奥伦手指不停地迅速在胸前划着十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带领那些反应很快的溃兵飞快地离开这块是非之地。等奥伦到了香山,他逃跑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解放军战士的当头一棒把奥伦打的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跟着那些丧失理智的乱军在包围圈中狼奔豕突,很快的,他反应过来这样不行,若是呆在大部队中早晚要被人家给活捉了,奥伦窜进村庄用刀子和洋枪威逼村民把衣服跟他交换然后偷偷地钻进大山中了。很遗憾,奥伦对这里的山区并不熟悉,没头苍蝇似的在山里还没转几个圈子就被后面拉网搜索的李翼率领的赤卫队兜了个正着,见大刀长矛级有威胁性地指着自己,奥伦上尉只能乖乖地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成了洋枪队中最倒霉的高级军官。 “司令员、政委,据李队长刚才审问的,这个奥伦上尉是洋枪队中一个重要的头目,他是很受英国派到中国来的士迪佛立将军喜欢的,了解很多内情。我才把他带到这里来了。”沈晔走了上来对杨沪生他们说道。 奥伦抬起头,眼眶中含着泪水哀求道:“大人!您只要放我回去,我们英国人一定会重重报答大人的!就大人放了小人吧。”听清军那些人说,这些叛匪都很喜欢把俘虏折磨虐待至死,就是当时没有死,他们也有办法用最残忍的手段让你死的惨不可言,如斩首、五马分尸、点天灯……相比较起来斩首还是最仁慈的了。奥伦一想起那些清兵所说的五马分尸、点天灯的处死方法就浑身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了。真要这样死自己当时还不如拿枪对准脑袋上来一枪比较干脆些!可惜奥伦实在没有自杀的勇气,只要能活着,什么话他也是愿意说,任何事也是愿意做的。 杨沪生支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个英国上尉,活捉英国正规军军官这对解放军来说倒是第一次,把他教育后简单地释放是不可以的,可要是一直都关起来,英国人自然又有大量的借口狂哮着要进行对中国战争了,把外国干涉时间提前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收赎金才释放奥伦?那自己不成了土匪了?!该怎么处理这个奥伦上尉呢?想不明白的杨沪生只好先把奥伦暂时关起来等以后再说,“李队长,你们赤卫队这次立了大功,谢谢你们!政治部会对你们的功劳进行表彰的。你先带奥伦上尉到后面的俘虏收容队去,告诉收容队队长对奥伦上尉一定要单独严加看管,审问一下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不能虐待他,也不能让他逃跑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拿他队长示问!” 奥伦一听自己暂时不会被处死了,松了一口气,连忙讨好地说道:“不会逃跑,绝对不会逃跑。大人放心,我一定把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只要大人能放我回去,我们英国政府会有好处回报大人的。” “走吧,你!”李翼推着嘴里不停念叨着的奥伦朝后面走了。那些赤卫队队员偷偷张望着杨沪生他们,跟着李翼离开了这里。远处传来赤卫队队员的议论声,今天不光抓住了一个洋鬼子,还见到这么多大人物,看来这些心情无比激动的赤卫队队员是不用睡觉了。 沈晔和史秉誉看着远去的奥伦上尉对这个给军人称号抹黑的败类只能无奈地摇头。沈晔还好说,毕竟他见少识浅,中国传统的天朝上国思想还相当浓厚,对英国人没有个准确的认识。在参加太平军之前沈晔总觉得那些蛮夷有什么了不起的?到了太平军和湘军、洋枪队打了几仗后沈晔的观点改变了一点——英国洋鬼子的火器还是蛮厉害的,那些火器不是人的血肉之驱可以抵挡的!不过对英国当时在世界上的地位沈晔就不知道了。以为中国是世界中心的中国人又怎么可以了解外面世界有多大?史秉誉就不同了,他知道的事情毕竟不是现在人所可以了解的,十九世纪的英国叫什么国家? 叫日不落帝国!它的殖民地遍布全球各地,它的海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支海军,它的国民生产总值也是世界第一,这么强大的国家怎么可能出了一个这样没用的军人? 也许这就是钱太多让人无比地看中自己生命弊端吧!要说英国是纸老虎的话,这个奥伦上尉只能是纸做的毛毛虫了。 “这次你们和洋枪队也打过?”李翼他们已经看不见了,史秉誉回头问道。 “是啊!据林师长说他们师遇到了三千多的洋枪队!有几十门重炮,火力凶着呢!乖乖,当时在双尖山北面把我军阻击阵地打的是硝烟弥漫,尘土飞扬,人好像坐在船里面摇来晃去的,这些家伙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真是让我们够紧张的了。不过这些洋枪队已经和淮军主力一样灰飞湮灭了。 第295章 那些重炮也成了我军战利品,现在正在后面清点着。”沈晔手舞足蹈地边说边比划着,他也算是亲临和洋枪队作战的前线了(距离阻击阵地最近时候不到一里路),知道荣一师的一团当时因为没有重炮压制敌人炮火,仗打的相当艰苦,部队伤亡比较大。 杨沪生看着无限想象中的史秉誉,笑着打断了他们继续探讨关于洋枪队的事情。“好了,这些事情我会和政委说的。沈师长先回去整顿部队吧,前面战斗还在等着我们,休整的时间不会很长,一定要抓住一切时间尽快地恢复部队元气!” “怎么样?其他战场有没有什么最新情报传过来?”见沈晔走了回去,杨沪生拉着史秉誉漫步在香山,警卫员在周围保护着他们。天空有几朵淡淡的云彩流动,不时地给明亮的月亮披上一层轻纱,透过薄云,流水般的月光把冬夜的香山笼罩在一片青蒙蒙的雾色中,地上是参差斑驳的树影,松树被清风拂过,地上的影子前后移动了起来。 枯黄的野草被人踩到后不甘心地发出沙沙抗议声。山下篝火处处,到处都是打了胜仗后欢歌笑语的解放军战士。 史秉誉望着山下的篝火,掏出香烟递给杨沪生一根,自己点着了火吸了一口。“对了,大哥一直在前线,其他地方情报是有的,不过太详细了当时没有通报大哥。福建部队第一军的六师、七师在张海强率领下已经攻占了云霄和诏安县城,我一军将士共毙伤俘敌两千余人,现在六师已经由诏安县进入广东潮州府饶平县,七师在徐师长率领下进入广东潮州府大埔境内。按照计划张军长将佯攻广州,把两广的敌人吸引到广州去。江西的第三军第四师、第九师在回到江西的李军长和沈政委率领下发动了湘赣战役,部队在浏阳、萍乡一带歼灭湖南的敌人三千余人,解放了袁州府萍乡全境,不过据沈政委所说,在湘赣战役中我军遇到的对手不是曾国藩,那些都是清朝的绿营,战斗力很弱。九江方面现在战斗陷于停顿中,我军围城部队与敌人互相对峙着。浙江北部的教导旅、徽州独立旅、浙西北独立旅在邱明率领下星夜朝绍兴赶去,现在已经到达绍兴外围诸暨县,邱明在昨天上午有消息过来,说是在诸暨遇到了专程赶过来的太平军侍王,侍王李世贤对我们帮助他抵抗左宗棠十分感激,不过他希望我们能尽早地把主力部队调到绍兴去。相信大哥你自己有主意不会按照李世贤所想的去办吧?” “我干吗要听李世贤的?听他的再多部队也不够挥霍的!”杨沪生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过左宗棠是一定要解决了的。此次荣一师作为先锋北上绍兴,就是和邱明统率的三个旅会合起来,让林建华独立负责率领我军配合李世贤的太平军把左宗棠隔断在绍兴城内。我们不用听李世贤的,只要不让左宗棠离开绍兴就可以了。等我军主力北上之日,就是彻底解决左宗棠之时了。” 史秉誉点头赞同,狠狠抽一口烟借着杨沪生所说的继续说下去,“独立自主是我们军队老传统了,决不能在别人指挥下进行战斗,不然到时候搞不好会被人家借刀杀人给宰了。我说大哥呀,要不要把左宗棠礼送出绍兴?只要放开个口子,再把李鸿章在这里战败的消息传进去,左宗棠要是不跑他就傻了,让左宗棠去攻打杭州北上好了,让他和李世贤斗的再久一点。李世贤在浙江的部队太多了,足足有二十万啊!这么多人虽然是些乌合之众,可对我们也是构成了一定威胁的。” 杨沪生笑骂道:“我说秉誉,你也太黑了吧?怎么说太平军都是我们的友军啊!能对友军搞这种事情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李世贤不主动进攻我们,我们就没有必要先开第一枪。当然了必要的警惕性还是要保持的,别到时候让人家打的翻不过身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抢时间占领两湖,太平天国占领的地盘已经被他们折腾的差不多了,这些地方就是占领了,也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安抚民心,要拿出大量的粮食救济百姓。现在我们并没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办这些事情,还是让太平军自己来好了。就是失民心也是太平天国丢失民心,跟我们不相干。等占领了两湖,我们就有了自己的粮仓,到时候就是要救济百姓手中也有粮了。” 杨沪生并不想这么早和太平天国决裂,太平天国怎么说也有几十万部队,在没有把满清政府推翻之前和太平天国决裂决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可能的话应该长期地借助太平军的名头行事。只是现在温州解放军声势也实在太大了,不要说根据地内知道他们并不是生活在太平天国控制区,就是满清政府和太平天国的王爷们也是知道温州只剩下天国两个王爷的招牌而已。这种情况下要说天王对温州没有戒备,天国下面的那些王爷不对温州的繁华垂涎三尺,真是鬼都不相信!杨沪生现在只希望放第一枪的不是自己,这样以后在道义上自己能站的住脚。 “对了,干王洪仁拇蠖雍榭派蚵返搅宋颐歉莸亍>菟邓盖缀芟牍吹轿轮菘纯矗皇翘焱跄潜呤翟谛枰沟盟皇蔽薹u矗槿诗让他的儿子带他向我们道歉呢!说是谢谢我们邀请他过来,让洪葵元在我们这里历练历练。洪葵元在香港生活过,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我打算这次把洪葵元也带到美国去,不知大哥认为如何?”史秉誉沉默一会儿说道。 “既然是洪仁笏亩拥轿颐钦饫锢蠢芬幌拢铱茨慊故谴纤黄鸬矫拦ズ昧耍榭谙愀凵罟敲此枷胗Ω帽冉峡牛够嵊15镌诿拦钣Ω妹挥惺裁次侍猓强赡艿幕跋氚旆ㄈ盟诿拦i涎Аn颐强刹荒苋煤槿诗的儿子在温州发生任何意外!”杨沪生点头答应道,接着不满地说道:“为什么英语好才能在外面生活?老子英语就很糟糕!见鬼,只要中国强大起来,以后世界第一通用语言应该汉语!只有汉语才能通行世界!” 杨沪生对英语在世界上地位的不满让史秉誉嗤之以鼻,“想的美!英语有现在这种地位难道是一夜间建立起来的?要知道罗马可不是一天时间造好的啊!想要汉语成为世界第一语言,我看大哥你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 “妈的,难道你英语很好吗?别忘了你考英语的时候比我还差呢!娘的,也真有你的,七分都可以考出来。秉誉啊,我很担心你呢!你小子要是在美国走失了可就回不来了!” 史秉誉脸一红不停地摆了摆手。史秉誉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也不红了振振有辞地说道:“算了吧,你又能比我强多少?你也只考了十三分!大家五十步跟百步而已,不必互相取笑了。” “好了,天已经不早了,没什么事情还是先下去休息吧。我看你还是明天早点回温州去好了,我们部队现在人数是上去了,主力部队加上地方部队有四十万,了不起!看起来还真的是兵强马壮,可事实上部队的战斗力却在急速扩军中大大地下降了,贪生怕死,浪费弹药,害怕行军……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我认为解决的办法就是精简部队,现有的主力部队至少要减掉三分之一,退下来的要么补充到其他野战部队去,要么到地方部队去,实在没人要的把他们编成农恳部队,让他们开荒屯田去!至于不合格的将领一概免职,想些什么位置给他们去坐坐,只要不在一线指挥部队就行!你到了温州后和参谋部好好商量一下,制订一个精简部队的计划来,等这边打完了我回去马上实施。”杨沪生一口气说的太多了,重重地喘了口气,看了看青灰的天空,淡淡地说道。“只要部队战斗力提高了才能保证我们百战百胜,等全国解放了我们兄弟俩再好好地聚一聚,到时候看看黄山,逛逛三峡,登泰山以小天下,游南海以畅心胸,岂不妙哉?” “你什么时候学的文绉绉了?拜托!你要真的想有文化些我建议你还是跟人家老夫子先学学好了,别像现在这样说的这么不地道,恶心死人了!我吐先。”原来不停点头的史秉誉听了杨沪生后面的肺腑之言一脸难受的拍拍胸脯,弯腰夸张地做出马上就要呕吐的样子。 “什么东西!想死啊你,你是不是怀孕了?还要吐……妈的!老子给你打胎!”被史秉誉夸张表情激怒的杨沪生恼羞成怒地窜了上去,狠狠地掐住史秉誉脖子死命摇了起来,这时候他是一点解放军高级首长的风度也没有了。 “哇!别掐了……要出人命了!救命呀!”俩人的打闹惊醒了那些已经沉睡的寒鸦,扑翅声、呱呱叫声、史秉誉悲惨的呼喊声和杨沪生哈哈大笑声在山林中久久回荡着。 ※※※※※ “在与李鸿章和洋枪队的战斗中,到现在为止,我军共毙伤淮军、洋枪队七千余人,俘虏敌人一万一千多人,缴获两门发射三十二磅炮弹的攻城加农炮、发射十二磅炮弹的各种榴弹炮五十门、十二磅野炮二十四门、发射六磅炮弹的野炮四十八门,两门英国山地榴弹炮、六门臼炮,总计一百三十二门各种火炮。当然了,那些劈山炮什么的缴获了数百门,不过按照后勤部的意见,这些火炮还是回炉重新冶炼一番铸造农具比较好,我也很乐意地接受了邱部长的意见,动员群众把这些火炮都运回去回炉了。你们大家就不用指望还能装备上劈山炮这种极为“先进”的武器了。”史秉誉坐在临时做好的椅子上唾沫横飞地说着,他本来应该在昨天早上回温州的,可惜他和杨沪生在晚上闹的太晚,第二天早上醒不来了,只好把出发的日子朝后面推延。 第296章 当战果统计上来后史秉誉就走不动路了,倒不是俘虏了敌人多少,缴获了众多武器,他是看中了淮军装备的为数众多的劈山炮,那些放大了的抬枪让史秉誉很感兴趣,认为是做炮弹和农具的绝佳原料,不走的后果就是现在这个会议,介绍由他负责,原来应该主持会议的杨沪生现在躺在后面呼呼大睡中——从追击李鸿章开始杨沪生就一直处于高度兴奋当中,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现在战斗打完,心情一放松,兴奋过头的杨沪生只能躺下和周公去讨论自己战斗得失了。 下面坐着的师团长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在解放军中,只要打了胜仗,那些将领一般来说都是没大没小了的,不要说史秉誉说的比较风趣些,就是不风趣,只要念到那些战果他们也会止不住笑起来的。史秉誉不理下面没什么规矩的将领自顾自地说着“……,除了火炮,这次还缴获了一万余支先进的洋枪(这倒没有抬枪、小枪之类的了,不过就是有我看我们部队也是需要的),其中德雷泽单发击针枪有一千支,米尼耶前装线膛枪两千支,恩飞耳德前装线膛枪三千支,另外还有四千多支的各种前装滑膛枪。这些可都是宝啊!相信大家对这些已经垂涎已久了,今天李鸿章终于把这些宝贵的礼物送到我们这里来。”史秉誉看了看下面一个个口水好像要流下来的将领继续说道:“当然,为了取得这些战果,我们也付出了重大的牺牲,不完全统计,李鸿章主力南下时,淮军所到之处村庄皆成焦土,有三千百姓被杀害,数万群众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政府至少需要拿出近百万元现金来救治安葬群众,安置逃亡百姓。在战斗中,野战部队牺牲一千两百人,受伤三千两百余人,在负伤的战士中有些伤势很重,牺牲名单在以后恐怕还要继续增加。地方部队中有五千余人的伤亡,地方部队和野战部队还有两千人失踪,另外有数百名随军民工在战斗中伤亡,还伤亡失踪了近万名民工。虽然敌人已成惊弓之鸟,可和敌人的伤亡比起来我们伤亡的数字要远远多与敌人。不合算啊,同志们!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战斗中有广大人民支持我们,伤了有人背死了有人葬,家中有人养,战士们士气极高。至于装备,淮军火炮虽然众多,但从国外进口的新式火炮不过百门,就是加上洋枪队的,也只有四十门。我军各种先进火炮拥有一百七十余门,远远多于敌人。淮军的洋枪多了些有两万余支,我军虽然先进的步枪比较少,只有不到万五支,但部队已经少量装备了现在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六二二式步枪,火力密度远远超过淮军!为什么伤亡还这么大?”史秉誉抬起头来缓缓扫了遍垂下脑袋的将领。 垂下头的刘冰心中不停地打着小鼓,这次战斗他的八师表现最为糟糕,部队行动迟缓,攻击不力,伤亡逃跑数字倒是比谁都多,看来政委要追查责任了!政委原来不大训人,整天都是笑呵呵的,一副弥勒佛样子,不过这样的人训起人来才最可怕,不知道这一关自己能不能过?林建华原本心情不错,可是据警卫员听司令员的警卫员所言,司令员对荣一师在这次战斗中太依靠先进武器极为不满,认为荣一师的老兵在负过伤后都显得有些胆小怕死了,这让林建华心中也十五个吊桶开始不停地打着水。刚才听政委介绍战果时候林建华还以为这次胜利这么大,看来司令员和政委不会追究战斗不力的责任了,没想到政委话题一转,该来的还是来了。 下面将领的表情史秉誉一一收入眼底,见没人反应,史秉誉道:“我军人数是增加了,主力部队扩大到将近二十万人,部队扩大为三个军一个荣一师、一个教导旅,地方部队也有二十余万。按理说部队战斗力应该是上升了,消灭装备落后的敌人应该是跟玩一样。可现实情况是这样吗?战争是检验一支部队战斗力强弱的最好试金石,很遗憾,在检验中我们交上了一份不合格的答卷。看起来勇武的虎贲之师在战斗中却显得到处都是漏洞,若不是敌人实力实在太弱了,又是在野战中包围住疲惫之极的敌人,我们想要取得胜利要付出多大牺牲只有天晓得了!部队增加了,战斗力却下降了,这里面最大的原因在什么地方?我看在我自己身上。”史秉誉最后一句话让那些羞愧之极的将领震惊了,抬起头来看着政委。史秉誉诚恳地对下面那些将领说道:“自从我到温州后,把绝大多数精力都投入到经济建设上了,想着经济上去了就有大量的资金可以给我们部队购买先进的武器装备,只有经济上去人民才会安居乐业,支持我们反对满清统治。在注意经济的同时,我却把部队的正规建设抛到了脑后,尤其是浙江这里自从上次温州战役后,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战斗,在各个部队中只重视武器装备的改善,思想教育工作却不大重视了,为谁作战,为什么打仗这些思想工作也不经常说了。造成了战士们头脑中思想混乱,上了战场就露怯,铁多气少。糊涂啊,我他娘的真糊涂!怎么能把思想教育忘记呢?没有士气的军队你就是装备了超出现在百年的武器,和斗志高昂的敌人交手,他也是无法取得战争的胜利啊!”史秉誉用力捶了捶自己脑袋,痛心地说道。林建华他们坐在那边看着政委悲痛的样子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反应过来后林建华他们七嘴八舌劝起史秉誉,互相说着都是自己在指挥部队中犯下了极大地错误。 “政委的责任是有,而且还很重,不过你们大家在战前战后也出现了不少问题,这些并不是政委造成的。”帐帘卷起,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林建华他们连忙纷纷站了起来朝那人行注目礼。 史秉誉连忙迎了上去,“司令员您不是还在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 “外面说的这么热烈我还睡什么睡?”杨沪生笑着看了看下面那些将领,“这次战斗我们部队暴露了很多问题,部队的吃苦耐劳精神、攻击性、纪律方面都有所下降,应该说教训是深刻的,暴露出来的问题一定要好好地改正!只有改正了才能把所有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打败,只有吸取了教训才能让我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现在部队还要继续进行战斗,总部就暂时不追究各个部队在前期作战中犯下的错误了。我希望大家能在自己部队中认真地找出各项缺陷,积极改正,在以后的战斗中打出解放军的威风来!关于这些我们以后可以总结,现在我宣布下步作战计划,根据集团军军部决定……”外面响起急促地脚步声打断了杨沪生要说的话。 “报告!”二军通信参谋唐思伟满脸兴奋地揭开帐帘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大帐内的将领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他。“司令员,南边的五师应政委、程副师长有消息过来了!” 见唐思伟脸上的表情,军帐内的将领们都知道五师那边一定打了胜仗了,五师他们用一万人对付李昭庆的五千淮军,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取得决定性胜利了!“快说,他们怎样了?” “应政委、程副师长报告:我军第五师于一月十二日夜在独二、三旅配合下全歼淮军李昭庆部,淮军主将李贼昭庆自杀,毙伤一千余,俘虏三千五百人,只有不到四百人漏网,我军缴获六磅火炮八门,十二磅火炮两门,米尼耶及恩飞耳德式前装线膛枪一千支,前装滑膛枪一千五百支。现按照王军长命令部队已经南下临海,配合王军长围困敌程学启部。另临海方面王军长又消息过来,据王军长说临海城内程学启在看了黄参谋长信笺并得知李鸿章所率军队已被我军全歼后有意投降我军,不过希望能和我军高层人士及黄参谋长在临海城内当面会谈投降条件。” 大帐内叽叽喳喳响成一片,这些高级将领在得知主力后路已经基本平定后压抑不住喜悦之情,小声地互相交流着这种局面对部队下步行动的好处,后顾之忧解决了再大的战斗都不害怕了! “好啊!又消灭了一股敌人!”杨沪生松了口气,和史秉誉交换一下眼神轻松地说道。 “怎么?程学启算是什么人?怎么还要和我们高层人士会谈?”史秉誉等人们稍微平静一点问道。淮军的人名史秉誉是听多了,程学启的名字也常常被情报部门挂在嘴上,只是今日见程学启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还这么大的架子,史秉誉觉得他有些太嚣张了——李鸿章的两万部队都一夜间灰飞湮灭,程学启如果不投降,等大军开过去靠他的五千人马又能顶多少时间?! 在场的没有任何人比黄翼升再熟悉程学启了,见政委问话黄翼升从旁边走上了一步抱拳说道:“回政委,这个程学启字方忠,是安徽桐城人。程学启原来是太平军李秀成手下,李秀成命他辅佐叶芸来守备安庆。他于前年带领三百人离开安庆投奔了曾国荃率领的湘军,去年年初李鸿章经过请示曾国藩,把程学启调拨到自己手下,令其自率一营成立开字营,全营共一千余人。去年三月程学启率领部队到达上海,驻虹桥阻挡李秀成围攻上海大军,并未参与李鸿章上次进攻温州战斗。程学启部被李鸿章称为淮军中最为劲旅,他也被清廷授总兵衔。此人骁勇善战,如能收降此人对司令员成就大业必有好处!末将不才,愿亲自去说服程学启归顺我军!” “司令员您说呢?是不是我到临海走一趟。”史秉誉看着有些犹豫的杨沪生问道。 杨沪生有些犹豫了,这个程学启要是心怀鬼胎的话让史秉誉过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了? 第297章 !要是史秉誉有个什么意外到时候就是把程学启千刀万剐也救不回史秉誉了! “让王军长去一趟就可以了,政委你就没必要冒险了吧?如程学启突然翻脸我们损失可就大了!还有参谋长是否会见他我看也是需要慎重考虑一下,除非……除非他愿意到我们这边来谈判。这样倒是可以见见他的。” 黄翼升走到杨沪生面前拜倒在地。“参谋长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好了,快请起!”杨沪生被他搞了个措手不及,连忙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黄翼升。被人跪在面前让杨沪生脸上一阵发烧,自己才二十来岁,让比自己年龄大的人跪在面前还不减寿啊?!为什么现在的人都这么喜欢下跪呢?难道只要下跪了就说明他对你很是尊重?杨沪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之间的关系。 黄翼升抬起头来,诚恳地说道:“司令员对小人的爱护小人感激不尽,但想那程学启心高气傲,若让他出城谈判程学启必然认为我们心怀叵测,到时谈判不成程学启必然誓死抵抗我军。临海城高墙厚,我军想要短时间内解决战斗损失必然很大。小人还是希望亲自到临海走一趟,说服程学启带军来投,至于政委就不必前去了。请司令员放心,程学启必然不会对小人有什么举措的。” 杨沪生看着黄翼升心里拿不定主意,如果程学启搞什么花招,这不是白白把黄翼升给牺牲了?!史秉誉轻轻上前站在杨沪生右面扯了下杨沪生衣角,低声说道:“司令员,我看还是我和黄参谋长过去看看吧,部队在消灭李鸿章主力后已经很疲惫了,要攻打坚固的临海我军至少需要付出两千左右的伤亡,需要一到两个星期时间,至于弹药方面的消耗更是无法估量,这对我们下步行动不利啊!现在程学启孤军深悬我军重围中,援军道路已经完全被我们切断了,我看他是有可能投降我军的,如果不战就可以让程学启投降自然是上上大吉的事情,那时候我们兵出宁波绍兴就少了后顾之忧。 和收益比起来这点险应该是合算的。”左边是黄翼升,右边是史秉誉,两个人一左一右不停地对杨沪生耳朵里灌输着和程学启商谈投降的好处,杨沪生看看俩人,知道再也无法劝阻了,只好点了下头,一抬头从人群中找到了缩在后面的突击队队长,“卢秋生!” “到!”卢秋生自从政委开始说责任就低着脑袋躲到后面去了,卢秋生这几天心里一直被一条毒蛇蛰心般地撕咬着。他总觉得自己的突击队没有把李鸿章抓住是犯了极大的错误——已经有人在背地里对他们突击队指指点点了——若是抓到了李鸿章这次战斗就是牺牲再大又算什么一回事?垂头丧气的卢秋生已经没有率领突击队刚到浙江来的嚣张了,现在人家一说责任、教训、错误……他就敏感地认为别人是在指责自己。 刚才唐参谋说起程学启有投降的打算卢秋生正暗暗责怪自己,根本没有想到程学启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见司令员突然叫到自己,卢秋生被吓了一跳,赶忙大声地答应,从后面走了出来。“卢队长,我命令你率领一百名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陪同政委他们进临海城,你们必须绝对保障政委和参谋长的人身安全,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非剐了你不可!明白了吗?!”杨沪生看着突击队长阴沉着脸冷冷说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卢秋生反应过来司令员为什么找到自己了,看来司令员还是信任自己的嘛!不然怎么不找别人保护政委和参谋长?回过神来的卢秋生感激地看着杨沪生,眼眶中隐隐含着泪水,用力举起右手行个军礼,“司令员请放心,除非我们都牺牲了,不然只要突击队还有一个人在就决不允许程学启动政委和参谋长一根毫毛!”说完卢秋生转身就要下去布置人手。 杨沪生被卢秋生说的心里毛毛的,连忙把卢秋生给叫住了,“回来、回来……我怎么听你说的好像是去拼命似的?谁让你牺牲了?我是让你保证政委和参谋长必须安全地回来!卢秋生我可警告你,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你们突击队也要完成任务!”说到这里杨沪生又低头想了下还有什么好保证史秉誉他们安全的,猛然间,杨沪生想到了吓人的好东西,“林队长,你们过去二十艘飞艇在政委他们进城后停在临海城上空,若是城内敌人有什么异常动静,给我先炸了它再说!程学启要是真的想不利我们谈判代表,你的飞艇也好下去给我把政委他们接回来!” 史秉誉吓了一跳,要是林忠真的听大哥所说的,到时候临海铁定被林忠的飞艇炸的面目全非!“别,司令员您这是让我们和程学启谈判还是去威胁恐吓程学启呀?要是飞艇一通乱炸到时候什么也别谈了!就是不炸程学启看到我们这么大的架势还怎么相信我们的诚意?我看还是不用这样大动干戈了,就让卢队长带些人保护我们也就可以了。参谋长您说呢?”史秉誉转头望着黄翼升。 杨沪生摇了摇头,“还是林队长的飞艇部队一起保护比较好,这样我比较放心些。只要程学启没有异动,我们飞艇自然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参谋长,你们进去时候告诉王军长准备攻城!给我把重炮旅推到前面去,他要是不投降就给我轰平临海城!”得! 黄翼升一听司令员就根本没有真的想让程学启过来的意思,要是按照司令员说的去做,程学启一看这么大的阵仗不抵抗到底才有鬼了!黄翼升正想说什么杨沪生又开口说了起来。“会谈的困难一定要估计足了,我可不想一次就丢了政委和参谋长!当然了,程学启要是愿意过来,条件大可优惠。他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可以绝对保证,同时保证我们不会让天国方面找他麻烦,如果程学启愿意和我们一起干,可以让他继续带兵,还是带他原来的部队。不过他的那些部队必须解放军化,我军政治人员必须要进入,同时原来的军官必须接受学习,只要学习好了,一样会受到重用。这些就是我们给他的条件,政委和参谋长再商量一下还有什么补充的吧,会谈我看可以慢慢来,反正现在心急的不是我们,而是陷入我军重围中的程学启。你们商量好了再去不迟。” 黄翼升松了口气,既然慢慢商量到时候说动政委不就可以了?看来还有的救,“既然这样我看是不是我和政委先到临海城外去?到那边看看再做决定。” “可以,卢队长、林队长你们也一起过去吧,呵呵,我们这边暂时用不到你们这些特殊部队了。”杨沪生看了看下面的将领,“我现在宣布下步行动计划。”说着作战参谋把绘制好的地图挂了起来,大帐内的将领们蜂拥而上,聚集在地图面前。地图前宁波城和绍兴城被粗粗的兰色圆圈包围住了,在绍兴外面有几个绿色圆圈从四面包围住绍兴,在绿色圆圈外面还有一个比较小的红色圆圈——这是邱明率领的北路军所在地。三道巨大的红色箭头直插地图上宁波和绍兴城,红色师如此巨大、如此鲜艳,好像要刺破地图直冲云霄。一道红色的小箭头指向不远的象山县城。 “荣一师现在马上出发到绍兴去,同时传达我的命令,当荣一师到达绍兴前线后,我军在绍兴的部队组成北路军,统一由林建华师长指挥,原北路军总指挥邱明担任北路军副总指挥兼北路军参谋长,荣一师的政委李晓冬担任北路军总政委。林师长,你率领北路军不用和左宗棠硬拼,动动脑子,只要给我把他围困在绍兴城内就可以了。明白了吗?”杨沪生看了眼默默点头的林建华继续说道:“二师、八师由我率领马上北上宁波!八师主力二十二团、二十三团由刘师长率领自奉化经矛山、姜山、陈婆渡直插宁波城东部,占领广大的宁波东乡,八师二十四团东进象山,我和沈师长率领二师自江口、栎社兵临宁波城下,占领宁波西乡,把敌人围困在宁波城内。林忠率领飞艇部队剩下的十艘飞艇配合我军进攻宁波城,把他们给我干净地、彻底地消灭掉!”说着杨沪生用力挥拳狠狠地砸向了被粗粗的兰色圆圈包围住的宁波城,嘶啦一声,圆圈处出现了几道裂缝,地图被杨沪生给砸烂了。 “大哥,没想到没在一起多少时间我们又要分开了。你要小心啊!别光想着解放家乡到时候冤枉地吃了败仗,那可太不划算了!”大帐内的将领都走了出去,集合部队准备各奔前程了,史秉誉看了看纹丝不动紧紧盯着地图的杨沪生,走了上去轻声说道。 “啊?哦!我知道了。”杨沪生这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大帐内除了史秉誉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帐外军号声此起彼伏,各个连队开始集结了,外面不时地传来战士们急促地奔跑声,武器和头盔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各级首长大声地吆喝声。 “大哥,宁波城内现在只有张景渠的一万部队,这些清军我倒并不害怕,他们武器落后,没有经过什么正规训练,在得知我军歼灭李鸿章部队后必然士气低落。而我军武器先进,经过半年多得正规训练,又是新胜之师士气高昂,消灭这支敌人应该说难度并不很大。不过宁波江北现在是外国租界,那边驻扎有英国和法国军队,同时在甬江上还有他们的军舰,这对我们并不利啊!会不会在我们进攻宁波城的时候,英法军队在我们后背突然插上一刀?我军到现在还没有打过真正的败仗,我害怕万一在宁波城下吃了败仗以后会永世不得翻身啊!要是可能,我总觉得还是不要招惹英国人比较好,也许我们还有办法通过英国商人在国会里面好好周旋一二,让他们不要干涉我们,毕竟和英国人这么早的开战对我们统一和建设中国没有好处。” 第298章 史秉誉有些忧愁地说道。 “呸、呸!乌鸦嘴!你怎么就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总是诅咒我啊?!”杨沪生恶狠狠地盯着史秉誉,过了一会儿终于笑了起来,“放心吧,我知道了。无非是英法军队嘛!他们有枪有炮我们也有,有什么好担心他们的?不错,我们现在是没有海军,暂时还无法拿英法军舰怎么样,不过他们不也没有空军嘛!他们要是有什么异动我就让林忠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些该死的侵略者!何况在宁波英法军队并不多,我军的炮兵远远超过英法军队在宁波所拥有的火炮,现在开仗对他们并不有利。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想这些外国佬应该是知道的吧?至于想通过商人干预英国政府,我看你是温州城内呆的太久了,让和平幻想占据了心灵!什么商人?你能让那些鸦片贩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你看看他们现在出口到中国的都是什么东西?从我们这边进口的又是什么? 就是把武器走私包括在内,英国在和我们贸易之间也是出现了巨大的赤字,让白花花的银子流到中国来可是英国政府所不愿意看到的!他除了出口鸦片还有什么来钱更快的?可是我们允许鸦片大规模进来吗?那些走私的一个个都被我们砍了脑壳,而我们政府小规模进口的鸦片还不够英国人填牙缝的呢!可现在我们又不可能把大量的白银拿出去买他娘的混帐鸦片。那些眼睛血红的鸦片贩子可是恨不得马上把我们打倒在地,让他们的鸦片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把我们的国库都搬到他们口袋里面去!哼,以后美国是军火商人掌握了国家权力,对外肆意发动侵略战争,我看现在的英国是被这些鸦片贩子大权在握,他要是不来才有鬼了!” “可是大哥……”史秉誉犹豫一下终于问道:“既然英法两国武装干涉我们已经势在必行了,那么进攻宁波是否是正确的?宁波毕竟是个港口城市,现在占领了对我们自然是好处很多,可以后战争打起来了,英法肯定会从海上封锁它!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四处设防,到时候再丢弃对民心士气上打击就太大了。同样的,温州、福州也有这个问题。固守温州、福州对我们军队可是不利的啊!但要是不守人民那边也不好交代。 没有外国干涉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制造军舰了,可现在可以吗?现在要是把船厂造好了,到时候还不是白白便宜了敌人?我现在想想就觉得头痛!”史秉誉搞了大半年的经济,舍不得把自己好不容易才建设起来的一点家产在不久后让敌人给破坏光了。转移说起来容易,可真的要转移动员的人力物力又要多少?一转移必然造成城市内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才把商人、工厂主聚集到政府周围,这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了?而且对部队装备的延误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说穿了,史秉誉还是不大想和英法两国打仗。要是只打清朝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那些商人工厂主还很乐意支持政府把战争进行下去。“厚农而资商,厚商而利农”,这是这些商人多少代梦想的事情。根据地和清朝控制区最大的不同就是大清王朝压抑工商业发展,而根据地大力支持工商业发展,实现了他们几辈子只能做梦却一直无法实现的幻想。清朝的各级官员都是孔子的坚定学生,思想上认为商人乃是最难驯服的奸狡之民,必须尽最大可能抑制工商业,要重本抑末、重农轻商。行动中对那些商人手工业者横征暴税、大肆剥削,你要是不给官员进贡孝敬一下他老人家,牢房的大门时刻就朝您敞开着,而且搞不好还让你人头落地,落一个人财两失的地步。在根据地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只要你交纳很少的税收就可以安心进行自己的生产交易,有胆敢敲诈勒索的,只要举报到监察院那人铁定要把牢底坐穿了,同时还可以给你一定的奖励。你要是资金不够,政府会用利息很少的资金来帮助你,你要是人手不够,政府会组织大量劳力到你这里来——前提条件是你要保证他有吃的——进行生产,同时自己还可以对政府的行政指手画脚,这样的政府不支持难道还支持满清吗?!解放军现在战争进行极为顺利,每打下一块地盘他们都有大把机会从那边捞取更多的钱财,或者是招收大量工人,而且解放军进行的战争需要大量的物资保障,这些都是赚钱的好买卖。那些商人眼睛已经不限于沿海一带了,他们时刻都盼望着解放军能赶快打下内地,毕竟那里的人口和市场都是这些商人垂涎欲滴的。 杨沪生现在无法理解史秉誉心中的小九九,他考虑的是战争,是以后如何更好的消灭敌人,“城市有什么好守的?只有在能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损失前提下我们才进行城市保卫战。我们现在占领的城市越多,以后敌人的包袱也就越大!宁波、温州、福州都是港口城市,到时候敌人除了封锁还会派兵登陆占领。他要占领就让他占领好了!不过是一个个包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民心,以后人民是会明白为什么要让出城市的,只要我们能在运动战中大量地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把敌人陷入泥潭中,最后的胜利必然是我们的!对了秉誉,英国那边的留学生我的意见还是不要加入英国国籍了,这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我看还是让他们用香港公民身份留在英国,同时尽量地分散,低调一点,彼此之间越少联系越好。这样就是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被一网打尽了。至于是否都学海军我看没有必要,能学最好,学不了学点别的也不错。反正中国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见识过西方的人才,还是让他们遍地开花好了。”杨沪生紧紧按住史秉誉肩头,“回到温州后让参谋部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把部队整编好,尤其是后勤方面,一定要加大后勤保障力度!进攻湖南没有良好的后勤保障如何可以胜利?只要我们部队自己硬起来了,那些外国军队又算是什么东西?和人民好好解释一下,我们毕竟是有准备的主动转移,并不是被人家追着屁股被动的转移,这之间差别还是很大的。别整天疑神疑鬼了,有准备的人民战争是不可被击败的!” 杨沪生是宁波人,对自己的家乡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已经无数次在梦中回到宁波了。以前自己实力不够,宁波又驻扎着两支清朝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让杨沪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左宗棠已经到了绍兴,而清朝另一个所谓的“中兴之臣”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城内的数万兵马现在只剩下战斗力相对较弱的张景渠部一万人,现在不收复宁波什么时候收复?!美丽富饶的家乡、优良的海港、几十万宁波人民马上就要摆脱清朝压迫了,这怎么可能不让杨沪生激动呢?盯着地图被撕裂的地方,杨沪生心里暗暗地念叨着,“宁波,我终于回来了!” 第十三章 懒洋洋的太阳斜挂在东边灰蒙蒙的半空中,大地上的雾气在阳光照耀下正在慢慢消退,露出开阔的平原。几座茅屋零星地散布在空旷的田野里。一条瘦弱的黄狗耷拉着脑袋疲倦地在田埂上散着步,徒劳地想在周围寻找点可以填腹的东西。原来人烟稠密的鄞西平原在经历过太平军和清军来回的拉锯后没有什么人活动了,原来这里的那些百姓不是被太平军裹胁当了“长毛”,就是被清军给抓进城去,或者当作“发匪”砍头朝上面邀功去了。肥沃的田野里长满了杂草,只有鄞江还在静静地朝着东北流淌下去。没有什么收获的黄狗停住了脚步,警觉地望向了南方。 低矮的滚滚黄尘从南方的天际间冉冉升起,从烟尘中出现了无数的人影,沿着奉化江两岸正在急速地朝北面开进。 “向前!向前!我们是人民的武装,我们是百姓的子弟。四明山上红旗展,南昌城下炮声隆。打败曾剃头,消灭李匪军。向前、向前!奔赴战场,奋勇杀敌,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我们是战无不胜的解放军!……” 高昂的歌声从行军队伍中传了出来。这是解放军第二军的第二师和第八师先头部队,两支部队夹江并肩前进着,在他们后面是推着小车,赶着驮马的支前民工。虽然已经是数九寒冬了,可打了胜仗的战士们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一个个解开了厚重棉衣的口子,敞着胸膛迎接凛冽的朔风,行军队列中不时漾出欢声笑语。一队队战马在队伍两翼飞快地奔驰着,马蹄轻快,烟尘轻盈。在战士们身后出现了十艘缓慢移动着的飞艇。 “司令员,我们距离宁波城还有四十里!是不是让战士们加快速度?”跟随五团前进的沈师长从前面跑了过来请示。 杨沪生正沉浸在宁波的山水之间,昨天上午史秉誉和黄翼升在卢秋生和林忠陪同下已经南下临海了,几万部队和十万随军民工也在快要中午的时候离开了宁海朝宁波开来,一路上清军是一个也没有看到,偶尔遇到的地主团丁见到如此大的阵仗不是掉头就跑就是两腿发麻软瘫在地投降了事。部队的进军极为顺利,在现在已经距离宁波只有四十里地了。望着远处田野里一条黄狗一闪而过,杨沪生转过头来目视着沈晔问道:“沈师长,我们离开宁波多少时间了?” “……一年多了,自从前年年底离开四明山后我们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怎么?司令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沈晔不知道司令员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望了望西边黑色的大山,飞快地想了下回答道。 “是啊,一年了……离开家乡已经有一年多了……还记得吗?我们当时实力不够,为了南下,离开四明山后我们渡过奉化江经过东钱湖走天台山那边进入奉化境内,远敌而走哇! 第299章 只有避开奉化城内的敌人。没想到只是一年的时间我们又大大方方地从江口这边朝宁波城前进了!变化真大啊!”杨沪生感慨地叹了口气说道。在家中的时候人总是想离开家乡到外面闯荡出一番事业来,可真的离开家乡久了又时刻思念着它,“你还记得我们离开宁波时候有多少人?” 沈晔回想了一下,“当时有七千人,不过在东乡和奉化、宁海境内我们扩军了三千,到突破珠岙封锁线时候部队已经扩大到一万八百人了,当时我率领的五团也有一千多人。”沈晔看了下走在身边的战士,前面人头济济,身后黄尘漫天,无数的战士正在兴高采烈地朝北面开进,明白了司令员为什么会大发感慨了,“真快啊!没想到一年的时间,一万解放军就变成了四十万的大军队,我也成了师长,五团从一千人扩大到一万四千。变化真快……” 杨沪生点了点头,“是啊!部队发展的是很快,可是离开宁波的部队又有多少回来了?沈师长,你当时的五团一千多人,现在回到宁波的有多少人?” 沈晔心中计算着战士的成分,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道:“以前的人没有多少了,五团在离开宁波后战斗中伤亡了八百多人,失踪了一百多,到现在整个二师以前的那些战士只剩下不到一百人。现在的战士都是台州、温州、福建招来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我们俘虏的清军士兵。” “刘法五、李天佑、王斐、李俊杰……多少高级将领在这一年牺牲?尤其是法五,他若是不牺牲的话,现在至少也是独当一面的军长了。以前离开宁波的一万军队到现在还在各个部队的只有不到三千人,唉……”杨沪生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年多来杨沪生虽然一个胜仗接着一个胜仗,占领了浙江、福建、江西大片土地,温州、福州、南昌众多城市,可自己部队的伤亡一直都不小,到现在老底子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越靠近宁波城杨沪生感触越深,心里面总觉得有种东西堵着,让人呼吸不畅,“沈师长,告诉部队,凡是家在宁波的,等打下宁波城,把敌人从这里赶出去后给他们放假三天!从师里面下拨一些资金给他们,让他们回家去看看。不过三天后必须归队,不然我惟你这个师长示问!” “是!多谢司令员关心战士,我一定会组织好的。” “让开!快让开!紧急军情!”从北面飞快地奔来几骑战马,马上的骑手大声地吆喝着,战士们给那些骑手让开了一条通道让他们直弛而过。 “报告!司令员,宁波城内的清军已经在昨天晚上撤退到江上的外国军舰上去了!我们亲眼看到那些军舰今天一大早就离开宁波朝外海驶去,现在宁波变成了一座空城,城里面相当混乱!”侦察员飞驰到杨沪生面前,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拭大声汇报道。 “什么?张景渠逃跑了?!”听到侦察员的情报杨沪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要是张景渠真的跑了,攻打宁波将不会受到任何阻拦,部队也就不会有什么伤亡了。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如此兴师动众岂不是显得有些太小题大做了?望着身后上百门重炮在民工的推移中吱吱做响地朝宁波前进,杨沪生心中有一丝恼火,动用如此众多的火炮,这个张景渠居然不配合自己!他这个宁绍台道员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把坚固的城市未经一战就丢给了自己,无能!废物!没有把张景渠的一万人歼灭在宁波,让自己在家乡父老面前大大地露一回脸这让杨沪生感到很没有面子。 “据城里面逃出来的人说,李鸿章在前天晚上就回到了宁波城内,昨天一大早他们就开始准备撤退了。只是部队众多,再加上还有大量的公文资金什么的,一直到昨天半夜才全部撤到船上去,今天天还没有亮江上的外国军舰就带着他们都逃跑了!” “唉!要早一天行动就好了……”杨沪生直叹气,不停地吃着后悔药。明明知道李鸿章他们已经逃出包围圈了,当时怎么就不乘势直取宁波呢?若是早出动一天张景渠的一万部队根本跑不了,说不定还能把李鸿章给从城里面给抓出来!时间啊,就多休息了一天! 李鸿章的老本本来已经都丢在这里了,本来手中无兵的李鸿章就是跑回老家也无法有什么大作为,毕竟李秀成的一支部队现在正在庐州和清军交战,想从庐州再搞些部队来短期内是根本不现实的,可现在他手中又有了一万人,要是在上海通过英国佬把他们武装起来太平军还真不是李鸿章的对手,这个李鸿章以后还有的是跟自己纠缠的了! “司令员,城内现在相当混乱,四门大开,衙门内已经没有什么衙役走动了,到处都是哄抢财物的百姓,我们是不是赶快进城控制局势?”侦察员说完看着司令员静候指示。 既然张景渠已经跑了,杨沪生只能暂时放下沮丧的心情,宁波现在城内很混乱一定要赶快处理!自己不能给家乡父老留下不好的印象,“沈师长,通知五团跑步前进!四十多里路程嘛!让他们在四个小时内赶到宁波城内。唐参谋,通知对岸的八师加快速度,从东面进入宁波城,同时让天上的飞艇下来,运送这里的突击队先空降到宁波城内去!让突击队王副队长过来一趟。” “司令员您找我?”王伯男站的并不远,听到司令员叫到自己连忙走了上来。 “王队长,你率领突击队通过空中马上空降到宁波去,把城内的秩序给我稳定了!凡是有抢劫的一律先关起来再说!等大部队到了再处理。同时侦察一下江北白沙那边英国军队还在不在,如果外国军队还在江北让部队对那边进行警戒,去吧。” 随着一道道命令,解放军前进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天上的飞艇一艘艘降了下来,接着又再次升空,带着几十名突击队员飞快地朝宁波方向全速飞了过去。半空中眩目的太阳把日光投洒在浙东大地上,给冰冷的大地带来一丝温暖。田野中淡淡的白色雾气升腾而起,消失在滚滚灰尘中。 杨沪生他们到宁波城下时候,黝黑的城门大开着,二师五团正在城外整顿好部队,排着整齐的队列一队队地开进宁波城。城头已经插上了代表解放军的旗帜,寒风中鲜艳的红旗扑啦啦地迎风招展,一些来不及逃跑的满清官员正跪在城门两旁迎接征服者的光临。当杨沪生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明显地感到这些清朝官员身子在不由自主地打着抖。沈晔朝后一挥手,后面上来几个战士把这些原来作福作威的官老爷带了下去。 满头汗水的王伯男泥鳅般穿过队伍来到杨沪生面前,“报告!司令员,宁波城已经被我们完全控制了,那些哄抢财物的暴徒已经被关押,现在城内秩序井然,江北的外国军队已经撤走,现在动向不明,请司令员指示!” 杨沪生四下张望一番,除了自己部队正在接管整座城市,城里面四处静悄悄的,只是两旁的店铺大门敞开,铺板散落一地,里面的货物散乱地撒在地上,那些商铺中的老板伙计倒是一个也没有看到。一个个窗口里面好像有人正在不停地窥视着下面的解放军,“现在关押了有多少人?” “有四百多人,现在都关押在城北的范宅。” “派人甄别一下,把那些贫困潦倒的,和乘火打劫的区别开来。那些真正贫困没有吃没有穿的都释放了,同时对他们家庭给予帮助。至于乘火打劫的一定要严惩不怠!” “是!”王伯男朝城外奔了出去。 “司令员,这些投降的清朝官员怎么办?是关押起来还是都放了?”沈晔指了指被战士们带在后面的那些官员。 “让情报部马上审问这些人,了解一下敌人动向。对了沈师长,让战士们调查一下,看看城内有多少百姓需要救助,和太平军打了这么长时间仗了,城内人民生活很苦,通知后面民工赶紧把粮草运上来接济城内居民。还有马上接管这里的政府机构,统计一下还有有多少库银,宁波城内有多少商家,通知部队不得越过余姚江进入江北。那边是外国租界,我们能少惹麻烦还是尽量不要惹。”杨沪生一边走一边说着。“走,我们上城楼看看去!” 手扶着墙头,杨沪生望着周围的景色,从城楼望下去。满城一片绿色——到处都是身穿棕绿色军装的解放军战士在走动着,城外的三江口一艘船只也没有了,惟有江水翻滚着波涛不停地朝东北流淌下去。城外大片的土地被荒芜,东西两边层峦叠嶂的远山隐在烟雾中,“沈师长,现在宁波周围已经没有什么敌情,我看在宁波城内留下一个团维持秩序就可以了。宁波并不大,这么多部队都进入城市,那有那么多地方给大家住?到最后还不是要扰民!其他团都分散到四周打击地主武装,发动群众吧,一定要尽快地建立起各级政府机关,把宁波建设成巩固的根据地!” “明白了,我会让部队尽快地撤离宁波城的。” “那好,宁波这里的事情我看就你来接管好了,你现在就是宁波地区最高军政首长。 要想办法尽快地让商铺开业,同时从各地调集商品进来填补商品空缺,稳定商品价格。对商人资金不足的给予免息贷款,对那些哄抬物价的要严厉打击,一定要让宁波城尽快的复苏!”杨沪生一边走下城楼一边说道。 “司令员……我看这个军政首长还是让别人去做好了,您是知道的,我只懂行军打仗,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啊!”沈晔追在杨沪生后面可怜兮兮地讨饶,对这种军政首长沈晔是见识过的,他的老首长王得贵曾经就当过温州的军政首长,当时王得贵被那些商人烦得差点拔出手枪教训一下这些可恶的奸商,这种恐怖的日子沈晔可不想过,今日一听司令员准备把这个烫手山芋递给自己连忙阻止,不过光讨饶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找一个替死鬼才行! 第300章 “对了!我看林政委那张嘴满厉害的,也很会和别人打交道,这个军政首长,就让林政委当吧,我还是把兵带好就可以了。” 沈晔一转手就把这个烫手山芋递给了他的搭档。沈晔原来和林锦丞关系很好,俩人如同兄弟般把部队搭理的整整有条,不过当自己有难的时候他倒是一点兄弟情分也不讲了。 杨沪生不满地瞪了眼沈晔,沉声训斥道:“干吗?我这是信任你才任命你当的,你怎么还推三阻四?不懂就学嘛!我们当领导的要见困难就上,怎么可以见困难就躲?这那像一个高级干部所作所为?!你只要记住“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农不稳,无粮则乱”十六字就可以了。” “要是见困难就上,怎么没见司令员自己兼任宁波军政首长?这十六字说起来容易,到底怎么实行谁知道呀?!”沈晔嘴里嘟囔着,见杨沪生狠狠地望着自己连忙站的笔挺,板起面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杨沪生见沈晔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只好打消原意,“好了,暂时就先让林政委兼任宁波军政首长,你明天陪我到四周走走。” 沈晔久悬的那颗心猛地松弛下来,满脸灿烂地大声回答道:“是!多谢司令员!” 见沈晔的高兴劲儿,杨沪生差点想暴跳起来狠狠地揍他一顿,“哼,你要是以后再给我推三阻四的小心我撤了你的职!” 从沈晔推三阻四不想担任地方领导上面杨沪生发现他现在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根据地是极大的扩大了,根据地内的人口也在迅速增加中,可合格的地方领导却严重不足,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唯一的容闳也是嘴里说的头头是道,可真要让他实际管理一座城市马上暴露出缺陷来了,商人重利,让他们发财可以,让他们管理城市不给你贪污受贿才有鬼了!满清的地方官员倒是俘虏了不少,他们有实际管理经验,但这些家伙受封建毒害太深,满脑子子曰诗云,礼义廉耻,只知道重农,不知道如何发展商业,让他们管理城市也铁定没戏!毫无办法的杨沪生只能让这些只知道握枪杆子的管理地方事宜,问题是打仗和搞经济完全是两码事,不要说这些脑子没有怎么开窍的军人,就是他自己对如何搞好经济也是一团糨糊。 “科学的管理!根据地现在最缺的不是部队数量,而是合格的地方管理人才!看来应该想办法通过外面引进和自己培训两条路建立管理人才机构了。”杨沪生心中说道。 “怎么?这里就是我们指挥部?”杨沪生站在高宅大院外面,望了望周围,愠声问道。 沈晔见司令员满脸地不高兴,也沉下脸训斥刚从里面赶了出来的后勤处处长,“李福阁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挑这么好的房子?用道台衙门做指挥部不是很好?!” “司令员,城内这是最好的房子了,据了解左宗棠前些日子还在这里住过,房子的主人跟着张景渠一起逃跑,现在这里成了空宅。”二师后勤处处长李福阁脑门上有些冒冷汗了,搓着手喃喃道:“进城的部队实在是太多了,城内房子又有限,何况我们不是有纪律不能扰民吗?有人居住的房子部队都不敢进去,只能找些空宅了。这里现在也进驻了一个营,还有大量的部队今天晚上只能露宿街头,司令员是不是暂时包涵一下?” “既然这样就算了吧。”杨沪生阴霾的脸色松弛下来,回头又对沈晔说道:“沈师长,马上通知部队,除必须担负城防的一个团以外,其他部队必须在明天天亮前撤离宁波城,撒到各个乡村去开展群众工作。” 沈晔点点头答应了,“是,我马上通知部队。” 沈宅很大,到处都是雕梁画栋,穿过大堂,后面出现一座假山,九曲回廊从清澈的池塘上面回旋盘过,几簇翠竹围绕在池塘边,人呆在这里很容易就可以让心情彻底地放松下来。不过杨沪生现在无法放松了,一进沈宅杨沪生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里面现在成了热闹的集市了!不光是部队,还有大量的民工呆在里面,骡马被民工随意地拴在凉亭柱边,难稳的粪便臭味扑鼻而来,人们围着廊柱追逐着,放肆地笑骂着,几个民工可能是走的太累了,脱掉了鞋子把臭烘烘的大脚丫子伸进了碧波荡漾的池塘中,很奇怪,大冷天的他们也没有感觉到寒冷。杨沪生自己在战斗紧急的时候十天半月不洗脚也没关系,反正自己闻着也不臭,可现在见到这些战士民工如此肆无忌惮,简直把个偌大的沈宅当成澡堂子和马场了,这让杨沪生无法接受。一不小心,杨沪生差点踩到马粪上。“沈师长!这是那支部队?!”长廊中绕了几个弯,见离开战士和民工有段距离小声说话他们听不到了,杨沪生黑着脸低声问道。 杨沪生眉头一锁沈晔的心脏也急剧跳动起来,沈宅里面的一切他是看的清清楚楚,明白司令员对部队的纪律十分生气了,见司令员一问,沈晔连忙说道:“这些战士都是五团三营的,在围歼李鸿章淮军时候五团负责阻截敌军退路的任务,尤其是三营,三营一直都在第一线,部队伤亡最大,打得很苦。也许是太疲劳了吧,我马上让他们撤离这里。” “马上让他们撤出这里!除了警卫部队这里不许任何连队进驻!乱弹琴,搞什么名堂嘛!告诉部队,这里不是他们家的打谷场!我们是正规的解放军,不是土匪武装!纪律,进城的纪律一定要做好!如果二师无法给宁波人民一个英武之师、文明之师的观念,就让八师进来。如果八师也不行还有其他部队!我就不信四十万解放军居然找不出守纪律懂礼貌的一支部队来!” “是,马上让三营撤出沈宅!请首长放心,除了必须的卫戍部队,二师其他部队马上撤出宁波进行纪律教育,我将亲自到基层抓这件事情。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沈晔说着偷偷狠狠地瞪了站在身后的李福阁一眼,在沈晔脑海里,被司令员训斥完全是因为李福阁管理不力!如果没有李福阁让这些家伙进来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李福阁已经浑身虚脱了,他以前没怎么见过司令员,司令员一发火李福阁就感觉到自己头顶的那片天空快要崩塌了。 杨沪生发觉了沈晔背后的小动作,苦口婆心地劝道:“沈师长,我们部队干部战士都是农民出身,没有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这些是情有可原的,但要想把中国建设成高度发达,高度文明的国家就必须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抓起,首先就要抓军队的建设。 一室不扫,无以治天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不修身又如何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要建立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一定要让部队学习文化,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军队!不是给你们配备了大量文化教员吗?怎么可以让战士们没什么事情就打打闹闹,用战斗太频繁这些言辞来推搪是说不过去的!明白吗?去吧,把自己的部队管好,别让人家看不起我们解放军。” “不知道秉誉他们和程学启谈判进行了如何了?可别让人家给抓住就好了!”进大堂的时候杨沪生心里默默地想着,他对临海那边谈判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在杨沪生脑海中,只有把敌人打疼了他们才能老实下来,现在这样去谈判杨沪生总觉得太冒险了些,他深深忧虑着史秉誉和黄翼升的安危。 ※※※※※ “一二!一二!……” 天还没有亮城南传出嘹亮的口号声,惊醒了城内睡眼朦胧的居民。随着口号,一队队战士在军官带领下从城外的军营里跑了出来,冬天的清晨地上结了一层白霜,大地上聚集了浓浓雾水,西风吹到脸上刀割一般,为了抵御寒冷,战士们围绕着宁波城一圈圈地奔跑号子喊的震天响,数万人的口号声划破天际,驱赶走铁青的天幕,让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在军营门口有几名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冲着整齐奔跑的战士不停地拍着手大声吆喝着什么,有时还跟随队伍跑上几步。这些人都是华尔利用职务之便高薪从冒险者中吸收过来的外国军官,在解放军中担任军事顾问和军校教员,他们的职责就是负责解放军的正规化训练——在没有军事行动时候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点名后跑步,八点和下午四点列队行进及军事操练,晚上七点再次点名,要求在操练或行军中必须聚精会神、遵守纪律和保持安静,其他时间部队的活动他们就不管了,同时作战的任务跟他们无关,作战时候他们只是在后面观看,和部队各级首长一起总结出部队在作战中暴露出的问题,在以后的训练中加以改进。每个月中尉固定有四百元(相当于四百两白银)的收入,军衔越高收入越多,这些顾问对能拿如此多的金钱自然是相当高兴了。只是部队中绝大多数战士以前是耕田种地的,还有一些是走街窜巷的小商贩,开始对迈正步和保持安静很不习惯,幸好这些战士拥有异常的坚韧,善于学习,渴望有人教导,同时还很好管理,所以学习起来相当快,很快就把外国顾问脑袋中的那些吸收的差不多了。要说成功后中国士兵有什么缺点,也许就是易于满足吧。 “司令员,这几天您辛苦的很,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二师师长沈晔正和林政委跑在队伍最前列,带领大家出早操,一低头,等抬起头来沈晔见身后有人超过自己,从身影上看像是司令员,紧跑两步追了上去,一看还真的是司令员!沈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体贴地说道。 第301章 “辛苦什么啊?战士们不是比我更辛苦?!我们做领导的要是不带个好头,人家还不说我们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何况清早跑步有利身体健康,多跑两步一天都不疲惫!”头也不回的杨沪生说完加快了速度,好像要和沈晔赛跑似的冲到前面去了,沈晔加大了步伐,不紧不慢地跟在杨沪生身后,没好意思超越。 军营中响起了军号,开饭时候到了。“走吧,到你营里一起吃一点。”杨沪生放慢了脚步,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 “沈师长,我看你们军营离宁波还是太近了,每天出早操影响城里居民生活,你看看怎么解决?”杨沪生唏嘘两口就喝完了警卫员打来的稀饭,抹了把嘴问道。 沈晔和林锦丞用目光商量了一下,爽快地说道:“那么我们再南移五里地吧,让部队撤到段塘去。城内部队出早操时候规定不许喊口号,作息、训练时间都由各级指挥员掌握,没有特殊情况就不再吹军号了,实在不行,起床时间推迟半小时,司令员你看这样可好?” 杨沪生点点头赞同沈晔所说的对策,放下碗后说道:“我看推迟半小时就不必了,只要我们时刻注意把人民放在心上,人民不支持我们还支持谁?前天在东钱湖岳王庙那边我不是说了?为什么满清祖先会发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岳飞他的部队要是没有人民支援怎么可能打败金国军队?只有把军队和人民紧紧团结起来,才能让敌人躲在黑暗角落中发抖!沈师长,多动动脑子看看怎样和群众打成一片吧。”说完杨沪生转头望着林锦丞,“林司令,你这个宁波军政首长这两天好忙啊?去找你不是说到东乡去了,就是说到西乡去了,整天都见不到你的身影,我看比我还忙嘛!说说看这两天怎样?” 林锦丞正了正军帽,“司令员,按照您的指示部队现在除了操练以外,每天还抽出两个小时上文化课,其余的时间自由活动,不过一般战士们都在排长、班长带领下帮百姓做点事情……” 杨沪生摆了摆手打断林锦丞,“我不是让你说部队的事情,这些事情沈师长以前已经说过了,何况整天和部队在一起我自己也看到了,就不必说了吧?我问的是城里面居民和商人怎样、城外的百姓是怎么看待我们的?解放宁波都已经三天了,可城内的商铺还没有完全开业,我这两天忙着部署部队,准备整编部队计划,安排下一步行动……没有太多时间管这些事情,宁波是个重要港口,来往各国商人很多,你这个军政首长是不是有些失职啊!” 林锦丞的脸有些红了,“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城里面很多商人受到敌人的欺骗,携带细软银两跟着李鸿章他们逃跑了,在他们回来之前那些商铺无法开业了,我看现在只能让温州那边的商人尽快把各种货物运过来才行。”林锦丞脸上的红潮退了下去,“城里面的问题并不严重,就我所知根据地现在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支持我们,何况在前天把粮食分给居民后城内的秩序已经稳定下来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周围农村。” “怎么说?”杨沪生兴趣来了,奇怪地问道。这两天杨沪生除了在占领宁波后的第二天到东钱湖走了一趟,看看岳王庙,在自己“以前”(对现在而言应该是遥远的未来)住过的地方流连忘返以外,每天都窝在指挥部内和作战参谋、后勤保障参谋一起商量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全局是了解的,可眼皮底下因为没有什么正规敌人一时有些疏忽了,并不清楚。 “司令员,鄞县的东乡、西乡还有镇海那边我们去年都是活动过的,在这边招收了不少百姓参加解放军,让我们的部队初步发展壮大起来。” “是啊!”杨沪生感慨地说道:“刚开始可是只有我和史政委两个人,两杆枪。子弹也不多,那支步枪现在早就被收藏在研究院让斯潘塞他们瞎折腾去了,如果没有在宁波的起步,现在我和史政委尸骨早寒了!”杨沪生眼睛过电影一般,部队是如何发展壮大起来的迅速在眼前过了一遍。 林锦丞默默地点了点头,沉默一会,低沉说道:“当时我们在宁波各乡扩充了数千人马,短短几天部队就从五千人发展到一万,可是我们走了后这里的人民就遭殃了,先不说清军和太平军长期在这里拉锯必然造成的伤亡。就是稍微平静一点,清军占上风时,说这里人民是发匪家属,对有人参加解放军的村庄大肆烧杀,太平军占上风时候又说我们是天国叛逆,照样淫掠焚杀,十户九空,千里焦土……跑没地方跑,逃没地方好逃,百姓给他们害惨啦!等我们现在过来百姓已经不敢再接近我们了,部队行军找不到向导,停下来人们又躲着我们,好像我们成了瘟疫。你就是想做好事,也要找到百姓才能做啊!现在这样子咋办?” “有这事情?”杨沪生不知道自己在家乡的处境居然如此糟糕,清朝说自己是发匪逆贼还好接受,毕竟自己现在正在进行推翻清朝的战争,给人家骂上两句是应该的,至于太平军说自己的天国叛逆就不可接受了,自己又没有投降清朝,还给太平天国出了不少力,解救张辰仪,解围天京,都是些费力的买卖啊!如果没有自己南征北战,天京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完蛋了!居然还说自己是叛逆,就是天王也没这样说过呀!而且天王还封自己当了天国的王爷,虽然到现在王爷比城里的狗还多,而且也太难听了,叫什么“瘟王”,终归还算是二等王爷啊!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手下的家属?杨沪生越想越气,狠不得马上把绍兴那边的部队撤下来到天京找天王评理去。 “司令员,华尔让人带消息过来。” “老天,事情还真多!说吧,华尔他有什么事情?”杨沪生正生气唐参谋跑了进来。 “华尔以前在上海的私人卫队在卫队长玛卡那亚在得知华尔已经投靠我军,于士迪佛立带领洋枪队离开上海后,率领手下乘座洋枪队水师船队“蟋蟀号”、“吉卜赛人号”、“玫瑰号”、“宝顺号”、“熙春茶号”南下投奔我军,他们于一月十四日到达温州。投奔我军的有华尔私人卫队七十人,莫顿率领的洋枪队水师两百人,另外洋枪队的军需官阿什利、华尔的岳父清朝候补道台杨坊连同整个家族和他的泰记商号乘座“大华号”和“马丁·怀特号”随同玛卡那亚一起到温州了。华尔说是否能让这些人都参加我军?还有他希望他的岳父能够不受干扰在温州这里做生意……” “有船过来了?华尔有没有说这些是什么船?最好是蒸汽船,呵呵,华尔这个家伙还真是我的福将啊?!我还正愁没船呢!”杨沪生刚才的不快马上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差没有手舞足蹈了,这些天杨沪生脑子已经钻进如何解放湖南,消灭湘军了,湘军的水师在杨沪生眼里虽然不值一哂,但现在却是他解放湖南最大的障碍,这些破木船装上了火炮还真不是陆军可以解决的!想要建立一支海军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立起来,发愁的杨沪生心里一直不停地后悔着,自己当时要是驾驶一艘护卫艇过来就好了!钢筋铁骨的护卫艇对付整个英国舰队是差了点,不过对付曾国藩的这些渔船还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看来我要马上到温州走趟了,这事情一定要尽快解决!唉,这个玛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坐船到南昌去呢?要是有军舰助阵九江将很快被我军拿下!” 唐思伟继续说道:“……另外华尔说他得到准确情报,清朝从英国订购了六艘炮舰,一艘供应船,将在未来两个月内由英国海军上校阿思本率领离开英国,于下半年到达香港。华尔建议我们马上从美国进口军舰和这支舰队作战。他说他的弟弟很乐意为我们建立海军服务。” “清朝现在购买军舰?!华尔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就紫禁城里面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会这么快想到从外国进口先进军舰?!”杨沪生不能置信地瞪着唐思伟大呼小叫起来,在杨沪生记忆中清朝直到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才从外国进口军舰,到甲午战争前依靠购买的外国军舰建立了泥足巨人——北洋舰队,这还是三十年洋务运动取得的成果,现在这些不开窍的清朝官员怎么就想到买船了呢?好像跨越的太快了一点……杨沪生仔细搜寻脑海一遍,在他脑子里面根本没有任何有关阿思本的记忆。华尔他的利益现在深深地和根据地挂上钩了,他不应该为这事情欺骗自己,难道世界历史完全混乱了?好像也没有这么快吧?觉得头晕目眩的杨沪生心里不停地哀叹着,本来以为自己改变的是中国历史,没想到把世界上别的国家也给影响了! 门外一番喧闹,有人急匆匆地朝这边奔了过来,不知踢到什么东西,叮咛哐啷一阵乱响,沈晔正要出去看看是哪个冒失鬼跑了过来,军帐帘子被人一把拉开,二军通信参谋马仲达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沈晔还没有开口训斥,帐帘再次被掀起八师的刘冰和江治华紧随马参谋后面跑了进来,刘冰头上的帽子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江治华好些,只是按照要求必须扣上的风纪扣被他扯开了。三人跑的满头汗水,伏下身子不停地喘着粗气,呼出的空气在空中凝成白雾。过了一会,马仲达激动地磕磕巴巴开口说道:“特大喜讯!司令员,史政委那边有特大喜讯传来了!” “怎么?会谈有结果了?”杨沪生看马仲达激动的满脸通红,皱起来眼睛鼻子都舒展开了,相信临海那边程学启应该是投降了。 第302章 清朝进口军舰的事情一时被他抛到了脑后,果然,激动不已的马仲达证明了杨沪生的判断。 “史政委消息:经过三天艰苦谈判,临海城内的程学启在得到我们保证他及他的手下生命财产安全条件下同意全军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激动不已的马仲达这才想起文件还没有递给司令员呢!连忙从身上取出文件递给了杨沪生,马仲达继续说道:“谈判与昨天晚上结束,根据协议,程学启于协议签定后离开临海,到我军前指,临海城内的敌人将在今日早晨八点按照我们要求离开临海在指定的地点放下武器。” 协议定的没有那么简单,说是投降还不如说他是起义投奔我们差不多!根据协议,程学启的部队必须保留并给予程学启部队军的番号,并且享受我军军一级所有待遇,在部队经过整训后继续由程学启率领。他的部队所有军官全部留任,担任相关职务,不过程学启保证那些人绝对服从我军指挥。而且就是改编后程学启也有要求——一不见(太平天国的所有人通通不见,说是自己在太平军受到极大屈辱,妻子皆为天王所杀,报仇还来不及,如何可以见他们?),两不打(湘军不打,淮军不打,协议上说是他在湘军和淮军那边受到良好对待,虽然李鸿章把他给抛弃了,但忘恩负义是他程学启所不屑的。)。在后面还有一个保密条款,字写的很小,杨沪生差点想要找放大镜来看,费劲眼里才算是看完了,这个程学启说是要保证他加入的不是太平军,名义上可以,如果他以后发觉杨沪生他们与太平军没有两样,杨沪生和史秉誉必须保证他和手下能自由的离去,到时候战场相见,各不容情。 杨沪生再仔细看了看文件,苦笑起来,“史秉誉这签订的是什么东西啊?这个程学启难道认为自己是关羽吗?太平天国的人不见,史秉誉是天国的台王,自己是“瘟王”,手下大批将领都是太平军过来的,难道这个程学启就都可以不见了吗?湘军不打,淮军不打,哪他想打谁?清军除了湘、淮军其他部队都没什么战斗力,那些部队派赤卫队打打都足够了!还用的上他程学启?至于给他个军的番号,大问题是没什么,可下面自己那些手下怎么想?要享受军一级待遇的话,他的军我倒要给他补充几万人还有大量的步枪、火炮了!他要真的要走,自己以仁信立足,岂不是让他率领扩军后的部队与自己为敌?那些军官留任更是麻烦!部队不换血怎么可能建设成人民军队?看来这个东西是在黄翼升怂恿下通过的,这家伙想拉一支能与各方势力分庭抗礼的自己武装呢!”杨沪生把文件收了起来,心里想到。 “司令员,程学启已经投降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到绍兴去?消灭了左宗棠浙江将没有清朝有战斗力的军队了。”刘冰望着杨沪生建议道。 没理刘冰,杨沪生抬头问唐思伟,“唐参谋,绍兴那边有没有新消息传过来?” “到现在还没有,不过按照时间来说应该快到了。根据规定,绍兴那边每天上午十点把最新情报传到我们这里来。” 点了点头,杨沪生看着几个师首长,“各位,从这两天情报看来,绍兴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的,何况侍王在那边有十万大军,我看我们没必要现在就到绍兴去,乘现在那边僵持的机会,我们先把各部队重新整顿一下。” 刘冰、沈晔他们担心地互相望来望去,司令员已经说了无数次要重新整顿部队,加强部队战斗力,将一些战斗力比较弱的降级甚至解散。沈晔还好一点,他的二师可以算是“历史悠久”了,是解放军有师级编制后第一批建立起来的,第二军的军长、政委,二军各部门首长都是从老二师出来,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王军长李政委继续当着军首长,是绝不会同意让二师这个番号消失的,何况二师战斗力在第二军中是最强的,怎么说也没有留劣撤优的道理吧?沈晔和林锦丞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位置,很难说司令员不会保留二师编制却撤换自己职位的,如果司令员认为自己不得力的话。刘冰和江治华现在就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了,八师是在去年下半年才成立的新部队,它的底子以前是独立旅,战斗力比较弱,部队的组织性、纪律性方面都赶不上二师,在这次战斗中自己的部队表现又是最差劲的,让司令员批评了无数次,这次整顿怎么看刘冰都觉得好像是要拿自己开刀!别让自己回家种地就好了…… “唐参谋,通知史政委,除绍兴前线的部队以外,一军、二军、三军脱离与敌人的接触,朝后方安全地区集结休整,二军部队朝临海集结,各军旅以上首长到临海参加集团军整训大会。绍兴那边师旅长就不必直接参加了,不过他们要让自己部队的副手参加会议,把会议的精神传达回部队。还有,让华尔和他这次过来的人船一起到临海好了,我还有事情找他们,要问问华尔清朝从英国进口军舰的情报到底是怎么给他知道的。告诉政委我将于一月十九日到达临海,会议就定在一月二十二日,近的让他们自己骑马过来,距离远的让林忠他的飞艇去接。让政委和黄参谋就不必回温州去了,在临海城内找个地方召开这次会议,温州那边的林副参谋长连同各部首长也一起在一月二十二日前到临海。”杨沪生掰着手指一二三四地说着。本来杨沪生想要让会议在宁波召开,这里是自己的家乡,东乡的东钱湖风光秀美景色宜人,是个开会的好地方,可宁波这里经过一年多的战乱后人民生活极为困苦,群众现在一时还有些害怕自己的军队,让二军近十万军队到这里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岂不是扰民了?温州好是好,不过距离前线又太远了,整训期间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是还要来回奔波,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临海最佳,那边是自己的老根据地了,粮食运送方便,又刚好在宁波和温州之间,有什么事情也好处理。 “沈师长、刘师长,我看宁波这里留二师一个团加强二师炮兵营防守就可以了,其他部队还是和我一起回临海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吗?”见唐参谋出去了,杨沪生问身边的两位师长。 “没有问题。我将命令五团留守宁波,以一个营卫戍宁波城,让五团主力加强炮兵营守卫镇海招宝山,堵住敌人从海上过来的道路。”沈晔抢先表态了。 刘冰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喃喃说道:“……问题是没有,司令员……我们八师不会撤编吧?”刘冰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开会了,虽然他也知道部队只有整训才能再次提高战斗力,更好地打击敌人,不过要是厄运降临自己头上可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他整天祈求无数遍上苍,希望整顿部队的大会最好一直不能召开,希望自己的八师不会被撤了,希望自己不会成为反面教材。 “这个要在会议期间才能决定,刘师长,任何一支部队都不可能一直保持主力番号的,你们八师如此,一师、二师也是一样的。希望你心里压力不要太大了。”要撤首先就要让八师这样战斗力比较弱的部队先撤消了,不过还没开会就告诉人家他的部队要被撤消番号,怎么说人家都难以接受,还是一点一点的说出来比较好,杨沪生现在也只能用摸棱两可的话来安慰刘冰了。 “好了,既然没有什么问题通知部队准备吧,林政委你就不必到临海去了,还是留在宁波带领五团发动群众保卫宁波好了。”说完杨沪生朝外面走了出去。走出军帐,外面阳光普照,笼罩在大地上的雾气被升起的太阳驱散,地上的白霜在太阳照耀下化成地气,像薄薄的轻纱缓缓上升,一队队战士正在干部和顾问带领下进行军事操练。 “不知绍兴那边左宗棠真的没有什么动静吗?”杨沪生正了正头上的军帽心里默默地想着,部队马上就要大规模整编,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整编计划被敌人给打乱了,战斗中整编部队可是要伤部队士气的! ※※※※※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变幻成千万条乳白色的纱带,斜射到大地上,枫桥镇外的山上无数的人们正在弯腰低头四处搜寻着什么。从北面有几匹快马飞驰过来,惊动了那些正细心搜索的人们,从草丛中无数的人站了起来纷纷朝奔马方向张望着,低声议论着这些骑手为了什么事情骑的如此之快。 骑手很快找到了自己目标,在山脚几名骑手一跃而下,飞快地朝山上奔了上来。“报告!林师长,左宗棠驻扎在绍兴城外柯桥的两千常捷军在勒伯勒东和日意格率领下离开柯桥朝萧山进攻,城里左宗棠部有出城的迹象,另外被我军赶出徽州的清军纠结一万余人在蒋益沣、张运兰和鲍超率领下朝杭州进攻,杭州西部重地公、姥二山已于昨日被鲍超部攻陷,太平军侍王手下贺王秦日采重伤,三万部队折损三千余人,现已溃散,蒋、张、鲍所部清军现在距离杭州不到八十里。 侍王派人通知我们,他现在必须集中部队死守杭州,命我军配合留在绍兴的陈廷香部阻截住左宗棠西进道路!“”什么?他娘的侍王搞什么名堂?他现在部队一撤左宗棠北逃的道路不是打通了?! 陈廷香只有一万人,让我们配合他?开玩笑,老子还不守了!看看他能在杭州坚持多少时间!“林建华站直了身躯,狠狠地把手中拿着的野菜甩到地上。 林建华刚才正和战士们一起采掘野菜,荣一师自从离开宁海后三天行军二百余里,于一月十六日到达绍兴南部的诸暨,和邱明率领的部队顺利会师了。 第303章 会师本来是好事情,可诸暨原本就有邱明率领的两万部队,部队吃的粮食必须从四百多里外的浙西根据地运过来,劳师费民不说,路上运输的时间也是很长的,小小的诸暨一下子增加了一万多部队,北路军粮食方面马上出现供给问题。杨沪生派出主力部队增兵绍兴让侍王十分开心,可一跟他提到要他给部队提供粮草,侍王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一口回绝了林建华的提议。不过也难怪,侍王自己的十万部队已经没有什么粮食吃了,哪还有多余的供别人吃?撞了个软钉子的林建华只好动员部队四处寻找野菜度日子了。今日一听侍王又要丢下左宗棠撤回杭州,林建华无法继续抑制心头的怒火了。 “林师长,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气?太平军中那些将领又有几个对我们友好些的?见了我们还不是一个个跟狼似的,只想把我们吞并了?!不足为奇嘛。左宗棠还是需要围在绍兴城内的,这可是司令员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啊。”邱明从旁边走了过来劝导他,见林建华还是黑着脸,一副怨气未消的样子继续说道:“司令员不是说了吗,让我们独立自主地行动,不必听侍王他老人家的,只要把左宗棠困在城内就可以了。左宗棠应该是得到李鸿章的部队已经被我军解决,他现在成了兔子胆,何况太平军离开绍兴时候把城里的粮草都带走了,不逃难道等死吗? 我看司令员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把左宗棠几万部队给解决了,林师长我们还是大局为重吧。“”走吧,回指挥部去!“林建华乌黑着脸,恨恨说道,说完掉头朝山下走去。 “邱旅长,上来好了,干吗离我那么远?”林建华走了几步见邱明跟在自己身后,站住说道,邱明紧走两步和他并排慢慢朝指挥部走去,林建华问道:“你和司令员在一起的时间比我长,前天总部那边有命令下发各部,说是除了绍兴这里,其他地方停止战斗,部队集中等候整训。你说说看,这次整训司令员到底是怎么想的?看语气好像是要把些部队给裁了,就你所知有那些部队比较危险?” 在得到部队要重新整编后林建华的心里也打起了小鼓,深怕自己被撤了下来。 从团长直升师长自然是恨过瘾的事情,若是由师长降为旅长甚至是团长,那别人的眼光他可是无法想象的!邱明在和司令员相处半年的时间就由一名极为普通的少校晋升为少将旅长,这种速度可是让林建华佩服不已,他原本就是团长,靠提着脑袋奋力拼杀才从上校晋升为少将,看来这个邱明极为得到司令员信任,从他这里了解的越多自己心里越有底。杨沪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要提高部队战斗力才做出的整编决定会在部队中造成了极大的动荡,搞的各级将领各个人心惶惶,深怕部队被合编自己被降级。杨沪生要是知道会对部队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一定会慎重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的。 “看来今天下午要下雨了。”邱明揉了揉左边肩膀,他的左臂在以前的战斗中负伤被截去了,现在截肢的地方天气稍微潮湿一点就发酸涨的难受,“师长,司令员是如何想的我们做下属的如何好私下乱猜测?” 见林建华一脸失望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我看在怎么整编荣一师也是不会动的,而且还有可能继续加强荣一师的实力。林师长,整编无非是把战斗力比较差的部队该裁的裁,该合并的合并,该降为地方部队的就降下去。荣一师战士干部大多数都是具有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武器装备也远远好于其他部队,在怎么整编也不会整编到荣一师头上来,林师长就放宽心好了。” 听了邱明的安慰,林建华倒背着手闷声不响低头朝前走去,荣一师不会被整编掉这个他倒是极有把握的,毕竟荣一师是集中了全军的精华,只是在围歼李鸿章时候荣一师的表现并不能让人满意,他也被司令员给训斥过,现在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他担心的是自己是否能够继续指挥这支实力超群的部队?毕竟率领荣一师这样的部队是多少将领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就是拿个军长位置来和林建华换,他也不会答应,林建华最害怕司令员把他给调离荣一师,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点。从北面一骑快马奔了过来,低着头的林建华抬起头来,见是指挥部通信员。 “报告!李政委要我来通知总指挥,骑兵旅田旅长已经到了。” “好快啊?五百里的道路他们三天就到了?!不愧是骑兵部队!我现在正发愁部队行动太慢呢,好及时啊!邱旅长,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林建华来了精神,把头脑中杂七杂八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整编对他来说毕竟还是遥远未来的事情,只要绍兴这仗打好了,司令员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下来的!林建华走着走着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一路小跑起来。在林建华离开宁海的时候,为了增强绍兴那边部队实力,他死皮赖脸胡搅蛮缠才从司令员那边把集团军直属骑兵旅给骗到手里。 当他到诸暨的时候,三军那边说田文滨的骑兵旅已经到了玉山,算算路程从玉山到诸暨有五百来里,林建华还以为至少要四天后骑兵旅才能到这里,没想到他们提前一天就到了! 枫桥镇并不大,还没有进镇子林建华就看到一队队骑兵正在镇子外面集结着,战马的撕鸣声虽然有些太吵,听在林建华耳朵里却比仙乐还要好听。 林建华还没有接近指挥部房子,荣一师李政委和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军人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李政委对那人朝林建华指指点点后,大块头跑了上来,“报告!骑兵旅旅长田文滨向林总指挥报到!邱旅长,我们又见面了。” “呵呵,辛苦你们了。怎么样,一路还好吧?部队有没有都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让部队投入战斗?”林建华紧紧握住田文滨双手笑着问道。 “报告首长,骑兵旅全旅三千两百人已经全部到达,随时可以投入战斗!首长是不是有什么任务?”一提到有战斗好打,田旅长精神一振,急声问道。 林建华拉着田文滨朝指挥部走了过去,“不忙不忙,我们进去再说吧。邱旅长,让各部首长都到指挥部来开会,你再看看我们应该如何解决现在遇到的问题。” “怎么?左宗棠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了?”李政委刚走进指挥部就急切地问道。 林建华点了点头,把军帽递给上来的警卫员后说道:“是啊,左宗棠这小子想逃了。 等一下吧,等参谋长回来后我们再看看怎么办。“说完林建华轻松地一屁股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朝站在旁边的田文滨道:”坐吧,田旅长随意坐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的那么规矩。“”田旅长,你们骑兵旅编制是怎样的? 战士们士气如何?怕不怕死?“林建华见田文滨坐下后问道。想要最大程度地发挥部队战斗力不了解部队实际情况怎么行?解放军以前在浙江和福建的部队一直都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部队,只有侦察部队才装备了少量的骑兵,林建华只知道集团军总部掌握了一支旅级骑兵,对他的人数、编制一直都不清楚,这也难怪他,部队现在战斗频繁,部队的建制经常变换,再加上骑兵旅成立后一直都在江西和湖南边界活动,部队一直都在发展中,林建华自然无从知道骑兵旅的准确情况了。 现在骑兵旅已经配置给他的北路军,他自然想要尽快地了解这支机动性极强部队的真实情况。 田文滨欠了欠身子,抱拳道:“回总指挥,骑兵旅现在下辖四个骑兵营、一个骑炮营、一个辎重营、一个骑兵侦察连、一个骑兵通信连、还有一个工兵连,加上旅部共有三千二百人,共装备战马两千三百余匹,骑枪一千八百余支,六磅轻型野战炮八门。至于士气,我们骑兵旅成立到现在还没有打过败仗,只要骑兵一冲,再顽固的敌人也只有逃命的份了,总指挥您说我们士气能不高吗?关于怕不怕死,只要当兵吃上这碗饭,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不是打死敌人就是被敌人打死,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何况我们是为了父老乡亲奋力厮杀,只要能把清妖给灭了,脑袋就是丢了也是光荣的!” “吓!谁又想不明白了,想要寻死寻活着?是不是田旅长呀?”说话间,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邱明从外面走了进来,冲林建华道:“师长,已经通知下去了。” 说完邱明转头望向了田文滨笑着开玩笑道:“刚才是不是田旅长又提死呀活呀的?连点忌讳也不讲,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你要是像刚才这样去和战士们说,战士们不跑光才有鬼了。” “去!也就邱旅长你们教导旅了,一个个都跟个宝贝似的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跟个娘们一样。”田文滨田文滨晃悠着脑袋大大咧咧地说道,他和邱明打了不少交道了,俩人彼此之间相当熟悉,说话也显得毫无顾忌,“打仗又不是过家家,你要是不跟战士们说提提醒儿,告诉他们冲上去有活路,后撤的砍头示众,部队还怎么打仗啊?!你整天给部队灌输阵型、步炮协同,我看要是你们教导旅和我们骑兵旅单对单,你那些阵型、步炮协同的统统没用!我们一拥而上教导旅的战士不吓的腿肚子打抖我田字倒着写!” 邱明笑了笑,对田文滨的取笑毫不在意,“说了等于没说,你那个姓氏随便怎么写都还是个田字!人家说田旅长老实本分,我看你小子根本是奸诈狡猾到家了!干什么事情都先留上一手。” 俩人开玩笑的时候,徽州独立旅的黄献谋和浙西独立旅的关磊先后走了进来,接着荣一师的三个团长也进来了。 第304章 “行了,不要再开玩笑了。”林建华见差不多了,上前打断俩人,“邱旅长,田旅长刚到,李政委对最新出现的情报又不掌握,你还是把刚才得到的情报跟大家说说吧。” “那好,大家上前来吧。”说着邱明走上前两步,随手取过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抛的光亮的树枝,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说了起来,“昨日敌情如下,刘典军三千人驻扎在绍兴城南三十里的平水关,魏喻义部七千人驻扎在绍兴城南的会稽山,勒伯勒东率领的两千五百常捷军驻扎在山阴县柯桥,柯桥北三江城驻扎有刘陪元部五千人,左宗棠率领手下李定太、王开来、王沐、高连升、熊建益、王德榜、余佩玉等部共一万五千余人驻绍兴府。另外在昌化、于潜、临安有清军蒋益沣、张运兰、鲍超等部一万余人。 今日上午最新情报,临安那边的清军已经东进,攻破太平军公、姥山防线,直插杭州。驻扎在柯桥的勒伯勒东部常捷军离开柯桥北上,绍兴城内的左宗棠部也有出城迹象。现在侍王李世贤已经率领主力撤回杭州勒,在绍兴只有陈廷香部一万人驻扎在萧山的钱清至临浦,兵力单薄,防线松散,若没有援军及时赶到,左宗棠的军队将很快饮马钱塘江了。“邱明顿了一下,看了看伸长脖子望着地图的那些将领继续说道:”现在看看我军布置,我军教导旅、徽州独立旅、浙西独立旅到达绍兴有段时间了,现徽州独立旅七千人驻阮市镇,教导旅六千人驻枫桥镇,浙西独立旅七千人驻赵家镇,两万部队呈一线部署在三十里防线上,距离绍兴府城六十里。在第一线部队后面是荣一师一万余人,部队部署在枫桥、江藻、双桥一带,随时可以支援前线。现在骑兵旅又赶到枫桥,在枫桥附近集中了我军主力近两万人,其中可以马上行动起来的除了教导旅和骑兵旅外还有荣一师部分部队共一万四千余人。汇报完毕,下面请林总指挥就下步行动做指示。“”还是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打算的吧。“林建华笑着摇摇头推卸道。 “呵呵,总指挥是在考我还是怎么着?按照司令员指示,北路军是林师长担任总指挥全权负责的啊!”邱明说完放下树枝就想朝后面躲了。已经有人善意地提醒过邱明,这些日子他有些锋芒太露上升太快了,部队中很多将领对他有些嫉妒,说闲话、怪话的大有人在。现在司令员不在这里,这些部队并不归他指挥,邱明不想再当出头鸟了,谁知道林建华是怎样一个人?像李雪龙那样有容人之量的可并不多,现在自己在人家手底做事,别给林建华坑了! 林建华一把拉住邱明,笑骂道:“别躲!你是参谋长,你不说别人谁好先开口?我一个大老粗对指挥这么多部队心里可一直都提着呢!还是你说说看吧。” 大老粗?邱明让林建华说的哭笑不得,心里默默想着,“能坐上荣一师师长宝座的怎么可能是大老粗?!何况解放军师以上首长哪一个不是人精一样的啊? 若是能力稍微差一点,早被司令员给撤了!看来这位林总指挥今天是非要让我好看不可了。“想到这里,见自己已经无法在推搪了,邱明只好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既然这样我就说说看吧,请总指挥指教。“”先说敌人,左宗棠前锋是勒伯勒东指挥的所谓“常捷军”,现在常捷军已经出动,从柯桥出发到钱清只有不到二十里地,而就是绍兴府城到钱清也不过是四十里地。沿途都是平原和小河,无法阻挡大部队行动。再看看我们,我军现在距离钱清最近的是徽州独立旅,现在离钱清地图上直线距离有六十里地,沿途需要攀越凉帽尖、秦望山十余座山头,渡过夏履江、运河等大小河流六条,其他部队就更远了。现在钱清那边太平军兵少械差,我估计陈廷香坚持的时间不会太长,若是等我军赶到钱清,恐怕钱清已经被清军攻陷,我们只能追着左宗棠屁股后面打了。这不符合司令员让我们把敌人围困在绍兴城内的要求。“”既然现在增援钱清已经来不及了,参谋长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做才能把左宗棠关到绍兴去?“坐着听邱明解释的林建华插嘴问道。 你自己心中已经有数了,干吗还非要我说不可?这个林师长根本是动机不良嘛!邱明望了眼林建华心里暗暗骂道。见几位旅长望着自己,邱明只能当林建华是考自己,把肚子里的货色都倒了出来,“我军根本不用增援钱清!就让常捷军攻打钱清好了。”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林建华差点从座位上滑了下来,一脸惊恐地望着邱明,大惊小叫起来:“哎呀呀!我说邱参谋长啊,你这不是在坑我嘛!我军任务是把左宗棠“堵”在绍兴城里面,怎么能不增援钱清呢?太平军的战斗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陈廷香一万人想阻击左宗棠多少时间?人家可是有先进大炮好几十门呢! 要是让常捷军击破陈廷香的阻截,打到杭州和蒋益沣他们会合了,司令员可是要撤我职的!你不会是看中我的荣一师了吧?想谋权篡位?“ 看着林建华夸张的表演,指挥部内的将领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官瘾也太大了吧?就他们所知的解放军高级将领,哪个有如此做作的? 指挥部内有两个人知道林建华是在演着哪出戏,一个是李晓冬,他和林建华搭档有段时间了,知道林建华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官瘾,不然他也不会拼杀在前线,差点把小命送给阎罗王了。李晓冬知道林建华在开心的时候喜欢说个笑话,吓唬一下别人,现在他就在吓唬邱明了。 还有一个明白一点林建华的就是当事人邱明。邱明相信既然司令员让林建华到绍兴来统一指挥北路军各部,并且连骑兵旅都给这个林师长从司令员手中给挖来了,那么他绝对不会是什么碌碌无能之辈,解放军中有官瘾的不是没有,但这种人是不会受到司令员如此重用的!何况自己刚说了开头,林师长就如此激动,怎么说也是说不过去的,这只能证明林建华心中所想的跟自己所说的吻合起来了。 不过林建华表情如此之夸张还是让邱明有些啼笑皆非,解放军中还有如此活宝?! “总指挥听我说完嘛,要是不对,希望总指挥指正。” “好好,继续说,只是别再吓唬我了。唉,自从上次负伤后,人的胆子也小小了,我可不经吓啊!”林建华摆了摆手愁眉苦脸地说道。 难道你是吓大的吗?真要不经吓你现在就要到后面休养去了!苦笑着的邱明对自己是否能和这个喜欢一惊一咋的总指挥和睦相处产生怀疑了,自己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思考问题,可这个总指挥看来太活跃了一点……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既然自己在人家手下了,还是要服从人家命令的。邱明不再看林建华了,自己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右手轻轻地敲击着桌子。“根据从左宗棠身边情报人员传来的情报,左宗棠在与郭昆焘信中有“有求必应,应且如响,故浪得亮名。今亮孰如古亮耶?”之语。”见那些旅长、团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邱明解释道:“古亮就是诸葛亮,今亮就是左宗棠自己,他的意思自己就是现在的诸葛亮,并且认为诸葛亮还不如他左宗棠。” “娘的,诸葛亮是谁?火烧博望坡、草船借箭、借东风、七擒孟获……军功赫赫,威名彪炳千古。他左宗棠又算是哪根葱?还古亮孰如今亮呢,我看他是大草包一个!” 林建华翻了翻白眼不屑地说道。其他几个旅团长纷纷附和林建华所说的,七嘴八舌地说着左宗棠自不量力。 左宗棠的厉害林建华是知道的,解放军以前三旅刘法五旅长不就死在左宗棠手上?整个三旅当时被左宗棠打的好惨,可以说是全军覆没,连史政委也差点回不来了,要是左宗棠没有什么本事是肯定不会让解放军损失这么大的。不过现在自己手中现在掌握了近四万大军,武器装备又领先于左宗棠的楚军,林建华现在有了和左宗棠好好打上一仗的想法,只是司令员说过了,自己不能贪功冒进,只要把左宗棠死死地堵在绍兴城内就可以了。司令员既然这样说,林建华本来也只好这样做,不过现在左宗棠送给他一个大好机会,林建华感到无数的鲜花掌声朝自己涌来了。邱明说左宗棠是什么现在的诸葛亮,林建华自然要嗤之以鼻了。 邱明停止了继续敲击桌子,附和林建华笑了几声,“自然了,这是左宗棠狂妄自大的表示,当笑话听听还不错。”接着邱明话题一转,“不过至少有一点,说明左宗棠还是喜欢动动脑子的,熟读兵书,计略过人。“用兵无他,只要训练得法,谋略总须先贼一着,自然应手。”左宗棠能从一个小小的幕僚,一步步升到现在的位置决不是浪得虚名所能办到的,他的成功就在于别人怎么想的他都先预料到了,并且做好了准备,自然是胜多败少了。” “就是说我们的一举一动左宗棠都已经料到了?”李晓冬问道。 邱明肯定地说道:“应该料到了,无非是两条路,一条是增援钱清,帮助侍王部队堵截他的楚军,不过左宗棠在我们这边派了不少密探,我们和侍王之间的关系相信他也是明白的,料到我们并不会真的去增援侍王。何况我们到钱清去和左宗棠比起来路途遥远,等我们到了钱清也已经在楚军控制之下了。这条路对他的威胁并不大,左宗棠自然不会担心我们选这一条。”邱明停住了,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细细品味起来。 林建华走到邱明面前,按住邱明肩膀兴致勃勃道。“还有一条呢? 第305章 我说参谋长啊,你怎么像个说书的?有什么快点说好了,别尽钓人胃口了!” 邱明嘴巴嘟囔一会儿,拿起树枝猛地站了起来,转身来到地图面前,用力敲击了一下绍兴附近,“还有一条就是我军在左宗棠离开绍兴后侧击或追击楚军! 左宗棠最担心的就是我们乘他部队离开坚固的城墙,乘虚进占绍兴,然后追着他用埋伏、侧击、尾追,使他立足不稳,只能一路北撤,若太平军将钱塘江上的船只全部抢到北岸,甚至一把火烧了,在江对岸布好阵势,那他左宗棠在没有准备情况下只能跳进钱塘江喂江鱼了。“”不会吧?左宗棠能有那么聪明?我们还没动他就算好了所有步骤啊?“林建华倒吸一口凉气怀疑地说道。邱明所说的让林建华脑子里面一时一片空白,他刚才想的就是通过侧击尾击把左宗棠赶到钱塘江喂王八去,没想到邱明居然说左宗棠肯定想到自己的计划,若是他有了防备,自己必然不会如此容易成功的! “从左宗棠习惯方式来看,他是一贯谋定而后动,没有机会是不会急于作战的。这次北撤左宗棠抓住难得的机会,一是蒋益沣、张运兰、鲍超自西兵压杭州,将侍王的部队吸引过去了,一是我军主力刚刚结束和淮军作战,部队需要休整,一时还无法北上对付他,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眼前想逃跑一是走宁波乘船,但宁波现已被我军占领,劳师东进,到处都是可以让他们败亡之地,左宗棠是不会走这条路的,还有一条路就是走杭州了,杭州那边有蒋益沣他们接应,太平军部队是多了些,但战斗力并不很强,至少没有我军强,他还是很有机会成功逃脱的。 只是想要走杭州撤回上海,他肯定顾虑到我军在这里的存在,如果不好好琢磨一下我们会有什么反应,左宗棠如何可以走的安稳?“邱明转身对着林建华说道。 “有道理,说说看左宗棠他会有什么办法对付我们?”林建华忘记了指挥部内还有其他人了,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林建华认为这是体现自己是一员智将,不是那种只会打二竿子仗的表现形式)诚恳地请教道。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司令员为什么这么器重邱明,这个家伙脑袋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想的比别人要更深一层,一般人下棋只看一步,能看三步的就胜多败少了,邱明这个家伙至少能看五步以上!林建华动了爱才心思,要是邱明能给自己当副手就好了!刚想到这里脑子里立刻又否定了疯狂的想法,这个邱明可是司令员的得力助手,司令员是说什么也不会给别人的!何况他的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已经是少将了,谁知道绍兴打完之后会不会又升为中将了?难说的紧,他怎么可能当自己副手呢?也许哪一天成了自己顶头上司倒是极有可能! 邱明光算着敌人动向了,对自己身边这位总指挥脑子里面在动什么心思没顾得上思虑,自顾自说道:“既然明白我军会用侧击和尾追来对付他,左宗棠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只是我毕竟不是左宗棠,无法知道左宗棠到底是如何部署的,我只能想,要是我在左宗棠那边会怎么做?首先,我会让勒伯勒东离开柯桥朝北急进,刘陪元部五千兵马在后跟进,迅速击溃太平军陈廷香部,打通到杭州的道路,抢占萧山县城,保障道路畅通,若是能和江对岸的蒋益沣能和勒伯勒东联系上自然是上上大吉了!其次,绍兴城内的主力将缓进,步步为营,一来征集粮草,一来防备路途上有人偷袭我军,再让魏喻义部防守绍兴,让刘典军进攻诸暨,以乱温州军队军心,使他们无从判断我军真实意图。如温州方面大军猛扑绍兴,萧山被攻破主力将撤往萧山,若萧山久攻不下,主力将迅速回缩绍兴城,坐待援军到来。此为万不得已之计。此虽为分兵,但因勒伯勒东、刘陪元、刘典皆能当一面,如此行事只有分兵之益却没有他的弊处。只要行动周密将不会坐失眼前良机。” 有些话邱明没有明说,在他过来之前,司令员曾经告诉过他左宗棠左右有我方人员活动,他们会千方百计让左宗棠不会走的如此顺利的,左宗棠自己肯定会小心翼翼,再加上旁边有人不停地打着小鼓,他要走快可不大容易!邱明正在说着,指挥部外响起了急促的战马奔驰声,战马奔到指挥部外不远的地方停住了,接着急匆匆地脚步声传了进来,打断了邱明所说的话。 “报告!紧急情报!”满头汗水的荣一师侦察员冲了进来,“侦察连徐连长报告,驻守平水关的清军刘典部三千人于今日八点离开驻地朝浙西独立旅驻地赵家镇开来,敌军行动诡秘,方位多变,先头部队先已过了船山,距离赵家镇不到三十里了!”指挥部内立刻响起了一片嗡嗡声,邱明刚刚还在说刘典的军队会到诸暨来骚扰我军,现在刘典出动的情报就过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林建华挥了挥手让侦察员下去了,转头朝邱明惊叹地说道:“好家伙!我看参谋长你才是今亮呢!真神了,左宗棠的动静全让你算到了。” 邱明笑了笑,谦虚地说道:“总指挥过奖了,至少左宗棠今天突围我是没有想到的啊!只是他动了后才判断他应该会有的动向。左宗棠唯一预料失误的就是我军现在新增加了一个骑兵旅,骑兵旅刚到枫桥,相信他的情报机构还没有这么灵敏,相信总指挥有自己的计划,欢迎林总指挥给大家布置一下。我们教导旅保证服从总指挥命令!” 林建华心里十分受用,邱明都说的这么明白,这计划制订起来还有什么困难的?实际上邱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解放军的计划透露出来了,只是把最后的果子让给了林建华而已。“我的计划是,不理绍兴,我军直扑左宗棠本部,以徽州独立旅牵制刘典,荣一师、教导旅、浙西独立旅及骑兵旅对北撤的左宗棠部展开骚扰,骑兵旅在行进间朝临浦奔去,摆出欲配合陈廷香守住临浦得架势来,让左宗棠以为我们要把他赶进钱塘江喂鱼去,三万清军一时吃是吃不掉的,不过让他们逃回去还是办得到的!”说完林建华看了看手下自信地说道:“他分兵,我集中,他要是真的一心想跑了,我也真的让他去喂王八。以我军三万对左宗棠一万五,我军必胜!” 得!说了半天林师长还是打算把左宗棠赶进钱塘江,如此兴师动众已经不是侧击尾追了,说是打算和左宗棠来个主力对决倒还差不多。看来林师长太相信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了,让军功烧昏了头脑。邱明心中只能苦笑着摇头了,他的想法是反其道用一下虚则实之,给左宗棠来一个虚则虚之,让大部队呆在山里休整,只要出动一支小部队作势攻打绍兴,同时让骑兵旅在左宗棠周围示威一下,左宗棠自然会乖乖地后撤,爱动脑筋的人总是认为别人也会动脑,你声势越小,他越认为你高深莫测,谁主力在什么地方等着他呢!左宗棠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现在林建华搞的如此声势浩大,左宗棠撤是肯定撤了,决不会傻到和我军主力在平原决战。只是我军部队调动的也太多了,有些劳师动众,到时候雷声大雨点小,不是很上算。只是现在北路军是林建华在指挥,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反正左宗棠跑不掉,全当是一次武装大游行好了,这样也算是完成了司令员交代的拖住左宗棠的任务。邱明心里暗暗想到。 “山阴河网密布,对我军展开不利……”林建华盯着地图沉思一会,一拳砸在山阴县和萧山交界之地,“我们就把战场选在杨汛桥好了,等左宗棠就要进入萧山时,从他侧翼给他狠狠打击!田旅长,我把重迫击炮连暂时配属你们旅,好好使用他们。” “是!”田文滨高兴了,那些六磅野战炮怎么可以和迫击炮相比?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都小多了!看来这个林总指挥还真够意思,我们才来就给我们换装,“可有宝贝了!” 青灰的天空高悬着大片鳞云,云缝中透出丝丝光柱,洒落向黑黝黝的大地、微波荡漾的古运河上。白色的云,灰色的天,黑色的地,绿色的水构成了一副中国特有的江南水墨画。可惜画中没有点缀着辛苦的农人,倒是有股股灰黑烟正你追我赶地朝天空中升去,侧耳细听,可以听到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昨日常捷军刚在这里和太平军陈廷香部展开了一场激战,残酷的战争撕裂了原有的安宁。 天地交接处出现了灰暗的伏尘,渐渐的远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滚滚尘土中出现了浮动着的人影,越来越近,一队队无精打采的士兵从伏尘中走了出来。 “大帅,此处距离杭州府不足四十里!周围并未发现发匪踪迹,我军是否应该加快速度?今日渡过钱塘江我军就可以和蒋大人会师了。”王德榜从后面追了上来,跃下战马请示道。 “郎青兄此言差矣!现总兵勒伯勒东的常捷军顿兵临浦城下,猛攻不入,温州发匪又动向不明,若不防备一二,万一发匪从我军两翼背后扑上来如何是好? 四十里地,不过一天而已,若是走的太快,路途遇到埋伏怎么办?李大帅可是前车之鉴啊!还是小心为上,慢走方好!郎青兄不是胆怯了吧?想快点离开绍兴?“ 左宗棠还没有开口,跟在他身后的姜凯涛先说话了。 “河鼓,说话小心点!你这算什么话?!郎青自参加我军后,一直跟随在我左右,东征西讨,出生入死,何时胆怯过?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左宗棠瞟了眼唯唯诺诺退下的姜凯涛淡淡说道。 训斥完姜凯涛,左宗棠望了望左右,浓浓黑烟还在远处村庄升起,据前面传下来的消息,常捷军和刘陪元部昨日一天都在和发匪激战中,那些发匪根本悍不畏死,密密麻麻决堤洪水般不停地朝清军冲击,打死一层又扑上来一层,打不胜打,杀不胜杀。 第306章 常捷军和刘陪元部在付出惨重代价击毙悍匪任方海以下近千人后才把残余的发匪从钱清地界驱赶出去,现在那些残留的发匪都缩在临浦城内,想一时半会消灭他们看来很难了。左宗棠自己喜欢野战,对攻城总觉得不是很舒服,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安全走了一半路程的左宗棠有些放松警惕了,“郎青,命令部队加快速度,令左江镇总兵高连升密切注意左翼安全,让李定太给我把后面管好了,不得放发匪进来!” “喳!”王德榜拱手答应后斜视了站在左宗棠后面没事人一般的姜凯涛,都是这个酸秀才误事!说什么路上贼势嚣张,要小心谨慎之类的狗屁话!若是昨天走的快一点,现在不是已经饮马钱塘江了?只是这位姜凯涛自号是什么鸟河鼓,大帅又以为自己是什么牵牛星(牵牛星又称河鼓)下凡,对这位“河鼓”先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想拿他出去也太不给大帅面子了,王德榜只能把对姜凯涛的不满压抑在心底,甩甩手上了战马准备下去传令了。 “大人您看!”姜凯涛突然手指着南方颤声叫了起来。 给姜凯涛这么一咋呼王德榜停下了脚步和左宗棠一起朝南边望去。一望之下左宗棠勃然变色,南边的天地相接之处升起遮天尘烟,一愣神的工夫隐约间传来马蹄声,大地在轻微的颤抖,在南边负责掩护的楚军发现了异情,纷纷驻足朝烟尘升起之处望去,后面的士兵撞到前面人身上,部队一阵骚乱。 “发匪的骑兵!”左宗棠惊叫起来,提着缰绳原地打转着,“快!停止前进! 命令部队赶快朝南布阵!“左宗棠现在庆幸加快速度的命令下晚了,若是展开急行军队形,想要阻击骑兵冲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快、快!布圆阵!大帅有令把发匪挡在外面!”清醒过来的王德榜连忙边朝高连升部队冲去边大声厉喝起来,不停地用马鞭抽打着挡在前面的楚军士兵。 “郎青兄不是说安全了吗?为何如此慌张?”姜凯涛望着远去的王德榜冷嘲热讽起来。 “放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胡说八道?!”左宗棠脑门上冷汗出来了,远方尘土飞扬,密集的马蹄声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耳神经,见姜凯涛还有心嘲讽别人,左宗棠有些忍无可忍了。左宗棠左思右想也搞不明白,在这里不是没有发匪骑兵吗?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传令下去!部队不得慌乱,把发匪给我击退!违令者……斩!” 一阵慌乱后楚军稳住了阵脚,排成一个个厚实的圆阵准备迎接骑兵的冲锋,不过那些排在前面的士兵腿肚子直打抖,手中的武器不停地抖动着——骑兵的穿透力可是很强的,只要第一轮射击没有阻截住,下面就轮到自己倒霉了! 一千多的骑兵冲出黄尘,随着一声狂吼声,对面的骑兵停在了一千多步外不再继续冲锋了。这让那些楚军士兵十分意外,这么远可是在步枪射程之外,想打还够不着,不过骑兵停下来想要再次冲击将大大增加通过步枪射程的时间,难道这些发匪想让自己好过些吗? 见发匪骑兵停住冲锋,左宗棠走到左翼,观察着对面的情况。一千步说远不远,可以数清对面到底有多少人,说近也不近,那些人的长相可是看不真切。左宗棠只能看到一面硕大的红旗迎着凛冽的朔风飘扬在骑兵的最前列,听到那些战马的呼哧声。这不是太平军的骑兵!太平军骑兵部队可不是打着红旗的。左宗棠明白自己遇到对手了,这些就是让他顾虑极深的温州部队! 对面骑兵停止冲锋了,他的楚军也不敢动,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平静,静的连士兵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到。突然,那些骑兵朝两旁分开,左宗棠还没有想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从分开骑兵后面冲出了几辆马拉着的大车。大车在骑兵前面停住了,掉转了车头,一门门大炮朝对面的楚军张开了黑洞洞的炮口。楚军中又是一阵骚乱,有些人简直要站立不住了。 “坏了!是火炮!”左宗棠心中暗惊。骑兵怎么还装备了火炮?他自己的新式炮队现在都在中军内,一时还无法上来,靠高连升部那些劈山炮能够阻挡对手火炮轰击吗? 左宗棠发觉自己怎么总是棋差一照,事先没有把火炮调到两翼呢?“速调炮队过来!” 楚军的火炮还没有到达,对方火炮倒是已经开火了。骑兵阵地上弥散开一片青烟,闷雷在楚军士兵耳边炸响了。“嘘……嘘……”空中传来尖厉的哨子声,接着密集的圆阵中间火光冲天,泥土和着血雾在声声爆炸中直冲云霄。左宗棠站的比较靠后,感到一阵热浪迎面扑来,眼前被黑色的硝烟给遮盖了,耳朵里出了轰隆爆炸声就是嘶喊声。 “冲啊!”、“杀啊!”……炮火来的快去的也快,炮火刚停左宗棠耳边旋风般地响起了巨吼声,不知什么时候对面的那些骑兵已经冲到楚军面前了,砍瓜切菜般地屠戮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楚军士兵,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在天空中。 “不得惊慌!顶住,给我顶住!”左宗棠身边有人大声呼喊着,听声音左宗棠就知道是谁,除了高连升不会有别人嗓子如此洪亮。短暂的无序后楚军站稳了脚跟,冲上来的发匪只有不到一千人,而在这里的楚军士兵就有五千,五千士兵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那些骑兵想很快的穿透过去不是那么容易的。楚军士兵前仆后继地死命朝前面缓慢移动着,砍倒一批又上来一批,同时中军五千部队也移动了上来。温州骑兵在一阵砍杀后见无法迅速突破楚军防线,又旋风般脱离了接触,策马远扬了。那些骑兵在原来阵地上稍时修整,接着大队人马朝北面转移,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充分体现了骑兵的机动能力。 “大……大帅!侧后方发现发匪主力!”左宗棠正看着倒在地上的楚军士兵,还有战场上狂窜的无主战马失神之际,王德榜跑了过来略显慌张地说道。 “哦?有多少?” “至少一万以上!从旗帜上看应该是温州那边的发匪!”王德榜肯定地说道。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左宗棠痛苦地闭上眼睛,刚才攻击自己的骑兵一定北上去对付刘陪元和勒伯勒东了,若是临浦战败自己还怎么可能安全渡过钱塘江?“命令部队,后军变前军,击破沿途阻截,朝绍兴进军!”发匪出现骑兵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不过只要进入水网地带这些骑兵将失去了机动优势,希望魏喻义把绍兴守稳了! 左宗棠暗暗摇头。就是呆在绍兴又有什么前途呢?不知有谁能来解救自己? 第十四章 阴霾的天空下厚重的云层翻滚着缓慢地朝东边移动着,灰黯的乌云在天台山间时开时合,低的让人伸手可触。山上松树惫懒地在云雾中伸出枝条让蒙蒙细雨洗刷尘埃,抖落到地上。雨丝很轻,轻的随着山风在山林间顽皮地互相追逐着,游戏是如此美妙,都不想投入大地母亲怀抱了。已经是深冬了,临海外面下着雨在天台山上却是雪花纷飞,大地披上白衣了。 虽然是冬天,树叶枯黄了,在午后丝丝雨点中,临海北面的北固山外却是一片绿色。 上万穿戴整齐的战士排成整齐的方阵人如松,枪如林雕塑般面向北方。二十来门火炮披红挂彩摆放在前面。史秉誉率领一干将领站立在肃立着的队伍前列正翘首望着北面的山地。今日是司令员到达临海的日子,各部队的高级将领都出来迎接了,同时还有众多根据地高级官员从温州赶了过来。 本来杨沪生是打算十九日到达临海,但两万多部队不是说走就走得了的,收拢那些家在宁波回家探亲的战士需要时间,部队集结需要时间,布置各处警卫工作也需要时间,还有城里的安置工作,部队后勤保障,战士思想工作……什么都需要时间,不是他杨沪生说走路就能走的了的。等诸多事情都安置好,已经是他原来说要走的两天之后事情了。 “议长,杨议长还有多少时间才能过来?不是说距离这里只有二十里了吗?怎么还没有到?”容闳悄悄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问道。他是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才从温州那边过来了,今日一大早刚到临海就又跟着史秉誉来到城外迎接司令员到来,一晚上没睡再加上几个小时站下来,容闳感到腰酸背痛,四肢发麻,有些站立不稳了。 “再等一会儿吧,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或者总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史秉誉略显疲惫地说道。史秉誉这几天有些忙的晕头转向了,出访美国需要准备,新降的淮军需要安置,部队伤员需要慰问,投奔温州的洋枪队和华尔亲属需要接见,再加上根据地内各个部长为了各自部门利益争吵不已,让史秉誉和容闳头痛之极。如此众多的事情都压在史秉誉肩上,让他现在每天睡眠连两个小时都没有,白天只能偷空闭上眼睛打个盹。上次杨沪生回温州史秉誉去看机枪实验了,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出来迎接自己的大哥。强忍困意的史秉誉勉强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北面。史秉誉习惯性地摸了下口袋,这才发觉口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见容闳还站在自己身侧,史秉誉小声问道:“总理,你身上有没有带香烟?给我一支吧。” “云茂,把香烟拿过来。”容闳转身对身后的工作人员交代道,林峰沣答应一声到后面找香烟去了。“唉,史议长,我看您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再过来好了,光靠香烟提神什么可以?香烟这种东西还是少吸为好,吸多了有伤身体呀!”杨沪生和史秉誉带了个好头,他们俩兄弟烟不离嘴造成了根据地凡是有点身份的人人以叼上香烟为荣,按照刚到温州的洪仁玕大公子洪葵元所说的,温州现在是乌烟瘴气,就连他父亲老友容闳嘴里也叼着香烟。 第307章 容闳还算是比较节制的,一天不过五六根而已,管商业和工业的两个部长就厉害多了,他们两个一天可以抽掉两到三包,真是恨不得钻进烟管里不出来了。倪峰总觉得这两个部长有监守自盗的嫌疑,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抓到确切的把柄。容闳今日见史秉誉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抽着香烟,还是善意地提醒他尽量少抽一点。 “没什么,不过是多抽了一点。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吧?对了,总理你刚从温州过来,我们架设的实验性有线电报有没有成功?华尔找的福格公司是不是真有能力架设有线电报?还有突击队从江西带来的徐寿和华蘅芳他们一行人现在如何了?是否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啊?这两天我不在温州,那边的事情都是辛苦你在管着,我想听听看事情都怎样了。”史秉誉转换了话题。 “哦,据兆兴所言有线电报将在一月二十二日实验,路线是从温州府到龙湾,三十里距离,兆兴他们有信心成功的。至于福格公司,我认为这家公司财力还是有的,根据投标显示,他们比奥利芬特公司技术人员要多许多,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何况我们是架设、实验完成后才支付费用,相信他们不会根自己过不去的。只是奥利芬特公司竞标失败后对我们意见很大,尤其是对华尔,认为华尔在这次招标中做了手脚,有意不让他们承包温州到临海有线电报网。现在他们在温州到处散播谣言,另外上海的胡光墉有情报过来,他们在上海鼓动那些外国商人不要和我们做生意,说是我们根本没有诚信。” “胡扯!他们自己没有这个实力还瞎嚷嚷什么?别理他们,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史秉誉插嘴说道,“既然奥利芬特公司不想再在温州呆了就让他们滚蛋好了!哼,难道我们就那么稀罕他们吗?大把的外国商人正排着队等着和我们做生意呢!” “那是那是。”容闳赞同地点点头,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和他以前手下热切交谈中的华尔说道:“不过奥利芬特公司和华尔关系密切,现在只是暂时有些不和而已,华尔认为他们散布谣言是为了自己独霸我们市场,只要给他们点甜头就可以了。议长,现在跟我们做生意的外国公司并不是很多,若是把奥利芬特公司赶出温州,我怕会在外国人那边造成不良影响,对我们将来扩大生意没有好处。是否警告一下他们,然后给他们点生意呢?如温州到青田的有线电报网交给他们做,我看只要有甜头他们应该知足了。” “要是还不知足怎么办?外国人哪个胃是永远也添不满的!”史秉誉过去半年一直在温州呆着,经常和外国商人打交道,看透了那些欲望无穷的外国商人,你给他一点甜头,吃饱了他下次要求的就更多了,永远都无法满足他们。“温州到青田的有线电报网就交给奥利芬特公司好了,另外想办法通过其他人口不正式地告诉两家公司,这两条电报线具有实验性质,我们要看谁家完成的好,完成的快,谁的费用低,好的公司以后将有更大的电报网给他们做。” 容闳笑道:“呵呵,我看好福格公司,福格公司在这方面实力比奥利芬特公司要强多了,他们在美国就架设过有线电报网,相信比试一下会让奥利芬特公司心服口服的。” 史秉誉从对奥利芬特公司无赖做法十分气愤中解脱出来,想的更深一点了,“光福格一家不行,若是有线电报只交给他们,以后是会受制与人的。我们说是这么说,但我看奥利芬特公司也是需要扶植的,给福格培养个竞争对手比他一家独揽全部项目要好。我们的人在福格公司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不公正待遇?还有电报员培训学校搞的怎样了?” “几十万元的项目,对我们那些研究员和学员还不是菩萨一样供着?就是最关键的东西他们不让我们学员知道,兆兴正为了这事情和他们交涉呢!为了以后更多的金钱他们应该会低头的。至于培训电报员,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好的,我看至少还要在过两个月才能熟练上机。” “那好,要是顺利,温州到临海的线路将很快就可以架设起来了。他们还赶的及。 唉,通信不便利实在是太麻烦了!”史秉誉叹了口气,接着问道:“徐寿他们呢?现在如何了?” “徐寿他们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按照议长吩咐,这两天汪部长带着他们在研究院里四处参观,同时把研究院里面的那些专家介绍给他们认识。据我看他们对我们的研究院还是比较有兴趣的,何况他们的家人现在正往温州过来路上,也许很快就可以让他们投入到我们研究院工作去了。议长您没看到他们见到我们那些机器时,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这些东西他们可是根本没有见到过的!呵呵,让他们大开眼界了。还有爱迪生搞的那个叫什么电灯的,徐寿晚上在研究院陈列室外面见到里面的电灯还以为有鬼火呢!发着抖往后直躲,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个劲地对我说“大人……有鬼,里面有鬼啊!”哈哈哈……”容闳一边模仿徐寿畏畏缩缩的表情一边开心地笑了起来。 爱迪生的实验成功后研究院里面就装备上了电灯泡,极大地改善了研究院的研究人员工作条件,只是这种竹丝灯泡使用寿命还不是很长。 “鬼火?亏他想的出!呵呵,不过洋鬼子造出来的人造火不简称鬼火又要叫什么?” 史秉誉也被逗乐了。也难怪徐寿,那种灯泡不比荧光灯,光线可是够昏暗的了,何况中国人历来都是点蜡烛的,猛一下见到电灯谁都不会适应。“后来呢?你不会用“鬼火”吓唬他吧?” “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后来生拉硬拽才把徐寿他们“请”进陈列室,让爱迪生那个小孩子给这些先生们好好地解释了一番。可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啊!那徐寿不停地晃着脑袋,嘴里一直喃喃道“想不到!匪夷所思!奇哉,怪亦!”,华衡芳倒是比较镇定,头转来转去,嘴巴大张着就差口水要流下来了。”容闳笑嘻嘻地模仿着徐寿和华衡芳的表情,他倒忘记了自己当时听到不用蜡烛不点油灯就可以照明是什么脸色了。 雨渐渐停了下来,漫天乌云慢慢升高一些四散开来,久违的阳光透过云缝探出头来小心地张望着浙东大地,远山清晰可见,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清凉的泥土芬芳,虽然是南方,冬雨洒在脸上渗入征衣被风一吹凛气侵人肌。史秉誉和容闳说话间从北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等着迎接司令员的将领官员们踮起脚尖朝马蹄响起的地方张望着。 “报告政委、总理!南下先头部队已到闸头,距离此处不到六里!司令员与沈师长、刘师长都在前面!”通信员奔到史秉誉面前大声汇报道。 “好啊!呵呵,纯甫兄我们上去迎接吧,别呆在这里了。”史秉誉的睡意被杨沪生他们已经到来给驱走,笑呵呵地冲容闳说道。 虽然知道司令员迟早要到,不是距离六里的消息还是让大家精神一振,六里的路程骑马是一松一紧缰绳的工夫就到了,走路虽然慢点,却也是喝盏茶的时间。这里被山给遮住,若没有大山挡着就可以看到部队过来的场面了。几个将领跟着史秉誉朝北走去,史秉誉没走几步一回头,见程学启跟何安泰还呆在原地,有些畏缩着看着他们这边。黄翼升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只见俩人猛摇着头。史秉誉这才想起光顾着高兴了,有些冷落了这个新降之将。“纯甫兄稍候。”史秉誉跟容闳打声招呼回头走到程学启身前。 “方忠兄不一起前往?走吧,司令员一定很乐意见到您的。”史秉誉歉然朝程学启笑笑“不好意思,总理刚从温州那边过来,有些事情需要跟他说说,没想到冷落了方忠兄,真是抱歉。” “不敢,小人不敢。”程学启诚惶诚恐地低头抱拳小声回道:“黄大人刚才正和小人说话,小人并未感到受到冷落,大人这样说小人不敢当。” 程学启现在感到什么叫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了,虽然这里许诺让他继续带原来的部队,并且还升他为军长之职(在史秉誉解释解放军军制后,程学启明白这个“军长”可是比提督什么的厉害多了!),只是现在允许他带的兵都被拉出城外集中整顿去了,自己除了几名亲兵就只有何安泰还在身边,这要是解放军突然翻脸了,想杀他程学启还不跟捏死个蚂蚱一样?程学启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签定协议时候怎么不规定自己必须和手下呆在一起?弄的现在生死都操纵在别人手里。 史秉誉强拉着程学启朝前走去,“什么敢不敢当的?你可是我们能够兵不血刃重回临海的大功臣啊!何况黄参谋长已经把你的情况介绍给我们,司令员对如此一员虎将加入我军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快走吧,司令员马上就要来了。” 犹豫着的程学启跟着一行人登上了小山头,北面群山中隐隐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快马流星般一匹接着一匹过来汇报,司令员还有五里就到,还有四里、三里……歌声响起,在大山中回荡着,从远处山坳脚下转出一支步伐整齐的军队来。在最前面是一队马队,正按照正常速度朝临海方向前进过来。“大哥!”史秉誉认出骑在前面的就是杨沪生,一声欢呼冲下了山坡。 杨沪生正在逗两个师长,想让他们两个开心起来,不过沈晔和刘冰脑子里面都是有关部队重新整编,自己师长的位置还能不能保住,从团长升为师长是好事情,若是由师长降下来就不是什么人能接受的了,俩人忧虑重重一点笑的意思也没有,离临海越近,他们俩心中畏惧就越多。 第308章 二军派来的通信员流水一样来到身边又从身边回去报信,沈晔和刘冰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随着这些通信员不停地过来又不停地回去在不停地流失着。有些明白俩人心思的杨沪生不知如何才能解除他们心障,为了加强战斗力整编是必须要进行的,有些部队该降的就要降,该合并的就要合并,可军队领导思想工作如何进行?这些师长都是高级将领,动的比较少,有些可以调到其他部门,问题还不是很大,可下面那些初、中级将领怎么办?想的有些头晕的杨沪生只能挖空心思想些笑话说来解闷了,想把这些恼人的问题暂时抛到脑后去。还没有到临海城,杨沪生就听到从那边有人冲自己叫唤着,一抬头前面的小山上几十人正朝自己这边奔了下来。 “史政委!”杨沪生认出跑在最前面的是自己的难兄难弟,一催坐骑迎了上去。 “司令员,呵呵,总算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只好带着这些人到宁波去抓你了。”激动过后史秉誉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可是有不少人,现在不是称兄呼弟时候,连忙改了称呼。 “好啊!到宁波也不错嘛,我们可以把会议安排在东钱湖的陶公山召开,那边风景不错啊!或者就在月湖开会好了,我还省了南北奔波之苦呢!”跃下战马的杨沪生紧紧握住史秉誉双手,笑着说道,坐骑被后面上来的警卫员牵在一旁跟着他朝前走着。 “司令员!” “议长!” “首长!”……各种称呼不停地在杨沪生耳边响起,无数的人头在他眼前晃悠着,杨沪生挂着笑脸不停地跟拥上来的人们打着招呼。“纯甫兄您也来了?!华尔您好!张军长回来的好快啊!海波兄怎么两天没见又胖了许多?王军长、参谋长……”一边朝前走着一边一停地冲着上来的人们握手鞠躬不已的杨沪生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了,何况让人长时间保持微笑绝对是件吃力的事情,杨沪生觉得到临海的道路是如此的漫长,如果自己能变成一只小鸟飞进去就好了! 和众人打招呼的杨沪生发现两名穿着解放军制服的军人站在自己面前偷偷地看着他,身子一直想朝后躲,这人杨沪生脑海中并没有印象,有些疑惑地问史秉誉:“这位是……?” 走在杨沪生身旁的史秉誉连忙介绍道:“喔,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投诚我军的程学启程将军。程将军,这位就是我一直跟您提起过的司令员。” 躲不过去的程学启只好走了上来,尴尬地屈膝行礼:“司令员您好,小的给司令员请安。” 杨沪生急忙走上前,把程学启搀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不用客气,您就是程将军?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得一睹真是三生有幸啊!欢迎将军加入我解放人民大军中来!将军投奔我方真乃上顺天意下顺民心之举,欢迎欢迎!还有一位是……” “这是我的副手,何安泰。”程学启介绍道。 “何将军您好,欢迎你们过来。” “小人给大人请安!”有样学样的何安泰屈膝大声说道。 杨沪生正和何安泰打着招呼,耳边响起一串闷雷,接着上万人一起山呼海啸般呐喊起来。点头拱手的工夫一行人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临海城下,杨沪生从人群中望过去,城北一队队战士正朝自己这边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停地齐声喊着口号,从队伍前面一股股青烟正在冉冉升起,那是炮兵在用礼炮欢迎他的到来。 史秉誉笑着对杨沪生说道:“司令员,你还是上马让战士们看看吧,他们可是等了大半天的了,就盼望着能看你一眼呢!” “我有那么希奇吗?又不是大熊猫,有什么好欣赏的?”说归说,杨沪生还是骑上了警卫员牵过来的坐骑,朝队伍挥舞着手臂朝他们高声喊道:“同志们好!谢谢大家了!” “首长好!”战士们呼喊声更大了,上万人的呼喊声在天际间久久回荡着,惊动了沉睡的山林,驱散开低沉的乌云,阳光洒在人们头顶,让人在冬日里感受到一股暖意。 礼炮还在继续响着,杨沪生和史秉誉带领一班文臣武将从队伍东边缓缓地朝西面走去,检阅这支威武之师,也许天气太冷了,战士们的肤色有些苍白,不过见到这么多高级将领从自己身边走过不停地朝自己挥手,激动的战士脸上有些微红只知道挥舞手中枪支,不停地喊着口号。 朝天门外支起成片的帐篷,这里是给新来的二师和八师临时驻扎的地方。雨刚下过,拉着帐篷的绳索上还挂着点点水滴,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夺目的银光。炊烟袅袅,杨沪生闻到猪肉的香味从营地里面飘了出来,一群炊事兵正站在外面朝杨沪生他们不停地招着手,激动不已地呼喊着什么。解放军中的炊事兵都是些年龄比较大的人担任,他们在战斗时候并不上战场,只是在后面给战士们做好饭让专门人给送上去。这些人一般没有什么文化(现在的中国有文化的是极少数一部分人,绝大多数都是文盲。也难怪他们没有知识,有知识的都念子曰诗云去了),只有到了解放军中才有人教他们学几个字,中国人对认识几个字的人还是很尊重的,知道有专人教自己读书断字让这些一辈子都只知道一是怎么写的人很是开心,认定司令员和政委是天上的武曲星和文曲星下凡,专门让他们能过上受人尊重的日子。今日见他们心目中的神人和蔼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不停地朝自己挥手又如何不高兴呢? “沈师长、刘师长,你们商量一下,看看部队如何安置?好好把你们部队安顿下来。 好了后到指挥部来,我在指挥部等你们。”站在朝天门,杨沪生对沈晔和刘冰两位师长说道。 “走,我们回指挥部再说。”见两位师长走到一旁商量驻地问题,杨沪生对身旁这些人说道。 陈家大宅位于蓉塘巷内,漆黑的大门外面两只石狮子落寞地蹲在两旁,冷眼旁观各式各样的行人从身边匆匆走过,迎来送往官人商贾。今日不同了,正门大开,不时有三三两两军人进进出出,几名荷枪实弹的卫兵站在门外陪着石狮。 “到了,司令员,这里就是新成立的二军指挥部,这次扩大会议我安排就在这里召开,司令员看看怎么样?”史秉誉陪着杨沪生来到陈家大门外,一行人站住了。 杨沪生眼睛一扫就抓到站在不远处的王得贵,“王军长,我记得二军以前指挥部不是在天宁寺吗?怎么,不回去了?” 王得贵尴尬地笑笑,“司令员不是说过不能再把天宁寺当指挥部吗?重新进入临海后萧司令就征用陈家作为我军指挥部了,司令员放心,陈家老少对我军进驻十分欢迎,他们在城里和乡下都还有别的房子,没有影响他们生活的。” “进去吧,大家也别傻站在这里了。政委你前头带路,我后面紧随。”杨沪生见大家都陪着自己站在外面一扯史秉誉,带头朝里面走进。 “程将军以前是太平军这边的?从政委传来的文件看,程将军好像对天王成见很深啊!不知程将军能不能说说看是因为什么原因吗?”进了指挥部杨沪生还没怎么休息就把新投诚的程学启跟何安泰找来接见了。史秉誉和黄翼升陪在杨沪生左右坐下。程学启欠下身落寞说道:“回大人,小人自幼丧母,是乳母抚养长大的,乳母待我如亲生父母。癸丑年(“就是一八五三年。”王得贵在旁边插嘴道。王得贵知道司令员对天干地支所知有限,在根据地内是用西方纪元来代表年份的,如果不和司令员说清楚他将听的云山雾海。)太平军占桐城后,小人居家中为太平天国百姓,戊午……一八五八年太平军三河镇大捷后与同乡结伴加入太平军,隶受天安叶芸来部。叶芸来欣赏小人有匹夫之勇,以妻妹许配给小人。一八六零年湘军曾国荃攻打安庆,叶命我率部扼守安庆北门外坚垒抵挡曾国荃猛攻,小人运气比较好,屡次击退曾帅进攻。” “这么说太平军应该欣赏重用将军啊?将军为何又要离开太平军呢?”杨沪生有些不明白了,听程学启所说的,他应该在太平军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也算是给天国出了死力的,这样的人如何可能去“投妖”并且痛恨太平天国?八十二人,黄翼升不是说三百来人吗?看来是清朝的那些军官谎报军情,好邀功请赏了,程学启自己说的总是不会出错吧? “唉,前年三月亲兵到我大营来报说是我营外面有一丐妇要求见我,小人让那人进来原来是小人乳母!据乳母所言,她一家人现在都在曾帅手里,若我不弃守安庆,曾帅将杀乳母一家。大人您想,小人年幼就丧母,乃是乳母辛苦把小人带大的,此情如何能不报?但叶大人待小人不薄,在安庆生死关头小人又如何能够舍弃叶大人?小人正想安排人手把乳母一家从曾帅手里救出来安置到安庆城内,不想叶大人听到小人乳母前来跪乞小人回乡,对小人大起疑心,派了八名帐前亲兵来抓小人,小人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被抓?一怒之下,小人率八十二人投奔曾营,不成想乳母年迈,被叶芸来抓住处死……”程学启说道伤心处眼圈都红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待乳母如同亲生母亲,一直都很孝顺,乳母被太平军所杀对他造成极大的打击。“自从小人到曾帅大营后,在太平军中的家人不分老幼均被叶芸来所杀,连他的妻妹我刚出生的儿子概未逃出毒手。此仇小人又如何可以不报?!请大人开恩,让小人率领手下剿灭这群叛匪!”程学启说着跪了下来,双肩不停地颤抖着,最后一句是咬牙切齿从喉管中挤出来的。 第309章 温州和天京的区别黄翼升已经告诉给程学启,按照黄翼升所言,温州和天京那边并没有清军想象中那样亲密无间,同仇敌忾的。明白温州以后终究要和太平天国分开,程学启知道自己还大有机会报仇,所以才爽快地答应加入解放军。今日司令员问他离开太平军的原因,程学启说着说着又想着要“剿灭叛贼”了。 “程将军快快请起。”杨沪生连忙把程学启扶起来,杨沪生看了眼旁边的黄翼升,“不知黄翼升是怎么解释温州跟天京之间关系的,我怎么听程学启所言是马上就要统率军队猛扑天京去和太平军好好打一仗?”杨沪生苦笑着在心里暗暗责备黄翼升,解放军现在还没到跟太平天国决裂的时候,现在分开等于是多面树敌,这对根据地能有什么好处?看来程学启勇则勇矣,却有些太意气从事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分不清楚,有些不分轻重缓急,不知道什么是应该先消灭的,什么是可以暂时放一下的,自己的喜怒哀乐看的太重了些。也难怪他,就是再过一百年甚至是几百年,自私自利的只考虑小团体利益,不顾国家利益的也大有人在,还有人高声为他们交好,说是他们具有人性什么的鬼话。很好笑,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陷入灭顶之灾了,这时候还讨论什么人性什么母爱不是很荒谬吗?何况虎毒不食子,就是毒如蛇蝎这样的动物,它们对自己的孩子照样是照料有加,连低级动物都知道亲情,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居然还用亲情来给某些人招魂岂不是很好笑?慈僖爱自己的孩子,汪精卫也是一样,还有秦桧、严嵩,哪一个不是还有惦记着、深深爱着的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有那么一点爱心就忘记对社会和国家所造成的危害?!而且他们还都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中国好,抵抗到底伤亡必然是很大的,打不过就投降岂不是有利于人类不会自相残杀?看来中国这块土壤还真的十分有利于汉奸成长,对这样的人怎么说才行?杨沪生挠了半天头却没什么头绪,你说他们没头脑他们却一个个都是饱学之士,对自己的看法还顽固到容不得别人反对,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不明民族大义只知道自己小利的家伙还真的很头痛! “程将军,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们温州还是属于太平军的一个分支,虽然听封不听调,但反叛太平天国的事情我们也决不会做的,除非人家先对我们动手,在后面使刀子,伸绊子,忍无可忍下必要的反击是会做出来的。但那是为了更好的团结大多数人跟我们一起推翻反动腐朽的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满清王朝才会做出的必要正当回击,若天京方面不招惹我们,我军也决不会对它们做什么。所以你的报仇雪恨大计看来不大可能会实现了。”杨沪生歉然对程学启说道。 “大人所言差矣!按天王所言:“如主将在外远征,官兵有功足录,只准注明功劳部,存其劳绩,以俟凯旋奏封。主将以下统兵官无位其高官王位,亦不得私镌印信,私给官凭,僭越一些。倘有私与官职者,当律以大辟,私受官职者,亦正典刑。”,温州现在一切官员全部大人任命,岂不是僭越许多?天王早有不满,只因大人一直统兵在外,天王手伸不了那么长而已,若哪天天王召见大人,就是对大人动手之日,等天王动手大人再想有什么动静就不容易了!况天国倒行逆施,天怒人怨,若继续跟随天国干下去,大人前景堪忧哇!大人为何不自打旗号,大张旗鼓地干一番事业?若大人打出尊儒卫道,驱除异族,相信大人只要振臂一呼就会四方响应的!倒时小人愿做马头小卒,为大人开国辟疆万死不辞!”程学启激动地说道。满族统治中国是程学启所不愿意看到的,同时太平天国的所作所为又让他寒透了心,本来以为曾帅和李帅有本事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没想到自己刚投奔曾国荃他就想着要杀了自己,多亏同乡孙云锦带人立保才让自己不至于不明不白的死了,至于李鸿章,话说的好听,生死关头自己先跑了,把自己扔在后面给他当替死鬼。也不是能成大事的人物,现在就看这位杨沪生是不是自己可以效忠的人了。 “是呀,首长现在掌控浙闽赣三省,统治区内地盘、人口均多于太平天国,同时部队战斗力要远远超过太平军,首长应该另立旗帜了,何必受制于人呢?”黄翼升赞同程学启所说的话,让他加入太平军是万万不可的,根据各种情报,天京里面人心涣散,各王勾心斗角,怎么看太平天国都不像是个有为王朝,跟着太平军干最后的下场肯定十分凄惨,温州倒是新兴力量,政通人和,人才济济,为何不取而代之?! “秉誉,看一下外面有没有人。”杨沪生站起来对史秉誉说道,史秉誉出去张望一圈回来摇了摇头依在门口。杨沪生放心了,看着黄翼升和程学启小声说道:“参谋长也认为我们有必要现在就取代天京那边吗?别忘了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满清政府,同时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面对外国武装干涉,这时候跟太平军打个你死我活有什么好处?太平天国再怎么说,里面的那些人还都是我们中国人,是汉族,“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此乃千古不灭真理。国难当头,当以国家为重,现在就翻脸只能白白便宜了清廷,便宜了那些对我们广阔的中国垂涎欲下的外国人!你们还是要三思啊!不错,天京那边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但我们为了推翻满族统治,现在只能暂时跟他们联合,一致对外。等天下大事以定之日就是跟天京那边摊牌的时候了,不过我很怀疑天京还能否坚持到哪个时候?程将军,有些事情急不得,踏遍青山人未老,风物长宜放眼量。此时的团结是为了更快统一中国所做出的必要牺牲,希望你们能够了解。” “这么说大人有心自己干一番事业?!”程学启对什么时候反目倒不在乎,只要不是一直打着太平军的招牌就可以了。“不是我有心干一番事业,我自己不过只有一个人而已,就是拿着惊天动地的武器又有什么用场?应该说是让中国人自己起来干一番事业!重新振作中国!这个事业不光是我和政委的也是你们的,大家以后有富同享有难同当,一起为把中国建设成繁荣富强的国家努力才是。”杨沪生更正道。劝杨沪生当皇帝的实在是太多了,多的都让杨沪生有些说不胜说,为什么人们一定要找个皇帝管着自己?就不能起来自己领导自己吗? “风物长宜放眼量……”黄翼升低声复颂着杨沪生刚才所说的话,垂头沉思着,“不错,现在还是团结重要,等我们占领了两湖两广到时候掌握半壁江山就有条件一举摧毁一切挡在面前的敌人了。风物长宜放眼量……司令员这句诗做的好啊!不知司令员是否能让我欣赏一下您的大作?”黄翼升沉浸在诗的意境中,喃喃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这句极好,大人是否能完整地赋诗一首?”程学启附和道。 杨沪生立即傻了眼,门口的史秉誉掩嘴偷笑起来。黄翼升和程学启让杨沪生现场作诗还不是要他好看?自从五四以后白话文就占据主导地位,杨沪生那时候的学生连之乎者也都没几个会很好使用的,又有谁懂得做哪家子的诗了?!刚才那句是毛主席和柳亚子先生七律里面的一句,杨沪生也只记得这么一句,其他的都不知道忘到什么地方了,刚才在劝程学启时候随口就念出来这么一句,现在黄翼升他们请他赋诗杨沪生脑袋里面立刻一片嗡嗡声,几滴冷汗淌了下来。 见黄翼升和程学启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杨沪生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对吟诗作赋一窍不通(这太有伤自己形象了!),脑子里面只能急速地转动起来,搜刮着自己记着的诗词,唐诗宋词是万万不可说的,这些家伙再怎么白痴古典文学底子也比自己要厚实的多,给他们识破了那面子可就丢的太大了!现代诗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些给他们听了天晓得会不会笑破他们的肚子!也直白的太可爱了吧?要说有古侠之韵的他们所不知道的诗人也有毛主席一个了,毛主席的诗词自己倒是还记得的有那么几首,毕竟是军人子弟,对毛主席的诗词还是很感兴趣的,但不多,也就是脍炙人口的几首而已,沁元春·雪杨沪生就会背诵,不过沁元春#雪说的是北国风光,现在自己待在南方,说这首词有些不和时宜,显得不伦不类的。杨沪生简直要想破脑袋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史秉誉,那史秉誉正背过身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呢!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大哥现在无比窘迫中,一副要看好戏的架势。杨沪生狠狠地瞪着这个不给自己解围的家伙,自己怎么交了这么一个见死不救、忘恩负义的家伙做朋友?还真是瞎了眼了! 正头痛中,杨沪生越过史秉誉看到门外有几株梅树,淡红色的朵朵梅花点缀在枝头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着,杨沪生眼前一亮,有了!毛主席保佑,您在天之灵饶恕小人今日放肆了。 杨沪生自信地缓步走出房间,黄翼升和程学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他走了出来,史秉誉正暗笑杨沪生惹火烧身见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架势走了出去不知他葫芦里面卖着什么药,狐疑地跟在黄翼升和程学启后面走了出来。杨沪生没有什么文学素养史秉誉是知道的,他不信杨沪生自己能作出一首好诗来打动这些家伙——就是他自己也作不出来,不然他早就给杨沪生解围去了! 走到梅花前面,杨沪生信手拈着树枝,仔细看着梅花两眼放光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第310章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史秉誉听的差点当场蹶倒,狠狠地瞪着他的大哥杨沪生。“大哥你还真牛啊!居然拿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来过场可你这么一说不是侵犯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版权? 以后说起来这首词到底算是谁作的?”史秉誉心里不停地骂了起来。对大哥这种实用的“拿来主义”痛骂不已。 黄翼升和程学启望着眼前的梅花,再看看背后笼罩在云雾中朦朦胧胧青黛色的远山,以为杨沪生是从宁波一路南下,风雪中经过天台山再见到眼前的梅花才有感而发,哪知道杨沪生肚子里面根本一点货色也没有,完全是盗用了他们所不知道“先人”的作品?程学启胸中没有多少笔墨,对诗词好坏无法做出评价,只是觉得这首词说的极为动听,尤其是“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让程学启回味不已,梅花丛中过世的乳母微笑浮现在程学启面前。难道司令员是听了自己遭遇有意对自己这么说的吗? 程学启又是佩服又是伤感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新上司杨沪生。 “好啊,好!司令员这首词作的再好也没有了!我在曾国藩和李鸿章手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到过有人作出如此意境高远的词来。”黄翼升嘴里不停地叫着好,脑袋晃的让杨沪生感到眼睛都有些眩了。““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此句正合司令员关于暂时不和太平军分裂之意,好好……此词与放翁公卜算子·咏梅可称一时喻亮,难分上下,司令员真乃天纵奇才是也!不知司令员是否还能再作一首?”多喝了几瓶墨汁的黄翼升翘起大拇指,不停地在心里回味着这首词的韵味,真是越回味越觉得余味无穷,黄翼升以前以为杨沪生只是在军事上面有一首,没想到司令员作出来的诗词也与众不同!可以说是自唐宋以来是从未出过的大诗人,真是一事通,事事通,黄翼升对杨沪生这位“多才多艺”的司令员佩服的是更加五体投地了。再作一首?!难道背诵一下长征吗?还是水调歌头?望着崇拜自己的俩人杨沪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呵呵,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若是再作也作不出了,还是以后吧。等以后作好了给参谋长过目。” “不用了,我知道司令员肚子里面还装了很多诗词的,为何不都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史秉誉一脸坏笑地看着杨沪生,酸溜溜地说道。杨沪生把毛主席的诗词当自己的给说了让史秉誉满肚子都是怨气,这要是让以后人们知道了那还了得?!杨沪生望向史秉誉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给掐死,明明是这个家伙刚才不给自己解围,现在怎么又冷嘲热讽起来了?“史政委肚子里的墨水可是比我多多了,政委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看还是让政委和大家说说好了。”杨沪生一招顺水推舟就把这个恼人问题推到史秉誉身上去了。 “好你个大哥!居然把我给推到前台去了!娘的,我又会什么诗词了?总不能跟你一样学习吧?”送走了程学启和黄翼升,史秉誉不依不饶地找杨沪生算帐了,“也真有大哥你的,连毛主席的诗词都敢盗,没看到吗?黄翼升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我看他是要回去写在纸上四处传播了,说你是什么狗屁大诗人,像大哥这么大的胆子我可没有。”史秉誉悻悻然地说道。 杨沪生懒散地躺在床上,靠着被子闭目养神,嘴里也没依着,“还说呢,当时你干吗不给我解围?摆明了想给我好看嘛!我若不是还记得咏梅今天这关怎么过?总不成刚见到程学启就让他对我失望吧?要怪只能怪你没帮我解围!” “还怪我头上了?!”史秉誉气的怒目圆睁,“什么玩意儿,还说老子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呢!我知道什么?这么大的坑你让我怎么填?!”气不打一处来的史秉誉上前就想揍杨沪生一顿。 “报告!邱部长求见!”史秉誉刚走两步外面有人叫道。 “让他进来吧。嗬……”杨沪生睁开眼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问史秉誉:“你知道邱海波有什么事情吗?不是刚才在外面已经见过了,我还没休息他就找上门来了?” “我听容闳说华尔的那些部属、家人到了温州后邱海波就整天跟华尔军需局局长和军需官叫什么斯·杰·阿什利的关在一起,连饭菜也是由别人送进去,也许俩人是在交流心得体会吧,直到前两天邱海波也和容闳、林金宸一起到临海来了。”史秉誉解释道。“娘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以后走着瞧!”史秉誉还没有从杨沪生把他当枪使的气愤中缓过来,简单地说了下邱海波后朝杨沪生恨恨说道。杨沪生才不把史秉誉的威胁当回事呢!杨沪生认为史秉誉这小子不管怎么跳都跳不出自己手掌心,何况他就是给自己好看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么说他要谈的是后勤方面了,好啊,听听他这个后勤部长有什么好主意吧。” 门被推开了,军中有名的邱胖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报告!解放军后勤部部长邱海波到!” 杨沪生上前拉下邱海波行礼的右手,笑道:“呵呵,还这么多礼干什么?快坐吧。” “是啊,司令员让你坐你就坐呗,站着干什么?”史秉誉附和着。 杨沪生把邱海波让到了座位上,“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谢谢!”邱海波欠身接过警卫员端上来的茶谢过之后对杨沪生说道:“司令员,自从临海这边战役打响之后我后面可是闹翻天了,要钱的,要武器弹药的,要安置伤员的,要粮食的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可运输能力又有限,为了保证部队补给这次战役中动员了太多百姓,幸好现在是农闲,不然问题可就大了。现在我军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只有几万人的小部队了,原来的后勤保障系统无法适应现在这种局面,我看需要大大做一番改进,今天就是为这事情找司令员您来了。” “哦?快说说看,你是怎么考虑的?”杨沪生极感兴趣地问道。自从部队调动后杨沪生也感觉到现在的后勤保障还是太依靠战士自身携带能力,解放军中现在战斗员多,后勤保障人员少,到了战场上经常是打着打着就发觉弹药接济不上了,至于那些老百姓,邱海波说的还比较客气,老百姓并没有经历过什么阵仗,打仗时候枪炮一响那些百姓就乱了阵脚,有找不着部队的,有四处乱跑的,还有的丢下担架掉转屁股就跑回老家去了,可这不能怪罪百姓,他们毕竟不是军队,是不能用军队的标准来要求这些老百姓的。杨沪生现在才知道解放军三大战役动用数百万民工支前是多么不容易,把这些民工组织好了决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情!自己只是动用了十万民工就已经搞的乱成一团糟了,若是上百万还不知道是什么一副样子呢!部队经过整顿后就要展开外线作战,到时候十来万大军同时在一个方向展开行动,若是没有良好的后勤保障这仗可就难打了! “我是这样考虑的,到底行不行司令员您看看。”邱海波谦虚一下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纸来正容念道:“我们现在野战部队不是少了而是太多了,部队中装备混乱,这给后勤保障增加了极大的困难,同时现在只有师以上机构和少量的几个旅才有后勤处,机构是有了,人手却远远不够,再加上部队战斗人员众多,这要是小规模战斗还好办,问题体现不出来,仗打大了麻烦就来了,有鉴于此,我认为首先部队装备要统一,现在各师各团甚至是连、排、班都是什么枪支都有,有最新六二二式步枪,也有后装击针枪,还有前装线膛枪滑膛枪,甚至是小枪、抬枪什么的,这在战斗中补充弹药时候运输上去不是极为麻烦?部队制式装备不统一短时间内无法解决,但我认为至少可以让每个师装备的武器统一起来,如第一师装备后装击针枪,第二师装备前装线膛枪什么的,这样后勤部在安排分配时就容易多了。可以有的放矢。其次,改革编制,加强后勤管理力度。在团级部队设立后勤处,师以上设立后勤部。直接负责本部队的后勤调集、补给、武器养护、医疗卫生等工作的管理协调工作。后勤部设部长一名,相当于部队副职,直接对本部队军事长官负责,分管辎重、养护、卫生部队。其三,增加后勤人员编制,主力部队中后勤部队建立到营级。营级作战单位建立辎重排一个,卫生班一个;骑兵营增加战马养护排一个;炮兵营增加弹药管理班一个,驮马运输排一个,这些部队直接归营长负责。团级作战部队建立辎重连一个,连级野战医院一个,骑兵团增加连级兽医队一个,炮兵团增加弹药管理排一个,驮马运输连一个,集团军骑兵旅建立驮马辎重营一个,营级兽医队一个,连级野战医院一个,连级武器维修所一个。集团军重炮旅建立辎重营一个,驮马辎重营一个,连级武器维修所一个,连级野战医院一个,弹药管理连一个。主力师建立辎重团一个,营级武器维修所一个,营级野战医院一个。军以上部队及总部建立驮马辎重团一个,步兵辎重团两个,团级武器维修站一个,团级弹药管理站一个,团级野战医院一个,其中总部再增加一些独立后勤保障部队。地方部队军区级和主力部队其他旅级作战单位建立辎重营一个,连级武器维修所一个,连级野战医院一个。这样将大大增加部队后勤保障能力,如补充完备,师级部队将可以独立完成七天的战斗任务不需要后方再补给了。 第311章 其四,加强辎重部队骡马化。我建议通过各种渠道,从川、滇、藏三地大量获得当地马,此三地的马虽然不适合充当战马,但耐力好、耐粗饲料、地形适应性好,乃我国最好的运输用马。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在我根据地建立军马场,争取军马自给化。 其五,建立后勤学院和军医学院,培养后勤管理人员和部队医疗人员。后勤学院设立后勤管理、运输管理、装备维护等专业。军医学院设立战地医疗、战地护理、兽医等专业,这方面可以让黄宽负责,我曾经跟他提起过,黄宽对建立军医学院还是很有兴趣的。最后,武器装备乃是军队基础之一,新式的火器必须有专业人员进行维护管理。必须要在我军建立武器装备维护保养制度,延长武器寿命、降低装备故障率,使各级指战员养成爱护武器装备的良好习惯。武器装备维护保养应分为日常维护保养和专业维护保养。日常维护保养由武器使用者负责,由上级部队派出的专业维护人员进行不定期的抽查。专业维护保养由各级部队的专业维护人员负责,由上级部队或集团军后勤部派出的专业维护人员进行不定期的检查。装备平常一般维护由基层部队自己完成,如需要大修可送上级装备维护部队进行。后勤问题已迫在眉睫,以上建议请司令员参考!”邱海波念书般终于把文件读完了,说完邱海波必恭必敬地把那叠纸递给了杨沪生。 杨沪生一边接过邱海波的总结一边笑道:“不错啊?没想到邱胖子居然林林总总写了这么多,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心的,若是林参谋长也写了这许多我看我要看死了,呵呵,开个玩笑。邱部长不要介意啊。”杨沪生仔细看了看这些建议抬起头来望着邱海波,“呵呵,这些东西不全是你想出来的吧?这不是我看不起你啊,只是这里面有些东西相信我们部队还没有人有这么高的认识。” 邱海波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司令员明见!这是我和阿什利在交谈中,在他介绍了一些其他国家军队的后勤保障制度,还有以前洋枪队是怎么进行后勤保障的,参照我军现有情况才这样写的,嘿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据我观察这个洋鬼子懂的东西可是真的不少呢!” “是个人才!”杨沪生点了点头赞同邱海波的方法,把建议递给了史秉誉。想了下说道:“我看你还是把这个建议交给林参谋长,让他赶快叫人抄录几份,明天开会的必须人手一份,在经过大家讨论后再施行,你看怎样?另外这个叫阿什利的你想想办法,看他愿不愿意当我们的后勤顾问,若是有难题叫华尔去解决好了。要快一点,华尔过几天就要和政委一起到美国去了,一定要在华尔走之前把这个事情办好了。”杨沪生虽然贵为根据地最高首长,却并不想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总自以为还是讨论集体通过比较好。不然自己以后不还真的要当皇帝了? “是!我马上把这个建议交给林金宸!司令员一路辛苦我还是不麻烦您休息了。”说着邱海波站起来打算出去了。“等等!”杨沪生拦住正要走的邱海波,“我军枪支弹药生产是不是你负责?” “是啊?司令员不是知道的吗?啊?怎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邱海波脑门上冷汗出来了。这司令员问话的语气可大有讲究啊!明明知道还这样问看来军工生产方面让司令员恼火了。 “我军装备的子弹和炮弹为什么有些口径不一致?还有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破片也太少了吧?有些简直就是一分为二嘛!你这个后勤部长有没有经常到企业中去视察?是怎么监督弹药生产的?还有,五千多工人,每个月才生产了多少弹药?这么点弹药如何支持部队大规模作战?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解决?”荣一师装备的根据地自产武器最多,在武器方面问题也最大,只是这些问题因为武器在威力、射程、射速方面远远领先现在正常装备,所以也引不起大家注意,杨沪生可是见识过什么是先进武器的,对炮弹炸开只分裂两个弹片极为不满,这有什么杀伤力啊?!史秉誉脸色有些不对了,武器弹药的生产都是他具体负责的,大哥这么一说不是在怪自己嘛? 邱海波低下头来偷偷瞟了眼坐在司令员旁边一言不发的史秉誉,愧疚地轻声道:“司令员,这事儿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监督好下面工厂生产。光顾着让部队吃上饭,穿好衣,从外面购买武器弹药,对根据地内自己生产放松了。请司令员处分我吧!” 杨沪生仔细上下打量番邱海波,沉思下缓缓说道:“也不能都怪你,毕竟我们以前没有正规管理经验,犯些错误是难免的事情,只是要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把事情做好了。”杨沪生站起来走了两步,心里不停地转着念头,“这样吧,你现在手下不是有一个副部长吗?我看还不够,在后勤部再新设立一位副部长,专门抓武器弹药生产和监督,不得出漏洞!至于副部长人选在这次会议期间商量后再决定。一定要尽快把生产抓上去,同时质量也要提高!” 邱海波抬起头来答应道:“是!首长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吧?若是没有我现在去找林参谋长了。” 杨沪生摆了摆手,“去吧,告诉他让他把部队编制计划叫人拿过来,我想看看。” “大哥,武器生产我有责任,我光顾着让斯潘塞他们研制新武器了,对自己生产的武器抓的不够紧。还有就是我们原材料也不怎么样,工厂经常处在无米下炊的境况,就是人再多,没有原材料也白搭!”邱海波走了后,史秉誉站起来走到杨沪生身边耐心解释道。刚才杨沪生说邱海波时候史秉誉没插嘴,毕竟要在下属面前维护大哥的面子,不能和大哥在属下面前有什么争执,见邱海波出去了史秉誉才和杨沪生辩解起来,“大哥责怪邱海波完全错了,邱海波担任装备部部长之后为了部队后勤保障整天东奔西走,才竭智疲,耗尽心机,可你是知道的,我们底子实在是太糟糕了!我们现在既无法生产优质钢铁,也无法生产烈性炸药,这样的局面邱海波就是三头六臂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制造武器弹药的原材料光有一些进口机床又有什么用场?现在外国对根据地封锁一日紧似一日,海上海盗众多,那些原材料价格一日一涨,有时候就是再多的银子你也买不到钢铁,现在的产量已经是极限了啊!为了追求产量有时候不得不用劣质土铁土造火药充数。大哥光在前线打的热闹,不知道后方艰难,只有等泉州和龙岩的钢铁厂投入生产了我们才会不再受制于人,现在也只能维持原状了,希望大哥能体谅我们难处。” “武器弹药产量可以不高,但质量把关总可以把的严一点吧?生产出来的弹药根本无法装进枪炮中这些弹药又有什么用场?更可怕的是玩意炸膛了,不是平白无故增加伤亡了?后面生产劣质弹药前面就要死人!那些久经沙场的没有被敌人打死倒是被自己人给害死了,这就是犯罪!这样的弹药有还不如没有!”杨沪生不服气地说道,“至于外国封锁,从台州到福州,再从福州到厦门,这么长的海岸线他封锁的过来?总是有地方可以走私进来嘛,何况外国商人只要有利润他们是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和我们做生意,你这话完全是借口!我看有工夫发明电灯还不如把这工夫用来制造炸药多搞些钢铁生产弹药好呢!现在是战争年间什么最重要?应该是军事第一!搞那些暂时用不着的东西出来干什么?只要国家统一了还不是有大把时间供我们把民用产品搞上去?” “你!……”史秉誉气的要砸桌子,给大哥这么说合着自己是在搞些无用功了?!史秉誉越想越生气,“难道我不知道现在正在打仗?难道我不希望部队都装备上最新武器,弹药充足?可光把军事搞上去就可以添饱肚子了?!这点浅显的道理大哥你都还不懂要我教你吗?电灯出来了我们就可以利用夜间加班加点进行生产,电报你说它是民用还是军用的?没有电报有个什么事情等从前线传到温州黄花菜都凉了!你再反应还不是马后炮?我说大哥你怎么越活越倒回去了?相辅相成大哥你知道吗?我怎么看大哥你变的跟那些无知农民没什么两样?眼光就那么短浅?!” 杨沪生抓起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中,雪白的残瓷迸散开来。“胡扯!我像无知的农民?我那一点像?!还有,谁说农民无知了?!农民要是无知你我现在早就被清军剥皮挖心了!”杨沪生怒不可遏地冲史秉誉吼了起来。说完杨沪生在房子里烦躁地转来转去,猛地发现地上有团阴影,一抬头见门口有人影晃动,杨沪生猛地拉开了房门,欧阳磊和史秉誉的警卫员正站在门口望着屋里。“去去去!我和政委商量事情有什么好听的?出去!任何人不许进来!”杨沪生不耐烦地冲他们嚷嚷起来,说完猛地把房门用力推上,关了起来,木头门发出沉闷的一声重响。 隔断里外之间的联系,杨沪生朝史秉誉挥舞着手臂怒骂起来,“你以为自己不是农民家庭出身?别忘了,你我父母可都是农民家庭出来的,读书上学当兵然后才有了我们!活见鬼了,蔑视农民的人才是真的无知!我们部队中有多少是你嘴里的无知农民?他们要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干吗跟着我们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难道就为了升官发财吗?错了!是为了推翻满清!是为了解放全国受苦人民,是为了建立富强的中国他们才跟我们一起起来造反的!那些有学问的书生在干什么?在背书,在念他娘的什么效忠皇上,在跟我们为敌! 第312章 这就是你所谓的有知识的人了?他们只不过是些专制思想的走狗!是些没人替他们做主就浑身不自在的废物!是些……啊?!这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是些没有骨气没有人性的败类!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那些穷酸腐儒当惯了奴才的所谓文化人一刀剁翻在地才觉得耳根清净些!中国要靠这帮家伙实现强大富裕简直是痴人说梦话!我就奇怪了,怎么中国专出这种所谓的“人才”了?实事不会干,胡说八道倒是有他们的份,我看你是和这些混蛋呆的时间太久了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你是忘了本!” 史秉誉一听跳了起来,嘴里什么脏话也吐了出来,红着眼珠子瞪着杨沪生不甘示弱地回敬起来,“我忘本?!我忘什么本了?中国要强大难道光靠农民就可以了?行啊,你让那些农民发明电灯怎么样?他们不当你异想天开白日做梦才见鬼了呢!你让他们冶炼出优质钢材来看看!搞的出来吗?炼出一堆没用的铁疙瘩当钢材有赤佬用场!别忘了我是部队政委,关于政治我比你懂!部队这些没有文化的战士思想工作是那么容易做的?前方作战部队还好说,只要打了胜仗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后面的呢?后面的部队中这些农民战士保守、懒惰、笨拙、不灵活,还自由散漫,就爱占个小便宜,娘西皮!工作他娘的难做到家了!难道这就是不无知的表现形式吗?至于那些文人,他们在民间还是有很大号召力的!很多百姓还就喜欢听他们的话!为什么?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压抑下的思想难道是你我说改变在一朝一夕间就可以改变得了的?这才是最大的胡说八道!我还正想跟你说呢,在根据地内必须要搞科举考试,给那些文人一些指望才是正确的!” 杨沪生望着史秉誉不停摇着头嘴里讽刺挖苦着:“看看、看看!以前不好好读书,整天不学无术,现在无知尾巴不是暴露出来了?连科举考试也给你小子挖出来了,还真不是一般的无知啊!科举是什么?科举是妨误人才、是阻碍社会进步的东西!它是摧残人才的一种桎梏!根本是祸国殃民的东西,你怎么把这东西又当宝贝一样抬出来了?亏你还是受过文明教育的人呢!连科举的害处都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史秉誉原来是这么愚蠢,真是交友不慎啊!” 史秉誉破口大骂起来,“谁无知?你才无知呢!整天就知道打仗、打仗还是打仗!对根据地实际情况一点不知,只想着马上就在中国实现民主自由,可能吗?!你在城市里面才呆了多少时间?知道多少实际情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科举就那么好废除的?知不知道什么叫民心所向?你交友不慎?我才交友不慎呢!怎么教的朋友居然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家伙?老子还真瞎了眼睛!原来你还听的进别人意见,现在倒好,不过是跟土匪打了几仗,取得了几场小小的胜利,别人意见就听不进去了!怎么?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独裁!暴君!” “我翘尾巴?我独裁、暴君?我看你整天跟那些混帐东西混在一起,自己也变的混帐起来了!正事不干,就知道整天满街看人家谁家姑娘长的漂亮……”气急败坏的杨沪生开始翻史秉誉老底。 史秉誉抢断道:“你也好不到那里去!娘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时侯你还偷过你妈钱呢!小偷!家里偷惯了,到了社会上就要偷别人钱财!哼,不用等以后,刚才已经把毛主席的词当自己的给剽窃了,什么人嘛!”杨沪生和史秉誉俩人越吵声音越大,自从在家属大院相遇后俩人关系一直极好,杨沪生和史秉誉都没有什么兄弟姊妹,又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平常上学同去,放学后一起上山捉蜻蜓,下湖摸螺蛳。工作后还分在一起工作,关系极为密切,史秉誉把杨沪生当自己亲哥一样对待,而杨沪生也把史秉誉当做亲弟弟看待,别说吵架了,连脸都没有红过,可今日却争了个面红耳赤,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翻了个底朝天,互相揭着对方疮疤。 “欧阳,你们怎么在门口?”容闳和那些部长迎接司令员回来后,略微收拾一下想找司令员商量下关于工商内迁的事宜,不成想刚走到陈宅就见两位议长的警卫员正站在花园外焦急地探头朝里面张望着。从里面传来一阵阵激烈地争吵声,容闳轻轻拉了把欧阳磊问道。 “哟!容总理啊,嘘……小声些!”欧阳磊回头一看是容闳正狐疑地站在自己身后,连忙转过身将左手食指放在嘴唇边小声道,回头见里面还在争吵愁眉苦脸地轻声对容闳说道:“总理,可了不得了,司令员和政委不知为什么事情现在吵的可凶啦!司令员把我们几个警卫员都赶了出来,刚才还摔了东西呢!总理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哦?有这事情?二位议长不是脾气都满好的,而且议长之间不是关系很好吗?欧阳兄知不知道两位议长为什么事情争执?”容闳不解地问道。在容闳印象中两个议长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两个都跟吃了火药一样? 欧阳磊微微摇了摇头,“司令员他们说的我都不明白,好像说的跟什么电灯什么钢铁厂之类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事情有关。”正说着从屋里有传出乒乓之声,“唉,总理您看这可咋办啊!司令员还禁止人家靠近这里呢,要不是总理您,别人早就被门口警卫拦住了,总理快想个法子吧!” 容闳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声音很大,隔着花园也可以听到里面吵的不亦乐乎。不过两个议长不知道说的什么地方话,每个字容闳都可以听的明明白白,可串起来就不对味了,很多名词是容闳根本没有听到过的。什么“老子毛泽东思想比你知道的多!”,什么“你太独裁了,就跟电视里面那些暴君一样!”,还有什么“该死的汽车事故”之类莫名其妙的话。毛泽东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还有电视、汽车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容闳听的有些云山雾海了。能人还真的与一般人不一样,说出来的名词都是让人怎么猜也猜不透的。容闳现在后悔自己在美国了解的事情还是太少,自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两位议长没有出国自己却听不明白他们再说什么!不过关于姑娘、小偷什么容闳还是听的很明白的,没想到这两位正义凛然的正人君子以前还干过这种事情?听到最后容闳哑然失笑,怎么两个议长和小孩吵架一样一点面子也没有了?难怪要关起门来禁止人家靠近呢!这要是传出去了,两位议长的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摆啊?!看来自己要不进去劝说一下,这两位议长还不知道吵出什么花样来呢!想到这里容闳回头望向了欧阳磊。 ※※※ “欧阳兄,麻烦你通报一下议长,就说下属有急事求见。” “好的,我马上通报司令员。”欧阳磊点头朝里面走了进去。 “报告!司令员,政委,容总理有事求见。”欧阳磊站在台阶下通报一声,见里面没有反应,只好提高声音再次大声重复一遍刚才所说的话。屋子里面吵闹声小了下来。 “欧阳,请总理到会议室暂时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屋里传出史秉誉的声音,接着里面一阵忙乱。 “妈的,都怪你!好好的摔什么椅子?你看看!这椅子还可以坐人吗?要是给别人知道了你我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搁去?”杨沪生一边扶起躺倒在地的椅子一边小声埋怨这史秉誉。兄弟间吵架归吵架,真的有外人来了,还是需要有团结一致的表现。 “有没有搞错?!是你先摔东西还是我先摔东西?难道只准你扔茶杯就不允许我摔椅子?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的?哼,说你独裁一点没冤枉你!以后是不是想当皇帝好一言九鼎了你?哪天不顺心连我这个兄弟一刀杀了我看你才舒服了!”史秉誉怒气还没有消除,只是有外人站在外面不好意思大声嚷嚷,也只能低声怒骂着杨沪生,“我看你打仗打晕头了!连个好坏也不分,你才在温州呆了多少时间?对根据地建设了解多少?没两天就吵吵着要上前线,你是属猴的?这么没耐心!难道什么事情都可以靠战争决定吗?目光短浅!”杨沪生提起椅子又要扔出去,想起容闳站在外面强忍住心头怒火,缓缓地把椅子放在地上,握住椅子的手青筋直跳,“我属猴?你自己才真的是属猴的!不,我看你应该是属变色龙的,这么会变。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在是满清当权的时代!你要不武装起来推翻满清你怎么才能让中国富强起来?动嘴皮子吗?满世界吆喝着自由、民主、人权……人家会听你的?早把你脑袋砍下来当夜壶用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老人家说的至理名言!不打,靠我们两个想让中国强大起来你是痴人做梦!” “经济不搞上去你拿什么和清军作战?拿大刀吗?还是拿长矛?武器不如人家是要死很多人的这点我想不用我教你吧?这东西你在前面比我懂的多,真是没头脑!”史秉誉冷嘲热讽起来。 杨沪生拉开房门和史秉誉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边走边用教训地口吻冲史秉誉说道:“我又没说生产不重要,难道经济建设的重要性我还会不知道吗?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听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但现在什么最重要?应该是以军事建设为中心!建立一支作风过硬有战斗力的军队才是最重要的,你这唯武器论的家伙,难道没有武器就不推翻满清了?脑子怎么想的?” “你!……得得得!我现在不和你争论,等见过容闳后我们再大干一架。”史秉誉面色不虞地低头朝前走去,咬牙低声骂道:“就你能耐了? 第313章 !难道你什么都是一贯正确的?我们杨首长一点毛病没有,成了永不犯错的大圣人了!还真是英明啊,毛主席都犯了不少错误,我倒没看出来你杨沪生比毛主席还要英明,还要伟大!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欧阳,你把里面打扫一下。”杨沪生装做没有听到史秉誉挖苦自己的话,朝欧阳磊喊道。交代完了杨沪生问道:“会议室在什么地方?”刚安顿下来,还没有四处走动一番,事情就一桩接着一桩找上门来,杨沪生到现在连自己住的地方都还没有看过。 “跟我走吧。盲人骑瞎马,你现在对根据地就和这里一样陌生,凭什么对根据地建设指手画脚?我真担心我到美国后根据地让你给糟蹋了!”史秉誉带头走到前面去了,嘴里小声嘟囔着,“量变到质变都不知道,脑子里面光是民主啦,自由啦,人权啦,根本没有基础,你讲这些有个屁用!够冒进的了。”杨沪生猛地站住想要再吵一场,见工作人员已经进了花园,只能强咽下这口气。哼了一嗓子闷头跟史秉誉朝会议室走去。 “纯甫兄,呵呵,我正想到你那边和你商谈,没想到纯甫兄自己倒先到这里来了,真是不敢当啊!”杨沪生和史秉誉脸上挂着笑容走进书房,俩人刚吵过架,脸上的笑容极为勉强,有些皮笑肉不笑。见容闳正立在会议室看上面的书幅,杨沪生笑着问好。 “哟,两位议长好!”容闳一回头,笑着说道:“议长乃根据地最高领导,自然应该是下属找议长汇报才是正理。” “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坐吧,纯甫兄请顺便坐。小熊,上香茶!”史秉誉招待大家坐下后朝外面警卫员喊道。 杨沪生仔细打量一番容闳,“几天不见纯甫兄好像清瘦许多,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身体是工作的本钱,只有身体好才能多为中国做贡献,纯甫兄要注意劳逸结合啊。” “多谢议长关怀,属下感激不尽。”容闳从座位上站起欠身抱了下拳,“只是根据地现在百废待举,众多事物千头万绪,管理方面人手实在缺的太多了,听史议长所言,温州、福州一带的工商业还要西迁,不知议长是不是这样考虑的?如果是的话,我们人手就更捉襟见肘了。到时候宣传、运输、维护秩序、安定民心……都需要大量人才啊!靠现有的这些官员,恐怕还不行。现在温州的这些官员在史议长和属下管理下勉强可以让他们正常运作起来,史议长马上要到美国去了,我现在正为以后怎么办发愁呢!” “有那么麻烦吗?”杨沪生挠着头看了看史秉誉和容闳,他可没有想过搬个厂子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自从到福建统兵作战以来,杨沪生中间只是几次回过温州,浮光掠影一样看看又马上率领部队奔赴战场,对温州到底怎样一直都是依靠史秉誉的信笺了解,并没有掌握第一手的资料,容闳这么一说,杨沪生才发觉自己好像想问题有点太简单了。“各个部门不都有工作人员吗?只要把工作交代下去也就是了,纯甫兄还有什么好发愁的?”容闳端起茶杯茗了口茶说道:“议长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根据地现在发展太过迅猛,短短半年间占领了浙江、福建、江西大部地区,现在又攻占了宁波,每夺取一个地方都要从温州那边派人过去管理。温州本来自己管理人员就缺,出过国的少之又少,这么一来不是更少了?我今天来就是问议长,这事情应该怎么办。还有天京那边天王连下三道圣旨,让我们马上运送五十万斤粮食到天京去,这事情也要议长拿个主意。”史秉誉面带嘲讽地取笑道:“没关系,杨议长乃天神降凡,可以撒豆成兵,吹口气清兵灰飞湮灭,眨巴一下眼皮所有困难就都逃之夭夭了。 是不是?” 杨沪生没理史秉誉,看着容闳诚恳地说道:“至于根据地扩大太快,造成管理人员一时短缺,我看一,我们需要建立速成管理学校。从各地招收一批识文断字的、反对异族统治的文人到学校里学习,学校设在赣州,我们根据地首府也要尽快从温州搬迁到赣州去,那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靠近福建、湖南,是个好地方。至于学校教师可以请些有管理经验的外国人过来,纯甫兄您也可以给他们讲讲课。二,现在短期内暂时不再扩大根据地,只是拔掉根据地之间的钉子,等管理学校学员毕业了,他们就可以充实到各个部门去了。三,从部队抽调。部队马上就要简编了,有大量指战员会从野战部队中退下,其中一部分充实到地方部队中,还有一部分可以转到地方工作,尤其是政工干部,他们有管理经验,应该可以很快接手地方事宜的。纯甫兄你看如何?” “好是好,不过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容闳低头考虑一会儿,爽快地答应道:“行,就按照议长说的去办好了。那么给天京运送粮食的事……” “至于运送粮食,天王说是五十万斤,可要是从我们这里派人运送,路上又要消耗大量的粮食,我们就要损失至少七十万斤以上的粮食,现在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哪有这么多的给天京挥霍?天王他要真的想要让他自己派人过来搬好了,不过五十万斤是没有的,最多只有十万斤。让天王他老人家自己看着办好了。”杨沪生就没有打算给天京运送粮食过去,“天京现在形势大为改观,有什么问题他们自己就好解决了,干吗总想着剥削我们呢?”杨沪生暗想着。 “报告!林副参谋长和黄副参谋长到了!”欧阳磊在外面汇报道。 听林金宸和黄翼升到了,容闳站了起来,拱手对杨沪生说道:“议长事务繁忙,属下这就先行告退了。关于天王索取粮食的事情,属下知道怎么做了。”杨沪生站起来拦住容闳,“慢走,纯甫兄刚到怎么又要走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这样客气了吧?” “呵呵,两位参谋长找议长必然是为了军事方面事宜,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议长还是饶过属下吧。属下对军事所知有限,就不参与参谋长和议长之间讨论了。”容闳笑着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史秉誉说道:“对了史议长,不知您还记得角弓否?虽说公事繁忙,但还是需要多看看书的。”史秉誉会心一笑,“多谢纯甫兄,小弟明白的。” “什么角弓?现在都用上热武器了,步枪、大炮,飞艇、轮船。怎么还想的用弓箭? 我说你不会给容闳带的倒退回冷兵器时代吧?”望着容闳远去的背影,杨沪生不明所以地问道。容闳刚才所说的话让杨沪生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造个弓箭还需要看书?” “什么弓箭?是角弓!”史秉誉差点笑破了肚子。 “角弓不是弓箭一种嘛!难道是用上火药的火箭?”见史秉誉哈哈大笑,杨沪生有些心虚了。 “还弓箭呢……诗经小雅中的一首诗歌叫《角弓》!还说我不学无术,你自己就有术到把诗歌当武器了!”史秉誉嗤之以鼻地说道。 “啊?!……”杨沪生傻了,自己刚刚才借用后来毛主席的诗词镇住黄翼升和程学启,没想到现在史秉誉又借用前人诗经中的诗歌让自己臭了一把,还真是眼前报还的快!杨沪生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个容闳不是流过羊喝过洋墨水的嘛!怎么对诗经又感兴趣了?还怂恿你也学这些旧东西!这不是倒退嘛!说说看,角弓讲些什么玩意儿?还用得着他容闳专门提醒你?” 史秉誉有些气愤自己这个大哥“不学无术”自以为是了,“哼,你又不是不知道,背诵古文方面我的记性一直都不怎么样,现在你让我说,说什么啊?还是我让人给你送本诗经好了。你自己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吧,别看都没看就说别人是在倒退,何况有时候妥协也是必须的!对了,你今天摔的那些茶杯要自己掏钱赔偿,这些都是公物,怎么能让你说摔就摔的?!” “啊?见鬼!老子又没有钱,你让我拿什么赔偿?!难道拿老婆抵押吗?有没有搞错啊?”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史秉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毁坏公物自然要赔偿,就是最高领导也不能例外,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我就把你老婆关起来,直到你拿钱过来好了。”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小子动机不良!娘的居然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杨沪生唬着脸破口大骂起来,“这一年老子东奔西走就抵不过几只茶杯的价值?你这是金茶杯呀还是钻石茶杯?!” “哈,怎么?还说要依法治国呢!现在到自己头上就变了?既然要依法治国,谁也不能违反!你要没钱拿老婆来抵押!”史秉誉倒一点不怕杨沪生,“要说钱,你也不是没有,那杆步枪怎么说都还值几个钱吧?还有你老婆的嫁妆也值几个小钱,我倒看不出你真的没什么钱。” 见林金宸和黄翼升携手走进花园,杨沪生低声对史秉誉说道:“得了,我不和你胡说八道了。等晚上我再和你好好争论一番!”说完杨沪生笑容满面地朝林金宸他们迎了上去,“两位参谋长好啊,呵呵,不知整编军队的事情你们商量的如何了?” 林金宸和黄翼升站住,行过军礼后林金宸说道:“报告司令员,这是我们参谋部商量后的草案,请司令员过目!”说完林金宸把厚厚一叠文稿递到杨沪生手中。 “好,我看看,两位参谋长里面请。史政委,你先陪参谋长聊下天,我看看等下就来。”说完杨沪生接过文稿一人走进了自己卧室。“两位里面请吧。”史秉誉把林金宸和黄翼升请进会议室回头看了眼杨沪生,人已经走进卧室了,吱溜一声房门关了起来。 第314章 史秉誉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希望大哥能早点明白过来,建设一个政府不是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搞起来的!” ※※※ “李大人,关于常胜军战败应该是由你们负责才是吧?浙江之败归咎于你们大清军队丧失了战斗力,根本不堪一击!反而还把奥伦上尉带领的常胜军给冲乱了,造成三千常胜军全军覆没,奥伦上尉生死不知,奥伦上尉可是我们大英帝国忠勇的军人!你们应该为奥伦上尉的失踪负全部责任,要对奥伦家人进行公正的赔偿!” “给士迪佛立将军上茶。”李鸿章小声对站在身侧的侍卫说道。见士迪佛立将军正冲着自己指手画脚地厉声说着,李鸿章很明白他的心思。浙江一战常胜军逃回上海的不到十人,真是屈指可数,士迪佛立开始还感激自己把他从战场上救了出来,可到了上海他又为责任问题伤脑筋了。事情明摆着,常胜军是在他没有经过自己同意下就擅自离开上海跑到浙江去了,宁海一战常胜军全军覆没,这要是追究起责任来他士迪佛立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现在到这里才吵不过是推卸责任而已。只是士迪佛立罪过不小,自己也是一身麻烦,三万淮军撤回上海的不到五十,其余要么被发匪给歼灭了,要么深陷敌后,就连自己的三弟也丢在了浙江,到现在还生死不知,让自己深深挂念着。若不是张景渠的一万乡勇追随自己到了上海,自己这次岂不是变成孤家寡人了? 李鸿章轻轻茗了口滚烫的茶水,淡淡说道:“士迪佛立将军,奥伦的失踪本官感到十分遗憾,但战场上两军列队撕杀,怎么能保证你就一定会平安无事呢?何况若是常胜军没有擅自离开上海,奥伦上尉又怎么可能失踪?本官已上奏朝廷,对奥伦上尉的家人我们大清会做出必要的抚恤,将军大可不必为此担忧。浙东之败在于天意,天意如此,又有什么好多说的?本官这次找将军前来并没有怪罪常胜军私自离开上海,而是商议购买洋枪洋炮事宜的。” “no、no、no!”士迪佛立冲李鸿章不停地摇晃着右手食指,“李大人,您现在手中还又多少部队?保卫上海消灭那些该死的叛逆我看还是需要依靠我们大英帝国强大的军队才是,同时您的军队要是不由我们大英帝国军人来训练将永远是群乌合之众!我认为把先进的武器装备这样战斗力极为低劣的部队是毫无用场的,难道以前给的还少了吗?把先进的武器给一群乌合之众只能是让那些叛逆从你们手里取得这些武器罢了。除非李大人同意您的军队完全由我们大英帝国军人组织训练,不然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阁下,我们将不会卖给你们一枪一炮的。” “士迪佛立将军,您恐怕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国家了吧?这里是中国,不是英国,我国军队是大清国军队,不是英国军队,将军的条件恕本官无法苟同。”李鸿章的脸有些沉了下来。 士迪佛立一合掌,身子朝后一靠打了声哈哈,“啊哈!好的,既然如此李大人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们大英帝国帮助你们清国平定叛逆了?我很高兴听到这么好的消息。既然这里是清国领土,如果大人同意我很高兴马上把青浦、松江的大英军队撤到香港去,相信大人您会把那些叛逆赶进扬子江的!等大人成功后我再来向大人祝贺好了。”说着士迪佛立作势欲起身走人。 “将军,将军!请坐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耐心谈谈嘛!何必如此呢?还是好好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办才好。”陪同就坐的张景渠连忙站起身来阻拦士迪佛立。把他又按了下去。自从到了上海后张景渠就如坐针毡,作为宁绍台道道台,现在不光绍兴台州丢了,连道台所在地宁波也陷于发匪之手,虽然自己撤退及时,跟随李大人撤到上海,老命算是拣了回来,可朝廷若是怪罪下来自己还不是死路一条?张景渠现在又后悔听了李鸿章的话跑到上海来,一到上海手下一万多人就成了李鸿章的部下,自己成了光杆一个,李鸿章要是翻脸不认人,自己不是麻烦了?张景渠最盼望的就是在朝廷申斥旨意下来之前,自己跟随士迪佛立率领的军队收复宁波,自己好回去将功赎罪,至少能把老命保住。李鸿章这要是和士迪佛立谈崩了,所有的希望岂不是泡了汤?! “将军,关于部队训练的事宜我们可以慢慢商议。按照你们方法训练的常胜军也不是如同将军所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而且按照将军所言建立起的军队是否能够忠勇用命本官深表怀疑,不然常胜军水师叛逃如何解释?一夜间无数银两堆起来的水师就连个影子也没有了,他们并没有到战场上去吧?怎么也叛变了?这忠孝廉义还是我们大清的法子比较好。” 士迪佛立被李鸿章揭了疮疤,站起来又坐下,涨红着脸怒吼:“这都是哪个美国海盗华尔干的好事!逃跑的那些人都是华尔以前提拔的!我不明白,既然华尔投靠叛逆了,李大人为什么还要重用他以前的手下?我早就说过美国人不可靠,只有我们大英帝国才是李大人最忠实的朋友!” “是极,是极……”李鸿章点着头说道:“哎呀……你们大英帝国自然是本官忠实的朋友,可现在朋友有难,为何你们还不肯把洋枪洋炮卖给我们呢?我们可是用大笔的银子购买的啊!” 士迪佛立还是没有改变让英国人训练淮军的初衷,眯缝着眼说道:“李大人,想要消灭叛逆必须对阁下的军队重新进行新式训练!不然……,恕我直言,靠大人现在这些手下想要打败叛逆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大人跟叛逆交过手,他们的训练可是比大人您来的高明,我怀疑有美国人在他们背后帮助叛逆,如果我们大英帝国不帮助李大人重新训练军队,恐怕上海是保不住的,你们大清也早晚要被叛逆取而代之。只要李大人一句话,我们大英帝国将全力支持你们平定叛逆!” “哎呀,好是好,不过将军,按照您的意思这军队是我们大清军队呢?还是您的军队?” “自然是大清军队了,我们英国人只是在旁边帮助大人一下,就是这里小小地帮助大人一下。”士迪佛立的眼睛又要眯缝成一条线了,看来控制中国军队有戏了。 “报!”从外面一名哨官跑了起来,跪在李鸿章面前大声说道:“大人!发匪那边派人过来,说是奥伦上尉现在在他们手里,让我们派人和他们商谈俘虏事宜!” “什么?!奥伦上尉没有死?!”士迪佛立和李鸿章同时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 第十五章 夜已经深了,台州重镇临海几个城门还是大开着,门口的警卫不停地朝外面望去。临海城外的军营内燃起了篝火,轻微的噼啪声中金黄的火星四溅开来,股股黑烟冉冉升上了天空,欢歌笑语在大山中回荡着。军营内参加浙东战役的部队正在进行联欢,除了一些警戒部队,其他人都参加进来。火光下欢声笑语不断。云开雾散,青芒的月光洒在浙东大地上。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 一块平地上围拢了众多战士,在中间腾空出一块空地,里面正有两个人互相头顶着肩,双手搂着对方腰,不停地转来转去。周围的战士正不停地拼命给里面的人加油助威。 “加油!加油!军长小心了!掀翻他!” “程大人再低一点!给他来个绊马蹄!”…… “我说王疯子,你可以吗?我看程将军比你可强多了,人家现在是让着你呢!你要不行乘早下去!娘的也该轮到老子过过瘾了!”张海强挽起袖子叉着腰冲着里面大声嚷嚷着,里面程学启和王得贵俩人已经坚持了有一会儿时间了,在外面给王得贵鼓劲的张海强老大不耐烦,解放军高级将领,老成稳重这些都被张海强抛到九霄云外,跟个孩子似的站起来不停地在旁边跳来跳去,嘴里面还不干不净不时地叫骂上两句。 “张副司令员,我看王麻子不一定会输啊?还是等王麻子赢了我再和他比试一番!我说麻子,你就不能快一点啊?!输的人下,赢的人再跟我比试两下!”李成毕竟年轻,早等着不耐烦了,见王得贵还没有把程学启摔倒李成也忍不住了。 “哟!怎么?这儿在摔交呢?!张副司令员,这是谁跟谁呀?” 张海强一回头见是林金宸和黄翼升俩人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哦,两位参谋长啊,没什么事情,大家闲的无聊,里面王军长正和程将军比试一番。司令员不是找你们商量事情吗?来来来!坐下说说,司令员是怎么说来着?”张海强边说边腾出个位置。 “参谋长,整编事情司令员有什么指示?”李成也收起嬉笑,迎上去问道。 林金宸看看四周,战士们正高兴地给里面人鼓掌加油呢!林金宸和黄翼升俩人对视一眼,“这里人多,我们还是到里面去说吧,让王军长和程将军一起来好了。” “王军长、程将军,别玩了!快过来吧。”张海强朝里面喊道。 里面正在摔交的俩人听到外面在叫,一使劲,俩人同时摔倒在地。王得贵拉着程学启哈哈大笑走了过来,“痛快痛快!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程将军果然厉害,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奈何不了你。佩服佩服!”程学启谦虚地笑笑,微微摇了摇头,“王军长说的哪里话?应该是在下佩服王军长才是,若不是王军长有意相让,在下早输了。王军长的劲可真是大啊!” “我说你们两个就别在互相恭维了,参谋长来了,我们还是进去听听司令员有什么指示吧。” 第315章 “参谋长,关于整编的事情司令员有什么意见?是不是真的要缩编三分之一呀?”走进军帐,还没有坐下李成急不可待地抢先开口问道。几个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齐刷刷地望向林金宸和黄翼升。自从司令员透漏要缩编部队后,从高级将领到下面一般指挥员人人都极为关心这件事情。毕竟解放军成立后只见到步步高升,还没怎么见到主力部队将领下去的,这次看来要动真格的了,部队整编自然是好事情,以后的主力部队机动力和火力将极大的提高,战场上打胜仗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问题是别人下去没关系,若是自己下去这脸面就难为情了!知道部队在二十二日召开会议商谈整编事宜,下面的那些指挥员就不停地朝上跑,连长找营长,营长找团长,团长找师长,问题只有一个,自己的部队会不会给裁了。可连三个军长自己都不知道,下面的那些师长就更不了解情况了。具体负责整编方案的参谋部这几天成了香馍馍,上自军长下到营长,有找上门直接张口就问的,也有通过同乡同事或者是好友关系旁敲侧击的,还有给参谋部送“慰问品”想通过礼物收买消息的,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是想要了解自己还能不能在以后的野战部队有一席之地。张海强倒并不担心自己的位置,他关心的是自己底下的三个师,真要裁掉一个师自己还不给下面烦死啊?何况裁谁保留谁可是个大问题,搞的不好到时候好心就要办坏事了!只是参谋部接到命令后一直神秘兮兮的,除了政委包括张海强自己也不能从参谋部那边得到准确的消息,今天张海强本来也没打算真的问出什么,没想到泥菩萨居然发善心,还真的肯透漏消息了! “大家先坐下吧,别站在这里了。来,我们坐下再说。”几个人一番推辞后坐了下来。林金宸见大家坐下,对黄翼升说道:“昌岐兄,这事儿还是你说吧。” 黄翼升连忙摆手推辞,“不不,这事一直都是石泉兄您在负责的,还是石泉兄说好了。” “参谋长,别吊胃口了,林参谋长你就快说吧,我们可都还在等着呢!司令员究竟是怎么说的?”王得贵见两个副参谋长彼此客气的推来推去觉得大事不妙,这要是好事情他们还不抢着说?抱着是祸躲不掉的心情急切地追问起来。 “那好,就我来说说吧。”林金宸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只好说了起来,“按照司令员意思,撤消集团军编制,改为成立军事委员会,下辖总参谋部和总政治部两个部门。政治部是林部长的事情,负责部队思想、宣传工作,这个部门要说还是让林部长自己说好了,我现在只说和总参谋部有关的,总参谋部将下辖作战部、后勤部、训练部、情报部、通信部、军事教育部、军事研究部、纠察部八个分部门,总参谋部担任部队作战计划制订,负责调动部队、训练部队、维护军纪、保障后勤、情报搜集、装备研究等等。至于具体的下面部队整编计划,昌岐兄,你把整编草案给大家看看。”黄翼升点下头走了出去,不久帐帘掀开,黄翼升怀抱着大萝文件又走了回来。 在场的几个将领争先恐后地窜了上去,从黄翼升怀中抢过文件仔细阅览起来——大家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部队的命运,现在这只是草案还没有最后定下来,若是有什么问题,还有时间和司令员说说去,要是明天开会后才知道了,到时候大事一定,自己就是哭也没有地方供你哭去! 王得贵抢过文件,急切地打开翻阅着。草案是用毛笔抄录在宣纸上,可以看出,抄写的人在写字上很是下过一番苦功,每个字写的刚劲有力,入木三分,把个文件写成了一件艺术品,这样的书法没有十年以上苦功是完全达不到的。可惜王得贵的心思完全不在欣赏书法上面,他现在关心的是这个整编到底是怎么一个整编方法,关于总参谋部和总政治部的内容王得贵只是看了个大概,草草扫了几眼就跳了过去,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还句话说集团军改成军事委员会下面设立总参、总政这些是司令员和史政委应该关心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急速地翻了几页王得贵终于就找到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白纸上写着“第三条:野战部队整编方案”几个斗大的黑字。 第三条下面详细地写了各项计划,按照计划现在野战部队将由现在三个军,九个师,一个荣一师,一个骑兵旅和一个重炮旅重新整编为两个军,五个师,一个荣一师一个骑兵师和一个炮兵师,另外新成立一个山地步兵旅,一个陆战旅。整编后军为战区指挥机关,两个军除了少量直属部队以外将没有其他常备野战部队,只是按照战争需要配属基层部队到军里面。野战师为固定多兵种合成部队,担任独立作战任务,下辖步兵两个旅四个团,炮兵一个团,工兵分队、通信分队、侦察分队、后勤保障分队、警卫营、野战医院各一部,全师一万六千人。荣一师还是原来编制,只是为了加强炮兵和后勤部队力量,将一部分步兵充实到炮兵和后勤部队中去。骑兵师下辖两个骑兵团,一个骑炮团,再加上直属部队共四千人,由现在的骑兵旅升为骑兵师。炮兵师在现在重炮旅基础上扩编,扩充为炮兵两旅六营,两个后勤保障团,共五千人。步兵旅下辖两个团,再加上旅直属部队为五千人。山地步兵旅和陆战旅是新成立的,司令员的意思是由福建的一军中抽调得力主力部队改编为山地步兵旅和陆战旅,其中山步旅拥有六个山步营,两个山地榴炮连,一个八零迫击炮连,全旅六千人。陆战旅下辖六个陆战营,另外把新投靠解放军的原洋枪队水师五艘铁制明轮汽船划拨给陆战旅,五艘军舰依次改名为“胜利号”、“解放号”、“独立号”、“自由号”、“民主号”,加上水师陆战旅全旅四千人。另外方案上写着,全军整编后野战部队将由现在的二十来万缩编为十三万,撤消以前一个军、四个师的番号,减员三分之一。减下来的部队除了充实地方部队,还有就是大量的复员,让战士们到工厂、到农村去。全军整编时间为一月底至四月底,三个月时间将把部队精简完成。草案后面还有地方部队的整编方案,但王得贵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下去,想了解的都已经了解到了,现在到了讨价还价的时候。 “这个文件是司令员让我们俩交给你们供你们参考一下,大致上就是这样,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动了,主要是司令员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对了,程将军您的部队司令员认为要在和您商量后才能正式决定,司令员希望等一下程将军能到他那里去和他好好谈谈,司令员说他将充分尊重程将军的意见。”林金宸见大家看的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多谢司令员厚爱,在下等会儿一定拜访司令员。”程学启勉强笑了笑,这个司令员连自己的起家部队都大刀阔斧地说砍就砍了三分之一,自己刚投诚的部队岂不是更不在话下了? “我的老天!这可减少了不止三分之一啊,少了这么多部队还怎么和敌人作战?”王得贵惊叹起来,原来以为只是要减掉几个师,没想到要撤消一个军!天晓得司令员想撤消哪个军,菩萨保佑千万别是自己的二军……“我说林参谋长,你这刀也太狠了吧?中国这么大,靠十来万部队就可以统一了吗?我还觉得部队太少了呢!别到打起来的时候用兵捉襟见肘就好了!” “这参谋部好像权力也太大了点吧?司令员就不怕自己的权力都被你们参谋部给夺光了?!居然让部队少了这么多,参谋部倒是成了太上皇了,吃喝拉撒睡,什么都要管,我说参谋长您就不觉得累啊?”李成怀疑林金宸起草的方案有以权谋私之嫌,质疑起来。 “这个……部队缩编我不反对,可一下子减少了三分之一还要多这可是伤元气的事情啊!不能不慎重。”张海强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份草案,摇着头说道:“为了稳定起见,我看精简两个师就够了,四个师太多了些。要是按照这个草案,部队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这是要伤筋动骨的!现在各条战线上都有大量敌人,如此伤元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见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林金宸连忙说道:“张副司令员,各位军长,你们也要为司令员考虑一下啊!这么多的野战部队粮食、弹药补给起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何况现在根据地需要大量的工作人员办理地方具体事宜,这些人从什么地方来? 难道现在招收那些腐儒吗?只能从部队中暂时先抽调部分到地方去工作。至于作战,我们现在的重要敌手李鸿章已经被打残了,现在只能在上海苟延残喘,太平军没有一日停止过进攻上海,李鸿章灭亡的日子指日可待!左宗棠三万大军被围困在绍兴,粮草不继,弹药匮乏。在我军打击下迟早要灭亡,江南一带算得上是敌手的只有曾国藩一个了,湘军人是不少,有十万,另外还有近十万的绿营可以配合曾国藩作战,可他们武器落后,如何是我强大解放军的对手?满清政府就这三支部队厉害点,其他的八旗绿营算是什么?饭桶而已!整编前我军各部武器杂乱,不要说师了,就是下面基层连队也是什么武器都有,先进的后装击针枪有之,落后的抬枪也有,甚至还有大量的战士拿着原始的大刀长矛!这次整编后表面上看我们人是少了点,可各部队武器统一了,同时整编后的野战部队中将不会再有那些落后的冷兵器,这是好事情嘛!” “撤下来的那些人怎么办? 第316章 让他们回家种地吗?很多战士加入解放军前都是些强盗、土匪、溃兵、失去土地的流民,这样把人家往外面赶,难保人家不会再干上老本行,到时候不是给地方上增加治安问题嘛!”王得贵不满地说道。 这点倒是难不倒林金宸,林金宸拿过一份文件,哗啦啦翻到最后几页,手指着上面对王得贵笑道:“王军长您还是没有看仔细啊,您看看这最后一章,上面是怎么说的? 司令员早就考虑到这些问题了。” 王得贵拿起草案翻到后面,刚才他光顾着看整编方案了,其他的都没有注意,就是看到了眼睛也是一扫而过。果然,在后面有关于精简下来人员安置计划,看着看着,王得贵放心了。 草案上写的很简单,开头就是关于战士们的,精简下来的战士有四条道路好选择,第一条是有家有口的由政府发一笔安置费,复员回家,加入半农半兵的民兵组织。乡里要对复员战士进行多方面的优待,条件好的进入各村管委会。第二条没有家或者家乡人多地少的由政府负责迁移到江西去,江西多年战乱,百姓生灵涂炭,十室十空,田园荒芜。由这些复员的战士担当骨干,带领福建部分没有田的农民到江西屯田。至于农具、耕牛建房资金由政府解决。第三条是动员一批身强力壮的战士到工厂去当工人,军队毕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经过说明那些工厂主将极为乐意接收战士到工厂中务工。最后一条是年纪比较轻的战士由政府负责按照文化程度进入新成立的各级学校学习,学习期间学费和生活费由政府负担。七万战士第一批安置费用就高达一百万元,以后每年还要按照情况适当支出部分费用。现在温州城内一般人年收入也不过只有十来元钱,这么多的安置费绝对是笔巨款了。看到这里王得贵心里感叹着,也幸好温州进出口贸易十分活跃,各个工厂现在每个月都有大量资金进帐,上缴的利税十分可观。若是稍微穷一点,这一百万司令员还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抢去呢!接着看下去,下面就轮到军官了,精简下来的军官除了部分调到新成立的军委各部担任各级领导以外,大部分将到地方去工作,担当各级地方行政领导,同时还要兼任地方各级武装部部长职务,负责组建预备役部队、领导地方民兵的重任。王得贵又发现了新名词,他还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预备役部队,匆忙往前翻了几页给他找到了,原来整编的不光是主力部队,地方部队也是要整编的,不过地方部队整编晚些。整编后将没有地方部队这个提法了,只有预备役部队。全面整编后,根据地军队将为三级,第一级就是十三万野战部队,第二级是十万预备役部队,整编后预备役部队为十个机动旅,二十个补充旅,机动旅担任一线主力的补充、次要战场的战斗值勤、后方城镇卫戍、补给线的保障,补充旅平常不满编,只是负责训练根据地新招收的新兵,就某种程度而言,预备役部队比主力部队更加重要,若是预备役部队不建设好,前方的野战主力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是再厉害也是空架子。第三级是平常务农务工,有情况时担任后方后勤支援、警戒、骚扰敌人运输线的民兵组织,有二十万之众。 “呵呵,大家都看仔细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按照这样整编,我军战斗力不光不会下降,反而会有很大的提高!司令员说过,人多未必力量大,以前的战争是用大刀长矛和敌人肉搏,就是有弓箭射程也极为有限,杀伤力还很弱。现在不同了,现在装备的步枪、火炮在很远距离上就可以把敌人击溃,大片地杀伤敌人了。机枪的威力相信王军长也听过了,一挺机枪就相当于一个满编连的威力,厉害吧?可它只是需要一个班的兵力就可以使用了!如果我们每个营甚至每个连都装备了这种机枪,可以想象一下会对敌人造成多大杀伤?可这种机枪又需要大量的金钱,需要大量钢铁供它挥霍,我们现在财政还无法大量装备啊!若是部队精简了,就可以节省下大量资金来制造机枪、火炮装备一线主力部队去!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林金宸笑言道。 见大家还有些犹豫黄翼升开口说道:“我补充一下,为了这次精简顺利进行,我已经跟司令员建议过了,我将第一个转到地方工作,在容闳领导的政务院学习一下。”一直没说什么话的黄翼升一开口就吓了大家一跳,司令员给他参谋部副参谋长的职位可是够高的了,这个黄翼升怎么竟然还想要到地方工作?张海强和王得贵看着一脸真挚的黄翼升感到脸上一阵阵地发烧,人家投奔解放军才几天就有这种觉悟了,自己已经一年多了居然还想东想西,考虑自己利益如此众多,真是汗颜啊!程学启瞪大了眼睛看着黄翼升,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张海强和王得贵不知道,他是另有所求。这个副参谋长的职位在别人眼中是极为崇高,威风八面,可黄翼升志不在此,他还记得司令员跟他说过的海军总司令呢!在跟司令员接触的这些日子里,司令员跟他说过很多关于海军的事情,让搞了近十年水师的黄翼升大受启发,明白到中国的未来是制海权!谁掌握了海洋谁就掌握了世界!想要靠湘军的那些快蟹、长龙、舢板争霸大洋完全是异想天开,只有大炮巨舰能一日千里的铁甲舰才可以和西方列强争霸海洋,海洋胜,则中国永不会败,若是海上战败,敌人想什么地方登陆就什么地方登陆,你陆军就是再强大也将因为疲于奔命而战斗力急速下降。最后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不让人家占领你的本土,想要惩戒敌人是根本不用考虑了。想要搞强大蓝水海军的黄翼升根本没把这个副参谋长放在心上,他想着是铁壳、后膛炮、锅炉、数百人的铁甲舰。听司令员说政务院下将设立船舶部,专门负责新式军舰研究生产,黄翼升的心早就动了。想要指挥铁甲巨舰,你就要了解它,如果自己能到船舶部工作,那么以后这个海军总司令就是自己谦虚点说不当的话,别人也不敢抢啊!乘着这次精简黄翼升感到机会来了,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张海强和王得贵没有想的那么远,你就是告诉他们未来是得海洋者得天下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在他们脑海中还是陆军至上,怎么会想到解放军以后的发展方向是在海上?也难怪他们,中国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重视过海洋,以前中国历史上真正重视海洋是在甲午海战失败后才重视起来的,这些人怎么可能想的如此之远?黄翼升若是没有在水师干过的话,他的想法也不会比张海强他们高出多少。 “小熊,政委睡了吗?” 杨沪生走到史秉誉住处,里面烛火还在燃烧着,他还是轻声问了下站在门口的史秉誉警卫员。 熊正军小声说道:“哟,司令员啊,政委还没谁呢!我给您通报一声吧。” “别,不用通报。我自己去找他好了,欧阳,你陪小熊在外面走走。”杨沪生连忙拦住正准备去通报的警卫员,说完杨沪生轻轻走到史秉誉门口。一回头,欧阳磊和熊正军俩人已经静静地退了出去,回廊下除了自己只有树枝随着阵阵微风轻轻摇摆着,传来淡淡腊梅幽香。 杨沪生犹豫着,背着手在门口踱来踱去,走了几步杨沪生紧了下棉袄,把领子竖了起来。一月底的临海正是最冷的时节,虽然杨沪生身上穿了棉袄,可冷气还是一丝丝从脖口钻进怀中。抬头望着天空,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无数的钻石在辽阔苍穹下不时闪烁着,偶尔有一颗流星迅速划破星空一闪而过,只是在人的眼睛里残留着一道光芒。城外战士们还在联欢着,吼声、笑声、歌声、掌声清晰地传遍了不大的临海城每个角落。要不是和林金宸和黄翼升商量整编事宜,杨沪生现在应该也在外面和那些战士们一起吼两嗓子,放声高歌一曲,不过现在不行了。他是过来赔礼道歉来的,可到了门口杨沪生又觉得两腿是如此沉重,根本抬不起来了。自己毕竟是大哥,专门给小弟赔礼道歉可真的有些太丢面子了! “秉誉,睡了吗?”沉默好久,杨沪生苦涩地咽下口津液,闷声问道。 “大哥?这么晚你还不睡吗?”说话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史秉誉拿着本线装书出现在杨沪生面前,“进来吧,外面很冷的。呵呵,大哥要是冻病了,那些将领还不到我这里兴师问罪来?” “瞧你说的,什么话嘛!难道我跟个千金大小姐一样那么娇贵?”杨沪生朝里面走的时候注意到史秉誉手中拿着本孟子,“不错不错,这古书看多了说的话也更加挖苦人了。唉,跟你比起来我倒成了目不识丁的文盲,至少也是古盲。我说秉誉啊,你什么时候去参加清朝的科考?不过我怀疑就你的水平恐怕今生今世不用指望考上秀才了。” “坐吧。”史秉誉拉过椅子,请杨沪生上座,嘴里抱怨着,“还说我挖苦?大哥你的嘴才真的跟刀子一样!话里面的刺还少了?怎么跟那些将领说起来面带微笑,一棍子敲不出个屁来,跑到我这里来就连讽带骂了?哼,当我好欺负的吗?说说看,今儿晚又想吵些什么?” 杨沪生手指叩击着桌子,摇头晃脑嘴里面念念有词,“归兮归兮,喝无茶乎?” “妈的!条件还这么多,明明古文一窍不通,偏要猪鼻子插大葱,什么人嘛!小熊,给司令员上茶!”史秉誉拉开房门朝外面叫着。 “别叫了,我已经让你的警卫员跟欧阳到外面散步去了。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还是麻烦您老人家亲自动手好了。” 第317章 杨沪生停止了继续敲击桌子慢慢说道。 “我就说呢,刚才怎么没见小熊在外面。”史秉誉摇摇头,走到火炉边去取开水。 “这个……这个……我是来跟你赔礼道歉的。”杨沪生低着头,艰难地说道。 “啊?”史秉誉愣住了。没想到千年的铁树居然会开花,让杨沪生跟自己赔礼道歉这倒是头一次遇到!杨沪生有些语无伦次了,“这个……我刚才仔细考虑过了,对根据地的建设我一直都在前线,没有你们在后面了解的多,下午说的太冲动了,这个是我的不是。但我觉得恢复科举考试是在倒退,你在后面时间比我长,也许考虑的比我周到,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恢复科举是必须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史秉誉放下了水壶,走到杨沪生面前慢慢坐了下来,“大哥,赔礼道歉倒是不必了,我们俩兄弟谁跟谁呀?有什么事情放不开的?至于科举我是这样考虑的。现在根据地中接收过先进西方知识的毕竟是极少数,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知识分子一辈子学的都是四书五经,一心想要通过科举考试来个鲤鱼跃龙门。现在我们若是断了他们希望,等于是把他们推向满清政府那边。这跟我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力量的方针并不吻合,这些人别看他们好像头脑僵化,可他们在民间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们的影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消除的,在人民还没有真正掌握科学,封建余毒一时无法消除时候有些妥协还是必要的。当然了,科举考试我们可以搞,但考什么,我们可以控制,现在根据地管理人才紧缺,我们可以通过科举录取一批人才。我是这样考虑的,科举是要考,但不要求一定是八股文,只要写的有见地我们就可以录用!考试分两场,第一场考气节,民族气节,现在毕竟是异族统治中国,可以通过考试培养民族气节!第二场考如何治理国家,就是经纶济世之学。这样明为科举,实际上是选拔一批有用之才以为我用,只有等我们新式教育普及后才能慢慢取消这种考试。有时候太激烈了并不见得是好事情。” “不是考八股?”杨沪生疑惑地问道。自从识字后杨沪生被家长灌输的就是八股是如何窒息文化禁锢人才的,对八股简直是深恶痛绝,常常认为以前中国坏就坏在这些饱读经书的文人手里!八股文学的都没有自己思想了,只知道阿谀逢迎,除了做做文字游戏别的本事狗屁没有。重文轻武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能是自取灭亡! 史秉誉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不过要是有人愿意写成八股文也是可以的。毕竟他们学的就是这个,但我们在录取的时候自己可以做手脚嘛!我看可以让容闳担任主考官,相信他下面需要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最清楚,可以有的放矢,录取些用的着的人。 科举也不能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林则徐、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这些大人物不都是通过科举的?沈葆桢也是个人才,他还是道光进士呢!”关于左宗棠史秉誉倒是有些想当然了,左宗棠是道光举人,不过屡试不第,后来一气之下不再参加科举考试了。其他几人倒全是进士出身,也算是科举考试产生的难得几个人才。 “既然这样就按照你说的办好了,恩……就在三月下旬,先下面各个县考试,考的好的在六月下旬集中在江西赣州统一参加最后的“廷试”,那里的六月比较热,让他们也尝尝高考的滋味!”杨沪生一接收考试马上想起自己参加的高考,当时自己差点被热晕了,现在根据地是自己说了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乘机整整别人? “这么着急?我本来打算和你商量后在五月开始乡试的。宣传、报名、择地可都需要时间啊!太急了效果恐怕不大好吧?何况六月底也太热了,你这不存心在整人嘛!” 史秉誉一想到六月考试心里就有些乐了,杨沪生的光辉历史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小子高考时候见到试卷就发呆,不停抓耳挠腮却一点头绪也没有,着急的豆大汗滴流水一样往下淌,差点中暑休克在高考战场上,看来这次他是存心想摇报复一下了。 “算了,你决定好了,五月就五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考试就改在八月好了,八月天也比较热,闷死这些老学究!”杨沪生摆摆手恨恨地说道。他对史秉誉揭破自己心事一点也没有感到羞愧,中国人的优良品质在杨沪生身上淋漓尽致地完美体现出来——自己日子过的不好,也不希望别人有好日子过!史秉誉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杨沪生脸上有些发烫了。 史秉誉朝后一靠,笑道:“算你狠!不过有升官道路好走,对这些文人来说你就是把他们架在火上蒸烤他们也会趋之若骛的。” 杨沪生尴尬地笑了笑,正容问道:“你马上到美国去,这次考试你无法主持了,至于我,你是知道的,对这些东西我是根本一窍不通,你看看由那些人主持比较好?” 史秉誉掰着手指一个个说了下去。“容闳是必须要参加的,毕竟选出来的要安排在他手下。倪峰算一个,这小子满腹经纶参加过科举,当时要不是他老爸没有给主考官孝敬一下,说不定现在他就是剿灭我们这些“发匪”的清廷得力干将了!铁面无私,连我们岳父都敢怀疑,是个不错的人才。汪道正是不可以的,这家伙太爱钱财了,让他当主考官说不定私下接收考生贿赂,到时候吃枪子少不了他,还是不要害他了。海关关长古少鹏算一个,这人也是商人出身,难得的是并不贪财,和华尔一起答理的海关井井有条,他以前经常跑香港,接触外面比较多,算是开明的,可以让他帮助容闳选几个能到海关工作的人才。林归航……这家伙交通部长当的我常想撤了他!路没怎么造,光搞桥去了,以后成立个桥梁司让他当司长好了。何长庆也不适合,若不是他是我们岳父大人,就他捞钱手段就可以让他进笼子!这个任务不适合他。竺泽生可以,他是负责情报的,可以帮助倪峰负责考生检验。对了,再让沈葆桢参加进来好了!沈葆桢最近转变比较快,放在水利部有些委屈他了。他是道光进士,让他和容闳两个担任主考官,倪峰、古少鹏、竺泽生三人在旁边辅佐他们好了。” “真有你的,就这么着吧。”杨沪生刚要再说什么,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欧阳磊和熊正军俩人低声拦住那人,不过很快人又到了门口。杨沪生和史秉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报告!绍兴前线紧急军情!”通信参谋在门外大声说道。 杨沪生连忙站了起来,一把拉开房门紧张地问道:“怎么?是不是让左宗棠给跑了?” “不是,北路军总指挥急信:一月十九日绍兴城内的左宗棠部离开绍兴往杭州方向突围,二十日我军在杨汛桥截住北窜之敌,经过交战,左宗棠部已经于一月二十一日下午全部撤回绍兴城。我军已经四面包围了绍兴。战斗中我军伤亡三十余人,太平军陈廷香部伤亡三千人,已经失去战斗力,左宗棠损失两千兵马,常捷军头目勒伯勒东被陈廷香部击毙。另,原徽州的鲍超、蒋益沣部一万余人东进杭州,现在已经到了余杭。侍王主力全部撤回杭州,命我军负责牵制左宗棠部。现我军四万大军集结绍兴城外,粮草紧张,侍王那边无法搞到一点粮食,希司令员能想法解决之。汇报完毕,请司令员指示!” “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三万的楚军让我们四万人包围,老天!侍王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点吧?”杨沪生盯着史秉誉问道。史秉誉点点头道:“尤其恶心的是,即让马儿跑的快,还不让马儿吃草。若是我们把左宗棠放过去,李世贤的部队就遭殃了,就这样他还不给我们解决点实际困难。看来得我们自己来想办法解决了。” 杨沪生脑子中又动起了歪脑筋,“刚好,天王不是希望我们运粮到天京去吗?告诉天王,让他想办法先征集些粮草救济我们在绍兴的部队再说吧!部队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嘛!” 史秉誉笑着说道:“拉倒吧你!这事情我劝你还是别干。他要有粮草接济我军,还问我们要粮食干吗?你这不是存心给天王好看嘛!李世贤主力回杭州也是好事情,这样一来左宗棠就是我们的了,我看还是从我们这里接济绍兴前线好了,现在除了绍兴其他地方部队已经收兵回营了,可以腾出力量全力支援绍兴前线。另外宁波那边还要加强部队,提防左宗棠朝镇海方向突围。” “我知道,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唐参谋,马上通知林总指挥,祝贺他们把左宗棠围困在绍兴城内,至于粮食我们这边会给他们接济上的,让他们先自己想办法度过眼前难关。” “是!”唐思伟转身走了出去。杨沪生拉着史秉誉,“我们里面说吧。” 正要进去欧阳磊走了过来,“司令员,小刘来了,他说华尔现在到了我们这里,有事情找您。” 杨沪生哀叹一声,“得!怎么这么多事情呀?政委我过去看看,你早点休息好了。” “等一下,你要的诗经我给你找到了,稍微等下我拿出来。”说完史秉誉钻进卧室,没多久由走了出来,“好好看看吧,四书五经并不是司令员你想象的那样。还有,别再把诗歌当武器了。里面的“角弓”你好好看看吧,相信对你有用处的。对了,这里还有一本“中庸”,你也一并拿去看看。这书至少对修身养性还是有一定借鉴作用的。” 杨沪生瞪着史秉誉悻悻说道:“那壶不开你提那壶! 第318章 欧阳我们走。”说完杨沪生和史秉誉紧紧握下手走了出去。走回自己住的庭院,偏房烛光点燃着,从里面传出杨沪生听不懂的鸟话,透过窗户一个高大身影正在里面不停地走动着,有时停下来张牙舞爪一番。 “欧阳,你看看里面像什么?”杨沪生站在外面望了会儿,神秘地笑了笑问欧阳磊。 跟史秉誉又和好了,让杨沪生心情极为放松,也愿意和别人开玩笑了。 欧阳磊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影子像是一个魔鬼,“我看……像是妖魔鬼怪正在乱舞呢! 呵呵。” “别胡说!人家是外国人嘛!怎么能这样说人家?”杨沪生唬着脸训欧阳磊,毕竟是年轻人,很快就无法严肃下来了,“我看呀,这像皮影戏!行了,我跟你说的话你别给我传出去,知道吗?” “明白!首长放心好了,保密条例我还是学过的,不该透漏的一星半点也不能说,就是打死我也不能讲出去!”欧阳磊笑着说道。对欧阳磊来说,司令员是很和蔼的,不像清朝官员那么高不可攀,只要司令员心情高兴,你跟他开开玩笑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有时候司令员自己也会跟你说笑一番。“明白就好,不然我非处分你不可!”说完杨沪生做了个鬼脸走了进去。 “呵呵,华尔先生,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晚上也要来找我?” “亲爱的杨将军您终于来了!”站着的是华尔,见杨沪生从门外走了进来,华尔疾步走了上来,伸开熊掌就来个拥抱。杨沪生被华尔抱的极为难受,这家伙也太亲热了! “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斯·杰·阿什利先生,以前是我的军需官。这位是梅杰·莫顿,以前指挥这位是文森特·玛卡那亚先生,他以前是我的卫队统领。在知道我在温州杨将军这里后他们就一直想过来,当士迪佛立离开上海后,终于让他们抓住机会驾船驶到温州来了。” 杨沪生和被华尔点到名的那些外国人一一握手,心里却不知道这个华尔为什么三更半夜地找上门来,连一个晚上也不愿意等候了。听华尔说了半天杨沪生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到温州后,华尔原来的意思是在他指挥下把这些人组建成海洋缉私队,专门负责打击海上强盗,保障根据地海上运输线的完全,保护好他的钱袋。可史秉誉却认为应该让这些人应该打乱安插到各个有关部门去,阿什利可以到后勤部给邱海波的后勤顾问,梅杰·莫顿应该到军事学院当教官,至于玛卡那亚,他应该到部队中给指战员做训练顾问。搞了半天史秉誉没有留下一个人帮华尔建设他期盼已久的缉私队!这让华尔心里面极为不爽。海盗无法杜绝根据地出口将受到很大影响,而出口货物少了华尔的赢钱大计自然是受到极大地挫折,这怎么能让华尔开心呢?何况华尔认为这些人都是自己以前的手下,是因为知道自己在温州,他们才投奔过来的,很明显,是投奔他华尔个人的。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应该由自己说了算,史秉誉如此做让华尔觉得十分不能接受。华尔马上就要和史秉誉一起到美国去进行他的贸易活动了,在温州实际统治区中,杨沪生是最高领导了,他想在走之前最好能说服杨沪生把这些人留给他。 “很明显将军,若是不狠狠地打击那些该死的海盗,我们将失去极大一部分银子,没有银子将军您的统一大计也将受到很大影响。我很乐意自己掏钱消灭海上的强盗,只要阿什利他们能帮助我,靠这支力量是完全有可能消灭那些海盗的!要是把他们分散到各个地方去,我看不到比集中使用会来的更好,对杨将军来说现在我们军队中已经有很多外国顾问了,也不在乎多他们几个吧?可是我很需要他们帮忙啊!我想将军大人您会理解我为您考虑的心情吧?”华尔委屈地说道。 拆散华尔的洋枪队杨沪生觉得这倒和自己的胃口,外国人必要的帮忙是需要的,但让他们单独掌握一支部队这却是万万不能的!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见利忘义,清廷给他们更多好处他们到时候又投降了满清呢?单个投降不算什么,要是成建制的跑了,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听明白华尔的来意,杨沪生笑了,“华尔先生,史将军这是为您考虑呢!没错,对阿什利先生、莫顿先生、玛卡那亚先生投奔我军我们自然是极为欢迎的,同时也会尽量地安排好你们生活,让你们有个舒适的环境继续工作,这些是我们义不容辞应该做的事情,只是成立海上缉私队我看现在还不成熟,我们战争规模越大越大,现在部队马上要进行远距离征战了,后勤保障自然是十分重要,可是华尔您知道,我军以前的后勤保障能力是十分原始的,也是十分低能的,这怎么可以支持长期大规模战争?阿什利先生在这方面是专家,我们自然需要先生给我们帮助。至于教育,部队已经有数十万大军,后备指挥人员极为短缺,这些是需要我们军事学院大力培养军事干部来充实前线指挥人员。同时前线也需要有懂军事的给我们战士讲解战术安排操练的,莫顿先生和玛卡那亚先生自然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了。只要我们打下了两湖两广,华尔先生您觉得我们商品是多了还是少了?您的生意是好了还是缩减了?海上强盗自然是需要剿灭的,我们现在也正在训练这方面的人员,我看这样吧,让莫顿先生到准备成立的陆战队去帮忙,不知道莫顿先生认为如何?至于你们待遇我们会考虑的,还有华尔,我打算给您授予军衔——预备役陆军中将。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还有阿什利先生,你们到军队后我们会授予你们相应的军衔,以方便你们开展工作。” “中将?我的上帝!杨将军太谢谢您了!”华尔喜出望外朝杨沪生扑了过去,抓住杨沪生的双手拼命摇着,他以前在洋枪队的时候自封自己是少将,没想到杨将军却授予他正式的中将军衔,对荣誉爱如生命的华尔自然是高兴的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了。至于自己管的海上缉私队,华尔脑子里面一时忘记了。“将军打算什么时候授予我中将军衔?现在吗?最好快一点,我希望能在回美国之前就佩带上中将衔。呵呵,我等不及了!将军真是我的知遇恩人哪!” “放心,时间上应该来得及,这也是华尔您为根据地做出贡献所应该得到的回报。” 杨沪生微笑看着华尔慢慢说道。 天一大早,临海城内解放军战士明显地增多了,城市上空三艘飞艇不停地盘旋着,远方的山区还有几个小黑点在空中游荡。一队队的战士在城里来回巡逻着,城内戒严了,禁止一切行人走动。警卫连的战士站在蓉塘巷两边一直延伸到陈家大院门口。今天是根据地最高军事会议,会场周围戒备等级达到了最高。可以说就是一只蚂蚁想要偷偷进入也是不可能的。 午饭过后,陈家大院临时改成会议室的大堂中烟雾袅绕,里面席地坐了三十来人,杨沪生正站在前面大声对人们说着什么。除了荣一师的林师长正在绍兴组织围困左宗棠例外,根据地主力部队师以上正职首长都在里面了,新投奔解放军的程学启也列席参加了这次会议。这些威风八面的各方诸侯现在正静静地听着司令员关于自己命运的安排。将领们的眼神很复杂,兴奋、期盼、畏缩、羞愧……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有些人低着头死命地吸着手中香烟来缓解心中紧张情绪。 “……有些人说我们部队现在太少了,满清有近百万大军,而我们就是把民兵加起来也不过是四十万,只有把部队继续扩大才能和敌人抗衡。大家都知道,现在英法两国对我们居心叵测,不知哪一天我们就要和英法军队打上一仗,哎呀呀!敌人太多了! 我们太少了!形势如此严峻,部队还要缩编,有些人想不通。事实情况是这样吗?要我说,我们部队不是太少了,而是太多了!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部队太多了,多的已经影响到我们把战争继续进行下去!现在现实是世界已经进入到热兵器时代,大家用步枪、火炮远距离就把敌人彻底地击垮,面对面的肉搏战自然还有,但已经不多了,可是看看我军现况,四十万军队,比较先进的步枪有四万余支,除了滥竽充数的劈山炮,各种火炮五百四十二门,这些要得了多少部队?众多战士要么举着抬枪,要么手中只有大刀。现在部队的现状是一线步兵多,后面后勤保障人员少,一线中原始武器居多,先进武器少。我们占领的地区只有浙赣两省是产粮区,为了根据地能够更好的发展,我军下一步必须打出去!进行大纵深外线作战,如此的现状如何可以保证我军一定打胜仗?在前期作战中我军暴露出的问题是相当严重的!后勤保障不力,部队训练不足,政治教育落后,军纪很差,要是这些问题不解决,还说什么打倒万恶的满清解放全中国?!若是部队不进行整编,我们和那些无能的太平军有什么两样?太平军人数少吗?动辄几十万,近百万,可这么多的部队面对十万湘军、几万淮军又有什么用场?败多胜少,被人家打得若是没有我军帮忙连天京都差点被攻陷了……” 站着的杨沪生讲的声色俱厉,下面将领听的头也抬不起来了。张海强他们几个军首长倒是神色自若,昨天晚上张海强在了解到整编草案后带着其他两个军长专门和杨沪生商谈过整编事宜,在明白到部队不整编以后这仗已经无法打下去,解放军将只能偏安一隅,现在的整编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扩充后,三个军长终于答应说服手下顺利地进行整编。 第319章 在和杨沪生会谈中,张海强他们了解到整编的具体方案——师以上部队将重新编排,就是保留的那些团也要缩编,把大量人员充实到后勤部队去。三个军的指挥机关合并成两个,其中张海强不再继续兼任军长,而是担任新成立的军事委员会副总司令。陈文委担任副总政委。新成立的第一军将由王得贵担任军长,李天秀担任第一军政委。第二军由原第三军的李成担任军长,沈彬担任政委。杨沪生本来打算让李天秀担任副总政委,后来考虑到军事首长和政治首长搭配时间比较长,双方在合作方面已经磨合比较好,若是重新搭配,又有一个磨合过程,对部队尽快形成战斗力不利,所以还是让他们原班人马继续一起干好了。降职没有降到自己头上让几个军长松了口气。 “林副参谋长,你来宣布部队整编方案吧。”杨沪生说累了,喝了口茶把话题转到大家最感兴趣地方来了。那些师长师政委精神一振,齐刷刷抬起头望向站起来的林金宸。 “为了让我军更加具有战斗力,反应力更快,机动能力更强,我现在宣布部队改编计划……”林金宸拿着文件宣读起来,一个师下设两个旅,全师一万六千人让那些师长心动不已,可听到全军由九个师减少为五个师,师长们的心又提了起来,简直是二选一嘛!谁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保留下来的幸运儿呢?“我宣布各师首长名单,第一师师长吴强,政委房昊天!第二师师长沈晔,政委林锦丞!第三师师长沈路,政委应孔达!第四师师长文宇,政委江治华!第五师师长马鼎南,政委徐友新!另外,山地步兵旅少将旅长高飞,师级政委李斐学!陆战旅少将旅长池洪鉴,师级政委张刚!荣一师领导不变,骑兵师、炮兵师师首长由现在领导担任。” 有人松口气就有人极为沮丧了,池洪鉴和高飞又从师长变回了旅长,虽然还是少将,可旅长叫起来总没有师长好听,不过要是和让自己离开部队比起来却要强上太多了! 池洪鉴眼角瞟了眼身边呆坐着发呆的刘冰心中暗庆着,同时又有些同情他。刘冰听到最后也没有听到林金宸念到自己名字,心中这份难过就不用提了。刘冰本来已经有心里准备了,自己的八师在前期作战中表现不好,相信司令员这次不会给自己好看,可是他还是抱了万一的希望,指望首长法外开恩,至少给自己个旅长干干,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我来说两句,原八师师长刘冰担任新成立的纠察部部长,监督部队军纪作风问题,上至我这个司令员,下到战士都在纠察部监督范围内。另外,副总参谋长黄翼升到地方工作,担任政务院下面的船舶部部长。好了,会议先开到这里,天不早了,我们明天接着开。晚上你们就在我这里吃顿便饭吧。”说完杨沪生站了起来。 会议室里一时热闹起来,将领们连忙站了起来急匆匆地朝外面逃去。杨沪生疑惑这些人为何如此急不可耐,赶上去想看看他们到底到什么地方,没走几步就站住哑然失笑了,原来这些家伙纷纷奔进了临时搭建的厕所——会议开了一个下午,大家只能坐着又不敢动,现在都憋的受不了了!会议室人少了,厕所那边倒是人声鼎沸起来。 “黄大人!慢走!”程学启见黄翼升走了出去,急赶几步追上黄翼升叫道。 “哦,方忠老弟啊!怎么?有什么事吗?”黄翼升也憋的忍不住了,见程学启追上来,只能站住强忍着说道。程学启这才发现黄翼升正急赶着上厕所,知道自己唐突了,尴尬地说道:“大人请慢走,小人在这里等大人一会好了。” “那好,你等我一下。”黄翼升艰难地点了下头,三步并两步朝厕所赶了过去。 程学启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缓慢,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黄翼升终于走了出来。“走吧,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好说了。哎呀……,好长时间没试过如此舒服了!”说着黄翼升带头朝后圆走去。 程学启跟着黄翼升走了两步问道:“黄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大人为何放着好好的参谋长不当,偏要去当什么船舶部部长?大人精明能干,怎么说至少也要给个政务院总理干干才算说的过去啊!”这两天来程学启对温州根据地的情况倒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军事方面以前归集团军管,现在改了名词了,叫军事委员会,行政方面就是政务院了,政务院的最高领导叫什么总理,是个假洋鬼子,程学启总觉得让个西化了的人管理国家并非好事,若是黄翼升当这个“总理”,说不定比容闳要强多了!昨天晚上黄翼升说要离开军队到地方上工作,程学启就一直想不明白,只是晚上黄翼升事情多,程学启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一下他,现在机会总算是来了。 “怎么?方忠老弟是不是想跟着我一起到船舶部去?”黄翼升诡秘地朝程学启笑笑,转头看了下四周,周围没有什么人,黄翼升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倒真觉得这个副总参谋长算不上什么,参谋长是干什么的?参谋长是给人家出谋划策的,就是诸葛亮式的人物。可人家懂的东西比我们多,而且你没看见吗?解放军的编制装备跟我们以前是完全两样的!你还给人家出个鬼谋划个鸟策啊!至于你说让我干政务院总理,呵呵,你也太抬举我了。我的志向不在管理一个国家上面,你让我干,我还干不好呢!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嘿嘿,请大人继续说。”程学启干笑两声。 “方忠老弟你是知道的,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曾国藩创建水师后我就到他那里当了一名哨长,大小数百战后在清军中升为江南水师提督,战必胜攻必克,太平军的那些水师根本不是湘军水师对手!可是你知道胡林翼是怎么死的吗?前年湘军围困安庆,胡林翼在登龙山见到两艘外国轮船如奔马逆流西上,担忧过度才死的!我当时就想,若是我大清有如此轮船,何患洋人一再欺负我们?为此我还专门跟李鸿章谈过,李鸿章也深以为是。可惜啊!在大清要搞洋务,难于上青天!朝廷那些大员只知祖宗成法,章句小楷,不知外间是何等之世界,横加指责,诸多刁难。难啊!温州这边呢?电报你听说过吧?火车呢?大清可能接受这些东西吗?这里现在却正在搞这些!至于轮船,听史大人所言,现在温州已经招募到不少人才以制造火轮。长江有什么好玩的? 和大海比起来不过是个小水沟罢了!我希望自己是未来的大洋水师司令!”黄翼升抬起头来,一脸向往地望了望蓝天,低下头看着发呆的程学启说道:“若掌握水师必熟悉船只,船舶部是干什么的?船舶部就是造最新轮船的!方忠老弟现在明白了吗?老弟是否打算跟我一起干呢?” “小人明白了,大人志向高远,小人望尘莫及,佩服佩服!”程学启回过味来了,原来这老家伙根本是以退为进啊!说是腾出位置到地方上去,实际上是盯上了人家水师总司令位置,还真是老谋深算!换了自己打死也绕不过这么多弯弯来,程学启躬着腰羞愧地说道:“不过小人粗蠢,只知道逞一时之勇,陆上勉强还可以,对水师确实一窍不通,帮不上大人什么忙,惭愧惭愧!大人还是找一些对大人有帮助的人才是上策,小人也会帮大人留意,看看我的手下有没有喜欢搞水师的,到时候一定给大人推荐。” “是吗?程将军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不必这么急的就拒绝。”黄翼升难以掩饰心中失望,淡淡地说道。黄翼升说了这么多话,最终意图就是想让程学启辅佐自己,建设起自己的强大水师来。毕竟俩人以前一帐为臣,大家都是从淮军那边过来的,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担待担待。没想到这个程学启不识抬举,看不出自己好意来,竟然拒绝自己!见程学启没有什么反应,黄翼升脑子里急速转动着可以叫谁来给自己帮忙,袖着手自顾自慢慢朝前走去。 程学启低着头跟在黄翼升后面,黄翼升的意思他实际上还是明白一些的,不过自己确实不懂水师,强扭的瓜不甜嘛!不懂就是不懂,还有什么好说的?俩人正各想着心事,后面有人急步追了上来。“程将军!司令员找您,他现在正在会议室等着您呢!” “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程学启答应一声,望着黄翼升说道:“大人,司令员有事找小人,小人就先过去了?” 黄翼升明白司令员是为了怎么安置程学启才叫人来找他的,看来这个程学启是不可能帮助自己了,一脸失望的黄翼升只能苦涩地说道:“去吧,别让司令员久等了。” 告别黄翼升,程学启边走边想着,黄翼升给自己预定了一个水师总司令的位置,那么自己呢?自己干什么好?解放军主力部队也只保留了两个军,自己的部队想单独编成一个军看来不大现实了。难道改编成一个旅不成?或者是缩编为一个团?按照司令员的作风这倒是极有可能的!前途难测啊! 程学启刚到会议室外面,欧阳磊连忙叫住了他,歉然说道:“程将军!请留步。司令员正在里面商量重要事情,他让我跟您抱歉,请您稍微等一下。” “哦?知道了,我到一边等候吧,小兄弟司令员什么时候叫我,你帮我知会一声好吗?”说着程学启一个人静静地走到梅树边欣赏腊梅去了。 看着梅花,程学启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明明是司令员叫自己过来,说是有事相商,等自己来了,却又把人给撂到一边,这算什么事嘛!正看着梅花,程学启眼角余光看到那个假洋鬼子低着头一溜小跑奔进了会议室。 第320章 司令员的贴身警卫倒是没有阻拦他。 “程将军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花?” 程学启一回头,见是史秉誉正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过来。“政委,司令员叫我说是有事情。不过他现在里面有事情,我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好了。”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不好意思让你委屈了,我现在有事情,还是让别人先照顾一下你吧。对了,你有没有吃饭?小熊!带程将军到后面吃顿便饭,让炊事员拿出好酒来。我有事情就先进去了。”交代完了,史秉誉急步朝会议室走了进去。 程学启觉得史秉誉脸色不大对头,眼睛里透露出一丝高兴一些忧愁还有些愤怒,让人琢磨不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肯定不会是好事,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程学启低声下气地问欧阳磊,“小兄弟,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人来了?” 欧阳磊见程学启紧张起来,安慰道:“放心好了,跟将军您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温州有人过来。将军请放宽心好了。对了,将军您还是先去吃饭,等司令员好了我会去找您的。”一脸疑惑的程学启被熊正军带到后面去了。既然是温州那边过来的,跟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史政委如此紧张地赶过来?程学启脑海中过了无数个可能,却一一又都被推翻了。 史秉誉走进会议室,回头轻轻关上了房门,房子里立刻阴暗下来,空旷的大厅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屋里坐着的除了杨沪生,还有政务院总理容闳,另外原本留在温州的监察院院长倪峰站在大厅中央。见杨沪生脸色不大对头,史秉誉心中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司令员,纯甫兄,倪院长,我来了。怎么?到底是谁给李鸿章通风报信的?为何如此紧张?” 杨沪生苦笑两声,艰难地说道:“政委,你越害怕什么事情,它却偏偏最会发生。行了,和李鸿章勾结的人已经找出来了。……他就是我们的岳父何长庆。” 史秉誉脸色立刻苍白了,手扶着座位缓慢地坐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给敌人当奸细的居然是自己岳父!这让史秉誉无论如何都觉得有些不可接受,“他现在不是没有职位了吗?怎么还能给人家传递情报?倪院长你的情报是不是可靠的?” “撤职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何长庆现在自然是没有职位了,可李鸿章决定南下时候他还在当着他的财政部长!至于消息是否准确你还是问倪院长好了。”杨沪生不停地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地说道。容闳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起来何长庆还是自己的手下,他的背叛自己多多少少也要担当一点责任,不过财政部一向就是跟其他部门不大合作,何长庆这个人也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除了监察院的倪院长,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买帐,连自己见了他也不好说什么,这御下不严的责任,自己可很难承担。至于勾结敌人,换了其他人问题自然简单了,一刀就可以了事,可现在是两位议长的岳父大人,这就麻烦了,杀还是不杀?要杀的话议长家中的葡萄架子还不倒地? 不杀的话,这事情又如何交代过去?想的头痛的容闳干脆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看看两位议长如何处理自己“家务事”吧。 尴尬不已的倪峰见史秉誉血红着眼睛瞪着自己,只能吞吞吐吐再次把事情经过说了一边。 自从得知浙东大战即将来临后,根据地就封闭了和宁波方面的一切联系,同时在台洲和温州地区严查来历不明之人,结果抓到好几个清廷派过来的探子。审问的成果千丝万缕各条线索都指向何长庆府上管家和他们有联系。本来倪峰只是认为何府的管家有问题,等战役结束后,从战场上抓获了负责根据地情报工作的李鸿章幕僚,结果让倪峰大吃一惊,搞了半天自己的老对头何长庆还真的是李鸿章在温州发展起来的密探! 原来张铁蛋和刘石头两人在宁波时候因为卢七姑战败身死他们也被张景渠的部队俘虏,李鸿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两人和温州的杨沪生与史秉誉关系比较好,结果通过威逼利诱收买了两个怕死鬼,让他们潜伏到温州收集情报发展内奸。而何长庆在把女儿嫁给两位首长后,觉得自己并没有从中得到太大的好处,原本一个人担任财政部长,只是有个商业部的李部长跟自己唱唱对头戏,说起来还是平级的,可女儿一嫁上头就多了个政务院,两个女婿让容闳管着自己,何长庆怎么想怎么觉得太窝囊,没听说那朝国丈有这么背的!言行举止上何长庆自然经常流露出对自己两个女婿的不满,结果让这两个混帐东西给察觉了,通过收买何府家人收集了不少何长庆的牢骚话,用恐吓手段把何长庆给吓住了。何长庆自己本来就属于墙头芦苇,给人家一说清廷百万大军很快就要开到温州来,自己要是不给清廷做点什么,到时候自己这个叛逆家属就要株连九族,若是给清廷通风报信的话,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家产都可以得到保留…… 两个奸细没费多少精力就让头发短见识长的何长庆乖乖投靠自己的新主子,成了根据地中最大的内奸。结果这次浙东战役一结束,倪峰挖到李鸿章的情报幕僚,没费什么劲就把清廷在根据地的奸细给一窝端了,只是这个何长庆让倪峰拿不定主意,成了烫手山芋,只好亲自跑到临海找两位议长,看看他们想怎么解决了。 史秉誉听完久久不语,这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了,搞了半天自己的岳父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怎么处理他?关起来自然是不行的,这等于是叛国罪嘛!只是关起来实在是太轻微了,自己的手下会怎么想?搞不好就会离心离德,对建设一个强大的新中国造成极大阻力。可若是杀了……可怜自己老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这让自己怎么和她交代?想起老婆史秉誉又发现一个现实问题,若是根据地都知道自己娶了内奸女儿当老婆,那自己脸面往什么地方摆?史秉誉抬起头求助般地望向杨沪生,发现杨沪生正和自己一样,愁眉苦脸地正一筹莫展呢! “司令员你看怎么办?这个……这个……”说着史秉誉痛苦地摇了摇头,不管是杀还是不杀,问题都很麻烦。好好的何长庆干吗非要出卖根据地情报不可?那李鸿章只有三万兵马,他斗的过解放军吗?至于清朝几十万大军,绝大多数部队是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的,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在军队中混而已!太愚蠢了!史秉誉突然有些怨恨站在旁边的监察院院长倪峰,他为什么非要把何长庆给挖出来?如果只是挖出何府的管家问题不就简单多了?现在不是没事给自己添麻烦嘛!史秉誉怀疑因为何长庆一直跟倪峰不合,这次倪峰是有意非要挖何长庆的根揭他的底不可! 杨沪生脑海中思想斗争也很激烈,毕竟给敌人通风报信的是自己的岳父,自己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清萍的芳心,没想到突然出现这种问题!私通外敌性质相当严重,按照法律应该判处死刑,可杀了何长庆对清萍会造成多大的打击?她怎么办?自己是和她脱离夫妻关系还是继续保持原状?一想起何清萍,杨沪生就觉得自己的头要爆炸了,嗓子眼被什么东西给堵塞,让人呼吸困难。“倪院长,私通外敌罪我们制订的法律是怎样的?”杨沪生没有理史秉誉的问题,明知故问道。 “按照法令,私通外敌的判处五年到无期徒刑,战时判处十年以上直至死刑。若是按照危害的严重程度……”铁面无私的倪峰不敢再说下去了,眼前站着的毕竟是根据地最高领导——相当于清朝皇帝,天国的天王——自己总不能要求议长杀了自己的岳父吧?怎么处治是两位议长的事情,自己要是多嘴多舌,说不定会招致议长对自己的怨恨!那样付出的心血不是化做一江春水了? 杨沪生缓缓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史秉誉身边,按住他的肩膀艰难地说道:“是啊,按照职位何长庆是我们财政部部长,可以说我们的钱途就掌握在他手里。职务不可谓不重,按照关系,他是我和史政委的岳父大人,知道的内幕肯定比别人要多,他的叛变对我们造成的危害是根本无法估量出来的,按照法律应该判处死刑!……我建议在温州公审何长庆,只要证据确凿,公审完后立即执行枪决!至于其他罪犯,依照法律按照他们犯罪程度判决,法律不是儿戏,既不能过轻也不能过重,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主审官我看就由倪院长亲自担任,我和总理担任陪审员。政委要到美国去,这次就不要回温州了。还有,倪院长记住,我们的法律是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些叛变的自然是一个也不能放过,可他们无辜的家人不得受到牵连,也不能因为这次事件在根据地受到任何歧视!不然我们和封建社会还有什么不同的?至于我和史政委夫人,因为我们俩身份特殊,我们将尽力让她们公开宣布脱离和何长庆的父女关系,若是她们不肯,那么只有离婚一条路可以选择。”说道这里杨沪生感到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明明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套用到自己头上就不实用了,谁叫自己是根据地最高领导,一言一行都受到人民极大关注呢?若是不在这个问题上有个完美的交代,自己的声誉就要一落千丈!以后还谈什么带兵打仗?! “枪决?!”容闳和史秉誉同时惊叫起来。容闳想不到杨议长竟然如此决绝,对自己的岳父都敢下手。自从容闳到温州后,就他了解的在根据地还没有判处过哪个人死刑,现在何长庆算是开先例了。 第321章 至于一人做事一人当,容闳了解的外国法律就是如此,倒是并不觉得希奇。史秉誉的心情却更加复杂一些,处决了何长庆依萍会怎么想?何况还要让依萍公开宣布脱离父女关系!父女毕竟是血肉关系,岂是宣布脱离就可以脱离的了的?这对她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还有万一依萍不愿意呢?自己和她离婚?可怜依萍肚子里还有自己骨肉!自己总不能连孩子都不要了吧?! “议长英明。不过这次调查是我负责的,按照条例,我应该规避,不适合担任主审官,何况审判是由法院进行的,若是监察院主审就是越权了,请议长收回成命。” 杨沪生苦笑两声,“是我糊涂了,既然这样就让法院王院长负责公审何长庆事宜吧,罪证由你们监察院负责提供。倪院长,请你回去告诉王子骄,若是他徇私枉法的话,这个法院院长的职位他就不用干了,还是给我到林溪水库搬石头去!我们根据地决不允许拿法律当儿戏!” “是,我一定把议长的话转答给王院长。”倪峰脑袋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根据地犯罪的那些人现在都在林溪水库,说是搬石头就是让王子娇进监狱了。杨议长明着说的是王子娇,实际上也在暗中警告自己,让自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情了。若是自己借用监察之名以行打击报复之实的话,给杨议长知道了,他马上就会让自己也加入到搬石头行列中去!说不定处罚起来还要严重呢! 容闳见大厅内气氛实在太压抑了,杨沪生和史秉誉俩人为了何长庆事情发愁,想了下说道:“杨议长,也可以不把这事情捅出来的,只要倪院长把事情瞒下去,那些暗中勾结李鸿章的杀的杀,关的关,根据地中将没有任何人知道您的岳父是满清奸细。我们只要让何长庆自杀说是因病身亡就可以了,这样既处决了私通外敌的罪犯,也可以缓和一下夫妻间关系,更可以不在根据地引起太大波澜。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若是公审影响太巨大了,连何长庆都会勾结外敌,人们又会怎么想?说不定会因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请两位议长三思。” “我看总理说的可以考虑考虑,司令员你看呢?”史秉誉连忙说道。 杨沪生瞪了史秉誉一眼,转向容闳说道:“纯甫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正因为何长庆是我和政委岳父,才必须公开从速从重处罚。乱世当用重典,也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以后可能犯罪的那些人!至于我的岳父也勾结敌人,在人民心目中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何况隐瞒有什么用场? 难道你隐瞒了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吗?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事情了?那些勾结敌人的罪犯了解这事情,敌人负责情报的人知道,我们监察院的也知道,难道你能够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们统统闭嘴吗?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水易疏不易堵,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事对人民进行一番教育化坏事为好事?让大家知道,根据地内不管是什么人,他是小民也罢,是高官也好,只要犯了罪都要受到相应惩罚!” 史秉誉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他明白只要是大哥决定了的事情很难再让他更改的,看来岳父是死定了,自己的老婆能不能保住也难说的紧。 “大哥,就不能再考虑一下?这要是公开审判了,可就无法再转圆了。还有脱离父女关系我持保留态度,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吗?为什么要让嫂子和依萍公开宣布脱离跟何长庆的父女关系?这不是株连又是什么?大哥你这样做跟我们制订的法律可是相违背的。何况她们要是不宣布你还真的要和嫂子离婚?你不觉得这对嫂子太残忍了?” 容闳和倪峰出去后,大厅内就剩下史秉誉与杨沪生俩人了,见杨沪生烦躁地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史秉誉站在一旁小声说道。 杨沪生站住长叹一声,“我说秉誉,我们跟其他人不一样啊!其他人可以不株连到,可我们就不行了,谁叫是我们在管理整个根据地呢?要是不避嫌的话以后还怎么管理根据地如何统率部队?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要知道让她们宣布脱离跟何长庆的关系就没事情了,我这已经是存了私心。要真的想以后一点毛病没有,我们现在就应该宣布跟何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可人谁没有感情?何况是自己的老婆啊,岂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唉,现在只是让她们脱离关系我们就不用离婚了,以后这点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当成把柄呢!毕竟我们要建立的不是什么一言堂。” 史秉誉明白大哥说的有道理,自己老婆是要考虑,但不能为了自己老婆而抛弃国家的未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史秉誉还是知道的,今日自己要是玩忽法律,以后必然造成整个国家毫无法律可言,还谈什么法治化啊?史秉誉黯然说道:“我明白了,唉,何长庆也太糊涂了!怎么就会想到和李鸿章勾结呢?他要是不背叛根据地,怎么也不会造成今日这种局面的啊!” 杨沪生摇着头苦笑道:“他不是糊涂,他是精明过人!脚踏两条船,打的好算盘。女儿嫁给我们,要是我们赢了他就是开国功臣,一国国丈,可要是我们败了,就他不停地给清军通风报信,他也是满清的忠臣,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才剿灭了我们这支万恶的叛匪。只要他的身份不暴露,怎么说对他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真是聪明人啊!就你我俩个可都没何长庆聪明,不过他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卿卿性命。唉!” 大厅一时陷入沉寂之中,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是何长庆不是他们岳父也没什么太大问题,是人总有为自己考虑的,可他名副其实地是俩人的岳父,何长庆的背叛对他们造成了回到从前最大的伤害,俩人眼中除了痛苦就是无奈。 过了一会儿,杨沪生开口说道:“等下我要找容闳谈一下,我们根据地上层官员思想工作必须要抓紧,何长庆这样的事件不得再次发生了。还有告诉倪峰,非常时期对官员侦察监控力度必须要加强!只要有胆敢出卖我们情报的一律从快从重处治!唉,不是我说你,你一直都在温州,为什么就没有早点发现何长庆反常地方呢?要是早点发现早点警告他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史秉誉连呼冤枉,“说的轻巧!你害怕见到自己这个岳父,难道我就不害怕了吗?只要没什么事情我可是连他的面都不敢见!要怪也只能怪何家姐妹,搞什么掉包之计,也太胡扯蛋了。害的我看到何长庆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浑身不舒服。对了,找容闳之前你还是见见程学启吧,别叫人家过来却把人家丢在一旁,这也太失礼了。你找程学启有什么事情?”史秉誉用力摇了摇头,转换了话题,他现在不想再考虑有关何长庆的事情了。 杨沪生微微皱了下眉头,“娘的,我居然把程学启给忘了!都是这个何长庆干的好事情。对了,我找程学启有什么事情?……”杨沪生不停地拍着自己脑袋用力思索着,他脑子中还没有从何长庆事件中恢复过来,现在是一团糨糊了,只是觉得找程学启是要和他商讨有关改编他的军队事宜,但怎么说却有些想不起来了。“哦,我想起来了,是关于学习的事情。” “学习?”史秉誉不解地问道。 “对,是学习。”杨沪生肯定地点点头,证明史秉誉耳朵并没有出问题。 ※※※※※ 吃过晚饭,百无聊赖的程学启一个人呆坐在小花园中就着月亮赏梅花,不时有解放军高级官员从程学启身侧走过,隐约中程学启感到他们在对自己指指点点,低声说着什么,这让程学启浑身上下极为不舒服。衣服虽然很厚,程学启还是觉得凉气袭人。要不是找自己交谈的是根据地最高官员,而且看样子这位杨司令员遇到极大的麻烦,一时有些照顾不到自己,他早就拂袖而去了!程学启正急得要大喊大叫,欧阳磊跑了过来。 “程将军,司令员请您过去。” 无比烦躁的程学启一听连忙站了起来,迈着大步急速朝大厅走去。 送走了史秉誉,杨沪生一人坐在大厅中望着烛火发呆。他刚刚让欧阳磊去找程学启了,乘着程学启还没有过来,杨沪生思考着关于程学启部队改编的事情。 史秉誉和黄翼升跟程学启商谈有关投诚条件让杨沪生极为不满意。杨沪生认为程学启也许是个不错的将才,可在经过一年多锻炼后,解放军这边也涌现出众多的得力干将,多谋善断有邱明,敢打敢冲有王得贵,智勇双全的有文宇,还有林建华、吴强、沈晔、沈路、马鼎南、高飞、池洪鉴……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自己得力助手?他们在以前历史上之所以没有显山露水只是没有条件而已,现在自己给了他们这种机会,不是很快就窜起来了?两次打败李鸿章、歼灭湘军彭杨之师、调动围攻天京之敌、攻占南昌……这些将领至少参加过其中两次战役,表现都很出色。杨沪生认为自己的手下绝对不比淮军第一悍将程学启差!当时程学启就是不投降,我军围困住临海,根本不用进攻,饿也饿死他了!可现在史秉誉却和黄翼升一起炮制了这么一个投诚条件,一方面现在解放军缩编,三个主力军只保留了两个军架子,另外一方面却要任命程学启当什么军长,真是岂有此理!反悔是不可能的,程学启的部队是第一支完整编制投靠解放军的清军,自己要是说话不算话以后还怎么争取更多的清军投降? 第322章 “唉,史秉誉当时为什么就不能硬一些呢?害的自己现在要给他擦屁股。”杨沪生心里不满地想到。 他马上要到美国去,自己却要在这里帮他解决何长庆问题,解决根据地内迁,解决部队整编……怎么这么多事情?杨沪生越想越觉得头大。要是当时自己聪明点,一回到从前马上驾艘小船找个荒岛过一辈子就好了! “报告!程将军到了。”欧阳磊在外面大声说道。“快请进!” 杨沪生站了起来,疾步朝门口走去,门打开了,程学启走了进来。 “大人,您找小人吗?” “程将军,门口风大快进来吧。”杨沪生已经把有关何长庆的事情抛之脑后了,至于丢开身边一切,到海岛去逍遥更是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杨沪生脸上挂着真挚笑容,拉着程学启走进房间。 “程将军,你也不要再说什么大人什么小人了,你还是叫我司令员或者首长什么的比较好。你那样称呼我,我怎么觉得太生疏了?呵呵。” 按着程学启坐下,杨沪生亲手端着一杯茶放到程学启面前。程学启受宠若惊地连忙站了起来,接过茶水,不停地道谢。让司令员给自己端茶送水,程学启觉得也太夸张了! “……司令员不知找在下什么事?”从善如流的程学启欠身坐下问道。 杨沪生看着程学启真挚地说道:“是这样的,我知道史政委和黄参谋长在和程将军签定的有关起义条陈中有把将军部队改编成一个军的规定。今日就是为了这事情我找将军前来,大家商量一下看看到底怎么改编比较好。” 来了!程学启对这事情既盼望着又有些恐惧。盼望是自己现在这里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处处都显得有些太窝囊,至于恐惧,部队现在已经交到人家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制订好的条陈最后改的一塌糊涂事情还少了?天晓得这位司令员会不会让自己一无所获,别搞不好连老命也搭进去!程学启已经知道自己投降曾国荃时,曾国荃曾经有意杀了自己,要不是孙云锦力保,现在自己早就和阎王拉交情去了!受过一次惊的程学启变的谦虚很多,“在下听从司令员吩咐,司令员说怎么改编就怎么改编。” “是这样的,程将军您也明白,我军现在正在缩编部队,以前的三个军现在改编成了两个军。我们大家都是军人,还是用军人的方式说话好了。说实话,您的军队只有不到六千人,相当于我军一个旅的兵力,若是改编成主力部队一个军我看不大现实。” 见程学启脸色有些黯淡,杨沪生停了一下说道:“要是改编为一个旅,这又跟协议不吻合。所以我今天找您来征求意见了。” “这个……在下服从司令员指示,司令员说怎么编就怎么改编吧。” 见程学启有些失望,杨沪生笑道:“程将军不用失望,我们说过的话还是作数的。现在有两条道路供将军选择,都是保留军级编制。一条是改编为军区部队,我们专门划出一块地方交给程将军,供你们按照我军标准建设部队,保卫根据地,消灭敌人。不过军区部队就是现在改编的预备部队,你的军将暂时下辖三个旅。还有一条道路是改编后我们暂时先给你一个人民军的番号,没有固定征兵地区,但粮草弹药我们会给你们保障,部队损失也会按照主力部队补充。至于你们是服从军事委员会总的指示作战,这是介于主力部队和预备部队之间的一种编制,等以后部队扩大了,再把你们优先改编为解放军正规主力军。你看看那种比较好?不过有一点,不管哪一种你们都要绝对服从我军指挥,不能挑三拣四的,这个不打,哪个不干,这是军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要是程将军真的不愿意再打仗了,我们可以让您带着您的家产回家乡去。不过您的家乡现在已经成为太平军天下了,恐怕回去不会很容易。你要是想回李鸿章身边也可以,好合好散,我们会开个欢送会送你过去。以前黄将军不愿意在我们这里干,我们也是友好地把他送到上海去了,程将军对这一点应该可以放心。只是你的部队必须留下,不能带走。” 回上海?这次战役失败李鸿章肯定要找个替死鬼,自己这么回去不是让他拿去顶缸吗?虽然自己不怕死,但这样子死有些太不值得了。改编成预备部队是程学启所不愿意看到的,那么只有一条道路好挑选了。至于服从军令,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如此我看就叫人民军好了,只是我们军队都是两淮子弟,并不愿意跟自己家乡父老交战,请司令员考虑一下。” 杨沪生松了口气,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程学启虽然不是十分乐意,但这事情总算是比较圆满地解决了。“那好,就叫人民军好了,你的部队先在黄岩整编。至于整编人员由我们这边派,至于你原来的手下,我的意思是哨长以上的军官在程将军你带领下全部先到设在前庄的政治干校学习两个月政治,再到瑶溪的军事学院高级班学习一个月指挥艺术,三个月后回到原来部队继续任职。程将军不要以为我们有意吞并你的部队,这是为你们好,毕竟我军装备的武器不是以前的打刀长矛,武器不同,战术必然也不一样,战场上是可以学习一些的,但这样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还是先在学校中学学比较好,不要说你们,我军主力部队中那些将领没有谁是没去学习过的!程将军你到那边才会明白什么是大开眼界呢!不过时间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你们将率领部队投入到战斗中去,想学也不能学了。” 得!怕什么还偏来什么!程学启本来还打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想着怎样带领自己手下溜出根据地去,没想到人家居然已经有了预防措施,先是把部队给收走了,接着又要把自己送到后面美其名曰“学习”去,实际上就是把自己给关起来,现在就是想自立山头都不可能了! “多谢司令员关心!”程学启垂头丧气地答应道。 第十六章 太平洋并不太平,风云变色,厚重的乌云低低地压在“里奇菲尔德”号上空,天空猛地一亮,船上的乘客耳边响起一声霹雳,银光乱舞,斗大的雨滴自空而降,接着倾盆大雨狂泻下来,洋上波涛汹涌,海浪不停地拍打着轮船,两千吨的货轮如同玩偶被浪头抛上天空又摔落下来。 “将军!我刚刚问了戴德船长,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圣弗兰西斯科了!” 史秉誉正和同行人毫无风范地七倒八歪躺在船舱中,舱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高大身躯出现在门口。风雨灌入舱内,劈头盖脸地打湿了靠近门口的几个人。 不用抬头史秉誉也知道是该死的华尔毫不顾虑自己感受闯了进来。自从离开临海后史秉誉他们已经在大洋飘荡了两个多月了,开始一切还好,洋面上风平浪静,可进入三月后太平洋风云突变,几层楼高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里奇菲尔德”号在海浪中东摇西摆上下颠簸,让人怀疑下一个浪头打过来,货轮会不会倾覆了。根据地随同史秉誉一起出访美国的那些人全都晕船了,没有一个不是吐的昏天黑地,整天眼前金星乱冒,脸色苍白,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史秉誉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说起来他是海军子弟,可以前他也不过只是跟随父亲乘着军舰在近海跑了两趟而已,可从来没想到远洋上是如此一番光景!他是吃什么吐什么,到最后连清水也吐光了,只能趴在甲板上一个劲地干呕。随同史秉誉一起出来的只有一个人没有吐,那就是华尔,华尔以前曾经在海军干过,这点风浪对他来说是小意思,根本不算什么,何况军衔升为“中将” 后华尔整天高兴地连怎么走路都忘记了,哪还顾得上晕船?! “将军阁下,我们出来之前我已经通知了亨利,他会在圣弗兰西斯科迎接我们的,将军看看我这身打扮如何?相信亨利一定会很羡慕我的!哈哈哈,我要跟家俊说一声,让他好好地把礼服洗好。”说着华尔示威般地挺直了胸膛,让屋里的人欣赏他的衣服。船舱内光线很暗,衣服肩章上的几颗星星还有华尔胸前的勋章却金光闪闪。 华尔在离开临海时死磨硬缠让后勤部部长邱海波给他分配了一套军礼服,高耸的红帽下面是天蓝色的军大衣,大衣下摆处露出猩红色的裤子。在大衣上华尔把杨将军奖赏给自己的一级服务勋章、二级自由勋章、杰出贡献奖章都别上了,这样华尔还觉得不够,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从什么地方让他挖出来一个技艺高超的裁缝,用丝绸做了个勋带佩带在胸前,亮黄色的带穗直垂到华尔的小腿上,蹬上高帮马靴,斜挎着腰刀华尔显得高大许多,一表人才。对自己打扮十分满意的华尔上了船后穿着这身打扮时不时地在人们面前晃来晃去,抬头挺胸收腹提臀,高傲的举止,稳健的步伐,再加上腰刀和马刺不时发出金属碰撞声,自然是好评如潮了。大家一表扬华尔的兴奋劲就越高,出场的频率极大增加。可惜虚荣心很重的华尔忘记了军礼服只有一套,每天穿着礼服晃悠时间长了自然散发出“迷人”的香味,到最后大家都怕了这位“华尔中将”,老远见到他就仓皇逃窜,实在逃无可逃了也只能屏息说上几个好字赶紧溜之大吉去也,有人改论语道:子在船闻华尔,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臭之至于斯也!” 华尔进了船舱其他人可以掩着鼻纷纷朝后面退缩,史秉誉就不可以了,见华尔自我感觉极为良好,史秉誉皱着眉头说道:“我说华尔,我们这次是到美国洽谈贸易去的,不是正式出访美国,你穿着这样给人家说出去,到时候不是让人家为难嘛! 第323章 还是快点脱下来好了。你要给你弟弟看,大可在家里面穿出来给他看看,平常还是谨慎些好,别在招摇过市了!等我们取得了全国胜利,到时候你愿意穿着军服到什么地方去都可以,不过现在还是注意些。” 华尔叫屈道:“将军,我只是给您看看。难道您不觉得这样很好看吗?” 史秉誉忍无可忍了,毫不客气地说道:“看是很好看,不过您没有闻出身上有味道了吗?你再看看后摆,这么皱人家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 “啊?我怎么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马上找家俊去!”说着华尔逃了出去。 “唉,他自己自然是闻不到了,恐怕他还觉得这味道很好闻呢!”林峰沣不停地摇着头叹息着,“议长,怎么叫这么一个活宝一起到美国去啊?我们这段时间都给他烦死了!整天追着我们让我们欣赏他的光辉形象,他不烦我们还烦呢!” “是呀!你要是不说他很英俊、很威严他就不放你走,这算什么事嘛!议长您还是和他说说好了,我们可是不敢跟他提,搞不好给他扔到海里去都有可能!”后面那群人纷纷附和着。他们也算是深受华尔之害了,要是史议长能够让华尔别再出来招摇自然是上上大吉。海上两个多月这些人不再觉得史秉誉神秘不可测,平常大家有说有笑的,对华尔的意见也不是没提过,不过以前议长都是一笑置之,今日见史议长训斥了华尔,这些人自然是要发表一番自己感想了。 “大家别再说了,我明白你们感受。华尔是有些太爱虚荣了,同时还很贪财,我知道你们都看不惯他。不过这次出访美国离开他还真的不行!翻译自然是有的,不过你们说说看你们谁了解美国?你们谁在美国有各种关系?难道我们要自己找上门去跟人家打交道吗?那可困难多了!带上华尔我们就可以省了不少麻烦。对了,葵元啊,你这段时间怎么见着华尔就一个劲地躲?你和他多接触一下嘛,到时候我也好让他想办法把你送到哈佛大学去。” “史叔叔,这个华尔太难打交道了!整天身上臭烘烘的,还真的会绕梁三日呢,小侄可不想让华尔看出我受不了他身上气味。”躺在史秉誉后面的洪葵元委屈地说道。 史秉誉挣扎地爬了起来,“说的什么话?船上淡水紧张,谁身上没有异味?难道你就有事没事经常洗澡了?你们这些要留在美国的注意了,你们是到美国去学习人家先进科学先进管理的,不是到美国享清福去的!中国四万万同胞还等着你们学业有成回国带领大家一起富强呢,怎么连一点气味也受不了了?我们起军时候那有什么条件洗澡啊!整天都在泥塘中打滚,打仗时候,不要说泥水了,地上就是有一刨屎,该趴下你也得趴下!不然就要被敌人打死。当时我们十天半月不换衣服是常有的事情,身上的虱子一抓一大串,也没见谁抱怨一声。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中国脱离苦海,摆脱异族压迫?华尔还算好得了,以后你们要到工厂中,那些工人身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味道,你们说说看,是不是就捏着鼻子逃开?” “议长放心,为中华之崛起,不要说闻异味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后面的学员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同声说道。为了出去留学的以后能够最大量地成为国家可用之才,史秉誉选的这些学员都是外语学院的优才生,不光成绩好,同时还有一番为中国崛起而奋斗的信念,可以说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 “叔叔教训的是,小侄明白了。”洪葵元红着脸陪个不是,小的时候他跟着洪仁玕东奔西走过,年龄大一点就到了天京,到天京后他的父亲贵为一朝王爷,生活上自然要好了许多,以前的生活也忘记的差不多了,很自然的以一个公子哥的视野看待周围的一切。他父亲让他到温州历练一下他还以为是到温州游玩来了,谁知道这位“史叔叔”会带着他不远万里地到美国去,洪葵元心里虽然不是很乐意,但父亲既然把自己托付给人家,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洪葵元听史秉誉说的那么玄乎,有些天真地问道:“叔叔你以前真的趴在屎堆上吗?不知是鸡屎还是什么?” 史秉誉给洪葵元噎的差点说不上话来,“不管什么屎,只要为了能活命尽量地打击敌人都趴过,你问这问题干什么?别说我了,就你父亲也没有少干过这种事情啊!” “打仗这么不好玩啊?”洪葵元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问道。 “好玩?!你以为打仗是什么?它是游戏啊?战场上可是要死人的!大炮一响,成千上万的生命就化做青烟了,还好玩呢!你别看我们胜仗打了不少,部队伤亡可是大着呢!后方的人安居乐业还不是前方将士把脑袋别在裤带上拼杀出来的!这一点我佩服你杨叔叔,他身边就是倒下再多人他也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整天率领着部队南征北战,冲杀在战场第一线,战争到他手里就变成一门艺术了。这一点我可是万万比不上他啊!”史秉誉感叹道。 “杨叔叔这么厉害?!”洪葵元怎么也不能把印象中文质彬彬的“杨叔叔”和凶神恶刹连到一起。那么文弱的一个人,打起仗来会如此拼命?年轻人总是佩服英雄的,洪葵元以前听父亲说台王如何厉害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听杨叔叔的兄弟也这样说还自叹弗如,他有些向往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一个英雄了。 “要是不厉害天京现在就被清军团团围困住了!你看看他,先是北上徽州,接着虚晃一枪就杀到南昌城下,把湘军后勤补给基地给一锅端了,十万湘军不战自溃!至于淮军,你不明白淮军厉害,三万淮军可比十万湘军还要厉害!还不是一仗就被你杨叔叔给灭了?连李鸿章也差点成了你杨叔叔的俘虏。若是换了我可就不成了。”吵架归吵架,在军事指挥方面史秉誉还是很明智地认为自己不如杨沪生。现在这些人不明白淮军厉害,史秉誉他可是明白的,历史上要是没有淮军,满清政府早就垮台了!北洋水师不就是李鸿章建立的?至于后来中国历史上曾经风光一时的北洋军,他的前身也是淮军。如此厉害的淮军却两次败在杨沪生手中,真是想不让人佩服也不行啊! 看着洪葵元崇拜的眼神,史秉誉强烈地思念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哥了。自己是离开根据地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大哥一人承担,部队的整编是个大问题,解放军也不是铁板一块,部队中山头主义浓的很,也不知道整编进行的是否顺利?大哥一定要把温州的工厂内迁,也不知道迁移的怎样了,那么多工厂,这一动根据地短期内又没有什么财政来源了。还有何长庆,他现在应该已经魂归地府了,这个事件不知道对根据地造成了多大影响?依萍现在知道吗?想到依萍,史秉誉心里一阵绞痛,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难受呢!当时自己要是多注意下何长庆不是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明明自己已经对铁蛋石头有警惕了,居然把他们留在温州真是大大失策!温州那边经济是史秉誉建设起来的,马上要到美国了,史秉誉心里强烈地思念起温州,不知那边现在一切可好? ※※※ 沥沥细雨滋润着江南大地。冬去春来,万物吐露出芬芳,枯黄的野草泛绿了,黑色的大山披上一层青黛色,不时有一两只小鸟掠过天空,消失在远方草丛中,树林里。 亭山与龙山之间的栅栏外,几个清兵无精打采地望着南边。眼巴巴地期盼着什么。山头的旗帜懒洋洋地垂下头来,偶尔不情愿地摆动两下。半山炮台上一些炮手伸长了脖子朝远方眺望,烟雨迷蒙,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团淡淡的轻雾。什么也看不到。 烟雾中隐隐传来吱吱声,栅栏外的清兵听到了,一时来了精神,纷纷站直踮起脚尖看着前方。慢慢的,从烟雾中出现了马车身影,一些插着白旗的马车朝清军阵地这边推了过来。 “粮食来了!粮食来了!”栅栏外的清兵一声咋呼,推开了挡道的木栅栏朝马车方向奔了过去,从栅栏里面拥出大量士兵,你争我抢地朝前跑去。 马车停了下来,等候这些清兵过来接应。喜出望外的清兵还没有接近马车,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支头缠绿巾的士兵。大部排成整齐的圆阵挡住从亭山出来的清兵,还有小部急速朝马车方向奔了过去。 “让开让开!老子是高总兵手下的,你们这些窝囊废别挡老子道!”亭山方面的清兵见有人挡在自己面前不干了,血红着眼睛纷纷嚷嚷起来,挥舞着手中兵器威胁着那些头缠绿巾的士兵。 “去你妈的!鬼才管你们是高总兵还是矮副将什么人,这些粮食我们常捷军要定了! 不许前进,再走一步老子就开枪了!”被怒骂的那些人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娘的粮食本来就不多,给你们抢去了老子吃什么?弟兄们给我上!揍这帮狗娘养的!” …… 很快高连升的手下就和常捷军士兵混战在一起,倒让运送粮草的看笑话了。 “站住!不许再靠近!首长有令,这些粮食是运给左宗棠左大人的。你们要是再靠近我们就开枪了!到时候这些粮食一颗也不给你们!”奔往马车那边去的常捷军士兵还没有靠近,对面就有人喊了起来,噼啪声中对方做好了战斗准备。常捷军的士兵看着近在咫尺的粮食愣是不能移动脚步——要是再往前走人家是真的会开枪的!到时候粮食还没吃到,小命倒先没有了。 左宗棠就在后面不远的亭山上,看着自己指挥的两支部队在中间地带斗了个你死我活,不顾地上湿漉漉的,左宗棠疲惫地坐了下来。 第324章 自从到了绍兴后,左宗棠就陷入绝境中,离开宁波时候楚军为了行动方便只携带了半个月粮草,当时以为李鸿章马上就可以跟上来,从宁波运送加上就地征集一些粮食应该足以应付了,可没想到李鸿章的三万大军一夜间土崩瓦解,留在宁波的宁绍台道道台张景渠跑的比兔子还快,而绍兴这边城内的百姓又乘自己还没有进城之机被发匪裹胁逃了个精光,可以吃的都被他们带走了,左宗棠的楚军陷入无粮可食的境地中,没有弹药靠拳头还可以拼两下,这人要是没有吃的还不给活活饿死?经过战争破坏绍兴周围不要说粮食了,就连野草也没什么留下来。进入三月份左宗棠的楚军先是挖草根剥树皮,后来连草根树皮也吃的差不多了,不想饿死的楚军组织了几次突围——宁愿战死,不愿饿死!可不管是强突还是偷溜,每次都被人家给赶了回来。对面敌人的连珠炮实在是厉害,噼啪声中子弹密集的跟瓢泼大雨似得,冲上去多少就给人家扫倒多少!战死没有问题,可连人家边都摸不着就躺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算。冲了几次楚军老实下来,只能呆在绍兴等死了。 左宗棠每天愁坐孤城,盼望着外面那些敌人早日进来,是死是活事情也好早点解决,可不知包围楚军的那些人是胆子太小了,还是存心想放他一马,只要左宗棠不招惹他们,他们也就每天守在城外看他楚军抢树皮的热闹,连火炮都懒得朝绍兴打几发,左宗棠组织几次突围战场上热闹一阵,突围一结束又静了下来。看着自己手下每天都有人饿晕饿死左宗棠心中别提有多酸楚了。战损加上饿死,三万楚军到后来只有两万疲兵了。 进入四月,不知城外的敌人怎么想,突然吱呀吱呀的往绍兴运送粮草过来了!送粮食的人说的很奇怪,说是什么“为了革命的人道主义,不愿意看到两万中国人饿死”他们才救济左宗棠一下。没感激多少时间左宗棠马上又生气起来,这些人运来的粮食不多,每天不过两千斤,分到每人手里不过一两多一点,根本就不够吃的,为了这些粮食原来还心气比较齐的楚军各营争的不亦乐乎,人家还没有打,自己人之间却先动刀动枪了。 “大人,要不要派人过去让常捷军回去?自己人在这里斗来斗去没的让人家笑话!万一人家把粮食拉回去了我们可什么吃的也没有了哇!”虞绍南在左宗棠身后小心说道。全军都缺粮食,他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整天吃不饱,说话也有气无力了,爬个小小的亭山足足爬了半个时辰,还走的满头虚汗,眼冒金星。看着下面自己人打的一团糟虞绍南就一肚子气,敌人运送的粮食虽然很少,但有总比没有好,要是人家一生气不给运了自己到时候还不得去喝西北风? “让他们打好了!都打,到时候自己先打得完蛋大吉!”左宗棠恨恨地说道。在左宗棠眼底,堂堂总兵大人高连升跟高傲的法国人日意格俩人斗鸡似得站在中间脸红脖子粗地又吵又跳。看样子很快他们两个也要打起来了。 “唉,也怪不了他们,大家谁都没有吃的,先接应到粮食多多少少也能私下截留一点,难怪要抢了。大人,昨天晚上又有一哨逃到发匪那边去了,这样下去不用发匪打过来我们的人也跑的差不多了,大人要赶快拿个主意啊!”姜凯涛愁眉苦脸地说道。 左宗棠心中又是一阵烦躁,到现在他对士兵逃跑还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人家说了,只要带着武器到那边去的,一律管吃饱肚子,吃饱了愿意回老家还是愿意跟着他们干或者回绍兴都可以,前提条件是你把武器留下来。人饿急了武器算什么东西?在绍兴城内吃的要饿死的楚军士兵开始是三三两两拖着武器到人家那边去找吃的,到最后是整队整哨的朝人家那边跑,连炮营的也跑,吃完了绝大多数是不会再回来了。派人到前面监督他们吗?监督的人自己跑的倒是比被监督的还要快!半个月下来,楚军逃跑了近千人,这对楚军来说影响不可谓不小。俗话讲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跑了的人到那边后被人家组织起来搞了个铁皮桶,没日没夜地在前面对着自己这边唱家乡民歌,想到这里左宗棠苦笑两声,对面敌人心计也太毒了点,这还真有四面楚歌的味道! “让他们过去吧,只要不把洋枪洋炮给我带走我就烧香拜佛了。河鼓你传令下去,给前面几个营换下武器,反正这些敌人也不会进攻,让他们拿着大刀就行了。”左宗棠哀叹道。前面闹剧还在上演,常捷军见无法从发匪那边直接取得粮食,只能让到一旁让高连升的部队上前去取。只是心有不甘的常捷军士兵并没有走的太远,就在高连升部队旁边监视着,高连升心惊胆战地朝前走,看常捷军那些人血红着眼紧握着武器瞪着自己这副架势,只要自己把粮食接到了,他们马上就会扑上来跟自己先火并一场! 高连升不知道自己上前接应人家送来的粮食到底是福还是祸。 “回去吧,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左宗棠站了起来,拍拍身上泥水朝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地对身边人交代,“告诉高连升,拿来的粮食一颗也不能给我少了!他们吃饱了,别人怎么办?还有河鼓你去警告一下日意格,让他给我老实一点。要再发生今天这样事情,我会要他好看!” 左宗棠还没有走到山下,高连升的部队就和日意格率领的常捷军就打了起来,开始大家很野蛮,互相用拳头、用腿脚,可惜拳脚效率实在太低,很快里面就有人动起了刀子,刀光闪闪,枪樱横飞,常捷军玩冷兵器不是楚军对手,很自然地就动用起他们熟悉的武器。见自己弟兄倒在常捷军枪口下,楚军士兵先是一愣,接着马上就反应过来,被无耻的常捷军激怒的楚军士兵这才想起自己手中也有洋枪,短短几分钟内两边迅速地从原始人进化到文明人了。亭山脚下枪声一阵紧似一阵,现场一片混乱,步枪的射击声、刺刀的撞击声、疯狂的呐喊声、濒死的惨嚎声不绝于耳,看到下面如此热闹,半山上的炮台也加入到内讧大合唱,股股青烟从笼罩在山间单薄的白纱中升起,沉闷的雷声在大地上回荡,空气颤抖了,混成一团的人群两侧升起根根黑色烟柱,泥浆飞迸老高——这是楚军炮营在警告常捷军,他们要是玩的再过火的话,下次炮弹就落到他们头上来了! 日意格率领的常捷军也有火炮,可惜这次他们只是要来抢粮而已,携带不便的火炮被日意格留在了后面。高连升的火炮一响,常捷军士兵心里就发虚了,人数没人家多,火力上又压制不了对方,骄傲的常捷军只能无奈地让到一旁,看着高连升把两千斤粮食一粒不剩地背进栅栏后的军营中,垂头丧气地收兵回营了。 两方收兵回到自己队列后,现场的泥浆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死伤者,怒骂声、哀求声、痛苦的呻吟声、粗重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鲜红的血液渗入泥水中,将浑浊的泥水染成黑紫色,能动的费力地朝自己军营方向蠕动过去,不能动的只能乞求打扫现场的赶紧过来了。 姜凯淘见虞绍南和杨在元都落在了后面,紧赶几步追上左宗棠小声说道:“大人,这仗还打吗?现在我们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发匪把个小小的绍兴围了个水泄不通,冲又冲不出去,守,等所有粮食都吃完了,弟兄们可是没有力气再守了哇!朝廷不明我军实际,只是督促我们拼命朝金陵进攻,以求解决发匪老巢。若不如意不是申斥就是革职,现如今李大人龟缩上海,李匪秀成正日夜不停猛攻之,李鸿章是朝不保夕,自顾不暇了,曾大人远在千里之外的湖南,非一日可到城下,况曾大人胆小守旧,自江宁之败后轻易不敢再兵出湖南了,也指望不上让他来救援我们。蒋益沣、鲍超倒是奋力来援,可李匪世贤二十万大军挡在他们面前,想要冲过来难啊。大人乃当今诸葛,不知有什么办法?” 左宗棠猛地站住,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姜凯淘,姜凯淘心中一阵发虚,不知左宗棠会如何对待自己。“那么河鼓老弟你说应该怎么办?难道你想让我当不忠不肖的叛逆吗?!”左宗棠阴冷地沉声说道,“老弟你还嫩了点,什么也不懂,这事情你就不要再枉加议论了。苍天可以作证,就是死,我也要死在绍兴城内!” “怎么?河鼓兄说什么了?让大人如此生气?”虞绍南在后面见左宗棠如此激动,走了上来。 “小人无知,得罪了大人,请大人息怒……”姜凯淘跪了下来,颤声说道:“但现在情况极为危机,每天都有大量的兄弟叛逃到发匪那边去,大人若是不赶紧想办法,恐怕到时候就没有人守卫绍兴了!是战还是别的什么大人定要早做决断,不能再死守在这里了!” 在众人目光下,左宗棠扶起了姜凯淘,皱眉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这事我自有分寸。” 士兵逃亡左宗棠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城里还能有两万人已经让左宗棠极为欣慰。毕竟大家没有吃的,可以说是整天呆在城中等死。人要是饿晕了,干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这支部队若不是左宗棠亲手拉起来的,到现在恐怕连一停人马也没有了! 虞绍南明白到姜凯淘是在劝说左宗棠另找出路,这段时间姜凯淘已经多次和左宗棠身边的人接触过,对眼前的形势大家没有一个人还继续看好,肚子饿的咕咕叫,这种滋味可是不好受的!姜凯淘只是稍微提了个头,大家抱怨声就响个不停,有些灵活的已经开始偷偷寻找活路了。 第325章 虞绍南是个聪明人,一般来说人要是越聪明他的胆子也就越小,既然打不过那么识时务者为俊杰,聪明伶俐的邦办营务同知虞大人加入到姜凯淘的地下投降组织。今日见姜凯淘劝说左宗棠,被左宗棠依为左膀右臂的虞绍南在旁边帮腔了,“大人,我看这仗打不下去了。要不是外面敌人每天给我们运送些粮草进来,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躺在地上只能看着人家从我们身上跨过了!大人看看,城里还有哪棵树还有树皮的?都被弟兄们给吃了!现在城内别说老鼠了,就连蚂蚁也被一扫而空。人家每天给我们运两千斤粮食我看已经是够可以的了,我们又不好让人家多运,这样下去,他们就是不打我们也无路可走,大人可是要为两万多弟兄考虑考虑啊。” “够了!你们不用再说,我什么都明白了,亏我还当你们是自己心腹,没想到还没大祸临头,你们就一个个都想飞了!要投降你们自己去好了,我是不会当这种贰臣!” 左宗棠丢下句话,把一行随从扔在后面,一言不发地大步朝城里走去。姜凯淘和虞绍南几个人呆在原地大眼瞪着小眼,左大人今儿个是怎么啦?怎么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几个人发了会呆,连忙追着左宗棠赶了过去。 虞绍南自己到温州那边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去人家又怎么会重视自己?他可不想让自己以后默默无名!杨在元乃是督署中军副将,他考虑的很简单,部队没有吃的,这仗就无法打下去,想突围?想法是不错,可是城外密集的弹雨你怎么突破?有血肉之躯把枪口堵住吗?恐怕就是牺牲所有的楚军也办不到这点!既然这样还不如另找出路呢!不过见左宗棠如此生气,杨在元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能混一天算是一天吧。至于姜凯淘,他的任务就是把左宗棠的楚军完好无损地带到温州去,要是现在就回去,岂不是任务无法完成了?“走左宗棠路线不成我就鼓动下面来个逼宫!”姜凯淘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 “报告!师长,两千斤粮食已经交给清军了。呵呵,可把我们吓的,那些常捷军居然会跟清军抢粮来了!要不咋呼两声,还真让他们连马带粮一起抢了去。”身上被雨丝淋的湿漉漉的陶野青跑了过来。北路军总指挥林建华放下望远镜说道:“知道了,不用你说我们也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一切,陶营长你先下去吧,让后面再准备些粮食,明天好送过去。呵呵,狗咬狗还打得很热闹嘛!娘的,就绍兴城内清军现在的战斗力,不要说我们四万人马了,我看就我荣一师派出一个团也能把他们给解决了!说不定连枪都不用放,只是吆喝两声他们就会自动过来。” 邱明看着林建华笑道:“怎么?总指挥是不是又想打仗了?别忘了,司令员要的是人家心甘情愿地自动投奔我们,不是被我军俘虏!我们这里要是一打起来,不管绍兴能不能攻下,自己损失多少,司令员都不会给你好果子吃!想要军功总指挥您可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林建华尴尬地笑了笑,“知道知道,我只不过是说着玩玩罢了。都三个月了,这左宗棠只是开始突了几次围,让我们过了把瘾,现在这里寂寞的把人都淡出鸟来了!唉,早知道这样就还不如跟司令员说一声留在后方整训呢!走吧,今天是没有什么戏好看了,我们先回指挥部再说。” “我说老林啊,你这人怎么跟个疯子似的?不打仗不是很好嘛!敌人没有什么吃得,他们要是不出来就只能饿死城里,还不需要消耗我们一枪一弹!留在后面整训比较好?别忘了人家可是无比羡慕我们呢!现在整个解放军也就我们荣一师没有动了。其他几个师编制大乱不说,连下面的指挥员都调了个七零八落,现在只能抓紧时间熟悉自己部队,你要是在后面还不把你给急死?”李晓冬见林建华又想打仗了只能劝解他。 林建华不高兴地说道:“我不是在说笑嘛!政委你怎么就抓住不放了?我自然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高明的,我想关于这点用不着政委你提醒吧?邱旅长你怎么说?” 见邱明光顾着在一旁偷笑了,林建华连忙把他给抓了出来。 “我?总指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对面左宗棠自称自己是什么今亮,实际上我们林总指挥才能算是当代诸葛亮嘛!总指挥说的话自然是再对也没有了。不然司令员怎么会让总指挥到这里来率领四万大军呢?”邱明见林建华望向自己连忙说他爱听的话。 林建华嘴咧的老长,眼睛都眯缝起来了,“呵呵,还是邱旅长说的话好听!邱旅长,我就奇怪你怎么想得到给左宗棠送粮食这条计策的?你还真不愧是解放军中第一智将啊!” 邱明摆了摆手,“总指挥过奖了,我哪谈的上是什么智将?没的让别人笑话。” 李晓冬也不明白当时邱明是怎么想的,见林建华追问这事情,插嘴问道:“对了,我说邱明,你当时怎么就那么肯定给左宗棠送粮食没有问题?还认为司令员一定会答应你的计划的?我们当时问你你小子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恨的牙痒痒的!你今天给我们好好交代,说个清楚,不然我可跟你没完!”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邱明边说边打算逃跑,被林建华一把拉住了,苦笑不已的邱明只好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是怎么想的。 说穿了邱明想法很简单,司令员交给北路军的任务是把左宗棠部队围困在绍兴城内,想办法让他投诚我军。只要左宗棠不逃,他们北路军就算初步完成使命了。可自从把左宗棠围在绍兴后,邱明发现因为缺粮,左宗棠不停地组织人马出城想要突围,在解放军严密监视下,左宗棠的每次打算都以破产而告终。可这样打下去,天晓得哪天左宗棠不会被逼上绝路,拼一个你死我活。要真的这样,将近三万的清军不能完整收归我有还在其次,解放军自己也要有一定的伤亡。事情复杂的时候实际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就很简单。想明白原因邱明马上就想到对策,既然你缺粮,那么我就供给你粮食!让你不会再为了粮食铤而走险。自然了,粮食是要供给的,但也不能把你喂的太饱,到时候有精力顽抗到底。两万多清军每天供应他们两千斤粮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可他们要是突围或者是抢夺马车,那么第二天就连这两千斤也没有了,这样一来做了顺水人情,在清军中留下了好印象,二来又控制了清军命脉,让他们不能轻举妄动,真是何乐而不为呢?智者千虑必有一疏,等执行起来,实际效果好的出乎邱明预料,邱明没有想到因为粮食运送的太少了,那些饥饿难忍的清军士兵三三两两乘着夜色溜到解放军营地来找吃的,大部队突围不算什么难事,可这种小规模“骚扰”让前线不胜其烦。虽然从临海到绍兴的运输线已经开通了,可后方运送上来的粮食毕竟有限,解放军自己也只能勉强够用,为了稳住左宗棠,从战士们口粮中每天省下来两千斤运到左宗棠的军队中去,自己部队不够的也只能靠挖野菜充数了,反正会稽山中野菜多的很,还有冬笋什么的补充蔬菜也不错。现在那些面黄肌瘦的清军过来讨吃的,前方战士觉悟不高,只考虑自己肚子添饱,没有想到用粮食争取敌人的重要性,要么把人家赶回去,要么就往后面一塞了事,几天过后邱明才发现自己疏忽了清军士兵投诚问题。也幸好林建华把供给左宗棠粮食的事情通报了司令员,百忙中的杨沪生极为重视这个问题,特意每天给北路军这边多供应五千斤粮食,这让邱明有了回旋余地。 发现问题的邱明借用清军士兵投诚大做文章,先是教育部队要给那些投诚过来的吃饱肚子,接着邱明让下面写了不少劝清兵带械投诚的传单,说是只要携带武器过来就保你吃饱肚子,吃饱了放下武器你愿意回去这边也不阻拦。邱明又从温州借用了一艘飞艇通过空中把传单撒到绍兴每个角落。同时前线每到晚上就点燃了灶火,摇摆不定的微风把肉包子、饺子、猪肉炖粉条、红烧肉……各种香味带到前线清军营房中。啃惯了草根树皮的清兵自然无法抵御浓郁的肉香,纷纷携带武器投奔过来,后来连懂得之乎者也的下级军官也忍不住了,反正来去自由,武器也是现成的,一些低级军官打扮成士兵模样加入到吃饭行列中去了。 “我当时还以为你小子头脑发烧了呢!连敌人没有饭吃都要管,呵呵。”见邱明说完了,林建华笑道。林建华当时考虑的很简单,左宗棠想要冲出来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只要左宗棠不投降,干脆把他饿死了事!不过邱明一个劲地坚持,还用什么“你没有革命人道主义”这顶大帽子来压自己,什么是革命人道主义?林建华不明白这个新名词,问邱明吧,这个王八蛋只会冲自己翻白眼,说是司令员经常说的。一说到司令员林建华就觉得自己矮了三分,司令员说的总是没有错的,这个邱明跟司令员时间比自己长,看来是学了一些真经了,明明不明白的林建华也只能不停地点着头装做恍然大悟了。 正副总指挥笑到一起,李晓冬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邱旅长你看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左宗棠?老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情啊。” “要我说啊,正常情况下左宗棠是永远也解决不了的!”习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邱明一开口果然震住俩人。林建华低头不语,仔细寻思着邱明所说的话,经验告诉林建华,到现在为止,这个邱明还没有说错一句话!他所说的就是再荒谬也不能不仔细考虑一下。 第326章 李晓冬是政工干部,对军事方面并没有邱明和林建华他们这么在行,听邱明如此肯定,李晓冬不解地问道:“不会吧?按照现在这种投诚速度,不用半年,只要再过两个月左宗棠身边就不会有人了!他还怎么能解决不了?邱旅长你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指挥部并不远,说着话一行人已经到门口了,邱明走进大帐,见林建华还在思索自己说的话解释道:“根据我们了解,左宗棠此人极为高傲,他自视甚高,如果十多年前能让他加入太平军,那么他必然是对天王赤胆忠心,乃太平军之得力干将!可惜没有,石达开放过了这个人才,让他加入到清廷中了。对“忠”,左宗棠看的极重,不是一般说辞可以打动的。举内线传来消息,左宗棠曾经说过:“为人臣子,当时局败坏时,一心为国家计算,不但置己之生死利害勿顾,即所事之成败利钝亦不深较,赤可谓纯臣之用心矣!”,真是有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味道。他认为自己是大清的臣子,怎么可能轻易地投降我们呢?所以我认为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投降的,倒是自杀很有可能。” 李晓冬恍然大悟,刚才他光想着军事方面了,没想到邱明会从这方面思考问题,佩服不已的李晓冬赞叹道:“看来邱旅长不光军事谋略利害,连政治上也很可以啊!我可真是甘拜下风了!” 林建华拉过把椅子坐下,沉声问道:“既然如此邱旅长又何来“正常情况”之说呢? 难道还有什么变数?”林建华张望一番,指挥部中除了他们三人就没有其他人了。见没有人林建华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在左宗棠身边的内线?” 邱明竖起了大拇指,“总指挥英明,司令员早就在左宗棠身边埋下内线了,这人机会到了自然会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所以我们只要让左宗棠不至于逃出绍兴就可以了。至于解决左宗棠的时间……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司令员当时说的整编时间是多长? 三个月!现在已经是三个月了,照我估计彻底解决左宗棠已经未时不远了!” 林建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难啊!最近温州的报纸你有没有看过?满篇都是挖奸细,申讨叛徒的文章。没想到那个何长庆居然是李鸿章埋伏在我们内部的内奸,司令员也心狠,一枪就崩了自己岳父,还让夫人在报纸上登了什么断绝父女关系启示,厉害啊!倪院长的监察人员现在满天下乱飞,气势嚣张的不得了,连我们这里下面都有很多监察院的,鬼才知道他们躲在什么角落监视你!要是行错一步路战士还好,不过是关几年罢了,你我这样的可就倒霉了!官职不保不说,搞不好连小命也没了。”林建华眼前仿佛出现了倪峰手提大刀,杀气腾腾地朝自己走了过来,处决何长庆不光对地方上影响很大,在军队系统内部也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司令员连自己的岳父都敢杀,还有谁是杀不了的?原来在后面不显山不露水的监察院也因为此案名声大振,隐然间大有超越政务院成为根据地最高行政机关之势。“反间没完,内迁可也麻烦,几十家工厂岂是说迁就可以迁走的?还有天京那边干王派人警告我们,英法两国跟天京谈判彻底破裂,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叫嚣说是要用铁与火教训我们,天王让干王命令我们断绝跟英法之间的贸易联系,鸡毛蒜皮的事情多的数不胜数,向较起来还是军队整编显得容易些。政委又出去了,这么多事情需要司令员解决,三个月解决左宗棠…… 难啊!你没看到现在司令员都一点过来的动静都没有吗?” 邱明默默点了点头,大帐内沉寂下来。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根据地的事情现在每天都有机密简报传达到旅以上首长手里去,林建华他们这边自然也有,反间、整编、内迁预防外国武装干涉是现在的重要内容,至于报纸,虽然准确的内幕消息不多,可上面各种谣言多的犹如过江之鲤,看的你头晕目眩为止。司令员又说什么要鼓励舆论监督,只要不是反对根据地的一概没问题,对那些真真假假的各种新闻睁只眼闭只眼,虚假新闻多的让人无所适从了。邱明诚恳地说道:“总指挥说的对,是我太乐观了,根据地内部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看来司令员要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只是时间拖的太久恐怕对我们下步行动会造成影响,希望司令员能尽快赶过来吧。” “对了,哪个什么……叫什么电报的不知道搞的如何了?司令员说这种东西可以让我们时刻和他保持联系,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过去看看吧。”林建华站了起来舒展一下身体朝外走去,边走林建华嘴里还喃喃自语着:“无非是条线加上一些破铁箱子而已,这玩意怎么可能让我们和司令员联系?司令员不会是整天想新鲜玩意想晕头了吧?” 邱明笑着推了把喋喋不休的林建华,“我说总指挥啊,虽然对这些东西我也不了解是怎么回事情,不过既然司令员说它行我们还是相信比较好,还有那些叫“报务员”的,已经训练几个月了,我想司令员不会平白无辜地让他们训练吧?快走,我们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电报房距离林建华他们走出的指挥部并不远,只是绕过两个营帐就到了。刚转过弯,林建华他们就看到许多战士聚集在电报房门口好奇地朝里面张望着,一条粗重的电线从门口拖了出去,朝南方蜿蜒而去。电报房旁边是发电室,大门紧闭,里面传出低沉的嗡嗡噪音。 林建华扯着嗓子毫不客气地驱赶门口的这些人,“让开让开,有什么好好奇的?都给我会自己位置上去。你们这么唧唧喳喳,吵不吵呀?还让不让里面人工作了?” 听到林建华在外面嚷嚷,从里面走出一位年轻英俊的军人,那人肩章上的部队识别标志与其他人不同,步兵的肩章上面是两支交叉的长剑,炮兵是一门待发的前膛火炮,他的肩章上只有三个英文字母——sos,一杠三星说明此人是一名上尉。 “总指挥,您好。李政委,邱副总指挥。”年轻的军人朝林建华他们有力地行了军礼。 林建华回过军礼急切地问道:“怎么样钟队长,现在可以跟司令员联系了吗?是不是我们这里有什么事情,只要你们打打哪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司令员他们马上就可以收到了?”虽然钟队长已经跟他们解释过电报机的简单常识,可林建华现在想不起来拗口的按键应该如何说了。 “甭管总指挥,该怎么办你们就怎么办,对这些新鲜东西我们可都是外行。”见钟毅一脸无奈李晓冬笑笑说道。 “下属知道,现在那些技术人员正在里面调试机器。”钟毅掏出怀表看了看,看完郑重收了起来。解放军钟各种新式东西不少,可是怀表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拥有的,作为一名小小的上尉拥有怀表就更加屈指可数了,“按照先前约定,再过两个小时临海那边就要发消息过来了。总指挥是不是先休息会儿?等那边跟我们联系时我再让下面人请总指挥过来。” 林建华挥了挥手,一头钻进电报房,“没关系,不过就两个小时嘛!又不是很长。钟队长你忙你的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屋子里光线很暗,林建华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了里面的视线。电报室里面放着一溜长桌,大大小小的各种木头箱子摆了一桌,地上横七竖八地拖着众多电线。十多名外国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围着那些机器忙碌着,在他们身边几名穿着西装的中国人不时上去给那些外国人帮帮忙,没什么事情时他们聚集在一起低声交流着什么。靠窗户边上几名小战士静静地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每人手中拿着一块木头,手指不停地按着,嘴里还低声嘟囔着嘀哒声,在他们每个人身后还各站了一位战士,手里拿着本子迅速地记录着。 “钟队长,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见大家都在忙碌着,林建华不敢破坏这里的气氛低声问道。 钟毅小声介绍道:“总指挥,这些外国人您不是接见过还请他们吃过饭吗?他们现在正在调试机器,至于身边的那几个是总理派他们跟着外国人学习的,总理认为现在让外国公司赚我们钱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我们掌握了,以后这些钱就不至于流落到外国人手里去了。唉,自己不会搞这些东西,让外国人赚我们中国人钱真是心痛啊!两百多里的路线我们就要支付给福格公司二十万元,要是架设到南昌去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呢!窗户那边的就是我们电台队的人员,他们现在正在练习业务。尽快的熟练发报、收报、解码、机务,司令员说要一专多能,我们电台队在平常没有事情的时候必须要抓住每一点时间熟悉自己的业务,同时还要掌握别人的技术。” “好,很好,干得不错!政委,邱旅长,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们吧。”林建华不停地点着头,一专多能发报收报什么的林建华听不明白,只是知道这些都是学问,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了再不耻下问吧。说话间林建华和李晓冬他们静静坐在门口,看着里面人忙碌。 时间过的很慢,在林建华感觉中两个小时如同过去了两天两夜,外面不时有人找各种借口来找林建华和李晓冬他们几个,利用借口来看看里面这些西贝货。那些外国人已经停止了继续摆弄机器,但还是围拢在机器周围,有战士走了进去,坐在机器前面手中拿着笔带上耳机耐心等候着。一直陪在林建华身边的电台队队长钟毅走了进去,小声对里面人说着什么。 第327章 林建华把心提了起来,看样子马上就要开始接收情报了! 围在一起的那些人突然紧张起来,林建华听到轻微的嘀哒声,不由自主地,林建华和李晓冬邱明三人站了起来,走到他们身后。几分钟过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兴奋的外国人不管身边站着是谁,一把就搂住人家,嘴里高声念叨着一串洋话。中国人就含蓄多了,只是互相竖起大拇指,最多就是你给我一拳我击你一掌。 钟毅从里面迅速走了出来,手中高举着薄薄的一张纸片,“总指挥!我们接到司令员传来的消息了!这是抄到的电报!” 林建华一把抢过纸张,上面只有四个英文字母:“sdhf。” “这是什么意思?”林建华摸不着头脑了,望着钟毅狐疑地问道。 钟毅解释道:“这是收到回复的简写,为了通信方便司令员把我们汉字给字母化教给我们战士,sdhf就是“收到回复”的每个字前面第一个字母。呵呵,刚才战士太兴奋了,一时忘记把它翻译过来,以后不会再有这种问题了。” “好哇,好哇!不错,还真神了!政委你看看!”林建华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高声赞叹着,小心地把纸张递给了站在身边的李晓冬。兴奋的林建华要不是顾虑到自己身份就要手舞足蹈起来了,“钟队长你们这个玩意还真是了不起!”外面传来狂呼声,门口出现了无数的人头,林建华不知道这些家伙都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不过现在是开心的时候,他也无心去指责这些人不听自己号令了。 “总指挥,司令员还等着我们回话呢,您看怎么回复?”钟毅见林建华光高兴了,忘记还有重要事情等着办,提醒到。接着钟毅拿出了纸和笔。 “呵呵,明白了。”林建华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这样回复——电报已经收到,我军将士极为兴奋,全军指战员向司令员敬礼!还有,昨日我军又接收左宗棠部两百余人,到今日为止共接收投诚清军九百三十人,同时大量清军将领跟我们暗中取得联系,只要我军进攻他们将投向我军,杭州方面侍王李世贤与鲍超、蒋益沣部陷入僵持中,两方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现在是解决绍兴敌人的最好时机!我们北路军全体将士日夜期盼司令员能早日南下指挥大局。好了就这样发吧。对了,还有,粮食方面希望司令员能在现在基础上每天再多运输两万斤,春耕马上就要来临了,绍兴百姓生活艰苦,山上的野菜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是!我们马上发送出去!”钟毅重复了一遍林建华刚才所说的,见他点了点头转身朝里面走了进去。乘背着身林建华他们看不到,钟毅暗暗吐了下舌头。这次只是第一次试运行,可总指挥的回复却罗罗嗦嗦如此之长!这光输入就不是几分钟可以解决的了。 报务员敲击按键发出的嘀嘀声在林建华耳中好像是天上仙乐,兴致勃勃的他对着屋里人群高声说道:“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大家前段时间辛苦了,等下我让警卫连到山上给大家打野猪去!还有一直没有喝的绍兴老酒,晚上大家好好的吃一顿!” 屋子里又是一阵欢呼,林建华已经给他们尽量的改善生活条件,可前线毕竟不比后方条件好,一般情况下也就填饱肚子,想要吃肉是不可能的——那些肉都是武器,用来吸引左宗棠士兵投诚过来的。福格公司的外国人要不是为了大把的银子早就想走了,现在电报已经架设成功,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只要回到温州耀眼的金钱就在那里等着他们,在这里最后一晚有肉吃有酒喝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是啊,总指挥藏着的老酒可是极好的,他连我也不让碰一下,今天怎么大方起来了?呵呵,好事情啊!”邱明笑着说道,很快的邱明收住笑容,朝里面说道:“钟队长,通知司令员,绍兴这边若是拖的时间再长一些,恐怕敌情就有变化了!鲍超和蒋益沣的清军在李世贤二十万军队抗击下已经露出不支态势,而侍王李世贤部最近对我军态度发生微妙转变,如不迅速解决左宗棠,等李世贤消灭或者击退清军,有可能会回绍兴,到时候我军付出的一切有前功尽弃的可能,司令员不可不查啊!” “就你小子考虑事情周全,怎么说侍王部队都是我们友军嘛!你还怕人家跟我们抢功?他要敢来抢我就率领部队撤了!让他自己对付左宗棠去!”李世贤的部队从林建华眼中消失了三个月,他都把人家给忘了。林建华已经忘记了在他刚到褚暨的时候李世贤不给他供应粮草的事情,至于萧山那边跟陈廷香部偶尔发生的小磨擦在林建华眼里算不了什么大问题,何况每次陈廷香挑衅到后面不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都让自己占了点小便宜? 对军事不是太在行的李晓冬同意邱明的看法,“邱副总指挥说的没错,人家毕竟是二十万大军,我军只有四万,就是打的过,和自己人打起来也不是个事情啊!应该请示一下司令员,让他早日过来主持大局,能早点结束我看还是早点结束比较好。” 二比一,林建华成了少数派,见李晓冬赞同邱明的话,林建华尴尬地笑了笑,避开李世贤问题不谈,“呵呵,我刚才不是已经让钟队长把请司令员过来的消息传过去了嘛!干吗还要再说一遍?算了,钟队长!你把邱副总指挥的话也传给司令员好了。” 钟毅暗自皱了皱眉头,他们以为这电报是什么东西?说发电报就鼻子眉毛一把抓,想到什么就发什么啊?不满归不满,钟毅现在是荣一师电台队队长,处在林建华直接领导下,既然师长有令那么还是需要服从的。 嘀哒声中邱明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不知道司令员接到情报什么时间过来?我可真盼望明天就可以在这里见到首长了!” “司令员,绍兴那边电报已经连接成功,他们有情报传递过来。” 一脸疲倦的杨沪生正和容闳商量如何加快温州工厂内迁事宜时,总部电台队队长樊建辉从外面走了进来。 杨沪生精神一振站了起来,“哦?快给我!不知这个林师长又有什么要求提出来了?” 眼角都是血丝的容闳见杨沪生看着电报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猜测道:“怎么?林师长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又要我们从后面给他们运送粮草上去?现在温州这边大量的劳力都用来运送工厂设备到赣州去,可实在难以再抽调人手往前线运输粮食了呀!” “好了,没什么事情,樊队长你先回去,要有什么事情我回让人叫你的。”看完了电报杨沪生抬头跟樊建辉说道,见樊队长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房门,杨沪生转头苦笑地朝容闳说道:“纯甫兄说的没错,不过这只是他们其中一条要求,你看看吧。”把电报递给了容闳,杨沪生缓缓坐了下来。 容闳仔细看了几遍急切地说了起来,“这是不可能的!这边现在可是离不开议长您啊,您要是走了温州转移怎么办?那些工厂现在全靠议长您在这里才能让他们搬迁,这要是一走恐怕一般人根本无法让他们把工厂从交通便利的温州搬到赣州去,你就是说破天了他们也不会动的!” 杨沪生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我全明白。唉,我现在明白史秉誉当时为什么那么反对我搬迁计划了。” “除非议长用强制手段逼他们内迁,不过若是强制他们内迁的话,恐怕有些人会把工厂想方设法搬离根据地到其他地方去的。”说道这里,容闳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实在话容闳自己就强烈反对把工厂和政府都搬迁到交通闭塞的赣州去,他认为英国和法国都是文明国家,现在温州根据地是个自由的、民主的、开放的地区,英法两国有大量的商人在温州根据地内进行商业活动,这里不光不反对,还创造一切条件支持他们经商,如此开放的社会英法两国又怎么可能会下手呢?要下手帮助温州打清廷还差不多!杨沪生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根据地开放是开放,但禁止他们对中国出口鸦片,这对那些鸦片贩子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最可虑的是温州跟英法两国贸易上现在不是入超,而是出超!进口没进口什么东西,出口香烟、丝绸、茶叶……等等等等货物倒是让英法两国的银子大把地流入到温州来。人家需要的中国是成为他们工业品销售市场的中国,不是反而把英法当消费品市场的中国!恶心的国际间政治是根本没有正义可言的,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看有无利润可图,只有永久的利益,没有永久的友谊,清廷可以出卖国家主权,温州可以吗?既然不可以,自然要提防人家对你使刀子,下拌子,温州交通便利是便利,可根据地现在没有强大的海军,人家要是从海上打过来,只能束手无策,到时候损失就大了……林林总总杨沪生跟容闳谈了一天多,才勉强让容闳答应把重心迁移到赣州去。只是任何企业都是现实的,这些人可以说是目光短浅,在温州有大量的外国商人,进行贸易极为方便,若是搬迁到赣州,商业上自然要受到很大影响,根据地控股的那些企业还好说,一道命令他们只能乖乖的搬迁。那些地主、商人转到工厂方面的就麻烦多了,为了体现根据地不是专制的满清,最多不过是给人家提提建议,无法强制人家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挠头不已的杨沪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先建立一个集权政府,等条件成熟了再搞什么民主自由的,改成共和国,现在麻烦了,那些企业需要自己一家一家上门去做说服工作,好话说尽才能让人家行动起来。 第328章 只要自己离开,一切又恢复老样子,看来自由过分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边我是暂时不会离开的,我看让竺部长通知我们在左宗棠内部的眼线加紧工作,争取尽快把左宗棠给搞过来。还有通知林建华他们,从现在开始粮食不要再给左宗棠送过去了,要吃让他们自己过来好了!让林建华狠狠敲左宗棠一下子,把他给我打痛了,我没耐心再和左宗棠磨菇下去。”杨沪生有些发狠了,以前预计的三个月已经到期,解放军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绍兴城内的左宗棠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再拖下去恐怕真的要夜长梦多了。 “军事方面还是议长您亲自部署好了,至于这些企业……我这两天考虑了一下,福建的福州三面是山一面环水,地形比温州险要多了,那边又靠近大海,商人还是比较多的,是不是可以建议一些不是太重要的企业转移到福州去?只要说明白了,相信那些企业还是愿意过去的。” 杨沪生烦躁地挠了挠头皮,这些企业成了他的心病了,可以说是除了处决何长庆,企业搬家成了让他最头痛的事情,“可以,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好了,不过军工企业,还有我们政府控股的必须全部转移到赣州去!政府机关也要加快转移速度,温州这边留下少量人就可以了。唉!”杨沪生本来想把企业转移到内地给英法联军做一个诱饵,可是自己内部这些人就是不明白,也不配合自己,让自己把宝贵的时间都虚耗在没完没了的扯嘴皮子上了,难道自己就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干了吗?想到这里杨沪生恨不得干脆把那些企业留在温州,到时候人家打过来让他们尝尝哭爹喊娘的滋味,气是很气,可管还是要管的,“我会命令部队加强福州防御力量,不过到那边去的企业不能太多了,福州又不是很大,那么小的地方安置如此众多的企业也是麻烦事情。纯甫兄您是根据地政务院总理,以后企业搬迁的事情我看还是纯甫兄您亲自负责为好,我还是不要再瞎搀和进来比较好。”容闳睁大了眼睛望向杨沪生,这位议长还真会放权啊!屁股一甩就把如此麻烦的事情交给了自己。权力大了自然是好事情,不过都是让人烦恼的事情这个总理就当的有些太累了。 杨沪生没等容闳推搪继续说道:“我现在马上找林副谋长商量一下如何防卫福州事宜,本来沿海一带我是打算放弃的,既然纯甫兄有心让企业到福州去,那边的防御力量就不能不重视了。欧阳!让林副参谋长过来一趟!” “那好,我看我还是先回温州去办转移比较好。”容闳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礼帽朝外面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容闳停了下来,转头望向杨沪生,“对了,夫人最近来信了吗?议长上次自作主张替夫人在报纸上登了脱离父女关系的申明,夫人有没有什么话说?大事是要管好的,可这家里也不能不顾啊。” 杨沪生把头垂了下去,“没有……多谢纯甫兄关心,这事我知道的。” 容闳走了出去,杨沪生陷入沉思中。清萍虽然很怨恨自己父亲,可毕竟父女情深,自从自己杀了何长庆她就一直都没有给自己来过一封书信,好像当自己这个人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要知道自己是她的丈夫嘛!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呢?至于在报纸上刊登公告也是为了她好,清萍怎么就不能为自己想想?杨沪生越想越觉得委屈,他的心灌了铅一样沉重,无尽的严寒渗透到身上每个毛细血管,胸口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住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报告!林副参谋长到了!”欧阳磊在外面叫了声。 杨沪生连忙用手背擦了把脸,稍微稳定一下情绪淡淡说道:“让他进来吧,欧阳你给林副参谋长上杯茶。”房门推开,林金宸外面走了进来。“司令员您找我?” “请坐,不错我找你有些事情。”杨沪生帮林金宸拉开座位让他坐下。“是这样的,我最近光忙乎根据地政府和企业内迁事宜,对军事方面有些放松了,林副参谋长你说说看我军整训工作现在进行的如何了?部队能出动作战了吗?” 林金宸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司令员不是都知道的?到现在为止,五个师中只有一师、二师和四师已经完全整编好了,人员装备都已到位,不过这三个师刚刚整编完毕,思想还比较混乱,需要一点时间让他们统一认识,和兄弟部队良好的沟通一下。三师人员是到位了,但武器方面步枪还少了一千支,火炮缺编一个营,至于江西的第五师进度就更慢了,辎重部队到现在还没有全部到位,大概要到五月底才能投入战斗。炮兵师现在已经到了江西,准备成立的骑兵师因为骑兵旅正在绍兴作战,暂时没有成立,至于荣一师和教导旅,两个独立旅都因为战斗任务没有进行调整。山地旅和陆战旅已经集结完毕,现在投入到训练中了。只是这两支部队都是为了在特殊环境下作战成立的,我认为一般环境下作战还是不要使用他们比较好。” “减一些人还怎么疙瘩!”杨沪生皱了皱眉头,“整编进行的如此之慢,什么时候才能兵出湖南?!时间紧迫啊!还有处州的敌人,现在成了温州和江西之间的钉子,要尽快把他给我拔了!” “司令员,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林金宸犹豫一下问道。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不用吞吞吐吐的。” 林金宸迟疑一下说道:“那好,我就说了。司令员以前答应程学启把他的部队改编成人民军,至于程学启原来部队哨官以上的军官统统到学校中学习三个月,然后还让他们回老部队去干去。现在三个月已经到了,这些人现在正在温州集中等待司令员让他们回部队的命令。我们是不是按照以前约定让他们回去?” 杨沪生这才想起程学启的事情,“哎呀,最近太忙了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怎么样?程学启部队改造进行的如何了?还有程学启他们有什么二话吗?” “程学启他们离开部队前我军政治工作人员就已经进去了,自从他们走后那些政治部的对部队开展了大规模思想改造活动,让战士们明白到我们是为什么人服务的,为什么要推翻满清政府,如何开展群众工作,在投诚部队中普遍地开展了诉苦运动。现在团以上成立了政治部,在连一级建立了政治代表制度,平常好对战士进行教育。部队把思想反动的,年龄偏大的,身体薄弱的一些人转到地方上,改造后人民军保留了三千人。就我个人看,改造工作应该是成功的。至于程学启他们,开始自然是不大高兴的,尤其是政治学习他们感到很厌烦,有抵触情绪,不过到瑶溪后思想有一定转变,那边教育的东西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各种战例相当多,中国的外国的,尤其是鸦片战争后的那些战争,数十个战役排兵步阵,成败得失让他们讨论,程学启他们感到大开眼界了。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短,我怀疑实际效果恐怕不会很大。”林金宸对程学启他们的事情还是了解很多的,杨沪生一问他就滔滔不决地说了一大段。 杨沪生摆了摆手:“大不大不用考虑,只要思想能转过弯来就可以了。既然政治工作已经深入到程学启部队中了,我看可以让程学启他们回去。让他们演练演练,看看有什么实际效果。” 林金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演练?组织一次演习吗?现在组织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下一步行动啊!一师、二师、四师已经朝江西集结了,要是演习让他们回来,来回不是太折腾人了?还有最近军费不是很多,若是组织大规模演习,恐怕费用上很紧张。” “演习倒是演习,不过不是让自己人当他们的对手。”见林金宸不明白,杨沪生解释道:“让程学启率领他的部队进攻处州好了,告诉他,只要打下处州,那边就是他的粮草和兵员补充基地,让三师配合程学启部作战,注意是配合,不是协同。让沈路给我明白点,只要程学启他们进行顺利,三师就不跟人家抢功,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了,让三师帮人家解决了。还有,给我催一下邱部长,这家伙是干什么吃的?都三个月了三师装备为什么还没有统一?!要是处州战役结束前三师装备还没有齐全的话,他邱海波也就不用当这个部长了,我还是找能干的人代替他工作好了!” “明白了,我马上派人让程学启他们回自己部队准备作战。同时督促后勤部换装速度加快的。”林金宸这才明白过来,听司令员的意思怎么有一点借刀杀人的味道? “还有,山地旅现在是不是在建宁府?”见林金宸肯定地点了点头,“让他们到福州去,占领福州一带要地,防备敌人从海上偷袭福州,另外让林忠空军一大队配合在江西的陆战旅给我拔掉九江!攻打九江的战斗由李成指挥,我希望一个月内有江西捷报传来。等九江攻占了让陆战旅撤到福建兴化府休整。陆战旅以后就和山地旅一起负责福建防御好了。” “那么绍兴怎么办?现在几只主力部队都在朝江西集结,左宗棠那边如何解决?” 参谋部在论证了几条方案后认为攻打两湖是解放军的最佳选择。没有外国干涉威胁下占领了两湖就可以跟四川石达开取得联系,第一:切断南方的两广、云贵与北京之间陆路联系。在我军威慑下经过必要的地下工作,这些地方将极有可能不战而下,就是有什么抵抗那边部队战斗力也是很不强,无法抵挡解放军十万大军的猛扑。第二:在休整后主力可以自湖北出兵北伐,占领河南、山西自西面威胁北京,若太平天国愿意配合,他们可以出兵自江苏进入山东,从东面威胁北京。 第329章 就是太平军不配合解放军进行北伐,解放军也有办法从东面威胁北京,只是那样风险比较大一些而已。第三:两湖是天下粮仓,占领了两湖部队的军粮将不再发愁了,同时清廷将陷入五粮克食的绝境中,会极大地削弱清军战斗力。最后一点就是曾国藩了,清军三大支柱中李鸿章躲在上海苟延残喘,在李秀成的攻势下要不是有两千英军在保卫租界幌子下帮李鸿章守上海,他连是否能够保住上海都成了问题,更不用说回家乡召集兵马了。左宗棠现在被困绍兴,要吃没吃,要弹药也没有弹药可以补给他的,兵败投诚是迟早的事情。最后只剩下老奸巨滑的曾国藩一人,曾国藩的湘军虽然在天京城下打了大败仗,可他的元气并没有怎么受到损伤,回到湖南后经过补充又有十万之众了,湘军凶悍狡诈,内部抱团极为严重,同时他的那些军官至少是贡生出身,思想极为反动,派到里面进行地下工作的那些人很多都被他们给挖了出来,饮恨湘江,如不早日解决湘军,终有一天会成为解放军的心腹大患!如此众多的理由汇集到一起,最后得出的结论为解放军必须要在五月底之前开始湖南战役,解放两湖,彻底解决湘军。 想法很好,但在根据地内部还埋着两个钉子,一个是处州,还有一个就是绍兴了。绍兴那边吸引了四万解放军怎么说都显得有些太憋气了。杨沪生指望着让左宗棠自动来归,毕竟左宗棠是个难得的可用之才。参谋部的那些作战参谋从实际出发却认为结束绍兴战役越早越好!不然要是以后湖南战役打起来绍兴还悬在后面,让人牵挂的事情岂不是太多了?林金宸就抱了这种想法。 “绍兴……绍兴……”紧锁眉头的杨沪生嘴里喃喃地低声念叨着,左宗棠还真是油盐不进!没有粮食他不投降,飞艇对他的部队造成极大心里压力,部队一日三惊他也当没看到,大批的手下纷纷逃到我军阵地上,还是对他没有什么触动!至于劝降信、招抚书写的自己眼睛都看麻木了,他也当这些不存在,这个左宗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难道他还真的想给满清殉葬不成?杨沪生咬咬牙命令道:“林副参谋长,给绍兴那边发电报,命令北路军林总指挥在最短时间内给我把亭山和龙山拿下来!让林忠的二大队配合他们作战好了,要让左宗棠知道,我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不能这样长期拖下去了。如果五月中旬前左宗棠还是不投降,就让北路军攻占绍兴,彻底消灭左宗棠部队!还有命令从现在开始除了投诚过来的,我军将不再给左宗棠部队供应粮食,他要能忍就让他饿着好了。” “是!”林金宸站了起来高兴地大声答应道。解决绍兴问题终于提上日程表了!对四万大军攻打忍饥挨饿的两万左宗棠部队,林金宸觉得胜利的把握十足,饿了这么多天,他们也不可能再给我军造成多大伤亡了。看来自己安排完进攻绍兴,马上就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如何安排湖南战役中去。 杨沪生想起林建华电报中说的关于太平军事宜,对林金宸交代道:“对了,侍王那边现在对我们态度起了变化,不像以前那么友好了,这一点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林副参谋长,你选一个能言善道的到杭州去见见这位侍王,想办法和他搞好关系,……就说我军攻占绍兴后除了余姚,绍兴其他地方我们会原封不动地交给他们,让他不要太心急了。还有再运送一百万斤粮食给侍王,缓解一下他那边的粮荒,如果侍王还不满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我们攻下绍兴干吗还要让给侍王?这……恐怕在我们部队中很难交代这事情啊!还有如果攻占了,参议会是不是答应我军无条件把绍兴再送给侍王?”林金宸跟个守财奴一样,觉得既然是自己打下来的,那么自然应该由自己来管理,让给李世贤不要说部队了,就是那些商人也不干啊!他们还想着从绍兴这里发一笔钱财呢!自从林建华的北路军围住绍兴后,林金宸身边就出现了众多的商人,不停地围着林金宸转悠着,参谋部里面土特产堆了不少。这些人的意图只有一个,就是想最早了解到解放军什么时候能打下绍兴,他们好到那边去发财! “我们战略重心现在不在这边,要是为了绍兴和太平军引起冲突来根本是得不偿失! 要让战士们了解,太平军也是汉人,短期内大家目标还是一致的,就是推翻满清异族统治,为了这个目标,能忍还是先忍着吧。至于参议院,里面那些家伙眼中只有钱! 我会告诉他们,想捞钱,长沙武汉比绍兴好多了!眼光放长远一点,别盯着芝麻丢了西瓜!还有,副参谋长,我怎么听倪院长说你那边最近很热闹呀?那些商人一茬接着一茬,你是不是捅了什么马蜂窝?”杨沪生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看着站在面前的林金宸。 林金宸觉得后背冷汗流了下来,自从何长庆事件后,根据地上至总理下到小兵大家都了解一个事实——不怕司令员(议长)发火,就怕倪院长惦记!要是让监察院的倪峰给盯上了,你这辈子麻烦就大了!林金宸一听倪峰跑到司令员这边告自己的状立刻觉得大事不妙,辩解是没有什么用场的,倪峰他的手可是长的很!到处都藏着他的人,还是坦白比较好,希望司令员能放自己一马,林金宸低头内疚地说道:“首长,这些人只是想了解我军最新进展,他们好组织货物往前面运输,这个……为了了解进展礼物是送了一点,不过我只收下部分土特产,金钱方面可是一文也没敢要哇!请司令员明查……”林金宸说着低着头偷偷地瞅着司令员。 “我知道,你是光收土特产,不收金钱。以为只要不是收金钱,光收一些土特产没什么关系,尤其是香烟收了不少,我看你那边比我这里的香烟可是要多许多了,恐怕供应你们参谋部也抽不完吧?林副参谋长啊,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难道这些土特产就不是金钱了吗?你今天收一包烟,也许明天你就可以收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元钱!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话你应该听过吧?你是高级将领,一言一行下面都在看着呢!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没考虑一下后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那些商人不会把送你东西这事给捅出来,人家干吗送你东西?还不是为了捞取更多好处?利用完你了,他们还会在乎你吗?好好用脑子想想吧!这次我就先严重警告你一次,把那些给你送礼物的商人姓名报告给监察院,收了多少东西你给我原封不动交到监察院去,少了一星半点我扒了你的皮!另外你自己掏钱在各家报社刊登检讨信,让大家监督你。警告只有一次,如果下次还敢收的话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老子非毙了你不可!明白了吗?”杨沪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恨恨说道。 “多谢司令员,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改正,那些东西我马上给监察院送去。还有我会尽快在报社刊登检讨信的。”林金宸低声说道。司令员这次算是放了自己一马,看来自己被倪峰给盯牢了,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再碰了! 部队人数多了,根据地面积大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就出现了。有跟敌人勾结在一起的,有走私货物的,有收受贿赂的,还有抱小集团的……什么样的事情都来了。杨沪生就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刚起步的时候没有这些事情,现在眼瞅着根据地正一步步走上正轨,前途一片光明时却出现如此众多的问题?监督机构不可谓不严密,处罚也不可谓不重,这种事情还如此众多!看来有些法律是要修改了。林金宸这次接收的礼物看看是触犯了贿赂罪,可数量上根据法律他还够不着判刑,要撤了他吧,参谋部现在真还没有人可以顶上来,杨沪生欣赏的邱明正在北路军帮助林建华指挥作战中,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杨沪生觉得还是先给个严重警告比较好。 杨沪生缓和一下语气,耐心说道:“教训要吸取,交代给你的工作还是需要好好干的,只要你认真工作,别违法犯纪,倪院长他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整天盯着你。记住,不许因为这见事对倪院长有任何抱怨情绪!你要明白倪院长这样做,他也是为了我们整个根据地好,我们是法制社会,跟满清那种虚伪的“以德治国”完全不同。别说你了,就连我也要自觉地接受倪院长的监督,犯了什么错误照样需要接受处罚!别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就不需要接受人家监督。明白没有?” 杨沪生送垂头丧气的林金宸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监察院的倪峰就从外面走了过来。 林金宸见倪峰过来了,头垂的更低了。也没办法,人家现在是司令员眼中的大红人,自己怎么能跟他比? “倪院长,有什么事情吗?” 倪峰回头望了望远去的林金宸背影,说道:“是这样的,我们监察院在温州发现有人在背后造谣生事,有的人说我们这次内迁是因为惧怕清军打过来,才狼狈逃窜的,还有的说杨议长想通过内迁从商人那边捞取一笔钱财,现在这些谣言刚刚起来,议长您看是不是应该严厉处治几个?” “有这种事情?”杨沪生惊讶地挠了挠头,倒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惧怕清军?被打的落荒而逃的是清军不是我们!至于捞取钱财,用得着这样麻烦吗?我要真想捞钱还低息贷款干什么?只要把税率调高不就得了?难道听他们谣言的那些人就没有脑子吗?” 有没有脑子杨沪生还是明白的,只是这事情让他太烦恼了,这些人说的再希奇古怪,那些原本就不大愿意内迁的企业主都会把这些作为理由的。 第330章 史秉誉出访美国后,根据地军事内政就完全由杨沪生一把抓,但杨沪生心中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搞内政的料,在旁边依照历史知识出出主意是可以的,真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管的话自己立刻就抓瞎了。“这事容总理知道吗?” “那边刚报上来,还没来得及通知总理。” “马上把这事情通知总理,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严厉处治几个人恐怕谣言会越传越玄乎。还是让总理通过各家报纸做做避谣吧。” “好的,我马上把这事情通知总理。” 杨沪生想了下说道:“还有,告诉总理,关于内迁我们宣传口径要变一下。公开场合不能说是内迁,这样听起来不好听……还是叫“到合适地方办厂去”比较好听些,我们现在地质勘探队不是在江西发现了很多矿产吗?让报纸大登特登这方面喜报,把那些矿产前景写的越光明越好,尤其是赣州那边,不过说要说的含蓄些,最好造成晚一步就没他们份的架势,让他们自己去好了。” 劝人家搬厂实在太难了,你越劝他,他越觉得你是有什么私心。烦恼之极的杨沪生想着还是改变一下方式试试看。这些工厂主骨子里与那些贪婪的商人一样,你要是告诉他们有金山好挖的话,他们真的会趋之若骛的。也许可以通过诱导让那些人不自觉地按照自己意图去办。杨沪生本来一直想让报纸自由发展,以后可以让报纸成为监督政府的有力武器,可现在看来政府还是需要控制一下报纸方向,让他为政府工作方向服务。 倪峰急匆匆去找容闳了。院子里冷清下来,杨沪生信步走到花园里,放松一下一直绷的很紧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清甜的泥土芳香,细的看不见的蒙蒙小雨中,土地不是很湿,茸绿的小草遐意地舒展开身子,贪婪地接收着点滴水分,把丝丝雨点汇聚成略大的水珠顺着身子往下滚落。西边云开雾散,久违的太阳探出头来扫视着下面渺小的万物,阳光下一点一点的水珠折射出光芒,亮晶晶地十分好看。空中偶尔有一两只小鸟喳喳叫着低空掠过,投入到前方树丛中。 杨沪生张开双臂尽力舒展开身躯,仰着头闭上眼睛迎接着春天雨露洗礼。最近工作压力实在太大,每天不是四处奔波就是呆在会议室中接见客人,晚上不到十二点根本无法休息,香烟抽的连手指都散发出一股焦黄的烟味了。今天难得有时间让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为什么不抓紧一切时间好好地放松一下?内政、军事从杨沪生脑海中长了小翅膀扑哧一下飞走了,一直困绕着杨沪生的何长庆事件也变的如此遥远,模糊的让人想不起来。 工作是丢在一旁了,私情却又涌了上来。杨沪生刚刚好转的心情又低落下来,整个人陷入沉思中。找了个地方,杨沪生坐了下来,想着心事。不知什么时候欧阳磊打着把雨伞轻轻走到杨沪生背后,帮他遮挡雨丝。 和清萍分开已经快要五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了工作自己一直都没有到南昌去看看她,同时为了影响也没有把她接到自己身边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想到清萍,杨沪生不自觉地咧嘴苦笑一下,心里暗暗想着:“自己喜欢的清萍阴差阳错真的成了自己的夫人,千辛万苦才让清萍接受自己,没想到因为何长庆又全乱套了!唉,清萍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怪我呢!” 想到清萍杨沪生又想起马上就要生孩子的依萍,她现在情绪还稳定吗?史秉誉是一走了之,什么也不管了,可这些事情都要自己来操心!杨沪生自己没敢把何长庆事件告诉依萍,只是让人慢慢地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了她,要是秉誉在就好了! 第十七章 海斯特旅馆坐落在岩丘半岛的西北角,凉风习习,旅馆内到处弥散着浓浓的鱼腥味。 从后院二楼窗口望出去,蔚蓝的大海上有几只海鸥追逐着进出港口的船只上下翻飞。 海斯特旅馆是奥科里爷爷小海斯特在四十年前开的。自从老海斯特被英国作为异教徒遣送到美洲后时光过去了一百余年,到了美洲没多少时间,海斯特家族祖先从东海岸的诺福克不断朝西迁移,五十年前人近中年的小海斯特口袋中装着仅有的最后十美圆拖儿带女穿越加里福尼亚大谷地,满身疲惫地来到这里,望着辽阔的太平洋,小海斯特发誓再也不走了,一家人就在岩丘半岛落地生根,成了这里第一批居民。靠给人家打工,再加上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小海斯特在十年后积累了一笔资本,办起了这家旅馆。从小海斯特到奥科里,旅馆越开越大,现在成了岩丘半岛上最好的一家可以让人住宿旅馆,楼下前面酒吧每天都有成批的海员到这里饮酒作乐。不过今天酒吧中一个海员也没有了,倒是在外面围拢了上百名当地居民,好奇地朝里面张望。 “亨利,你陪史将军先喝两杯,我进去一下,马上就出来。”华尔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在亨利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摇摇欲坠地朝门口走去。 “好的,史将军,为了您平安到达美洲……干杯!”精瘦的亨利·华尔举起酒杯高声说道。 史秉誉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在座的各位说道:“先生们!我提议让我们为了跟亨利先生在生意上更好的来往,也为了亨利先生能赚更多的金钱……干杯!”说完史秉誉举起酒杯,轻轻抿了口里面猩红的葡萄酒。坐在史秉誉下面的洪葵元皱着眉头把酒杯放在唇边又缓缓地放落酒杯。离开“里奇菲尔德”号后,洪葵元就觉得耳边只有海浪的咆哮声,大地在不停地摇晃着,两条腿不停地颤抖,站都站不稳,更别提走路了。头昏眼花,大脑发涨的洪葵元只喝了几口葡萄酒就觉得有些撑不住了,一股液体从喉咙里面直往外冒,洪葵元千辛万苦才把他们给咽了下去。现在这位史叔叔提议干杯,洪葵元再也喝不下去了,只能强打着精神做个饮酒的架势。放下酒杯,洪葵元朝两旁望去,露出开心地微笑——林大哥他们还不如自己! 林峰沣是还不如洪葵元,他们现在正瞪着放在他们面前的食物发呆呢!酒还好应付,把它当成中药就可以了,捏着鼻子一骨碌灌下去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但其他事情让他们为难。跟着史秉誉到美国来的这些人用惯了拿筷子吃饭,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刀叉勺让他们无所适从了,不知道那只手应该用哪样工具,只能看着华尔他们先吃,自己再有样学样跟着,可看着史秉誉和华尔兄弟用起刀叉很轻松,自己实践起来却麻烦多多,奇钝无比的刀子怎么也不能把牛肉给割开,不知道外国人为什么不能把刀子 做的锋利点?至于叉子,也就叉个土豆什么的还可以,用它叉肉食经常打滑,无法叉进去,这种东西还赶不上家乡的耙子好用呢!用耙子叉个东西一戳就进去了。 刀叉什么的还好对付,满桌的食物就让人很难以下咽了。土豆变成了泥浆,不知道这种东西如何下咽?还有牛肉,嫩红的大团肉块上一条条血丝正冲着林峰沣打着招呼,朝他微笑着。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烧熟,怎么可以吃嘛!?林峰沣自认自己不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见了这些半生不熟的食物,吃是谈不上了,只要不当场吐出来就不错了! “将军,您能给我们带来多少金钱?是你们所谓的中国元还是银锭?”说起赚钱亨利的眼睛就开始发光了,放下酒杯,红着脸的亨利朝史秉誉那边探出头问道。 为了出访美国,史秉誉在决定后狠狠地饿补了一下英语,长篇大论是不可能的,简单交谈还是可以办到,至少可以让人家知道自己表达的浅显意思。见亨利谈到正题上,史秉誉也把酒杯放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说道:“自然是银子了,不过要是按照我们中国钱来结算相信亨利先生您会更合算些。至于多少金钱,这就看您的买卖做的有多大,还有您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为什么?对我来说自然是越多越好!这个世界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买卖。只要将军出的起价钱,您就是让我把雅典娜找来卖给阁下都是可以商谈的!”亨利朝史秉誉挤眉弄眼道。 “我要雅典娜干什么?家里面一个夫人已经足够了,你要真的把雅典娜找来我还不敢买呢!”史秉誉差点笑出声来,这个亨利说话真逗,居然要把女神卖给自己!十足把自己当成好色之徒了。看来要问问华尔,是不是他告诉亨利中国人都是好色之徒的? 真是有够愚蠢的了!想到这里,史秉誉正容说道:“亨利先生您是知道的,中国现在正在发生内战,反动黑暗的满族统治者在残忍的屠杀我们中国人,毁坏我们的文化,把我们当成奴隶,为了反抗压迫我们需要大量的钢铁、威猛的火炮、叱咤大洋的军舰,还有各种机器、铁路、电报……一切的一切我们都需要,我们这次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专程到美国来的。至于钱方面的问题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就看亨利先生有没有诚意跟我们进行商谈了。”中国的满族统治者是否黑暗,有多反动,如何屠杀中国人,这些事情都不是亨利关心的内容——中国人的死活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情,跟他一个美国人有什么关系?他只对贸易感兴趣,史秉誉说一个名词,亨利脑海中就出现一艘艘轮船装载着这些东西运到了中国,同时又一船船地把成吨的银子从中国运到美国来,他的住处到处银光闪闪。 “好是好,可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将军您说钱方面问题不用考虑,但我们却要考虑这个现实问题。您所要的大炮、军舰恐怕不能卖给阁下。 第331章 将军您是明白的,我国政府对你们国家的内战保持中立,严禁一切战争物资从我们这里运到中国去,交给任何一方。就是钢铁、机器、铁路、电报之类的也必须经过国会批准才能往中国运送。将军是聪明人,您了解我说的什么吧?” 我自然明白你这个奸商打着什么主意!史秉誉心中暗暗骂道,表面上还是面带笑容,“这些事情等吃过饭后我们以后再谈。不过请先生放心,我们在离开温州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这些事情了。至于中立,这只是一块遮羞布而已,亨利先生您应该了解“蟋蟀”号吧?还有中国的一些美国火炮,我想先生也应该明白我说的话吧?” 洪葵元和林峰沣他们见史议长于亨利交上手了,纷纷停止进食这些难以下咽的食物,看着俩人有什么表演。亨利一时哑口无言,这些东西都是经过他的手从美国购买运到中国去的,要说这些东西是中国内战前就已经运过去了,肯定无法自圆其说——武器和人员现在都在史将军手里呢!人家还不了解的一清二楚?!尴尬的亨利紧盯着手中不停地转来转去的酒杯,吞吞吐吐说道:“这个……“蟋蟀”号是汽轮,在美国它并不是军舰,不属于战争物资,卖给清政府只是属于正当贸易。至于火炮……这只是卖给在中国的美国人用于自卫用的,算不得供给清政府用于内战。我看我们还是先喝酒吧?这些事情以后再谈。不过将军您从中国带来的那些货物,鄙人还是很有兴趣代将军在我们美国销售的。” “喝酒喝酒!为了“不属于”战争物资干一杯!”史秉誉似笑非笑地说道。“葵元、峰沣,你们也别傻坐着,多敬敬亨利先生嘛!怎么能只让我一人敬人家?以后你们可是要经常跟人家打交道的,现在就要跟亨利先生搞好关系。” 被史秉誉点了名的洪葵元、林峰沣极为不情愿地一个个上来,绞劲脑汁地想出理由和亨利碰杯。交杯换盏中亨利的脸色越来越红,林峰沣他们先后走了出去,苍白着脸又挪了回来。 “嗨!……亨利!怎么样?你看看我这身打扮还可以吗?”亨利正两眼发酸时,华尔出现在大厅中。“嘿!弗雷德里克……您……您这是什么?”亨利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站了起来。 “军装!这是本人的军礼服!怎么样,还可以吧?”华尔骄傲地挺起胸膛,手指了指军衔说道:“中将!我现在可是正式的中将了!”虽然史秉誉说过让华尔低调一些,可见到自己兄弟,华尔还是忍不住马上把军礼服穿出来在亨利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礼服两天前就已经洗过,并且烫的平平整整,胸前的勋章被华尔仔细地擦拭过,上面一点污痕也没有,勋带上的黄穗子每条每缕都如此整齐,漆黑的腰刀刀鞘上,几颗宝石散发出夺目光芒。马靴被擦的亮可鉴人。 “噢我的上帝!太漂亮了!真没想到弗雷德里克您会成为中将,这身礼服穿在您身上实在是太完美了!”亨利羡慕地望着华尔,嘴里不停地找出感叹词诉说自己的惊叹。 史秉誉看着直皱眉头,刚才华尔出去就是为了把礼服穿出来炫耀一下自己?这家伙……虽说这是私人宴请,但他也显得有点太急不可待了吧?史秉誉有些看不惯华尔这种小人得志的样子,只是不好明说,见华尔围着桌子示威般地走来走去,史秉誉放下酒杯对亨利说道:“亨利,你哥哥现在是我们温州海关副关长,为了表彰他对我们所做的贡献,在离开温州前,我们最高领导授予你哥哥预备役中将军衔。华尔你就把礼服换下来吧,穿在身上吃饭很方便吗?” “亨利,我上次让你代买的的几艘船有没有准备好?”华尔嘴里叼着温州生产的长城牌香烟,漫不经心地问着坐在身边的亨利。史秉誉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心中暗自揣测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说过华尔到根据地后还跟美国这边买军舰啊? 吃过饭后华尔兄弟跟史秉誉来到后面的二楼,坐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蔚蓝的海洋。林峰沣和洪葵元带着一帮手下,在亨利这边人陪同下到外面走动走动——据海斯特旅馆老板奥科里所言,十多年前在圣弗兰西斯科东边的加里福尼亚大谷地发现了黄金,这里也就成了全美国爱好黄金的人探险地方了。史秉誉率领的奇特“贸易团”中爱好黄金的商人自然不少,这些人一听这里有黄金自然是坐不住了,连晕船的事情都忘到脑后,怂恿史秉誉带领它们去“欣赏欣赏”,洪葵元年龄不大,要是搁到一百五十年后他现在的年龄还是“儿童”,好奇心自然也是不小,可怜巴巴地看着史秉誉,希望他这个史叔叔会安排自己去挖金子。见大家都希望去看看,想要低调的史秉誉也不忍心坏了大家兴致,只是一百多号人不能一下子全跑光了,按照约定第一批由林峰沣带队,率领四十人去看看西洋景。史秉誉自己留在这里和华尔兄弟联络一下感情。 亨利探头对华尔说道:“回来没多少时间四艘新式轮船就已经准备就绪了,同时还购买了船上需要的三十二磅火炮四门,十二磅榴弹炮四门,随时都可以安装到轮船上,四艘轮船船长我也通过在这里的老朋友找到了。不过因为和您失去了联系,我们不知道弗雷德里克您到底怎么了,所以一直没有运到中国去。” 华尔见史秉誉不解地看着自己解释道:“史将军,是这样的,我以前在上海的时候让亨利在美国购买四艘新式汽轮,可是亨利回美国后我也就离开上海到浙江去了,镇海一战被两位将军所感动,加入到反抗大清队伍。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和亨利联系,只是跟杨坊联系上后才了解到亨利已经到了纽约。对一直没有把这事情通知将军阁下,鄙人感到十分遗憾。” 史秉誉大度地笑道:“没什么,既然华尔您现在是温州中将了,那么这四艘轮船应该是归我们指挥了,不知我理解的对不对?”见史秉誉又盯上了自己这四艘轮船,华尔着急起来了,认真地反驳道:“将军,这些船可是用鄙人岳父银子购买的!并不属于洋枪队财产,本人认为它们应该用于在海上反走私才是正确的。当然,配合军队作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本人认为它应该在本人指挥下进行战斗!至于您的那些手下中,是否有人懂得指挥轮船我是深表怀疑的。”当了半年的海关副关长,华尔那永不安定的心又活跃起来,看样子他是想搞海军玩玩了。 一八三一年华尔出生于马萨诸塞州的海滨小镇塞勒姆,在缅因湾度过了童年大部分时光,因为出身于船主和水手世家,他的血脉中流动着比别人多得多的咸水,在建立洋枪队之前,华尔的大部分时光不是在他父亲十五吨的“活泼号”单桅帆船上嬉戏,就是在其他轮船上担任二副、大副,中间有一段时间还跟着海盗在墨西哥鬼混过。对指挥轮船他有着比别人多许多的兴趣。 反走私用得着三十二磅火炮?难道那些走私船都是钢盔铁甲需要使用重炮把它砸的稀巴烂吗?要是走私船有这么好的装备自己也不用搞什么根据地了,直接搞走私当海盗不就可以了?看着华尔真挚地望着自己,史秉誉肚子里狠狠骂了起来。史秉誉现在不想和华尔纠缠这些轮船怎么用,只要轮船到了温州,该怎么使用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看着旁边亨利,史秉誉想起这家伙刚才说的所谓“中立”了,“亨利先生不是说美国政府不允许把战争物资运送到中国去吗?不知这些轮船、火炮算不算啊?” “这个……这是我们做了不少工作才让国会答应的。同时它们只是到中国帮助在那边的美国人,并不会卷入中国现在的内战中。至于弗雷德里克用这些东西在中国如何保卫美国人利益,这我们是不用考虑的。” 听亨利又抬出保卫美国人利益,史秉誉突然由种想笑的感觉,这世界怎么就美国人利益最重要了?“既然如此,华尔,你就再多买点东西“保卫”温州的美国人好了,相信国会也会批准的。” 难得的华尔脸红了起来,见亨利一直跟史秉誉打着官腔,华尔有些坐不住了。“亨利,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绕圈子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史将军可是很大方的!” 华尔这样说亨利也不再兜圈子了,“既然如此我也想问一下,史将军您能拿出多少钱购买军火?一万?还是两万?你们中国我去过,就温州那里也没有太多钱供将军买军火吧?将军应该知道,现在我们美国也在发生内战,各种军火需要优先供应自己的军队,要是想从我们这里买,恐怕将军您带来的金钱还远远不够啊!” “我这次带来了这个数,亨利先生你看是不是够了?”说着史秉誉竖起食指在亨利面前晃了晃,“我担心的倒是亨利先生您是不是有这么多货物可以供应我们!” “十万两?十万有什么供应不了的?将军您也太小瞧我了。”亨利不屑地说道。轮船到的时候亨利就在码头上迎接,从下来那些人携带货物上,亨利怎么着也不相信这个史将军会携带太多的银子(就亨利知道的,中国人与外国做生意是用银子结帐的。那些搬运下来的行李不过是些烟草、丝绸、茶叶、陶瓷之类的货物。并没有显出有什么太多的银子从船上运下来。)。 “什么十万?一百万!是一百万美圆!”华尔有些忍不住了,大吼起来。 亨利差点从座位上滑了下来,不能置信地望着高深莫测的史秉誉,跳了起来惊叫道: “一百万美圆?我的上帝!将军您怎么能有这么多钱? 第332章 !我的上帝!一百万……”上次回美国时候,华尔给了亨利八万美圆让他用来购买武器,当时亨利已经认为很多了,没想到这位史将军一出手就是一百万美圆!难怪没见它们搬着整箱的银子下船。 两万五千就可以买艘八十吨的轮船,一百万可以买这样的船四十艘,亨利心中开始计算自己能从这笔大买卖中捞取多少好处,也许一夜暴富的美梦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亨利疑惑地望着华尔,天上掉馅饼是好事情,要是馅饼落在地上变成一场空,那可让人无法接受了。“真的有一百万吗?我不会在做梦吧?弗雷德里克,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钱是有,不过亨利先生,您有这么多的货物吗?” 亨利毫不犹豫地肯定道:“没问题!史将军,幸好阁下先遇到我了,不然这生意一般商人还真的无法做!我在军界有朋友,可以通过他们买到将军需要的货物,不要说一百万,就是再多我也能吃下来!” “不过美国不是保持中立吗?……” “中立算什么?只要有钱,魔鬼都可以收买!将军放心好了。不过恐怕将军需要拿出部分钱在国会活动一下,将军信得过我吗?我想我能在这方面帮上什么忙。”为了一百万,亨利连老婆孩子都可以卖了,何况虚伪的中立? “那就好,国会方面亨利先生先帮我们疏通一下。”史秉誉点点头说道:“我们这次到美国来还有一个事情就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与你们做生意,想在这里开办一家公司。这事恐怕需要先生帮我费下心了,亨利先生您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下合适的地方和理想的合作伙伴?” “开公司?好事情啊!地点我看还是设在纽约好,另外在圣弗兰西斯科开一家分公司,至于合作伙伴,将军要是信得过我,本人很乐意为将军服务。”亨利觉得冤大头来了,要是不好好从这位史将军身上捞一票太对不起死去的父亲了! “这事慢慢再说吧,我们还要在美国多看看。”史秉誉不想这么早就把这事情给定下来,摆了摆手婉言说道。“华尔,我们什么时候到华盛顿去?” “明天就走!从这里做马车走两千多公里路,顺利的话二十天后就可以到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在那里我们就可以做火车,只要坐上火车,四天后将军就可以到华盛顿了。”亨利抢先说道,想起史将军携带的一百万美圆,亨利有点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已经到了华盛顿。“我在那边有个老朋友,相信将军对会见他很有兴趣的。” “哦?他是做什么的?难道是国会议员吗?” “不不不!他不是国会议员,国会议员都是些猪猡,是些没头脑的废物!”亨利不屑地说道,“至于我说的这个人,我们以前就熟悉的。他是海军军官,在“国会号”上服役,去年三月他的军舰被叛军“梅里马克号”击沉,他也受了重伤,受伤后海军部让他到费城监督造船去了。这人还是很有能力的,相信他能找到将军需要的军舰。” “哦?这人叫什么名字?” “他是亨利·戴维·赫尔海军上尉,曾经先后在法拉格特将军和波特将军麾下担任参谋。” “赫尔上尉!有您的信件!” “谢谢,我马上出来。”独眼龙亨利。戴维。赫尔正在自己屋里研究别人托运给他的“礼物”,他的一只眼睛在上次海战中被迸飞的弹片炸飞了,同时附带着两根手指也离家出走。听到外面有人朝屋里喊着。连忙放下手头正在忙碌的工作,朝外面走去。 “上尉,您今天气色很好啊!这是您的信件,请签收。” 赫尔接过信件,上面的名字他很熟悉,这是他的老友亨利。华尔寄来的。 “咳!还不是老样子?有什么好不好的。”付过邮资赫尔拿着信件走进了屋去。 屋子里很狭小,不大的地方除了一张行军床就是窗台边上还有一张木桌了,现在桌子上和地上凌乱地堆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最大的一个铁箱子正放在桌子上面,从铁箱子里发出均衡的吱吱啸声。赫尔走到床边,一屁股躺了下去看看老朋友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谈的。 “混蛋!废物!这帮狗屎!”赫尔不停地怒骂起来。信是四月从纽约寄出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百公里路这封信件居然走了一个多月!对邮政部如此玩忽职守赫尔简直无法忍受。 打开信件,赫尔看着看着慢慢坐了起来,又仔细地从头至尾再看一遍。 在信中亨利告诉赫尔,自己的哥哥——弗雷德里克。亨利现在正从遥远的中国带着大量的银子乘船到美国来,在五月就可以到达圣弗兰西斯科,也许六月底到七月初可以到达美国东海岸了。他要为了他的事业在美国购买一批军火,很有可能需要买一些军舰,亨利请赫尔帮自己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船厂有多余的舰船可以用来出售,当然,利润是极为可观的。 军舰?这倒是笔好买卖。只是亨利的信中写的实在是太笼统了,需要多少军舰?有多少银子用来购买?他的信中并没有提到。赫尔看完信件随手把它丢在床边,抱头倒了下去。自己虽然在费城船厂监督军舰制造,可这里的军舰都是海军部征定好的,无法移做其他用途。也许在巴尔的摩的赫尔家族船厂可以接受这笔业务,只是自己这事可以增加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呢! 赫尔上尉因为年轻,在家族的造船厂中并没有什么发言权,但要是自己能为船厂争取到大笔业务的话,相信自己的地位肯定会稳步提高。正做着白日梦的赫尔被桌子上的尖啸声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亨利委托他买船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呢!自己大有时间好好想想如何接下这笔业务,也有时间抽空到巴尔的摩走一趟,跟父亲商量下家族船厂是否能定做弗雷德里克要的船。眼前倒是摆在桌子上的这些破烂玩意让人头痛,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想不明白的赫尔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中。 赫尔对任何新鲜事物都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爱好十分广泛。在他家中,有他收集的各种蒸汽机车模型、电报机、缝纫机、照相机、黄铁矿石、各种化石等等,反正他不用为钱方面事情操心——家里有充裕的资金供他购买各种玩意,只是自己的父亲偶尔说说自己不务正业。进入海军后赫尔平常时间极为紧张,整天不是制订计划,就是没完没了的训练,直到负伤后调到费城船厂负责监督造船了,他才又空了下来,有时间收集各种东西了。 现在摆在桌子上的这些东西是他的好朋友从南部叛军地盘上买来的,这些东西花了赫尔一年的工资才搞到自己手头上,同时还附带了几张珍贵的照片。照片中几个墨西哥人站在一个长了翅膀斜插在地上的机器旁边,长了翅膀的机器是去年由横穿基拉沙漠的墨西哥人发现的,当时在南方引起了轰动,众多南方人都朝基拉沙漠进军,想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后来亚特兰大那边由杰斐逊。 戴维斯亲自出面避谣说在沙漠中发现长翅膀的人造机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只是墨西哥人闲极无聊编出来的幻想而已。可真实的照片现在就在赫尔手中,还有桌子上来自那长了翅膀机器中的部分设备证明了所谓的谣言根本就是事实存在的。 赫尔有些遗憾,这长了翅膀的机器现在不在自己这里,听跟南方有不便说出来关系的朋友讲这机器现在已经被英国人买走——大概花了一万美圆——只有部分设备被先到的墨西哥人当作纪念品拆卸下来收藏。 现在这些东西几经周折又到了自己手中。 可以让赫尔肯定的是,这些东西不是现在的设备可以生产制造出来的,同时它的用场又让赫尔百思不得其解,越是想不明白,赫尔越要去想象一下。这些机器是干什么的?机器上的有些英文单词赫尔还是明白的,有些却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一打开旋钮从机器中就发出吱吱声音,这声音有什么用场?还有那长了翅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赫尔以前认为这长了翅膀的机器是外星球上的人用来进行星际旅行的,只是自己把这想法告诉别人时被人家狠狠地嘲笑了一把——世界上只有地球有人类存在,别的星球要是有赫尔想的如此先进文明,也许地球上的人类早就被外星人给消灭了!想一想这些人说的也没有错,要是真的有什么这样的外星人,他们早就应该和地球上的人类进行沟通了,又怎么可能到现在才出现这种古里古怪的东西?难道这些真的是人类自己造出来的?也许是墨西哥人制造了这种机器想要到天上飞行,可惜没飞上天却无谓地送掉了性命,要真这样太让人尊重了,也让人对他们深表同情,地球上的科技还无法让如此沉重的机器离开地面在空中飞行!不过英国人把他们搬走又做什么?想的脑袋都涨了的赫尔离开了座位,走出屋子。天空中小鸟正自由地在空中翱翔着,看着小鸟优美的飞行轨迹,赫尔恨不得自己背上长上双翅也和鸟儿一样,到天上去看看地球是怎么样的。 “亨利,希望你能早点到这里来。也许您真的能让我大捞一笔钱呢!”赫尔心中暗自想道,他现在很想有一笔资金好用来实验能不能制造出可以把人带到天空翱翔的机器。 亨利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正在数千里之外想念着自己,准确地说应该是想念着自己能为他带来多少钞票。他现在正和弗雷德里克还有史将军率领的来自遥远的中国一行奇怪的贸易团乘坐着上百辆马车浩浩荡荡朝圣地亚哥进发中。 第333章 在车队左右,史秉誉带的三十名警卫人员和圣弗兰西斯科州政府派出的十名民兵担任保镖骑着骏马紧随左右,在前面还有几名民兵给车队探路。奔驰的车队卷起遮天黄尘穿越科迪勒拉山系,颠簸的马车中亨利兴致勃勃地正数着他哥哥交到自己手中的一万美圆好处费——这是慷慨的史将军奖赏他答应在国会帮他们说好话的。史秉誉不知道自己的老巢现在正在进行反腐败,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从新考虑一下给亨利进行贿赂到底值不值得,和购买东西比起来还是政治生命更加重要些。 亨利看着美圆什么颠簸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可史秉誉他们就不好受了,晕船那股劲还没有过去,现在又被马车颠簸的七晕八素,不少商人离开圣弗兰西斯科没多远就忍无可忍探出头大吐特吐起来,将吃的东西原封不动留在那里了。现在很多人正无力地躺在车上,盼望着早点到达休息营地。车队速度放慢了,渐渐停了下来。 “怎么,有什么事情?”亨利不解地探出头朝外面问道。 “先生,前面唐纳山口有匪徒出现!拦住我们道路了!” “有多少?”亨利不满地嘟囔几句问道。没想到离开圣弗兰西斯科没多少时间就遇到了该死的匪徒把道路给挡住了!看来要赚史将军的那些钱还真麻烦。幸好队伍里有四十人携带武器了。 “不清楚,不过前面的人说至少有好几百名匪徒正冲我们而来!” 几百?!亨利惊讶地张大嘴合不起来,这时史秉誉走了过来。 “亨利先生,有没有其他道路离开这里?” 张大嘴的亨利结结巴巴说道:“这……要想快点到圣地亚哥,唐纳山口是必经之地,没有什么别的道路可以绕过去啊!该死的,怎么有这么多匪徒?几百? 史将军我们是不是把那些货物交给他们?只要把货物交出去,他们会放我们走的。“ 一听有几百人之多,亨利丧失了抵抗的信心,自己队伍中有武器的不过是四十人而已,如何能跟这些土匪抗衡? 史秉誉摇了下头,“看来人家在圣弗兰西斯科就盯上我们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告的密,几百人?人数倒不少啊!不过这些货物不能交给他们。”说着史秉誉走了开来。 看着史秉誉走开,亨利心中着急的马上就要起火了,难道要和这些匪徒干一架不成? 不抵抗把货物交出去还能完好无损地走路,这要是打起来了,到时候连小命也没了! 这个史将军还真是军人,好斗成性了。怎么就不知道他们中国人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 史秉誉没离着急上火的亨利,走到前面,华尔跟楚天舒正在前面看着远处弥漫的尘土。 “政委?对面那些人距离这里不到十里了。要是全力策马过来不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在这里等他们?”楚天舒现在是史秉誉出使团的卫队队长,要对整个使团安全负责,听到数百匪徒正朝这边过来他倒是不担心——他的卫队都是从突击队中精选出来的,可以说是精兵中的精兵,再加上优良的武器,对付几百名土匪还不是跟玩一样?好斗的楚天舒几个月没有活动身手,早就忍不住想要找个什么对手好好地干上一场。 史秉誉看了看两边的民兵,这些人知道前面有众多敌人正朝这里过来已经面无人色了,有几个正偷偷地朝后退缩着,看样子匪徒只要一出现他们马上转身就逃。“楚队长,这次跟土匪的战斗由你指挥,通知车队马上到左面山头上去布成圆阵等待敌人,同时把装在货物中的迫击炮取出来,娘的,这些本来是要在林肯面前显露一下,没想到现在却用上他们了。迫击炮由你亲自指挥,至于你们卫队多出来的步枪还是给那些学员吧,他们不比那些地方上的,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次表现怎么样。” “好的,我马上就办。”楚天舒答应一声过去安排了。 “史将军,是不是让我也带上几个人好好地打上一场?”见有战斗可打华尔有些心痒痒了,到现在已经一年多没有指挥部队作战,闲不下来的华尔总觉得生命中缺少了点什么。 史秉誉可不希望华尔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摇摇头笑道:“你呀?还是在里面和我一起欣赏好了,看看我们好儿郎是如何把这些匪徒给解决了,帮这里的人除掉一害!呵呵,几百名匪徒也用不着大大有名的华尔亲自动手吧?”跟在后面的亨利见史秉誉谈笑风声总觉得这个史将军大脑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美国的匪徒可是不是中国那些软弱无能的军队可比的!至于弗雷德里克,看来他在中国待的时间太长,已经被中国人给同化掉了,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车队乱糟糟地奔上山头,里面奔出一群哭爹喊娘的商人——这些人还以为土匪是中国才有的,没想到在外国居然也会遇到如此众多的土匪!几百名土匪?简直可以组成一支军队了! “南山,你带领十名队员还有那些学院学员在正面阻挡敌人进攻,我在后面指挥炮火支援你们。那些学员从来没用过中华步枪,你要多指点一下他们。还有那挺作为给林肯礼物的多管机枪这次也配给你们,不过要注意子弹可是不多的。 时间不够了,也许半小时后敌人就会上来。抓紧点,赶快部署吧。“说着楚天舒拍了拍王南山肩膀走到一旁,”建旺,你带领十名队员负责后面和右翼安全,左面悬崖就交给那些美国兵管好了。“说着楚天舒朝在旁边打摆子的民兵挤了挤眼。 “明白了,请队长放心,那些家伙绝对冲不上来的!”黄建旺看了眼远方越来越近的尘烟淡淡说道。有仗可打的黄建旺活动一下手脚对朝后面走去的楚天舒叫道:“到时候冲锋可别忘了我们啊,娘的,坐船坐的屁股都痛了!这些家伙还真配合我们!” 山头顶上百辆马车很是费了一会儿工夫终于围成一个圆阵,朱晨光跟着其他九名学员拿着步枪正在仔细听着王南山介绍使用方法,他们在军校中只是练习过前装线膛枪,如此先进的后装步枪还从来没用过,几名拿着六二一式步枪的学员听了王南山介绍有些跃跃欲试了,至于拿着从礼物中取出的拆掉精美外包装的六二二式步枪的学员只能羡慕地看着朱晨光他们了。 亨利躲在岩石后看着周围那些卫队士兵正忙碌地准备着,心中问号一个接着一个升了起来,他哥哥把军礼服又穿了出来走来走去,这已经不能再引起亨利的注意了,光这些人拿出来的东西就够他好好琢磨琢磨了!那些步枪可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从外型上看和斯达尔卡宾枪有些相似只是显得长出许多,不过大多数步枪在扳机前面装了一个长盒子,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摆在前面的那个和去年加特林发明的多管机枪很相似,至于那个卫队队长在中间摆弄的两根铁管子——难道这个是火炮吗?从没听过火炮有没有炮车的!旁边摆放的黑糊糊带尾巴的是什么玩意?那也能叫炮弹?见那些中国人如此兴奋期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战斗,而圣弗兰西斯科的几名民兵却躲在悬崖边上发抖,亨利只能在胸口不停地画着十字,祈求上帝不要抛弃他这个忠诚的信徒。 滚滚烟尘越来越近,该来的终于来了。 “头儿!他们在山上!” 弗郎兹。朱利安叼着巨大的雪茄策马奔到山下,急拉缰绳朝山上望去,不高的山上,几百辆大车围在一起,从下面看不到上面有多少人在。“该死的,想顽抗?派个弟兄上去,告诉他们马上给我下来!要是不下来的话,到时候可就别怪我枪口下不留活的了!” “头儿,我们本来就没有打算留活口呀?……”旁边有人不识趣地插口说道,见朱利安凶狠地朝自己望过来,吓得那人连忙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看着自己手下策马朝山上奔去,朱利安觉得一番苦候总算是没有白等,这不?猎物终于上门来了! 自从五天前圣弗兰西斯科的奥科里过来通知说是有从中国过来的贸易团带着大批货物要从这里到东部去,朱利安就纠集手下和周围的狐朋狗友在必经之地——唐纳山口等着猎物上门了。据奥科里所言这些人有一百多人,不过只有三十人保护他们,自己纠集了能找到的内华达山脉这里好汉有三百多人,怎么说收拾个小小贸易团还是绰绰有余了。只是希望这支贸易团携带的货物真的像奥科里所说的那么多,不然分赃可是麻烦事情!“奥科里,他们携带的货物真的像你所说那么多吗?要是说假话当心我到时候绞死你!”朱利安旁边的奥科里低眉顺眼地说道:“头儿,只多不少,我亲眼所见的!那些货物装了足有八十辆马车呢!当时货物都堆放在我的旅馆内,我亲眼看到里面有大量的茶叶、丝绸什么的,很是值钱啊!” “中国人……嘿嘿,我要亲手把他们撕成碎片!”望着山上朱利安开心地大笑起来。 朱利安笑的正开心,上山的弟兄还没有接近山头就回来了,“头儿!他们不许我过去!说是我们有本事自己上去取!”“呸!狗屎!弟兄们给我上啊!上面有众多的金银珠宝,抢到了这辈子就不用发愁了!冲啊!”朱利安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提缰绳带头朝山上冲了上去。后面的那些匪徒鬼哭狼嚎地跟在他后面朝山头冲了上来。 王南山让自己阻止匪徒谈判,亨利就觉得大事不妙了,如此众多的匪徒岂是这些毫无见识的中国人可以抵挡得住的?果然,那名带信土匪还没有下山,山下的土匪已经呐喊着朝山上冲了上来! 第334章 亨利眼前一阵发黑,看来自己这条老命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沉住气,不过是帮乌合之众,算不了什么。放近些狠狠地打击他们!我刚才说的射击要领记住没有?到时候别忘了。”王南山眼睛盯着正往上冲的美国匪徒,沉声交代身边的这些学生兵。 楚天舒眼睛紧紧盯着一窝蜂往上冲的土匪,这些家伙挤的如此密集,还不是给迫击炮当活靶子?在楚天舒眼里几百名匪徒不过是几百具尸体而已,区别只在于现在他们还是活着的,等一下要么保留一个完好的尸体,要么干脆死无全尸! 望着疯狂冲上来的家伙,楚天舒在挽起袖子,探起拇指将视线、拇指、敌人身影瞄成一条直线,心中急速地计算着射击数字。“迫击炮准备!方向九零,标高一三零,距离两百,预备…… 放!“ “咚咚……”两声轻响,空中出现了两条拖着白烟的轨迹,轰隆两声冲到半山的人群中出现了两股白色云团,黄色泥土,红色火焰,一闪而起,云团变成两条黑灰色的烟柱随着山风渐渐飘散开。匪徒队伍中间出现了两个空缺——十来名匪徒在第一轮轰击中悲惨地成为地狱住户了。 “同志们,狠狠打啊!把这些匪徒给我消灭光了!”随着炮弹爆炸,王南山断喝一声,接着阵地上响起了突突声与清脆地噼啪声,摆在前面的机枪和步枪将密集弹雨扫到正愣神的匪徒队伍中,战马哀嘶声中几十名匪徒从马上摔了下来,兴高采烈的匪徒退潮一样又退了回去,又是两发炮弹飞过来,吓破胆的匪徒人群中残肢断退四处横飞,侥幸没死的退的速度更加快了。 “打什么打?!人家已经逃出射程,你们现在还打什么东西?打鸟吗?”楚天舒走上前在打的正开心的朱晨光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哟,队长啊!不好意思,我只看到山下又敌人了,把距离给忘了!”朱晨光屁股被踢的生痛,正要发火,一回头见是队长在自己后面踢的连忙收起步枪,嘴里一个劲地道歉。 “一、二、三、四……”王南山嘴里喃喃自语着。 “王队长,你在干啥呢?现在还有心情数数啊?不是告诉你要节省子弹了? 你看看你是怎么指挥的?人家影子都看不到了你的手下还在放空枪!“ “报告队长!我们消灭了五十三名匪徒!”王南山终于数完了,站起来大声汇报道。 他刚才是在统计战果呢!根本没有注意到敌人逃跑后自己指挥的部队还在开枪,见楚天舒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看着自己,傻呼呼地抓了抓头皮,“啊? 敌人不还在山下面嘛!怎么说影子也没有了?“ “……”楚天舒被王南山气的直翻白眼,“有你的,我那是夸张说法你也不知道!厉害,真是厉害!有本事你在这里给我打死一个敌人看看,要是能打着我这个队长位子让给你当!” “王队长,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一下子把人家给赶跑了我们还打个什么劲啊?怎么着你也要给我留几个过过瘾头嘛!”刚才没有轮到黄建旺开火敌人就溃退下去了,让黄建旺心中极为不满,骂骂咧咧上来就给王南山一拳。 被楚天舒训得灰头土脸的王南山见黄建旺也上来调侃自己,酸溜溜地说道:“谁说没留了?你看看下面不是还有很多嘛!有本事你一个人下去把人家都给灭了我就佩服你。” “行了,别说了!赶快检查一下还有多少弹药,娘的还真能浪费!我们不过打了四发炮弹,就听到你这里枪响了!”楚天舒背着手朝炮兵阵地走去。 黄建旺追着楚天舒后面喋喋不休地请示着,“队长,还是换我们到前面来吧? 刚才我们可是光听响声,自己一枪也没放啊!怎么着也该让我们露一手吧?” 楚天舒停住脚步,严肃下来对黄建旺说道:“别心急,人家肯定很不服气,等下还要猛扑的,刚才我们是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他们有些太轻敌了,所以才很快败退下去。下次的攻击可就没有刚才好打了,我看他们的主攻方向很有可能吸取教训,不再从正面攻了,说不定就在我们右翼!你到前面去,右翼给谁管?你的二十人要顶住人家数百人猛攻等下难度很大啊!” “嘿嘿……,希望是这样!几百人?老子会一枪一枪给他们点名的!队长最好把机枪支援我们,到时候杀的就更痛快了!”黄建旺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机枪?没有!那么笨重的机枪转移阵地容易吗?还是留在正面到时候准备支援进攻好了!” “啊?没有机枪?!”黄建旺张大嘴合不起来了。 “机枪是没有,不过我会让亨利把那十个美国兵派给你,让他们配合你作战,你没看到人家羡慕的眼睛吗?让他们给你们壮壮胆还不错。”楚天舒打起了十名民兵主意。 黄建旺朝待在左面悬崖边的圣弗兰西斯科民兵望去。见这些家伙看见自己的部队把匪徒赶了下去正长长地舒了口气,也许他们认为几百名匪徒再冲两趟就要被自己杀个精光了,他们在旁边看热闹倒是不错!黄建旺摇了摇头苦恼地说道:“就他们啊?队长您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作为?” 亨利傻了眼,那些匪徒冲上来时候亨利只会闭着眼睛祈求上帝开开眼,搭救他这个苦难的小民。闷雷般的炮声和炒豆般的枪声响起时亨利睁开了眼睛,眼睛睁开了,可就合不拢了,在他眼中匪徒成群地栽倒在冲上来的路上,没多少时间原来嚣张不可一世的匪徒就成了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地败退下去。而那些中国人却无事一样地在旁边说着风凉话,这些是什么人?真的是中国军队吗?亨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他在中国看到的清朝军队包括弗雷德里克指挥的洋枪队,可是都无法做到这点的,为什么这些人就可以?亨利脑子里面乱成一团,眼前的这支所谓贸易团让他觉得神秘无比,他觉得有太多的谜团摆在他眼前了! “将军,还是让我带领大家下去冲锋吧!这些该死的匪徒已经没了斗志,只要一冲一定可以把他们都消灭了!”华尔牵着战马来到正翘着二郎腿看热闹的史秉誉身边请战了。枪声一响,华尔身上流动的血液立刻沸腾起来,恨不得马上下去抓住那该死的匪帮头目! 见华尔一副马上就要投入战斗的样子,史秉誉笑了起来,摆摆手阻止道:“别急,我不是说了我们在这里看他们好好打一场吗?华尔你怎么又冲动起来了? 你是中将可不是中尉啊!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交给手下去做好了。这次战斗我可是全权委托手下指挥了,现在我和你一样,只能在旁边看着。至于冲锋,我倒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敌人只是一时败退下去,并没有乱了阵脚,你看他们不还在山下准备进攻吗?再等等吧。等他们锐气没有了我们再下去,到时候一举把他们全歼了!“ “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冲锋,你们中国人真是太……”华尔实在找不出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愚蠢举动。华尔的军事理念中敌人要是退了就应该追上去,扼住敌人的喉咙直到让他窒息而死!什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些话对华尔来说根本是对牛弹琴。 “奥科里!你不是说这些人只有三十人保护吗?怎么连火炮都有?!该死的,一下子就少了这么多人……不会是你和政府勾结起来想要杀死我吧?老子今天毙了你!”败退下山的朱利安一把抓住奥科里的脖子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说着朱利安从枪套中掏出斯达尔式左轮手枪。他的一只耳朵被掠过的子弹“咬”掉了,鲜血从耳根缓缓流了下来,朱利安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头……头儿,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携带了火炮,保护商团的是只有三十个人,我一个一个数过的,这……这是怎么回事情我也不知道……”望着眼中冒出怒火的朱利安,奥科里呼吸不顺畅,浑身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辩解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奥科里也被刚才的场景吓了一跳,山上炮弹一落下来,奥科里就知道今天暴躁的朱利安是非要给自己好看不可了,炮弹烟幕还没有完全落下,从山上就传来密集的枪声,怎么听这枪声也不像是三十人的卫队可以达到的密集程度,倒是像一支一百多人的连队集中射击!见朱利安率领的手下上山时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下山却狼奔豕突落荒而逃,奥科里就一直在考虑应该怎么才能解决自己将要面对成人后的最大危机,只是情况是如此的糟糕,想的满头大汗还没想出点子来,暴跳如雷的朱利安已经站在奥科里面前了。 “哼,和你爷爷一起下地狱去吧!”朱利安没等奥科里说完,狞笑着一把将虚脱了的奥科里扔到地上,抬手就把手枪中六发子弹全部送进瘫在地上的奥科里胸膛中。随着枪声奥科里不停地抽搐着,黑红的血液从弹洞中流了出来。 “头儿,我们是不是先撤退?山上好像是正规军啊!”旁边有小喽罗颤抖着说道。 “撤退?”朱利安吹掉枪口上的青烟,血红的眼珠瞪向提出建议的喽罗,那人被朱利安的眼神威慑住了,不由自主地低下脑袋。见自己的手下畏惧地看着自己,朱利安举起刚刚打完子弹的手枪恶狠狠地说道:“山上不是正规军!那是商团!不过是有保护的商团而已,保护的越好越说明有大把的银子正在等着我们! 不过是死了几个人而已,刚好,省得他们到时候跟我抢战利品。 第335章 听好了,今天必须把这些该死的家伙送到地狱!谁要是想跑,老子第一个杀了他!“ 喽罗们望向身后的山包,不高的小山包上,在半山腰躺着几十名自己的弟兄,还有人正在上面呻吟着,无主的战马茫然地在山谷里跑来跑去。不过是死了几个人而已?这些喽罗认为自己的头儿绝对是发疯了,人家一下子就让自己倒下几十名兄弟,再冲悲惨的命运说不定就会落在自己头上!见大家都面带畏惧,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朱利安说道:“刚才死的人是多了一点,不过他们没有白死,他们让我们知道了敌人防御重点是在这里!嘿嘿……等一下我带领一百五十人从后面冲上去,艾伯特,你率领其他人在正面牵制这些该死的蠢货!嘿嘿嘿嘿,你们看我多聪明啊!这些胆小的商人居然携带了火炮,哼,可惜他们火炮不多,这种威力的火炮移动起来也不容易,等我们占领了,这些东西就都是我们的啦!”朱利安桀桀笑了起来,那些喽罗被朱利安笑的毛骨悚然,不知道英明神武的朱利安大人他的计策是不是真的可行,要是人家是人数众多的正规联邦军队,或者火炮比朱利安说的要多许多,自己的小命想不留在这里都不可能了! “王队长,这些家伙怎么还不撤走?他们是不是想和我们就这样耗下去了?” 朱晨光见那些匪徒没有在沉重打击下有多么远就逃多么远,还聚集在山脚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自己这边已经体现出比对方强出许多的实力了,他们怎么还不逃跑? “亏你还是军校高才生呢!这点事情都不明白?这叫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帮匪徒都是亡命之徒,你以为能按照学校正规计算伤亡数字来判断一支部队有没有丧失战斗力?书生而已!”王南山仿佛抓住朱晨光的把柄冷嘲热讽起来,“都是你们射术太差,楚队长指挥的火炮一下子就干掉人家将近三十人,我们这边呢?那么密集的弹雨不过打死二十几个而已,要是每发子弹都能打死一个,现在下面这帮人想不逃都不可能了!” “嘿嘿,头一次用这种先进步枪,不适应是难免的,难道王队长您刚开始就一枪一个了?”朱晨光尴尬地笑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就是!我们在军校时候只用手枪和恩飞耳德步枪打过靶,可从来没使用过这种步枪啊!拿着总觉得怪怪的。”学员兵中有人赞同朱晨光的话,接口说道。 王南山被这些没有规矩的学员兵呛个半死,“娘的,想当年老子用的还不如恩飞耳德步枪呢!老子用的是抬枪!使用这种步枪还不是一教就用的好好的了? 就你们这些人事情多!……别说了,快隐蔽起来,敌人又要上来了!“说话间下面的敌人又有动作了,一帮匪徒绕着山头策马狂奔着,滚滚浓烟从下面慢慢弥漫到山头上来。 “史将军,您看!好像他们又要进攻了!唉,刚才您让我率领部队冲一次不是就可以把他们赶跑了?”华尔也发现了山下的动静,半蹲着身子朝下面看去,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 “放心好了,楚队长会指挥好部队的。我们还是在这里看看这些土匪都有那些办法攻上来好了。呵呵,你别说,这土匪头子还真会动脑筋呢!想出策马绕着山头乱转来干扰我们判断他们主攻方向。”充分相信自己手下让史秉誉显得气定神闲,现在还有心情评价对手做出的战术动作。 “他们在前面吃了苦头,肯定把主攻方向修改了,这只是碍眼法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我看,这帮匪徒一定想从我们后面绕上来。史将军,还是由我带几个弟兄到后面去堵住他们好了。”华尔不死心地拍着胸前勋章叮当做响。 收回望着下面土匪表演马术的眼神,史秉誉看着华尔还是拒绝了。“我也相信人家会把主攻方向选在后面或者右翼,华尔你就不能在这里看看我们手下是怎么表演的吗? 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到前面去呢?在这里不管人家从什么地方上来我们都能看到啊!呵呵,你的这个中将可是很值钱的,我可不希望在小河沟里损失一员中将。 别急,真要不行我和你一起到前线去。“ 前面的匪徒再次发起了冲锋,悍不畏死的匪徒学乖了,还没冲多远就从马上拼命地朝山上放枪,策马奔驰的速度也大大减慢了,不停地在山脚下盘旋着。至于后山,刚才飞驰掀起的尘土还没有退去,显得静悄悄的。 “小心一点,给我慢慢的上……过了烟雾区马上给我全力冲刺!”朱利安低声说道。 小山包并不大,朱利安听到了前面响起密集的步枪射击声,同时还有几声炮弹爆炸声,朱利安甚至能听到自己手下被击中发出的惨嚎声。看来艾伯特把那些商团保镖注意力都吸引到他们那边去了,自己马上就要出烟雾区了,朱利安直起了高大的身躯,挥舞着手枪大声喝道:“弟兄们给我冲啊!” 史秉誉刚找个平坦的地方半侧着身子打算休息一下,后山坡突然发出巨大嘲哳的吼叫声,声音是如此之大,把还没有躺下的史秉誉惊的一跃而起,“华尔! 后面怎么了? 我怎么听着到处都是“狗狗狗,来只狗、来只狗”啊?难道这些土匪找我们就为了寻找丢失的小狗吗?“ 华尔正为自己判断正确心中无比自豪呢!谁知道这位史将军居然说出如此没有文化的话来!看着表情极为夸张的史秉誉华尔简直哭笑不得,“我亲爱的将军,他们说的是冲的意思,不是寻找狗……我们美国话中狗是叫道格的。” “不是寻找狗啊?我说呢!这土匪也太没有水准了,找条狗干吗还要跑到我们头上来。”史秉誉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听了史秉誉的话,原本紧张万分的商人一个个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华尔正陪着干笑两声,谁知道这“没文化”的史将军再次语出惊人了,史秉誉晃悠着脑袋看着华尔,“你们美国话把狗叫做倒戈? 什么话不好叫干吗叫投降这种东西啊?难听死了。要我说还是我们中国话好听,一个“狗”字就代表了一切。“ 史秉誉旁边的这些中国商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了,一个个捧着肚子直喊娘,有些眼泪鼻涕都笑出来了。莫名其妙的华尔听了翻译低声解释才明白“倒戈” 在中国话中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已经不是哭笑不得了,而是“佩服”这位史将军还真会异想天开! “史叔叔您还真是妙语连珠啊!”洪葵元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直喊肚子痛,稍微能控制一点了,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这些英语史秉誉是知道意思的,再怎么差劲作为一个高中中专毕业生要是连英语狗怎么说也不知道就太不可思议了!他只是见林峰沣和洪葵元他们见到众多土匪有些面无人色了,想要缓解一下这里气氛。果然,如此插科打诨一番这些人只知道笑了,全都忘了土匪正在朝这里冲过来,自己的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史秉誉刚才说笑话时候并没有松懈对下面战况的主意力,巧妙地把大家紧张情绪缓解了,见下面战况也起了变化史秉誉淡淡说道:“看看吧,大家看看楚天舒他们打的怎样了。” 一群人这才想起那些匪徒正朝山上冲过来呢!大家齐刷刷地转头朝后山望去,半山坡几根烟柱还没有消退,团团青烟随着风儿正在缓缓飘荡着,密集的枪声已经听不到了。在地上又留下了几十名攻上来匪徒的尸体。 “报告政委!我军刚才打死土匪七十二名,加上第一次打死的现在已经消灭了一百二十五名土匪!打伤的更多,我打算现在对敌人发动一起冲锋,请政委批准!”指挥部队作战的楚天舒一路小跑跑了过来,大声请示道。史秉誉看了眼正在溃散下去的土匪,点点头,“可以,只要你认为有把握就行!不过我希望你能用最小的牺牲消灭这些土匪,明白吗?” “没问题!请政委放心!”楚天舒答应一声,跑了回去。很快的圆阵打开一个缺口,由卫队、、学员和圣弗兰西斯科的民兵组成的四十名骑兵小分队策马呐喊着朝山下冲了下去。在冲杀声中,林峰沣他们还听到了“狗狗狗来只狗的狂叫声,一听到这话,这些人就想到史议长刚才说的笑话,会心地笑了起来。在那些人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奔到半山腰停了下来,十名卫队队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迅速占领了一块略微平整的地方支起两门迫击炮。 “华尔呢?……该死的!这家伙凑什么热闹啊?!”史秉誉正想找华尔再说笑话,一回头,华尔根本不在他身后,在那些冲锋的人群中倒是钻出一位身穿天蓝色军礼服,手中高举着腰刀,策马狂奔的勇士——这家伙不是华尔是谁?史秉誉看的跳了起来直跺脚,脑门青筋跳了起来。 “艾伯特!艾伯特呢?!天杀的,我要宰了这个王八蛋!”捂着胸口提着手枪斜撑在马上的朱利安刚逃下来就边咳嗽边朝周围的喽罗叫唤起来,血液从胸口处一滴一滴往下流淌下来。刚才他率领部队刚离开烟雾区,才一露头,山上的子弹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同时炮弹在冲锋的队伍中不时地炸响,朱利安看到冲在前面的纷纷栽下马去,本来杀红了眼的朱利安不打算考虑手下死活一定要冲到山头,可惜一发没有长眼睛的子弹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朱利安胸口,将他从马上一把推了下去,要不是手下骑术高超,迅速把自己拉起放在马上,他现在不是被人家炮弹炸死,也要被乱马踩死了。 “头儿,艾伯特被打死了。 第336章 我们在前面的弟兄死了十多人,艾伯特也死了。” 朱利安眼前一阵发黑,才多少工夫?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自己率领的三百多人就倒下一百多了!至于伤了的还没有统计过,要是这样打下去,不用多少时间,自己这三百来号人不是就要全体战死在这里了?!朱利安现在恨那个刚才被自己处死的倒霉鬼奥科里恨的牙痒痒,要不是听了他的鬼话,自己怎么可能率领手下跑到这里来送死?!现在要是撤了以后还用在这行当中混吗?不过要是不撤,以后也没有机会享受了。 “头儿!他们朝我们冲过来了!”下定决心先撤为妙的朱利安还没有说出撤字,手下乱了套,有人冲他嚷嚷起来。朱利安一回头,浮沉烟尘中出现了“该死的”中国人,他们嘴里喊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高举着武器如同印第安人一样朝自己冲过来。 从掀起的烟尘可以看出冲锋的人数不会很多,朱利安正在犹豫是不是利用这个绝佳机会迎上去,消灭这些应该绞死的混蛋,空中响起让他惊心动魄的撕裂纸张的声音,不用抬头朱利安也知道可恶的炮弹马上又要落在自己队伍头上了。果然,两声巨响从密集的人堆中响起,一股热浪差点把朱利安冲马上再次掀下去,接着肉块,血渍溅的朱利安满身都是,把他染成了血人。 “逃!快逃!”吓破胆的朱利安丧失了和中国人决斗的勇气——现在不是发扬牛仔精神的时候,保命要紧!听自己头儿喊了逃,那些小喽罗深怕落在人后,策马扬鞭旋风般地出现在这里,又旋风般地跑的踪影皆无。 “将军,本人对将军的指挥深表敬佩,相信你们会在将军率领下取得成功的!” 匪徒冲锋时躲的不知去向的亨利,在匪徒被打垮后又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那里,亨利先生过奖了,不过是几百名土匪嘛!跟我们那边比起来这种战斗简直太小了,要是亨利先生看过我们杨将军指挥的战斗那才应该敬佩,我这个不算什么,何况也不是我指挥的,要说功劳应该属于这些奋勇拼杀的战士,还有我们的指挥员。”史秉誉谦虚地说道。 “杨将军?难道他比阁下您还厉害?”亨利有些不能置信地问道,他在中国可是没看过有那位将军让他佩服的!要说有,那也只能是自己的哥哥弗雷德里克了。 “见鬼,等华尔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见山下战斗已经结束了,遍地躺倒了匪徒尸体,还有些活着的正在痛苦地呻吟着,华尔骑在马上耀武扬威地走来走去,手中的腰刀不停地虚砍着,史秉誉嘴里喃喃道。说完了才想起亨利正等着自己回话呢!肯定地点点头,“那是当然,杨将军一直在前线指挥战斗,他指挥的战斗每次不是把敌人打的落荒而逃,就是让敌人一个也跑不了,只能当俘虏,我和他比起来这只是小儿科而已!” 史秉誉觉得自己在军事指挥上远远不如自己兄弟,这也是自己这次放权让楚天舒指挥的原因,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位兄弟现在正在临海为了军事上的事情暴跳如雷呢! “你说什么?!袁州的机动第三旅跟着李睦非跑啦?!李睦非这个混帐东西! 王八蛋!这该死的家伙居然想着要投降敌人!我就知道这帮土匪根本是靠不住的! 娘的政委呢?!他是吃什么长大的?连旅长跟人家勾结也不知道?他妈的倪峰呢? 他的监察院不是很能吗?怎么这种事情会一点线索也没有?!“临海陈家大院中杨沪生拽着满头虚汗的唐思伟脖领子青筋直跳地怒吼着。 “首……首长……李军长的急信中是这么写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哇!” 唐思伟呼吸有些不顺畅了,从拿到这个飞鸽急件后唐思伟就发觉大事不妙,可自己只是一名通信参谋,又不能把他压下来不报告给司令员,战战兢兢的唐思伟还没说完,果然司令员发火了。 “这个混帐李成还说了什么?他妈的他是怎么管手下的?我离开江西才多少时间就出了这种事情?早知如此我该撤了他的职!”杨沪生有些口不择言胡言乱骂起来,解放军自从成立后只见到敌人起义投降到自己这边的,还从来没有过哪怕一个班的战士跑到敌人那边去!这次机动第三旅算是开了极为恶劣的先例,尤其让杨沪生上火的是机动第三旅是为了开展湖南战役特意朝前部署在江西与湖南交界的宜春前线,他这一投降自己的计划泄露不说,原本稳固的防线也被敌人突破一个口子!对这个李睦非杨沪生现在算是恨的牙痒痒的了,要是可能的话,杨沪生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该死的李睦非生剥活吞了!“李军长说……” “不是李军长!是李混蛋!窝囊废!”唐思伟还没说完杨沪生就气急挥舞着手臂插嘴喝止道。 唐思伟傻了眼,这让他如何说下去?李成现在还是第二军军长,自己要是把李军长说成了李混蛋或者是窝囊废,司令员这里现在是没有什么问题,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自己?不敢跟着杨沪生胡说八道的唐思伟只能低声继续念着:“李**(这里唐思伟只是轻轻地语耶不详含混过关了)说机动第三旅全旅共五千人,李睦非暗杀了旅政委后蒙蔽旅直和两个营共一千余人跑到湖南去了,旅部和那两个营没有受他蒙蔽不愿意跟他一气走的三百多名干部战士被李睦非残忍地杀害,并把他们和政委的头颅挂在宜春城墙上。这两天有三百多人从那边跑了回来,另外湘军衢州镇总兵朱品隆率领三千人马现在已经进了宜春。李**说他已经把在第一师从丰城调往瑞州的上高,同时机动第二旅到了万载封闭北面缺口,机动第四旅到临江府封闭袁州南部,部队准备马上平叛,李**请司令员速速决断。” “他不是指挥的很好吗?一仗不打就让一个旅跑到人家那边去了,还用的着我决断什么?!”杨沪生在房间里一个劲地兜着圈子,嘴里不停地骂着。处州和绍兴的战况都有进展了,原本自己把握最大的江西却捅出篓子来!心情不好的杨沪生看到什么,什么就不顺眼,觉得房间里所有东西现在都在嘲笑自己。“杀了我忠勇战士三百多,三百多!……出去,我现在无话可说!” 唐思伟刚退出房间,就听到里面乒乓响个不停,看来暴跳的杨沪生是在摔东西了。 “怎么了?首长怎么发这么大火?”欧阳磊走上来小声问道。 “唉,这事情不能说,我劝你现在也别进去,司令员火气正大着呢!我刚才可是吓坏了,你要是进去了说不定司令员就拿你当靶子了。我现在找参谋长去,说不定参谋长有什么办法。”唐思伟吐了下舌头,小声说道。说完唐思伟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欧阳磊站在外面也能听到屋子里杨沪生不停地咒骂着,茶杯、脸盆、椅子什么的能扔的给杨沪生扔了个遍,听声音连枕头也给杨沪生不停地摔来摔去。看来这次司令员是真的发火了。没多少时间,林金宸神色慌张急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欧阳磊连忙走了上去拦住林金宸。 林金宸面色苍白地急声问道:“怎么样?司令员是不是在里面?” “参谋长,司令员就在里面,我去帮您通知一下吧。不过司令员心情不是很好,您最好在外面等一会儿。”欧阳磊正低声说着,房间里面又传出瓷器摔在地上发出的乒的一声,镇定工夫了得的欧阳磊脸上神经也抽动一下,表情极为不自然了。林金宸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紧锁眉头不停搓着手嘴里喃喃嘟囔着,“唉!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这该死的家伙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司令员……司令员。”欧阳磊走到门口小声叫道。 “什么事情?!没什么事别烦我!”从里面传出杨沪生怒喝声。 “司令员,林参谋长来了。是不是要见他?” 屋里面没有动静了,欧阳磊不知道首长沉默是什么意思,让林参谋长进去还是现在不欢迎? 终于,杨沪生在里面发话了,“让他到会议室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是!”欧阳磊走到门口,“参谋长,司令员请您到会议室稍微坐一会儿,他马上就过去。” 心不在焉的林金宸跟着欧阳磊来到旁边的会议室。欧阳磊发现参谋长一副烦躁的样子,端上的茶给他一饮而尽,堂堂参谋部副总参谋长一点耐心也没有,根本无法坐下来,不停在低着头在会议室中兜着圈子,嘴里还小声说着什么,可惜声音太小,让人无法听到他在说什么。 五月上旬的临海天并不是很热,可林金宸却觉得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脑门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淌下来。刚才唐思伟刚说到机动第三旅的旅长带着手下叛变了,林金宸的脑袋立刻炸开锅了,有人叛变并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解放军中投降过来的难道还少了?只是别的部队叛变可以,机动第三旅就不行了! 这支部队是为了五月底开展的湖南战役特意于四月中旬从赣南调到袁州府去的,它的旅长李睦非了解我军湖南战役的全部细节,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来这么一手岂不是打乱了整个战役部署?听唐思伟说司令员正在发火,林金宸不想触霉头也不行了,毕竟现在如何修补这个漏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唐思伟一说完,林金宸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欧阳磊倒的差林金宸喝了一杯又一杯,虽然司令员这里的茶叶是上好的黄山云雾茶,可到了林金宸嘴里却淡的跟白开水差不多,他现在正皱着眉头思考着应该怎样安慰司令员,如何让司令员把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去。 第337章 时间过的很慢,每一分钟对林金宸而言都好像过了一个甲子。漫长的等待过后,门口终于出现司令员的身影。 “司令员,您……”林金宸正想把自己刚才想到的话说出来安慰司令员,却见司令员脸上已经没有唐思伟所说的什么沮丧、生气的表情,却挂了淡淡的微笑,话刚开头林金宸就说不下去了。他现在有些糊涂了,刚才自己听到的真的是司令员在屋子里发火吗?怎么这么快就转变了? 看着迷惑的林金宸杨沪生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林参谋长请坐,坐下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坐着谈。”见迷惑不已的林金宸一脸茫然地坐了下来,杨沪生随手拉过把椅子坐下。杨沪生觉得私下里发火归发火,可是在这些上层指挥员面前风度还是要有的,要是自己在他们面前显得急噪,那么对整个部队心理造成的负面影响将是极大的!在强压下心头怒火后,杨沪生才愿意出来接见手下。“你的来意我知道,谢谢了。不知你怎么看待李睦非这次叛变?” 林金宸不知道司令员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能把自己刚刚思考的说了出来。 “……司令员,我认为李睦非原来是个土匪头子,我军占领赣州后他才投靠我们。 有什么反复是很正常的,唯一遗憾的就是他了解我军湖南战役详细计划,他的背叛对我军下步行动造成极大被动,恐怕我们无法再在五月底进行湖南战役了,我建议还是先解决了根据地内部的两股敌人后再消灭曾国藩,这段时间我们参谋部会重新拿出新的作战计划。“ 杨沪生摇了摇头,“我倒认为这是个机会,现在已经五月初了,要是时间拖延到六月天气对我军行动造成的影响将是极为巨大的。湖南战役不能再拖!李军长不是把一师调到上高了吗?通知李军长,江西的其他三个师还有另外两个机动旅马上朝前部署,进入进攻集结地点。告诉林队长,让他派飞艇马上把温州的总理接到这里,等我交代好事情了,我们明天就赶到江西去!” “提前?!哪绍兴和处州怎么办?” “你记一下。给青田的程学启发电报,命令他的人民军加紧攻城,同时第三师也投入战斗,配合他们作战。等处州攻下三师马上直插赣南,监视两广敌人。 再给绍兴的林建华发电报,胡光墉不是已经到了绍兴前线吗?这家伙既然自告奋勇就让他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左宗棠,不过时间有限,最多只能给他三天时间,三天后左宗棠要是不投降,我军就攻城!他林建华既然能在一夜间攻占绍兴南部重地亭山和龙山,我相信攻下绍兴城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等绍兴战役结束了教导旅立刻到江西来,除了连长以上指挥员,其他一概优先补充到各个单位担任初级指挥员职务,至于荣一师让他们负责浙江和福建防御。其他独立旅撤到宁波、台州开展整编。“ 杨沪生不打算再和左宗棠他们耗下去了,从围困绍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时间不可谓不长,可左宗棠一点投降的意思也没有,让杨沪生再等,他也等不住了。既然和平解决行不通,那么还是用武力来解决算了。 司令员这么快就从部队背叛中缓过气来,林金宸有些不大适应,不知道是这事情还不够严重,还是司令员城府极深。见司令员正望着自己,林金宸连忙复述了一遍杨沪生刚才所说的内容,“司令员还有什么交代吗?要是没有我马上把电报发下去。” “没有了,告诉作战部,现在重新拟定一份关于湖南战役计划书来,明天早上交给我过目。” “是!”林金宸站起来行过军礼大步走了出去。 “欧阳!”见林金宸已经出去了,杨沪生叫着自己警卫员。 “到!司令员什么事?”门外的欧阳磊连忙跑了进来。 杨沪生有些疲惫地说道:“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还有,你刚才通知林参谋长来的时候,他是不是站在外面?……以后在我发火的时候除了史政委,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站在门外面,找个借口让他们在会议室中等我好了,今天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是,知道了。司令员您先休息休息吧。”欧阳磊见杨沪生在林金宸走后抱着胳膊深深地缩在座位上,想要说什么却找不到言辞,只能无声叹了口气轻轻地走了出去。 会议室中只有杨沪生一人孤独地靠在座位上,他现在深切地思念着远在异国他乡的史秉誉,要是史秉誉现在在这里就好了!史秉誉在这里至少能有个帮自己分忧解愁的,现在自己一肚子火找谁发去?李睦非这个混蛋讨伐是一定要讨伐的,机动第三旅政委和三百多忠勇战士的鲜血不能白流了!不过也不能让仇恨蒙蔽住理智,造成指挥混乱。“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杨沪生心头默默地背诵着孙子兵法中九变篇的内容,让自己烦躁的心气平定下来。 天黑的时候容闳一瘸一拐地走进陈家大院。林金宸离开杨沪生这里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连忙找林忠让他马上命令温州那边准备一艘飞艇把容闳接过来。跟林忠说过后林金宸又给在温州的容闳发电报说是司令员有急事找他。容闳这两天正忙着应付几家报社的采访还有那些商人与工厂主求情,一时也想不出来杨议长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既然那边催的十万火急,他也只好放下手头工作跑到外面等候飞艇把自己接到临海来了。只是飞艇准备工作实在太繁琐,这边飞艇充气还没有完成,那边电报就一封接着一封催命般地落在容闳手里,让他也不自觉地烦躁起来。在等了三个小时后毫不容易才离开温州,只是在城外降落时候天已经黑了,飞艇降落预计高度出现偏差,把没有什么防备的容闳重重地摔在地上,幸好大的问题没有,只是让他腿骨很是疼痛,两条腿在进临时军委指挥部时还隐隐做痛。 欧阳磊正端着饭菜愁眉苦脸地朝伙房走去,见容闳走进指挥部连忙放下饭菜。 “总理啊,司令员正在会议室等候总理您呢!我马上给司令员通知去!” “别忙,慢一点,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这是干什么?这么晚了杨议长还没有吃饭?”见欧阳磊身旁的饭菜容闳知道一定是杨议长的,只是这么晚了这位警卫员还端来端去干什么? “没什么,司令员现在有些不想吃东西,我这把饭菜给伙房端去让他们再热热,也许晚上司令员会吃的。”欧阳磊看着傍边饭菜不知应该怎么说了,自从中午开始司令员就任凭自己怎么说他也是一点东西都不吃,饭菜热了凉,凉了又热,这已经不知道跑了几趟了!只是司令员有命令,关于他私人方面的事情作为警卫员不得外泄,欧阳磊也只好含混过去了。“还是我给您通报一声吧,总理您来司令员一定很高兴。” “那好,我在这里等下吧。”毕竟这是人家的工作,容闳也不再坚持了。 在待在原地等候着杨议长召见的时候,容闳发觉指挥部中气氛有些反常,那些过往军人一个个都满腹心事,低着头急匆匆地一溜小跑,偌大的陈家大院中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有,联想到杨议长的晚饭到现在还没有吃,容闳相信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总理,司令员有请。”没多少时间欧阳磊跑了过来。 容闳点点头跟着欧阳磊朝会议室走去。他虽然相信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自从处决何长庆后,军部的气氛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呢! 想不明白的容闳低声问欧阳磊:“小兄弟,您能不能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杨议长如此着急地要见我?“ 欧阳磊勉强笑笑,轻声说道:“别问我,这事情我也不知道,总理见了司令员不就知道了?到了,前面不就是司令员吗?” 杨沪生正站在门口焦急地望着外面。见欧阳磊陪着容闳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纯甫兄,可把您给盼来了!”说着杨沪生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容闳的手用力摇了几下才拉着他进了会议室。 虽然杨沪生手劲赶不上警卫连的战士,可让容闳感觉到疼痛还是可以办到的,容闳手掌被杨沪生握的有些发酸,眉头都要皱起来了。“怎么,议长如此急切地寻我不知有什么事情?” 杨沪生坦然说道:“是这样的,我明天就要到江西前线指挥作战去了,根据地后方的事情今天必须全部移交到纯甫兄您手里,真不好意思,又要让您多多操心了。” 容闳被杨沪生一席话说的有些发蒙了,不解地问道:“啊?这么早就走?不是还要再过一段时间吗?是不是前面出了什么问题?” “不错,前线是出了一点小事情,我军湖南战役开始时间必须大大地提前,今天就是战役前我们最后一次会见了。我希望在走之前能和纯甫兄好好说席话。” 杨沪生不想把出了什么事情告诉容闳,这事情是部队内部事务,应该由军队自己解决,见容闳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如此早地撂摊子,杨沪生也顾不得再解释什么了,“此次湖南战役关系到我根据地是发展还是维持原状,要是维持原状,满清掌控数十省份,而我根据地不过只得区区三省,时间拖的长了对我们并不有利,同时江西久经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田园荒芜。想要短期内恢复生产不大现实,福建到处都是山区,不适宜种植粮食,人口却有两千万,我们必须要保证他们有吃的,不然人民就会起来推翻我们。 第338章 整个根据地若依靠浙江出产的粮食想要支撑长期作战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解决粮食问题我们也必须迅速打到两湖去。现在史议长不在根据地,我这次走了后,所有的一切就都拜托纯甫兄了。当然,困难不少,史议长走的时候把根据地的银库都搬到美国去了,而这几个月工厂又往内地迁移,一时无法恢复生产,离开了货物那些商人现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卖,我们的财政自然困难重重,这些都只能依靠纯甫兄想办法解决了。” 容闳觉得考虑内政方面事宜是自己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倒是对杨沪生提前行动感到担忧,现在自己的命运和杨沪生的军队是挂上钩的,解放军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这些我知道,议长您此次突然提前战役时间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就我所知,现在江西的粮草只够支撑我军十五天作战啊!” 杨沪生摇摇头,“够了,有十五天的粮草已经足够我军开展湖南战役,当然了,战役打响后还希望纯甫兄在粮草人力方面多多给我们支援,支持我们取得战役的胜利。内政方面别的我也不多说,只是有一点在电报中不好明说,必须要请纯甫兄过来谈谈。” “什么事情?议长请说。”见杨沪生说的如此严重,容闳心中有点紧张了。 “必须限制报纸自由程度,不得让他们对我们政策还有前线战况胡言乱语,破坏根据地稳定,扰乱部队军心。还有就是弹劾监察院,不能允许监察院不务正业!” “……!”容闳被杨沪生最后一句话惊呆了。 第十八章 (写在前面的话:因为明天明杨搬家,不能解锁了,所以今天把新的解锁,至于后面章节要下个星期再说了,请网友不要催促:)) 五月的江南并不是很热,临近中午的时候云开日出,阳光普照在大地上。绍兴昌安门楼上面黄肌瘦的楚军士兵正驻着枪低头闭目养神。自从进入绍兴后楚军得军粮就渐渐短缺了,开始每天还有两顿饭吃,没几天就减少为一顿,就是这一顿也是汤多米少,让人整天饿的肚子咕咕叫。前几天一直给城里运送救济粮的发匪也不再进行粮食供给,这下城里是更加没有什么吃的了。虽说绍兴到处都是河水,可水里的鱼也许通了灵,知道满城驻了一群饿死鬼,不知道游到什么地方去了,让人想钓几条上来充充饥也不可得。现在城里的这些士兵盼望着外面的发匪赶快攻城,是死是活也好有个痛快的解决,别再整天这样拖着了。 一只乌鸦呱呱叫着从城楼上飞过,听到鸟叫士兵们抬起头来羡慕地望着飞远了的乌鸦。要是自己也可以背插双翅就好了!只有这样才可以飞离这座该死的死城。或者这只乌鸦降到城楼上也不错,说不定可以抓过来好好地吃上一顿……士兵们正想着,南边天际间出现了低矮的浓尘。从伏尘中出现了一些黑点。城墙上的士兵紧张起来,不要是发匪准备攻城了吧?一想到发匪攻城,这些士兵千辛万苦地挣扎着站直了身躯,手中的枪口无力地指向城外。前两天被右江镇总兵高连升吹嘘为铜墙铁壁,牢不可破的亭山、龙山营地被人家一夜间就攻占了,堂堂总兵大人也做了人家的俘虏,得到这个消息,城里的士气更加低落了,可以说是一日三惊,有点什么动静就怀疑发匪攻城了。人就是这么奇怪,这些士兵刚才还在盼望着敌人赶快攻过来,可真要是有什么动静了,又显得惊慌失措了,有人飞快地奔下城头找自己的上司。负责昌安门防卫的王德榜听手下说城外有动静连忙跑到城头,放眼望着城外,南边过来的人越来越近,可以看到前面一个骑马的中年人手中举着一面白旗正缓缓朝城门方向过来,在他身后跟着数十辆大车,咯吱咯吱声传到城头上。王德榜大喝一声:“站住!什么人?!再不站住我们可要开枪了!” 听王德榜说要开枪了,骑在前面的那个中年人连忙跳下马,上前几步用力朝城上说道:“大人别开枪!下官是浙江候补道员胡光墉。请大人跟左大人通报一下,下官有事找左大人相商!” “他娘的,绍兴被围的连鸟都飞不进来,他个四品候补道员又怎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别是发匪派来劝降的吧?”王德榜自言自语道。要是三个月前,只要认为来人有发匪嫌疑,王德榜早就一枪打过去了,可现在长时间没有吃的让王德榜的骨头也有点硬不起来了,何况人家说是候补道员,他王德榜自己也不过是个道员而已,官场上品衔一样,王德榜不敢造次了。“等着!本官派人去通报左大人!你后面的是什么东西?” “回大人,这些是一些粮食,听说左大人军中缺粮,下官给大人送粮来了。” 胡光墉走到大车旁,拍了拍车上的麻袋。 一听说有粮食,城头上的官兵一个个眼睛都直了,直勾勾地盯着下面大车,有人低声数了起来。“一、二……乖乖!足足有二十五车!”数数的人盯着下面的大车直咽口水。 王德榜不能置信地看看下面的胡光墉,低声跟旁边亲兵交代几句,亲兵急忙跑下城去了。交代完亲兵,王德榜望着城下的二十来辆大车大车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围城后士兵没有什么吃的,他堂堂道员日子也不好过。虽然谈不上啃树皮,抓蚂蚁,不过野草合着大米熬粥这种饭也不好吃。见胡光墉悠闲地站在大车边,王德榜困难地说道:“胡大人,本官是道员王德榜。……您这大车内真的是粮食吗?恕兄弟多心,能不能让我检查一下?” “放心好了,请王大人开城门过目,现在这里还没有过来发匪,不过时间长了就难说了。” 一听同意检查,王德榜连忙调头朝城楼下走去,“走!跟我过去两个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吱吱声中,城门开了一条缝,王德榜亲自带了两名士兵来到胡光墉面前。王德榜冲胡光墉拱了拱拳“胡大人,这些是……” “来人呀!把米袋打开请王大人过目!”胡光墉朝后面命令道。“大人,这些都是大米。” “大米?!”王德榜急忙扑了上去,每车都拆开一只麻袋,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王德榜捧起大米让它从手指缝中缓缓泻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以前在家中时并没有注意到粮食的重要,现在却看着这些白花花的大米,让人恨不得吃饱撑死为止! 胡光墉走到王德榜面前说道:“这里是五十石大米,本来还有一万石大米要运来,只是路上不方便,没有那么多车可以运送,只能先运这么多了。大人…… 王大人!“ “……啊?!胡道员有什么事吗?”王德榜还沉浸在看到粮食的喜悦中,一时没有注意到胡光墉在和他说话,直到胡光墉叫第二遍时才反应过来。 “大人,发匪说了,他们马上就要上来合围准备攻城了。您看我们现在……” “哦,进城!全部拉进城去!”见大车上都是粮食,王德榜放下提着一半的心,接着又想起什么,怀疑地望着胡光墉,“胡道员,你刚才说……说是发匪马上就要攻城了?” 胡光墉摇了摇头,“这事也不一定,不知左大人什么时候能接见下官?” “左大人知道胡道员雪中送炭一定会马上接见道员的,这点请你放心。不过……”王德榜看了看左右,俯过头低声在胡光墉耳边说道:“下官有个小小请求,大人您能不能私下里给我一石大米?下官已经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下官知道大人为难之处,小人也不多要,只要有一石就够了,实在不行,给个二十斤也成!” 虽然胡光墉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候补道员,但在饿急了的王德榜眼中他却是真正的活菩萨,城外的发匪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攻城动静,要是再这样耗下去,不用人家进攻,自己也要活生生饿死了!不想当饿死鬼的王德榜只能在胡光墉这里低声下气了,俩人都是道员,胡光墉还是候补的,王德榜却小人、下官,说的再客气也没有了。 胡光墉低声说道:“王大人,您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不过是一石粮食嘛!不知王大人住处在什么地方?我让人给大人送粮食到府上去。” “不敢,不敢!怎么敢劳您手下大驾?还是我亲自背去好了。胡大人的救命之恩,下官没齿不忘!只要大人有用的上下官地方,下官定鼎立相助!”见胡光墉如此上道,王德榜眼泪都要出来了。王德榜相信这个胡道员应该是发匪派来劝降的,重重包围圈中,胡光墉要是能从外面带着这么多粮食冲进来,自己早就可以逃出生天去了!还会陷入现在这种绝境中?不过打不打是左大人说了算,自己只要服从就可以了。既然胡道员额外给自己一石粮食,自己总要找个机会好好的回报人家!胡光墉叹了口气,“咳!我这不是为了大家有吃的才来吗?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三万楚军陷入如此困境,真是闻之使人泪下啊!”王德榜对胡光墉是否能劝动左宗棠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就他所知的左大人,那是与发匪不共戴天的!搞不好胡光墉还没有开口说话,左大人已经把他推出午门问斩了。“这事情,大人还是跟左大人商谈好了,下官一切都听左大人吩咐。请大人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下官至少能保证大人在绍兴的安全!” 王德榜已经把粮食搬到自己大帐了,回来的王德榜陪着胡光墉在城门下拉家常,等候左宗棠的接见。停放在昌安门里的粮车吸引了城楼上下所有士兵目光,在士兵贪婪的视线中,胡光墉坐卧不宁,可城内的左宗棠就是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 第339章 很长时间过去了,北面巷口终于出现王德榜派去亲兵的身影。“报!左大人宣浙江候补道员胡光墉进见!”“王大人,下官这就过去了,多谢大人的款待。” 胡光墉告别了王德榜随着他派出的亲兵朝左宗棠大营走去。 胡光墉走后王德榜低头徘徊一会儿,抬头说道:“你们在这里给我好好守着,别让发匪进来了!本官到左大人那边看看去。”说完王德榜追着胡光墉的身影而去。 府山山顶可以眺望到城西的鉴湖,同时城南城北也一览无遗,在向西的半山上新造了几座炮台,没有叶子的树丛中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城外。在亲兵陪同下胡光墉登上了府山,上山时胡光墉注意到那些楚军士兵一个个无力地半卧在山路旁,手中的武器随意地摆放在地上,也许让他们依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力气了。进了绍兴后,左宗棠如此怠慢自己让胡光墉对他的任务能否顺利完成产生了怀疑,看到如此景象,心中又重新充满信心。 胡光墉一进左宗棠的大帐就发觉气氛不大对头。面有菜色的左宗棠正沉着脸,怒目瞪着自己呢!胡光墉连忙告戒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让左宗棠连话都没听完就把自己给砍了。 振作精神的胡光墉撩起衣襟单膝跪地朝左宗棠说道:“浙江候补道员胡光墉参见左大人!” 坐在中央的左宗棠好像没有听到胡光墉说的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跪在下面的胡光墉,过了好长时间,左宗棠眼珠开始转动,上下打量一番胡光墉,跪在地上的胡光墉感到左宗棠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扫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左宗棠转过脸去,看也不看胡光墉面无表情地说道。“起来吧,我是闻名已久了。” 话里面的骨头胡光墉还是感觉到了,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胡光墉这点耐心还是有的。胡光墉强压下心中因为左宗棠如此藐视自己所产生的怨气,站起身来低头说道:“大人,下官此次进入绍兴是为供应大人军中粮草所来。现在五十石粮食已经到了昌安门,请大人验收。” 胡光墉不敢一开头就说明自己真正来意,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可说的时机是个问题,说早了,左宗棠还没有接受自己,搞不好就让自己一刀两断了,说的太迟了自然也不行,要是到自己离开绍兴左宗棠还没有让自己把真正来意说明白了,这次岂不是白跑一趟?胡光墉把现在坐在面前的左宗棠当做生意场上的大顾客,而且是一个极为挑剔的大顾客,但多年的生意让胡光墉了解到只有挑剔的顾客才是潜在的真正买主,只要这笔生意成功了,回报自然也是极大的!胡光墉现在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货物”卖给左宗棠。 在打算毛遂自荐说服左宗棠投奔温州后,胡光墉就从各个方面了解了左宗棠的为人。 调查并不困难,左宗棠这人的一切都是那么醒目,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他。孤傲是胡光墉对左宗棠下的评语,同时经过调查胡光墉也了解到左宗棠此人乃是吃软不吃硬的好汉,要说缺点,就是喜欢别人吹捧一下他,当然,也不能捧的太离谱了,让他知道你是专门拍马屁的,那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解到这一点胡光墉在说了自己运送粮食给楚军,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后,轻描淡写地开始回忆左宗棠光辉历史了,从协助湖南巡抚张亮基击退发匪围攻长沙,到首拟成立湘军,又从化腐朽为神奇建立楚军谈到最早提议搞洋务……胡光墉谈的每一条都是左宗棠干的实事,一点夸张成分也没有,在说完后他还加上短小的一两句评语,大致上诸葛复生也不过如此的意思,一边说着胡光墉一边偷偷注意左宗棠的脸色,见左宗棠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浅浅微笑,胡光墉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乘此机会再次朝左宗棠行了个礼。 左宗棠这才注意到浙江候补道员胡光墉正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请安呢,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笑容,欠起身来恍然大悟般地朝胡光墉拱手道:“呵呵!原来是胡大人呀!请座,快快请座!” 见左宗棠请自己就坐,胡光墉暗中长吁了口气,这时他才感到自己脑门上隐隐出现汗珠了。 请胡光墉坐下后,左宗棠死死盯着胡光墉沉声问道:“胡大人,你说这次运送了五十石粮食到绍兴,另外在城外还有一万石,不知胡大人是如何把这么多粮食运过来的? 难道城外的发匪就没有拦截胡大人吗?恕本官才疏学浅,胡大人能否帮本官解开心中谜团?“ 戏文来了!胡光墉知道自己开了个好头,但现在是最关键时刻,说的好坏成败在此一举!坐定的胡光墉装傻地摇头看了看左右,不解地问道:“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地方发匪?现在绍兴城外并无发匪,最近之发匪距离绍兴也有九十里之遥,恕下官不明大人说的是那里发匪?”胡光墉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笑着说道:“哦,我知道了,江浙一带发匪主力现在不过是伪忠王与伪侍王两路,大人问的就是他们吧?请大人放心,江苏的伪忠王李秀成现在距离上海还在百里之外,李大人正率领部队将他们堵截在上海城外,至于伪侍王李世贤部,现在正与我军激战于杭州,也无法顾得上拦阻下官往绍兴运粮。呵呵,大人过虑了。” 左宗棠本来说的是围城的林建华率领的军队,可谁知胡光墉却七扯八拐地谈起了上海和杭州那边的正宗太平军!“本官说的是现在围困绍兴的逆贼,胡大人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胡大人没有看到我们绍兴外面聚集了众多发匪吗?” 胡光墉等着就是左宗棠这句话,见左宗棠真的按照自己构想发问,胡光墉胸有成竹地说道:“大人,想必大人知道现在围困绍兴的并非发匪。刚才下官一时不察,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左宗棠哼了一声,“胡大人倒是会说话,围困绍兴的不是发匪?难道我楚军是和空气作战不成?城外之匪徒还不是听从江宁伪天王之号令?胡大人为何对发匪如此有好感?” “大人岂不闻渔阳鼓动,泗水刘邦拥护项梁为帅,韩林儿横据中原,皇觉僧人奉龙凤年号以令军中,大人为何认为城外之敌乃江宁之不成器发匪?若城外之敌真以大人为敌,何来粮食救济之事?无粮,恐大人现已绍兴不保矣!” 胡光墉现在明着是上海正规商人,暗中是温州政务院的商业部副部长,部长职务挂缺,实际上这个职位是给他留下来的,只是现在为了工作方便不好把他光明正大的推出来。杨议长已经答应胡光墉,只要他能劝说左宗棠投诚,那么政府将奖励他五十万元现金,相当于五十万两的银子。不要说自己是温州高官,就是为了这些银子他胡光墉也不能不鼓起他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左宗棠。 左宗棠冷笑几声,“怎么?杨沪生想当皇帝吗?难道洪秀全就不防着他这手? 胡大人,本官看你当的是大清的官,干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你就不怕本官斩你已肃朝纲?“ “杨沪生是否想当皇帝,恕下官无知,只知杨沪生之温州于洪秀全江宁格格不入,两个地方完全是两个世界,温州欣欣向荣,江宁日暮西山。同时温州军制、百官于匪区完全两样,大人于温州交战日久,难道大人不知吗?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弃之。今中国外有强夷,内有酷吏,涤公备陈民间疾苦疏有言,国贫不足患,惟民心涣散,则为患甚大。民间之疾苦有三,一曰银价太昂,钱粮难纳也;二曰盗贼太众,良民难安也;三曰冤狱太多,民气难伸也。此乃大清不行仁义之报也!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左大人为何留念垂暮之大清迟迟不去?至于大人想要杀了下官已肃朝纲,大人斩下官事小,三万楚军沦为异乡野鬼才是大事。”左宗棠差点笑出声来,胡光墉在他面前讲孟子真有点鲁班门前弄斧,孔夫子面前掉书包了!“为人臣子者,当时局败坏时,只要一心为国家计算,不但置自己生死利害不顾,就是所做之事成败得失也不深较,这才是纯臣之用心矣!难道胡大人要本官当叛臣逆贼吗?况本官斩了你跟三万楚军有何相干?” 胡光墉神色不动地说道:“大人,您所说的国家乃一家之天下,还是整个中国?为中国生死置之度外,成败得失不予计较,此为纯臣,为一家之天下,若独夫岂能辅佐? 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讨伐一夫,叛臣逆贼又从何谈起?大人理学精通,想必比下官更明白此中之理。若大清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又岂有发匪之乱,洋夷威逼之理?至于三万楚军,大人今日杀了下官,下官在城外准备的一万石粮食如何可以运送进来?没有粮草不知左大人有何计策可以把个偌大的绍兴守的固若金汤?请大人放心,下官决无用粮食威胁大人之意,只是请大人明白现在最可惧之事而已。下官乃是一介商人,只会做事,不会做官。如真要习惯官场鸡鸣狗盗之事,恐现在下官也不敢到大人您这里来了。 下官心拙口笨,有得罪之处望大人谅解。“ 左宗棠在得知胡光墉带着众多大车穿过城外封锁线出现在绍兴城外就明白这人肯定是温州那边派来说服自己的。他倒不是真的不想投降温州,这么长时间,探子把温州那边的情报早就源源不断地汇报到他这里,在绍兴打了几仗又让左宗棠切实了解到温州军队武器之先进,士气之旺盛,这样的军队不是大清那些腐朽无能的八旗绿营可以匹敌的,就是湘军、淮军和他的楚军也不行! 第340章 至于自己军中缺粮,城外的温州军队给自己运送粮食也是让他感激不尽的。但让他生气的事情也不少,也许人家害怕自己吃饱了有力气奋力作战,粮食是给,可每次给的都不多,少的让自己手下为了那点粮食争个不亦乐乎,前两天连不多的粮食也不给了。 真是太势利了!还有让左宗棠生气的就是高连升的被俘。高连升是左宗棠手下一员得力大将,跟随左宗棠东征西讨,立下战功无数,咸丰五年陷江西义宁,升为把总,增援武昌,升为千总。六年先升守备,旋因功升为都司。八年攻陷雒容、庆远升参将。九年陷柳州升副将,十一年夏平洵州授广西右江镇总兵。可以说他是一仗一仗打上来的,可这样一员猛将却在一夜间,连枪也没放两下就让温州的那些人给生擒活拿了,这让左宗棠又是生气又是恐惧。让胡光墉在外面多等是左宗棠给他的一个下马威,战场上讨不来的面子,一定要在别的方面找回来。 还有一点就是要看看温州那边到底派什么样的人来说服自己。现在看来这个胡光墉不光嘴皮子上有一套,就是胆识也是可以的。 “那边有什么话让你带过来你就明说吧,不必在跟我兜圈子了。”见胡光墉一点不担心自己杀了他,左宗棠手撑着案桌疲惫地说道。左宗棠明白自己军中缺粮是最大的难处,没有粮食你武器再先进,士气再高昂都无法作战了。何况自己现在器不如人,连士气也低落的如纸糊的窗户? “不敢,那边让下官带封信给左大人,请大人过目。”胡光墉从袖中套出一封信必恭必敬地递到左宗棠面前。看着眼前这封信左宗棠不知是伸手接过来看好还是不接为妙。 左宗棠看着胡光墉,缓缓伸过手接过胡光墉手中信件,默默无语缓缓撕开了信封。两张薄纸片从撕开的地方飘了出来,左宗棠怔怔地盯着飘落在案桌上的信纸,良久没有把它捡起来。 胡光墉觉得时间停顿下来,坐在面前的左宗棠仿佛突然间憔悴了许多,没有吃什么东西显得蜡黄的面色慢慢苍白许多,眼袋更加下垂了,原本有神的眼睛也显得有些浑浊,双眼无光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案桌。 终于,左宗棠颤抖着双手从案桌上拿过信纸,薄薄的两页纸在他手中重于千斤。 “这是谁写给本官的?”左宗棠望了眼胡光墉低沉着嗓子问道。 胡光墉必恭必敬地低头回道:“回大人,这是温州杨议长拖下官带给大人您的。” “杨议长……就是杨沪生了,是他……我猜也是他。”左宗棠喃喃自语说道。 说着左宗棠拿起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季高兄长鉴:小弟久闻兄长大名,知兄长心忧天下,一心为国家计算。乃当今诸葛也! 今满清无道,外夷时刻窥视我中国,鸦片乃当今罪恶之源,使中国长期虚弱之物,,却于北京条约中英人强制定为贩卖鸦片为合法贸易,而堂堂之大清俯手听命,接受如此荒唐之条款,凡中华人等无不扼腕悲愤也!今解放军大势已成,拥雄师数十万,居浙赣闽之要地,前挫曾国藩之气势,今灭李鸿章之淮军。清军精锐十余万大军覆没于前线,福州、南昌相继解放,人民箪食壶浆以迎解放军。 刘松山、沈葆桢先后被俘,黄翼升、程学启相继起义。足证满清之灭亡已在眼前,解放军取得最后胜利必然无疑矣!兄长今坐困孤城,粮草无继,人心士气久以背离,纵欲离城,城外数万大军重重围困,岂容兄长轻易离去?况无粮草,纵解放军网开一面,恐兄长也无法渡过钱塘江。既是回到江北,清廷昏庸无道,岂能容忍兄长丢弃浙江?兄长诸葛再世,一身傲气。清廷妒贤之人不在少数,樊燮之事乃前车之鉴,兄长岂能相忘?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乎兄长乃现今诸葛,为一家卖命岂是兄长所屑所为? 天下者,非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小弟不才,愿推翻满清,令我中华跃身世界强国,中华儿郎不再受外人欺侮。兄长乃堂堂大汉子孙,何不襄助小弟一臂之力?行管仲令公之事以流百世之芳? 届此祸福荣辱决于俄顷之际,小弟盼兄长毅然起义,率领绍兴全部守军加入我解放军行列,则小弟担保兄长将美名流传千秋,中华儿女将永世铭记兄长之大名也!时间紧迫,望兄长速速决断,与我前线林总指挥联系起义之事,不使方忠、昌岐专美于前也! 解放军司令员:杨沪生左宗棠看了又看,从信件中左宗棠既看到杨沪生对自己的热切期望,同时又看到了无言威胁。 见信中提到了黄翼升,左宗棠想起这个老朋友,低声说道:“不知昌岐兄现在如何了?” “大人,黄将军到了温州后先是官拜副总参谋长,后来他又自己提出说是习惯水师,要到船舶部当部长,温州的杨议长现在任命黄将军担任船舶部部长。” “那么程学启呢?他现在怎样了?”左宗棠头也没抬问道。 “程将军担任军长职务,现在正统率两万多部队进攻处州。” “两万多部队……方忠倒是官越坐越大了。” “大人,杨议长说过,就大人您的才华,要是到了那边,决不会低于黄、程官职的。” “太抬举本官了!……胡大人,你的上司有没有说若是本官不投降,他什么时候攻城?”左宗棠长叹一口气,放下手中信件,盯着胡光墉问道。 胡光墉从左宗棠脸上没有读出任何信息,一时不敢大意,“左大人,下官只是一介商人,杨沪生并非下官上司。至于攻城,据杨沪生所言,他们马上要进攻湖南了,浙江这里的战事一定要尽快解决。大人最多还有两天可以决断,过时城外的温州军队就要攻城了。” “两天后就要攻城……”左宗棠心里苦笑起来,看样子胡光墉送到绍兴的粮食是他们最后一次大发慈悲了,自己要是不投降,人家说什么也不会把粮食运送进来,省得自己吃饱了有力气抵抗他们。就胡光墉运来的五十石粮食,再紧着吃,明天晚上也吃光了! 左宗棠正想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帐帘被人猛地掀起,担任绍兴南部防卫重任的王德榜气急败坏地从外面闯了进来。“报……报大人!城外的发匪… …城外的发匪……“王德榜跑的太急,喘着粗气话也说不全。 “紧张什么?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左宗棠站了起来狠狠瞪着王德榜说道。 王德榜喘了两口气,等气顺一些了,开口说道:“大人,城外发匪已经到了城下了! 现在正从后面往前面运送大炮,请大人速速决断!“ “哦?!”左宗棠迅速走出大帐,从山顶朝城外望去。在左宗棠眼里,城外无数人马正浩浩荡荡地朝绍兴城墙靠拢中,在翻滚的尘土中,左宗棠看到了无数大炮正朝城墙移动过来。天空传来嗡嗡声,每天总要到绍兴兜上两圈的温州飞艇再次出现在空中,只是前几天每天只有两到三艘,今天一次就出动了十艘。在左宗棠注视下,飞艇从城墙上空掠过,飞进了绍兴城,高度渐渐降低了,接着花花绿绿的纸片从飞艇上洒落下来。 “胡大人,你不是说他们还有两天才会攻城吗?为何现在就出现在这里了?!” 左宗棠见胡光墉也跟在自己身边走了出来,沉下脸问道。 胡光墉俯身回道:“大人明查,此乃温州那边有备无患之策,两天内他们是绝对不会进攻绍兴的,但两天过后……若大人一意孤行,恐三万楚军将与绍兴城玉石俱焚。” 王德榜看了眼胡光墉,想了下说道:“大人,军中将士已经三日颗粒未进,手中武器都举不起来了。现在投奔发匪的日趋增多,若是再过两天,恐怕卑职部下要逃的一个不剩了。是突围还是别的什么请大人早做决断。 “准备进攻了……这是逼我投降啊!”左宗棠眼睛紧紧闭了起来。过了会儿,左宗棠睁开了眼睛,“来人呀,请胡大人到后面休息。另外把各营将领都给本官找来。” 看来左宗棠是要做出决断了,在他和部下商谈时候自己要是不识相地在他面前晃悠,搞不好就前功尽弃!胡光墉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地跟着左宗棠亲兵到后面去等候消息。 胡光墉前脚刚走,姜凯淘虞绍南他们就从后面转了出来。刚才胡光墉在左宗棠大帐中说的话,这些人都听到了。姜剀淘走上两步急切地说道:“大人,我看不能再打了! 我军现在粮草不济,部队士气极为低落,若是跟城外军队交战,只能是崩溃的更快! 装备尽量粮草充裕的三万淮军也不过一日就被人家给全歼了,李鸿章落了个只身潜逃。大人现在困势,如何可以交战?而且大家都是汉人,兄弟相残让洋人看笑话,怎么说都是太不值得了!小生今日豁出去了,求大人听我一言,赶快起义吧!“ “是啊,三万楚军为了异族卖命,离开湖南背井离乡到这里太不值得了。温州那边不同于江宁,他们并没有接受发匪的异端邪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概保留,非我名教之祸,小人看投奔温州也未尝不可。”虞绍南捻着胡须在旁边帮腔道。 左宗棠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连自己最信得过的人都在劝自己投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围困绍兴三个多月,每天都有大量的传单从对面流落到楚军士兵手中,自从亭山和龙山被攻占后过来的传单就更多了。在传单中解放军并没有跟太平军一样说什么加入自己就可以上天堂见上帝,只是从民族大义和阶级感情上劝说他们加入到温州军队来。 第341章 到现在不要说左宗棠了,就连他手下的士兵也知道眼前的军队跟太平军是两个概念。 杨在元见左宗棠把目光投向自己,低下头小声说道:“大人,我军现在不外乎三条路好走。一条是死守绍兴,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绍兴总有被攻破的一天,到时候肯定全军覆没。一条是马上突围,可弟兄们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若是突围,恐怕走不了多远大家就趴下了。一样是死路一条,最后……”杨在元声音越来越小,终于不再说了。 王德榜定定地看着眼前左宗棠信的过的三个人,从他们所说的,王德榜只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起义!投诚温州!真没想到左帅左右都已经对打下去失去了信心。想想自己饿的连说话力气都要没有了,王德榜在心中同意这些人的意见,一直强硬的王德榜也不想再打下去了,“大人,高总兵三千人马,又有良好的阵地依靠,在没有粮食情况下,也不过一夜间就被人家全部消灭了,要是没有粮食,下官看这仗无法再打了。” 左宗棠叹了口气,转身朝大帐走去,“外面风大,进去吧,还是等人到齐了再商量个对策。” ※※※※※“邱旅长,你说这胡光墉可以劝说左宗棠投降吗?”城外龟山山头,林建华正在跟李晓冬和邱明看着朝绍兴城下推进的部队。林建华突然开口说出了心中疑问。 “师长,你又说错话了——是起义不是投降。胡光墉的任务就是劝说左宗棠起义。” 李晓冬在林建华身边纠正他的语误。 “呵呵,是起义是起义。娘的,左宗棠不过只有不到两万军队而已,只要我们军队一攻,马上就可以让他当俘虏!司令员也真是的,干吗一定要让这个家伙起义?还要给他这么高地位?”林建华发牢骚起来了。让林建华不可理解的是司令员对那些起义投诚过来的清军官员一律重用,前面的黄翼升被任命为军队副总参谋长,接着只有五千兵马的程学启又成为一军之长——自己主力部队都削减了一个军,怎么还会让这个家伙当什么军长?眼睛一眨,原来马上就要被消灭的敌人居然变成了比自己还高的将领!想到司令员交代的只要左宗棠起义过来,可以答应他的条件,林建华就觉得越想越是生气。“要我说啊!还是等部队进入绍兴再跟他谈判比较好,现在就让胡光墉劝说人家,我看不大现实。” 邱明笑着说道:“呵呵,总指挥难道忘了这个胡光墉是干什么的吗?他可是商人啊! 要是没有把握他怎么肯冒着这么大风险进入绍兴劝说左宗棠过来?总指挥要不要打赌啊?我赌左宗棠一定会过来的。“ “我也赌左宗棠过来。林师长有没有兴趣跟我们赌一把?”李晓冬毕竟也是年轻人,他对邱明的判断还是极有信心的,见邱明如此肯定连忙掺和进来。 “总指挥,能不动刀动枪就让左宗棠过来自然是上上之计。我相信要攻绍兴是一定能攻下来的,就总指挥您的荣一师歼灭当前之敌也绰绰有余。只是我们这里一打,绍兴破坏事小,反正这里马上要让给侍王的,打的再破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可部队伤亡呢?大炮一响我军伤亡必然要有,只是多少而已。从攻占亭山和龙山看来,楚军战斗力不能低估。想要攻下绍兴据我估计我们至少要付出两到五千伤亡,这可不是小数字啊!司令员还等着我们增强其他战线呢!要是这里伤亡太大了,对我军下一步行动造成的影响不能不考虑啊!” “我知道,唉,绍兴打完了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你的教导旅还好到前线去,我的荣一师却要负责浙江福建防御!想想就让人憋气。” 邱明摇了摇头,有些伤感地说道:“教导旅到前线是没错,不过到前面是把教导旅干部战士分散下去补充基层指挥员,到时候我这个教导旅可就剩下一个空壳子了。有什么好羡慕的?至于荣一师留守浙江、福建,要知道我军根本现在就在这里,丢了浙江福建那还了得?全军现在就你们荣一师战斗力最强,机动性也不错,不留你们留谁?” “……”山头上陷入沉寂中,林建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好久,林建华终于说道:“教导旅就是为了培养基层指挥人员才建立起来的。把他们再分配下去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唉怎么其他部队都有补充,你的手下就没有给我们的?放心吧,司令员一定会从各部队战斗骨干中抽调一批补充到教导旅的。” “希望如此。”邱明说完后不再继续说话了。 山下一门门重炮正在战士们吆喝声中朝城外运动过去。前面到达绍兴城下的战士不停地挥舞着手中铁锹挖单兵掩体,并且把已经挖好的掩体慢慢延伸,连接到一起。在两翼,田文滨的骑兵师耀武扬威般地不停冲到城下再卷起漫天黄尘扬鞭远去。远处工兵部队正在截断流经绍兴的几条河流,他们打算让绍兴由水乡变成平地——要是部队在冲锋时被各条河流所阻断了,那伤亡可是绝对少不了!天空中十艘飞艇围绕着绍兴城不停地兜着圈子,嗡嗡声在龟山都可以听到。 被围困的绍兴城墙上,现在趴着众多的楚军士兵,他们正朝下面张望着,看着解放军做好各项攻城准备工作,却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放枪放炮阻止解放军进入攻击阵地。也许他们明白,就是想阻止也不是他们所能办到的事情,何况自己还饿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总指挥,那边好像城门开了。”邱明眼睛很尖,远远地就注意到昌安门好像正在打开。 林建华把视线投到昌安门方向,见城门真的打开了,从里面奔出一小群人马来,前方战士将他们拦了下来。很快的,从前方有战士朝这边跑了过来。“呵呵,是不是胡光墉他们回来了?也是,这都去了大半天了,要是顺利早就应该回来了!” “报告!城里的敌人要求与我军谈判!现在谈判代表在我军代表陪同下已经出绍兴了。”前面的高赜琦连长跑过来大声汇报。 “知道了,让他们到这里来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林建华吩咐好了,转头看着邱明笑了起来,“刚才幸好没有跟你打赌,不然现在不是亏本亏大了?” 邱明脸上没有一点对自己神机妙算感到得意的表情,望着下山的高连长摇头道:“打赌只是小事一桩,谈不上亏不亏的。应该说总指挥幸好没有坚持一定要武力解决,不然我军现在伤亡必然很大。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啊!” 战士带着从城里出来的一行人往前敌指挥部走去。一路上王德榜转着脖子不停地看来看去,路途中遇到的温州军队士兵大部分都放声高唱战歌,精神抖擞地朝前面开去,骑兵挥舞着马刀卷起遮天尘土在城外飞驰,炮兵携带着大小火炮从后面费力地往前推移着——尤其是两门臼炮给王德榜留下深刻印象,数十人喊着号子拼命地推着一人多高的臼炮朝前面挖好的炮兵阵地移动过去,从臼炮身旁走过,王德榜感到大地都在颤抖,那粗壮的炮身,黝黑硕大的炮弹,地上被炮车和运载炮弹的马车压出的深深车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种火炮要是真的朝绍兴城墙开起火来,恐怕上面的士兵将没有几个还能幸存下来。高昂的斗志,先进的武器给了王德榜极大的震撼,原来已经没有什么斗志的王德榜对顽抗更加觉得没有信心,他现在怀疑城里那些坚持抵抗到底的将领有没有用头脑想想,就是粮草充裕,跟装备如此先进,士气如此高昂的军队作战,胜算又有几乘?何况现在还没有吃的呢! 左宗棠召开的商讨抵抗下去还是按照人家说的“起义”保留楚军会议上大多数人都保留沉默,要求起义的有之,要求给大清效忠抵抗到一兵一卒的自然也有,最后会议以左宗棠保留两万楚军,不让他们成为异乡野鬼为理由决定和城外的温州军队商谈起义事宜。而谈判代表就是坚持起义的王德榜、姜凯淘和虞绍南了。 出了城的王德榜见到温州军队装备和士气才了解到高连升一夜间全军覆没根本是无法避免的,就是绍兴不肯起义,想要抵抗到底,最后的结果将不会比高连升坚持多多少时间。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所要提出的条件,人家在绝对优势情况下是否会答应? “王大人,我们到了,站在前面的就是温州军队在这里的总指挥。”王德榜正为自己要提出的条件发愁时,胡光墉手指着前面说道。从绍兴城到龟山路程并不远,很快的王德榜他们一行人就来到山脚下,林建华和邱明正在山下等着迎接他们。“林将军,这位是绍兴左大人的全权代表王德榜王将军,此次王将军是专程上门来接洽关于绍兴军队起义事宜的。” 林建华迎了上来,握住王德榜手笑道:“欢迎欢迎!欢迎王将军到我们这里来!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商谈好了,将军恐怕还没有吃饭吧?走,我们先到里面吃饭,等吃完了再谈也不迟。” 王德榜倒真的还没有吃过饭,胡光墉给他的一石粮食现在正在他的大帐中放着,可王德榜还没顾得上美美吃上一顿就到左宗棠那边去探探动静了,后来商谈起义还是抵抗又浪费了大量时间,现在他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林大人,我们还是早点商谈有关事宜吧,左大人现在还在城里等候小人消息呢!吃饭事情还是慢慢再说好了。”王德榜感激是很感激,但一想到城里还有近两万的军队没有什么吃的,连左宗棠左大人都已经饿的鼓出来的肚子有缩回去迹象,他现在可不敢耽搁时间。 第342章 林建华笑道:“不忙嘛!我看王将军你们好像已经有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我看还是稍微吃一点比较好。王将军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这样吧,老胡,你马上准备一百石粮食,让部队给城里运过去。王将军,这两天会谈期间城里的粮食问题由我们来解决好了,你就不用为这事情发愁了。” 王德榜感激地拱手谢道:“多谢大人!既如此小人就客随主便了。” 天渐渐暗下来了,夜幕笼罩下的越州大地,远方青朦的会稽山渐渐与天色浑为一体,绍兴城外燃起了星星点点火光,诱人的饭香在空中飘荡。 “王将军,不知饭菜还好么?这里条件有限,无法好好招待将军,真是失礼啊!”吃过饭后,林建华率领手下与王德榜他们在大帐内分成两排坐了下来。放在两方中间的案几上摆放着根据地生产的各种水果,雨前龙井的清香味洋溢在军帐内。 王德榜刚才光米饭就吃了五大碗,足足两斤有余,至于鱼肉蔬菜,光摆在他面前的就换了三次盘子,他还不顾身旁虞绍南脸色如何难看,嘴里的话多么难听,硬是从他盘子里抢了不少到自己碗里——人要是饿急了,礼义廉耻也就顾不上了。 看的旁边送饭上菜的战士看着王德榜的吃像匝舌不已。酒足饭饱的王德榜见林建华如此客气,连忙站起来答谢道:“那里,将军客气了,小人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今日蒙将军款待,小人真是感激涕零啊!只是思及城内数万将士食藿悬鹑,小人窃愧之。望将军早日将粮食运送到绍兴城内,以解将士之危急。” 李晓冬在旁边说道:“胡光墉现在正在安排一百石粮食运送到绍兴事宜,明日下午我们再组织第二批粮食进城。不过你们起义必须要快,不然我们无法保证在起义前粮食会一直供应下去。要是你们一直拖下去,我们可是很快就要攻城了,我想大家不愿意见到楚军与绍兴玉石俱焚吧?” 林建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王德榜沉声道:“是啊!再等我们无法等下去了,恐怕胡光墉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们商谈时间只有两天,要是两天内无法达成协议,我军只有被迫攻城。城破之时想要优待可就不可能了,还请王将军三思。” “……将军,两天时间是否太仓促了?最好有五到十天,将军您不知道,对是否起义在我军内部并无一致意见,左大人和小人要在内部进行工作,争取大家取得一致,此非一日可成,望将军再宽限几天吧。”王德榜恳切地请求道。在离开绍兴前,左宗棠特意交代过王德榜,一定要把时间往后推迟几天,倒不是内部工作真的需要时间——楚军都是他一手拉起来的,要是自己说什么他们肯定会听的,主要是不能显得自己太被动了,人家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这样岂不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了?左宗棠需要面子,那王德榜就只能不要脸面了,刚刚坐下就又站起来哀求了。 “很抱歉,全国战事发展迅猛,我军不能长期呆在绍兴城下。两天是我们最后期限,到时候我军必须进入绍兴城。如果你们不肯起义,那双方就只能兵戎相见了。”林建华正容说道。 王德榜一时无语,眼角斜视一下虞绍南,虞绍南会意站起来低声说道:“这个……时间太急迫了,我们就是商谈起义事宜也不是两天可以完成啊!将军还是再宽延两天吧。” 林建华摇摇头,不容置疑地说道:“商谈起义条件有两天时间足够用了,当然,我们是有极大地诚意促成左将军起义奔赴解放区的,时间上我看还是不用再争执了,这对我们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还是直奔主题吧。王将军,你把你们起义条件拿出来,同时我们也把条件和要求给你们,大家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同,再商议一下好了。合的来就合,合不来我们也不勉强你们,大家一拍两散,各回军营准备打仗。” 王德榜和虞绍南面面相觑,看样子不要说五天了,人家就是一天也不肯给自己,两天内非要自己起义不可,不然就要攻城了。王德榜想起路上见到的那些重炮、骑兵还有高昂的士气,对能否打下去一点信心也没有了。人家已经说了,要是不起义,等他们攻下绍兴可就没有什么优待了,说的好听是没有优待,说的不好听就是要严惩楚军将士,至于怎样严惩,想想自己是怎么对待太平军被俘将士的,王德榜心中一阵发颤。 见王德榜和虞绍南神色黯淡下去,姜凯淘品了口茶,放下茶杯问道:“既然如此,不知林大人是否能说说你们有什么条件?” 林建华从后面拿出一牒文件,放在了案几上,“我们的条件都在这里。不过还是请你们先说说看吧,你们都有些什么要求?” 王德榜佩服温州这些人的办事效率和远见性了。这么厚的文件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相比之下自己这边就显得太仓促了,离开绍兴时候没有准备什么文件,只是带了左大人口头上的几点条件就出来了,还真是够被动的了! 吞吞吐吐中,王德榜和虞绍南将左宗棠的条件一一说了出来,条件并不多。 左宗棠的意思是自己是为了数万楚军的生命安全才被逼投诚的,投诚后他的生死自然随便温州怎么处置,只是这数万楚军将士生命安全必须要保证,要求投诚后马上供应他们粮食,给予投诚楚军一定之待遇,不得将投诚官兵送到太平军手中。 投诚之楚军必须编成独立的一个军,由原楚军将领负责军队事物,温州方面应该划出合理地盘供这之部队征集粮草、召集士兵、安排伤病者,愿意回家的必须保证能够安全地回到家乡。前期作战被俘的楚军将士也按照投诚官兵对待,不得擅自杀害。 听完了王德榜他们所说的,林建华和邱明他们互相对视一会儿笑了起来,“这样吧,你们看看我们的条件再说,相信我们用不着过上两天才进绍兴了。” 王德榜说完了还以为对方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人家听完自己说的却显得相当轻松!不知人家有没有听明白的王德榜狐疑地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有关起义文件,仔细看了起来。文件是杨沪生和林金宸在离开临海前用电报发过来的,林建华他们赶着抄了几份。现在就摆在大家面前。 文件很详细,主要内容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关于起义要求,要求中规定左宗棠必须在根据地报纸上刊登楚军反对满清反动统治,拥护根据地政策,遵守解放军纪律,加入到解放军行列与清廷决战到底的公开信。起义时间不得晚于五月十日凌晨,绍兴城内的楚军必须立即停止跟解放军之间的战斗,将城市完好地移交给解放军,城内清朝地方政府官员必须登记,并遣送到根据地后方。必须要把以前跟清军有勾结的根据地奸细报告给我军,起义后楚军武器必须先统一上缴给解放军,等重新编制完成再按照实际情况下拨。楚军全军移动到台州按照解放军制度进行整训,由解放军方面派政治工作人员在楚军中开展政治工作,原军中哨官以上军官必须要到学院中接收三个月政治和军事学习,哨长以下者集中进行思想教育。不得破坏绍兴城内之建筑,不得抢掠人民之财物,同时必须将以前所抢掠的财物及清朝下拨军费款项上缴给解放军,由解放军进行处理(私人财产不用上缴)。俘虏的解放军战士必须释放,移交给解放军。 第二部分就是起义待遇了,按照文件所言,起义后保证起义官兵生命财产安全,营官以下者要走一律欢送,营官以上的如欲要走,为了安全起见必须等湖南解放后才能回家。左宗棠的职务将在他亲自到司令部与杨沪生商谈后做出,但保证至少不低于黄翼升现在所担当之职务。楚军将改编成人民军第二军,全军编为三旅,军中营以上军事军官由左宗棠安排,连以上政治人员由总政治部安排。人民军第二军待遇与解放军主力部队一样,全军在整训三个月后投入战场上。对起义部队粮草、军饷将由根据地后勤部按照主力部队同级待遇解决,战斗人员伤亡依照各部队实际损失情况统一安排补充。被俘的楚军将士将一律释放,补充到起义部队中,按照起义军对待。至于起义军在湖南家人安全将由根据地政府负责他们的安全。以前阵亡负伤的楚军士兵原则让由楚军自己抚恤,如楚军资金紧张,解放军后勤部会帮助解决部分资金。 “我看我们没有什么需要讨论的地方了吧?你们提出的条件在我们文件中都有可以让你们满意的答案。王将军,大家都是军人,办什么事情爽快一些,别学人家小脚老太,婆婆妈妈的。你看怎么样?是不是可以签协议了?”见王德榜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林建华有些耐不住了。 王德榜缓缓放下文件,眼中表情极为复杂,“说实话,小人认为条件并不苛刻,只是这事情需要左大人同意才可以。若是将军能再宽限两天那就更好了,小人也好在大人面前多说两句。” “其他在楚军退出绍兴后还好商量,但什么时候离开绍兴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本来再拖下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我军前线需要部队,我们不能在绍兴久留,还有就是最新情报,鲍超和张运兰蒋益沣的部队在杭州惨败,现在正往昌化方向溃退,而太平军杨辅清部已经完全占领徽州,恐怕鲍超他们就是退到了昌化也是凶多吉少。杭州侍王李世贤的部队将很快转到绍兴方向,我们现在只争取到五天时间,若是你们起义慢一些,等李世贤部队过来了,恐怕事情就复杂多了! 第343章 “一直坐着没怎么说话的邱明站起来拿出一份情报递给了王德榜。 王德榜看了下邱明递过来的情报,上面说的关于杭州方面战事,鲍超他们在损失了六千兵马后不得不朝西方败退下去,在杭州战斗中侍王的精锐部队伤亡了两万余众。在简短的情报中说道侍王除了派出五万人追击鲍超外,还纠集了十万大军准备回师攻打绍兴。 “这个……小人马上回城里禀报左大人,不管是否答应我们都会尽快通知将军的。” 见到太平军马上又要回来了,王德榜有些慌了神,楚军与太平军以前结下了级深的梁子,若是自己落在太平军手中那可是生不如死了! 林建华站起来还没说话,胡光墉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坏了坏了!林将军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了?雪岩兄为何如此慌张?”林建华不悦问道。 “坏了坏了……,处州总兵刘陪元反了!” 王德榜和虞绍南他们一听震惊了,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胡光墉。 胡光墉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嘴里咕噜几声,“我的人刚才从绍兴城内带来消息,说是刘陪元反了。王大人,左大人的亲兵现在就在外面,还是让他进来说吧。” 林建华见王德榜用征询的目光望着自己,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左宗棠的亲兵走进大帐,一进来立刻扑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王大人!刘陪元把左大人给关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站起来好好说!”王德榜焦急地问道。本来到人家这里谈判已经很丢面子了,现在内部又出了天大的篓子!这让王德榜脸上还怎么挂得住? “大人,胡大人的粮食刚运到绍兴城里,刘陪元的安武军就上来把那些粮食一抢而空。刘陪元怂恿王文瑞、王沐各军包围了府山,把左大人给扣押了!杨大人阻止他们,给王文瑞一刀杀了。小人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逃了出来。刘陪元说了,他生是大清人,死做大清鬼,决不答应投降,要与城外的发匪决一死战!大人您快回去救左大人吧!” 王德榜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锅了,现在绍兴城内还有战斗力的就是刘典、刘陪元和自己的手下了。白天召开会议时候刘陪元极力反对,刘典不发话,自己赞成投诚,当时以为左大人决定投诚其他人就没什么话好说了,谁成想刘陪元居然敢背叛左大人!看来就是当时不发话的刘典立场也极为危险,搞不好跟刘陪元站在一起,要是这样两万楚军三亭中有两亭不肯投诚了。人家没有打,自己内部倒先打个不亦乐乎,这算什么事嘛!邱明见王德榜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想了下看看林建华,上前说道:“王将军,投诚的事情我看可以慢慢来,时间还有一天多呢!当务之急是要把左将军从叛军手中解救出来,不知你认为呢?” “可是刘陪元已经占了府山,大人又在他掌控中,这……这……”王德榜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样吧,解救左将军由我们来完成。你们负责牵制叛变的部队。最好你负责的城门打开让我们军队迅速进城,监视那些动向不明的军队,让他们有所顾忌,不加入到刘陪元的行列中去。” “这个……还是由我们自己来解决比较好吧?”王德榜迟疑地说道。 林建华说道:“王将军,现在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了,用不着区分你我。我看你还是按照邱将军说的去做。只有尽快解决刘陪元,你们才能顺利地脱离眼前这种被动局面。” “唉,也只好如此了。只是现在左大人在刘陪元手里,投鼠忌器啊!不知你们有什么好办法?”王德榜垂头丧气地说道。他现在还真的已经跟温州方面坐在一起了,自从赞成投诚后,不管事情有没有成功,自己和左大人在刘陪元心目里都成了大清叛逆,乃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臣逆子是也!左大人在军中威望很高,刘陪元暂时还不敢拿他怎么样,自己就不同了,要是刘陪元联系刘典给自己部队来个“剿灭逆贼”的话,不靠温州军队光自己三千将士可无法坚持太长时间。想到这里,王德榜现在只祈求左大人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解决刘陪元后,这支部队还要靠左大人来稳定呢!其他人的威望可都没有左大人这么高!王德榜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建华他们身上了。 “邱旅长,你脑袋瓜子比我活多了,你说说看应该如何解决吧。”林建华把这个难题交给了邱明。自从邱明在他身边露了几手后,他就习惯有什么问题自己不动脑筋了。 反正这里有个“诸葛亮”,要是不好好用一下他岂不是太浪费了? “府山山上山下各有多少刘陪元的部队?”邱明走到左宗棠亲兵处,和蔼地问道。 “山上有一百,山下两个营近千人。刘陪元现在正在山上劝说左大人。” 邱明低头想了下,抬起头来微笑地说道:“今天晚上不是满月吗?这么好的月色岂能错过?我看我们就赏月好了。” “赏月?!”王德榜不能置信地看着邱明,人家心急火燎,他怎么还有看月亮的雅致?! 邱明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是赏月。只要王将军你让你的部队把城门打开,让我军进入绍兴监督楚军吃饭,然后我们就可以看月亮数星星了。” “这……这可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啊!”王德榜被邱明说的简直要发疯了。 ※※※※※“报告!邱旅长,飞艇起飞工作已经准备完毕!另外按照首长指示对飞艇进行了改装。时刻可以起飞,请首长下命令!”凌晨两点,王德榜在安排好自己的部下打开城门让解放军进城。解放军进城后林建华亲自指挥部队监视城里的楚军,而他被邱明死拉硬拽地拖到亭山“赏月”去。说是到亭山赏月,邱明却没有带他登到山顶而是远其道而走,从山脚下绕了过去。正奇怪看月亮怎么不到山上去看,绕着山兜圈子跑什么跑的王德榜,绕过山头眼前豁然开朗,王德榜见到前面田地中几个黑糊糊巨大的东西悬停在空中,田野里到处都是解放军战士,一名解放军军官从远处奔了过来。邱明见过来的是飞艇部队二大队大队长萧柯,笑着回了军礼,“很好,突击队到了吗?” 萧队长笑了笑,“晚上十点他们就到了,不过现在正在睡觉,这些家伙说是行动前一定要养足精神,这样才能很好的完成任务。首长您看是不是现在把他们叫醒?” “还睡啊?这些怪胎还真能沉得住气……让他们起来吧,我们三点准时起飞。” “是!”萧队长答应声奔了过去。 “……邱将军,不是说看月亮吗?这些是……?”王德榜心里面隐约想到了什么,却一时无法把握出来,疑惑地问道。 “这些就是你们叫的“妖鸟”或者是“神鸟”,我们叫做飞艇。呵呵,要赏月自然是上九天揽月更好啊!来来来,王将军,我们就到天上看看风景吧。”邱明笑着拉着王德榜来到飞艇前面。 “真是的……搞什么搞啊,那个楚军小兵光介绍就介绍了半天,搞到现在老子都还没有怎么睡呢!居然这么早就把我们搞起来……哟,邱旅长啊,我说您怎么让我们这么早就行动?连个安稳觉都不让我们睡一下。”王石安从旁边伸着懒腰钻了出来。 邱明当胸揍了王石安一拳,“谁叫你是突击队的?这种场合不用你们用谁啊?! 你该感到光荣才是。行了,别发牢骚了,要睡等回来再睡!你要是再拖延下去,左宗棠可要给刘陪元逼死啦!快进去吧,我们马上出发。“王德榜这才明白原来邱将军是要带自己从天上去救左大人!想到从天上飞进去救人,王德榜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要说恐怕恐惧感更加强一些——这些人胆子也真够大的了,居然想到从空中救人,要是飞艇从天上掉下来怎么办?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神仙,万一掉下来还不给摔死啊? 想到万一从天上掉下来摔死的惨相王德榜就觉得两腿都有些发软了,下意识地转身就想逃跑。却发觉自己被邱明拽着很紧,想跑跑不掉,愁眉苦脸的王德榜被邱明拉着进了飞艇吊舱。 舱门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关上了,关上舱门的吊舱让王德榜心中恐惧感有增无减。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不大的窗口上现在有人站在那里,把原本不多昏暗的光线阻挡住了,王德榜只能隐约看到自己身边有模糊的人影,同时自己的右手还被邱将军握着,温热的手心证明身边是人不是什么鬼魂。“邱将军… …您坐过几次…… 飞艇啊?里面没有鬼吧?“ 听王德榜声音都有些发抖了,邱明轻笑两声,“呵呵,我这是第一次乘坐。 要不是从来没有坐过,今天也不会拉王将军过来过过瘾了。你放心,那来的什么鬼魂?在你旁边的可都是人啊!“ “第一次?!我的天啊!”王德榜惊讶地叫了起来,心中无数遍地诅咒着邱明家人。 你要找死干吗非要让我陪你一起死?!上天可是属于菩萨的,这么莽撞的闯上去,菩萨还不怪罪?还过瘾呢!这种得罪菩萨的事情也能做?!王德榜连忙甩掉邱明握住自己的手,站起来打算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吊舱猛地一震,把刚站起来的王德榜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有鬼啊!”王德榜屁股摔的生痛,惊慌失措的王德榜顾不得风度大声尖叫了起来。 第344章 “坐下吧,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坐的飞艇起飞了。”邱明连忙拉住王德榜,好言相劝。 “菩萨保佑,各方大士显灵。小的今日身不由己,误上飞艇,求各方神灵原谅小的卤莽。得罪之处多多谅解……”王德榜双手合十紧闭双目面色苍白地低声喃喃自语着。 “王将军,快来看啊!你来看看外面,实在是太美了!”王德榜求神拜佛时,邱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到窗口边从里面往下面望去。 “邱将军您还是饶了小人吧,天上仙子小人可是不敢亵渎的,您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看啊!”王德榜以为胆大包天的邱明看到了天上的仙子,月中的嫦娥,眼睛闭得更紧了,死命摇着头反对窥视一眼。天上是什么人呆的地方?神仙菩萨住的地方啊!自己误打误撞上了天已经够诚惶诚恐了,要犯了什么事那还了得?王德榜深怕自己一不小心看到王母娘娘贴身宫娥、嫦娥仙子纤纤玉足,或者观音大士搞什么普渡众生之类的,给他们发觉了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可就不是割鼻挖目可以交代过去的了!原来冲锋陷阵刀山血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他,在神灵菩萨面前立刻显露出卑微本性,也可以算得上是胆小如鼠了。 “没有啊?我倒真想看看天上仙子长的什么样呢!可惜我们太低了,根本就看不到仙子,或者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辈子也无缘见到仙子一面吧。”邱明深深以无法看到天仙感到遗憾。在他想法中原本有到天上跟仙子靠的进一点,试试看能不能发现天仙。只是他的这个奇思妙想早就让林忠笑话过了,林忠说越往上呼吸越艰难是肯定的,想要看天仙估计得等自己变成神仙才行。人家开了大半年都没看到有什么仙子,总不成自己一坐就立刻发现吧?至于变成神仙,邱明现在人还没有当够呢!这种事情现在为时尚早,还是不变为妙。“你来看看,地上的景色真美啊!” 王德榜等了好久除了身上显得有些寒冷就没有其他感觉了,嘈杂的嗡嗡声已经停止,只吊舱里的那些同行者低声谈论着什么事情,好像也没有那路神仙跑到自己面前指着鼻子叫骂不已。王德榜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打算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立刻合拢。昏暗的光线下,吊舱中几个人正站在窗口朝下面望着,外面青灰一片,神仙菩萨估计正在睡觉,没有注意到有帮胆大妄为的家伙已经擅闯禁区了。王德榜胆子大了许多,微颤着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朝外望去。 “妈呀!”一声惊叫王德榜软瘫在地板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王德榜刚才看到自己正高悬在绍兴上空,下面是一片黑乎乎的小石头大小的房子,高耸的城墙在他眼中变成了低矮的小孩玩耍堆积的小土堆,点点火光下,可以看到无数的小黑点,估计这些就是士兵了。王德榜没想到自己现在正在这么高的空中,要是掉下去粉身碎骨都嫌说的太轻了! “王将军你没什么事吧?不用紧张,飞艇还是很安全的,到现在都还没有从空中掉下来一艘呢!按照制造飞艇的人说,这种飞艇飞行万次才有一次发生故障可能,别紧张。你看看外面,那么多火把,真像一片火海啊!壮观,太美了!” 邱明将王德榜扶了起来,开导他。说着邱明被下面的景色陶醉了,目光迷离地看着下面。 下面场面如何壮观,王德榜是一点心情也没有。场面壮观那是地面上的事情,跟自己可一点关系也没有,自己现在还挂在天上呢!那有心情考虑下界事情?王德榜在听了邱明所说的心情更紧张了,飞行一万次就有一次发生故障的可能,如此高的空中,要是摔下去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到现在都没有出事情,说明距离出事情的时间越来越近,菩萨保佑,这种坏运气可千万不要让自己赶上了。王德榜现在一千个一万个后悔自己跟着邱明发什么疯,跑到天上闲逛来了! “首长,我们已经到府山山顶了,请您还是坐好,我们马上要下降高度方便战士下去。”萧柯走上来轻声说道。 “哦?这么快就到了吗?还真快啊!王将军,我们还是坐好吧,现在我们就在府山山顶,等下王将军还是不要再叫了,要是让刘陪元提前发现我们,援救左宗棠的计划可就不好进行了。”邱明扶着王德榜朝后面走去。王德榜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在他印象中自己好像刚刚才离开亭山,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刚才还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呢!在他头脑中时间完全混乱了。 飞艇一震,开始下降高度了。王德榜突然想起一件现实问题——邱将军到底用多少人来救左大人?好像自己刚才看到的人数不多啊!想到这里王德榜低声问道:“邱将军,你们有多少人援救左大人?刘陪元在下面可是有一千多人啊!就这几架飞艇好像坐不了多少人吧?” “七十人。除了驾驶飞艇的四十人外,有三十人负责援救左宗棠,包括你我俩人。” 王德榜差点背过气去,这么点人是援救左大人去,还是打算给人家当俘虏? 几十人对付一千人,这可是发疯之举!飞艇上的到时候跑到天上去下面自然抓不住了,可是降落在地上负责营救的人怎么办?想到堂堂将军居然会坐如此危险的飞艇,王德榜对他想要用几十人援救左大人感到可以理解了,此人一贯异想天开是也! 邱明没管肚子里一个劲在骂自己胡作非为、胆大包天什么的王德榜,低声对身边的王石安交代道:“王队长,等下我们索降后你们马上按照情报介绍的清除左宗棠大帐周围的敌军守卫,动作要快,一定要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把左宗棠营救出来!你们不用考虑山下敌人,要是山下敌人有什么异动,萧队长的飞艇会压制他们的。” “放心好了,别忘了我们突击队是干什么的,嘿嘿,就这么点小事情,我们肯定顺利完成!”王石安大大咧咧地笑道。 看来不光邱将军发疯了,连这个王队长头脑也不正常。王德榜怜悯地看着身边两个疯子,想起自己居然陪着这样的人去营救左大人,王德榜就对自己命运感到悲哀了。 “好了,高度差不多了,王队长你们可以出发了。”萧柯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行了,我们马上走了,萧队长你们一路辛苦了。”王石安一边拉了拉绑在身上的绳索一边跟身边的萧柯开着玩笑。黑暗中萧柯露出笑容,“保重,你们只要放心解决山上敌人好了,我们会给你们空中支援的。首长,等下面情况稳定了我们再下去。” “我知道,希望你们不会出问题,不然我们可惨了。呵呵,等下再见吧。” 说着王石安走到舱门处。舱门无声地打开了,一股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王德榜惊讶地看到刚才在和邱明说笑的王队长义无返顾地从飞艇上跳了下去,接着两个士兵先后从飞艇中跃出,这是去救人还是自己表演空中自杀?王德榜脑子中一团糨糊,自从登上飞艇后发生的事情都显得如此荒谬。 王德榜探出头来,这才发觉这些人并不是自杀,他们身上都绑了漆黑的绳索,正从上面慢慢落了下去。同时旁边也有一些黑影垂了下去,看来是其他飞艇上的人下去了。 慢慢的,黑黝黝的大山张开大口把这些人吞没了,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邱将军,这些人真的能把左大人救出来吗?”王德榜感到自己变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顽童。 邱明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可以,我对他们太有信心了。要知道江西巡抚沈葆桢就是他们从防备森严的南昌城中捉出来的,还有你们楚军的高连升,不好意思,也是他们在战斗打响前自天而降从床上抓住的。不然高连升的部队怎么一夜间就崩溃了?呵呵,三千人马又有那么好的地理位置,怎么着也应该守上一天两天的吧?” “……” 王德榜无话可说了。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南昌没怎么打就让人家给攻下来了,搞了半天在人家进攻之前主将就当了俘虏,群龙无首的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这支部队实在太可怕了!王德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不投诚的话这支部队是不是也会依葫芦画瓢,在战斗打响之前把左大人给搞过去?看来极有可能! 如此轻松就可以把一支军队搞定,换了自己也会用的不亦乐乎的!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是今次情况不同了。呵呵,没想到会用他们来救人。”邱明自顾自地说道。以前若是让敌人发现了大不了解决要抓的人就可以了,这次一定要活着把左宗棠救出来,目的性不同,计划也有一定的改变。邱明突然站了起来,“打起来了,在下面的是刘陪元的什么部队?居然会发觉王队长他们行动?利害!萧队长,看来得动用你的飞艇掩护一下了。” 王德榜不用把头伸出去就知道下面打起来了,密集的枪声听不出个点来,枪声中还夹杂着爆炸声。想起爆炸,王德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急走两步来到舱门处朝下面望去,想要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山上的火炮炮口都是朝外面的,如此沉重的火炮要调转方向把炮口指向山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王队长下去的不过三十人而已,对付这些人还用的上火炮? 朝下面看的王德榜惊讶地发觉飞艇正在缓缓下降高度。连下面的喊叫声都可以清楚的听到了。山头上到处红光闪动,刺鼻的硝烟味涌进吊舱,从爆炸场面看不像是炮弹爆炸的情景。王德榜可以看到一群人从山上朝下面逃了下去,下方呈三角形点燃了三堆火。 第345章 “好了,我们马上就要下去了,还是距离舱门远一点。”邱明拍了下王德榜肩膀说道。 “下去?下面有火啊!怎么下?”王德榜觉得要是这样落下去,不摔死也要烧死自己。 “这不有绳索吗?把绳索绑在腰间,抓住绳索慢慢下去就可以了。” 王德榜看了眼下面,虽然高度下降了,可他还是觉得太恐怖了,“我的天! 这么高啊……,你……将军您怎么不用绳索?“ 邱明把一根绳索递给了王德榜,威胁他道:“下不下?左宗棠还在下面等着我们呢! 要是再不下,等刘陪元大军过来我们飞艇可是阻挡不了多少时间,到时候左宗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至于我,王将军没看到我只有一条胳膊吗?他们会把我吊下去的。“ “……我下。”脸色苍白的王德榜将绳索牢牢地绑在腰上,直到自己呼吸不畅了才肯罢休。用力拽了拽绳索,发觉好像还比较坚固,见邱明已经被飞艇上的人垂了下去,王德榜战战兢兢倒退抓住舱门,慢慢地趴了下来,顺着绳索一点一点朝下挪移。 “首长,这位就是左将军。” 邱明刚刚下来,先行的王石安正带着人在下面等着呢!邱明仔细上下打量一番左宗棠,见眼前这人身材不高,却显得相当肥胖,尤其是他的肚子圆圆地鼓了出来,也许是最近没有什么吃的,脸色相当难看,眼袋垂了下来,原本多肉的脸颊也有些松松垮垮。“左将军受惊了,在下是解救将军离开这里的,不知将军在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携带的,我们带上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邱明在打量左宗棠,同样的左宗棠也在仔细观察着邱明。不自觉地,左宗棠先注意到邱明左边袖子垂了下来,空荡荡地随着微风轻轻拂动,看来他的左臂没有了。清瘦的脸上两道浓眉极为引人注意,眼前军人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若不是缺了左臂,眼前军人绝对是以为潇洒英俊的军人!但现在却从他身上体现出一种别样韵味。 “左将军,这位是我们北路军参谋长、副总指挥,兼总部教导旅少将旅长。 这次他亲自过来迎接将军。你们先聊,我安排一下部队。“王石安在旁边介绍道。 说着王石安走了出去。 “久仰邱将军大名,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左宗棠拱手淡淡道。 邱明的名字左宗棠还是听过的,跟解放军北路军交战将近五个月了,对方有那些重要人物左宗棠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眼前这位邱明是杨沪生所深深倚重的角色,自己每次突围计划都被他破坏了,同时左宗棠也了解到给自己部队运粮就出于这位教导旅旅长的建议。有时候左宗棠心中也会想,若是这位邱明在自己部队中,恐怕现在被围的就不是自己而是杨沪生了。 “大人!卑职救驾来迟,请大人重重责罚!”王德榜终于下来了,脚尖刚接触地面,王德榜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见邱明正和左宗棠站在一起,王德榜连忙走上来,单膝下跪说道。 邱明见左宗棠回头望着山下鼓噪的刘陪元部队发呆,连忙说道:“左将军,这里局势还不稳定,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我们帮您带上,现在是不是先撤?等到了城外就安全了。”说着邱明给王德榜递了一个眼神。 王德榜会意上前劝道:“大人,我们还是先撤吧?解放军这次只过来三十人,真要抵挡可是挡不了多少时间的。大人千金之躯,不能在这里冒险啊!” “三十人?只有三十人就敢来救我?”左宗棠好像醒了过来,转头盯着邱明。 邱明笑笑,“不止三十人,一共是七十人。不过下来的包括我和王将军一共三十人。” 王石安急步赶了过来,“首长!敌人上来了!你们赶快撤吧,我们在这里顶一下敌人!” “那好,左将军您先撤。这里就交给我们好了。”邱明一挥手,上来两名突击队员把左宗棠带到邱明刚才乘坐的吊桶那边,帮他绑好绳索,拽了拽绳子,吊桶慢慢朝上面升去。邱明看着下面乌鸦一片拥了上来的楚军,头也不回地说道:“王将军,这里危险,你也先撤吧。” “啊?这里没小人什么事吗?”王德榜乘坐飞艇乘坐的头晕目眩,脑袋无法正常思考问题了。他现在不知邱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干吗非要自己下来不可?要是如此自己连这么可怕的飞艇都用不着乘坐啊! 邱明回头笑着说道:“王将军,我这可是为您考虑啊,在左将军危急时刻您亲自过来迎接他,你说说看左将军心中会怎么想?”王德榜晕忽忽的头脑仿佛开了窍,自己不顾危险亲自前来迎接他老人家,左大人自然是极为信任自己了!只是这位邱将军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连这事情都帮自己想到了?邱明见王德榜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忘记上去了,心中有些焦急,“快上吧,有什么问题等回去后再说。”山头响起了枪声,枪声中下面冲上来的那些士兵纷纷栽倒在地,可更多的楚军士兵蜂拥往上爬上来,看着蚁群般朝上爬上来的楚军士兵,邱明心中有些暗自庆幸,幸好他们饿着肚子打仗!若是让他们吃饱了,突击队武器就是再精良,想要阻止这么多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自然是另外一种情况了。空中传来发动机转动声,邱明抬头朝天望去,三艘飞艇脱离了队列朝下面飞了过去。突然,空中火光闪动,噼啪声中无数的楚军士兵惨叫着滚下山坡,那些没有死的一时惊慌失措,不知道天上出现了什么怪物,掉头朝下面逃了下去。 “呵呵,幸好让他们把机枪装在飞艇上,看来还真有用!走吧,我们也回去。 对了,不是跟你们说尽量不要惊动敌人吗?怎么声势闹的这么大?要不是有飞艇,我看你们这次就要被人家包饺子了!“邱明有些不满地说道。 王石安解释道:“嗨!首长您不知道,本来一切顺利的,可谁知道刚好刘陪元带着一帮人上来要把左宗棠给转移了。结果在监禁左宗棠大帐外面让我们碰个正着,首长您说我们能不打吗?” “哦?刘陪元呢?他现在在哪,怎么没有带过来?” “开始我们又不知道上来的人中有他在,给乱枪打死了,喏,就在那边躺着呢!审讯被抓的才知道我们干掉了这么一位。”王石安懊恼地说道。邱明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几具尸体,果断地说道:“算了,尸体携带不方便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们撤!” ※※※※※一八六三年五月九日。绍兴城中一万两千楚军在左宗棠带领下发表脱离清朝政府宣言,加入到解放军行列中。在起义过程中,顽固派刘陪元被当场击毙,王文瑞自杀,王沐被俘。五月十日,留守三江的常捷军两千人在日意格率领下投降。解放军北路军胜利结束绍兴战役。自一月八日邱明率领江西、浙江、安徽部队到褚暨至五月九日,战役共进行一百二十天,毙伤俘敌军四千两百人(包括地方民团六百人),起义投诚一万四千余人。解放军伤亡三百四十余人,失踪一百十五人。同日,程学启率领人民军第一军在沈路主力第三师配合下顺利结束处州战役,击毙清军总兵秦如虎,毙伤俘清军三千五百人。人民军第一军伤亡八百余众,第三师伤亡两百人。至此,浙江除舟山群岛还有清军残余外,大陆上已无一兵一卒。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一千两百万人口尽归太平天国与温州地方政府所有。 消息传到北京,清廷震恐,于五月二十日通过总理各通商事物衙门乞求外国驻中国公使尽最大之可能帮助政府平叛,同日,清廷褒奖李鸿章、曾国藩,命李鸿章统辖江苏、安徽、浙江三省军务,授李鸿章为协办大学士。 曾国藩统辖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四省之军务,授曾国藩为大学士。 五月十二日,绍兴地区解放军主动南撤,将绍兴让予侍王。解放军荣一师南下宁波、台州,担任浙江福建守备工作,起义之楚军随同荣一师南下至台州进行整训。赣南独立旅、浙江独立旅西进衢州,骑兵师、炮兵师、教导旅转移到江西与正在江西之解放军主力部队会合。 浙东、绍兴两次战役彻底改变清军与太平军(包括解放军、捻军及附庸太平天国旗帜下各路义军)之间力量对比,清军六万精锐丧于浙江。太平军士气猛然高涨,清军斗志日益低落。至此清廷陷入左支右绌之境地,各路战线纷纷告急。 上海陷入围困苦战中,英法宣布上海为“中立港口”,禁止任何军队进攻上海。 江苏、安徽在太平军攻击下相继易手,捻军占领河南大部地区,湖南、湖北告急书雪片般飞入紫禁城。四川省府成都丢失,四川总督骆秉章带领六万残兵岌岌如丧家之犬逃入重庆。两广、云贵起义如潮,英军乘势强占九龙半岛深圳河以南地区“代管”。陕甘回民起事,甘肃全省仅存兰州、秦州、巩昌三府。清廷半壁江山荡然无存。 第二部铁与火·第三卷[目录引索] -------------------------------------------------------------------------------- 第十九章 “司令员,从这里西行两百里就到前敌指挥部,若是北上两百里可以到南昌,司令员快要半年没有见夫人了,要不要先到南昌去看看?” 第346章 “有什么好看的?还是直接到清江前敌指挥部去。夫人以后有大把时间可以看,若是把曾国藩放跑了,你哭都来不及!”杨沪生抬头看了眼前方,紧锁眉头,“陈县长,前面是什么地方?” “大人,前面乃雄岚峰,此山为我县最高之山峰,山间杉竹遍布,溪水潺潺。夏凉而冬暖,霞高而月明。春松落阴,霜气横秋。可说是此地一等之去处也。”陈崎正微闭双目摇头晃脑发表自己对面前景色的看法,却注意到司令员正皱着眉头看自己,陈崎这才打住,不再文绉绉说话了。“过了雄岚峰就进入南昌府的进贤县了。” 东乡商业不发达,全县商铺合起来还不到十家。地主倒是有不少,还都是大地主,属于解放军要打倒行列中的。陈崎以前是东乡举人,家中有三亩农田。靠这点田地养活自己一人是够了,可他进士考了三回,家中原本不多的资产全部败空了,自己老婆小孩倒是很会生,十年间大大小小生了八个,除了两个一出生就夭折了,还有六个让陈崎养活,三亩薄田如何养活的了如此众多的人口?无奈之下陈崎只能靠开馆子教教书过日子了。可那些地主子弟对学习没有什么兴趣,反正自己一生吃喝不愁,为何还要下苦工夫读书?有兴趣读书的,家中又没有什么钱财,学生没有钱,这位灵魂工程师也只好跟着倒霉了。日子过的苦巴巴的。也许是因为接近下层,了解群众的疾苦,解放军进入东乡后他并没有跟其他秀才举人一样对解放军抱着敌视心理,反而认为自己时来运转,积极地帮助解放军开展工作,动员百姓起来打地主分田地,自己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过起来,在选举东乡县县长时,这位开明的举人被农民推选为一县之长,成了县太爷了。 杨沪生朝陈崎拱下手,“多谢了,县里事情繁忙,陈县长你还是回去好了。” “那里,下官应该恭送大人才是。至于县里面现在也没什么事情,用不着担心。” 杨沪生点点头不再说话,扬鞭带头朝前面赶路了。陈崎被杨沪生留在当场,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可杨沪生他们已经走远了,岂是他说追就能追上的? 离开临海后飞艇将杨沪生他们一行人送到了广信府的上饶。杨沪生本来打算晚上在上饶住上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再飞到清江的。谁成想半夜起天气突然起了变化,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过来大片乌云,厚重的云层压了下来,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到早晨雷电是没有了,倾盆大雨却没有停下来,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飞艇是不用再起飞了,心急火燎的杨沪生等不得天气好转,从赶到上饶迎接自己的彭大海那里借了几匹战马,带了几名参谋、警卫策马扬鞭先到前线去也。只有没有马匹可供借足的只好让他们发扬自力更生精神,一路步行过去。 幸好现在根据地社会秩序稳定,一路上没有什么土匪强盗之类的挡道,而沿途基层机关在得知经过这里的是自己上司、上司的顶头上司——相当于北京紫禁殿的皇帝老儿,这些人一个个诚惶诚恐,生怕照应不周以后让“皇帝”给自己来个永不录用或者是永不升迁什么的。杨沪生他们骑马累是累些,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刚绕过雄岚峰,杨沪生猛地拉紧缰绳,一声长嘶战马前蹄腾空而起,嗒嗒两声停住了。 对面一辆驴车停了下来,赶车的壮年人朝杨沪生横鼻子瞪眼睛地破口大骂起来,“他妈的你是怎么骑马的?差点撞了老子!” 听到对面怒骂司令员,欧阳磊上来就要教训一下那人。杨沪生连忙阻止冲动的欧阳磊,跳下马上前诚恳地赔不是,“对不起师傅,我有急事要赶路,没有吓着你的驴吧?真不好意思。” 对面那人见杨沪生态度相当软,更加神气了。从那人后面上来一帮同伙,敌视地看着杨沪生,那人见杨沪生拉着的骏马眼睛亮了起来,“说两句好话就算了?娘的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什么王法?老子这头畜生与众不同,今儿个让你给吓着了死活都不肯走了!你赔我坐骑来!” “我说,你讲不讲理呀?只是差点相撞而已,又没有真的撞上了!赔什么赔?你知道面前是谁吗?敲诈居然敲诈到这里来了!”欧阳磊挽起袖子就想上前教训这些没长眼睛的家伙一顿。 “欧阳,别这么说!是我没注意对面有没有来人,不能怪人家。”杨沪生瞪了欧阳磊一眼,见他退下了,转头赔着笑道:“这事是小弟不是,不过这马我还有急事,不能给你们。我看这样好了,我赔你们五元钱怎么样?请几位兄弟喝喝酒压压惊。” 在根据地中五元钱不算小数目,一般工人一个月收入也不过三到四元钱。要是买酒,够这些人喝上一天了。杨沪生急着赶路,不想在这里拖延时间太久了,至于欧阳磊想要教训人家,杨沪生认为自己的军队是人民武装,怎么能对群众动手呢?解放军不是有条纪律叫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吗?虽然对面这些人看起来有些不大讲道理,要是给他们一些钱应该可以交代过去。 “继贵,既然人家赔钱就算了。我们还要赶路,别耽搁了。”人群中有人沉稳地说道。 “算你小子运气好。今儿个就算了,以后别让老子再遇到你!”那个叫继贵的从杨沪生手中一把墙过钞票,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穿身树皮有什么了不起了?老子上司可是管你们的!哼,要是惹急了老子,到时候让你生不如死!” “你家上司是那位?能不能告诉在下?到时候我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杨沪生本来想息事宁人,听了这人说的话心中有些疑惑了,解放军纪律严明,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上级?难道是倪峰的手下?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我家上司是福建……” “别说了!就你话多!”刚才说话的那人开口阻止了继贵继续说下去,从人群中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矮胖的中年人,这人脸上挂着微笑,一副弥勒佛的样子。“这位同志,没什么,反正也没有真的撞上,用不着专门找我家上司赔礼道歉。我们还有急事,就此告别了。” 听到福建杨沪生排除了倪峰的可能性。放眼望去,对面有十来辆驴车,难道是走私的?杨沪生想起福建海岸线漫长,若是军队搞走私,还真是牟取暴利的好办法! “李队长,怎么不走了?”后面一辆驴车帘子掀了起来,从里面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小脸。 让在一边正打算派什么人跟踪这些人的杨沪生见驴车中出现幼女脸孔,一时愣住了。 这些车绝对不是运载女眷的——车队中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行李,同时这些人也不是家丁打扮,怎么在车队中出现少女了?不想惹事的杨沪生沉下脸拦住这些人。“站住! 你们是什么人?车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妈的找死啊你?!老子的事情你管的着吗!”继贵上前就要动粗被欧阳磊眼疾手快抓住他挥舞在半空的胳膊。 “你们是什么人?干吗管我们办事?哼,我们是闽东军区罗司令手下,奉司令命令出来办事的,请你们还是让开为好。”弥勒佛脸上笑容还是继续挂着,可说的话就不客气了。 “罗司令?办什么事情?这位姑娘是什么人?”杨沪生一听罗司令就想到有三个老婆的罗一鸣,这人在闽北战役中因为不服调令被降职,后来又调到地方部队去了,部队扩编后他当了闽东军区司令员。难道这些人是他的手下?杨沪生上下打量站在面前的这些人,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不像个军人。弥勒佛也在打量着杨沪生,见杨沪生没有穿监察院的制服,因为下雨,杨沪生披着的雨衣遮掩住军衔标志,从军服上无法辨别出杨沪生到底是什么官。 “你又是什么人?连罗司令的事情都敢管?”说话间对面那些人把杨沪生围拢起来。 杨沪生一使颜色,后面的警卫战士拥了上来,两方很快纠缠在一起。 杨沪生的警卫员是从部队中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一个个身怀绝技,打架斗殴都是好手。那些人哪是他们这些凶神恶刹的对手?何况两方在人数上相差并不遥远,三下五除二,十名警卫员将对方十七人制伏放倒在地。 “哎呀,大人……大人走的真快啊,小人怎么追都追不上……”陈崎从后面追了上来,弯着腰不停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不知是在夸杨沪生行动迅速还是怨将他这位父母官给丢弃了。 “首长,里面都是漂亮的小姑娘!”十来辆大车门帘都被掀了起来,欧阳磊挨个看了后回头冲杨沪生叫了起来。 “姑……姑娘?”陈崎这才发现被制伏在地上的这些人,惊讶地说了起来,“这不是李军门吗?大人……您……您怎么把他们……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沪生见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横眉怒目地看着自己,问陈崎道:“陈县长,你认识这些人?” 陈崎连忙解释道:“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他们都是福建罗司令派来挑选文工队员的,前几天才到的啊,还有罗司令的介绍呢。” 杨沪生还没说话,继贵就在地上威胁起来了。“快放了我们!若是晚了罗司令一定会让你们好看的!” 杨沪生冷笑一声,“我是给吓大的?欧阳,把他们都给我帮起来带到旁边仔细审问! 陈县长,你还真相信他们啊!按照根据地纪律,招收文工队员只有军委总政治部才有这个权力,一般部队严禁私自招收女兵,这些人明明就是假冒的你都看不出来? 第347章 !” 见那些人被警卫员带到一旁审问去了,杨沪生问陈崎“陈县长刚才说的李军门是什么人?” “假冒的?”陈崎被杨沪生说的傻在当场,关于招收文工队员总政治部是下发过文件的,只是陈崎忙于组织贫民对当地地主斗争,分他们的田夺他们的产了,把总政下发的文件跟其他文件混在一起到现在还没有过目呢!现在被杨沪生一训陈崎立刻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站也站不稳了。真要这些人是假冒罗司令手下到这里招收女兵,那么这些少女被他们骗走后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到时候自己怎么跟她们的父母交代? “这……这人叫李愚轩,说是闽东军区罗司令下面政治部的,难道她们真的是假冒的?不可能,罗司令的大印印在介绍信上啊!怎么可能会是假的?”陈崎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 “哼,希望他们是假冒的。”杨沪生冷哼一声说道。李睦非叛变已经让他心头上火了,要是罗一鸣再胡作非为的话杨沪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陈崎这才想起来如果李愚轩真的是罗司令手下的话,那罗司令动机可就很值得怀疑了。陈崎发觉不管李愚轩是不是罗司令手下,自己都是脱离不了干系,说重一点自己是草菅人命,说轻一点至少也是个渎职,看来这个县长是当到头了。 “你们是什么人?想把李队长带到什么地方去?”杨沪生正看着被押下去的那些人生气,刚才从车上探头出来的少女很不识相地冲了出来。张口就质疑杨沪生他们身份了。 “放肆!这位乃杨大人。小丫头毫无礼貌还不快快给大人赔不是?!”陈崎黑着脸训斥起来。 杨沪生摆摆手阻止陈崎继续发火,仔细端详起站在面前的小女孩。姑娘稚气未脱,却十足是个美人坯子,现在脸颊涨的通红,乌溜溜的眼珠正毫不客气地瞪着自己。原本生罗一鸣这好色之徒气的杨沪生看着这小姑娘心头无来由的一动,和蔼地说道:“小姑娘你是那里人士?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 也许是杨沪生太没有架子了,让人家一点也不畏惧自己。小姑娘叉起腰嘟囔着小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是我先问你的,要说也应该你先说!” “呵呵,你这丫头倒也好玩,为什么要我们首长告诉你?”林金宸从后面走了上来笑着说道。 杨沪生越看这小女孩越觉得跟记忆中一位大小姐相似,是谁呢?杨沪生仔细回想着。 这些日子杨沪生整天要么忙着安排工厂转移,跟那些商人老板磨嘴皮子了,要么就是布置部队,检查整编,视察有线电报的架设,或者是跟驻温州的那些外国人打交道,和参议院议员交谈,看没完没了的文件。每天时间排得满满的,自己夫人都没有什么时间回忆,有时候他会觉得亏欠清萍实在太多了。连夫人都放在一旁又还有什么闲工夫去想其他女人?今天见到这小丫头,杨沪生深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出来。 很快的杨沪生心头上浮现出另外一个野性不小的丫头来——被他下放到教导队的邱海冰。想到邱海冰杨沪生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缕笑意,邱海冰这丫头也是有问不完的问题,你要是不给她个满意答案,她会缠着你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小姑娘在男性占了绝对优势的军队中总是受到极大照顾的,宠惯了的邱海冰也把自己位置没有摆正,结果让林忠教训一顿就哇哇大哭起来。杨沪生连哄带骗的才把她给安慰住了,也不知道这个邱丫头现在怎样了?是不是还是那么顽皮? “你笑什么?问你呢!你是什么人?干吗把李队长给带走?还有没有王法了?”小丫头见杨沪生不知在笑什么,再次追问起来,她不知道要是没有遇到杨沪生,自己跟着她所说的“李队长”走了,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命运呢! 杨沪生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哦,我是杨沪生,至于你说的“李队长”到底是什么人还是等他们问完了再说吧。怎么样?我已经介绍完自己,姑娘您能不能把芳名告诉在下了?” “杨胡生……这名字不好!”小丫头毫不客气地评论起杨沪生名字来。她不知道杨沪生这名字现在已经成了清廷上下的梦魔了,从两宫太后、尊贵亲王到曾国藩、李鸿章等各路封疆大臣听到杨沪生这个名字无人不咬牙切齿心惊肉跳者。 “大人的名字也是你个小丫头好叫的?你知道站在面前的是什么人吗?这位大人就是我们的杨议长,杨司令员!”见女孩放肆地评价杨沪生名字,陈崎背上汗都出来了,他倒并不在乎这小姑娘因为犯上会不会株连九族,或者是凌迟处死,他在乎的是毫无学问的小丫头在这里没上没下的胡说八道,这些话却都灌进了自己的耳朵!作为江南文人,《明史》一案陈崎还是知道的,不过是年号没有注意,写书的、出书的、卖书的、看书的个个人头落地,这议长大人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要是因为自己在旁边把别人乱说的都记到心里去了那还了得? “没关系,什么杨议长、杨司令不都是介绍我的一种符号吗?陈县长你也太过虑了。”杨沪生自己倒没有觉得这小丫头直呼自己大名有什么问题,自己本来就叫杨沪生,人家要是觉得不好那是人家的事情,何况自己也觉得不是很好听,沪生跟胡生太向近了!以前学校中人家不是嘲笑自己是胡乱生下来的?现在听听杨沪生却觉得有一种莫明的亲切感。 “……”小丫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位杨沪生跟杨议长杨司令员有什么关系,等反应过来小丫头傻了眼,张大嘴巴看着杨沪生说不出话来。杨议长、杨司令不就是村长说的当今皇上嘛!过了会儿,小姑娘惊讶地看着杨沪生小声问道:“您……您就是解放军最高官员,杨司令?就是这里的皇帝啊?”见到小姑娘惊讶的表情杨沪生心中很有一种成就感,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家喻户晓的。当她问自己是不是杨司令,杨沪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后面一句吓了杨沪生一跳。 自己本来是打倒皇帝的,怎么又成了这里的皇帝了?杨沪生急忙纠正小丫头的错误,“我是杨沪生,你也可以叫我议长或者司令员首长什么的,可我决不是皇帝!” “报告!这些人真的是罗一鸣手下,不过不是军队中的,而是罗一鸣以前家人。据他们说罗一鸣交代他们让他们四处找一些年轻貌美的到福宁府去,说是当宣传队队员。”欧阳磊走了过来。 “胡扯!罗一鸣胆子还真不小啊?现在这时候还敢四处选美?宣传队,他手下不过一个补充旅,需要什么宣传队?!纯粹是幌子!参谋长,马上让刘部长组织纠察部精干人员到福宁去调查罗一鸣!先停了这家伙职再说,至于他下面的补充旅,让高飞在福州,同时处州前线的第三师做好进入福建准备,若是补充旅有什么异动立刻南北夹击给我缴了他们的械!”杨沪生把那个小姑娘放在了一边,愤怒地骂了起来。发生机动第三旅叛变事情后,杨沪生对这些地方部队不敢再无条件相信了,罗一鸣以前是天地会成员,封建思想强的很!难保这家伙不会狗急跳墙,给你搞什么占山为王的把戏。 吃一堑长一智,杨沪生认为不能再让手下叛变投敌了。“陈县长,这些人先关押在你们东乡牢房中,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是是!小人一定照办。”陈崎点头如捣蒜,连声答应道。“至于这些被骗的女子……” 杨沪生看了眼从大车中钻出来的那些小孩,皱了下眉头,这些小姑娘处理起来太麻烦了!还是交给地方让他们头痛去好了,“你派人送她们各回各家,跟她们家里面把事情说清楚,还有,记住路上不得走失一人!要是给我知道少了人你这县长我看也没有当下去的必要了。” “杨司令,我家里面没有人了,能不能跟着您到军队中去呀?”刚才凶巴巴质问杨沪生的那个小丫头现在可怜兮兮地求他了,“小女子潘敏,以前家住平塘,父母都早逝了,若不是邻里照料早已随父母去了,求大人收留小女子吧。”说着潘敏跪了下去。 “快快起来!这个……你先起来再说。”潘敏跪在自己面前让杨沪生慌了手脚。 “大人不收留我,小女子决不起来。”小姑娘倔强的很。原本威武不已的杨沪生看着潘敏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要是把她收留到部队去,岂不是让人家说闲话?可要是不答应,让小姑娘这样跪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给路过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欺负她呢! “司令员回来了!”杨沪生刚踏入临江地界,前面就出现了无数的干部战士,蜂拥着一边叫一边朝杨沪生他们这边奔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二军军长李成和二军其他几位领导,吴强、沈晔等师首长在他们后面紧紧跟随着。杨沪生率领的一行人很快地和李成他们会合在一起了。 “司令员……”李成跑了过来开口叫道,刚叫到司令员却张大了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跃下马的杨沪生注意到李成浑身正一阵阵地轻轻颤抖着,眼睛里写满了悲愤和愧疚。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事情既然发生了,还是考虑一下如何弥补,一切等到了指挥部再说吧。”杨沪生拍了拍李成肩膀,尽量放缓语气说道。 李成眼眶红了,“司令员,在您过来的路上宜春已经给我们拿下了。叛徒李睦非只身逃走,湘军朱品隆部不战而退。这次机三旅出事情都怪属下管束不力,请司令员责罚!” 杨沪生点点头,没有表露出欣慰还是不满,“好,等回去再说吧。 第348章 指挥部离这里还有多远?” “还有四十里,前敌指挥部设在清江县南面的阁皂山的崇真宫。” 正和上来的那些军师首长打着招呼的杨沪生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跟在身边的李成,“我们不是有纪律吗?不能用寺院、道观、教堂作为指挥部,为什么要把前敌指挥部设在崇真宫内?难道偌大的江西大地就找不到摆放指挥部的位置?” 自己好不容易才选好了地址,前敌指挥部搬进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要是搬出来还要重新选地方,岂不是太麻烦?想到这里李成反驳道:“司令员,崇真宫以前有道士,而且还不少。不过据当地百姓说,明朝宣德年间崇真宫走水,台基殿宇一时俱毁,虽万历年间道士刘开化重修过宫观,却财力有限,到了满清,朝廷重黄轻道,崇真宫日益破败,到现在宫里面一个道士也没有了。指挥部警卫、后勤、通信数千人马,一般地方根本无法安置下如此众多的部队,崇真宫虽衰败不堪,可打扫一下,稍微布置布置就可以安置下这些部队。何况属下认为这里已经有近两百年没有一个道士了,算不上是真的道观,把前敌指挥部安置在这里并无不妥。若是司令员认为不合适我们重新再选好了,不过这么多部队恐怕一两天内无法找到地方,等全部撤离崇真宫搬到新的地方大致上需要四到五天。请司令员指示是搬还是不搬?” 听了李成的话,围在杨沪生身边的那些师首长纷纷开口说了起来,有的说崇真宫有宫之名无宫之实,现在只是一个地名而已,有的说地方实在难找,若要把指挥部安置下不是道观就是寺庙,至于其他地方,这么多部队恐怕小一点的镇子都无法安排住下! 理由千万条,结论就一个——最好不要再搬家了。听这些人都这样说,杨沪生也不想太让自己手下难堪了,“既然如此就设在崇真宫好了,不用再搬来搬去地扰民了。” 杨沪生低头想了下,抬头说道:“阁皂山不是道教的福地吗?我们今天借用了他们地方,我看还是从物质上补给一下他们好了。满清不重视道教我们重视!参谋长!派人查查看,这里是道教什么派的开山立派之地,查到了想办法找到他们,由我们出部分资金供他们重修这里的道观,算是我们借用他们地盘的费用好了。” “司令员高见!”一帮将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杨沪生正边走边跟手下打着招呼,突然从人群中发现熟悉的身影,失声惊呼起来。 “萍儿!……你怎么来了?!”何清萍站在人群中目光迷离地望着杨沪生,见到久违的夫人杨沪生脑海中嗡地一声炸开了,旁边的欢呼声、笑骂声遥不可及,一张张笑脸、泪眼模糊不堪,只有孤零零的清萍清晰地站在自己前面。 顾不得旁边人怎么看自己,杨沪生扔掉缰绳朝前面的何清萍飞奔过去。来迎接的这些人虽然一个个都是大老粗,见了杨沪生表情都很识相地让开,让他畅通无阻地跑了过去。 跑到清萍面前杨沪生发现清萍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透露了太多信息,有不满,有怨恨,有伤心,还有悲愤。以前红润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不圆的瓜子脸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瘦弱了许多,原本合身的军装现在显得宽大了许多,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 见清萍如此憔悴,杨沪生感到心如刀割一般,胸口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让人透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杨沪生喘了几口粗气终于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萍儿,你不是在南昌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沪生注视下,清萍站在原地微微摇摆着,好像风儿稍微大一点就可以把她刮倒了,清萍见杨沪生眨也不眨一眼地望着自己,垂下头去盯着脚下的小草。手上不停地拈着衣角,手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发白了。 “哎!首长您管的都是大事,哪会把我们医院放在心上?医院自然要跟着指挥部移动了,这里李军长把指挥部从南昌搬出来,我们医院也跟着一起转移到临江来了。”清萍旁边有个清脆的嗓子响了起来。杨沪生这才注意到清萍是被两个面貌相似的丫头给架着站在路边的。杨沪生觉得这两个丫头很是面熟,至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听到首长今天要过来,我们今天一大早就起来让萍姐带我们过来,没想到萍姐还很害羞,说什么也不肯过来,还是我们把凭借萍姐硬拽来的。首长,您看怎样奖励我们?”小丫头看着杨沪生俏皮地笑了起来。 清萍拉了拉那丫头,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伟玲,别说了!” 眼前的丫头杨沪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在杨沪生印象中,除了何家姐妹自己熟悉的女孩一个个都和邱海冰一样肆无忌惮,没大没小的,面前女孩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自己脑海中留下印象吧,想到这里杨沪生笑了起来,“奖励,大大地奖励你们!我给你们每人介绍位将军怎么样?放心,杨沪生介绍都是男的,如假包换,若是使用不满意,三年内允许退货,不收你们使用费。喏!后面这么多将军你们自己挑吧,只要你们满意他们也没有家室的我一定做媒!” 两个丫头飞霞扑面,被清萍叫做“伟玲”的啐了一口,“还首长呢!首长哪有这样说话的?!” “各位,指挥部已经准备了饭菜,还是先过去好好吃一顿吧!”杨沪生正尴尬着,李成过来解围了,连拉带拽的,李成将在场的这些人赶上了路。 “司令员,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李成冲杨沪生做了个鬼脸溜了。 身边的人笑呵呵地走开了,将杨沪生和清萍留在了原地。欧阳磊带领警卫班远远地站在外面,他们可不想听到首长太多的私事了! “我说同志们!大家比一下看谁跑的快!先到阁皂山的有奖,后到的要罚!”杨沪生望着低头的清萍心中百感交集时,远处传来李成喊声,接着奔跑声响彻在清江大地上,凌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爽朗的笑声,嬉闹的打骂声。 “你瘦多了!”杨沪生走上前去把手放在清萍肩膀上感慨地说道。清萍猛地挣扎两下,可她的力气和杨沪生比起来实在太弱了,见自己脱离不了杨沪生的“魔爪”,清萍不再挣扎了,只是低着头不理睬杨沪生。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若没有我的批准,你父亲也不会被处决,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杀父凶手。要是没有想法真有鬼了!可清萍,你有没有为我想想?我这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中国摆脱满族统治,救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战士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可你父亲却为了一己私利脚踏两条船,明里是根据地部长,暗中为清廷服务,泄露我军情报,若是不严肃处理,我和秉誉还怎么在根据地立足?人家如何相信我们? 说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自己岳父就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原谅,能不让人家寒心吗? 何况就是你和依萍嫁给我兄弟俩你父亲在这事情上也是动机不良。他是为了自己更加接近上层把你们姐妹俩当牺牲品!”杨沪生有些痛苦地说了起来。 在把何长庆隔离审查后才发现何长庆在跟石头铁蛋他们勾结前就已经与清朝方面有联系了,左宗棠到温州后何长庆与左宗棠的左右很是接近,当时他还打算让自己的两个女儿给左宗棠儿子左孝威当小妾,要不是左宗棠反对的话,他当时就攀上高枝了。解放军一夜间占领温州打了何长庆一个措手不及,还没有准备逃跑大批解放军就已经占领了整个城市,接着全城戒严,谁也别想走了。何长庆空有帮助清军之心,却发觉自己对解放军内幕一点也不了解——人家保密工作太好了!失魂落魄中何长庆被城里的商人推选为财政部部长,只抓钱不管军,空有一番报复却无用武之地。然后就是两头呆头鹅自己闯上门来,半推半就的,何长庆就成了“国丈”,该了解的一样不拉,不该知道的耳朵中也灌输了不少,只是当时跟清军之间没有联系,一肚皮的情报只能憋在腹内让他发烂,石头铁蛋一到算是让何长庆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了。杨沪生本来还想看看就程度而言是否可以稍微宽大一点,在了解到内幕后气的火冒三丈,心中把自己和史秉誉臭骂一通,何长庆是想不死都不可得了。可今日见到清萍杨沪生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毕竟何长庆与清军之间的关系清萍姐妹俩是不知道的,她们也是受害者。见清萍低着头生自己闷气,杨沪生只能埋怨老天待自己不公,为什么让自己和喜欢的人之间发生如此讨厌的事情?! 虽然低着头,杨沪生的一举一动清萍却都收入眼中。因为工作杨沪生冷淡自己清萍倒是可以理解,让她心痛的是不管怎么说何长庆都是自己父亲,是杨沪生的岳父,虽然以前自己也怨恨过父亲,但毕竟何长庆是自己父亲,时间过去半年后清萍心中怨气已经渐渐淡化,化为一缕青烟不知所踪了。和杨大哥接触日子越久,清萍越觉得杨大哥深深吸引自己,可以说她爱上了杨大哥,谁成想自己所爱深深依念的人会杀了自己的父亲!而且在杀何长庆前一点口风都没有透漏,倒是在事后没有问过自己就擅自发了一封脱离父女关系的声明。在医院近一年,清萍算是初步扫了盲,报纸上的声明还是可以看明白的。看到声明后清萍感到浑身一阵发虚,眼前金星乱冒,形若槁骸心如死灰。她怎么也不明白开口民主,闭嘴法制的杨大哥居然会背着自己搞这一套!清萍心中的幻想世界破灭了,她的世界变成了灰色的,白天没有阳光,夜里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第349章 可笑的是别人还以为自己大义灭亲呢!有谁知道自己常常一个人躲在没人的角落偷偷哭泣思念死去的父亲? “原来他考虑的只有自己命运,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的感想!”今天清萍本来不想过来的,她认为相见不如不见,见了面大家也没什么话好说,反而彼此难堪。抵不过朱家姐妹死拉硬拽,两张刀子嘴在耳边噼噼啪啪一通轰炸,没办法的清萍才被朱家姐妹硬架了过来。见面杨沪生的惊喜让清萍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可他刚才的解释又让清萍心沉入万丈深渊,杨沪生说的那些话清萍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有若是不严肃处理,他和秉誉怎么在根据地立足在清萍心中一遍遍地在耳边炸响,让清萍两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司令员,您一路上辛苦了,首长们还在指挥部等着您,您还是先回指挥部好了。” 清萍低着头,心中无比空虚地低语着。 给清萍这么一叫杨沪生脑门都要裂开了,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涨的通红,手脚有些发凉了。什么时候俩人关系如此生分了?司令员,难道这个称号是清萍她应该叫的吗? “司令员,他们……” “别叫我司令员!我讨厌这个东西!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有人叫我司令员!”杨沪生大吼一声打断了欧阳磊话语。说着杨沪生一脚将地上的一块石头踢出老远,他没有注意到,地上被踢飞的石头个头很大,因为自己用力过猛脚上的军鞋都被踢破了,一缕鲜血缓缓地从袜子里渗漏出来。 欧阳磊刚才正想说李成他们已经走出老远了,没想到刚开个头就被司令员凶神恶刹般地打断了,见杨沪生大口喘着粗气欧阳磊吓的倒退几步,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自己领导。站在远处看着这边的朱家姐妹猛听到杨沪生大喊大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但远远地也可以看到杨沪生现在心情极为不好,两个小丫头可不想现在触杨沪生的霉头,心中又放不下自己的萍姐,只能隐藏起来偷偷望着远处的杨沪生。 杨沪生胸口急速地起伏着,看着清萍沉重地点了点头,“那好,我先过去了,晚上你到我那边去,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再说好了。”说完了杨沪生掉头朝坐骑走去,一跃而上后又愣在上面一会儿。“驾!”一声大喝,杨沪生一催战马追着李成他们急速朝西南而去了,警卫班的战士急忙赶了上去,跟在杨沪生后面绝尘而去。 欧阳磊催马走了没几步回头见清萍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心中暗叹一声,兜马又缓缓地回了过去。“夫人,自从知道何长庆是清廷奸细后首长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白天首长事物繁忙,东奔西走,迎来送往,脸上时刻都挂着笑容。可又有几人知道,每天晚上首长都在长吁短叹,夜不成寐?每天早上收拾房间时候我都能从首长废纸蒌中发现大量的被撕碎的上面写着萍字的纸片。夜深人静的时候司令员常常自语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我听到首长说若是别人依法处置就行了,但他是法律制订人,必须要更加遵守自己制订的法律,只能从严不能放宽。夫人您应该理解司令员啊!首长已经走远,我要跟上去了,请夫人三思。”欧阳磊掉转正要走,又回头说道:“夫人,首长还是很在乎您的,他连梦中最常提起的名字也是夫人您。本来这些按照纪律我是不能说的,就是对夫人您也不能讲,不过今天要是不说恐怕夫人对首长误会更大了。” “他真的在乎我吗?”清萍心中暗自问道,抬起头见欧阳磊已经跑出老远了,远处杨沪生的身影已经模糊,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 “萍姐!怎么回事,好像司令员刚才发火了?为什么呀?”朱伟玲姐妹俩见杨沪生他们走远了从旁边奔了出来,朱伟玲还没有跑到清萍面前急切地问了起来,“是不是司令员心中有其他人了?萍姐你要当心啊!” “没什么,他是大人物,怎么会把我们女人放在心上?”望着杨沪生离去的方向,清萍眼角溜下一滴珠泪,喃喃说道。 “哼,难说得很呢!谁的官比皇帝更大?清萍没听过皇帝有多少女人吗?要我说啊,司令员心中一定有别的女人了!男人呀,没有一个好东西!”朱伟玲以前吃过男人的苦头,这次见清萍如此凄凉想当然地恨恨说道,她这么一说算是把杨沪生也给归进“坏东西“一类去了。 “别说了!就你知道的事情多!”朱伟琴悄悄拽了下自己妹妹,小声责怪道。见萍姐还在痴痴望着司令员远去的方向,伟琴上前劝道:“萍姐,司令员他们都走远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清萍点了点头,黯然跟着朱家姐妹朝医院方向走去。 阁皂山形如阁色如皂,绵绵二百余里,从空中俯视阁皂山如同翡翠做的脸盆,乃道教天下第三十六福地。午后连着几天落个不停的雨水终于停了下来,天空乌云渐渐散开了,从云缝中洒落几道金光照耀在大地上。满身雨水的杨沪生策马缓缓行进在山道上,雨后的山林瀑布处处溪水淙淙,路边的野花散发出清淡的芬芳,水滴从树叶上滴落下来,一点一点晶莹夺目,远处百灵发出清脆的欢叫,偶尔一只松鼠从马头窜过,在人们反应过来之前消失在前面的树丛中。 沉浸在雨后山林中,闻着大山的泥土香味,原本心情恶劣到极点的杨沪生有种抛开一切的念头,只想把自己投入到大山怀抱中去,感受她的抚摩。 拐过一处山坳,前面豁然开朗,一队队战士正整齐滴排列在两侧欢迎司令员的到来。 见杨沪生到来了,欢呼声在大山中久久回荡着,松涛澎湃,群山沸腾。 “李军长,先介绍一下这两天你们这里的形势吧。”心情轻松了许多的杨沪生赶到崇真宫后顾不上休息,立刻召集江西这边的将领召开军事会议。儿女私情被杨沪生抛在脑后,现在是解决湖南问题最重要。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杨沪生对江西最新情况并不是很了解。计划是有,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若是敌人有了什么新动向,自己的计划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是!”李成答应一声站了起来,“根据情报,叛徒李睦非和湘军朱品隆的三千余部队现在全部撤离江西境内,退守醴陵莲花冲至大坪一线,在他们后面是蒋凝学率领的五千人马驻扎在醴陵县城,不过最新情报这两路敌军将在最近几日转移到湘乡去。湘乡现在是曾国藩表弟彭毓橘负责防守,兵不过两千余众。曾国藩调广西提督冯子材部一万人马负责衡阳防御,狼山镇总兵王吉率部五千余人负责岳州防御。湘军主力七万余人现在驻扎在长沙一线,随时可以增援各个战场。另外有四川的骆秉章率部回湖南一说,但到现在并未得到证实。两广总督毛鸿宾派出五千绿营到了郴州的宜章,有支援衡阳可能。” “找死!她毛鸿宾好好的两广总督不当,跑湖南凑什么热闹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杨沪生冷笑两声,不屑地说道。五千绿营对杨沪生来说是根本没有放在眼中的。 “毛鸿宾也是湘军中出去的,他跟曾国藩关系极好,在广东为曾国藩筹集了不少粮饷。这次曾国藩有难,毛鸿宾不得不来救援。至于他的绿营,战斗力很弱,可以忽略不记。”李成正说着殷武从外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喜报!报告司令员绍兴捷报!” “快说绍兴那边怎么样了?”杨沪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忙问道。 “左宗棠率部起义了!一万两千人加入我军行列!”殷武高声喊了起来。 听了殷武说的话,为了召开会议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中沸腾起来,拍桌子的,跳起来叫好的,哈哈大笑声响成一片,大家都为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所鼓舞,临时前委会议暂时中断。 “哦!?没有发生战斗吗?有没有详细说明?”杨沪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这么好的消息还是让他声音都发抖了。左宗棠不比黄翼升程学启,他在中国历史上是大写的一个人!杨沪生认为只要左宗棠愿意反清,哪怕自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都可以! “五月九日,绍兴清军在左宗棠率领下顺利地起义投奔我军,负隅顽抗不肯随左宗棠起义的五千人被起义军和我北路军全部歼灭,带头的刘陪元当场击毙,追随刘陪元顽抗的王文瑞自杀,王沐被俘。五月十日留守三江的常捷军在日意格率领下于我军同意保障他们生命安全常捷军中外国人保证不参与我们与清军之间战争后向我军缴械投降。林师长说十二日(既是今日)早晨邱旅长陪同左宗棠乘坐飞艇过来了,若是顺利明天下午就可以到我们这里。” 本来这个情报在三天前就应该传到这里,因为天气不好,这里与浙江的联系已经中断好几天了,今日杨沪生到了天气也好了起来,情报总算没有过时。杨沪生心中算了一下,要是天气正常的话,邱明他们应该马上要到上饶了,晚上因为辨别方位有困难,飞艇一般是不飞行的,只能在上饶休息一晚。这倒好,明天一大早可以跟留在那边的总参各部先遣人员一起过来,“绍兴那边没下雨?见鬼!怎么就我运气不好,坐了一半赶上天降暴雨啊?这老天爷还真会开玩笑!” 自言自语说过之后,杨沪生双目注视着殷武高声道:“殷部长你记一下,传令嘉奖绍兴前线所有我军部队!表彰他们不怕艰苦,不畏牺牲,在与敌人奋勇作战中所取得的伟大成就!同时授予林建华、李晓冬、田文滨、邱明金星奖章!授予左宗棠一级荣誉勋章! 第350章 林副参谋长,你草拟一份贺信,祝贺左宗棠率部脱离清廷加入到解放军行列,对左部起义人员要给予优厚待遇。同时请他们提供在绍兴战役中有功的人员可以授勋将士给政治部,在政治部审查后下达表彰。”(注:整编过程中根据地修改了荣誉表彰制度,设立了铜星、银星、红星、金星奖章,以奖励战功。对服勤优良或者是有一次英勇行为的授予三级优异服务奖章;在对外战役中对取得重大胜利做出杰出贡献的授予三级红旗勋章;对有重大贡献的授予三级荣誉勋章。对取得战争胜利的指挥员在战争结束后授予三级胜利勋章。) “是!”林金宸站起来高声回答后又刷地一下坐了下去。 杨沪生扫视一下左右,“好啊,绍兴左宗棠这一起义,浙江问题就全部解决了!清廷曾左李三根支柱就少了一根,李鸿章又受到我军毁灭性打击,只要解决曾国藩,全国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可以阻挡我军走向胜利的敌人了!好了,同志们安静下来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高兴的,现在还是回到我们面前现实情况上来。李军长,你继续说。” “是!”李成站起来走到地图面前,手指着地图上的红圈说了起来,“湘军情况刚才已经说过,大致上就是这样了。现在我来说说我军具体部署位置。为了解放湖南,二军下面配置了四个主力师五个机动旅——其中机动第三旅旅长叛变,全旅现在已经解散,这是我的失误,请司令员处罚我吧。除了机动第三旅,第一师主力现在位于袁州府,其中第一旅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到萍乡上栗镇,距离插翅关不过七十余里,一日既可行到。第二师已经由吉安府前出到永新、永宁、莲花一线。第四师现在位于临江、瑞安两府,随时可以投入到各线。第五师现在位于南昌府的武宁到义宁州一线,前锋部队已经进入义宁州的查津,距离湖北五十里,湖南四十里。四个机动旅其中袁剑的机八旅驻守在南昌,郑时伦的机九旅驻守新占领的九江府德化、湖口,这两个机动旅在条件许可下可以投入到前线作战中。周龙的机二旅现在万载,白杨的机四旅正在往赣州的路上,现在已经到了吉安。汇报完毕,请司令员指示。” 说完李成转过身看着杨沪生,静静走回了自己座位。 “很好,跟我们以前部署的差不多。”杨沪生点头平缓地说道。太平淡了!平淡的让李成从杨沪生语气中听不出司令员到底是表扬自己呢?还是责怪自己?“不过李睦非叛变后我军计划已经泄露,再想搞什么围城打援是打不成了,湘乡固然重要,曾国藩自己的小命更加可爱!”说着杨沪生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会议室中鸦雀无声,大家都盯着站在地图前的杨沪生。地图上面红圈是解放军各部所在位置,黑色的圆圈标注着湘军大致位置,其中长沙周围被毛笔画了粗粗的一圈。 以前在温州的时候,参谋部制订了一份以一个师进攻湘乡,两个机动旅南下衡阳,以一个机动旅从湘乡大摇大摆地北上长沙,做出阻击架势,主力部队三个师跟在机动旅后面隐蔽在长沙与湘乡之间湘潭的群山中,诱使长沙的曾国藩主力离开坚固的长沙城,在野战中围歼湘军主力。现在机三旅的叛变计划自然泄露了,朱品隆、蒋凝学的八千人到湘乡后湘乡敌军兵力将增加到一万人,而且衡阳守军也增加了。这些都增加了解放军作战困难程度,尤其让杨沪生生气的是曾国藩既然知道自己想在路上歼灭他,按照曾国藩性格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出来了!长沙不比绍兴,在曾国藩多年经营下长沙的城防是极为坚固的,同时也不存在缺粮问题。偌大的长沙城想要用十万人围困住是远远不够的,搞不好曾国藩会选你薄弱的地方配合外面清军给你来下子突击,到时候打一棒子立刻后撤,一下两下可以,这样事情次数多了士气必然下降,到时候你想不撤都不行了。太平军离开广西北上是何等威风?在长沙城下不要说攻占了,自己还损失了一个西王萧朝贵!教训是一定要吸取的。不过要是湖南只剩下长沙一座城市没有攻占,情况自然又会不同了。 “以前的计划作废。林副参谋长,将最新作战计划告诉大家吧。”杨沪生看了一会转身走了回来,坐下说道。 “好的。”林紧宸站起身来,随手接过李成递出的木条,指着地图开口说道:“因李睦非的叛变,以前制订的围城打援将不再可行,我军行动计划必须做出相应调整。总参作战部在分析敌我双方情况后认为可以利用敌人固守坚城老虎不出洞的心理给他来一场大范围的分割包抄,将敌人一股股地消灭之!为此,我军除现有的四个师四个机动旅外将骑兵师与教导旅在战役进行中投入战场。整个战役分成三期,第一期,置长沙、湘乡湘军不顾,以一师、二师、四师、机二、四旅围歼衡阳之敌,必须以最快速度歼灭之,切断两广云贵增援长沙道路。五师进入岳州地区,切断巴陵与长沙之间陆路联系阻隔湖北与长沙之间联系。南昌的机八旅九江的机九旅担任五师预备队,如长沙守军出城支援岳州之敌,机八、九旅会同五师一起阻截敌人以待南方我军主力结束衡阳战斗后北上。第二期,如长沙之敌增援岳州,衡阳我军不顾沿途阻拦北上,五师机八、九旅配合主力在岳州歼灭出城之湘军,如敌人并未增援,衡阳我军主力以一师、二师、机四旅北上湘乡,四师、机二旅兵出常德。五师机八、九旅在我军海军配合下攻占巴陵。如此我军将对长沙之敌形成大纵深包围圈,有可能的话争取在长沙外围与敌人主力进行会战,消弱敌人有生力量。第三期,四个机动旅负责湖南其他地方清剿清军残余部队,主力一、二、四、五师,浙江过来的教导旅、海军、空军主力负责攻打长沙,骑兵师担任围攻长沙总预备队,若是长沙七万湘军一直不出动的话,最后一战恐怕会很艰难。此次湖南战役时间定在五月十五日开始,代号:汉光武帝作战。” 说完林金宸走回座位将木条交给了杨沪生。见大家眼睛散发出热烈地临战光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杨沪生心中暗叹一声,这个计划可以说是极为不完善的,一切之一切都要怪罪李睦非这个混蛋投降了曾国藩,将自己大好计划破坏个一干二净,让自己只能重新部署战役了,仓促间想要很完美是办不到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幸好自己装备士气部队编制都不是湘军可以比拟的,人家说五万淮军可比十万湘军,自己的主力部队要是跟湘军比起来大概三万就可以抵挡他十万了。真要有什么漏洞,到了战场上这些部队也可以争取时间让自己弥补一下。“大家都知道汉光武帝是谁吧?西汉末年,王莽篡夺了汉家天下,伪立了所谓的新朝,法令苛细,赋役繁重,造成了全国赤眉绿林起义,汉光武帝以恢复汉家制度为号召取得人民支持,重新建立了汉王朝,史书曰东汉。今日满清窃据中华,我大汉子孙岂能忍受异族压迫?湖南战役就是我们重新走向光复大汉的坚实一步!望各位为了中华之崛起奋勇杀敌,光复中华正在今日!” “李军长,池旅长的陆战旅是不是还和黄翼升率领的温州海军在湖口?我刚才怎么没有听到你介绍他们?”杨沪生突然转移了话题。 李成不知道杨沪生怎么突然对陆战旅和五艘战舰感兴趣了,“现在还在,不过湖口刚攻下来,司令员不是说要把他们调往福州吗?过两天他们就要走了,他们不在这次战斗序列中我才没说。” 杨沪生解释道:“在湖口占领之前,我们温州工厂只能通过福建转移到赣州去,其他企业还好说,军工厂中先进设备不少,那些笨重无比的机器翻山越岭走上上千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现在既然湖口被攻下了,机器设备原材料就有走长江水路的可能性。现在天京方面因为有信王、勇王为我所用,大把的银子花下去,在太平天国控制区通航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上海还在清廷控制下,我认为有必要让陆战旅在上海打下一枚钉子,掩护我军船队将货物安全地运送到赣州去!” “跟上海的清军作战?可那里有外国人啊!要是一打外国人帮清军怎么办?”林金宸不解地问道,他的总参作战部可是不支持四面开花式打法的,要攻占上海肯定要从其他地方调部队去,何况上海外围是李秀成的天下,忠王乐意见到解放军进攻上海吗? 想了下林金宸有些明白过来,“难道司令员您的意思是……占领崇明岛?!” 杨沪生点点头,“不错,我正是要他们占领崇明岛,只要崇明岛占领了,我们的船队就可以走长江北航道逆流西上,不用顾忌清军拦截了。李军长,通知池旅长黄司令,他们部队必须要在六月前占领崇明岛!黄司令指挥的五艘战舰在掩护第一批货轮到湖口后继续西上,到岳州帮助五师作战去。至于池旅长,让他的部队在攻占崇明后担任崇明防卫工作,等温州工厂转移结束了再到福州去。杨坊手下商船不少,相信转移工作不会太慢的。” 李成怀疑地问道:“外国驻在上海的那些军队允许我们大摇大摆地占领崇明岛?若是他们找个什么借口掩护清军,甚至是亲自出马,池旅长的陆战旅不是危险了?在长江口外国军舰众多,就是让我们占领崇明,他们光封锁长江口,我们的商轮也进不去啊?司令员,我建议还是让陆战旅配合五师夺取岳州的巴陵,等控制了巴陵我们就有本钱跟那些外国人谈判运输问题了。” 第351章 “陆战旅还是用在崇明比较好,上海的清军守成有余进攻不足,至于外国人那边,美国普鲁士现在不用考虑,英国和法国至少到现在为止还保持着名义上的中立,李秀成现在进攻上海正急,要他们放弃上海跟我们争夺崇明恐怕他们还要考虑一下利益大小,等他们反应过来陆战旅早就远走高飞了!林副参谋长,告诉温州那些重型设备尽快装船,对外就说是运到其他地方去的商品,等崇明岛一攻占立刻通过!时间,要抓紧一切时间!还有告诉总理让汪部长与英法各国接触一下,尽量使各国不明目张胆地坏我转移大事。至于上海和香港购买的六艘火轮改造工作一定要加快,这次货物转移可全靠他们保驾护航了。不就是装上两门十二磅火炮再加两挺机枪吗?怎么半个月还没什么动静?”杨沪生有些不满地说道。 为了湖口攻占后水路货物运输安全,杨沪生在两月初让胡光墉和杨坊从上海香港购买十艘轮船改造一下暂时应应急,到四月底上海的四艘明轮与香港的两艘明轮先后到达温州,另外为了运输方便,杨坊还新购买了四艘拖轮,据他自己说银子花了不少,有拖轮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只是价格方面比较贵了。价格贵不贵杨沪生倒是不大在乎,反正这笔运费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只要能安全迅速运到赣州就可以了。买来的这些船大小不一,大的有九十多尺长,二十多尺宽,重一百吨,小的就只有长不到六十尺,宽不过十八尺,重四十吨。铁制木制不一而足,相同汇处,江宽水深,南北最宽数十里,深达十二丈,又名马尾湖,是难得的天然良港。解放军自从解放福州后对此地进行了大量的前期建设,建造了船厂、铁厂、木厂、兵工厂(从温州搬迁一部分,主要是火炮制造厂)、帆缆厂、机器制造厂,同时在闽江口的长门山、金牌山、员山寨、闽安、田螺湾、过屿设立炮台,两月初船舶部在温州成立后马上就搬迁到马尾办公,毕竟造船厂在那边。 在黄翼升领导下船舶部的成果还是很大的,马尾船厂在从温州那边过来的徐寿、华蘅芳参与下(主要是外国工程师和技工,徐寿华蘅芳他们主要是学习人家,为以后完全自己制造打基础)将长二百三十尺,宽二十七尺,吃水十一尺、排水量一千一百吨的“郑和号”龙骨于两月中旬已经安装完毕,同时从法国进口的立式三百马力蒸汽机也到了福州马尾,另外后装火炮、多管机枪也运到了船厂。不过轮船想要顺利下水至少要到九月——新招收的工人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成为熟练工的,这次护航任务“郑和号”是赶不上趟了。 黄翼升在船舶部只待了两个月就指挥重新编制好的洋枪队五艘投诚军舰到湖口配合新成立的陆战旅在江西部队帮助下进攻湖口,以前没有海军解放军对湘军的水师极为头痛,现在自己军舰有了就轮到湘军水师头痛去了。在看到解放军轮船逆流而上,湖口和德化的湘军乘着夜色掩护一夜间溜了个无影无踪,让一万多解放军和平解放了整个九江府。 杨沪生见林金宸将自己说的话记在纸上了,满意地点点头,放过海军和陆战旅转到马上就要开始的湖南战役。“战役的大致过程林副参谋长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争永远不会按照人的意愿来发展。要想获得整个战役胜利必须做到临机应变,要在服从战役整体利益条件下敢于打没有命令的战斗!敢于脱离后方对无准备之敌进行大范围穿插,大纵深包抄,进行无后方作战!要知道我军战斗力是远远在敌人之上的,只要你们勇于争取胜利,勇于跟自己面前的敌人奋勇作战,最后的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光荣的解放军的!向西!为了湖南两千万被奴役人民,为了中国解放事业!向西!消灭那些反动军队!推翻腐朽的清王朝!向西!” ※※※※※ “司令员,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小姑娘我把她送到医院去了,司令员您认为如何?” 林金宸收拾着桌上东西随口说道。会议结束,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杨沪生、林金宸跟李成三人。李成走到门口跟外面的人低声交代着,杨沪生背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思考着自己将要面对的各种事情。 “啊?哦我知道了。很好,医院中女孩子比较多,很适合像她这种小女孩。”杨沪生被林金宸打断了思路,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林金宸说的是潘敏,“对了,林副参谋长,张副司令现在不是在福州吗?我看罗一鸣这案子就交给他处理好了,告诉张海强,如果罗一鸣真的拐骗妇女的话一定要从重处理!这事情不能拖的太长。对罗一鸣掌握的补充旅——尤其是以前跟这罗一鸣干的那些人先缴械进行审查,将不稳定份子清理出部队,没有受到蒙蔽的重新编组补充旅。为此我建议福州的山地旅北上,在温州的机动旅南下到浙闽边境,监督补充旅整训。” 机动第三旅叛变让杨沪生对收编的那些土匪或者是什么反清道会不敢在太信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自己在湖南跟曾国藩打的不亦乐乎时候,罗一鸣在背后放上一把火,那可热闹了! “好的,我马上拟订文件传给张副司令,司令员还有什么别的吗?” 杨沪生站了起来,低头绕着会议室慢慢徘徊着,走了一圈,杨沪生在林金宸面前站住,“告诉温州的王军长,因为根据地经济建设需要大量的砖石,将温州城墙拆了吧,那些石头用来盖房子、造马路铺桥什么的。” “……?!”林金宸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老半天迟疑地说道:“……司令员,这城墙拆容易,若是拆了后再想造起来可就困难了!没有城墙这么大的温州用什么阻止那些心怀鬼胎的清廷探子进入温州啊?而且若是敌人突然出现在温州城外,我军连抵御阵地都没了。这……司令员是不是再考虑考虑?”门口的李成听到杨沪生说拆除温州城墙惊讶地走了回来,帮助林金宸一起想劝司令员打消这“荒谬”的主意。“是啊! 要是敌人进攻温州,光城墙就可以阻截敌人好长时间了。这拆除城墙不是把敌人放进来嘛!司令员一定要慎重考虑啊!” 杨沪生摇摇头坚决否定了林金宸和李成的质疑,“不用考虑了,温州城墙还是拆了比较好。这些城墙对重型火炮一点用场都没有,几炮就可以轰开一个大口子,城墙的存在反而束缚了我军行动,同时城墙对开放性经济发展、城市与外面的交通都没有什么好处,还是拆了比较好。至于清廷探子,一堵墙就可以把人家拦在外面了?摇进来只要等着你什么时候开城门,混在进城人群中不就进来了?另外告诉王得贵,处州战役结束后三师转到浙闽赣交界处广信府和建宁府去担任战略预备队,至于浙江的防卫工作就让荣一师暂时负责,等左宗棠的楚军整编完成后再视情况决定把荣一师放到什么地方去。至于程学启的部队就让在处州好了,一般情况下在攻占两湖,解决两广云贵前我们尽量与太平天国保持友好关系,但要是太平军敢对我们再搞什么小动作,就让程学启到第一线去!” “明白了,不过我们银子花了这么多,粮食方面也尽最大可能满足天京,天王应该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异动吧?若在消灭清军前自己先内讧一场,只能白白便宜了清廷,对天王也没什么好处,相信天王会约束手下的。”李成在江西只是和江对面的太平军有过礼貌性来往,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听杨沪生说要把跟太平天国有仇的程学启调到正面觉得有些不大合适。 杨沪生摇头苦笑道:“难说的很,天京城内除了洪仁溆喔吖俳允锹德滴弈苤玻劣谡馕惶焱酰刻炀椭牢言诒晃阎幸韵砥肴酥#奶旄柑煨痔甘裁刺毂偻颍蛘呤歉慵舫旒旱墓吹保郧疤炀┲涫窃趺椿厥拢看蠛镁置娓焱跽饷匆徽厶谌吭崴土恕n乙遣环雷潘庖皇痔暗教炀┤ィ绞焙蛟趺此赖亩疾恢溃? 自从消灭了李鸿章主力部队后天王洪秀全以他长儿幼天王洪天贵富连下十来道圣旨褒奖“台王”、“温王”指挥有方,灭妖无数,让杨沪生和史秉誉到天京去参见天王。 可知道天王度量狭隘的杨沪生如何敢往火坑中跳?自己和史秉誉已经是二等王爷了,从官衔上说与忠王同列,要是再加封就变成留守天京的一等王,功劳再大一点,洪秀全总不可能把天王这个位置让出来,叫自己兄弟过过瘾吧?不用怎么考虑杨沪生就千方百计寻找些借口不到天京去,这次身体欠佳上不了路,请求天王多多谅解,下次温州出了大股清妖(鬼才知道秩序良好的温州城在钦差过来后城外从早到晚枪炮声响彻不停)杨沪生正带领手下剿灭匪徒,妖孽不除养虎成患自然是很严重的问题了,天王知道也要夸奖两句。至于史秉誉更是已经离开中国,叫也叫不回了。人是不能去的,为了让天王不要太难看自己,杨沪生只能把银子、粮食络绎不绝地从温州这里运到天京城里去,粮食是给天王洪秀全的,至于银子就是给信王、勇王零花用的了。贪财的洪家兄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几十万两银子铺下去洪秀全两个哥哥自然在洪秀全面前说了几句好话,再加上对温州有好感的洪仁u游轮荽龅男偶嫠咚亩酉衷谝丫盼峦醯矫拦チ耍┰谂员咔们帽吖模罨i切值芩闶窃菔卑谕蚜说教炀┤サ拿恕? 林金宸沉默好一会儿,转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司令员,我们是不是干脆跟天京方面断绝来往,别再受他们鸟气了? 第352章 现在解放军各部有四十万之众,兵力上不比太平军少多少,至于质量那更是天差地远,太平军数十万消灭两三万清军都消灭不了,我军五万之众几天工夫就让李鸿章三万大军灰飞湮灭。天京从军事上说东有钟阜之高,西有长江之险,城高池深,有龙盘虎踞之形。经济上,天京周围郡府皆工商繁富粮棉充盈,若要运粮有长江水路可用,顺流而下,甚为便易,尤其城内有数万各行工人,这么好的地方让与天王岂不可惜?”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将天王赶回老家自己取而代之?”杨沪生看着眼放光芒的林金宸问道,“你说的这些我们知道,相信清廷那些“主子”、“奴才”也想象的到,不然也不会有十年围困天京了。可眼睛只盯着天京是不是太短浅了?太平天国之被动,就在于太早建都天京!我要是洪秀全,在攻下天京后会经略江西、两湖、河南、安徽,江西、两湖者粮草重地,湖广熟天下足,只要将这里建设成巩固的根据地,还有担心粮食问题吗?一路兵马兵出河南、安徽,得中原者得天下,只要取得河南,西连秦陇,东向海岱,南靠江淮,北取燕晋,周旋余地就大多了!天王太早的建都天京,只知道享受小天堂的富贵,忘记全国绝大部分地方还在清廷控制下,以区区弹丸之地抗清廷全国之兵又怎能不败?参谋长李军长,眼光放长远一点儿,别跟天王一样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现在要是整天想着到富饶繁华地方贪图安逸,到时候我们可要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 有些话杨沪生没说出来,现在还不是跟天国分手道拜拜的时候。在内忧外患情况下太平天国就是杨沪生暂时依靠的大树,若是外国军队真的干涉中国内战,他们直接进攻根据地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福建多山,适合部队防守,并不适合大部队登陆展开队形。浙江温州是不错,不过自己现在把温州的工商业都给迁移走了,占领一座空城对外国军队有什么用场?而且浙江根据地主要也是山区,天台山、括苍山、雁荡山、洞宫山,想要进入根据地内部他们首先就要克服这四座大山,这些山已经够那些装备精良的外国人爬的了,地形不熟下想要消灭自己的军队纯粹是白日做梦!英国人主要利益在长江两岸,虽然温州发展起来,上海对他们重要性有所下降,但上海毕竟紧紧遏住长江口,以后它的潜力是根本无从估量的,并且上海现在还掌握在清军跟外国军队手中,登陆难度小的可怜。军事上一般是先易后难,现代化的军队受地形影响相当严重——你总不能让数千吨的大军舰开到小河沟里作战吧? 从上海到镇江可以说是一马平川,还有宽广的长江供他们海军使用,并且在这块平原上有大量繁华的商业城市让人垂涎欲滴。太平天国在这里的军队虽说是精锐,总强不过温州的太平军,在军舰支援下这些太平军只能土崩瓦解,英国人对利益看的很重,火中取栗的事情他们不会干,占点便宜的事情相信对他们诱惑力还是很强的。 杨沪生一直对天京垂首帖耳就是盼望着让天京给自己挡灾。他认为自己现在背叛天京在道义上是说不过去的,尤其军队中主要将领都是太平军中过来的,自己能背叛,保不准以后自己的手下不会跟着自己学习。还是再用一次借刀杀人比较好,只是这刀不能是清廷,必须是外国人,清廷窃据中国已经两百年,可以说有些被同化了,现在的大多数中国人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就想不到推翻清廷,借清廷的刀,那些书生还以为是剿灭邪教组织呢!而那些外国人就不同了,相信可以利用这些人唤醒被中国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民族感情——两者之间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些事情实在太阴暗了——杨沪生在很久以前就知道政治是肮脏的,不管你是封建统治者,或者是国父什么的,为了政治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二十一条在袁世凯没有接受前,国父不就已经跟日本人商量好了?条件就是日本人支持他推翻袁世凯,想想都让人憋气。你要是想当宋襄公式的人物真的搞什么“仁义”,最后你的下场只能是以悲剧告终——杨沪生不想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给手下听,就是自己的兄弟史秉誉他也不想讲。战场上看惯了死亡的杨沪生只希望尽快结束内战,让中国强大起来,至于手段不要说利用天王,就是牺牲数十万太平军也在所不惜!几十万跟数千万根本没的比! “司令员,夫人来了,现在正在外面等着。”杨沪生正跟林金宸与李成俩人谈的忘乎所以时候,欧阳磊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声说道。 杨沪生头脑中批判太平天国、自己的战略构想、部队作战计划全都长了翅膀呼哧一下全飞了个无影无踪。丢下林金宸和李成俩人杨沪生急匆匆地朝外面跑去。虽然回到清朝后杨沪生见过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但很奇怪,他只对清萍有感情,其他的要么当人家是小妹妹,要么就一点儿深刻印象也没有留下了。要说杨沪生不喜欢女色那纯粹是胡说八道——好色乃男人的天性,杨沪生又岂能例外?只是他从小在这方面受到的教育就是一夫一妻制,夫妻间要和睦相处,白头偕老是也。要是结了婚再花心那是很容易犯重婚罪的。回到从前后虽然舆论上没有人再谴责一夫多妻了,但杨沪生自觉不自觉地将自己那个时代的法律道德移植到自己根据地中,在婚姻上体现出来的就是一夫一妻严禁取小老婆了。既然自己要求别人遵守,首先你自己就必须要遵守。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要是胡来,下面还不有样学样?杨沪生只能将对其他女孩子的好感转到其他方面去,把自己表现的跟个圣人一样了。何况对杨沪生来说想要征服清萍的心,不比战场上决胜负差多少,自己因为多了几十年革命战争熏陶,有众多的经验可以吸取,在战场上不谦虚的说可以做到百战百胜,将清廷三大支柱玩弄于手掌之上。 情场上就不行了,在这方面杨沪生可以借鉴的经验只能说是零,什么都要他自己一步步小心的去寻找解决途径。 奔出门外,杨沪生猛地站住了,昏黄的月色下清萍如同一座精雕细琢的玉石塑像正低着头俏生生站在前面夜幕中,雪白的碎花长裙拖在地上,散开的披肩长发随着习习凉风轻柔地拂动着。月光下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青芒中。身边有两个身影偷偷溜了过去,外面传来低笑声,可能是不想让杨沪生听到,笑的时候有意用手捂住了嘴。这让杨沪生和清萍都感到有些尴尬。 “萍儿,陪我走走好吗?我们已经有多少时间没在一起散步了?”杨沪生走了上去,轻轻扶住自己夫人低声说道。他可以感觉到当自己手放到清萍腰间时候,清萍微微抖动了一下。 见清萍一直没有表态,杨沪生不知如何是好,小女孩子的心事他是永远也想不明白的,不知道清萍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能让清萍不再对自己生气。看来自己的历史经验还不够丰富,尤其是爱情方面更是缺乏经验了。杨沪生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对言情小说、电视不感兴趣了,要是能从人家那边学习一些先进经验,现在也不会如此窝囊! “走吧,我们到山上走走。”杨沪生尽量放缓语气,拉着清萍朝山上走去。 杨沪生觉得没走多少时间,俩人就登到山顶,清萍走的有些累了,气息有些急促,若不是杨沪生拉着她让她一人走恐怕就是多花一倍的时间她也不一定能登到山顶。 山头上风很大,吹到身上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见清萍身上衣服单薄,杨沪生解开身上军衣轻轻给清萍披上。清萍本来想拒绝杨沪生把他的上衣披给自己,不过见杨沪生态度十分坚决,清萍也不好再反对,何况爬了这么长的山路,身上出了汗让山风一吹还真的觉得有些冷,默默地,清萍有力把充满了男性气味的军衣拉了拉,让它裹住自己娇小的身躯。 转过身,杨沪生望着山下,四野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股股黑烟缓缓从下面升了上去,消失在夜空中,下面远处村庄传出一两声狗吠——本来战乱不已的江西自从解放军占领之后人气在回升中,阁皂山虽然靠近前线,但山中也有近千名居民了。 虽然已经很晚了,山下军营中还是显得十分热闹,篝火边上战士们正围着文化教员识字断句——没有文化的军事是没有战斗力的军队,杨沪生对这句话是相当崇拜的,他的部队除了训练就是学习,有些战士们开始还以大老粗自豪,不过在能自己给家里写信后,学习的兴趣立刻就起来了,又开始应付渐渐地自己主动要求学习。好处自然不光是写写书信,解放军装备的武器应该说都是比较先进的,尤其是主力部队,在学习后,他们掌握武器的能力也大大提高了。 “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知误会前番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杨沪生心头默默一遍遍地重复着贺新郎,他现在见清萍就是眼角眉梢都似恨,也只能无数遍责问上天,人有病天知否了。 “这几天部队病号很多,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清萍站了一会儿,见杨沪生只是一个人望着山下发呆,细声说道。说着清萍打算取下披在身上的军上衣,还给杨沪生。 “别走!”杨沪生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拉住清萍急促地说道。杨沪生看了看四周,警卫员隔着比较远,自己要是声音低一些他们应该听不到的。 第353章 不过为了更加保险起见,杨沪生拉着清萍朝后面在走了几步,强制性地让清萍坐下,接着他紧贴着清萍坐了下来。 “清萍,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你我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干吗要这样对我呢?你知道吗?见到你这种表情,我的心跟刀子在捅一样!”杨沪生用力捶了捶胸口,声音都有些呜咽了,“我知道关于岳父的事情事先没有跟你说明是我不对,应该在事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的。不过就是告诉你最后审判也是不可改变。 你知道岳父犯的什么罪吗?沟通外敌啊!我们为了什么起来反抗?还不是为了建立一个强大的富饶的中国?这个根据地是谁的?他不是我杨沪生的,也不是史秉誉的,他现在是属于四千万根据地人民,以后将是属于四万万中国人的!跟这么多人比起来我杨沪生又算的了什么?我就是有通天法术难道可以靠一己之力打倒满清抵抗外国侵略者?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自从占领温州后我军将士在战场上牺牲了多少好战士? 你在医院应该有些了解,我就说说比较大的战役好了,小的战斗要说起来到明天早上都说不完。第一次温州战役伤亡七千多,闽东战役伤亡一万六,徽州战役前后伤亡了近万人,转战浙西、江西损失五千人,浙东战役主力和地方部队损失加起来超过一万两,短短一年的工夫,部队就伤亡了五万人!这些还都是部队伤亡数字,至于老百姓伤亡的就更多了!而百姓中有多少家破人亡又有多少流离失所要完整的统计出来真比上天还难!你说说看,岳父这样做对得起那些长眠九泉之下的烈士吗?他对得起无家可归的老百姓吗?!难道我能够为了自己一己私利破坏整个根据地?要是这样我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了得战士?她们为了什么牺牲?还不是要让中国人摆脱奴役,大家过上好日子嘛!为了这个理想,战士们冲锋起来连身子都顾不上隐蔽,只知道越快冲上去就可以越早地消灭那些反动派!我亲眼看见有的战士是含笑战死沙场,多少战士对自己负伤不能继续杀敌捶胸不已?!你说说看,要是不处决通敌败类我对得起这些忠勇将士们吗?不能!绝对不可以!”说到后面杨沪生心中升起了一团火焰,脖子上的青筋直跳,简直是吼出来了。 杨沪生紧紧握住拳头,牙齿咬着咯嘣做响,战斗打起来杨沪生是带头朝前面跑的,不为别的,就是要让战士们知道司令员是和他们共同作战,大家承担相同的风险,只有这样才能让部队战斗意志旺盛起来。你要是躲在安全地方,那么战士怎么可能信任你?在战斗中,无数的战士倒在杨沪生眼前,想起那些战死的战士,杨沪生就觉得无法原谅何长庆的背叛行为。 清萍本来一肚子怨气,听了杨沪生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朝谁发泄了。杨沪生说的伤亡数字她都知道,那些从战场上送下来的伤员她也看的不少,缺胳膊少腿还算好的了,有些伤员清萍想起来就要做噩梦,至于战场上没有战死,送到后方医院因为伤势过重不治牺牲的也不在少数,她们几个要好姐妹还曾经为了这些人偷偷哭过鼻子呢!要处决奸细清萍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可这个奸细居然是自己父亲!想起小时侯父亲抱着自己姐妹俩开心地玩耍,而这个父亲还是被自己的丈夫亲自下达命令给处决了,清萍心中就打翻五味瓶,要多伤心有多伤心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丈夫没错,可父亲毕竟是父亲,清萍彷徨起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杨沪生将内褂扯开,让山风吹到自己胸膛,他感觉凉快了许多,冲动渐渐平息了。望着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轻声说道:“我常常想,我要不是根据地领导就好了,这样我可以带你看看黄山,游游长江,到泰山观日出,去草原看风吹草低见牛羊。我是在海边长大的,还从来没有看过大草原呢!小时候读书,当读到“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我就憧憬着有朝一日可以到敕勒川亲眼看看那种景象。如果我不是根据地领导,我现在就可以带着你到处游山玩水,白天欣赏祖国大好河山,夜晚躺在船上或者是草地数数天上星星,看遍了祖国山河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体会一下“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的感觉。那样多好?” 说着杨沪生长长吁了口气。以前他一直盼望着率领千军万马立下不世战功,可梦想真的实现了,他却又向往过平凡的日子,从骨子里来说,杨沪生并不是一个搞政治的料——他见不得中国人的死亡,无法做到视死亡如草芥。每一个人的死亡都会对他造成或多或少的打击,尤其是交战双方都是中国人,让杨沪生心里就更不好过了。现在唯一支撑着杨沪生奋斗下去的只有他所了解的中国屈辱的近代史,想一下偌大的中国中法战争不败而败,甲午战争被以前的徒弟打的落花流水,八国联军侵华杀了个血流成河(不是外国人的血,都是中国人的),抗日战争更加乖乖不得了,中国伤亡三千五百万,流离失所一亿多,经济损失高达五千亿美圆,到最后明明是战胜国却连个赔偿也没有,人家给个贷款还左一个条件,右一个不满意,到最后侵略中国都不提了,说是什么“进入”中国,帮中国人反抗外国殖民统治来了!这是什么世道?!每当杨沪生想要逃避时候,只要一想起日后中国的屈辱史,浑身热血就沸腾起来,虽然杨沪生不是毛主席那样胸怀大志的人,但他总是一个热血中国人,不是那种喜欢当奴才开门揖盗的汉奸走狗! 想要摆脱以后的屈辱史,你跟躲在深宫的小皇帝还有慈僖太后讲道理是根本没有用场的,人家是宁赠友邦,不畀家奴(作者注:这是协办大学士刚毅原话,非作者杜撰,请某些人士不要为此大动肝火)。你自己是引刀成一快了,可人家大清王朝照样胜似闲庭信步呢——八字步迈的又慢又稳。至于投靠天王,那位整天只知道跟他的天父天兄汇报情况的天王搞政治斗争不错,真要让他率领人民走向幸福那也是比登天还难的,何况就冲他重用自己两个兄长也是无法让杨沪生替他卖命了。想到这里杨沪生暗自苦笑起来,这是什么世道?为什么这些人眼光就这么短浅呢?真是为了一己私利,忘记了自己是哪国人了! “清萍,我向往过那种安逸的日子,可中国现在正处在亡国灭种的边缘!想我堂堂男子汉,若是不为自己国家做些什么事情,妄为“我是中国人”这五个字了!你以前在家中花园没有见到百姓生活疾苦,现在到处走动应该了解到人民生活是怎样一回事情,可就是你看到的视野也是很短浅的,要是跟国外比起来,中国差的就更加不用提了!清廷可以扶持吗?要是可以,我早就投奔清廷带红顶子去了。可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帮助清廷只能是让他苟延残喘,到最后危害只能更大。既然这样,我是别无选择,只能带领大家起来推翻这反动腐朽的满清王朝,少数人的利益跟四万万人的幸福那算得了什么?这些话我以前也跟你说过,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不要责怪我好吗?”说着杨沪生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尘土,“天不早了,我们还是下去吧,我说的话希望你能用心思索一下。要是你还怪罪我,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既然走上这条路,我的一切可以说都奉献给我所热爱的祖国,都奉献给解放人民的事业中去了。至于我们俩的事情,一切都由你做主,你说合,我们还在一起过,你要是不愿意,大家友好分手,彼此之间强迫是没有意思的事情,希望你慎重考虑考虑吧。结论别下的太快,我希望是你深思熟虑后的最终决定。” 说道最后杨沪生有些哀伤了,他毕竟还是深深爱着清萍,要是清萍真的说分手,杨沪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夜晚山上很凉,别生病了。走,我送你下山。今天你还是回医院去好了,我在这里还有事情,你不用留下来了。”说着杨沪生拉起坐在地上的清萍,低着头在前面慢慢走着。 清萍默默跟在杨沪生后面,眼前身躯高大的男人是自己丈夫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杨沪生所说的一切都够她好好思考一段时间的了,而且清萍也知道为了他一手创建起来的根据地,杨沪生耗尽心机,年轻轻的每天头上不知要落多少头发!这个别人不知道,可她这个枕边人是了解的。 “也许大哥是对的。”清萍心中暗自喃喃道。 第二十章 斜阳渐渐偏西了,天空中万里无云,凉爽的山风从身边缓缓溜走,连衣角都没带起,却让人感到一丝清凉,郁郁葱葱的山林中到处都是欢跃的鸟儿在放声歌唱,袅袅炊烟正冉冉升起——山里面光线比外面暗的快,没有灯光的山民习惯了很早就吃晚饭然后休息。 “司令员,按照上饶那边出发时间,正常情况他们应该在五点钟才能到这里,您是不是先到后面休息一下?这里由我和李军长在就行了。”林金宸见杨沪生一直抬头朝东边天空举着望远镜眺望着,好心上来劝说着。 李成在旁边帮腔道:“是啊!无非是个投降的官员罢了,司令员您怎么一定要亲自迎接?要我说只要派下面接待处的人招呼一下不就可以了?又不是主动投奔我们,都已经兵临绝境了,不投降连命都保不住,谁知道这个左宗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们一起干?那个李睦非也是投诚过来的,我们对他那么好,到最后却杀了我的政委,自己当叛徒了! 第354章 这个左宗棠手上可是也沾了不少我军将士鲜血呢!他就一点不担心?……” “行了,你们就不能少说两句?难道不说话会把你们憋死不成?!”杨沪生放下望远镜瞪了李成一眼打断他的牢骚,这人要让他说下去天晓得他会说到猴年马月呢!“你们以为左宗棠是什么人?难道你们认为他是寻常巡抚吗?大错特错!可以说谁得了左宗棠谁就可以取得整个中国!哼,石达开不识人才,我可是知道他的,告诉你们,此人可是我梦寐以求的难得人才!他说自己是当今诸葛亮我看一点也没有说错。你们呀,别以为老子天下第一,除了自己世上就没有别的人才了,李成,你说说看,和法五比起来你们俩谁能力更强些?他和史政委在台州跟左宗棠兜圈子也没犯什么错误,却被人家左宗棠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千将士差点全军覆没!左宗棠要是没有两把刷子能让我军损失这么大?至于这次被我们包围在绍兴,非战之罪,实在是两军实力相差太悬殊,何况与他配合作战的李鸿章部队首先被我们歼灭了,他又在跟太平军战斗中部队受到极大削弱,不然鹿死谁手还难说的很呢!” “……”听杨沪生训导俩人脑袋低了下去不敢辩驳,不过心里却是不服的,认为司令员在长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尤其是李成,按照他的想法,只要他手下调过去跟左宗棠拼一下,最后倒下的肯定不是自己! 杨沪生看穿了俩人心思,继续说道:“你们忘记了我们马上要开展的战役吗?李成,我记性不好,你说说看是打哪里?” “湖南。”李成声音很小,除了身边几个人,站远一点是听不清楚的。在心中李成别提多别扭了,怎么可能记性不好?再不好昨天晚上刚说的话现在也不应该忘记啊!何况这次战役酝酿的时间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明知道司令员是明知故问,却不敢不答,只能小声回答。 杨沪生看着李成低头不耐烦的样子笑了起来。“哦……是湖南吗?那我问问你们,你们谁知道左宗棠是哪里人?人家怎么评价左宗棠的?” 林金宸见李成涨红了脸偷望着自己说不出话来,连忙替他解围,“左宗棠是湖南湘阴县东乡左家坳人,清廷侍读学士潘祖荫曾经说过“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即湖南不可一日无宗棠也”,湖南人认为他有非凡之才,乃当今绝世奇才。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不错,看来林副参谋长对敌军将领还是了解的很透彻,至少比李军长透彻多了。” 杨沪生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你先别得意。既然了解这么多,还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重视左宗棠吗?” “原来如此……司令员高见!唉,我们反应实在是太迟钝了。” 林金宸和李成俩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停地摇着头啧啧赞叹着。杨沪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成跟林金宸俩人就是再迟钝也明白杨沪生为什么如此重视左宗棠了。 见手下明白过来杨沪生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冲锋陷阵可以,真的让他们独当一面就不可以了,俩人考虑问题总是显得不周到。 “好了,别再摇头晃脑了,小心脖子扭筋到时候可就变成歪脖啦!” “呵呵,只要左宗棠愿意帮我们当说客,我军将士就可以少损失很多人!司令员考虑真是周到啊!”李成脑袋不摇了,竖起大拇指开始猛拍马屁。 杨沪生不理身边两个马屁精,仰头继续观察天空,嘴里自言自语道:“这还要看人家乐不乐意呢!别太乐观了。派去接左宗棠家人的部队有没有出发?” “今天中午已经出发了,是突击队卢队长亲自带队乘坐十艘飞艇过去的。唉,搞了半天我们自己这边倒是一艘飞艇也没有了!”李成回答道。 “很好,卢队长亲自去我就放心多了,希望这些家伙别给我乱来,搞顺手牵羊反手牵牛什么的。”听突击队已经乘坐飞艇出发了杨沪生满意地说道。 “邱旅长,前面就是清江了。” 邱明正陪着左宗棠东拉西扯,亲自送他们过来的林忠开口叫了起来。 “哦?这么快?!”左宗棠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朝下面望去。 左宗棠曾经到过清江,他知道从清江到上饶有四百多里路程。早上六点上饶的彭司令请他们一行人吃过早饭后,飞艇于七点起飞一路西行过来。十个小时,只走了十个小时就到清江了!虽然昨天左宗棠已经对飞艇速度表示过赞叹,现在他还是不能不感叹实在是太快了。 “怎么?左将军是不是想家了?”邱明站了起来,走到左宗棠身边,右手扶着舱壁看着望向下面出神的左宗棠轻声问道。 “咳……那有想家?只是在想杨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让如此众多的人才帮他做事,连幼丹老友都愿意帮他办事。”望着下面宽广闪着银光的赣江左宗棠摇了摇头说道。 想家肯定会想,自己现在当了清廷的叛徒,家中妻子如何是好?会不会被抓进大牢格杀勿论,或者秋后问斩?左宗棠在起义前心中就已经为了这个难题做过无数次思想斗争了,要依了他的性格,那是会拼命到底也不投降的,可见到自己带出来的三万楚军饿的爬都要爬不动了,刚烈无比的左宗屉流小衙役),他一定会惊讶的下巴落到地上去。 邱明有些明白左宗棠现在的心情,“左将军放心好了,您见到司令员一定会认为不枉此行的。至于您的家人,左将军大可放心,司令员会想办法解决的。” “下面给我们指示方向了……”林忠一直在观察着下面,没有参与到邱明和左宗棠之间的谈话,“怪了,指挥部怎么不在城里?” 听了林忠的话左宗棠跟邱明齐刷刷将目光投入到下面去,可看了半天他们也没有从下方看出什么名堂来。邱明疑惑地问道:“怎么?我怎么看不出指示指挥部的标识?” “呵呵,这就是分工不同了嘛!你是教导旅旅长,可不是空军司令啊!这些地面与空中的联系说了你也不懂。”林忠有资本得意了,笑呵呵地指着下面“看到没有?下面有做成十字的红布,你有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 “……好像南边比较长,也越来越细。难道说指挥部在南边?”邱明看了后不敢肯定地说道。 “聪明人,正是在南边!小周,我们朝南边过去!到时候那边还会有标识的。” 二十艘飞艇一艘接一艘在空中拐了个弯慢慢地升高朝南边飞去。 “首长!你看!” 仰面时间太久的杨沪生脖子有些发酸了,正低着头不停地揉着脖子,身边的贴身警卫员欧阳磊指着东北叫了起来。杨沪生连忙抬起头来举起望远镜朝东边望去,远方的天空出现了排列整齐的一溜飞艇,那些飞艇正缓慢地朝这边移动过来。 百无聊赖正低声摆着龙门阵的欢迎队伍也发现了空中的飞艇,一个个连忙站直了身子,对飞来的飞艇行注目礼。黄蜂般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变成了震耳的轰鸣声。 天空飞艇的身影渐渐清晰了,雪白的气囊上巨大的红五星在落日下散发出血红的光芒。发动机降低运转速度了,轰鸣声变成了轻微的嗡嗡声,又到停止转动。飞艇在铺在地上的红布上空缓慢地朝下方落了下来。一艘接一艘,二十艘飞艇先后落了下来,巨大的山谷中一时成了飞艇的海洋,从山头望下去,下面到处都是又粗又圆的白色纺锤。 “司令员!”舱门刚打开,舷梯还没有放下邱明就从上面跳了下来,少了一条臂膀让邱明跳下来时候失去了平衡,差点摔了一交,幸好一个踉跄马上又站稳了。 “报告司令员!教导旅少将旅长邱明向您报到!”将近半年没有见到司令员了,原本喜形不露的邱明显得有些失态,行礼的右手都有些发抖了。 杨沪生连忙上前放下邱明正举着的手,连声说道:“好啊!好样的!你们打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不愧是解放军第一智将!” 邱明这才想起自己太高兴了,有些忘了主要事情,连忙说道:“司令员,左将军也来了,他现在就在后面。左将军,我给您介绍下,这位就是我们的司令员。” 杨沪生朝邱明跳下来的飞艇望去,上面正缓慢地下来一个人,那人身穿一席青色长袍,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显得下飞艇有些迟钝,不是很圆的脸上长着一缕发白的山羊胡须,两个眼睛不是很大,但却有一双硕大的耳朵,头上现在扣着一顶瓜皮帽。 打扮上这人好像是乡下经常可以看到的土财主,不过气质上就露馅了,不是很高的身躯被他挺的很直,步子迈的不快显得很稳,眼睛不大却有神,一张疲惫的脸上透露出一股高傲劲,此人并没有因为面前站着温州最高领导显得有什么拘束,相反,他却在细细打量着杨沪生。 “原来您就是左将军!真是久仰大名了。”杨沪生不顾飞艇上下来那些跟自己打招呼的手下,面带笑容朝左宗棠走去,老远就伸出手来。 左宗棠迟疑一下犹豫地伸出手,在跟林建华他们打教导过程中,左宗棠了解到温州这边不兴打躬作揖的,而是见面互相握手表示友好(左宗棠认为这纯粹是从西方学来的,幸好没有毫无廉耻的脸贴上脸),而且称呼起来兴叫对方同志。 左宗棠看不出面前这位温州最高领导有什么过人之处,有些尴尬地说道:“在下也是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没想到将军竟然如此年轻。” “欢迎左将军到我们这里来,这位是我们总参谋部林金宸副总参谋长,这位是二军李成军长……”杨沪生拉着左宗棠将在前指的这些将领一一介绍给他认识,“对了,将军一路辛苦了,是不是先到后面休息一下? 第355章 呵呵,今天晚上我要和将军来个炳烛长谈。” 洗过脸,拂去一身的尘土,左宗棠被警卫员带到了招待室去参加欢迎乘坐飞艇过来这些人的晚宴。参加晚宴人很多,从介绍中左宗棠了解到这些人每一个都不是平凡之辈,不是师长就是旅长,要是把他们往大清官例上套一个个至少也是总兵以上人物。 这么多高官,吃的却是极为简单,简单到左宗棠觉得还是在绍兴解放军军营中吃的比较好——桌上除了几样蔬菜就是一盆红烧猪肉了。而听身边那些参加宴会人所言,这样的饭菜已经是很好的了。 以前左宗棠通过情报了解到温州并不缺钱花,商业兴隆带来的好处就是粮食也不紧张,这从围困绍兴就可以看出。可为什么堂堂最高指挥机构却吃的如此简陋?左宗棠有些想不明白了。 跟杨沪生接触后左宗棠了解到至少面前这个人有一点还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就是此人没有架子,是真的没有架子,喜欢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而且自从见到杨沪生开始,左宗棠就见到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喜悦的笑容,不是那种虚伪的笑容。这些都给左宗棠留下良好的印象。 “将军您这是夜明珠吗?在下可从来没见过如此通亮的夜明珠呢!” 吃过饭,在送走了那些将领后杨沪生带着左宗棠来到自己住的地方,一进房门杨沪生拉了什么东西后左宗棠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他被面前发光的灯泡惊呆了,还以为这是杨沪生从龙宫中取得的宝物呢! “什么夜明珠啊?这是电灯。是我们科技人员制造出来的,外面是玻璃泡,里面抽空了空气,把炭化后的竹丝装进里面通上电后就可以发光了。可惜现在玻璃泡生产工艺还不过关,无法大量生产。呵呵,我这里因为晚上经常要忙到很晚,算是提前进入电灯阶段。要说特权恐怕这是我在根据地中不多的特权之一吧。请坐。”说着杨沪生拉过一把椅子让左宗棠坐了下来。 左宗棠不能置信地仰头死盯着灯泡左右看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东西通了电如何可以发光?对面前的杨沪生他有些敬畏了,杨沪生随便拿出的东西都是让人左思右想也搞不清楚的! 分主宾坐下后俩人东拉西扯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左宗棠胜在读了万卷之书,说起典故来头头是道,而杨沪生却生在未来,了解的东西不是现在人可以想象到的,虽然他以前学习成绩不是很好,蒙蒙左宗棠是绰绰有余了。 要说俩人应该没有什么太多的共同语言,像他们两人彼此间又不熟悉,应该是想谈也谈不到一起。可杨沪生却知道在什么地方上他们也许可以谈到一起去,那就是——爱国,热爱中华民族。 杨沪生见左宗棠自从到自己这边后脸上一直没有笑容,想了下说道:“左将军,看您闷闷不乐是不是对离开清廷有些恋恋不舍啊?你放心,我们这里是想来的我们一律欢迎,要是觉得合不到一起我们也不勉强。不过有一点,清廷决不是中国之福音,帮助清廷可以说是将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往火坑中推!” 左宗棠刚刚坐下,听杨沪生这样说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在一边,“将军何出此言?恕在下失礼,大清虽有万般不是,至少他代表了中国,还可以维护国家完整。何有往火坑中推一言?” 杨沪生苦笑两声,“维护国家完整?自从鸦片战争后不知国家还有何完整可言?南京条约香港何在?英法联军入侵中国过去没几年,相信左将军还有印象,大好的圆明园一把火就这么没了,完后大清是如何维护国家完整的?” “此乃战败不得已而为之,若没有发匪大清就可以积全国之兵以抗外夷入侵。”左宗棠脸有些红了,在他心目中大清还是正统,自然是需要辩护一番的。“杨将军粮草充裕,手下又有数十万精兵,武器精良。若是能投奔朝廷,以虎贲之师,何惧外夷乱我大清?如未有外夷,将军有汉高祖之能,自可一统江山。今外患就在眼前,将军此举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外夷入我中国,非世人之福。望将军三思,莫以一己私利,白白便宜了外夷。” “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清是根子已经烂透了!无可救药。今日世界一日千里,我中华若不马上转换国体,以后的中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是千真万确之事,非我今日恐吓将军。”杨沪生心中考虑该不该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左宗棠,迟疑一会继续说道:“我知道将军乃真正爱国之人,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整个中国,而不是为了某个王朝,这和那些脑筋不开化的顽固之人是完全不同的!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想让将军到我们这边来帮我们了。” “左将军您是聪明人,难道您没有发觉我们与其他军队有什么不同吗?难道对我军武器装备,战术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杨沪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打算开门见山的和左宗棠谈谈了。欲收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要是拖泥带水,到时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左宗棠愣了一下,不知道面前的这位杨将军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东西,对杨沪生他又有一种感觉——说话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左宗棠考虑一下说道:“这个……,将军您的部队装备精良,众多武器在下以前不要说看过了,就连想都没有想过,至于战术……,从空中打击,飞降重心作战可以说是改变了整个战争,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以后战场上将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杨沪生对左宗棠如此深刻的知道飞艇好处感到有些惊诧,按照杨沪生了解的,现在的人眼光应该没有这么远。杨沪生不知道左宗棠是亲自领略过飞艇空降突袭作战的,对这种战法自然是印象比别人深刻了。“左将军眼光很毒啊?不错,空降作战是改变了以前的战争规则,在空军出现后战场上是没有前方和后方之分了。还有这个电灯,呵呵,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夜明珠吗?我们所拥有的飞艇、机枪、电灯均是西方国家现在所没有的。左将军难道不觉得奇怪?想我军起来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为什么有了如此规模,并且会有如此众多按照大清官僚所言是奇淫技巧之物?” 这些左宗棠倒真的不是很了解,见杨沪生要解释,左宗棠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在下不明,望将军开导。” “因为……我跟我们史政委并不是这里人。”杨沪生缓慢地说道。 回到一八六一年后,杨沪生他们除了刚开始在卢七姑那边说过自己是从未来的,让那些乌合之众差点大牙笑掉,以后一直都没有说过,今日左宗棠算是杨沪生告诉的第二人了。杨沪生认为相信左宗棠听到自己的话一定会惊讶的眼珠子都突出来的。 左宗棠倒是一点惊讶表情也没有,“我知道将军不是清江人,将军起军是在浙东四明山,应该是宁波府人士吧?不过这和将军您说的这些飞艇、电灯有什么关系?” 我自然不是清江人!难道绕这么大个圈子只是为了告诉你我的籍贯在哪里吗?杨沪生听的差点晕倒,他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让左宗棠误解了。 “将军您误会了,我是说我们不是大清人,而是莫名其妙从将近一百五十年后的未来回到了清朝!”杨沪生真想找毛巾擦把脸,没想到介绍个身份会如此麻烦。 “杨将军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未来人岂可回到现在?!”自认无所不知的左宗棠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到面前这位杨将军说的是什么后,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位恐怕发烧了的杨将军,人怎么可能从一百多年后回到现在?根本是胡说八道嘛!面前这位要不是温州最高领导左宗棠恐怕会站起来哈哈大笑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不是开玩笑,我自己也是不明白怎么跑到这个年代来了。”杨沪生严肃地对左宗棠说道。见杨沪生说的如此肯定,左宗棠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梦还是遇到神仙了。难道人真的可以回到从前吗?左宗棠脑袋中晕忽忽的,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当的一声,放在桌上的茶碗被失神的左宗棠碰到地上,打了个粉碎。 杨沪生没有在意左宗棠的失态表情,应该说对左宗棠的表情他还是很满意的。“左将军,怎么回到过去的,我和我兄弟史秉誉都不了解,只是当时开车遇到一阵怪雾,等雾散了,人就跑到这里来了,真是莫名其妙,一点科学原理也没有。若是将军能帮我们兄弟解开这个谜我们感激不尽。不过现在不是不是谈这个时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真的是一百五十年后的人,对现在的太平天国和以后发展,在读书中是学过了,可以这样说,若是我们不改变历史的话,我们兄弟俩就是这个时代的先知了。只是知道以后中国的屈辱史,做为一个中国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中国让人家瞧不起!清朝?哼,整个清朝末期就是中国在世界上的血泪史,洋人面前,堂堂中国人还不如一条狗!到甲午战争,连小小的日本倭寇都敢骑在我们头上坐威坐福!满朝文武内斗有方,外战无能,无数人民血汗几辈子才积累起来白花花的银子作为赔偿流水般哗哗进了洋人腰包!到最后让那些外国人靠我们的银子发家致富!” 杨沪生越说越气,站起来不停地快步走动着,猛地在左宗棠面前站住诚恳地说道:“左将军,实话说我讨厌清朝政府,包括给清朝政府卖命的那些人。要不是以前学过的历史记载有将军抬棺入疆,让沙俄图谋霸占我新疆侵略野心破产,保住我百万平方公里国土,同时在中法战争积极主战,不向那些投降派妥协的话,恐怕我们是没有机会坐在一起聊天的。 第356章 就因为知道将军乃堂堂中华难得的奇男子,小弟才敬佩将军,不惜任何代价也想让将军助我改变我所知道的中国历史。” 左宗棠脸上不引人注意地闪过一丝得意之情,别人赞美自己总是脸面有光之事,不过得意过后左宗棠就剩下惊讶了,沙俄他是知道的,不过图谋新疆他倒不知道,还有抬棺入疆,这些到底是在说谁?左宗棠虽然很是自傲,把没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硬给他安装上还是会让人脸红的。 “将军过夸了,不过将军说的这些事情,在下怎么都不知道?还有将军如何证明自己是来……自这个未来的?”左宗棠对杨沪生说的话还是显得无法接受,不要说他了,换了任何人现在处在他的位置上也是不能接受自己面前站着的年轻人是跟自己孙子孙子的孙子同时代人。 杨沪生轻笑两声,“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是不久将来的事情了。至于证明我来自未来,很简单,我军装备的武器就可以证明,最新式武器领先当今至少二十年,还有部队作战方式,相信左将军也领教过了。不知左将军有没有听过十六字口诀?” “什么十六字口诀?请将军示教。”左宗棠听迷糊了,武器先进他还可以理解,说不定杨将军突然发现了什么秘诀,一下子把武器性能提高了呢!至于作战,左宗棠只知道解放军行踪飘忽不定,指东打西,有什么口诀他倒真的不知道。 “十六字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是游击战克敌制胜的法宝。相信不要说左将军,现在除了我军其他人都是不明白其中奥妙的。”杨沪生一一给左宗棠解释了十六字中每句话的意思。这些对二十世纪末出生在大陆的年轻人来说是耳熟能详的浅显道理,随口说说都可以举出大把的例子来,至于军人家庭出身的杨沪生知道的例子就更加多了,从最早的围魏救赵、马陵之战一直说道后来红军坚持井冈山,五次反围剿。一个自称是“今亮”,一个是系统的了解过毛泽东军事思想,同时还吸收了林彪战争思想,在这方面还真的找到可以谈论的事情了。说的眉飞色舞的杨沪生到后来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东西全都告诉了左宗棠。 左宗棠开始还认为这十六字口诀实在是太粗浅了,可越听他越觉得其中奥妙无穷,开始的战例因为研究过,他还可以指出杨沪生了解的不到之处,后面关于土地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他就只剩下听天书的份了,飞机、坦克、潜艇对他来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有一点好处,当左宗棠问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时候,杨沪生就会拿出笔墨大笔一挥把自己说的东西画出来。算是让左宗棠有了初步的感性认识。到了这步左宗棠已经深深相信自己面前还真的是来自未来的人——现在人你就是做梦也梦不到这些!而且还能讲个头头是道,虽然听起来这些武器厉害的有些离谱了。说道后面原子弹,左宗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能够毁灭整个世界的武器!一颗原子弹就可以杀死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人口,这东西可是无法想象了。 “这毛泽东、蒋介石都是什么地方人?我大清这时在干什么?”左宗棠开始听的杨沪生还提起过清朝,可到了一九一一年后,就没有听到杨将军说起大清皇帝了,他不知道一国之主怎么会放任下面打了个不亦乐乎,管也不管,还总统、主席,皇上跑什么地方去了? 杨沪生一拍脑门,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说共产党打的那些战争了,把满清是如何卖国忘记了!亡羊补牢未为迟也,于是中法战争、甲午战争、戊戌变法、八国联军、辛亥革命、二次革命、护国战争、护法战争、北伐战争、……一直说到中越自卫反击战、改革开放。其中尤其重点说了满清打的那几仗,当听到明明中越边境已经跟法国军队打的不可开交了,福建马尾的海军因为接到朝廷“不得衅自我开,违令虽胜亦斩”的命令,眼睁睁看着人家做好进攻准备却只能束手无策,结果自己跟沈葆桢千辛万苦搞起来的福建海军半小时就被不宣而战的法国舰队全歼了,左宗棠气的怒目圆睁,当听到陆军后来打了镇南关-谅山大捷,歼敌千人以上,法国内阁总理也因为此战倒阁下台了,左宗棠缓了一口气,缕着胡须微笑起来——可惜他高兴的太早了,紧接着北洋大臣李鸿章粉墨登场,签订了《中法天津条约》,将法国人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战败后反而通过条约得到了。左宗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堂堂大清会干这种事情?这是他左宗棠无法接受的! 听下去左宗棠不能接受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甲午战争李鸿章积全国财力建立的北洋海军全军覆没不说,战败赔偿两万万两白银,还割让了台湾,蕞尔小邦居然可以打败天朝上国,这跟杞人忧天有何两样?要不是左宗棠相信杨沪生真的知道这些事情,他一定认为自己听到天方夜谈了。而甲午战争失败后戊戌变法只维持了一百天就让慈僖老佛爷给灭了,这他倒是可以理解——中国历史上有几个变法可以得到善终的?只是见杨沪生恨恨不平的样子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说不定戊戌变法成功了中国真的能走向富强呢! 当杨沪生讲到监斩谭嗣同等六君子的协办大学士刚毅(左宗棠一听就知道是老熟人了,这位刚毅乃满族人,比他小了二十五岁,现在正担任山西巡抚,左宗棠对他的评价是不学无术。)所说的名言:“宁赠友邦,不畀家奴”时,左宗棠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 “荒谬!混蛋!这帮奴才!”镇定自若的左宗棠压抑不住心头怒火,胸口急速起伏起来,不说脏话的左宗棠顾不上修养了,嘴里高声怒骂着,“大好河山竟然葬送于这些窝囊废之手!要是给我听到了非带兵宰了这王八蛋不可!” 杨沪生黯然道:“唉,我所知道的历史,左将军在二十年后的中法战争中,因为中国不败而败气病而逝了。因为左将军的逝世,大清朝廷内再没出现一位可以与投降派抗争的人士了。” 气愤难平的左宗棠低着头绕着屋子急速走来走去,胸口闷气稍微平静下来问道:“后来呢?” “后来?既然戊戌变法失败了,大清唯一中兴的希望也就一去不复返了。”对自己知道历史中清朝的灭亡杨沪生觉得完全是罪有应得,只是灭亡的太晚了,尤其是当时中国并没有出现先进政党可以带领中国走向富强。左宗棠的想法就复杂多了,不管怎么说,清廷总是让他当上了浙江巡抚,他本来还想给大清守节的,可是听杨沪生介绍的大清,他怀疑如此腐朽无能的政府自己是否有效忠必要? 杨沪生接着说了下去。戊戌变法失败了,紧接着八国联军又来了。为了一则外国让皇上亲政的谣言,老佛爷向十一国下战书,与整个世界为敌,杨沪生说出来是嘲讽冷笑,左宗棠听的是无奈彷徨,真不知道那时候朝廷里面的人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点见识也没有?他无法想象为什么中国会如此多灾多难,从杨沪生嘴中,左宗棠得到的以后大清印象不是屈辱就是反动僵化,甚至还有一点可怜可笑。与世界为敌下场自然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北京成了死城,太后绑架皇上逃到西安去了,回京城的代价是九万万两白银,银子的价值左宗棠还是知道的,现在大清一年财政收入才多少白银?九万万两这是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积累下来的啊(杨沪生也许疏忽了,他只介绍战争、赔款,没有说说清廷财政收入长了多少,不过杨沪生认为到甲午战争时,大清一年财政收入不过八千万两,赔偿的九万万是让中国人吃尽苦头了)! 八国联军之后大清命运就已经决定了,除了垮台没有别的路好走,到了一九一一年,两百多年的大清终于步下历史舞台。可他恶劣影响还在,抗战中又让中国人付出惨重代价,虽然战胜了,却一分银子也没有获得赔偿,牺牲三千多万中国人,除了没有让中国亡国以外算是白死了…… 山下村庄公鸡打鸣了,天渐渐亮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杨沪生与左宗棠俩人聊了一夜。 五十一岁的左宗棠一点困意也没有,虽然他整晚未睡。杨沪生所言的对他刺激太大了!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杨将军领导的解放军斗志如此高昂——装备武器好可以理解,杨将军随便说出一点新鲜玩意都够现在人赶上大半辈子了,可斗志高昂那是需要有动力的!原来这位杨将军是有样学样,将以后斗争经验套到现在来了,难怪总觉得这支部队很是古怪呢! “左将军,您是一位真正的爱国者,我知道您热爱的是整个中华民族,维护的是祖国领土完整,您跟那些只考虑自己利益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我所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至于您是否愿意到我们这里来一起干这就是您的事情了。您放心,如果不愿意我们也决不勉强,您要不愿意可以回到老家颐养天年,只是现在将军老家还在清廷控制之下,若是回去了恐怕清廷会让将军做替死鬼。还是等我军解放湖南后再回去比较好。只是将军如此大好人才要是隐居乡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将军若是愿意一起干,我们就一起建立一个强大的富饶的新中国!决不能让历史再次重演,决不能让外国人叫我们中国人是什么东亚病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中国人历来就不缺少有骨气的人,古有岳飞文天祥,今有林公则徐与左将军,只要我们能将久违的血气注入到中华血脉中,谁要是想从中国这里捞取非法利益,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将自己的骨头也吐出来!” 第357章 杨沪生激昂地说道。 “好!说的好!我宗棠这一把老骨头就交给杨将军你了!”左宗棠猛拍一把桌子站了起来,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五十多岁的左宗棠心中热血被点燃了,加入清廷,除了因为传统的正统观念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他见到清廷可以剿灭太平天国,认为自己若是辅佐一下,也许可以让大清重新中兴起来,毕竟大清代表了中国,大清兴也就等于中国兴。可是听了杨沪生所说的完全不是这会事情,正常的历史太平天国是被剿灭了,但大清却没有中兴起来,反而被外国任意奴役,两千万两银子堆积起来的北洋海军也成了花架子,让小小的日本人给消灭了,这让左宗棠寒透了心。最主要的是左宗棠认为杨将军领导的解放军乃新兴力量,完全有能力取代大清王朝,若是按照杨将军所言,也许中国真的有希望重现盛世。 “将军快快请起,这个我可是不敢当的。” 杨沪生连忙上前扶起左宗棠。他知道一晚上没有白说了这么多话,看来将自己来历告诉左宗棠是说对了!不然如此自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辅佐自己?“欢迎左将军参加我们!这真是中国人之福啊!呵呵,左将军乃当今管仲,有诸葛之才,相信推翻满清指日可待了!” “杨将军,听了将军整晚所言,在下真是惭愧不已啊!没想到我以前卖命的竟然是如此祸国殃民朝廷,真是思之不寒而栗。今日跟随将军在下定会助大人一臂之力,决不允许那些外国强盗来乱我中国!”左宗棠说着说着头抬了起来,坚定地说道。 “谢谢,有将军这句话就足够了。小子除了知道一些历史发展过程,还了解武器装备以外,其余可以说一窍不通,有将军帮助真是……太……太高兴了!”虽然杨沪生一晚上没睡,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可听了左宗棠如此表态,还是心中乐开了怀,口中不知如何表达了。 左宗棠见杨沪生发出内心真挚的笑容,自己也被感动了,官场这么多年,人的笑容他还是能分辨的,本来左宗棠认为杨沪生只是平易近人,现在他还发现了一个好处,那就是有一颗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左宗棠本来还以为只有自己才有呢! “对了,不知将军在进入湖南后如何安抚民众?” “打土豪,分田地。收购土地,发展工商。”杨沪生不假思索的说道。 左宗棠缓缓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曾国藩在湖南经营了十余年,岂是如此口号可以迅速平定湖南的?况乎湖南并没有什么工商基础,一夜间想要让那些地主转移过来难度太大了吧?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激起民变啊!将军不可不查。” 杨沪生下意识地想要摸摸头,手臂刚举起连忙又放了下来。“那么左将军您是如何认为的?” “将军,在下刚才听将军说过,孙大炮有“驱除鞑奴,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之言,将军为何不借用一下呢?”左宗棠笑了起来,在左宗棠看来,这位杨将军思想实在是太激进了,不知道有时候过犹不及的道理。左宗棠认为现在你和人们谈科技立国,产业立国根本是不现实的,套用杨将军夜里讲的毛主席矛盾论中所言,这叫做“没有抓住主要矛盾”,只有统一国家后自上而下才能事半功倍。 “不过我帮将军修改了一下,就叫“驱除鞑奴,恢复中华,各族平等,重现盛世”如何?” “好!就用这十六个字!不过左将军怎么想到各族平等了?呵呵。”杨沪生觉得虽然自己说过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民族政策,这个左宗棠也不应该如此迅速活学活用啊? 左宗棠苦笑一下,“很简单,湖南少数民族众多,若是不民族平等的话,恐怕难以立足啊!” 杨沪生和左宗棠对望一眼,俩人同时会心哈哈大笑起来,“很好!真乃当今诸葛,小子佩服佩服!在全国统一以前左将军所说的这十六字方针就是我们基本政策!” 笑了一会儿,杨沪生站起来从后面取过湖南战役计划,递给了左宗棠,“此次湖南战役我可就仰仗将军了。对了,不知左将军对于我们马上就要开始的湖南战役有什么想法吗?左将军可是活着的孔明啊!说说看,帮我参谋参谋。” “不敢,将军实在是太抬举了。”左宗棠嘴里面客气着,手还是伸了出去,取过作战计划仔细看了起来。翻了两页左宗棠低声说道:“很详细啊……,不知将军一个师是多少人马?还有机动旅是什么东西?” “一个师有一万八千人,分成两个旅,每旅下辖两个团,共有各种后装步枪五千支,前装线膛枪两千支,火炮三十六门。至于机动旅,一个旅不到五千人,拥有一千支前装滑膛枪,其它就是抬枪、小枪什么的了,没有火炮。装备低劣的机动旅战斗力跟主力部队比起来相差很大,一般是不用于正面作战,只是负责后方守备和次要方面辅助作战。同时这次在江西湖南交界处还有六个补充旅马上过来了。补充旅不参加作战,只是在后方进行军事训练,维护地方秩序,补充前方战斗损失。” 杨沪生详细的跟左宗棠解释了解放军各部队组成。对付十万湘军,杨沪生这次动员了主力部队八万人,二线部队两万余人,还有一万多的三线部队担任补充。因为湘军装备低劣,部队战斗力跟淮军不在一个档次上,杨沪生认为自己手头的这些是足够了,何况教导旅也要马上上来了,自己还有空军和海军支持,为何打不过湘军?!如此强大的部队,不要说对付个湘军了,就是英法联军现在登陆中国杨沪生也不害怕他们。 左宗棠头也没抬继续看着计划,嘴里应付着,“不错啊?没想到将军居然有如此雄厚之实力,有如此兵力将军完全可以取代洪秀全自己举事了……” 听了杨沪生一晚上所说的话,左宗棠将面前的杨沪生跟历史上的刘邦、刘备、李世民、朱元璋什么的联系到一起,这些开国皇上一个个生来都有异相,不是耳朵长,就是斩了白帝,或者是赤龙临身,他们的异相只是说说,现在的人谁也没有证实过,而面前的杨将军却是真的来自未来,不然他的电灯,他所说的那些战略战术原则,现在人如何可以想到?至于杨将军所画的飞机坦克什么的更加是做梦也做不到了。看来是上天可怜中国实在是太多灾多难,所以才让这位杨将军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左宗棠自己很是迷信,听长辈所言,在他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曾经梦到神仙出现在他家庭院上空,说是“牵牛星下降”了,母亲惊醒后就生了他这位与众不同的“今亮”,当自己出生时候房间内突然出现一片白光,连蜡烛都显得黯然无光,没多久天就亮了。既然生有异相,自己就是不平凡之人,按照左宗棠理解,惟楚有才,这个才说的就是自己了。既然自己是牵牛星下凡,这位杨将军自然是玉皇大帝转世了,不然如何可以从未来回到现在? 左宗棠认为杨将军既然是玉皇大帝转世,取代妖言惑众的洪秀全自然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了。自己这个牵牛星转世的不辅佐玉皇大帝还去辅佐谁? 杨沪生听着左宗棠的话脸上有些尴尬,洪秀全岂是说取代就可以取代的了的?不管怎么说他手下还有数十万大军,自己要是把洪秀全给取代了,太平军和清军还不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了自己呀!这个左宗棠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学历史的时候听老师把左宗棠夸的简直成了完人了,可怎么缓称王也不知道?自己将所有东西都告诉这个老头是否正确的?杨沪生心中有些后悔了。 左宗棠终于看完了,放下计划书品了口茶,悠闲地合上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清脆的咄咄声如同敲击在杨沪生心头,让他很不好受。 “将军的计划是打算将曾国藩关在长沙,将湖南南北关隘封锁,然后聚而歼之?”左宗棠眼睛睁开了,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问道。 废话!计划上中心思想不就是把湘军全歼在湖南境内?这个还需要你左宗棠再重复一遍啊? “自然,总不成让曾国藩到处乱窜吧?虽然曾国藩的军队战斗力无法和左将军指挥的部队相比,但他总是清庭一大支柱,只要在湖南解决了曾国藩,全国大事可定矣!” 中国的传统美德尊老爱幼杨沪生还是知道的,既然长者有所问,作为晚辈的杨沪生自然是有所答了。也许是左宗棠态度让杨沪生感觉不是很舒服,话中夹杂了小小的一根骨头。 左宗棠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杨沪生话中小小的刺头,“杨将军当曾国藩死人乎? 衡阳打的如此激烈,岳州地盘也有解放军活动,长沙城内的湘军要是不逃,他就不是曾国藩了。杨将军,今日曾国藩已成惊弓之鸟,稍微有点动静都会惊吓住他的。我要是曾国藩,将军前脚进攻衡阳,我后脚就撤离长沙到武昌去了,不知将军布置在岳州的一个师能否顶住亡命奔逃的七万湘军?” 杨沪生这才明白到左宗棠是对自己的作战计划并不满意,可想了半天,他总觉得曾国藩一打就跑有些不合逻辑,“不会吧?湖南毕竟是曾国藩的老家,他就这么舍得丢弃老家逃个不亦乐乎?就是曾国藩想逃,他手下的将士可都是湖南本地人,会跟着曾国藩一起跑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将军两败李鸿章,转战千里解救江宁之围,奇兵突现一战攻下发匪……太平军数月未下南昌城,曾国藩如何不对将军手下作战能力抱有戒心?大军进入湖南,硬顶是完全顶不过的,反不如到武昌借助长江天险还可以苟延残喘。 第358章 将军重心放在衡阳怠殆哉!长沙湘军昼夜突围,不知衡阳方面几日才可赶到?也许将军想要到江边拣草鞋吧?”左宗棠笑眯眯地对杨沪生说道。自傲的他话中骨头也是不少。 “要是这样……请左公明示,我应该如何才好?”杨沪生头脑有些混乱了。左宗棠说的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认为自己在北面留有一个师两个机动旅,曾国藩要是小股增援岳州,自己的部队是足够了,大股出动的话怎么着他们也能坚持到主力北上。他倒没有想过曾国藩一开始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在下认为衡阳,无非是两广、云贵与长沙枢纽而已,曾国藩就是逃到南方去,以后也是没有出路的,不必对那边太在意。倒是岳州将军一定要重视。岳州素称湘北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若占领岳州,曾国藩将陷入死地矣!” “等一下。”杨沪生说着转身到书橱去寻找地图了,一阵翻寻很快杨沪生又拿着地图走了回来,铺开后边看着边思索左宗棠所说的话。 “没错,切断岳州曾国藩是跑不了了,只是我军现在都是陆军,海军暂时无法配合作战,靠陆军攻打背水的岳州恐怕战斗不会太顺利……这样好了,让五师带领两个机动旅照样到岳州去活动,南下三个师改成一个师加上一个机动旅,另外两个师在长沙东部隐蔽集结,至于曾国藩是否知道他们存在并不重要,要是知道更加理想,他想跑,我以三个师两个机动旅聚歼他于湘北!浙江的三师有必要马上过来,用不着再休整了,等三师和海军到了岳州我就先后拿下岳州、衡阳、将曾国藩完全封闭起来!”说着杨沪生重重地在长沙上捶了一拳。 “杨将军还有部队没有使用?”左宗棠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军手下还真多啊!若是还有一个师我倒建议将军,让五师占领临资口,切断长沙湘军走水路的可能,同时让浙江将军说的这个师和您的海军配合作战先打这里……”说着左宗棠手指点了点地图上一个黑圆圈。 “武昌?!”杨沪生猛地站直了身躯,他对左宗棠的想法感觉跳跃的实在是太快了,让自己一时无法跟上。不过仔细看看,三师若是走水路还真的要经过武昌,若是武昌不攻占,海军直闯容易,三师想要过去可就麻烦了!只是这一打武昌,湖南战役规模未免也太大了点,还是叫两湖会战比较合适。 杨沪生敲击一下地图,接受了左宗棠建议,“好,我马上下达命令,改变作战计划,令二师、机动第四旅对衡阳围而不打,一师、四师进占萍乡。五师、机动二、八旅到湘阴活动,相机占领临资口切断岳州与长沙之间的联系。让浙江第三师马上西进,配合海军先把黄州、武昌拿下来!然后让三师与海军一起到岳州去,武昌让湖口的机动第九旅负责守备,他们就不用参加围攻曾国藩的战役了。第三、五师在海军配合下攻占岳州,同时只要五师占领武昌,留在长沙东部的两个师就可以南下,正式攻打衡阳,将曾国藩封锁起来,给他来个关门打狗。” “杨将军高见,在下深表佩服!”左宗棠见杨沪生如此迅速就接受了自己意见,感到很是得意,同时又对他如此信任自己深为感动,虽然听杨沪生所言自己在历史上好象真的跟关云长、岳武穆同列,甚至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左宗棠自己认为维护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国土于中国境内历史上还没有哪位名将做到过,对杨沪生所说的这些功劳,谦虚是必要的,可内心还是暗自高兴),毕竟自己刚刚才到他这里,换了别人不暗中监视你才怪呢!谁还听你所说的话?可这位杨将军不光把来历告诉了自己,还对自己言听计从,这是什么信任?士为知己者死,虽死无憾,左宗棠认为若是不好好回报杨将军,自己真是枉自为人了! 左宗棠自己气度不大,但他却厌恶气量狭小的人,到现在看来这位杨将军气量不可谓不大了。 杨沪生站了起来,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后背笑着说道:“左将军愿意做什么工作?放心说出来好了,我一定会给您办到的。您就是要我这个司令员位置也没问题!” “将军如此说真是折杀小人了!将军乃上天注定带领中国走向富强,在下如何敢窥视将军职位?”左宗棠被杨沪生说的吓了一跳,他还没听过皇上也有自觉让位的!要是自己今天接受了这个位置,恐怕走出去杨将军那些手下非把自己四分五裂了不可! “司令员在下是做不来的,若是将军能让在下当湖南巡抚就好了。”左宗棠不知道根据地一省最高领导是什么官衔,直接将清廷官衔套用过来,他相信杨将军一定会明白自己所说的话。 “既然这样左将军就担任中南地区军政首长好了,两湖、江西、河南都归左将军负责,只是这些地方除了江西我军暂时都还没有攻下来,左将军这个军政首长有些当的名不副实。将军还是先担任解放军第二副司令员,等攻下两湖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外面天空已经放亮了,谈了一夜的话到现在才算结束,杨沪生感到十分疲倦,眼睛都要肿起来了。 “将军还是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呵呵,等下午我们再谈谈。” “多谢将军,在下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好了,就不打扰杨将军休息了。”左宗棠知道这里是杨沪生休息的地方他觉得自己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没什么,哪里不都能休息?我现在出去有些事情,左公年龄比我长多了,您还是在这里休息好了。对了,晚上我跟左公谈的关于我和史政委来历事情,请左公还是不要跟其它人谈起来,我总觉得这事情怪怪的,有些做梦的感觉。”杨沪生边客气这边朝外面走去。 “不敢,在下一定守口如瓶,决不泄漏一丝一毫。” 杨沪生点点头疲倦地笑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杨沪生突然想起件事情,回头问站在后面的左宗棠,“左公为什么对湖南巡抚感兴趣?要知道浙江江苏可是比湖南好多了啊!我本来还打算让左公在政务院跟容总理一块干呢!左公能否说一下为什么吗?” 杨沪生一问,左宗棠老脸微赤,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左宗棠不打算说,这事情说出来太难为情了!可又觉得杨将军如此信任自己,连最隐私的事情都一丝不剩的告诉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是不说不是显得自己太瞧不起人家了?想到这里脸薄如纸的左宗棠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把为什么想到湖南当最高首长说了出来。 原来左宗棠以前家中并不富裕,而遗传自他父亲、父亲……父亲性格,让他极为豪爽侠义,别人有什么难处他总是要在旁边扶助一把人家,这钱就花的跟流水差不多了,家中的银子花光了只能将值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去典当,换一点银子回家,当时左宗棠个子并不高,因为身材矮小上下梯子接东西显得有些困难,那些当铺的伙计常常以次取笑这位人中龙凤,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被人家取笑多了左宗棠自然就怀恨在心,发誓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发迹了,一定好好整治一下这些混帐东西——将湖南的典当铺子一律锯掉三尺以泄自己心头怒愤!现在既然杨沪生让他挑位置,很容易的,左宗棠就想到自己从小立下的“雄心壮志”了。按照他的想法解放军解放湖南是很快的事情了,就是解放全中国也不是太长久之事,既然自己可以选择,为什么不实现远大理想?! “啊?!这样啊?”见左宗棠尴尬的样子杨沪生想笑却不敢笑出声来,憋的十分难受,没想到这位在历史上留下鼎鼎大名的左宗棠五十多岁了居然还想实现如此“伟大”的理想! “杨将军您就不要笑话在下了,这个……在下不锯就是了。”见杨沪生脸色涨的通红,表情极为古怪,左宗棠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明明知道此事不可对人言,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说了出来?看来都是受到这位杨将军影响了。 “我知道了,湖南典当铺子一律锯掉三尺……呵呵,太少了,左将军这样吧,等我们推翻了满清政权中国所有的典当铺子一律锯掉三尺怎么样?不过现在您可千万不要干这事情啊!” 杨沪生有些憋不住了,连忙丢下老脸变成红布的左宗棠逃了出去。快步走出院子后放声大笑起来,他还真没想到左宗棠会使小孩子性子!这事情要是说出去还不把大家乐死?! “呵呵,可惜秉誉不在这里,不然把这事情告诉他这小子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止住笑声后杨沪生深深思念起远在美国的史秉誉,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样? 车轮震动声在山野中激荡着,从前面不时传出一声长长的汽笛声,高昂的排气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震耳欲聋的共鸣。火车速度明显减慢,坐在车中的行人可以感觉到人朝一个方向偏移过去,没多久速度再次加快,震动感又强烈起来。 瓢泼大雨肆无忌惮地洗刷着大地,密集的雨点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马上就要被大水给吞没了。不时有树枝被飓风挂断,打着旋离开母亲投入到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接着又被飓风无情地抛弃,自空而落。 摇晃着往前直冲的火车头拖着长长一溜车厢,后面的车厢中空气极为浑浊,这节小小的车厢竟然拥挤了有一百多号人,座位上坐不下,有些干脆横七竖八地躺在车厢地板上,外面偶尔闪过闪电,透过亮光,可以看到大多数人正陷入沉睡中。 史秉誉掀起窗帘出神地朝外面看着,窗户上一片水雾,可以感觉到无数的雨点正朝窗户扑了过来,透过窗户望出去,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偶尔隐约可以看到夜幕中模糊的山峰影子从视线中闪过。 第359章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外面猛地一片通亮,原本隐藏起来黝黑的山峰被闪电照的雪白。接着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中。 “史将军,您还没有休息吗?放心,我们马上就要到华盛顿了。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亨利会帮我们把所有问题都对付过去的。” 黑暗中史秉誉听出对自己小声说话的是坐在对面的华尔,看来这家伙兴奋过头,到现在还没有睡着,刚才借着闪电发现自己正朝外面看着。听到华尔的声音,史秉誉想起自己过来所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有的让人无比骄傲,可有的就只能羞红了脸要找地方躲藏起来了。 六月二十八日史秉誉率领着一行希奇古怪的贸易代表团到达了密苏里河西岸的圣路易斯。本来他们可以在十二天前就到达的,只是路上因为跟美国土匪玩了一场“小小的”枪战,耽搁了半天时间,枪战算不了什么大问题,尤其是消灭匪徒是谁都乐意看到的事情,可一下子送一百多名匪徒下地狱,这问题就严重了。唐纳山口之战如同长了翅膀的小鸟,很快地就在西部迅速流传开来,并且越传越厉害,消灭一百多匪徒变成三百多,没两天又增加到一千,再过两天按照人们所传言被消灭的匪徒人数,西海岸就没有一个人当时不正在唐纳山口当倒霉的土匪了。 史秉誉他们每到一个城镇都要接受无数人询问战斗经过——消息说唐纳山口之战是一群奇装异服黑头发黄皮肤跟印第安人长的很像的外国商人所为,史秉誉他们完全符合这些条件,人家不问他问谁?先是证明消息是否可靠,接着就是联欢了,至于联欢主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少了这些旅途疲惫的外国商人。市长、镇长授予荣誉市民、镇民的仪式一个接着一个。 开始大家还觉得好玩,凡是有问自己就实话实说,并且还好心纠正这些人听到的错误之处,后来就不对了,史秉誉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前进了,西部各地居民都朝自己这里拥了过来,想要一睹英雄风范。任凭自己怎么说,这些人就是不肯离去,非要跟着史秉誉一起走上一段路不可。 屁股后面跟着无数美国百姓自己还怎么走的了?跟那些政府官员述苦是没有什么用场的,他们自己也跟看大熊猫一样等着窥视你的风采呢!说起来理由还极为充裕——这些人都是选民选出来当市长的,要是得罪了选民自己这市长也就当到头了。他们的乌纱帽很重要,史秉誉的行程只好慢的跟乌龟一样了。好不容易进入了戈壁滩,史秉誉终于摆脱了这些人看热闹的家伙,可时间也已经被无谓地耽搁了十天。 通过这个事件史秉誉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或者是别的什么国家的人,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抱着极强的好奇心,围观并不是只有中国人才会干的勾当。 第二十一章 “先生,蒲安臣先生所说从温州那边过来的代表团已经在布尔伦旅馆安置下来了。代表团请求会见阁下,不知先生是否会见他们?” “让他们先住着吧,等我有空了会到那边去看看的。”西沃德小声交代后又走回了会议室。 西沃德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应付从温州过来的代表团——虽然蒲安臣说跟他们见面会很有意思的,他心忧的是前线战事,是叛军对华盛顿构成的实质性也可以算是决定性的威胁。现在会议室中就进行着关于战事的由总统林肯主持的会议。 战争进行的极为不顺利,据前线消息,七月一日南方叛军在罗伯特。e。李率领下,纠集了七万八千人在华盛顿北部的葛底斯堡与乔治。格登。米德率领的八万波托马克军团遭遇。第一天联邦军队就被人数少于自己的叛军击溃,退出葛底斯堡,只能撤到葛底斯堡南面的公墓山与库尔佩山防御。两军已经在葛底斯堡附近战斗一整天了,前线最新消息,李的军队一万五千人于七月二日,就是今天下午在炮火掩护下发动了猛烈进攻,对主阵地公墓山左翼构成了极大威胁。如果李通过魔鬼窝给米德来一记凶横的左勾拳——就像他以前已经做过的那样,那么波托马克军团崩溃的消息将在这两天传过来,华盛顿外面就没有什么联邦军队可以防守了。也许那时侯也只能接受南方关于独立的和谈书,虽然这是大家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本来米德应该可以阻止李的进攻,米德的部队比李多,又占领了有利地形组织起强有力的防御,可是现实却是李已经威胁到米德的后方,要是小圆顶和魔鬼窝再被李攻占,那么巴尔地摩大道将被李轻易切断,八万联邦军队下场将是极为凄惨的,政府虽然实力雄厚,可也承担不了一下子损失八万人的后果。 想到这里西沃德对米德将军的无能极为气愤,北方工业基础雄厚,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兵员可以供政府征集,南方呢?除了棉花他们还有什么工业?对米德政府是要兵给兵,要炮给炮,就这样还打不过人家真是无能之极了!而且他找的借口也是极为可笑的,说什么葛底斯堡丢失是因为叛军那边有一列冒着滚滚黑烟移动缓慢打也打不破的大铁箱子沿葛底斯堡——汉诺威铁路滚滚而来,这些铁箱子从里面朝外面吐泻出大量的子弹,士兵对这些怪物根本没有办法,只能从阵地上撤下来……这是什么借口? 走回会议室,里面陆军总司令哈勒克将军还在继续他的演讲。 “……总之,我认为米德将军已经不适宜继续指挥波托马克军团了,他的世界已经在李的猛攻下彻底崩塌,需要回到后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提议由忠勇的汉考克将军接掌波托马克军团,率领军团继续抵抗李的进攻。直到将敌人彻底打败为止。” 陆军部长斯坦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望着哈勒克将军说道:“总司令阁下,我知道汉考克将军是位合格的将军,但米德将军也是位优秀指挥官,他是位勇敢的将军,尤其在防御作战中有他所独到的一面。米德将军在六月二十八日才担任波托马克军团指挥官,让他为前线暂时出现的挫折承担责任我认为是不公正的,也是毫无道理的。现在葛底斯堡战斗并没有结束,还是再看看吧。” “再看看?”哈勒克冷笑两声站了起来,怒视着斯坦顿,重重敲击着桌子。“要是波托马克军团战败了,部长阁下了解事情的严重后果吗?到时候费城的大门将对李打开,这些缺乏给养的叛军将轻易占领我们的费城!那边有大量的军火,还有山一样高的粮食!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华盛顿将没有军队进行防御了!到时候部长阁下您可以阻止这些该死的叛军吗?” “够了,关于葛底斯堡问题到此为止,战斗结束前还是不用换人了,就让米德指挥吧。哈勒克,还有什么部队可以支援波托马克军团吗?”黑瘦的林肯阻止了两位下属在自己面前继续表演。 哈勒克悲哀地摇了摇头,“没有了,总统先生。能用上的都已经给了米德,八万军队,库奇将军指挥的宾夕法尼亚三十个民团、纽约十九个民团。什么地方还有军队可以调拨?也许斯坦顿部长可以变魔术一样,再从地底下变出大量的军队支援前线去。” 斯坦顿强压下对哈勒克的不满说道:“华盛顿还有两万军队,我认为可以让他们增援米德将军。” 听到斯坦顿建议将留守华盛顿的两万军队也调走,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喧哗声。 哈勒克朝斯坦顿嘲笑两声,怪里怪气地说道:“那么部长阁下的意思是不要华盛顿了?您是否想要将首都迁移出华盛顿?我想部长阁下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如果您愿意将华盛顿丢给那些南方佬,我将很荣幸亲自率领华盛顿的这些部队到葛底斯堡去增援。” “南方现在对华盛顿最大的威胁就在葛底斯堡,全部增援不必了,还是调一个师去吧。就这样,散会。”见会议无法达成一致意见,林肯不满地说道,说着林肯站了起来走回自己办公室。 “总统先生,哈勒克对我的侮辱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我要和这个混蛋决斗!” 散会后斯坦顿怒气冲冲闯进了林肯办公室,一进门就大声地朝林肯抱怨着今天会议上哈勒克对自己不友好的举动。会场上哈勒克对斯坦顿的冷嘲热讽让他闷了一肚子火不好发泄,自己是个绅士,要是当场跟哈勒克顶起来,太有失身份了。可会议结束后,斯坦顿越想心中怒气越高昂,于是跑到总统这里来找总统评理了。 林肯走上前友好地拍了拍斯坦顿肩膀,“不,我的部长,你跟哈勒克都是我的得力助手,我怎么可以看到你们中间有什么人发生不幸呢?哈勒克说话侮辱了部长,我建议你还是在这里写一封内容尖刻的信回敬他好了,你可以狠狠地骂他一通,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好,我马上写!”气急败坏的斯坦顿不假思索走到一旁,刷刷刷开始给哈勒克写信了。气愤让斯坦顿才华横溢,笔走游龙般很快就写好了一封措辞强硬连讽带骂的信件。 “总统,写好了,您看看可以吗?”斯坦顿站了起来,将写好的东西递给了林肯。 “对了,对了。好!要的就是这个!好好剋他一顿,真写绝了,不错,实在是写的太好了!斯坦顿。”林肯看的高声赞叹着,夸奖的斯坦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一下。”林肯见斯坦顿打算将信件叠好装进信封里时连忙阻止他,“斯坦顿,这封信你打算怎么办?” “寄给哈勒克呀?”斯坦顿对林肯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360章 “不要胡闹!”林肯大声说道:“这封信不能发,快把他撕了扔进废纸蒌里去。凡是生气时写的信我都是这样处理的。这封信写的很好,写信时你已经解了气,现在感觉好多了吧?那么就请你撕掉,再写第二封信吧,直到自己不再生气为止。” “……”斯坦顿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是继续写,还是就此放弃。 西沃德走了进来,看了看拿着信纸不知所措的斯坦顿说道:“总统,远东温州方面的代表团已经到华盛顿了,我是不是抽时间见见他们?” “总统我先过去了,至于您的建议我会接受的。现在不打扰总统先生了。”西沃德的到来解了斯坦顿围,脸上发红的斯坦顿连忙撕掉手中信纸,逃出了总统办公室。 “他们到了?真快啊!”林肯走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在文件中翻了一会儿找出一件念道:“……,没错,是这个了。温州贸易商队在唐纳山口以一百名商人消灭了三百余朱利安匪帮,逃跑的匪帮头目朱利安在弗雷斯诺被抓获,并处绞刑。这个温州贸易商队就是代表团了?” “是的,总统先生。蒲安臣允许这个代表团携带一些武器,说是用来给我们的礼物。”西沃德肯定地回答。 “不过总统先生,在火枪火炮出来后,东方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武器,尤其是进入十九世纪后。我不认为这支代表团能给我们多先进的东西,也许他们只是为了争取我们在道义上的支持才过来的。至于消灭了三百匪帮,这些匪帮只有一些玩具一样的手枪,只要有步枪,您给我十个人我也能把他们都给抓过来,这件事情并不值得夸耀。”见林肯语气中对温州代表团抱有一种好奇心,尤其是对他们以一百商人消灭了众多的匪徒更是感兴趣,西沃德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林肯听出西沃德语气中对温州代表团的不屑,说道:“不,西沃德,你太小看中国人了。中国人是喜欢创造奇迹的民族,他们只是睡着了,现在也许这头睡狮已经苏醒了。” 见西沃德对把中国形容为睡狮有些想笑,林肯笑了笑说道:“蒲安臣的来信我看过了,就蒲安臣所说,我认为十分可信,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落后的东方会制造出优良的武器,但这个是小事情。西沃德,要知道我们现在在战场上形势并不让人乐观,给温州哪怕是道义上的支持对他们有什么用?也许这些人到华盛顿来对我们反而是次机遇。蒲安臣信中所说的危险,现在还为时尚早,还是等平定了南边的叛乱再说吧。西沃德,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亲自接见这个来自中国的代表团。” “是,总统先生,我会马上安排你们见面的。” “不,还是我亲自到他们住的地方去好了,远来的都是客人嘛!你去安排一下,我处理一下这些事情马上就过去。”林肯笑着低头继续办公。 西沃德想说什么,见林肯一直低着头,只好轻轻地朝门口走去。 “总统先生!好消息!”西沃德刚走到门口,办事员从外面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有什么好消息?”林肯放下手头文件,抬头看着满脸兴奋地通红的办事员,可以说战场上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了,每天的消息都是损兵折将、丢城失地,只要哪天能让叛军停止前进,林肯就觉得要感谢上帝了!他不知道这个办事员能给自己带来多好的消息。 “维克斯堡的叛军在彭明顿率领下向格兰特将军请求停战,他们宣布投降了!”办事员激动地叫了起来。 河水朝南边流淌而去,随着距离拉远,河面越来越宽阔。两岸河边上绿草舒适地伸展开身躯,在风中摇曳,岸边砌了一条小路,沿着河边从草丛中穿过,一直延伸到远方,随着一道弯头渐渐消失不见了。在南边视线中出现了几座低矮的白色木头房子,如同水中宫殿,在午后的水蒸气中幻动着。 深蓝的天空中飘荡着零碎的云团。兴许是技艺高超的师傅做出来千形百状的棉花糖,一不小心让风儿带走了,带到天上供仙子们欣赏,不管如何变化,千姿百态的云团上方都是一片棉花状的雪白。阳光下,天上的仙子们给云团下面边缘处镶嵌了一道金边。 一场大雨将漂浮在空中的尘埃清洗一空,雨后的空气极为清新。波托马克河对岸的树林中有几个小孩正围着树木嬉笑玩耍,一群雪白的鸽子滑翔到草地上,对身边奔来奔去的儿童视而不见,悠闲地散着步。极目眺望可以看到层层树林后面显露出朦胧青灰的蓝岭。 除了河对岸有几个正在玩耍的孩童,视野中就没有什么人还有闲工夫了,战争距离城市不远,虽然城市没有经受炮火直接洗礼,但过往的行人一个个忧心重重,低着头匆忙地赶着路。 吱的一声,背后厚重的木门被人推开了,史秉誉没有回头继续出神地看着远处蓝天白云青山绿草。 “是葵元吗?过来吧。” “史叔你怎么知道是我?”推门过来的正是洪葵元。见史秉誉头都没回就知道自己过来了,洪葵元愣了一下,走到史秉誉身侧不解地问道。 史秉誉半转过身看着洪葵元脸上露出了微笑,“呵呵,很好猜的嘛。其他人在推门过来前会先打声招呼,也只有你才会一声不吭推门就进来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史叔叔这么说显得自己好象是缺少教养没有礼貌的人。洪葵元感到脸上有些发烧了,作为太平天国干王的大公子,给人家如此教训心里总是很尴尬的。嘟囔了几声,洪葵元终于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不知怎么搞的,人总是觉得睡不着……史叔叔能不能让我到外面散散步?没关系的,我以前在香港英语就说的很好,相信不会有什么事情。还有王队长答应带上两个队员陪我一起走走,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可以摆平的。” 史秉誉看着跃跃欲试的洪葵元心中无奈地摇头苦笑。看来团里面想出去走走的不在少数,这些人自己是不敢过来说的,洪葵元身份特殊,让他打头炮可以窥视一下自己反应。至于这位自告奋勇给洪葵元当保镖的王南山,恐怕他是自己希望借助洪葵元到外面去玩耍吧?! 到了华盛顿后,鉴于代表团成员在火车上闹出的让人无法忍受的笑话,再加上史秉誉不想让自己一行人显得太招摇了,引起无谓的争执。他下达了一道严令,代表团任何人在没有经过自己批准的情况下严禁私自外出。违令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严重的将不再继续进行美国之旅,直接送回国内。大家表面上俯首帖耳,可一转身这些人就想办法试探自己了。 “不行啊,葵元。你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我必须绝对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现在我们人生地不熟,华盛顿城市外面就在打仗,正要发生意外怎么办?还有,你父亲将你托付我们是希望让你成为有用之才,不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你要真的睡不着,可以起来看看书嘛,为什么一定要到外面走走呢?” 洪葵元背着史秉誉吐了下舌头,必恭必敬地回答道:“多谢叔叔教导,小侄知道了。” “史将军!快开门!”华尔在外面嚷嚷起来。 “你先回去,至于出去走动我以后会考虑的,现在别着急,知道吗?”史秉誉转身去开门,嘴里面跟洪葵元说道。 打开房门,华尔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满脸慌张地望着史秉誉。 “华尔,进来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紧张?”史秉誉给他让出位置,嘴上问道。 “不好了史将军!我刚刚从外面听到消息,李将军率领的叛军在葛底斯堡大败联邦军队!说是七万多叛军现在正朝华盛顿打过来了!”华尔还没有进房间就开始大声喊叫起来。华尔的声音实在太大,旅馆的一溜房间房门打开了,代表团团员从门缝中朝史秉誉这边看着。 “进来吧,别那么慌张,有什么事情慢慢谈。”见大家都朝这边注视着,史秉誉连忙将大嘴巴华尔拉了进去。要是再让他在门口瞎嚷嚷,天晓得会对代表团造成多大震动呢!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我刚才在外面听到罗伯特。李率领的南方叛军在葛底斯堡打败了米德将军率领的波托马克军团,联邦军队伤亡惨重,现在那些叛军正朝华盛顿打过来了。”华尔语无伦次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史秉誉皱了皱眉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美国地名不熟悉,这个葛底斯堡到底在什么地方?战斗是什么时候打起来的?” “我给将军您画一下好了。”说着华尔找出纸笔,伏在书桌上刷刷刷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跟史秉誉解释就他了解到的战场形势。 葛底斯堡位于华盛顿北部两百公里,按照华尔所说,当时在葛底斯堡驻有米德将军率领的联邦波托马克军团八万人,而罗伯特。李率领着数倍于联邦军队的叛军从七月一日开始向米德将军发动了攻击(注:北方的将领习惯性地将南方军队夸大,一般情况下,只要战斗失利他们总是说当面有超过自己三倍数量的敌人,所以自己失败非战之罪,乃不能也!某次关于兵力问题讨论中,有人问林肯南方战场上到底有多少部队,林肯答道:“一百二十万。“旁人惊诧,林肯说,”你们不知道,我的将军们每次作战失利后总是对我说寡不敌众,敌人兵力至少是我军三倍,而我又不能不相信他们。 目前我军在战场上四十万,所以南方军是一百二十万,这毫无疑问。 第361章 “今华尔得到的消息以诈传诈,自然越传越离谱了。),联邦军队被李将军率领的叛军团团包围,本来还有地形之利,可战场传来的消息,那些南方佬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了怪物,浑身上下都是铁板,吐泻弹雨、冒着黑烟、发出巨大的吼叫朝葛底斯堡城外联邦阵地开来,轰隆隆大地也为之颤抖,联邦军队大炮枪弹打到上面都给反弹回来,部队自然是顶不住了,窝窝囊囊一泻千里,短短一天工夫,战场上就倒下了数千将士。幸好这些怪物速度很慢,不然阵地上将不会再有联邦军队幸存了。现在米德将军率领的波托马克军团正困守着最后据点,据说前线战败也就这一两天工夫了。 “坦克?!”史秉誉惊讶地叫了起来。 听华尔介绍进攻葛底斯堡的那些怪物,史秉誉心头第一反应就是坦克。可坦克是二十世纪第一次世界大战才出现的新式武器啊?怎么在美国内战时候就用上了?史秉誉脑袋混沌一片。 “什么?水柜?史将军您在说什么?”华尔不解地问道。 史秉誉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说的怪物就是坦克。希望我猜错了,不然……” 史秉誉不敢想象下去了。这些要真的是坦克,北方的胜利将是遥不可期的,甚至南方统一北方都有可能。可历史上南方只是战术灵活,武器装备还有兵员不是远远落后于北方吗?这些坦克是什么回事?史秉誉发现改变了的历史再不是自己所熟知的,这种想法深深折磨着他。 “你弟弟呢?让他赶快跟白宫联系,我要马上见林肯。” “他到朋友家去了。说是马上就会回来。” 华尔见史秉誉焦虑的表情知道事态严重,但具体怎么严重程度是他所不可想象的。 史秉誉心中乱成一团,自己回到从前按照大哥所说的,时间出现了分岔,就是说开创了与原来自己所熟知的世界平行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新世界,说的浅显一点,干脆就是自己来到了外星球,只是这个星球也叫地球,也有中国、美国。 本来一切都很好,这个“外星球”中国的走向正朝他和大哥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可现在突然出现的奇怪武器让史秉誉感觉良好的心态完全打乱了。史秉誉越想越肯定这个怪物就是坦克——也只有坦克才能对联邦军队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那么这些坦克为什么也超越时空来到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并且出现在美国内战中? 这是史秉誉所无法理解的。最直接的解释就是有了解坦克的人从未来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了美国,并且加入到南方政府,帮助他们与北方作战。 史秉誉心里苦笑着,要是这样自己和大哥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能否带领中国摆脱历史上的屈辱?还有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穿越时空回到这个年代了。 “娘的,难道现在流行时空穿梭吗?”史秉誉心中恨恨地骂道。看来从未来回到从前的都跑到大哥和自己创造新的历史来了。如果从未来回来的是个希特勒一样的疯子,手上再掌握了原子弹之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么这个地球上的人们就不用生活了!大家还是自觉抹脖子比较干脆一点,就不是希特勒,过来个布什也不行啊!这样的人眼中只有美国利益,最好全世界都是他们老美一家的,要是打不过他,自己岂不是只有当人家阶下囚的命运了?他现在心中最大的忧虑就是别回来个日本军国份子,那对中国影响实在太厉害了!史秉誉可不希望在这个历史中也出来旅顺大屠杀、南京大屠杀什么的。 史秉誉强制将自己从这些千奇百怪的可能性中解脱出来,现在是考虑现实问题的时候。最大的现实问题就是如何对付南方莫名其妙出现的坦克了。要反坦克,好象现在的武器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史秉誉无聊地在纸上画着自己所熟悉的反坦克武器,地雷、火箭筒、火炮、导弹、对地攻击机、武装直升机,画了半天,除了火炮比较可行些,其他的现在纯粹都是幻想。史秉誉看着自己画的东西苦笑着,真要北方被南方灭了,就那些奴隶主,自己可以跟他们打交道吗? “史将军您在想什么?”华尔见史秉誉长久不说话,忍不住好奇问道。华尔走上前看着史秉誉完成的作品,不知道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没什么,我在想如何对付南边出现的那些怪物。可恶!它们要是再晚上十年出现就好了!”史秉誉考虑到要是晚上十年,中国统一,国力大大发展了,到时候穿甲弹肯定是可以开始生产了,只要将军舰上的火炮移植过来不就可以对付这些原始坦克了? 现在怎么办?难道抱着炸药包学习董存瑞吗?不知道美国人有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史秉誉心中正想美国人会不会自杀性攻击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谁啊?” “将军,是我,亨利。”华尔说出去的亨利在外面叫道。 “进来吧。”史秉誉正想找亨利,好让他跟自己联系一下林肯,史秉誉相信林肯现在一定焦头烂额了,要是自己能帮他解决面前最大的难题,他对根据地一定会多多支持的。 “啊哈!史将军,您看我给您带谁来了?”亨利带了个戴着眼罩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位是……”史秉誉站了起来,伸出手问道。 “将军您好,鄙人是联邦海军上尉,亨利。戴维。赫尔。鄙人十分荣幸见到将军阁下。”赫尔上尉握手的力道很足,足的让史秉誉心中直咬牙。 亨利笑眯眯地说道:“赫尔上尉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在接到我的信后马上就到华盛顿来。将军,我已经跟您介绍过,赫尔上尉家里面开办有大型的钢铁厂还有一家规模很大的造船厂,现在它们家正在帮政府生产大批钢铁,建造大量的军舰,将军需要的军舰赫尔都可以帮将军搞定。” “过奖了,我家的船厂只能建造千吨左右轮船,规模并不很大。”赫尔放下携带的皮包,谦虚地说道。 “赫尔上尉现在是在费城造船厂是吗?听亨利说您跟海军部上层很熟悉?” 史秉誉将客人谦让到座位后问道。 赫尔肯定地答道:“正是,本人以前在海军部法拉格特将军、波特将军麾下担任过参谋,跟吉第恩。韦尔斯海军部长有过一面之交。不知将军需要什么样的军舰?” “军舰的事情慢慢再谈。上尉,我听亨利说您的家庭还开办了一家钢铁厂?” “这个……钢铁厂是有,不过亨利可能没有说清楚,我在家族中因为年龄关系,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家族的事业我是插不了手的,所以对钢铁厂和船厂的具体情况了解的十分有限。”赫尔没理在旁边搔眉弄眼的亨利,坦白说道。 “这样啊?……”史秉誉有些失望了,要是这个赫尔能对这些企业有决定权,很多事情就好跟他谈了,现在等于自己是跟二道贩子在商谈买卖,成果不会很好的。 很奇怪,史秉誉脑海中突然窜出战国时候的吕不韦,吕不韦靠异人发迹,兴许自己能利用这位赫尔有什么作为! 史秉誉一连串的问题抛向了坐在座位上的赫尔。“赫尔,具体情况您不了解,但大致规模上您应该是知道的吧?就您看来您的家族企业规模大不大?潜力如何? 现在遇到的实际问题是什么?“ 赫尔不知道史秉誉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不解地看了看周围,见史秉誉身后的华尔一直冲他猛点头,而带自己过来的亨利却脸色苍白,嘴里不停地低声嘟囔着什么,想了想觉得还是回答可能比较好。“将军,赫尔家族企业并不是很大,不过现在因为战争,钢铁厂及船厂业务极为繁忙,只是企业资金有限,年轻的壮劳力现在都上战场了,企业一时无法大规模扩大生产。不知将军问我这些问题有什么事情?” 资金没有自己现在就携带了巨额款项,至于劳动力,中国有四万万人口,根据地四千万中失去土地的也不在少数,看来这个人还真的有用!史秉誉勉强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说道:“赫尔上尉,您有没有心在自己家族企业中有所作为?就是说您是否期望在企业中拥有决定权,至少是拥有发言权?” 戴着眼罩的赫尔笑了起来,笑容极为诡秘。“只要是正常人我想没有一个不想在自己家族中有地位,将军您这是多此一问了。” 史秉誉舒了口气,“那就好,上尉,如果您给自己家族带来可观资金,相信您在家族中将有足够地位的。要是我们通过您给您的家族企业注入一笔资金,同时可以保证您家族的企业拥有足够的劳动力,您认为可以吗?您的家族会不会因为外来资金拒绝我们友好帮助?” 赫尔发觉天上掉下大馅饼了,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靠在椅子上的史秉誉,这么好的事情居然掉到自己面前,赫尔感到自己如在梦中。 “这个……将军您不是开玩笑吧?” “自然不是,我为什么要骗您呢?不过这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钢铁厂和船厂要开在我们那边,资金、场地、劳动力由我们出,你们家族负责提供设备和技术人员。建成后我们股份占六成,您的家族占四成,至于管理就由赫尔上尉您来干好了,由您担任赫尔家族在中国总裁。这些工厂由上尉您说了算。不知赫尔对这个合作是否感兴趣?”史秉誉笑着说道。 史秉誉认为根据地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工业设备和技术人员,尤其是重工业,设备还可以购买,技术人员要是靠自己慢慢培养,真是要培养到猴年马月了! 第362章 如果能通过合资将西方最先进的东西吸收过来自然是最理想的事情。只要工厂建在中国,就不怕他跑了。 资金方面中国的轻工产品在国际上还是很有地位的,尤其是根据地,因为重视轻工业的生产,同时大力提高产品质量。现在就是在封锁情况下,慕名而来的外国商人还是如过江之鲤,携带着大量银子络绎不绝地到温州收购。根据地除了购买武器、钢铁、化工产品,那些消费品进口控制是极为严格的。现在积累了大量的资金,所以资金并不成问题。 场地也不存在什么问题,企业总不能将土地撬起来抬回美国吧?福建到处都是大山,并不适合粮食种植,大可在港口附近建造工厂。这样就不存在与民争食的问题。 至于工人稍微讨厌一点,主要是中国接受过教育的极为稀少,接受过近代教育就更加是凤毛麟角了。现代化工厂所需要高素质的工人在中国可以说还不存在。 幸好根据地自从建立后一直很重视教育,也许可以通过短期培训结合实践操作让那些人尽快的成熟起来。 如果赫尔家族真的接受自己建议,对根据地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工厂自己占着六成的股份,就是说自己对工厂有实际决定权,他们要是想搞什么花招,到时候自己也足以应付了。 赫尔发现自己的美梦真的就要实现了。自己家族企业多大规模赫尔相当了解,如此优厚的条件是家族所无法拒绝的。在来的路上亨利跟他说过,这位史将军携带了百万巨款,并且说在中国遍地都是黄金白银,钱多的任凭你怎么花都花不完,赫尔当时就想着到中国去淘金了。如果自己真的当上赫尔家族在中国的总裁…… 赫尔看到美好的前景在前面等候着自己,如此机会要是不把握住,自己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件事情我会尽快跟家族商谈,希望能早日给史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赫尔惊喜的表情坦白无误地表露在脸上。 亨利看到赫尔如此直白,心里一个劲地叹气。作为军人,赫尔还不习惯跟亨利一样狡诈贪婪。要是换了亨利,明明自己肚子里盼望着要命,表面上他还要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要把事情搞成是你有求我,自己只是勉为其难,亨利认为这样才能榨取最大的利润,现在看赫尔如此快就接受人家要求,亨利只能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迫不及待地将赫尔推出了。 “那好,希望上尉跟我们合作愉快。”史秉誉站起来打算送客了。 赫尔跟亨利一起站了起来,亨利打算出去后好好地埋怨一下这位太不懂谈生意的朋友。 “……将军,这是您画的吗?上面画的是什么?” 赫尔站起来发现了史秉誉刚才随手画的“作品”,里面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哦,没什么,我这只是随便画着玩玩。”史秉誉没打算将这些东西宣之于众,连忙上前将那些东西随手揉成一团,打算扔进废纸蒌。 “将军且慢,您这个东西我见过,既然是将军所画相信将军知道这是什么吧? 我给您看样东西。“赫尔阻止了史秉誉的动作,转身到皮包中翻寻着什么。 “啊?!”史秉誉不解地看着赫尔。自己画的这些东西,就是见多识广的华尔也没有看到过,这位上尉如何见过? 华尔和亨利看着低头寻找东西的赫尔不知道他是那路神经搭错线了。史秉誉画的东西,华尔和亨利俩人都看到了,但他们以为这只是史将军信手涂鸦之作,没有任何意义。亨利心中更是在想这个赫尔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举止如此失常? “找到了。”赫尔舒了口气,从皮包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史秉誉。“将军您也许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请您仔细看看。” 照片质量不怎么样,至少是没有彩色的,可对史秉誉却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飞机?!”史秉誉惊叫起来。 “什么飞机?”在场的三个人同声问道。 虽然照片质量不高,但史秉誉还是认出了这是一架美国二战时期的飞机!如此巨大的身躯证明这不是一架战斗机,看起来比较像是攻击机或者是俯冲轰炸机。 从照片上看飞机并不很陈旧,说明发现这架飞机时间上不会很晚。美国二战的飞机怎么跑到这个时代来了?史秉誉心中不解地想着。见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史秉誉刚想用英文复述一遍,这才想起来飞机这个英文单词现在还没有发明呢!这要他如何跟这些人解释? “上尉您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照片上的东西在哪里?这上面的人呢?”史秉誉焦急地问道。在史秉誉心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现在还不敢肯定。 “将军您认识这个吗?”赫尔见史秉誉沉默地点点头,看着自己,只好继续说道:“这是朋友五月份从南方带来的,说是去年在基拉沙漠发现的,当时在旁边发现了两具尸体。至于照片上的这个东西,听朋友说已经让英国人买走了。将军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现在换赫尔着急地想知道了,在从朋友手中取得了古怪的机器,同时还附带着赠送自己几张照片,赫尔就被这个东西搞的头都要爆炸了,原本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什么,说不定自己可以靠研究这东西,小小地发上一笔呢!可任凭他如何钻研,答案总是离他老远。到后来赫尔已经失去了自己一人研究的信念了,只剩下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可惜费城虽大,可以给自己解惑的却没有一个,赫尔这次到华盛顿来专门将照片也给带来了,华盛顿有学问的大有人在,他打算在这里好好地请教一番。见过无数有学问的瞠目结舌后,今天终于让他逮着了一位看样子可以给他揭开谜底的人了。 “两个人?”史秉誉仔细打量着照片,喃喃小声说道:“看座舱应该是三个人呀?难道有一人没有死?要是这样这人应该是加入了南方,不然就无法解释坦克是怎么回事了。可既然他是美国人,应该帮林肯的呀?这家伙难道是分裂份子? 真的要是分裂份子军队怎么可能让他参军?“ 在史秉誉心中出现了无数的疑问,一个问题刚刚在心中找到答案,立刻又一个新的问题冒出来了。他现在有些明白南方出现的怪物是怎么回事了,但更多的疑问又充斥心中。“这个是飞机,至于飞机如何用英语表达我可不知道,你们只要知道这东西可以飞行的就可以了。” “跟我们的飞艇差不多?”华尔问道。 史秉誉默默点点头,“差不多,而且还要更加先进。” “我的上帝!”华尔惊叹道。 史秉誉沉着脸继续说道:“这个飞机上当时应该有三个人,既然只发现了两具尸体,还有一个人应该没有死,现在大概就在南方,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不行,既然这家伙帮南方出力我得马上求见林肯总统,不然问题恐怕就严重了! 一定要在南方发展起来前将隐患尽快消灭了!“ 史秉誉无法想象现在如此落后的科技如何可以制造出坦克来。南方的工业实力无法跟北方相比,若是让他们占领了更多地盘,同时在工厂、科技方面取得发展那还了得? 美国南北一直分裂自然是史秉誉很乐意看到的事情,可如果南方统一了北方,将来的美国又会是如何一副景象?史秉誉并不知道答案,很有可能将来的美国侵略性将远远大于现在的联邦。 史秉誉不知道看到的是美国二战结束后在百慕大失踪的一架复仇者式鱼雷轰炸机,当时飞机上三个乘员两名在坠地时候身亡了,还有一名当时并没有死,这人被飞机坠毁所吸引过来的人搭救。这人在坠机的时候因为受到极大冲击,下半身完全瘫痪,同时大脑在冲击过程中失去记忆了,可以说变成了一位白痴。 被人搭救后,他被带到了南方里士满,阴差阳错下,罗伯特。李遇到了这位只会傻笑的人,并且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李将军因为同情此人将他收养了。这人虽然变成了白痴,可没什么事情他喜欢信手涂鸦一番。天晓得李将军怎么从他涂鸦的作品中得到了灵感,把缴获的一列火车改造成了装甲列车,于是葛底斯堡的联邦军队就倒了大霉了,而得到华尔转述的早已走样的信息的史秉誉,则把这个东西误认成了坦克。 史秉誉想到这些事情跟人家解释,人家也未必相信,只能用他们听的懂的话来说了。 “赫尔,我只能告诉您,这个东西现在是绝对无法制造出来的,也许再过个几十年就可以了,他是人们幻想的产物,我有这个想法,同时别人也有。我没有将想法付助行动,别人却想到就去做了。很遗憾,他们考虑的实在是太超前,结果只能是到天堂继续自己的梦想。希望您不要再考虑这件事情了,它对您绝对没有什么好处。” “那么还有一个人……”赫尔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求知欲,见史将军说的莫名其妙,欲言又止,知道事情并不是真的想他所说那样。也许在史将军心中隐藏着极大地秘密,赫尔很有心想将这个秘密挖掘出来。 史秉誉接口说道:“还有一人并不重要,这个人是个疯子,凡是制造并想坐它的人都是疯子。” 史秉誉正说着,外面突然忙碌起来,旅馆老板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 “总……总统先生来了!”老板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 房间内几个人被老板所说的话震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第363章 “这位先生,总统先生到了!”旅馆老板见大家没有反应过来连忙再重复了一遍。 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看来大家都知道林肯到了布尔伦旅馆,现在正奔出去想要一睹美国总统的风采。屋里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史秉誉想到自己还没有上门拜帖子,人家就亲自过来了,这份情谊可是绝对不轻的!在史秉誉心目中,也许自己将那些“礼物”送上去林肯才有见自己的兴趣,可现在一切都跟自己想的完全两样了。 “史将军,我们也出去迎接吧?看来总统先生是专门找将军您来的!”华尔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我先出去了。”赫尔想起了自己身份,连忙转身朝外面走去。他现在还是美国海军现役上尉,要是给人家知道自己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跟外国政要混在一起,那自己就不用再在军队中混下去了! 史秉誉看赫尔擦身从旅馆老板身边走了出去,转头对华尔兄弟道:“我们出去迎接吧。” 走出房门,迎面走来一位又黑又瘦比史秉誉高出许多的中年人,这人头发随意地朝左边梳理着,显得有些凌乱。刀削般的脸上,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将鼻子衬托的更加挺拔了。虽然白种人大多数眼眶都是深陷的,史秉誉却发现这个人比别人陷的更深一些。 史秉誉觉得这人的眼睛可以透视到你内心深处去,让你在他面前一点隐私也不能保留。这种感觉让史秉誉极为不舒服,毕竟没有几个人愿意将自己赤裸裸地呈现在别人面前的。 “总统阁下,这位就是温州过来的史议长。” 史秉誉正奇怪自己没有见过那人,那个人如何知道自己,转头一看,自己带来的那些人正一个个不停地打量自己和林肯呢!并且旅馆的老板就站在自己身后,正敬畏地看着林肯。这样子不用介绍别人也知道自己是谁了。 “阁下您好。我是美利坚联邦总统林肯,这位是美国政府国务卿西沃德先生。” 林肯友好地朝史秉誉伸出大手。 “本人十分荣幸见到总统阁下,您个光临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史秉誉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见到林肯。看着世界历史上著名伟人站在自己面前,让史秉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史秉誉认为跟林肯比较起来自己显得实在是太渺小了,也许能和林肯比较一番的在中国历史上只有秦始皇跟毛泽东吧! “总统先生请进,里面请。”手忙脚乱的史秉誉这才想起来让林肯站在门口是极为不礼貌的事情,赶忙在行过礼后邀请林肯进入自己的房间。站在史秉誉身旁的华尔兄弟乘着场面混乱之际悄悄溜了出去。 宾主坐下后,林峰沣给在座的端上茶水,静静走了出去,随手关上房门将里面与外面隔绝开来。史秉誉相信自己的房间隔壁现在一定有很多人正贴着墙壁偷听他这里的谈话,毕竟美国总统出现在这里是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些人好奇心如此强烈,要是不偷听才有鬼了。 “议长阁下相当年轻啊?西沃德,在议长面前我们都距离上帝太近了。”林肯刚才也在打量着这位来自远东神秘大陆的议长,坐下后林肯说道。 西沃德不自然地笑了笑,按照他的想法,应该自己先与这位史议长见面的,如果史议长真的像蒲安臣所说,才让他与总统会面。现在总统亲自跑到这里来实在是有些太失面子,只是总统是林肯的,他想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自己只有建议权,不能反对。说起来西沃德觉得联邦总统有些太独裁了,倒是南方选出来的“总统”杰斐逊。戴维斯很是民主。 史秉誉发觉林肯并没有外表显现出来的那么冷峻,反而说话让人听的感觉十分幽默。 想到北方现在遇到的现实问题,史秉誉不想将圈子兜的太大,诚恳地说道:“总统阁下,我想你们美国驻中国公使蒲安臣先生已经将我的来意告诉了阁下您。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直接说好吗?“ “很好,我很欣赏议长先生这种谈公事的态度。”林肯赞赏地点点头,转头对西沃德说道:“但愿我们办事情也是如此迅速,那样就太好了。” “请稍候。”史秉誉站了起来,走到里屋,过一会儿从里面捧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礼盒,轻轻放在林肯面前。 “这是我们温州政府送给你们美国的礼物,总统先生您可以打开看看。” 西沃德紧张地看着摆在林肯面前的礼盒。里面的东西不用取出来西沃德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听蒲安臣所言,温州那边生产的步枪质量极为优良,射击速度极快,射程很远,并且准确性也很高。那边想用这种武器作为礼物与美国这边好好的交流一番,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这东西又会是什么? “哦,不错。”油光锃亮的六二二式步枪出现在林肯和西沃德面前,在步枪旁边放置着一排散发金属光芒的子弹。 “这是我们自己研究制造出的中华步枪,现在枪中没有子弹,要是需要射击最好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史秉誉上前解释道:“这种步枪口径为十一毫米,管形弹舱,每次最多装填六发子弹,必须采用金属圆锥子弹,发射药是双基无烟药。全枪重六公斤,有效射程六百米,一般情况下射速为每分钟十二发。总统先生,用这种步枪射击对姿态将没有什么条件限制,您可以站着装填发射,也可以跪着,甚至就是趴在地上对装填及发射也没有任何影响。阁下实验后一定会对他很满意的。我相信这种步枪在美国很容易进行大量生产,也许装备了这种步枪对你们平定南部的叛军将有很大帮助。” “很好,西沃德,你帮我收好。”林肯点头,转手将步枪递给了站在旁边的西沃德。 “不知议长先生到我们美国来有什么事情?我想不止是给我送礼物来这么简单吧?要是这样直接让蒲安臣先生直接带来就可以了,怎么用的着让议长阁下不远万里从东方过来呢?” “这件事情我们慢慢再说好了。总统先生,我听说联邦军队在葛底斯堡打了败仗?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情。”史秉誉好心问道。 “只是小有挫折,算不了什么大问题。”林肯还没有开口,国务卿西沃德插口说道。 “既然如此传言就是真的了,李将军的军队真的打败了联邦军队。”史秉誉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联邦打了败仗,自己带来的武器自然是身价百倍,可万一联邦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么自己到这里来又有什么实际意义? “议长阁下,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吗?”西沃德开口问道。林肯看了眼西沃德,默默不言。 史秉誉不知道这位国务卿先生打着什么主意,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可以,请问吧。” “议长先生,您为什么到美国来?” 西沃德认为现在的世界大英帝国最强大了,要是温州那边需要支持的话应该找英国去帮忙,美国现在自己正发生内战,这位议长丢下身边所有事情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理解。 史秉誉笑了笑,“因为我喜欢美国,我喜欢民主的、自由的美国。我相信中国和美国之间还是有彼此需要的利益,为了利益我必须到美国来。” 西沃德耸了耸肩,“很抱歉,正如你们中国一样,我们联邦现在也发生了内战。联邦现在对你们无法给予任何帮助,也许能够给您帮助的应该是大英帝国吧? 至于您所说的利益,我并没有看到,不知您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史秉誉看了看坐在旁边等他回答的林肯,笑着摊开手说道:“国务卿先生,这已经是您的第二个问题了。我是否可以不用回答了呢?” 林肯和西沃德面面相觑,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等俩人笑的差不多了,史秉誉还是解释了一番,“至于共同利益,按照我所理解的,就是美国现在需要对付南方那些叛军,重新统一国家。而我们也需要推翻腐朽的、残忍的异族殖民统治,重新让中国独立并且统一,在这方面我们两国目标是一致的。总统先生,实话实说,我们现在在世界上相当孤立,世界各国在所谓中立的幌子下明里暗里支持反动的清朝,在这方面我们需要民主美国帮助。 至于英国,相信你们对他的好感不会很多,他们对你们美国进行了两次战争,现在也在暗中扶持着南方叛军。我们也是一样。鸦片是什么东西相信总统先生是知道的,总统先生您是否愿意看到美国人民都是吸食鸦片的隐君子?可英国竟然为了向中国倾销这种万恶之源,不惜对中国发动战争!现在腐朽的满清政府任凭英国鸦片贩子在中国肆意倾销鸦片,而我们就不允许了。总统阁下,您说在这方面我们可以跟英国彼此进行沟通吗?在这方面我们很赞赏贵国态度,贵国在与清朝签订的中美望厦条约第三十三条明确规定不得携带鸦片走私到中国去,也禁止别国冒美利坚旗号做不法贸易,这跟英国比起来真是天差地远,充分地体现了美国政府是站在公正立场上的。难道我们不跟公正的国家合作,反而去和强盗搞好关系吗?“ 史秉誉恭维着美国,这让林肯和西沃德都感到面子上很好受。 “我们需要的只是你们在道义上对我们进行支持,至于美国内战,总统先生,我听说在南边出现了神秘的武器,联邦军队现在对那些东西有些无可奈何。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事情?我还听说因为在葛底斯堡战斗中联邦军队失利,有人提议放弃联邦在南部的利益? 第364章 总统先生您是如何考虑的?”后面一个是史秉誉想象出来的,从华尔介绍中,史秉誉了解到联邦华盛顿地区的主力部队都在葛底斯堡,要是这支部队被全歼了,华盛顿就等于赤裸裸地坦露在里士满面前。在美国史秉誉从各方面得到议会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统一战争。史秉誉认为要是华盛顿危险了,这些人肯定会跳出来要求林肯接受南方独立要求的。 “议长先生你也听说过了?”见史秉誉不置一词看着自己,林肯想了下问道:“不知道议长阁下有没有听过狮子和樵夫女儿这个寓言?” 史秉誉有些傻眼了,现在谈论正事的时候,这个美国总统怎么还有兴趣谈什么寓言? 难道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废话吗? “没有听过。”史秉誉老实地回答道。 “是这样的,有只狮子深深地爱上了一个樵夫的漂亮女儿,请求姑娘嫁给它,这位美丽的少女让它去找它父亲求婚。于是狮子对樵夫说要娶他的美丽女儿。樵夫说“你的牙齿太长了”,狮子去看医生,把自己的牙齿给拔掉了。回过头来樵夫又说“不行,你的爪子也太长了”,狮子又去找医生,将自己的爪子也给拔掉了。樵夫见狮子已经解除了武装,就用枪将狮子的脑袋打开了花。”林肯看了眼坐着的史秉誉和西沃德,反问道:“如果别人让我怎样我就怎样,那么我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呢?” “明白了。”史秉誉松了口气。 史秉誉没有想到林肯回答问题不是从正面来说,反而跟你讲故事,七兜八弯后让你自己寻找答案,看来不管南方如何威逼,林肯都是坚持要将他们彻底平定了。 “只是如果华盛顿的军队真的在葛底斯堡全军覆没,恐怕总统先生您的日子将不会很好过了。”史秉誉同情地看着林肯。 “南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切奇怪的东西,只要我们了解了这些,靠北方强大的基础,消灭他们是指日可待的。”林肯坚定地说道。 “总统先生您说的那些奇怪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议长先生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林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从前线传来的消息都是很零碎的,并且很多都是自相矛盾的,从那些报告中林肯无法得出自己的军队到底遇到了什么怪物。 “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怪物,所谓的怪物都是由人制造出来,只是让大多数人暂时无法理解的东西。不知道总统先生可不可以形容一下你们所遇到的是什么东西?如果这些真的是我所听到的那种东西,那么也许我有些建议可以给你们。” 林肯看了眼西沃德,西沃德对史秉誉解释道:“在前线我军遇到一种有几百尺长,十尺宽冒着滚滚黑烟发出哐当声沿铁路移动像火车的钢铁东西,子弹和一般炮弹打到上面没有任何用处。很遗憾,我军士兵在这些东西面前毫无办法,只能后撤,至于全军覆没,这太夸张了。只是小有失利而已,并没有那么严重。米德将军正率领部队监守葛底斯堡外的山地,很快就能将那些该死的叛军彻底击溃!” “沿铁路运动,那么说就不是……这些应该是将蒸汽列车外面挂上了铁板,一般子弹什么的是无法击穿它的。几百尺长大概有点夸张,不过难怪联邦军队这么快就伤亡惨重被逐出了葛底斯堡镇子,但是却仍然能够守住山地。” 见国务卿说的跟华尔所言有有大出入,史秉誉有些怀疑自己心中想法,说不定这架飞机当时只有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第三个人存在。要是这样这个玩意儿纯粹是南方某个将领脑袋一时灵光闪现制造出来的。就是真的有这个人存在看起来对自己威胁也不大。北方军队的战败,更大程度上应该算是被新出现的东西给吓坏了,打了几枪见一点影响也没有,吓的神经崩溃,散了羊。这样的东西既然自己知道了,想要对付起来并不困难。未来的战场上装甲列车早就被淘汰了,毕竟它行动受到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 “挂了铁板的列车?”林肯和西沃德同声问道。 “对,是挂了铁板的列车,子弹什么的无法将它打穿。”史秉誉肯定地说道。 “听蒲安臣说温州那边有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新武器,看来他没有说错了,连南方新出来的东西议长阁下您都知道。不知议长是如何明白这些的?” 林肯觉得自己面前的人是如此的神秘。虽然以前说中国是神秘的国度,让西方人神往不已,但自从二十年前英国人用大炮轰开中国大门后,那些神秘都变成了饭后的笑话,如此落后的国家有什么值得人们向往的?现在林肯发觉这种观点又要转变了,林肯觉得也许这位史议长是上帝派来帮助自己的,只有上帝的使者才能看穿一切,当然他要是恶魔的使者也有同样的能力。 “如何明白的并不重要,这些大家都或多或少考虑过,只是有人只是空想,有人将想法变成现实。这东西如何制造我不明白,但我想我还是可以给你们一点意见供你们参考,说的对不对请总统先生自己判断。” “请直言。” “这东西南方应该不多,毕竟改造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对付它有几种办法,一种是战场上预先选择好它的进攻路线,集中大口径火炮直接轰击它,将它击碎,打烂,子弹对它没有威胁,但重炮就不同了。至于进攻路线很简单,它只能沿铁路运动,而且挂了安装铁板和枪炮后重量太大,移动速度相当缓慢,前方部队可以预先选择好阵地,将它引诱过来,一举歼灭这么好的靶子我想总统阁下您的军队会很好的利用它训练一下自己射击水平的;另外还可以将大量的火药集中起来埋设在它所要前进的地方,等经过时候引爆。轰……它将直接到天堂报到去了。还有派出部队将铁路挖断,离开了铁轨的装甲列车什么都不是了,一步步将它逼到无法移动地步,最后用火炮或者炸药消灭。这些都是战场上的办法。还有一种是釜底抽薪之计,这些是需要燃料才能供它前进,总统阁下您可以让您的军队切断叛军补给线,同时在前线将所有可以用来作为燃料的一概带走或者是破坏,没有燃料可以用它将成为一堆废铁,想动都动不了,不用打它就已经没有用场了。”史秉誉笑着边说边比划着,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部倒给了林肯他们。 “反正不管什么办法只要破坏了它的机动能力,这玩意儿就毫无作用了。” 林肯思忖片刻,高声叫了起来,“太好了!这正是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西沃德马上将这位尊贵的议长先生建议发到前方去!让米德将军按照议长先生的建议消灭这些该死的怪物!” “总统先生,不客气地说您的军队不是被这些东西打败的,而是被它们给吓败了。要知道新出来的东西总是不成熟的,它有众多的缺点可以利用,只要鼓起必胜的勇气,最后胜利一定会是属于总统阁下您的军队,所以军队的斗志相当重要。” “总统先生,我先将这些建议转达给米德将军。”西沃德看了眼夸夸其谈的史秉誉,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很高兴能和议长先生见面。至于道义上支持贵政府,我想还是保持中立比较好。 当然,除了我们自己生产的武器,你们要是有别的需要,我国商人将很乐意跟贵政府进行交易的。正当的贸易往来是任何政府都无法干涉的,不是吗?议长先生?“林肯俏皮地看着史秉誉笑了起来。 “有总统这句话就可以了,相信在总统的领导下,美国人民必然会战胜分裂主义者,维护国家完整,这是任何困难也无法阻止的。至于中国,她必将从外族殖民者手中取得完全的独立,相信独立的中国与美国之间会按照国际准则友好相处。在建设一个法制国家方面我们还有很多不足,希望总统先生能给我们一点帮助。” “这没有问题,对朋友还是需要大力帮助的。祝愿议长您的军队能早日打败清朝军队,取得国家独立。”林肯发觉这位来自远东的史议长相当可爱,可爱的让他恨不得抱上啃上两口。真要按照议长所说的,未来美国将在中国拥有极大的发言权,这是那些愚蠢的英国佬靠战争手段所达不到的! “哦,对了。”史秉誉想起一件事情,转身从箱子里取出一叠资料来,“这些是我们设计的一些武器资料,我们想在美国申请专利权。当然,贵国的工厂将可以按照专利生产这些武器。请总统先生过目。” 这些是关于六零迫击炮、多管机枪和飞艇的资料,在温州的时候,因为考虑到自己现在生产规模一时半会儿无法极大地扩大,史秉誉跟杨沪生在商量后达成了在美国申请这些专利,同时利用美国生产潜力,制造自己所需要的武器。至于斯潘塞发明的水冷式斯潘塞机枪,这个实在是超越现在科学技术太远了,还是保密比较好。翻了几下,史秉誉看到飞艇犹豫了一下,悄悄地将它收到后面。“这些只是图纸,我们现在还携带了部分样品。总统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看看它们的威力。” “可以,只要价格合理,同时真的能发挥出极大作用来,我想联邦军队会感激议长先生对他们所给予的厚爱的。”林肯点头答应道,接着林肯想起了倒霉的朱利安,笑道:“就我个人而言我相信这些武器应该有足够威力的,议长先生你不是在唐纳山口已经表演过一次了吗?” “总统先生,如果在美国进行专利制造,我想将生产出来的部分产品返销回我们那边是没有问题的吧?” 第365章 史秉誉倒真的不知道这种做法会不会违反了中立法。 不过所谓的中立法不过是婊子的遮羞布,只要有足够的利润,随时都可以将它扯下来。 果然,林肯狡诈地笑笑,“这个需要你要跟那些申请生产的工厂谈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我提醒议长,你要注意一下英国会有什么反应。” 史秉誉看着林肯笑了起来,原来所谓的世界伟人骨子里还是只装了美国利益,什么也不知道,多好的回答!只要林肯什么也不知道,联邦商人将肆无忌惮地从中国将各种东西运走,只要林肯什么也不知道,温州就可以将美国制造出来的军火大批进口到中国去,或者说是走私更加合理些。只要林肯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在中国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看到。这就是现实的美国人!实际上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咚咚咚!” “史将军快出来一下!” 史秉誉正和林肯谈的开心,外面有人敲门了。史秉誉听到华尔焦急地在外面叫道。 “什么事情?” 史秉誉拉开房门,华尔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正一脸惊恐地站在外面,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史秉誉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这是刚刚发行的号外,将军您看!” 史秉誉狐疑地从华尔手中一把夺过报纸。一看标题史秉誉差点晕了过去。 报纸上斗大的标题写着大英帝国议会批准英国连合法国对清国叛军宣战! 虽然按照杨沪生所说英国干涉中国是必然的,可史秉誉心中总抱了万一的想法,今日这个幻想算是彻底破裂了。最糟糕的是英法两国宣战的时候自己并不在中国,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美国!在他想法中就是干涉,也得再等上几个月。等自己安顿好美国这边,到时候再打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这也太快了一点,快的让史秉誉一时无法接受,温州那边不知道做好了战争准备吗? 史秉誉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新闻,在七月三日,英国议会鉴于英国合法商人在中国福州被叛军“残忍”杀死(史秉誉一看就知道说的是鸦片贩子周德芬,天晓得什么才叫不残忍地杀死!这些人为什么不说说这是什么商人?不过二次鸦片战争后英国宣布对中国贩卖鸦片是合法的,要照这个解释“合法商人也还说的过去。),同时进行外交交涉的英国官员华德在江宁受到太平天国官员极大的侮辱,英国政府不再承认太平天国是内战一方,而认为他们都是毫无道义的土匪,为此英国在清朝政府要求下将帮助清朝尽快的恢复南边社会秩序,维持政府的稳定。 至于法国,出兵理由让史秉誉火冒三丈,法国人居然认为太平天国不信奉天主教,对控制区内的天主教教民进行了残酷的打击,为此这个自认为法国是天主教在世界上的中心国家,有必要帮教民伸腰,对那些迫害教民的匪徒进行打击。 二次鸦片战争时候法国还找了个神甫做借口,这次牵强的借口都不需要了,直接跳出来为了信仰而战。 英国可以理解,毕竟是世界老大,等于是我想干什么就要干什么,别人必须要服从自己,不然就刀枪上来了。这个法国实在是太可恶了,真要为了信仰法国就要开战,世界上信仰别的宗教国家数不胜数,他打的过来吗?史秉誉越看越是生气,用力地将号外撕的粉碎。 “议长阁下,对这个消息我很遗憾。”林肯走了过来站在史秉誉身边平静地说道。 他在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英国对中国南方叛乱进行干涉的消息。如果是别的国家,林肯很有可能就不过来了。可在史秉誉到来之前他已经看过蒲安臣的信件,按照信上分析,任何国家想要通过军事将温州政府消灭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林肯相信自己任命的公使不会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至少蒲安臣信上说的让林肯相信温州方面战争潜力是极为巨大的,四千万人口,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才多少人口?还不是将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赶回老家去了,拥有四千万人口而且行动一致的温州方面为什么就打不过英国?并且林肯现在最大的困惑是解决南方叛军,温州那边过来的应该可以给他启示,所以他才出现在温州议长面前。来了后这个消息还没有跟史议长说,他的手下就已经将噩耗带过来了。 “没什么,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史秉誉略显平静地说道:“对英法干涉中国内政我们早就准备,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们找的借口居然如此荒谬!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既然暴风雨来了,有作为的雄鹰都会迎着它翱翔,决不会畏惧这些困难的。只有挺过风暴,才能看到最好的彩虹。” 史秉誉这才明白为什么国务卿西沃德看着自己的眼光总是那么难以琢磨,原来这家伙认为自己挺不过英法的干涉! “希望如此,议长先生,我们将负责你在美国的人身安全,同时对正常的贸易不做干预。只是英国既然跟法国一起对你们发动战争,虽然我很同情你们,但我们将很难在武器方面对你们进行支援。” “这个我们理解的,你们现在也很困难。不过只要跨过这个山坳,相信大家都会好起来的。”史秉誉原来还有大量的事情要和林肯商量现在完全没有兴趣了,他的心已经飞到了中国,飞到杨沪生那边,史秉誉恨不得坐上火箭眨眼就到大哥面前,跟他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那好,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情,史议长你可以找国务卿西沃德商量,另外内政部长凯莱布。史密斯会安排你们在美国行动的。” “好,我送阁下出去吧。”史秉誉将心事放在一旁陪着林肯朝外面走去。 “对了,我这次带了一些人来,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美国留学?” “这没有问题,你可以跟史密斯商量下具体事务。”林肯肯定地回答道。 “多谢了。” 俩人默默无语朝外面走去,刚走到旅馆门口林肯和史秉誉都站住了。警察正在外面维持秩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聚集了大量的记者,人数之多将旅馆层层包围住了。更多的人汇集在旅馆外面的马路上朝旅馆张望着。 “总统阁下,这些人应该都是您的支持者吧?可真多啊,我在温州可从来没遇到今天这么多的围观者呢!这些人都等在这里想要一睹您的风采,呵呵,今天算是让我也跟着沾光了。不过这么多人,看来总统阁下是回不到白宫了。”史秉誉放下急噪的心情,对林肯开着玩笑。 “议长阁下,这让我想起了一次人们要绞死盗马贼的情形。通往刑场的道路上挤满了去看绞刑的人们,因为人太多了,以致押送犯人的囚车不能按时到达。 前面的人越挤越多,连犯人看着都着急了,高声喊道:“你们急什么?我到不了刑场,你们有什么好看的!“”林肯学着犯人着急的样子大声说道。 “总统阁下您真是幽默。”史秉誉哈哈大笑起来,“您说的让我也想一件关于死亡的事情。我在温州的时候,下面有个县里面有个县议员,他每天都要到卖报纸的地方,掏出十分钱买封报纸,看了头版后又将报纸还给了卖报的,有天卖报的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只瞥一眼第一版就不要了,那人告诉卖报的“我只对讣告感兴趣。”“可是讣告总是在最后一页下面啊?而您从来不看最后一页。”卖报的奇怪地说道。“小家伙。”那人道:”可我感兴趣的那狗日的消息只会在头版头条上。““ “哈哈哈……彼此彼此!”林肯乐的不可开支,下面的那些记者不知道他们总统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如此高兴。 “总统先生,听说米德将军指挥的波托马克军团在葛底斯堡被叛军包围,消息是否确实?” “总统先生,据可靠消息,叛军那边掌握了奇怪的武器,联邦军队对他们是否毫无办法?” “请问这位是来自东方的史议长吗?我是华盛顿邮报记者,我想问一下您对英法两国对你们宣战做何感想?” “史议长,请问您对我们美国有什么看法?” “……” 无数的记者伸长了脖子朝林肯跟史秉誉他们这边大声发问。问题之多让史秉誉感觉自己耳朵里面轰轰做响。 “关于我军战斗情况你们将可以从国防部里面得到准确消息的,现在我无可奉告。” 林肯老练地将无数个问题推给了国防部,他真要回答记者的这些问题,以后他将不用好好吃上一口饭了。 “议长阁下,我就先走了,希望你能给这些记者提供大量的头版头条。相信他们对你的消息还是很感兴趣的。”林肯走了两步,转身笑道:“当然,不是最后一版的那种新闻。” 部分记者跟着林肯后面追着问问题,而大多数记者却包围上来,这个架势把史秉誉吓住了,温州虽然也有报纸,可那些记者一个个文质彬彬,很有礼貌地先预约,然后到时间了上门采访,今天这个场面他还真的从来没有经历过! “先生们,小姐们,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聚集在这里好吗?这样好了,我让下面的好好布置一下,等下我们专门聊天谈谈彼此感兴趣的,不知大家认为如何?我现在就去让人布置。”说着史秉誉逃回了旅馆。门口的警卫连忙将那些极有职业精神打算冲进来的记者挡在了外面。 “我的天哪!美国的记者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史秉誉疲软地靠在门上,擦了把冷汗喃喃道。 “史叔叔,外面怎么这么多人?”洪葵元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他的房间从窗户里面可以看到门口的景色,洪葵元早就注意到外面聚集的人群了。 第366章 “是啊!这些人都是过来采访我们的。我说葵元啊,你不希望自己好像猴子一样被人家围观吧?刚才你要是出去,相信这些人现在就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了。 你说说看,你可以对他们动拳脚吗?“史秉誉指了指外面的人群。”要是你有兴趣,等下我带你一起接受这些人的盘问,你说好不好?“ “免了,我还是回房间看书算了。”洪葵元连忙摇手拒绝,这事情岂能答应?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史秉誉笑着站直了身子,“林峰沣呢?” “林大哥正在房子里熬药呢!他说自己坐火车晕的太厉害了。想熬点草药喝一喝。” 史秉誉用力吸了下鼻子,皱眉说道:“我说旅馆里面怎么一股草药味,行了,我先回去休息。你去和小林说,让他将外面布置一下,等下我们在这里开的新闻发布会。” 林肯走后史秉誉脑袋中就乱成一团。根据地的经济建设是史秉誉跟容闳俩人一手抓起来的千辛万苦才搞到现在这种规模,虽然杨沪生说将温州的工厂都内迁,可迁移工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好不容易才建设起来的工厂这一搬迁,生产上不知道要受到多大影响!而且时间才有半年,半年内能有多少企业搬迁好,还是个未知数,真的打起来,留在温州的企业不是都要被人家砸个稀烂?解放军主力现在都聚集到两湖地区去了,也不知道一个多月两湖战役进行的如何了。真要是两湖没有攻下来,英法联军却从背后杀过来了,这形势可就乱套了!怕现在进行外战,可真的外战找上门来了,史秉誉又感激杨沪生早日将温州的工厂搬迁,这样等于是保证了根据地进行战争的潜力,如果不搬迁,等英法宣战了再想有什么准备,那时侯可就讨厌多了! 史秉誉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主力部队早日结束两湖战役,早点将曾国藩给解决了。浙江的绍兴跟处州史秉誉倒是不担心,这两个地方清军只有在全歼与起义间做出选择,如果现在还没有攻下,说明大哥还在尽量争取他们,不过只要知道了外国军队干涉,相信大哥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他们的。英法两国虽然对太平天国宣战,但他们主力远在欧洲,英国在亚洲只有印度驻扎有不算太多的兵力。真要干涉英国还不能不顾忌印度这后院起火,主动的兵力决不会比二次鸦片战争更多,法国能马上出动的兵力就更少了。当然,战争要是长期化他们从本土过来的部队会再多一些,只是这至少要半年过后了。 旅馆中更多的人知道英法两国撕破了伪装,直接跳出来帮助清廷跟太平天国作战。代表团里面立刻炸了锅,有气愤的破口大骂的,有担心家中亲人垂头丧气的。温州根据地虽然独立性很强,天国的命令政策统统都不执行,可名义上根据地还是接受太平天国领导的,并且两个议长还接受了天国的王爷称号,这些外国人要是不将温州也当成敌手那可真的没有天理了。 “议长,外面已经布置好了。那些记者都在外面等着,您是否现在出去?” 史秉誉正想着林峰沣走过来小声问道。 “走吧,这也是战场。”史秉誉振作起精神朝外面走去,想了下他停住脚步,用力说道:“不见硝烟的战场。” 外面的草地上现在搭了一座凉棚,在凉棚下摆放了一圈椅子,这些椅子都是林峰沣临时问旅馆里面借出来的。现在十多名记者正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朝门口望着。 史秉誉看着这些鼻子比狗还灵的记者,开门见山说道。“大家好,我是温州贸易代表团的团长,有什么问题大家请随便问。不过最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 不然我可不知道先回答你们谁提出的问题。还有,希望大家提出的问题简单些,太难的恐怕本人无法回答,那样就太没面子了。“ 见温州代表团团长向大家求饶,这些记者哄堂大笑起来。 “好了,你们谁先问?”史秉誉陪着大家笑了几声问道。 几个记者互相望了下,从座位上站起了一位年轻人,“你好,我是美国华盛顿邮报记者爱伯拉汉。布莱尔。据最新消息,英国议会在昨天夜里宣布为了维护英国公民在中国的安全,为了尽快结束中国现在的内乱,英国将连同法国干涉正在中国进行的战争,请问阁下,你对英法两国对你们宣战做何感想?” 史秉誉下意识地想要挠一下头,看到这么多记者连忙忍住了,“布莱尔先生,现在美国也正在发生战争,如果英国宣布因为某种原因他将支持南方,派兵干预北方统一祖国的大业,不知道您会做何感想?中国的战争纯粹是中国自己内政问题,自己的问题总是自己解决才是正道,别的国家无权利对别国内政说三道四。 至于他所维护的公民安全,很遗憾,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我们所管辖地区,这位所谓的英国公民——实际上是我们中国人,当然,他在英国旅行过一次,先生你总不能因为我现在在美国就说我是美国公民吧?——勾结海上的鸦片贩子,将大批鸦片走私到我们控制的地区,破坏我们公民生命安全,掠夺公民财产。鸦片是什么东西相信大家都知道,美国就不许在国内贩运鸦片,同样的,英国本国自己也不允许贩卖鸦片,我在这里就有个疑问,为什么鸦片在英国不能自由买卖,到了中国就可以呢?请问记者先生,您认为这有道理可言吗?“ “尊敬的先生,中国本来是和平国家,你们起来以暴力的手段妨害政府管理,这是犯罪行为。不知先生你有什么解释吗?”人群中有个女人大声问道。 “这位小姐是什么报社的?”史秉誉抬头朝刚才说话的方向望去,人太多让史秉誉一时无法找到刚才是谁在发问。 “小姐,请问美国独立战争是不是犯罪行为?要是按照小姐您的思维方式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华盛顿将军是您嘴里所说的罪犯?当然不可以!现在的美国是怎么来的? 小姐您应该学过历史,知道的比我更加清楚。一七七五年由于英国对美洲殖民压迫和剥削,在列可星敦战争爆发了。在华盛顿将军率领下,经过八年战争,到了一七八三年美国终于独立,伟哉华盛顿将军!要是没有独立战争,我想小姐您现在也不会再在这个城市了吧?“ 说华盛顿伟大,这些美国人没有不服气的,至于刚才发问的小姐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角落去了,她总不能说华盛顿以暴力手段妨害了大英政府管理,是犯罪行为吧?要是这样,这位小姐铁定不用想回家了。 “你说中国是和平的,可自从满族入关后中国从来就没有过和平!首先,满族为了首崇满州,强迫我们中国人按照他们的习俗蓄发易服,就是剃掉前面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拖上一条猪尾巴,好看吗?自然不好看,可谁要是不剃,那么就割你的头了!在土地上,为了另“各府州县乡村满汉分居,各理疆界,以杜异日争端。”将大片土地不管上面有没有人居住一概圈起来,成了他们满族的私有财产,无数农民成了他们奴隶。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城里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多少百姓成了满族刀下冤魂? 按照刚才这位小姐的意思,我们是不是把脑袋伸出去,让人家一刀砍了呢? 天下只有一个皇帝,皇帝下面的都是他的奴才,小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当奴隶,至少我不愿意,我想在座的也没有一个愿意吧?“ ………… 记者招待会继续进行着,史秉誉一一回答这些记者千奇百怪的问题。按照记者提出的问题,史秉誉怀疑自己是否来自火星,不然无法解释这些人对中国的任何事情都抱着极大的好奇心。 天渐渐暗了下来,招待会不得不终止了。疲惫不堪的史秉誉在送他们离开后,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 也许现在是该考虑回国的时候了。 第二十二章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傍晚正愁余,深山闻鹧鸪。(南宋词人辛弃疾《菩萨蛮。郁孤台下清江水》) 自武夷山脉木马山奔波下来的贡水在西行了五百多里后,在郁孤台与发源于大庾岭的章水汇合,浩浩荡荡朝北涌去,汇入到长江后奔腾到海不回头。 赣州就夹在章水与贡水之间,古人贪图省事,将章水与贡水第一个字合并后就出现了一个新江——赣江(贑江)。自南向北的赣江贯穿江西全省。 章水与贡水之间夹着的就是江南重镇赣州府城,赣州古名虔州,隋朝开皇九年设置,以虔化水得名,唐至德年间曾改虔州为南康郡。宋绍兴二十二年改虔州为赣州,元朝至元年间升为赣州路,明初改为赣州府。而赣州城的历史就更长了,最早可以追述到两千两百年前的西汉,东晋年间赣州城为南康郡治,宋以后为赣州州、路、府治。因三面临水,外面平野开阔,称之为铁赣州。 对清廷来说铁赣州在一八六二年的十月五日不再是固若金汤的坚城了,一日一夜,曾经让太平军西征大军顿兵城下一月有余的江西南大门就被解放军第一师及福建二、三旅攻占,守城的两千清军无一逃脱,不是做了刀下鬼,就是成了阶下囚。 丢失了赣州清廷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广东的清军曾经两次打算夺回赣州,可连赣州边都没有碰到就让人家打了个落花流水,反而让解放军进入广东的南雄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宋朝赣州“商贾如云,货物如雨,万足践履,冬无寒士”,在进入清朝后鸦片战争前因为全国只有广州一个对外窗口,作为广州跟北方交通枢纽的赣州进入了自宋朝之后第二个黄金期,手工业、运输业极为繁盛。 第367章 可鸦片战争改变了赣州命运,在鸦片战争后,对外贸易重心渐渐朝长江口的上海转移,作为依托广东繁盛的赣州也因为广州的衰退,不可避免的走上萧条道路,直到解放军进占赣州,才让这里重新焕发了青春。 虽然已经过了白露,九月临近午后却还是骄阳如火,狭窄的街道两侧,郁郁葱葱的大树从高大的深井大院中探出头,茂盛的树叶将青砖黑瓦的屋子笼罩在树阴中,给街道送上一抹阴凉。 街道上行人很少,两只黄狗懒洋洋地趴在树阴下面,百无聊赖地吐出舌头,偶尔有行人从身边走过它们也懒得抬一下头看看是谁。 耀眼的日光下,从赣州高大的城墙上几个穿着紧身衣的身影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自由落下,在人们还没有发出惊呼声时,几个人突然悬在半空中,接着再次朝下面迅速降落,这时人们才发现在他们上方垂着一条绳索,绳索正随着下落的人抖动着。 蜻蜓点水般,几个人飞快从城楼上落了下来,解开绳索后这些人飞快朝城上奔了过去,上面又有人飞降下来。 “见鬼了!白队长,叫他们给我下去!要是再给我缩头缩脑,统统给我回去!” 城楼上卢秋生见那些新加入突击队的大鼻子正一个个朝后躲着恨不得上前每人赏他们一脚,将这些家伙踢下城去。 突击队在七月中旬配合三师与海军攻占武昌后就撤到赣州进行训练,进入八月让卢秋生不满的是司令员不知怎么想的,从投奔根据地的外国人中挑选了一部分让他们加入到突击队中来。讨厌的是这些外国人枪打的不错,大多数都会说点中文,却不愿意进行突击队特有的训练。原本就对自己队伍中掺和进外国人很不满意的卢秋生见这些人不愿意进行训练,脑筋一转鬼点子就出来了——卢秋生宣布凡是想加入世界最强军队的必须要经过三道“基础”考试! 也许是突击队基础考试残忍了点,第一阶段,这些大鼻子被要求跟战士们一起全副武装进行十五公里急行军,本来任何军队都有急行军训练的,可突击队的急行军跟其他部队不同,他们必须翻越陡峭高山,穿越茫茫森林,游过湍急河流。在前进道路上最可怕的是为了训练需要自己设置的障碍了,人工制造的沼泽中,到处都是动物尸体,夏天温度很高,这些尸体很快就腐烂散发出呛人的臭味,水蛇、蚂蝗、尖桩、陷阱……战士们要在这种环境下匍匐前进,没有谁不极度恐惧的。开始的两百名大鼻子七天后还呆着的只剩下三十人,其余的都被卢秋生赶了回去。 第一阶段刚刚结束,很快的,第二阶段又到来了。每天十五公里武装急行军没有免除,不怀好意的卢秋生又拿出一堆匕首让这些大鼻子挑选,选出来后让大鼻子自己真刀真枪练起来。让这些洋人深为不满的是可恶的卢队长说了,活的人才能进入下一期,谁要是被刺死纯粹活该!对自己人动刀子让这些人大眼瞪小眼,拿着匕首的手都颤抖起来。见这些人如此窝囊,卢秋生二话不说,将他们带到自己手下面前让大鼻子见见市面。 突击队员的表演让这些人大开眼界,只见这些人好像跟对方有仇似的,一个个怒目圆睁,手中的匕首力敌千钧迅如闪电刀刀都奔着对方要害而去,看架势不刺死几个这些人今天是不肯罢休了。大鼻子看着如痴如醉,卢秋生一旁暗中乐的肚子都要疼死了,自己的这些手下都有良好的武术功底,别看他们好像仇家见面,可手底下都有分寸,实际上是伤不了的。 既然突击队训练就是这样,大鼻子也只好有样学样装腔作势比划起来。真的朝对方要害下手这些人还没那么大胆子,他们只能选自己看起来认为不是那么致命地方刺去,刺的时候要小心,同时自己还得当心别人过来的刀子。没多少时间训练场上就一片鬼哭狼嚎声,这些人毕竟没有武术功底,收是收不住的,自己想逃速度也不够快,没两下子训练场上除了抱着大腿胳膊乱叫的,就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凶手”了。 训练场上如此热闹,凄惨的哭爹喊娘声将讨论事情的司令员给引了过来。见这些大鼻子如此狼狈样,司令员问明情况将始作俑者卢秋生训了个狗血喷头——杨沪生认为这不是在进行格斗,这是在拿人家生命开玩笑!没有专门训练过的人怎么可以让他们玩刀子?!恶作剧玩过火的卢秋生只能垂头丧气任凭杨沪生训斥,二期训练就此不了了之,三十名大鼻子也只剩下十九人了。 刀子玩不了,失去了兴致的卢秋生只能按部就班让他们徒手跟自己的队员进行格斗。 原本卢秋生是应付司令员的——刀子玩不了,动手总没有关系吧?!谁知这些剩下的大鼻子中竟然藏有高手,凶猛的拳头揍得战士鼻青脸肿,叫苦不迭,一个个灰溜溜走了下来接受同志们批评。接连得手让大鼻子们很有扬眉吐气之感,不停地“邀请”突击队员跟自己比试比试。见外国人如此嚣张,自然是激怒了这些眼角长到头顶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好汉们,军中历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地,突击队更是有几个高手中的高手,得意忘形的大鼻子很快尝到四处邀战的好处了,在鹤拳高手面前,这些人领先世界先进潮流,提前品尝到什么是触电的感觉,见大鼻子低头认输,卢秋生大有挽回面子的感觉。第二阶段淘汰下来,合格的只有十六人,现在考试终于进入到第三期了。 白聚文探头朝下面望去,数丈高的城墙让他一阵目眩,连忙缩回脖子。白聚文在加入突击队之前在教导旅当教官,教导旅的训练不可谓不严格,那个邱旅长为了训练手下可以说是无所不用之极,可跟突击队比起来,教导旅简直可以算是天堂了!白聚文现在为教导旅的战士感到庆幸,幸好他们的旅长没有见到突击队是怎么训练手下的,不然这些人肯定要体无完肤了。 “卢队长,这也太高了,是不是先找个矮一点的地方让他们练习一下?我的上帝!我看着都心惊……” “不是有绳索保护嘛!我的手下都好下去他们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在战场上也可以说太高了拒绝服从命令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给我跳!”卢秋生毫不客气地大声训斥着,“你们谁要是不跳,马上给我滚蛋!我这里不收窝囊废!” “怎么,大热天的卢队长还有如此雅兴?” 卢秋生正对那些拒绝从城上跳下去的大鼻子大发雷霆,城楼下有人走了上来。 “哟!”卢秋生回头一看,解放军第二副司令员左宗棠笑呵呵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连忙迎了上去。“报告司令员!突击队正在进行训练,请首长指示!” “没什么,你们还是继续训练好了。呵呵,我刚从前面回来,见大热天的还有人在这里训练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没想到进行训练的是你们这支虎贲之师。” 换了其他人,左宗棠连眼角都不会瞥他们一眼,但对卢秋生和他的手下就不同了,左宗棠不光出现在卢秋生他们面前,还和颜悦色轻松地跟他们交谈起来。 对卢秋生的突击队左宗棠还是很感激的,这支突击队在自己起义消息传到湖南之前,一夜间就将自己在家乡的全家老少全部平安的接了出来。家人自然不会很高兴让人家“劝”离老家,只是对着这些人相信全国也没有几个可以对他们说不的,等在阁皂山与左宗棠见面后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如果当时躲起来没走的话,恐怕现在就要人头落地了! 前线在八月七日解放了岳州,自己的老家湘阴也于八月九日被五师的应志峰旅解放,在得到湘阴解放的消息后左宗棠坐不住了,请示过司令员后马上赶回老家去看看,在走的时候司令员特别批了一万元现金给左宗棠,说是他回家有用的。左宗棠本来不想要,可是架不住司令员一再劝说,最后只好收下了。紧赶慢赶,路上还是太多的事物让左宗棠无法走的太快,等他回到家乡已经是家乡解放十天后了。 回到家乡,左宗棠看到自己在乡下的老房子已经化为灰烬,现在在原地兴建了一座新的院子,院子很朴素,只是简单的一座四合院,在大门口有两名战士站岗,门上面悬挂着一块左宅的牌匾。从家人口中并没有听说自己家被烧了,左宗棠开始还以为是湘军干的好事,后来从邻居口中他才了解到事情经过。据邻居说是五月十三日夜里他家突然来了一帮土匪,凄惨的垂死叫声响过之后左家就燃起熊熊大火,等周围邻居奋力将火扑灭后,左宗棠家中就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八月九日解放军解放了湘阴后,有一支军队赶到了这里,很快就在原址将现在这个四合院建了起来。并且说这里是重要地方,一般人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进入,军队还派了人保护这里。 询问门口的哨兵左宗棠了解到在这里新建房子的部队是应志峰旅,这个旅在进入湘阴前就接到了司令员直接下达的命令,说是在解放了湘阴后必须马上在左副司令老家重新将院子建造起来,不然将受到军法惩治!既然是最高首长指示,下面人办事效率就极快了,才几天工夫一座似模似样的四合院就在这里出现了。对司令员如此关心自己,左宗棠除了感激还有什么话好说?院子是简陋了一些,可这毕竟是司令员的心意,说明司令员时刻都在关心着自己。 士为知己者死,现在要死要活是不必了,但帮司令员尽快稳定湖南局面这种事情左宗棠还是会办的。回到老家后,左宗棠不停地接见岳州当地德高望重之士,利用自己在这里的影响,很快就帮部队稳定了岳州局势。 第368章 原本左宗棠还想到南方新解放的地方去视察一下,可他还没打算出发,根据地就发生了问题,司令员要求左宗棠马上回来。现在左宗棠终于赶了回来。 左宗棠摆摆手让卢队长他们继续,“你们慢慢练,我就不打扰了。对了,司令员有没有出去?” “报告首长,司令员没有出去,现在正在政务院中。”卢秋生陪着左宗棠走了几步,“不过首长最好晚一点儿去找司令员,呵呵,司令员那边来了客人呢!” “客人?”左宗棠站住了,不解地回头看着卢秋生,“什么人到了赣州?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是司令员的亲戚,刚过来的。” “亲戚?!”左宗棠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按照司令员所说,他是上天从未来派过来的,除了史政委就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了,哪来的什么亲戚?!难道是她?…… “哇……!”贺兰山下的一间普通四合院中传来一声大叫。 “快出来呀!你们姐妹俩别聊了,晶晶这丫头片子怎么在我身上放汤?!”杨沪生举着婴儿在院子中大呼小叫。也许他抱的实在太用力了,让婴儿感到极为不爽,放声哇哇大哭起来。 外面杨沪生的大叫声婴儿的哭声惊动了屋子里正在说着贴心话的何家姐妹。依萍连忙站起来走了出去,将婴儿从杨沪生手中接了过去。 “我的天呐!这可是我唯一的一件漂亮衣服啊,晕了晕了。这种样子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呀?”穿在杨沪生身上的衣服胸口一块现在湿漉漉的,杨沪生见晶晶被依萍抱了过去,拉着自己衣角愁眉苦脸地冲刚走出来的清萍抱怨起来, “姐,还是我来抱吧。别哭哦,宝宝乖。”清萍从依萍手中接过婴儿。 “有你这样的吗?晶晶才几个月你就又吼又叫的,你看!把孩子吓的……晶晶乖,阿姨抱你,我们不要可恶的姨夫了。”没哄几下,小孩伏在清萍怀中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朝外面看着,不再哭了。见孩子不哭了,清萍开始埋怨不会带孩子的杨沪生,嘴里絮絮叨叨让尴尬的杨沪生根本差不进话去。 “这个……我不是第一次抱小孩嘛!没经验是难免的。刚才只是说个笑话而已,是不是乖晶晶?”杨沪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辩解道。 “你说的笑话一点不好听!这么热的天把孩子抱到外面去你不怕孩子中暑啊?晶晶我们进去,让你姨夫在外面晒太阳好了。” 自从八月从香港得知英国联合法国撕破了中立面具,对太平天国宣战后,根据地参议会很快通过了紧急战争动员,原本不大愿意离开温州的那些商人和工厂主现在跑的一个比一个快,生怕走的慢了英国佬就在温州登陆了,让自己无法再走。 对付清军是用不着战争动员的,有解放军对清军那么多胜仗垫底,这些人对解放军战胜清廷军队并且统一全国是不报任何怀疑的。可现在马上就要过来的英国军队就不同了,两次鸦片战争距离现在并不遥远,可以说还历历在目。解放军装备的主要武器都是从国外进口的,现在人家老师傅打上门来了,谁知道徒弟跟师傅间谁能够取得胜利? 为了自己利益,这些人不希望重农抑商的清廷在外国支持下取得最后胜利,这样对他们这些靠商业和工厂吃饭的来说实在无法接受,所以他们是全力支持一贯扶持工商业的解放军对敌人进行顽强抵抗,但具体到身家性命时候,就逃跑第一了。幸好工商企业从一月开始就慢慢朝内地搬迁,到现在温州剩下的不是很多,不然根据地现在必然乱成一团了。 为了安全需要,军事委员会各级部门纷纷朝赣州转移,在南昌的二军医院于八月二十四日先期到达了赣州,而在福宁的军委直属总医院也在九月八日搬了过来。 一直在总医院的依萍带着自己三个多月的女儿跋山涉水到了赣州,得到消息高兴的杨沪生急忙让依萍带着女儿到自己这里来住,同时让在二军医院的清萍也搬了回来。自从五月俩人谈话后还一直没有单独在一起,杨沪生虽然想老婆想的要命,为了面子关系也不想自己再跑过去找清萍,俩人只能就这样一直僵持到现在。 “衣服换下来吧,等下我给你洗。”清萍见杨沪生穿着被小孩尿湿的衣服走进屋里,朝杨沪生努了下嘴说道。 “在这里换?呵呵,是不是想欣赏我的肌肉啊?”见清萍说帮自己洗衣服,杨沪生神气起来。 “里屋去!谁稀罕你的鸡肉?还鸭肉呢!”清萍见杨沪生要当场表演脱衣秀,气的差点将怀中婴儿扔了过去,“这么大的男人,还说男女平等呢!连自己衣服都不会洗,也不知你的男女平等是怎么平等的。” 杨沪生连忙逃进里屋换衣服了,同时辩解的声音从屋里飘了出来。“所谓男女平等是男女作为人,都有受教育和参加工作的权利。真正绝对的平等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男人总不会生孩子吧?还有让女人上战场合适吗?也不合适,女人天生力气就比男人弱,让她们到战场上去纯粹是拿她们生命开玩笑!倒是让她们到医院当护士不错。” 说着杨沪生笑呵呵地从里屋走了出来,将换下的衣服丢在一边,“我的大小姐啊,洗衣服这种事情非不会也,实不能矣!你没看我每天多少事情啊?这么多公务哪有什么工夫洗衣服?” 清萍瞪了一眼自信满满的杨沪生,“去,就你事情多,难道我们没事了?大道理一串接着一串,什么都是你说的最正确!” 杨沪生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随手从桌子上拿过一只橘子,低着头边剥皮边说道:“什么大道理?我说的都是真理。男人跟女人生理上不一样必然在工作选择上也不可能一样,有些工作男人可以干,让女人去就显得不合适了,同样的,有些事情女人干就比男人合适。让女人去采矿合适吗?没干两天恐怕就累的要住院了!至于让男人绣花更是开玩笑的事情,绝大多数男人心都比女人要粗一些,让他们绣花还不要他们性命呀?这怎么是大道理呢?呵呵,至少你要让我当护士,恐怕医院的伤病员非找机会好好修理我一顿不可——根本就没有那份耐心嘛!大姐请吃,至于你妹妹现在正对我进行批判,本人拒绝为她服务。”说着杨沪生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了站在一旁笑着看他们胡搅蛮缠的依萍。 “司令员,左副司令员从湖南回来了,现在正在外面,您要不要见他?”杨沪生新的警卫员王一阳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以前的警卫员欧阳磊现在到重新成立的机动第三旅担任旅长去了,虽然杨沪生有些舍不得,可他不想埋没手下人才。这个王一阳以前是警卫连副连长,军事素质没话说,同时头脑还灵活,在欧阳磊走后,他接替了欧阳磊的工作。 “哦?左宗棠回来了?那是要马上去看看他的!你们姐妹先聊着,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到时警卫员会将饭菜送过来的。”杨沪生连忙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杨沪生转头对何家姐妹说道:“我这里地方大,你们就住这里好了。对了,我看你们也不大会照顾孩子,呵呵,还是给晶晶请个保姆好了。”说完杨沪生冲屋里姐妹俩人做了个鬼脸溜了出去。 “小萍,司令员对你到底好不好?”杨沪生走后依萍从清萍怀中接过女儿,微微摇着让她睡觉,见清萍脸色有些不对问道。 “怎么说呢?姐。”望着门口清萍有些怅然,轻轻叹了口气。“大哥和气倒是很和气,有什么事情都好说好商量,可他每天都忙着公务,今天还在南昌,明天就回温州去了,温州没呆几天又要跑到什么地方去,部队里面纪律之严你是知道的,大哥的行踪都是绝对保密,不要说别人了,就连我也不可以知道。晚上大家还在一起,天一亮说不定身边人已经远在他乡了。从结婚到现在我们就没怎么好好在一起过。” “我那位还不是一个样?知道我怀孕后你看史哥高兴的样子,可转眼就将我发配到福建去了,到后来连个招呼也不打就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了!只知道他这一去就是一年,可人到底在什么地方真是只有天晓得了。唉,连我生孩子他也不在身边。”依萍越说越觉得委屈,眼角有些发红了。 清萍有些落寞地说道:“他们都是大人物,心中只有自己的事业。按照大哥所说的就是要解救中国人,让中国重新成为外国所仰慕的地方,怎么可能将心事都放在我们身上呢?我真希望大哥能跟我聊一下花啊、鸟啊、日出、星辰……可他一说话要么是平等、民主、自由,要么就是封建制度、帝国主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什么的。也许这就是男人吧。” “小萍,我听说司令员身边有不少女人,你知不知道?他的心别在别人身上吧?男人嘛,你要看紧一点,不然他就要到处拈花惹草,说起来还是风流佳话呢!” 清萍轻笑两声,“你不知道,大哥他啊!我看他是没什么女人缘,有几个女孩子愿意整天听人讲大道理的?不管对着谁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大哥开口就是一通教导,他可以从五千年前一直谈到五千年后,全是他所感兴趣的战争啊、皇帝啊、还有什么主席、总理的。至于他身边出现的女人我倒是知道两位,一位现在到教导旅去了,还有一位是他英雄救美救出来的,现在就在我们医院。不过人家对他有没有想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哥根本没有将她们放在心上。想要让大哥留下印象,难着呢!” “就你放心,真的到时候把你休了可别怪做姐的今天没提醒你啊!” 第369章 依萍有些不满地说道。 想起大哥自从五月见一面后如同消失了,虽然大家住的地方并不远,他却一直没有到自己那边去,要不是姐姐今天带着女儿过来了,看样子大哥还要躲自己一直躲下去,清萍只能无奈地说道:“大哥真的要休我,作为女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对他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难道他会听我们的?唉,认命罢!大哥对我好,是我的福分,若是哪天厌烦了,做妹妹的只能怪命不好。” 清萍这样说,依萍也有些没法子,何况依萍认为清萍说的都是大实话,作为女人想要将男人拴是拴不住的,尤其自己丈夫是天下闻名的大人物,你更加就别想将他们管住了。女人的命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永远都是处在被动位置上,几千年都是这样的,总不成到自己就彻底改变了。依萍有些暗自埋怨自己为什么生了个丫头,要是儿子就好了,只要自己生个儿子,以后在史家自己才会有地位,不然谁知道史哥会有什么举动?不肖有三,无后为大。对这些掌握大多数人生死的人来说,没有儿子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清萍倒没有想到无后什么的,她想的是大哥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清萍原本还是很相信她的大哥的,可依萍刚才这么一说,她有些怀疑了,想到大哥这几个月一直一个人过,原本自信的清萍信念有些动摇了。何家姐妹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房间内一时沉寂下来,只有三个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杨沪生不知道自己后院的葡萄架给依萍一折腾马上就要倒下来了,他正急匆匆地去找左宗棠。对杨沪生来说,清萍对自己有意见是难免的,可只要自己真心对她,有什么问题不可以解决呢?何况跟家事比起来国事更加重要,光想着儿女私情,根据地要是被人家给灭了,自己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季高兄!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走到门口,杨沪生见左宗棠正站在大门入口处影壁边上上下打量着影壁上面画的东西,连忙笑着迎了过去。 “司令员,什么事情如此着急?接到消息我还以为天要塌下来了,可刚才听他们说司令员你正享受天伦之乐,看起来不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嘛!”左宗棠跟杨沪生接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知道只要不是谈论公事,其他时候随便你怎么开玩笑杨沪生也不恼不气。没有架子的杨沪生自然是很好相处的,对他的气度左宗棠十分服气,至少自己就做不到这点。左宗棠是开别人玩笑可以,别人开他玩笑立刻要跟你吹胡子瞪眼睛了。 “行了,别损我了。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也不会让季高兄赶回来了,走,我们到里面再说好了。”说着杨沪生拉着左宗棠朝小会客室走去。 “看司令员红光满面,不像是有什么天大的难事。前线现在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曾国藩突围三次每次不都是损兵折将逃回长沙?至于浙江,上海那边太平军打的不亦乐乎,天王一日三催让李世贤的军队北上上海,李世贤自顾不暇已经无法照顾到我们,真不知司令员有什么急事找我。”左宗棠人现在在赣州,可他的心却还在湘阴,他在老家呆的好好的,却被司令员一道十万火急命令给招来了,到了赣州发觉杨沪生一点没有大祸临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满了,说话语气也略微带上了一些责备。 “呵呵,左公,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哭丧着脸才行?笑一笑,十年少。我可还想多活两年呢,整天愁眉苦脸的肯定短命十年!”杨沪生笑着从身上掏出香烟递给左宗棠,见左宗棠没有收自己拿出大烟袋吧唧吧唧抽起来,只好将香烟自己点着了。 “要没有重要事情我也不会找左公。英国人跟法国连同对我军宣战,这事情左公您是知道的。” 左宗棠笑眯眯地看着杨沪生,嘴里说道:“是啊,不过英国远在万里之外,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只要我们拥有两湖,回旋余地将大大增加。中国四万万人口上千万国土,会怕他弹丸小国?” “英国虽然很小,可他有几百年工业革命基础,他的武器从整体上来说比我们解放军要好。而战斗经验更不是没有现代化战争熏陶的解放军所可以比拟的,我们武器弹药现在还无法完全依靠自己生产,对从外国进口极为依赖。要是不重视英国必然要吃亏,何况现在还有什么世界第一陆军大国跟他一块干呢!对这些侵略者要是不用心的话,最终倒霉的必然不是他们。”杨沪生掰着手指一一说英法两国所拥有的优势,同时对自己的劣势也没有忽视。 左宗棠自信地摇摇头,“相信司令员一定成竹在胸了,不管蛮夷有什么七十二变,最终总是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我何必还为这等小事担心?说吧,有什么事情。” 杨沪生从书桌上取过一些情报递给左宗棠,“是这样的,据上海消息,六天前英国从印度调来的一个旅在上海登陆,这个旅有四千七百多人,拥有十门十二磅榴弹炮,两门二十四磅榴弹炮。另外在昨天得到的消息,法国一支由一艘巡洋舰、两艘炮舰组成的舰队三天前到达上海,同时法国人还派来了一支炮兵部队,现在已经在上海江海关登陆,情报显示这支炮兵部队人数有四百多人,拥有十二磅榴弹炮四门,九磅野战炮和六磅野战炮十二门,五点五寸的臼炮两门。加上现在正在上海的两千英国军队,我看太平军忠王的部队这次是悬乎了。” 左宗棠低头一张张翻着那些情报嘴里问道:“司令员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不打长沙了,马上东进增援上海?” “你说呢?”杨沪生反问道,见左宗棠没有吭声自问自答起来。“长沙是一定要攻下来的,不过为了预防英国人突然对我们根据地进行攻击,我看对长沙要马上发起总攻,尽快将长沙拿下来,不用再争取曾国藩了。这人既然想要给满清陪葬就由他去好了!我们的海军在攻占长沙后留在洞庭湖,想要跟英国人决战海上现在实在是太早了点,还是配合岸防炮兵将长江守牢了好。” 杨沪生自言自语的时候左宗棠已经看完了那些情报,点点头放下情报后说道:“要当心英国人对温州发动突然袭击。对了,司令员为什么一定要将温州的城墙给拆了?” “我想这个左公应该了解吧?”杨沪生看着左宗棠笑道。 “我怎么了解?你不光将温州城墙拆了,连灵昆岛的火炮阵地都给放弃了。是不是不守了,干脆将温州让给英国人?”左宗棠有些不满地问道。 杨沪生深吸一口香烟,吐了一串烟圈,“左公对温州很熟悉,那边的地理环境相信左公不会陌生吧?瓯江江宽水深,十分有利于英国军舰进入到温州登陆作战,在我军海军无法御敌于大洋之上时,温州对英法军队来说实在是太容易攻打的地方了!光靠岸防炮兵怎么可能抵挡的住敌人两栖进攻?想守住温州我们需要在那里留下多少部队? 在敌人江上炮火压制下部队又要付出多大伤亡?与其被动挨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主动一些?城墙对防御有好处,那么就是说它对进攻造成了不利影响。我想左公应该明白这些吧?” “懂了,还是十六字。”左宗棠是聪明人,闻弦知雅意,一听杨沪生介绍温州的劣势他就明白杨沪生是怎么想着了。左宗棠想着自己如果是英国指挥官在杨沪生计划面前应该怎么办?想了半天除了占领温州进行一番破坏马上撤走以外就只有不登陆了。可温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重要东西在那里,破不破坏对根据地没什么太大影响,反而会让根据地的百姓更加团结在解放军周围,这种无用功左宗棠可是不愿意做的。 “现在荣一师和崇明岛撤过去的陆战旅都在温州,加上三个补充旅,只要不是死守,难道浙江我还防御不了?只是有件事情要和左公商量一下。” “请说。”左宗棠见杨沪生严肃下来,知道说到正题上来了。 杨沪生望着左宗棠诚恳地说道:“左公您原来的部队不是改编成人民军第二军了吗? 我想将人民军第一军与人民军第二军合并,部队改编成主力三个旅。其中程学启部队编为主力第十一旅,原楚军编为主力第十二、十三旅,将这些部队跟一个主力师一起南下作战,就叫南方集群好了。左公暂时别担任中南地区军政首长了,还是率领这个集群南下作战,不知道左公认为如何?” “打香港?!”杨沪生一说到南下作战,左宗棠眼前一片明亮,他立刻想到了杨沪生的想法。 “不错,进攻广东,牵制英国驻在香港的军队,让他们无法北上增援。只是进攻广东的时机要掌握好,即不能太早,太早有引火烧身麻烦,也不能太晚,太晚将失去战略配合作用。我看就敌人进攻我军根据地时左公部队出击好了。左公,南线战斗就全部委托您负责了。”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跟外国人交手让左宗棠感到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大好男儿理当保家卫国,让那些窥视中华的外夷知道中国乃不可辱的!“在下愿为司令员将香港夺回来,如拿不下甘愿战死沙场!” “不必如此,我可不希望看到将军真的抬棺作战。将军只要将香港的英国人牵制住,给我军主力围歼敌军造成良好条件就可以了,至于攻占香港,只要敌人主力被歼灭,合我数十万大军南下,香港岂能攻不下?而且我看只要敌人主力被围歼了,英国人也将被迫与我们进行和平谈判。时间……想要建立强大的中国需要抓紧时间,争取一个比较有利的环境啊! 第370章 左公,我看四万多部队还是可以牵制敌人的,有一点,左公可别把人家逼的狗急跳墙,要是将英国逼到非要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的地步,对我们决无好处。”想到左宗棠在对外态度上一贯强硬,杨沪生有些担心了,真的将英国人逼急了,现在的中国想要和英国来个总体战,最后的命运不用别人说自己也能想象出来! 果然,左宗棠听杨沪生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好好地跟英国人来上一架立刻就不干了,“要打就要干脆地好好教训一下狂妄的外国鬼子,将他们打的永远翻不过身来!瞻前顾后这仗还怎么打?!这种仗我不会,您还是另请高明好了。” 这时的左宗棠已经完全忘记了坐在他旁边的乃是“上天选定带领中国走向强大的新皇帝”了,牛脾气发作起来的左宗棠是谁的面子都不买的。 杨沪生发现自己可能没有跟左宗棠交代清楚,让这位有名的倔驴子使发脾气了。 “左将军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的意思是战争永远是为了政治服务的,英国法国为什么不远万里到中国来?还不是看中了在中国隐藏着巨大利益!可是要知道,现在的英国全世界到处都有他的殖民地,如果我们这里将他们逼上绝境了,左公您想他会怎样做?以现在的中国跟英国拼命不是不可以,但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只有打疼了英国人,让他们知道想要在中国靠战争捞取利益,代价太高昂,这样才能争取最好的谈判条件,为中国发展争取必要的时间。真要让英国人在全世界面前丢脸惹怒这头约翰牛,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先不说战争规模扩大,我们统一中国的时间必然无限期拖延下去,就是海岸封锁可也够我们喝一壶的了。您说呢?” “哼,这跟你上次说的中法战争有什么两样?都是不败而败!”左宗棠听杨沪生说的感觉就跟他所介绍的以前历史中李鸿章在中法战争中一个腔调,看来司令员知道的历史上自己是被李鸿章气死的,他跑到这里来改变的历史自己又要被杨沪生给气死了! 左宗棠皱着眉头在那里生闷气,始作俑者杨沪生心情倒是很好,耐心地解释道:“怎么可能一样呢?完全是两个概念。中法战争结束后中国并没有因为战胜从战争中取得任何好处,反而将越南给丢了。至于我们,好处就是不会再受到外国强有力的干预,同时国家利益方面不会做出任何让步!当然,为了发展国力,必须的开放还是需要的,而这种开放是我们为了使中国强大起来,吸收国外先进知识,才做出的,是在我们控制下的开放,不是在外国枪炮面前签订的城下之盟!战争是为了政治而进行的,如果清廷可以带领中国走向富强,我反对他干什么?既然不行,清廷就应该让有能力的来治理国家,可他又不愿意退出历史舞台,只能通过战争推翻他了。而英国人也一样,他们需要的是在中国的利益,我们反对的是他们干涉我国内政,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战争,而不是让人家看着我们软弱可欺,能在对自己有利条件下签订一封有利条约有什么不好的?这跟中法战争不败而败完全是两码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就是说战胜了,没有你说的那种狗屁赔款割地?”左宗棠有些怀疑地问道。 “哈哈哈……”杨沪生大笑起来,不停地摇着头,“既然战胜了还赔什么款割什么地?你当我是汉奸啊?不要说战胜,哪怕就是失败也决不会跟外国屈膝!我是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好,说的好!”左宗棠大声喝彩。从这两句话中左宗棠感受到作为中国人的血性。要避免战争很简单,只要在自己控制区让鸦片贸易合法化就可以了,如果可以将一块领土割让给英国佬,这些家伙还会屁颠屁颠给你送上大量战争物资,甚至赤膊上阵,帮你解决清廷。可你要是不想这样做,那么这些从清廷得到大量好处的外国人就会将枪口指向你。这种时候需要的就是一股血性,中华男儿的热血! “司令员你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说说看,不然我可拿不准如何在广东行动。” “我的构想是这样的……”杨沪生小声将自己心中思考的东西竹筒倒豆子全部跟左宗棠说了,越说左宗棠脸上表情越复杂,有惊讶也有佩服,手指还无意识地随着杨沪生的介绍在桌子上画着什么。 “好胆量!看来司令员构思这个战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外夷还没有决定入侵之前司令员你就已经估计到今天这种局面了吧?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如此不顾大家意见强制性做好这些准备了!以前为什么不说呢?”听完了杨沪生介绍的过程,左宗棠轻拍一下桌子,感叹地说道。 “说的早了反而不好,既然要当根据地领导人,必须要将自己所要面对的各种局面都要考虑到,要从对策中挑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部署。左公您是知道的,我下面参谋部人才不少,可他们都是只会制订具体作战计划,要他们准确地预测出未来局势发展,现在还太勉为其难了!唉,还是人才太少了啊!”杨沪生有些烦恼自己手下没有什么人真正地有战略眼光,至于国际政治,让这些土包子评价一下各国如何看待中国解放事业更加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知道外国有洋枪有洋炮,还有奔驰如飞的轮船,但各国到底都是什么态度却不了解,在这方面倒是面前这位慷慨激昂打算跟外国佬拼了老命的左宗棠稍微了解多一些。 “这次广东作战三军除了程学启、何安泰、王德榜、高连升这些将领外,我打算让刘松山和刘锦棠叔侄到你手下听令。这两叔侄自从被我军俘虏后一直在军事学院中学习,在了解到我们要抵抗外国侵略军时,刘家叔侄强烈要求上战场杀洋鬼子我已经答应他们了。相信他们会对左公有所帮助的,尤其是刘锦棠,别看他现在只有十九岁,却显得足智多谋,是员难得的智将。不瞒您说,我军将士在他们手下吃的苦头可真不少呢!呵呵,当时抓住他们时候战士们恨不得将他们给生吞了。不过人才难得啊!希望左公好好对待他们。” “刘家叔侄都是湘乡人,乃曾国藩手下。司令员就那么放心将他们放出去吗?难道就不怕他们跑了?”左宗棠微笑地问道。 杨沪生真诚地说道:“我以诚待人,相信人家也不会甘愿做小人。现在形势很明显,曾国藩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湘军全军覆没就在这一两天内,而清廷如果没有外国干预,想要再顽抗下去根本不可能!如果没有这些英国佬,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在北京请左公喝酒了。跟清军比起来,那支部队更有前途?至于投奔外国佬,凡是有血性的中华男儿都不屑此为。湖湘男儿多壮志,敢叫强夷夜遁逃。我相信湖南人血管中流淌着的是英雄血液,不是卖国贼的污血!何况我看他们真的是想好好抵抗外国人,如果不相信他们,岂不是我也太叫人家失望了?” 左宗棠点点头。谁不说自己家乡好?左宗棠自己就是湖南湘阴人,杨沪生说湘楚男儿多壮志让左宗棠听的心中十分舒坦。虽然内战战场上大家斗了个你死我活,真要对付外国人,司令员还是很信任他们这些湖湘子弟的。 “不过左公,有一事我要提醒一下您。”杨沪生见左宗棠不解地看着自己解释道:“左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以说中国历史上除了诸葛亮,就没有谁可以跟左公相诩美的了。” “过奖了,我哪有司令员说的那么高明?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想的更多一些罢了。”左宗棠拈着胡须笑了起来,虽然嘴里谦虚着,脸上却显露出得意神情。 “左公有管仲之才,诸葛计谋,这是没有错的,无愧“今亮”的称呼。不过左公能不能不要太让人家下不了台了?我了解左公为人,您就是顶撞一下也不过一笑了之。可左公独当一面时候最好还是跟手下搞好关系,左公您不可能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将敌人都杀光啊,还是需要手下将领在前线奋勇拼杀的嘛!老话说泥人还有个土性儿,何况是大活人?呵呵,这只是建议,希望左公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杨沪生已经从很多手下那边听到怨言了,说是这位新副司令员目中无人,喜欢给他们挑毛病,这也不对那也不是,要是按照左宗棠所说的,这活就别想干了!至于自己,虽然左宗棠看起来比较尊重,真要不和他心意,照样讽刺挖苦全都来了,有时候还让杨沪生这个当司令员的下不了台。杨沪生以前只是知道左宗棠很傲,没想到他却是如此之傲法,他算是明白左宗棠为什么跟曾国藩和李鸿章搞不好关系了。杨沪生自己是根据地最高首长,左宗棠就是再怎么顶撞,他也威胁不到杨沪生的位置,有时候心情不爽的时候,有人跟自己吵架也是其乐无穷的。但下面的人可就受不了了。按照左宗棠性子,想要跟人家搞好关系实在是太难了,如果部队将领间不能和睦相处是会削弱部队战斗力的。在让左宗棠单独统兵掌握一个战区时候,杨沪生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左宗棠,最好能让他稍微注意一下。 “这个……我会尽量注意的。”左宗棠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过杨沪生说的这些话左宗棠是左耳朵进去,马上又从右耳朵给出来了。 对左宗棠来说,想要让他改变性格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杨沪生知道这以点,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好找到什么机会就提醒一下他了。 杨沪生不想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何况就是说了左宗棠能听进去多少也是值得怀疑的。 第371章 见房间内一时冷清下来,杨沪生站了起来。“对了,容闳他们正在孔庙选状元呢!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左公要不要看看去?” “怎么,不是说九月六日考好嘛!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左宗棠跟着杨沪生走了出去,嘴里还在问着。 “前两天赣州太热了,沈葆桢这家伙说是会把那些考生闷坏的。容闳他们几个再在旁边敲敲边鼓,这事情就拖到现在了。活见鬼!战场上不是还要热?战士们可以冲锋陷阵,这些酸秀才稍微热一点就叫苦连天了?!就这样选出来的“人才”怎么可以放心使用?我要坚持可也不能不买他们面子,唉!”杨沪生深以没有让那些人在蒸笼中考试感到遗憾,照杨沪生想的最好将他们架在火上烧烤那才叫爽呢! 左宗棠对科举考试没什么好感,他自己三试不第气的从此断绝了参加科举考试的念头。科举既然无法将自己如此有能耐的选拔出来,那么它有多大存在必要就很值得怀疑了。冷哼一声左宗棠说道:“多此一举!天热一点又算什么事情?幼丹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杨沪生深有同感地叹口气,“就是!唉,不是我说你,左公当时要听我建议担任主考官不就没这些事情了?至少考官中也有左公可以支持我按照原定日期举行。不像现在这样,我变成孤家寡人,说也说不过他们。” 左宗棠看着愁眉苦脸的杨沪生失笑道:“司令员怎么可以将这事情怪罪到我头上来? 对这种考试我根本就没什么兴趣,还是免谈为好。” “首长,您好。左副司令员。”俩人正朝孔庙走去,张海强和黄翼升拉着满脸通红的林忠走了过来,一见到杨沪生几人连忙打着招呼。 “怎么,你们这是到那里去?林忠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啊?要是生病了赶快到医院去休息休息,你可不能病趴下了,前线还需要你的空军呢!”杨沪生见林忠脸色很红关心问道。 “呵呵,我们这正打算找首长您呢!刚才我们三个到首长住的地方,夫人说左副司令员回来了,首长正在陪左公说话,这才找了过来,至于林忠……嘿嘿。”张海强跟黄翼升俩人对视笑了起来,而林忠却将脑袋给垂了下来,两脚不停地朝后面躲着,看样子要不是张海强他俩拉着,这个林忠马上就要转身逃跑了。张海强在跟黄翼升你推我让一会儿,终于说道:“林忠这小子没有生病。呵呵,司令员,今天我们过来是打算请您做红娘。” “啊?林队长要结婚了?!可喜可贺!不知新娘子是谁?”见林忠一副马上要软倒的样子,杨沪生笑着上前祝贺。 “首长您猜猜是谁?这人首长您认识的,以前还跟着首长转战过浙皖赣,相信她绝对会给首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张海强神秘地说道。 是谁?杨沪生疑惑地看着忸怩的林忠,脑子里糊涂起来,跟自己转战过浙皖赣的女兵并不多,原来印象都有,不过过去了将近一年时间,以前的印象基本上都忘光了。说到印象深刻,杨沪生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难道是她?越想杨沪生越认为没有错,想到是谁的杨沪生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张海强笑道:“首长您想到了?呵呵,不用这么夸张吧?” 杨沪生笑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猛点着头,左宗棠站在旁边看着捧腹大笑的杨沪生,再看看正找地方钻进去的林忠,不知道哪家小姐会让杨沪生笑的如此失态。 “告诉你们不要来了!偏要给我好看,好啊,我可算是记住你们两个了!咱们走着瞧!”林忠小声恨恨地对将他绑架过来的这两个“混蛋”威胁起来。 杨沪生笑的气都要岔了,勉强忍住后,孔庙也不过去了,只是站在原地喘着粗气问林忠。“我说……林队长……你们不是一直不和嘛?而且我听说这丫头一直说是要给你好看,怎么现在变成这样子了?老实坦白交代!你到底是如何将人家邱海冰这小姑娘给拐骗到手的?” “没有啊!我没有拐骗……我咋知道人家小姑娘看到我哪点?”林忠叫起屈来。 “哼,没有拐骗?你看看你,才多高个子?跟我比起来差了要半头啦!还有皮肤黑的跟煤炭似的,我要是女孩子说什么也不会看上你!还说没有拐骗……真看不出来,其貌不扬的林队居然还是情圣。快快如实交代,你都使了那些花招,呵呵,也让我们学习学习。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方面你就是我的老师了。见先进就学,你们说是不是?” 见杨沪生随意引用圣人之言,不大喜欢笑的左宗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至于张海强跟黄翼升俩人更加乐不可支地猛点着头。“是啊!首长问话呢,快快老实坦白!” 林忠唯唯诺诺地小声嘟囔道:“咳……,上次说了海冰几句后,这丫头就缠上我了,这个一来二去,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会喜欢上她,这个……这个……既然已经说了,首长您就饶了我吧!” 杨沪生望向张海强他们疑惑地问道:“有这么简单吗?要是按照林队长说的那就是人家小姑娘追我们大英雄了对不?” 张海强眨巴两下眼皮,装出严肃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事儿我看还得把邱海冰抓来严刑逼供一番。呵呵,光林队长一家之言做不得数的。”说到后来张海强不由地笑了起来。 黄翼升在旁边肯定地说道:“就是!要我看应该是我们这位林队长厚着脸皮,死皮赖脸地追求人家邱姑娘。不然大家看看,就林队长这身材会有小姑娘喜欢?说不定林队长将自己吹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我说是不是林队长?” 林忠面子挂不住了,冲着黄翼升争辩起来。 “谁死皮赖脸了?!哼哼……我要不是可怜她脾气太火暴了,要是我不娶,她根本就嫁不出去,一时心肠好打算自己做做好事,给我们解放军解决一下难题,不然鬼才会娶她呢!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也就我有这么好的心肠,你们谁有?” “胡说八道,谁说邱海冰是我们解放军难题!我看林队长你是不是多喝了两斛老酒啊?人家这么好的姑娘要嫁不出去才真的有鬼了呢!你呀,你要真的有这种好心肠,林队长您还是将机会让给别人好了。”杨沪生上前搂着林忠肩膀嬉笑道。 林忠对杨沪生一点办法也没有,谁叫杨沪生是他的顶头上司呢?无可奈何的林忠只能苦笑道:“唉,首长您就别取笑我了。” “好吧,不说了。”杨沪生见再说下去要伤林忠面子了,点头答应了给林忠做红娘。 “这个红娘我是做定了!呵呵,我等下找邱部长先说下,她是长兄当父,邱海波还是能做的了主的。另外等晚上我再让我夫人跟海冰这丫头说说去,看她对我们林队有没有兴趣。林队长,邱海冰追求你这句话可是你说的啊,要是人家一口否认,嘿嘿,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 “谢谢首长,要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乘着张海强和黄翼升哈哈大笑之即,林忠挣脱了被拉住的双手慌慌张张落荒而逃,慌乱中连应该行的礼都忘记了。 “跑什么跑嘛!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稳重?!”杨沪生冲着林忠逃跑的方向笑骂起来。 左宗棠捋着胡须眯着眼睛微笑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杨沪生他们三个人。 笑过之后,杨沪生这才想起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海强、昌岐,你们跟我一起到孔庙去看看好了。呵呵,看看我们总理到底都选出了那些金榜题名之士。” 夜月初起,郁孤台上人来人往,凉亭中一群人正眺望着远方群山,下面的章水,习习江风将白天的酷热携走,带来股股凉意。章水上的西河浮桥在江水上随波轻微地起伏着,刚刚建成的路灯下,成群的赣州市民在江边看着希奇。路灯将赣州江边照的通亮,原本沉寂在夜幕中的浮桥现在也一片光明。不用点灯就会发光的电灯让这些不知电为何物的人惊奇不已,整座城市的市民都出来看新鲜,在城外,附近乡镇的农人也汇集过来,小孩在大人身边嬉笑穿梭着,小商贩挑着担子站在路灯下吆喝叫卖声、刚刚参加过考试的学子三五成群出来踏秋引喉高歌声、城外工厂机器轰鸣声混杂在一起,章水两岸俨然成了一个大集市。 “纯甫兄,您在美国没有见到这种景象吧?”杨沪生指着下面笑着问正在品着美酒的容闳。 研究院是第一批从温州转移到赣州的单位,在两月初就到了。半个月后温州的其他政府机关也先后到了赣州,从四月开始温州的工矿企业陆陆续续搬迁到赣州。每天天亮之后赣州周围到处是机器的轰鸣声,可天一暗马上又万籁俱寂,仿若一座死城。 鉴于江南水力资源丰富,杨沪生建议研究院组织得力人员对交流发电机进行攻关,同时在赣州城东二十里处的垇下建造赣州水库。 按照爱迪生的意思,用直流发电就可以了,虽然传输距离不能太远,功率也不会太大,但现在需要的电力也不多,先搞直流供照明是足够了。可是既然首长一定要发展交流发电,爱迪生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研制大功率交流发电机不是那么好研究的,更糟糕的是作为技术顾问的杨沪生将自己在学校中学的那些原理知识统统还给了老师,只知道用铜丝绕一个线圈,需要用发电机本身产生的一部分转向电来激励的电磁铁,发电机最好是三相的,同时还要搞变压器,越说杨沪生发现越麻烦,最后干脆说不下去了,只能让研究院在实验中找到解决办法。 第372章 既然杨沪生连原理都说不出来,一切的一切只能靠爱迪生他们自己解决,从两月开始,攻关进行了近半年时间,其中失败了无数次,到了七月底终于在西门子发明的发电机基础上研制成功了第一台实验用的十二千瓦三相发电机。八月初,在赣州负责研制变压器的法国教师皮艾尔·法郎士研制出电源变压器和配电变压器,八月底实验用的三相发电机安装到了赣州水库,终于在今天通电了。有了电,工厂晚上就可以生产了。机器一天二十四小时开动,产量至少可以提高三成以上。 “将军阁下,您的这些专利是否可以卖给我们联邦政府?”容闳还没有开口,跟着政府一起到赣州来的美国驻温州商务代办乐维斯举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到杨沪生面前恭敬地问道。 山下面灯火通明,乐维斯马上就看到了发电机和电灯的好处,有了这些美国工业将迅猛发展,经济增长速度将是无法估量的! “这个……”杨沪生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研制发电机消耗了根据地大量人力物力,他正指望着依靠提前进入电气时代让中国腾飞呢!如果外国也提前进入了电气时代,那么工业基础薄弱的中国是那些有几百年工业基础国家的对手吗?想到这里杨沪生觉得应该将这些技术严格保密,禁止对外泄露。 “这些技术都相当不完善,各种隐患极多,搞不好就要死人,还需要进行大量修改的。这样吧,等我们将技术完善了马上将专利卖给你们美国政府。不知阁下认为如何?” 见杨沪生婉转地拒绝了自己的建议,乐维斯脸上写满了失望,尴尬地站在当地不知如何才能让这位将军打消不卖的念头。 容闳见杨沪生说的极为勉强,上前小声劝道:“杨议长,既然有了这些我看应该马上将专利在美国进行申请,不然等美国人研制出相似东西我们就被动了。不知议长认为如何呢?” 杨沪生用只有容闳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低语道:“纯甫兄你说我们工业基础雄厚还是美国雄厚?如果将这些卖给了美国人,恐怕以后世界上到处都将充斥美国货,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可不想培养个竞争对手。还是等他们有了近似产品后我们再考虑将专利在美国进行申请好了。” 容闳没有放弃努力继续劝道:“还请议长三思啊,如真的这样,恐怕美国政府对我们将没有什么好感,现在世界上英国工业最强,美国拍马也追不上英国,何能跟美国联合起来以制英国?” 现在自然是英国最强,可以后将是美国的天下啊!但这话杨沪生没跟容闳说,低头再考虑一下杨沪生抬头笑着对乐维斯说道:“这样好了,专利我们就不要卖了。这些技术我们会在美国申请专利,到时候将在阁下您的国家开办一家工厂专门生产这些设备,如你们需要就问工厂买好了,不知阁下认为如何?” 虽然受制于人,总比没有要强多了,乐维斯阴霾的脸上露出笑容,“多谢将军了,我会尽快将这些事情转告公使先生的。” 乐维斯一说到蒲安臣,杨沪生心中就感到一阵不舒服。美国现在既承认温州,又将公使馆设在北京,等于是认为两个中国嘛!而且还将温州放在比北京更低的地位。“代办先生,如果公使先生能从北京到我们这里来,有些事情就好商量多了!现在我们这算是什么关系呢?” “将军,如果您成立新的国家,相信我们美国政府一定会马上承认的。只是您现在还在太平天国手下,不知公使先生要是到了您这里,他又算什么呢?” 让乐维斯一顶杨沪生也无话可说,谁叫自己要缓称王呢?!人家现在能在自己这里派一个代办来看来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不说了,喝酒喝酒。左公呢?” 跟乐维斯说话的工夫,杨沪生发觉身边的左宗棠不见了。 警卫员王一阳在旁边解释道:“左公跟几位首长刚刚到下面去,说是要与民同乐。” 第二十三章 “首长!”担任福州行政首长的山地旅政委李斐学走了进来。 杨沪生正望着下面忙碌的闽江,头也没回问道:“怎么样?谈判进行的还顺利吗?” 李斐学无力地说道:“不是很好,两方意见差距实在太大了,那些工人说一般人工资至少要提高到每月五元,若是需要技术的,工资要增加到十元。” 杨沪生平静地问道:“老板们又是怎么说的?” “他们只肯在现有基础上每个月增加五角钱,双方差距十分悬殊。工人们威胁如果不能满足要求他们将要再次发动罢工,至于那些老板,据我们了解他们打算将带头罢工的开除出厂。” “这些守财奴,真是要钱不要命了!”说着杨沪生转过身来,和蔼地对站的笔直的李斐学摆摆手道:“坐吧,看样子这谈判把你折腾的够戗了。” “辛苦了,要不要吃个橘子?”杨沪生从果盆中拿出橘子递给李斐学。 李斐学连忙站了起来,感激道:“不用,谢谢首长关心。” 杨沪生做个下坐的手势,“坐下坐下,你站着我坐着,这还怎么商谈问题? 还是坐下吧。“ 见李斐学坐了下来,杨沪生问道:“听说你们山地旅新成立了狙击连,不知是不是真的?能不能详细说说看?” 李斐学不知道杨沪生刚刚还在问关于工人与老板之间谈判,怎么突然间又问到这事情去了。突然的转变让李斐学一时没有准备,不知应该怎么说。 考虑一会儿,李斐学坐直了身子,“部队换装斯潘塞连发枪后,还保留了枪械比较新,射程远精度高的恩飞耳德前装枪一百余支,高旅长鉴于我们部队中有些猎人出身的枪法比较准,又习惯独立活动,专门将这些人聚集起来,成立了游离于部队之外的狙击部队。这些人可以在暗地里突发冷枪消灭敌军军官,让敌人失去指挥,这在山地战中极有好处。我认为这是好事所以也没有阻止,首长不是说过打蛇打七寸吗?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愿意跟高旅长一起承担责任。” 见李斐学坚决的样子,杨沪生笑了起来,“呵呵,谁说有问题了?这是好事,以前我只抓部队正规化建设,对把松散的部队捏拢起来工夫下的比较大,但对成立狙击部队重视不够,这是我的失误,既然你们下面想到了,并且切实地落实下去,我只有欣慰的份儿,表扬都来不及,怎么谈的上处分你们?不过你们想过没有?恩飞耳德步枪并不适合用做狙击步枪,它装填子弹实在太复杂,必须要战士们直着身子,这在战场上目标太大,很容易成为敌人靶子的。” 见不是批评,李斐学暗自松了口气,“这个不是没有想过,不过斯潘塞连发枪射程太近,对远距离的目标无法进行攻击,恩飞耳德虽然有这些缺点,但在山地中,只要选择好隐蔽地方,把自己伪装起来,敌人就是很近也难以发现的。” 杨沪生点点头,同意李斐学的说法,“说的没错,看来你们对山地作战进行了详细研究。山地作战一个是要隐蔽自己,让敌人无法发现自己。一个就是要提前发现敌人,并且进行有效打击,一般来说在山地作战中距离不会太远,但对武器射速要求比较高,只要发现敌人,用猛烈的火力将敌人压制住,那么战斗胜利就必然是属于我们的,斯潘塞连发枪射程不远在山地中问题不大,但它的射速对山地作战就太有帮助了,正因为如此我才用这种连发枪装备你们山地旅。至于狙击步枪,我的认为是反其道而行之,射程一定要远,精度要高,射速倒不用很快。 现在我们军工厂新出来了一种步枪,装备你们狙击部队倒比较合适。“ 李斐学兴趣来了,“哦?什么步枪?司令员是否打算给我们那些健儿换换武器?” 杨沪生转身从床边取过自己携带过来的箱子,打开后一支崭新的步枪出现在李斐学面前。“这是在六二二式步枪基础上改进的,现在还没有定型,不过我看叫六三式狙击步枪比较好。这种步枪采用单发装填,全枪重七公斤,有效射程有六百米。它的精度相当高,因为采用表尺缺门,所以经过刻苦训练,优秀射手可以做到三百米内弹无虚发。对装填子弹姿势没有要求,不管你是站着还是跪着甚至是躺着,都可以装填定式子弹。这一点对狙击手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我看可以在你们山地旅的狙击部队中先实验一下这种步枪。” 这种步枪跟六二一、六二二步枪采用了相同的结构,只是在上面装上了复杂的表尺。 李斐学端着步枪上下仔细打量着,黑黝黝的表尺缺门,锃亮的枪身,帆布枪带让李斐学赞不绝口,“好啊!这可真是如虎添翼,谢谢首长!” “没什么,希望你们部队装备了这种步枪能够更多的消灭敌人。好了,你告诉我你对这些工人罢工是怎么看待的?”杨沪生又将话题从狙击步枪上转移到当前正在进行的谈判上来。 原来刚才杨沪生见李斐学有些太紧张,想要通过这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放松一下绷的太紧的神经,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 “要我说这些工人要求增加工资是完全合理的事情。起来罢工的主要是我们精简下来的战士,这些人军事素质是差了点,可在军队中讲的都是我们的军队要推翻反动腐朽的满清政府,所谓解放军就是解放所有受到压迫的中国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将来建立的社会是人人平等,有吃有喝的公平社会。可退下来后首长您看看他们的生活……”李斐学不敢说下去了,再说下去等于质疑解放军是否有存在的价值,这会让将解放军一手抓起来的首长难堪的。 第373章 杨沪生默默无语,等了好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所谓人人平等是政治方面大家都有相同的发言权,违反了法律受到的制裁也不会因为你是议员或者是老板就可以减轻,并不是说大家在金钱方面一律平等,绝对的平等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现在生活是艰苦了一些,工人们要求提高生活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他们想没想过企业创造的财富要支撑我们将战争进行下去?要是将这些分给工人让他们生活更好,那么政府的收入也要相应下降,每少收一分钱,前线的战士就要多流一滴血。“ 杨沪生对他说的跟电报中意思完全不同,让他无法决断到底应该怎么办了。 李斐学迟疑了半刻,吞吞吐吐道:“首长的意思是为了战争需要我们在一定程度上需要倾向那些工厂老板?” 杨沪生摇头叹道:“怎么倾向老板?真要完全倾向他们的话,那些工人下次就不是罢工了!对那些黑心肠的工厂老板要坚决镇压,在我们根据地决不允许出现鱼肉乡里的恶霸!至于收入,你还是跟工人与老板双方私下劝说劝说,让他们各自修改自己的条件。工资跟国家控股的工厂一样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工厂都是什么性质的?全都是高风险工厂!搞不好就要死人,同时因为先进设备众多,这些工厂对技术要求很高,这样的工厂岂是一般私人企业可以相比的?至于老板,也让他们将工资调高,别逼着工人铤而走险,到时候脑袋都没有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场?” “政府不能站在任何阶级立场上去,你完全倾向工人,那些老板就得罪光了,他们要是背地里给你搞小动作你也受不了。要是倾向老板,工人会起来将你推翻的。一个工人力量不会很大,团结起来的工人力量就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了,他要起义,对政府的威胁性比农民起义大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作为调解人,劝说双方冷静下来。说的难听点就是和稀泥的角色,明白了吗?” 杨沪生有些苦笑地想到,没想到中国第一次罢工居然出现在自己领导的推翻满清解放战争中!这次罢工可是比自己知道的历史上记载的最早罢工至少提前了半个世纪,同时规模也大多了。三万人,奶奶的,安源罢工参加人数不过不到两万人,要是一个处理不当,自己算是注定在改变了的历史上留下“美名”了。 “首长认为多少工资比较合适?” 杨沪生笑笑说道:“我怎么知道多少工资比较合适?不过我建议最低工资线设在三元,工资只能比三元多,不能少。监察院的倪峰来了吗?” 李斐学点头答道:“来了,他现在正组织他的手下调查那些企业老板,另外派出卧底调查这次罢工到底是谁挑起来的。” 杨沪生有些不屑地说道:“有什么好调查的?罢工是因为我们工作没做好,让工人们无法生活下去了,这个倪峰难道想将带头工人给抓起来吗?告诉他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是,我去找倪院长。”说着李斐学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李斐学走后,杨沪生望着外面,坐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剥着橘子,将剥好的橘子一片一片缓慢地放进嘴里。 本来跟清萍说好了晚上早点回去的,可福州这边事情一出,自己必须尽快赶到福州来,当天整晚上都召开会议了,先是关于训练和长沙战役的军事会议,军事会议刚结束立刻又赶到容闳那边参加根据地政府会议,等会议结束了,天也就亮了。自己连房间都没有回马上又和容闳一起坐飞艇到福州来。本来跟清萍是关系正常化的最佳时机,可这事情一出又泡汤了,也不知道清萍会怎么想?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啊? 到了福州杨沪生没有休息就跟容闳一起到工人中去了解情况,工人的生活让杨沪生相当同情,一个月不要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休息日了,这些工人每天至少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时间长的甚至有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的,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到月底老板还要说你这个月吃了他多少粮食、住宿需要多少钱、浪费了多少原料、损坏了多少产品……统计下来不光没有一分钱拿,你倒欠了老板一笔钱!真是黑啊……还有利用自己身份玩弄欺男霸女的,有将工人活活累死,然后草席一卷抛尸荒野的,杨沪生不知道在自己根据地如此丑陋的事情也会存在,看来简单的让地主老财转到工商业难度太大了,这些人行业转移了,可心态没有转变,把工人当奴仆召唤来使唤去,如果这种情况不改变,让这些人掌握了国家政权,到时候人民还是会起来推翻政权的。 可要是让这些私人企业马上转变也不大现实,用雷霆手段强迫他们提高工资结果就是将他们推向清廷或者逃跑到外国去,根据地经济必然萧条,最终大家都没有钱花。两者之间要搞好平衡还真难!杨沪生正想着,外面有人敲门。 “议长。” “门没有锁,进来吧。” 容闳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杨议长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啊?” “坐吧。”杨沪生站了起来,帮容闳拉开座位,长叹口气说道:“谈不上好不好,现在外敌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我们内部却麻烦出来一大堆。纯甫兄看的怎么样?马尾那边情绪还稳定吗?” 容闳情绪比较好,坐下后有些兴奋地说道:“马尾工厂的工人现在情绪毕竟稳定,他们收入可观,不大会跟福州的工人一起闹事。马尾的沈部长让我告诉议长,“郑和号”已经造好,沈部长请议长挑个良辰吉日让“郑和号”顺利下水。 从上海和香港招募的船员也到了,只是外面现在有英国军舰,恐怕出海试航有问题。“ 杨沪生松了口气,“终于造好了。我的天,本来不是说八月底就可以下水吗? 居然拖到现在!“ 容闳解释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制造军舰,问题自然出现了不少,还有安装火炮、机枪都需要时间,现在全部准备好已经不错了。杨议长你说什么时候下水? 九月十五还是二十一日?或者到下个月?“ 杨沪生对选日子没有什么兴趣,难道英国的军舰都是挑了什么好日子才下水的吗?北洋水师战舰不少,可黄海海战,北洋水师不管你事先是求天还是拜神,统统没用!该沉还是沉,该降还是降,跟下水是否良辰吉日有什么关系? “挑什么良辰吉日啊?英国海军有这么多规矩吗?法国海军呢?怎么就我们中国人麻烦事情一大堆?既然已经造好了,马上让“郑和号”下水,试航也不用试航了,战争年间一切从简,让它加入到作战序列中去,担任战斗值勤好了。” “日子还是要选的,那些招过来的水手他们就信这个,要是不选个吉日恐怕那些水手谁都不敢上这艘船。既然议长心急就九月十五怎么样?” 容闳自己在国外呆了十多年,对凶吉看的很淡,自己并不相信这一套。可回到中国这么多年了,容闳知道现在的中国你要跟人家说良辰吉日都是假的,鬼才会有人理你! 让他们改变对鬼神的观点,真的比登天还难! 由良辰吉日容闳又想到最让他头痛的基督教。对基督教绝大多数中国人根本是不屑一顾,他们认为还是菩萨天王更加亲切些,至于面前的这位杨议长,更是既不信基督,也不信菩萨,纯粹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杨沪生不知道容闳心底里正打着主意要让自己信奉基督,将中国建设成基督教国家,他现在正想着如何使用新造好的军舰呢!“既然如此就九月十五下水好了,到时候我们大家都去看看。郑和号下水后让它先配合闽江岸防部队防卫闽江口,不让英国佬通过闽江上溯到福州来。唉,有船了我们还不能跟英国人在大洋上决战,连骚扰都嫌实力太弱了。我现在要是有四艘郑和号,这次非给英国佬好看不可!” 见把沈葆桢请求带到的话已经带了回来,容闳欠身道:“既然如此就九月十五下水好了,议长还有什么吩咐吗?” 杨沪生想了一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纯甫兄,我想请您主持工人与老板之间的谈判,要求那些老板将工资再提高些,底线是三元,最好在三元以上,至于那些工人也让他们不要心太贪了,要求跟我们控股工厂工人工资一样是不现实的要求。条件太高,到最后大家都没有饭吃。” 容闳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我试试看吧,也不定能说服他们。” 杨沪生冲容闳做了个鬼脸,“这事是纯甫兄的本分工作嘛,谁让纯甫兄是我们政务院总理呢?您要是不管,别人也不好插手啊!还是能者多劳吧。” “感情我是上了贼船啊?呵呵,我现在强烈要求下船不知可不可以?”容闳见杨沪生冲自己做鬼脸,心中十分好笑,这个杨议长一点没有作为领导的样子,遇到什么麻烦事情都推个一干二净,他是没什么事情了,别人可给他害惨了! “上船容易下船难唷!既然上来了纯甫兄您说还好下去吗?不然怎么会叫贼船呢?呵呵。”杨沪生哈哈大笑站了起来,“纯甫兄既然我们都是以使中华重新崛起为己任,有什么事情还是努力去做好了,行百里者半九十。您还是别逃了!” “怎么我看到有什么难题,议长立刻就跑的踪影皆无?唉,什么事情都让我去抓,恐怕我这把老骨头要被议长活活给拆卸了。” “这样好了,纯甫兄若是认为我管的事情太轻松了,您可以跟我对调一下,你管军事,我来管内政,不知纯甫兄认为如何?” 第374章 容闳摇头摆手苦笑道:“说笑说笑而已,解放军我可是管不了的。还是继续当我的总理好了。” “就知道你不肯管军事!打仗有那么简单的吗?要是简单自己也不会掉头发了!可怜我英俊潇洒,现在都变成小老头了!”杨沪生肚子里暗自好笑到。 “那我们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好了。不过纯甫兄,我觉得我们这些工厂还有很大潜力好挖,希望纯甫兄能在这方面多下番工夫。” 容闳以为杨沪生还在跟他开玩笑,坐在座位上遐意地说道:“请说,在下洗耳恭听杨议长的高明决策。” “呵呵,搞什么嘛,我现在是说真的。”杨沪生见容闳毫不在意的样子,知道他误会自己了,笑骂道。见容闳听自己说是真的坐直了疑惑地看着自己,杨沪生继续说道:“我认为我们可以搞流水线作业!现在这种一人从头负责到尾的生产方式实在是太原始,太落后了。应该将各个程序分开让不同的人完成,最后将生产好的东西组装起来……” 杨沪生口沫横飞对容闳讲解自己所知道的流水化作业,容闳开始听的还没什么,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眼睛也瞪大了,这方面根据地现在有现成的例子——军工厂生产的六二系列步枪就是流水线作业的产物,同时它还是一个制式枪族,枪管是共用的,彼此之间可以调换。如果不是采用流水线,六二步枪生产进度将是极为缓慢的! 听杨沪生说完了,容闳想了下说道:“这个……好是好,不过我们的工厂要是采用这种方法,原材料供应会不会出现问题?还有这需要大量的合格工人,就我们现在情况而言,恐怕还没有那么多,议长你是知道的,新培养出来的技术工人都到军工厂去了,其他工厂你就是想要也没有人啊!恐怕现在还不大现实,这需要我们培养更多的技术工人才可以。” “这个……”杨沪生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实在是超前了一些,根据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原材料不足,真要进行大规模流水线作业,就储存的原料,恐怕一个月后就无以为继了。 杨沪生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既然这样还是按照现在办法继续生产好了。 我本来想为了生存扩大产品产量的,倒没有想到限制太多了。“ 容闳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议长讲的没错,这个绝对是好办法,不过太脱离我们现在实际情况了。杨议长,我有时候在想,您和史议长是不是上天为了中国强大特意派遣下来的。怎么想的做的事情均为前人之所无,不要说见到了,就连想也没有想过。我在美国待了十年,就是美国也没有俩位议长如此做法。议长如此英明,真乃全体中国人之福分啊!” 给容闳一说杨沪生有些脸红了,他所说的只要再过个一百来年就是路人皆知的东西,普通的无以复加,可移植到太平天国时候的中国却成了极端先进甚至先进的有些过头的东西了。 杨沪生脸皮虽然比较厚,让容闳这么讲还是知道谦虚的。“算了,还是别再夸我们了。真要有你说的那么好,这次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工人起来罢工?说明我们做的还不够啊。” “这个不能怪罪议长,所谓人无完人,议长如此英明之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何况议长一直关心前线战斗,我们后方政府控股企业工人生活不错,议长自然不会注意到还有很多小型工厂工人生活贫困,这个就是我也没有注意到,这次事情发生既是坏事也是好事。相信制定了最低工人工资后,以后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了。”容闳乐观地说道。 杨沪生想起自己哪个时代社会现象,对容闳说的根本不抱希望,“不会吗? 恐怕很难,我现在怕就怕那些老板用金钱美女收买我们政府工作人员,如果官商勾结,到时候问题就严重了!所以我认为监察院要将主要精力都投入到反腐败、反行贿上面去,对那些行贿受贿的一定要严厉查处,纯甫兄,我现在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对付进攻我们的外国军队上面去了,参议会的事情就全部拜托你了! 我希望参议会尽快通过两个法令。“ 容闳听了杨沪生刚才说的,明白他要通过的是什么法令,随手从桌子上取过一只橘子,“一个是最低收入法令,以法令形势逼那些企业就范,不然就可以杀一儆百。这个我会尽快让参议会通过的,现在参议会中议长您的社会党跟我的自由党加起来占了一半,通过这样的法令应该没有问题。还有一个应该是关于受贿吧?” 杨沪生用力点头说道:“对,不过这个法令应该是政府工作人员法,在法令通过后一定要严厉处理行贿受贿的,对那些贪官污吏一定要制定严厉法令!只要受贿了相当他一个月工资的就要判处死刑,对官员决策失误给社会造成损失的要让他们引咎辞职,影响大的要撤职并且追究法律责任!还有,对无所事事的官员要进行弹劾,别让这些废物占着茅坑不拉屎。” 杨沪生突然想起容闳刚才说的话,疑惑地看着容闳,“自由党?你的政党不是叫基督党吗?怎么,改名了?” “这个……基督党听着不大好,那些牧师跑过来跟我提抗议,说是我把他们的教民给抢走了……主要是一般中国人还不大相信基督教,这个还是叫自由党比较容易理解些。”容闳见杨沪生望着自己呵呵直笑,只好将原因说出来了。 “我说呢,就是!你那个基督党我听的就不舒服,还是自由党好听多了。至于外国那些牧师,理他做什?!他要有本事自己招啊,中国四万万人口,岂是你我政党可以全部吸收得了的?嚯!你现在人不少了嘛!要是社会党加自由党合起来占了一半,你的自由党不是有两百来人了?” 容闳给杨沪生怎么一说橘子也忘记吃了,连忙解释道:“这个,议长您一直关心前线,参议会里面的那些小事岂是议长这种大人物现在关心的?再说跟议长您的社会党比起来,我那个自由党小多了,不成气候,不成气候。” 容闳他的自由党现在已经成了参议会中第二大党,不过参议会中现在也就只有社会党跟自由党两个党派,其他都是逍遥派——无党人士。受过西方教育的容闳当了一年总理,自己也想组阁玩玩,今天给杨沪生怎么一说容闳脑袋上冷汗下来了。根据地毕竟是议长一手创办起来的,要是他看自己不顺眼,别组阁没组成,脑袋先给议长搬掉了! 杨沪生见容闳诚惶诚恐的样子,笑了起来,“别紧张,我实话告诉你,我只想建立一个真正自由民主强大的中国,只要中国能成为世界第一等大国,不再受其他列强欺负,自己地位又算得了什么?纯甫兄美国去过,华盛顿你总听过吧?” “议长您的意思是……”容闳没敢说下去,华盛顿是谁他自然知道,华盛顿的事迹容闳在美国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可容闳不知道杨沪生是真的想当华盛顿还是稳定一下自己,这话要是说出去,如果是后者,自己前途不是尽毁了?! 杨沪生站起来走到窗台边,眺望着外面的闽江,初升的阳光下,滚滚闽江朝东流去。 杨沪生闭着眼睛喃喃道:“建立新中国后,只要政策对头,管理国家有纯甫兄、左宗棠如此人才,怎么用得着我担心呢?我的理想是带着老婆到处游玩,现在我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希望以后可以弥补,纯甫兄,你说说看,若是东登徽州黄山,南游桂林漓江,西闯长江三峡,北行蒙古草原,留连鸟语花香,忘情山水之间这种生活怎么样?如果跟国外关系良好,我还可以带着老婆去看看比萨斜塔、开罗金字塔、巴黎圣母院、美国五大湖。或者干脆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青山隐隐,绿水迢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会三五好友畅饮美酒,携妻子孙女游猎山间,如此终老一生岂不快哉?或者做个捕鱼郎也不错。” “没想到叱咤沙场的杨议长竟然会有如此想法。若议长真的如此,希望到时候在下能跟随左右。”听杨沪生说的如此沉醉,容闳站起来走到杨沪生身边,见杨沪生睁开眼望着天空飞翔的鸟儿,容闳相信议长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 “你?”杨沪生从幻境中回过神来,转头望向站在身边的容闳,摇头笑道:“不要说笑了,等和平了,我们这些习惯沙场的自然应该退出历史舞台,让纯甫兄这样懂建设的来建设新中国,你要是跟我一起玩失踪,岂不是当逃兵了?” “议长,您找我吗?”容闳正要说什么,倪峰在门外面叫到。 见倪峰来了,杨沪生苦笑着低声对容闳道:“唉,看来真的要是统一了,我也很难闲下来。” “进来吧。” 门打开了,倪峰从外面走了进来。 “议长您忙您的,我现在去找工人代表和那些老板好好谈谈。”说着容闳走了出去。 倪峰望着从身边擦肩而过的容闳,盯着他一直走到门外,轻轻拉上房门才回过头来。 “议长,我听李政委说您在找我?” 杨沪生刚才一直注意着倪峰,见他用警惕的眼光看着容闳,知道这家伙职业病又发作了。“怎么,这么高的警惕性?连我的总理你都敢怀疑啊?呵呵,坐吧,坐下再谈。” 倪峰连忙低下头道:“不敢,议长在,那有小人位置?小人还是站着好了。” 杨沪生皱了皱眉头,这个倪峰就是穷讲究!“我说坐你就坐下好了!你这样站着我还要抬头跟你说话,你说累不累啊?” “……既然如此多谢议长赐坐。” 第375章 倪峰坐是坐下来了,可身子却微微侧了一些,并且只坐了椅子小半边。杨沪生看着极为好笑,难道倪峰以前就如此坐着吗?“不知议长有什么事要交代?” 杨沪生将果盆中的橘子递给倪峰,平视着他道:“倪院长,我打算将你的监察院一分为三,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沪生从倪峰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心底想法,看来这些暗中监视别人的,先将自己给层层包裹起来了,也许天雷轰顶他们也会不动声色的。 倪峰将杨沪生递过来的橘子仔细放在桌子上,垂头道:“不敢,请议长明示。” 杨沪生将倪峰放在桌子上的橘子取了过来,帮他剥好后放在倪峰面前。“是这样,我打算将监察院分成部队、政府、地方三部分。各部门不得插手其他部门食物,其中部队跟政府这两块你是了解的,我就不多说了,就是对政府来说主要要抓的是防止官员跟那些不法商家勾结。至于地方,需要调查下面人民生活水平,什么地方老板克扣工人工资?那些地方地主或者工厂老板欺男霸女?还有小偷小摸的、坑蒙拐骗的、抢劫的、杀人的,都归地方管辖。负责部队的叫军事安全局,负责调查政府的叫廉政局,至于地方还是叫警察局比较好。你认为呢?” 倪峰不明白杨沪生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监察院给大卸八块,迟疑半晌道:“地方上一直由补充旅在负责,有专门成立……这个警察局的必要吗?” “补充旅毕竟还是部队,既然是军队,时刻都有上前线的可能。我认为有必要专门成立地方上的警察局。这样部队就可以腾出手脚专门应付面前的战争,就是战争结束了,部队也需要进行长期训练,不然没有战斗力的部队是无法保家卫国的!” “既然如此一切服从议长安排。” 见倪峰答的如此爽快,杨沪生满意地点头笑道:“很好,你看看你适合哪个部门?其他两个局具体领导人还是倪院长你帮我挑选好了。” 倪峰想都没有想就说道:“我还是管监督政府官员吧,就廉政局好了。军事安全局我建议让我现在下面的情报司曾华春司长负责。至于警察局局长还是让律政司的徐敏扬司长负责好了,徐司长是部队退下来的,同时因为在律政司他对各项法令了解的十分透彻。我想他是最合适人选。” 杨沪生一拍大腿,“成!就这么定了,不过这需要在参议会进行审查。等通过了马上分成三部分好了。倪院长,你别以为我这是在削弱你的权力,只是根据地急剧扩大,若是监察院还跟以前一样,显得有些太庞大了,反应不是很灵敏,如这次工人罢工,你们监察院就落在了后面。此次监察院分开是为了更好的承担起监察任务,明白吗?” 倪峰有些垂头丧气,“是……此次工人罢工完全出乎我们意料,监察院以前对政府官员监督比较严,还有就是对内奸暗探什么的时刻注意,倒显得忽视了其他事物。这是小人失职地方,请议长责罚。” 杨沪生摆摆手,“责罚什么?真要责罚连我也脱离不了麻痹大意的罪名,大家还是免了吧!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次事件,以后对这些事情相信大家都会引起高度重视。 说说看,你们调查结果谁是最黑心的?“ 倪峰肯定地说道:“是冯家工厂,挂名老板是冯翔,具体办事的是他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冯子铭,小儿子叫冯子鉴,据了解冯家父子收买了部分政府官员,在暗地里仿造我们禁止别人生产的香烟,他们也打长城牌子对外出口。冯家父子心极黑,干了一年工人反欠老板工钱这种事情就是他们厂先捣腾出来的。那些工人暗地里对他们恨得是咬牙切齿。有人在暗中串通,打算背后宰了他们。不过没有查到他们有欺男霸女这种事情。” “这家伙竟然敢做这些事情?!”杨沪生没想到问出宝贝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专利产品居然让人家给假冒了!在杨沪生印象中生产香烟需要专门设备,这个冯家工厂又是如何生产的? “冯家父子以前跟何长庆关系极好,以前香烟生产都是何长庆负责,技术、设备由何长庆供给他们,而冯家父子每个月给何长庆进贡一万两白银。同时何长庆还在这家工厂中占三成股份,何长庆被处决后冯子铭又勾结到现在的烟厂经理,将假冒烟混到真品中,这里是冯翔和我们烟厂经理的口供。”说着倪峰将一份口供递给了杨沪生,“这家烟厂藏得很隐蔽,我们费了不少劲才找到,当场查获已包装好的香烟二千余箱,还有一批半成品,按照交代他们现在一个月可以生产相当我们三成产量,现在偷逃的税款初步统计已经达到一百二十万元……” “等一下,”杨沪生打断倪峰的话:“这么大的烟厂,起码有上千人,怎么能藏得很隐蔽呢?” 倪峰苦笑道:“报告议长,这家烟厂在靠河边的一个大宅中,从外面真看不出是个工厂,而且工人只有不到两百人。这些工人整天被关在大宅中,根本就出不来。要不是罢工事件发生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厂子呢!” “两百人?”杨沪生颇为吃惊:“我们烟厂有两三千人,他们两百人就能达到我们产量的一半,你开玩笑吧?” “我们去的时候,工人因为罢工跑了不少,不过冯家父子都被抓获了,现在就关押在那个大宅中。据他们招供,确实只有两百人。” 杨沪生心中暗自苦笑起来,自己数千人的大型工厂劳动效率居然比人家差了好几倍! 也不知道他们脑筋都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工厂在哪里,请你带我们去看看。对了,叫上容总理,大家一起过去。” 杨沪生站起来说道,他对这个生产效率奇高的工厂产生了些许好奇。 福州的早晨平静而美丽,马蹄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得得”的声音十分动听,晨风带着江水腥味拂面而过,将树叶吹的沙沙做响。卖早点的小贩刚开始支起他们的摊子,街坊巷弄有零星炊烟升起,平添几分安定祥和的气氛。早起的市民好奇地打量这队行色匆匆的骑者,一行人过后众百姓议论纷纷,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杨议长,容总理,到了。” 杨沪生眼前是一座大宅,看上去灰蒙蒙一片,与其它大户人家的宅院没什么不同。唯一有些特殊的是这个大宅在西禅寺对面,背后就是宽阔的闽江了。在院子后面靠近闽江的地方有一座较高的房子,随风传来一阵吱吱哑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座磨房。大门上贴着监察院的封条,门口还有两个警卫。倪峰对警卫交代了几句,带着杨史二人以及几个卫士从侧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大家才觉得这里确是一间工厂,里面的房子多达五进,每一进的正房厢房均打通变为一个车间,里面摆着大大小小各种工具设备,两人最感兴趣的是第四进的两台大机器,虽然大部分零件都是木制的,却有几个明晃晃的铁铸大齿轮,连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曲柄,而且它们居然是水力驱动的,动力来自外面磨房一样的建筑。机器的出口处还有一条厚布制成的象模象样的传送带,上面散落了不少制好的香烟。容闳试着点了一根,看到他迷惑的表情,杨沪生也点了一支——味道和自己生产的真没什么大的区别。 “杨议长,容总理,这里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倪峰又打开了一扇门。 屋子里面堆满了包着锦缎的盒子,倪峰打开其中的一个,一块银光闪闪的怀表露了出来。“属下让人检查了所有的盒子,装的全部都是这样的洋表。共有上百块,隔壁的屋子还有十几座洋钟,不知冯家囤积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容闳拣起一件仔细看着,“这……好像是这里制造的。议长,把这几个人找来问问怎么样?” 倪峰见杨沪生点头,急忙出去找自己的手下。杨沪生跟容闳回到了前厅中,容闳低着头转了几圈道:“议长,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这里居然有人能造出这么庞大复杂的机器。如果这些是他们自己制造的恐怕不能简单的一杀了之,人才难得啊!” 见到这些东西,容闳起了惜才之心。 “放心,我自有分寸……”杨沪生正说着,外面传来传来一阵铁链拖地声。 “报告,冯家父子带到。”倪峰在门口说道。 “进来。”杨沪生答道。跟在倪峰后面进来三个身穿囚服脚挂铁链的人,前面的一个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在上,小人罪该万死,一切事情都是我一人做主,求大人网开一面,饶了两个年幼无知的小儿一命。” 杨沪生一看觉的十分面熟仔细辨认了半天,“你……你是上次我在何府见到的那个冯老板?” 出现在杨沪生面前的正是他见过的冯老板,只是原来圆团红润的胖脸现在却是面无人色,涕泪交流。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后生,大的不过二十来岁,看上去也还稳重厚实,小的也就十七八,却是颇为俊俏,让杨沪生不禁想起自己来的年代时某个让少女们疯狂的小帅哥。 “大人明鉴,此事从预谋到实行,均是小人一人所为,求议长大人饶了老父幼弟之命。”年长的后生跪下道。 “议长大人,此事实在是因我而起,我父兄实不知情,小人不该见利忘义,勾结洋人。求大人发发慈悲,饶了我父兄,小人来世做牛做马也忘不了大人的恩德。”年幼的后生也跪下哭道。 “大人,是我……”“大人,求您……”“……” 地下的三人抢着替别人开脱,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第376章 最后父子相拥大哭。杨沪生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味道,看看旁边容闳眼中也有不忍目睹之色。本来想训斥他们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好了,你们起来,我先问一句,这些机器是从哪儿搞来的?”杨沪生尽量放缓了语气。 “大人,是我造的。”“不对,是我。” “你们不要欺骗大人,这是我……”父子三人互相争执着,争到后来忍不住痛哭起来。三人只顾着懊悔自己行为不端让大人抓了个现行,没注意杨沪生说话的语气已经和缓多了。 听他们争了半天,杨沪生跟容闳俩人只弄清了一件事,就是这些机器是他们自己生产的,好像也是他们自己设计的,杨沪生抬头看了下容闳,见他嘴角不自觉地有了一丝笑意。 年幼的后生哭着哭着,不经意抬了下头,发现其中一位大人居然在微笑,惊奇之下,忘了哭泣,其他两人随之也发现了,三人都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到后来连倪峰也注意到了,也有些疑惑,不知这位总理大人到底在高兴什么。 容闳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咳嗽一声。将自己刚才笑意掩饰过去。 杨沪生见他们三人脚镣加身有些不忍心了,命令道:“倪院长,请你让人解开他们的铁链。”又转向跪在地上的三人,“你们起来,我想根据地的政策大家都了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只有说实话,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才会考虑是否从轻处理。” 冯家父子不知杨沪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一时呆住忘了站起,还是倪峰手下摘了他们的镣铐,才把他们拉起来。 杨沪生朝容闳使了个眼色自己站到一旁欣赏钟表去了,容闳见杨沪生走开,上前问道:“我问你们,这些机器是你们自己制造的吗?” 冯家父子不知容闳是什么意思,迟疑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是谁设计的?”容闳强压下心头激动,淡淡问道。 根据地以前那些发明制造都是投奔温州的外国人捣腾出来的,虽然各种鼓励政策数不胜数,可中国人——准确的说是汉族并没有搞出什么自己的专利,容闳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奸商窝里发现了人才,这也算是异术了,看来搞假冒产品世界其他地方的人跟中国人比起来是瞠乎其后了。 “大人,是小人冯子铭,小人罪该万死。”年长的后生跪着上前几步道。 容闳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再次问道:“真的是你?没说谎?” 杨沪生转头看了眼冯子铭他也觉得难以置信,两人的目光一起射向冯子铭,后者不觉退了半步。“小人句句是实,不敢欺骗大人。” 杨沪生将怀表放进盒里问道:“你怎么搞出来的,说来听听。” “这个吗,”冯子铭顿了一下:“小人自幼看到什么新奇玩意,总忍不住拆开来看看,再原样装回去,慢慢也能自己做些东西,和原来的也差不多。另外小人也喜欢看一些奇技淫巧之书,象《梦溪笔谈》《天工开物》什么的,还有一些洋书,对机构之术略知一二,这次……” “启禀议长大人,小人父亲曾经亲聆杨议长大人的训示,大人鼓励生产香烟,给小人父子指明了一条金光大道。正好温州的烟叶大都是由小人家提供,因为香烟生产能力有限,还有很多烟叶剩余。小人父子商量,与其白白浪费,不如我们自己也生产一些,也算是响应大人的号召。我大哥看了温州的烟厂,认为他们效率太低,就设计了几台机器,雇了些人手,开始生产香烟……”年幼的冯子鉴抢着说道。 杨沪生使劲板着脸才没笑出来,心道这小子一听自己说话不是很严厉了,马上就来了这么一堆话!不仅把父兄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连他自己也是“一时糊涂”,还捎带着倒打一耙,把自己也拉上了。“响应议长大人的号召”,亏他连这种话也能说出来! 杨沪生摇头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了,“我鼓励过生产香烟吗,还有不知你家生产的假冒香烟有没有上税呀?” 冯子鉴脸色顿时一变,立刻跪倒在地:“卖给国营厂的都上了税,卖给本地的还有直接卖给洋商的……不到五百箱小人卖得便宜些,没有上税,小人利欲熏心,偷逃税款,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 这回连容闳和倪峰也不禁暗赞这小子聪明,一个一百二十万的大案,让这小子说得只是十几万的偷漏税款。只是他聪明自己也不是笨蛋,这点小事要是都看不透也不用出来混了。 “胡说!你刚才交代的可跟现在不一样!放老实些,你有几颗脑袋?别跟我们玩花样!”倪峰见冯家父子打蛇随棍上,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给倪峰一说,冯家父子吓的一哆嗦,倪峰的厉害之处他们不光听了不少,自己也亲眼见识过的,冯翔的好友何长庆贵为国丈,还不是让倪峰给杀掉了?倪峰真要拿自己试刀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杨沪生见地上三人吓的直发抖,上前对倪峰说道:“倪院长,不用激动,我来问问。” 见倪峰退到一旁,杨沪生对跪在下面的三人说道:“冯老板,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到底逃了多少税?是多少就说多少,如果虚报瞒报,给我们查出来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这也是想从你们这里证实一下,难道我们就查不出吗?“说到后面,杨沪生表情严肃下来。 “……回大人,前后大概有百来万……不、不!是一百三十万。这些银子除了购买原料买设备,其他的都用坛子装了埋在后面江边上。”冯翔面若死灰地将实情一一说了出来。 既然被倪峰给抓住了,冯翔就不对保密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这些人在背后给倪峰起了个外号——倪阎罗。虽然根据地禁止严刑逼供,可这话只是说说而已,也许几位议长在还可以,真要落在倪峰手上不死也要脱层皮!钱固然重要,如果老命都没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听别人说倪峰越是说的心平气和,到时候处罚起来就越厉害,冯翔可不希望倪峰对自己说话太和蔼了。 杨沪生冷笑两声,“不少嘛!真不知道冯老板竟然如此会捞钱。倪院长,按照根据地法律,逃税如何处理?” 倪峰翻着冯翔的口供,面无表情一一说道:“按照贸易法,逃税将处以三到十五年徒刑,同时按照数额没收三倍违法收入,就是说冯老板除了补交一百三十万元,另外还需要交纳四百万罚金。这么大的金额,相信冯老板可以享受最高待遇——十五年徒刑。另外,香烟是根据地控制产品,没有取得生产许可权是严禁生产的!按照商品控制法案,凡是生产此类产品的,除收缴所有违法所得外,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判处教育到五年徒刑,冯老板您是否严重恐怕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还有勾结政府官员,行贿以谋取私利者,处以行贿数额十倍之罚款,并处以两年劳动教养。冯老板每个月一万两现银孝敬何长庆,一共五个月,其他还给何长庆十五万元现金,另外给下面工作人员共五万元,合并行贿数额高达二十五万……冯老板,恭喜您了,您将被判处二十二年徒刑,同时没收、罚款共九百八十万元。如果家产不够你们就一辈一辈还下去好了,当然,还要加上利息。相信你们父子对政府贡献一定创最新记录了。” 说完倪峰抬起头黑着恋看着跪在下面的三人。冯翔父子早被倪峰给说傻了,三人如同团烂泥瘫倒在地。二十二年徒刑对冯翔来说虽然多了些,可毕竟没有死,大不了老死在狱中,而两个儿子还有出狱那一天。不过听了倪峰的话冯翔觉得还是马上杀了自己更好些。九百八十万,真要加上利息怎么说也上千万两白银了,到最后天晓得要交纳多少钱! 倪峰见冯家父子满身冷汗直冒,低头继续念道:“还有,克扣工人工钱也要如数付给他们,并且要付给他们两倍补偿。两百工人,按照政府工资水平技术工种每人每月十二到二十五元工钱,我们还是按照最底来计算吧,十二元怎么样?这样每个月是两千四百元,按照十个月计算,冯老板要付的工钱是两万四千元,加上补偿一共七万两千元。呵呵,数字不多嘛!相信冯老板一定负担的起。不过按照法律,虐待工人是严禁的,违者最高可以判处死刑,冯老板,相信这些法律您应该是研究过吧?知错犯错,罪加一等!不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完倪峰摇摇头,怜悯地看着可怜的冯家父子。 冯翔神经彻底崩溃了,不停用力磕着头,“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道错了,求大人饶小的一命!” 冯子铭见难逃一死,心一横打算将所有罪过自己一肩承担,跪着上前抱住倪峰小腿哭泣道:“大人明鉴,这些我家老父都不知道啊!是小的我背着父亲跟弟弟偷偷干的,跟父亲、弟弟无关,求大人可怜我父年老体弱弟弟年少无知,他们什么也不知道,饶过他们吧。” 冯翔回过味来,听倪峰的口气自己一家此次是难逃劫难了,既然如此自己已经没有几年好活,还是让两个儿子至少能免除一死。“大人这些事都是我跟何长庆勾结的,子铭、子鉴年少无知,如此重要事情如何敢让他们做?求大人放了他们吧。”说着冯翔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不停地朝杨沪生磕着响头,青石地砖被冯翔磕得咚咚做响。 杨沪生皱了皱眉对容闳道:“纯甫兄,还是你来说吧。” 容闳点点头上前问道:“刚才我们看到你这里除了生产香烟的机器,还有不少洋钟洋表,不知是作什么用的?” 冯子铭尴尬地一笑,道:“回大人的话,这些钟表都是小人领人做的。 第377章 小人造这些东西,准头不比洋货差,卖价远比洋货便宜。小人原以为能赚不少钱,谁知买得起洋钟洋表的,根本不在乎这点差价,一定要买原装的洋货,其他人又根本买不起钟表,温州的人都知道这些钟表是小人做的,所以完全卖不出去,白白赔了几千两银子。这次搬到福州来,小人想将这些货在福州贱卖了,可谁成想……” 冯子铭不敢再说下去了,这些怀表运到福州没多少时间就发生了工人大罢工,卖钟表的事情连影子都没有出现就让倪峰把他们给抓了反面典型。 容闳拿起一块表,再掏出自己的怀表,他的怀表是托人从香港带来的,看了半天,从外表实在分不出优劣来,叹道:“你是怎么做的,连上面的洋文商标都一模一样?” “小人以前在香港住过,当过英吉利人通译,两个小儿也跟着懂点洋文。”这次是冯翔回答。 杨沪生放下手头摆弄的一块“冯氏”怀表转头跟容闳不禁又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次真的是遇到宝贝了。过了片刻,杨沪生道:“冯子铭,这批表你卖多少钱,我全买了,当然货款从你家的罚金中扣除(部队扩大到三四十万,不少新提拔的团级干部没有表,想买一时也买不到这么多,这下可以解决不少)。”杨沪生扫了眼三人,“这个工厂以前是谁具体管理的?说实话,别蒙蔽我。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假话别怪我们国法无情!” “是小人冯子鉴具体负责的。”冯子鉴低声说道。 杨沪生沉吟了一会看了看身边的容闳,再看了眼倪峰,对下面冯家父子道:“我没权利赦免你们,不过你们会受到公正的审判。” 杨沪生见事情差不多了,对倪峰说道:“倪院长,你带着这三人先把隐藏的那些银子什么的取出来吧,完后先派人把他们拘押起来,至于这里让工业部派人来接管。对了,取出来的金钱先将拖欠工人工资给他们发了。” “是。至于跟冯家勾结的烟厂管理人员还有财政部官员不知议长有什么交代?” 杨沪生看了眼容闳,推托道:“纯甫兄,你看应该怎么办?” 容闳想都没想干脆说道:“依法严惩!杀几个收受贿赂多的以儆效尤!” 杨沪生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倪峰,“听到了吗,倪院长?” “是!小人明白了!”说完倪峰命人将冯家父子给带了下去。 杨沪生看看周围已经没有外人了,对容闳低声道:“纯甫兄,我看冯家父子在管理和精密机械上有两把刷子,如果就这么杀了,实在有点可惜,你看看是否可以考虑审判后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采用变相管制,让他们到研究院以工代罚?这次罚这么多钱,我看将冯家所有财产充公也弥补不了。让他们在监管下进行研究开发工作,以劳动所得来补偿他们给我们造成的损失,直到还清所有赔偿后才可以解除监管。他们今后的发明创造的产品跟其他人一样享受专利保护,不过这些专利都属于国家的,直到上缴专利收入弥补了赔偿金后才能解除监管,以后的专利所得归他们个人所有。你认为如何?” 容闳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两把刷子?什么是两把刷子?”,虽然不知道杨沪生嘴里说的刷子是什么,大致意思容闳还是了解的。“议长高见,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一刀杀了,痛快是痛快了,但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倒是让他们到研究院发明制造新的机器对我们更有用处,唉!现在的中国真正懂发明创造的实在是太少了。” “对了。”容闳又补充说:“冯子鉴可以留下在这间工厂中担任管理顾问,至于他的收入按照一般管理人员一样支付,不过除了必要的基本生活费用,其他的全部上缴财政作为他们给根据地造成损失的赔偿。如果他在没有经过批准情况下严禁私自离开工厂!格杀勿论。杨议长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杨沪生摇了摇头,否定了容闳建议。“这不好,冯子鉴虽然在管理上有些水平,可他们冯家名声这次完全臭了。让个犯人领导指挥那些工人,工人们也不会心服的,只能对我们是否真的对黑暗势力斗争到底产生怀疑,我看这个就免了。不过可以让冯家父子将他们以前是如何管理的,写出来供我们参考,真要有用我们自然可以采纳,这比让冯子鉴管要好多了。纯甫兄您说呢?” 容闳低头想了半晌,点点头道:“也行,就这样吧。” 杨沪生揉了揉肚子,冲容闳做了个鬼脸,“既然如此这事算是办的差不多了,纯甫兄你看看是不是该吃顿早饭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还没吃东西呢!走吧,肚子都有些饿了。” “早饭?!”容闳失声笑道:“议长您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辰光?应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杨沪生抬头望了眼外面,外面现在阳光普照,“见鬼,我说肚子咋这么饿呢!快点,大家都没吃什么东西,赶快回去好了。下午我还要视察闽江防卫情况呢!呵呵,其他地方可以丢,福州可万万丢不得!这么多重要工厂要是丢了我们以后还打什么仗?同时我们不是还要在福州成立海洋筹备部吗?这事情也不能耽搁了。”虽然杨沪生的部队现在已经有了“海军”,可让杨沪生感到遗憾的是这支所谓的“海军”根本就无法进行远洋作战,充其量只能在长江这种小河沟中扑腾两下子。想要决战大洋之上,必须要有几十艘过千吨的大军舰,有了军舰还要有合格的海军人员,这些根据地现在全都没有,杨沪生打算在福州先成立真正海军筹备部,要真的临时抱佛脚,那可就来不及了!至于人选,自然是让黄翼升担当大头目,不过黄翼升现在正率领部队在长沙进行战斗,这个事情杨沪生打算委托沈葆桢来干。 “福州丢不得温州就好丢了吗?杨议长,恕在下不解,您为何如此厚此薄彼?”容闳跟着杨沪生朝外面走去,边走边对杨沪生命令削弱温州防御力度表示不满。 “走吧,还是回去再说。纯甫兄您以为我就那么舍得丢弃温州啊?根据地毕竟是从温州开始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快要两年了,不要说人了,两年时间就连狗也会有感情!” “哪议长为何放弃?”一行人上了马,容闳还不依不饶的问着。 “问的好,纯甫兄想想敌人强在什么地方就明白了!走吧,看看我们谁先回李斐学的“衙门”,先到的有饭吃,后到的罚款!……驾!” 门外面杨沪生大声吆喝一声,马蹄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一串响声,掀起淡淡黄尘。 “……这个杨议长。”容闳不满地嘟囔着,“等等我呀!别跑的这么快!” 容闳不是军人,骑马对他来说跟杨沪生相比要差了老大一截。起步已经慢了再想追根本就追不上,只能追着杨沪生掀起的灰尘下去了。 “呵呵,纯甫兄您也太慢了吧?这段时间我都可以将午饭吃好了。”容闳赶到福州司令部的时候杨沪生正在外面等候他的大驾,见容闳灰头土脸的出现在面前,杨沪生上前打趣起来。 容闳跃下战马两条腿都有些发软了,脸色苍白的容闳对杨沪生不满地说道:“还说,杨议长,您就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我可不能跟您相比,这么惊险的事情还是不要有下次了。不然小民只有力不从心,辞职隐居了。” 见容闳真的不是很好受,杨沪生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的有些过大了,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纯甫兄。呵呵,下次一定注意。” 容闳正要再说什么,李斐学从里面急匆匆地奔了出来。“首长!温州池旅长急电!” 见外面路上行人众多,杨沪生拉着容闳走进大门。一进大门杨沪生问道:“怎么,那边有什么事情?” 李斐学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这是第一封电报,请首长过目。” 杨沪生接过电报,看着上面内容小声念道:“……九月十一日凌晨,温州湾洋面发现十八艘英军军舰。” 容闳一听急忙将头凑了过来,不能置信地问道:“英国人真的要跟我们开战了?!” 李斐学见杨沪生将目光投向自己又拿出一封,“这是刚收到的第二封。” 杨沪生将电报放在容闳可以看到的地方,低头念道:“三百英军于今日七点在灵昆岛登陆。军舰正驶入瓯江……娘的,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第二十四章 蔚蓝的天空下,墨绿的海浪拍击着干舷,溅起浪花变成一片白色泡沫又落了回去。 绿底黄十字旗帜在桅帆上随着海风卷动着。四十一岁的诺尔·阿思本正站在旗舰“江苏”号的索具上眺望着灵昆岛,伯哥尼、赛维、法贝斯等其他军舰舰长或依或靠在阿思本身后陪着他。水兵在船上来回忙碌着,将一门门火炮拉回后面,擦拭炮管内的污垢。 翠绿的灵昆岛上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现着,几缕黑烟徐徐上升,在半空中汇集成厚重的灰黑云层。在船上阿思本也可以嗅到熟悉的树木燃烧发出特有的焦臭味。刚才他才率领六艘军舰借助初升的太阳掩护对灵昆岛发动了猛烈的轰击。攻击进行的很顺利,可以说顺利的出乎想象,在炮火和火箭猛轰下,灵昆岛如同一座死岛,没有做出任何回击——阿思本所指挥的所有军舰都笼罩在太阳光芒中,从灵昆岛根本无法有效对他的舰队进行观测,同样,也就无法进行有力的回击了。 习习海风中阿思不屑地撇了撇嘴从索具上跳了下来,虽然在阿思本过来前清国密探已经多次提醒过他,在灵昆岛驻扎有一千多携带了新式大炮的叛匪,但刚才这些匪徒在自己进攻时候并没有发射一发炮弹,也许无能的中国人在看到自己强大舰队过来时都已经可耻的逃之夭夭了! 第378章 “他们过来了,上校!”“江苏”号舰长法贝斯突然手指着灵昆岛的方向大声喊了起来。 从灵昆岛方向驶出一艘交通艇,慢慢靠近“江苏”号。交通艇还没有靠拢,有人在上面大声对站在索具旁边的阿思本喊了起来。“上校,岛上没有发现什么人,那些强盗在我们到来之前都逃跑了!” “该死,这些胆小鬼真是废物!”阿思本嘴里虽然骂着素未蒙面的温州守军,可脸上却露出高傲并有些不屑的笑意。 也难怪,一八五八年十一月(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阿思本曾经作为一名舰长,驾驶“狂暴”号军舰载着前任加拿大总督现任英国全权专使额尔金离沪沿着长江上溯考察新开辟的通商口岸,途经天京、安庆时候均与岸上的太平军炮台发生过冲突。仗着船坚炮利,阿思本根本就没吃什么亏,倒是让阻拦的太平军损兵折将,只能看着英舰到汉口去,在十二月又一路畅通无阻地顺流而下,直达上海。阿思本根本不相信才短短不到五年时间,这些叛匪就有了先进火炮,战斗力大大提高了。果然今天自己一开火,那些叛匪还不是逃的踪影全无? “大卫,上来吧,我们到温州去!”阿思本冲着交通艇大声喊着。 一身鲜红军服的皇家海军陆战轻步兵团一营大卫·贾米森中校营长登上了江苏舰。 大卫刚登上军舰就板着脸冲船上这些军官说道:“上校,这个岛上什么也没有,只抓到一头到处乱跑的中国野猪。是否将这个俘虏带上来晚上大家好好的吃一顿?” “这头野猪还是改善你们陆战营生活吧!”古板严肃的英国军人听了大卫的话哄堂大笑起来,作为始作俑者大卫也裂着嘴跟随大家一起笑起来。 阿思本没跟随大家一起乐不可支。轻而易举攻占瓯江重地灵昆岛自然是好事情,可自己一开火,对方就撒开脚丫跑的无影无踪,这让他如何消灭自己的这些敌人?! “中校,岛上守军什么时候跑的?”阿思本等大家笑的差不多了,看着大卫冷峻地问道。 “岛上敌人应该是今天凌晨乘着我们还没有合围灵昆岛之际逃跑的。军营中凌乱散落着旗帜、军衣、破鞋、长矛。在伙房今天准备早上给土匪吃的东西撒了一地,另外东海岸我的士兵还发现丢弃的两门火炮。不过火炮已经被破坏了,而且相信这种只能发射实心弹的六磅火炮各位长官都用不着。” 大卫·贾米森及尽所能嘲讽那些见到英国舰队过来连夜逃跑的匪徒。刚停止发笑的那些舰长再次哈哈大笑。大英帝国是无敌的,这个观点深深地印在这些皇家军人心中,连那些强国他们都不放在心上,何况落后中国的一帮土匪?! “先生们,安静……请大家安静!够了,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阿思本自己虽然也很想笑,可想到身上肩负的使命,他强忍住笑意,双手用力地下压几下。“岛上没有居民吗?” “村庄中居民早就撤走了,只在街头发现一只乱窜的猪。” “上校,看来那些土匪缩回温州了。我们还是到温州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未开化的野蛮人吧。” 阿思本正跟大家一起微笑着,从后面走过来一个落腮胡子神色严峻的英国陆军上校。 过来的陆军上校是英国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亨利·麦肯森上校团长,这次他的步兵团跟皇家海军陆战轻步兵团第一营还有一个法国志愿骑兵连一起配合阿思本舰队对太平天国在南方重地温州进行攻击。 原本阿思本特谴舰队是要先打福州的,可根据各种情报,在福州太平军构筑了完整的工事,同时还拥有大量从国外进口的先进重炮,靠十来艘军舰想要闯进闽江,不能说可能性没有,但肯定要付出重大代价。而且福州城周围聚集了大量太平军,在情报系统被摧毁之前,了解到的就有装备精良部队三万余众,一个月了,谁知道福州那里又增加了多少太平军?让一千多英法联军进攻防备森严的福州,这是不可想象的,习惯了专挑软柿子捏的英国人可不想让自己出师不利!刚好,从各种情报汇集的来看,温州那边留守的部队并不多——除了海防炮兵,温州只有一个装备了滑膛枪的不满编旅一千人,而且这个旅维护社会秩序的时间要远远多于进行训练。如果天下无敌的英国军队对付不了这些乌合之众那也不用作战了。 阿思本点点头,算是赞同陆军上校意见,“上校,我的舰队将用炮火配合您的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占领温州,女王的旗帜将飘扬在远东大地上。相信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上校一定会很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伯哥尼,命令舰队进入瓯江,我们到温州去。” 说完阿思本朝后面的运兵船望了一眼,让阿思本感到遗憾的是自己运来的这些部队装备还和克里米亚战争时一样,是恩菲尔德步枪,而法国人也好不到那里去,还是米尼埃步枪,这些都是前装步枪,跟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比起来性能上有不少的差距。 从各方面了解的情报看来,太平军的装备已经大大改善了,可以说甚至比最强大的大英帝国军队装备还要好,威力还要大!后膛枪、后膛炮、飞艇……这些英国都有,可装备部队数量少之又少。这引起了一心想要干涉中国内政的英国政府高度重视,原本英国人在三月份就打算出兵干涉中国了,为了武器方面不落后,匆忙间只能从法国进口一批后膛步枪装备部队,而法国也并不迟钝,在一八六三年四到七月间给部队装备了由安托万·阿尔方斯·夏斯波研制的后膛步枪。 应该说夏斯波后膛步枪从比较上来说比温州进口的德雷泽后装击针枪要好上许多,只是大面积改装需要时间。而到了七月从中国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利于中国统治者,虽然英法联军装备还没有完全改装好,但政府已经忍耐不住了,匆忙间宣布干涉中国内战。这时候部队的换装却还在进行中,阿思本舰队保护的这些陆军装备就全部没有更换过,到现在还使用恩飞耳德前装枪。阿思本现在只能祈求关于中国叛匪装备精良,这只是谣传,后膛步枪赶不上前膛枪好。 “是,上校阁下。”伯哥尼答应后到前面下达命令去了。 阿思本内行地看了看灵昆岛两边航道,对大卫道吩咐道:“中校,让您的陆战营回来吧,这里用不着防守。” 阿思本相信自己舰队的实力。若是真要有什么意外,他的舰队四十来门各种火炮,足以将阻挡自己的一切撕成碎片。而且灵昆岛南边航线江宽水深,想要从两岸封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对付一帮土匪士迪佛立将军竟然会动用我们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将军他也太胆小了!” 亨利·麦肯森上校见各船开始行动,嘴角露出一丝高傲神情,不过很快又隐藏起来——阿思本的眼光扫到他身上来了。 在英国海军一直显得比陆军要重要,这也难怪,陆军在外面打了败仗对英国本土是没有构成任何威胁的,反过来要是海军战败了,那么大英帝国将失去保护国家最重要力量!换句话说,英国将很快灭亡了。 从德雷克开始,近三百年中,海重于陆成为大英帝国上下共识,依靠庞大的舰队英国在世界各地建立了众多殖民地,依靠强大的海军,英国打赢了一场场跟各个崛起强国之间殖民地战争,尤其是拿破仑战争时,要不是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大败法国和西班牙联合舰队,英国历史就要完全改写了。多年的传统造成了即使双方都是上校,面前这位陆军上校对阿思本还是要显现出必要的尊敬。 阿思本不想让亨利太小看了当前的敌人——虽然他自己也瞧不起面前的对手。“上校,不要忘了士迪佛立将军指挥的部队会让这些土匪给消灭,这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可以解释的只有要么土匪战斗力超群,要么将军无能。可上校您认为大英帝国的将军是徒有虚名吗?上校,您可别将一世英名抛在东方,还是小心从事才是上策。” 十来艘船慢慢起锚缓慢地鱼贯进入瓯江。舰上黑洞洞炮口指向两岸,跟在六艘军舰后面的是十二艘运兵船。一千三百名士兵,这是这支舰队装运的用来作战的陆战队员。当然,必要时军舰上的四百名水手也可以随时上岸增援。 温州。 背着手紧锁眉头的陆战旅少将旅长池洪鉴带着心事重重的温州补充旅张新宇旅长登上了海坛山,在他们身后警卫员警惕地盯着周围,慢慢跟在他们后面。 从海坛山望下去,日光下原来熙熙攘攘的远东第一热闹城市一片死寂,只有酒楼上用来招揽客人的旗帜随风飘动着。一阵江风吹过,地上的落叶随风飞舞,旋了几下又落下来。东边几屡黑灰烟柱渐渐在朝温州靠拢。 “池旅长,司令员真的打算放弃温州?”张旅长望着东边烟柱越来越近,轻声问道。 虽然司令员用白纸黑字写着弃守温州的命令,可张新宇还是祈求能从负责指挥战斗的池旅长那边得到否定答案。池洪鉴痛苦地死死咬着嘴唇,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肯定回答了张新宇。“没错,前面的命令只有简单的撤离温州四个字。至于新的命令,现在司令员还没有说,我也不知道。” 池洪鉴自己也希望这个命令是假的,装备精良的陆战旅居然要在敌人到来时候逃跑……尤其是当面的敌人是红毛番,这让心高气傲的池洪鉴根本无法接受的命令。 “真他娘的窝火!”张新宇狠狠地将一截松枝从树上掰了下来。 第379章 嘴里嘟囔骂着。 “老子补充旅建立后胜仗还没有打,倒先要背个逃跑的名声,以后这还怎么抬起头来啊?!温州旅温州旅,丢了温州还能叫温州旅吗?没得给家乡父老笑话!池旅长,你不知道那些撤退的百姓是怎么看我的,他们在责怪我呀!掏了那么多钱,敌人上来了居然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丢给了红毛番!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池旅长您还是带领弟兄们打吧!这些该死的红毛番就是要占领温州,他也应该是踏着我的尸体进来!不然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原本心中不满的池洪鉴见张新宇说的有些离谱了,连忙劝道:“张旅长,你的手下有多少部队?装备又如何呢?你还真的想不成功便成仁啊?放心吧,首长总是有他良苦用心的,不然拆了温州城墙干什么?” 见池旅长问起自己部队情况,张新宇不开口了,他的补充旅说是一个旅,实际上只有不到一千人,在准备战斗情况下才刚扩充到一千来人,只相当主力部队一个加强营的人数。至于武器,都是主力部队淘汰下来的前装滑膛枪,这些步枪使用有段年头了,射程近射速慢不说,很多步枪因为缺乏保养,根本就无法使用!什么都先保证主力部队,造成的后果就是自己这种补充旅成了二娘养的,在装备上跟主力部队真是天差地远。至于拆卸城墙,给张新宇的感觉就是在五月份首长就打算将温州丢弃了。 从五月开始,按照司令员的命令,留在温州的部队将原本坚固的城墙拆了个七零八落。同时留在温州的主力部队纷纷朝福建、江西、浙西开拔,偌大个温州城只留下一个补充旅进行守备。不过进入八月后根据地得到了英法联军马上要进攻的情报,在温州的百姓进行了疏散,同时因为重要工厂转运工作完成,在崇明岛的陆战旅转移到温州来了,在宁波、台州的荣一师也将一个装备了六二二式步枪的主力营派到乐清。 到九月份温州周围已经没有真正的平民了——最近的居民也距离温州有四十里地。整个城市成了一座兵营,城内驻扎了一千补充旅,五千陆战旅官兵驻扎在城南外五龙山背后,而江对岸驻扎了荣一师的一团三营八百人。 跟英法联军比起来,温州守备主力部队在人数上,装备上均不下与对方。虽然补充旅装备差了点,可陆战旅的装备要远远好与面前敌人。唯一的缺憾就是因为炮兵师全力攻打长沙,在温州现在只剩下陆战旅的一个炮兵营。俩人正沉默想着面前敌情,山下通信员急匆匆跑了上来。 “有情况!恐怕首长有新命令下来了!”池洪鉴听到脚步一回头见是通信员,眼前一亮,说完连忙迎了上去。 通信员跑的很急促,见池旅长赶过来,通信员弯着腰喘了几口粗气,将手中电报递给池洪鉴。 “报告!司令员急电!”池洪鉴接过电报急忙看了起来。 “怎么?首长怎么说的?”张新宇走过来问道。 池洪鉴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完了将电报递给张新宇。“你自己看吧。” 张新宇疑惑地接过电报。“……诱敌深入,聚而歼之?只有八个字,具体怎么打没有说啊?” “呵呵,下去吧,我们回指挥部去。司令员的意思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我们了。要是什么都说出来还要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干什么?只要在部队中派出传令员不就可以了?要领会首长意图才能当个合格的将领。张旅长要是想到主力部队就要学会好好动动脑筋!”池洪鉴指了指自己头开心地笑道。说完池洪鉴朝山下大步流星走去,一头雾水的张新宇只好跟在后面。 指挥部中气氛十分压抑,几个副旅长、营长苦闷地皱着眉头大口抽着分配下来的香烟。自从解放军攻占温州后,将近两年时间,虽然各路敌军过来不少,可没有那路真正对温州构成什么威胁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不战就要撤出温州了。 “娘的,我们营自从建立后什么时候不战就逃跑过?从福建打到江西,再从江西打到崇明,陆战海战老子统统打过,只有敌人在我们面前逃跑的份,没想到今天倒是长见识了。” “你小子嚷嚷啥?你委屈?老子还要委屈呢!他娘的,在二师干得好好的,谁乘想跑到这种补充旅来了?说是副旅长手下还没有你们一个营多。……你们胜仗打了不少,老子补充旅还没有开斋呢!唉,今后算是要看人家一辈子白眼了!” “张副旅长您也别叫苦了,你们补充旅偶尔失败一下没什么大不了,我们陆战旅可就不同了。陆战旅可是全军精华之所在。这一败……唉……唉!” ………… 刚才还冷场的指挥部有人一带头,立刻热闹起来。补充旅、陆战旅各级首长大倒苦水,并不是说战败很丢人,作为军人,谁都知道世界上没有长胜不败的将军,打败仗并不丢人现眼。让这些人泄气的是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解放军跟外国侵略者之间第一场战斗,这么光荣事情落在自己头上自然是再荣幸没有了。跟外国军队作战,这是任何国家军队建立的原因。对接受让中国强大、从此不再受外国欺负教育的这些新型军人来说,更是自己义不容辞的神圣使命!可仗没打自己先要将原来都城给丢了,不管怎么想也觉得太丢人了。 补充旅张挺副旅长探过头朝闷闷不乐的陆战旅政委张刚小声说道:“张政委,是不是我们联合起来一起给首长发封电报?请求首长让我们在温州跟这些红毛番好好的干一场!妈的,见人家打上门来了,撒开丫子就跑,那像一支人民军队?” “别嚷嚷,我正烦着呢!既然首长要求我们撤离温州,大家还是撤!哪那么多废话?!”张刚猛吸一口烟,眉头锁到一块去了。撤离温州压力最大的不是这些营长、副旅长之类的军事干部,而是他这个旅政委!动员工作做了无数回,战士们摩拳擦掌正等着跟外国鬼子好好干一架呢!却一声令下调转屁股向后走,以前教育不就白教育了?这么大个弯子想要一时半晌让战士们绕过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让他如何跟战士们交代?首先张刚自己就无法接受。 张刚狠狠地将烟蒂在鞋底按着,死命揉了揉,仿佛烟蒂就是自己面前的敌人。 “旅长回来了!” 外面警卫员高声喊了起来。指挥部中坐着的干部全部站了起来,齐刷刷朝门口望去。到瓯江边视察敌情的池旅长跟张旅长前后脚走了进来。 “各位。”池洪鉴走到前面,将头上帽子摘了下来,随手掼在桌子上。也许走的有些热了,池洪鉴奋力扯了下衣服,衣服上的扣子崩开,敞开宽广的胸膛。“请坐。” 留在指挥部的干部急忙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一阵紧张的忙乱后,指挥部里面平静下来。补充旅张新宇旅长走到池洪鉴右边坐下,有些疑惑地看着自信满满的池洪鉴。在回来的路上池洪鉴并没有介绍下面战争应该怎么打,他这个补充旅旅长可不知道这位首长心腹爱将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不过这次保卫温州是池洪鉴全权负责的——谁叫人家是陆战旅旅长呢?他这个旅长相当于主力部队师,只要看看他的干部配置就可以了,上校当营长,中校当连长,少尉当班长,就连战士至少也是下士。自己的补充旅最高军衔不过中校,跟人家比起来差老鼻子远啦! 池洪鉴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根本不管这个茶杯属于哪个主人,大口喝了几口。喝完了抹了抹嘴,扫视了一遍坐在座位上望着自己期待作战命令的干部。 “各位,司令员已经下达作战命令了!”池洪鉴洪亮着嗓子大声说道。 “怎么说?是不是改变原来命令了?”“池旅长,首长是否答应死守温州?”“娘的,终于下达作战命令了!这下可好消灭那些该死的红毛番!”指挥部中炸开锅了,期待战争马上到来的将领们一时忘记了军中首长发话下面不得插嘴的纪律,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安静,安静……给我闭上乌鸦嘴!”池洪鉴忍无可忍了,一拍桌子大喝一嗓子。热热闹闹的指挥部让池洪鉴这么一喊立刻鸦雀无声,大家这才发现自己抢了池旅长风头,池旅长一发火,下面立马噤若寒蝉。 “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娘的怎么跟赶集似的,部队还有没有纪律了?要是这样还怎么打胜仗?!记住你们是军人,不是平民百姓!”浓眉倒竖的池洪鉴敲着桌子恨恨骂了起来。 “要还有下次的话,我统统让你们回家抱孩子去……司令员命令!”池洪鉴再次说道司令员命令时,下面那些人再不敢插嘴了,要是还插嘴恐怕真的要回家种地了。 池洪鉴满意地见到下面那些将领望着自己不敢发问,掏出电报,用力念道:“诱敌深入,聚而歼之!……所谓诱敌深入,我们要放弃一些不容易防守的地方,做出主力溃败假象,引诱敌人跟踪追击我们。至于聚而歼之,这么简单的话相信不用我解释了吧?至于具体部署,我的意见是张旅长,你率领温州补充旅在正面拼命抵挡这些外国鬼子进攻!坚持一个小时后你要率领部队沿着到瑞安道路仓皇败退,为了狼狈一点,沿途那些桥梁就不用破坏了。” “守一个小时就把温州丢弃了?”张新宇反问道。 池洪鉴看着张新宇笑了笑。“能守一个小时不错了。人家有军舰重炮助战,我们现在城墙早就拆了,火炮该运走的运走了,该转移的转移了。靠你的补充旅是否能坚持一个小时还真难说呢!至于温州,刚才我一直在考虑司令员为什么一定要拆掉城墙。 第380章 后来终于明白了,嘿嘿,我们这些大老粗还真赶不上司令员随便动的脑筋!从司令员命令看来,司令员是要让我们将敌人歼灭在陆地上。城墙完好,温州恐怕真的不会被攻占——实际上只要我们大炮还在,温州也不会丢失。可想要歼灭敌人就不那么容易了。敌人海上有军舰,战斗失利他们只要拍拍屁股上船就可以一走了之,以后想打什么地方下来就是了。可我们呢?张旅长你可以游到船上将敌人俘虏了吗?量你也做不到。只要敌人在船上我们只有干瞪眼,倒是以后敌人四处登陆让我们防不胜防!拆了城墙,我们防御是困难了,可要是敌人进入内地,他们想防守温州也不容易!” 原本对弃守温州不满的张新宇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摇头晃脑叫了起来,“高!司令员眼光还真长远,四个月前就已经估计到温州要受到攻击了……池旅长,难怪司令员这么重视你,只是八个字你就将司令员意图琢磨透,真是佩服佩服……” 说着张新宇朝池洪鉴伸出大拇指,一脸崇拜状。 池洪鉴谦虚地说道:“算了吧,我也就是事后诸葛亮,有什么好佩服的?真诸葛,司令员也!不是那个叫什么“今亮”的家伙。” 陆战旅在回到温州后池洪鉴曾经到赣州去过,虽然左宗棠他没有见到,可从司令部里面那些人了解到的情况,让池洪鉴对左宗棠没有一点好感。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司令员怎么会如此厚待这个败军之将,而且极为自高自大的家伙。按照池洪鉴所想的,既然投降了,杀是不杀的,把你关起来总是可以的吧?再不成,让你回家种田去!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让你当什么副司令员,搞的自己现在要是见到这个解放军手下败将还要必恭必敬的敬礼,真是想不明白谁才是胜利者了。 见下面营长正在看着自己,池洪鉴不再想爬到自己头上的左宗棠了,站起来谐趣说道:“至于我们陆战旅……各位,大家现在赶快带领手下找平民百姓衣服吧,咱们从温州城内逃难去也!” 虽然日近中午,奥伦上尉还枕着手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自从被俘后,这位士迪佛立将军上尉参谋就失去了自由。开始还可以在受到监督的情况下在村庄中到处闲逛,看看田里的庄稼,骑在牛背上当一回牧童,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监视着,奥伦真还乐不思蜀了。 可自从进入五月份他的这点乐趣就被完全剥夺了,先是不能走到村庄外面,接着很快又让他只能待在院子里,而看管他的士兵也增加了——以为自己不是什么了不起人物的奥伦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值钱,连守卫也由十人增加到三十人。每天这位最高俘虏只能待在院子里看着天上流云,数着夜空到底有多少星星,时刻期盼着士迪佛立将军能将自己从这里赎买出来。 可不知道士迪佛立将军忘记自己了?还是条件没有跟人家谈拢,盼星星盼月亮,天一天天热起来,接着转眼又要凉快下来了,可自己还继续待在这该死的院子里!到后面奥伦连这点盼头也没有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活动免谈了,人也越来越重。 街上传来鸡飞狗叫之声,唤爹喊娘声响个不停,接着外面院子传来凌乱的跑步声。脑筋僵化的奥伦正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房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踢开了。 “起来!别装睡了,快跟我们走!”冲进来的是看守奥伦的守卫,守卫一进门三步并成两步,几下就来到奥伦床边,一把将奥伦提了起来,大声朝奥伦吆喝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走?”吃饱喝足的奥伦被穷凶极恶的守卫吓傻了眼,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没好脸色的守卫将奥伦不由分说拖下了床,嘴里还一直叫嚷着,“快走!再不走老子剁了你!” 很快的又有几个守卫冲了进来,架起衣衫不整的奥伦上尉就朝外面跑。 来到院子外面,奥伦才发现自己刚才打盹的工夫,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无数的人正朝南边落荒而逃,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倒背着武器的士兵,有些士兵走的连头上帽子,脚上鞋子掉了都顾不上。北边温州城还隐隐传来火炮射击声。 军舰!奥伦兴奋起来,看样子英国海军终于动手,说不定自己有救了!不过高兴的心情很快黯淡下来,自己现在还在人家手里,若是发觉大事不好,难保人家不会拿自己首先开刀! 奥伦脑子里面成了乱麻,他既盼望援军赶快到面前将自己解救出去,又希望他们进攻速度慢一点,别把这些叛匪逼上绝境,到时候自己落的性命不保。想的头晕目眩的奥伦身不由己被人家拥着朝南边下去了。 看守奥伦的守卫如同牵着一条狗,拖着他跟随大家一起朝南边下去,不过带着个大活人总赶不上那些没有什么负担的难民,奥伦他们慢慢落在了后面。奥伦亲眼看见从温州出来的大群难民一股一股从自己身边哭着喊着没命逃了下去。 逃难的难民实在太多了,很快,看守奥伦的警卫由三十人稀疏成十人,接着只有三人还拉着他跌跌撞撞朝南边跑去。 “大哥,干脆杀了这家伙算了!不然那些红毛番上来将他救走就麻烦了!” 奥伦听的懂中国话,一听看押自己的守卫建议处决自己,脸色马上就变了,两滴冷汗从两颊流淌下来。他没想到救兵连影子都还没出来,这些罪犯就已经在打处决自己的主意了。 “不行!这人是首长要求必须绝对保证安全转移到瑞安去的犯人,要是杀了他,你我可是脑袋不保,除非敌人已经到了面前不然说什么也不能杀他!”那个被称为大哥的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了“大哥”说的话,奥伦真想抱着他啃上两口,实在是太可爱了!看来自己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受到死亡威胁。至于大哥嘴里说的“首长”,奥伦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对他的仰慕之情,他的一句话就将自己从死亡面前解救出来。虽然这位“首长”让他在这穷乡僻壤待的要发疯了,可要是可能的话,奥伦打算自己逃离虎口后,以后如果能抓到这位“首长”一定让他死的痛快一点儿——就将他塞进炮口中算了,也不用受清朝活剐之刑折磨。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滚一边去!” 奥伦正在心里幻想着自己要是可以逃出虎口,以后会如何报答在温州所受到的“优待”,他的后背猛地被人推了一把,差点让奥伦摔个嘴啃泥。身后一群从前线撤下来的溃兵连推带搡将奥伦四人推了个东倒西歪。原来将奥伦抓的很牢的守卫在溃兵面前无法在很好地控制奥伦了。 “别挤别挤……这是首长交代带走的重犯!你们别乱来……”几个守卫声嘶力竭叫了起来。 奥伦很佩服这些人的责任心,就是在如此混乱局面下,这些人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这个俘虏,不过交战中被俘虏的怎么会变成重犯?看来这些叛匪真是够无法无天的,大英帝国早就应该挥舞起手中利剑将这些罪犯一扫而光! “什么首长,老子逃命要紧,别挡道!” “他娘的,跑的慢一点红毛番就上来了!你们这些小鸡娃子瞎嚷嚷啥?!” 首长的威望在被恐惧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吓坏了的溃兵才不理守卫如何哀求,怒骂声中,溃兵该推照推,该拽也毫不留情将面前阻碍他们逃跑的一概拽到一旁。 混乱中守卫终于无法再将奥伦看管住了,心不甘情不愿,四个人被挤的天各一方,守卫现在就是想杀奥伦也找不到他了。几个守卫几番努力想要再朝奥伦靠拢,将他控制在手中,可这股下来的败兵实在太多,守卫的努力在败兵面前渺小的如同几粒沙子想要跟滔滔洪流拼搏。 “杀了那个外国人!快点杀了他!”见无法将奥伦带到后方去,守卫终于放弃了努力,拼命在人群中叫了起来,就是在这种局面下他们考虑到的也是将无法带走的奥伦处以死刑。 “那个外国人是跟进攻我们的红毛番一伙的!赶快杀了他!”有个脑筋机敏的见逃兵不理会他们这些守卫,灵机一动将奥伦跟红毛番联系到一起。不过这话也没委屈了奥伦上尉,他倒真的跟这些过来英军渊源极深——他自己本身就是英军上尉。 “哪个?哪个红毛番?什么地方有红毛番?”守卫的话起了作用,溃兵一边逃跑一边四处张望起来,看架势只要奥伦在他们身边,这些人很有可能将他撕成碎片的。这些人刚才光顾着逃命了,并没有注意到一身中国农民打扮的奥伦是个纯粹的大鼻子。 可惜奥伦上尉已经乘着刚才混乱逃进了稻田中,现在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呢!逃跑经验丰富的奥伦知道现在不是落荒而走的最好时机,要是有什么动静,在这种一望无际的稻田里面是很容易发现的,让败兵发现自己身影,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天啊!你们将犯人给放跑了!快把他找出来,这个人知道我们事情太多了!” 乘着溃兵一愣神工夫,守卫穿过人群朝跟奥伦挤散的地方寻去。可惜好景不长,没见到红毛番的溃兵听炮声越来越近顾不得再找外国人算帐了,再次开动双腿奔跑起来。 万幸不已的奥伦正想悄悄溜走,南面沿着道路飞驰过来一匹战马,马蹄声声吸引了奥伦注意。嘶鸣声中,战马停在距离奥伦潜伏地方不远之处。 “张旅长,司令员命令你部在这里阻击敌人至少一个小时!掩护总指朝瑞安顺利转移!”马背上的通信员大声对人群中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军人说道。 第381章 “一个小时?!”被称为张旅长的转头看了看四周。 “说的轻巧,娘的,这里一马平川,敌人不光有洋枪洋炮还有骑兵!这让我们怎么阻击!?”张旅长恨恨地骂了起来。 通信员勒着战马在张旅长面前兜了一圈用力说道:“张旅长,司令员跟总指还有一些女眷现在都在前面不远地方,要是让敌人轻易南下我军损失就大了!司令员说了,无论如何要你们坚持一个小时给总指转移争取时间!只要完成任务,司令员重重有赏!我现在还有命令先走了。”见北方烟雾弥漫,炮声隆隆,通信员不敢再待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掉转马头一催战马逃之夭夭。 “这些长腿的,跑的比谁都快,只知道让我们送死!” “就是!红毛番可是装备比我们强多了!要有能耐自己过来阻击啊?怎么还没见到人影就跑了?”这些战场上的败兵见通信员消失在马蹄掀起的黄尘中七嘴八舌地愤愤骂了起来,他们忘记自己也是一触即溃了,现在的嘲骂是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 见手下唧唧喳喳吵个不停,张旅长高声叫了起来。“弟兄们!我看这样,这里都是平原想要阻挡敌人做不到,我们还是到集云山尽自己力量阻挡一下吧,挡的住算我们能耐,要是真的无法抵挡那也没办法。唉,尽量争取时间吧。” “走走!到集云山去!我们这么差武器要是没有地形帮助怎么打的过敌人?” “快走,到集云山占领工事去!你小子别挡道,走快点!” 一听旅长说的话,这些士兵来了精神,一边嚷嚷着一边继续朝南方涌了下去。很快道路上恢复了平静。 见大队人马走了,奥伦畏畏缩缩从稻田中探出头来,道路上遍地都是丢弃的帽子、踩掉的破鞋,南方黄土飞扬,那些溃兵越走越远,人影在杂乱的尘土中时隐时现。 意外地,奥伦在地上发现了一支不知被哪个士兵丢弃的滑膛枪。四处打量一番,见周围真的没有人,奥伦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拾起步枪抱头溜回了稻田中。沾满灰尘的滑膛枪虽然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可奥伦的胆量却大了许多,手中有枪心中不慌嘛!让奥伦失望的是这支滑膛枪并没有装填好子弹,就连刺刀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看来以前拥有这支步枪的士兵是弹药打光了才将他舍弃的。 奥伦直起身子,想要在道路上看看有没有士兵丢弃的弹药,要是有弹药,那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在美妙不过了。可惜,灰尘中散落的钞票、丢弃的粮袋、飞舞的纸片、女人的头巾、皱巴巴的旗帜……什么都有,就是弹药没有,这让奥伦十分失望。 奥伦随手想将失去作用的滑膛枪丢弃,可转念一想又仔细拭去枪上灰尘,将滑膛枪背在背后。奥伦正打算朝温州方向潜行,从南边再次过来一支溃兵,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奥伦连忙匍匐在地上,耐心地等他们过去。这支溃兵人数没有刚才多了,很快就从奥伦身边逃窜下去。接着北方又出现了一些身影,从北面下来的人越来越少,终于最后一个从温州方面败退下来的士兵也消失在奥伦视野中。 见没有人了,奥伦直起身子,飞快地沿着田埂朝北面奔跑过去,跑不了多少路奥伦就站住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一番周围有没有温州方面的士兵注意自己。每次观察的结果都让奥伦放下提着的心,旷野中什么人影也没有。 朝温州方向没潜行多少时间,在北面远方出现了起伏有序的尘土,奥伦趴在田埂中仔细看着北方,浑身紧张的直发抖。尘土中隐约有音乐声传出。渐渐地,扬起的尘土中出现了身影。 在苏格兰风琴伴奏音乐下,尘土中出现一支整齐的方阵,在方阵前列,迎风飘扬的是米字旗! 见到米字旗奥伦兴奋地从田埂中跳了起来,将手中滑膛枪抛在一旁,朝亲人飞快地奔跑过去,一边跑奥伦一边脱去身上的中国服装,高声喊叫着不停地朝前面人们挥舞着手臂。 方阵停止了移动,对面的部队可能不知道奥伦是谁,警惕地将枪口对准了兴奋过头的游子。奥伦发现自己兴奋过头了,这么远对方的部队根本看不出自己是什么人,只好站住高声朝对面喊道:“嗨!不要开枪!我是英国人!我是奥伦,是士迪佛立将军的上尉参谋!你们是哪个团队的?” 对面那些人小心地朝奥伦移动过来,平端的步枪随时可以将站在他们面前的奥伦打的浑身都是筛子。奥伦看着这些人平伸出双手,证明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这里是敌占区,要是有一点误会,大英帝国军队可是不会管面前到底站着是谁的,只要发觉有危险立刻就会开枪!要是没死在叛匪手里却被自己人给杀了,这可太遗憾了! “先生们,我是英国陆军上尉奥伦,是大英帝国驻中国陆军统帅士迪佛立将军的参谋!”奥伦尽量平和着语气说道。 “你是英国人?”对面的人终于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兄弟,手中的步枪放了下来。从队伍中冲出几个人急步朝奥伦迎了上来。 奥伦松了一口气,终于回到自己队伍里面来了!心情放松下来的奥伦感到浑身一阵乏力,虽然中午阳光十分耀眼,奥伦却感到耳朵发鸣,眼前一片漆黑,两腿一软当场瘫倒在地。 “奥伦上尉,奥伦上尉……” 奥伦正躺在担架上沉睡着,昏睡中奥伦仿佛听到耳边有人不停地呼唤着自己。奥伦猛地惊醒了,睁开眼,熟悉的英国面孔出现在自己头顶。从肩章上,奥伦可以看出他是英国陆军上校。 “您终于清醒了,奥伦上尉。”那人松了口气。“我是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亨利。 麦肯森上校,很高兴在这里见到阁下。“ “上校,你的团都上来了吗?”奥伦不过一时激动,见亨利上校站在面前肯定地点头承认,奥伦所有疲倦不翼而飞,一骨碌爬起跳下了下来。 “上校,你们是不是追那些该死的叛匪一路追下来的?快追!我亲耳听到那些叛匪正打算逃到瑞安去,那些人里面就有这股悍匪最高头目中!”奥伦想起自己潜逃时候听到太平军下达的阻击命令,刚出虎口的奥伦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功了。 “慢点说,上尉怎么回事?”亨利见奥伦手舞足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连忙阻止他,奥伦喘着粗气,稍微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将自己听到的都告诉了亨利上校。“是这样的,我逃出叛匪囚禁中时候听到他们说要在前面山区叫什么集云山的阻截我军一个小时,另外他们头目还是重要指挥人员现在正在朝瑞安溃逃下去。上校您要动作快一点,等过了瑞安再想抓住他们就不容易了!” 长着落腮大胡子的亨利上校一听叛匪最重要的头目正在亡命奔逃中立刻来了兴致。要是能把这个叛匪头子抓起来,这次战争不就结束了?! 对中国军队战斗力亨利上校是根本不屑一顾的,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曾经参加过鸦片战争,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不过某种程度而言应该是中国军队实在是不堪一击,强大的大英帝国用步枪火炮对付这种举着菜刀的野蛮人实在有些大人教训小孩的味道。中国正规军都不在话下,何况面前这支乌合之众? 刚才在登陆攻击温州时候,这支部队的实力亨利已经见识过了。作为军人,亨利对敌方士兵的勇敢精神深表敬佩,不过作为对手,亨利又暗自庆幸对方没有什么大口径火炮。战场可以说是受到自己控制的,自己想打哪就打哪,想什么时候攻就什么时候攻,敌方对自己行动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如果敌人装备真的如同那些商人说的如此玄乎,相信自己现在正在江里跟乌龟游戏。 亨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颤抖着问道:“你真的确定叛匪头子正在朝瑞安逃跑?敌人大队人马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了?通译,这里距离瑞安还有多远?” “瑞安在温州南边七十多里,我们只要再走六十来里地就到了。”从香港招募的中国通译点头哈腰介绍道。这个通译是满族人,以前在温州满城里面,在解放军攻进温州前一天刚好到香港去了。从家乡传来的书信,他在温州的田地被一帮土匪给瓜分了,他的家产也让那些泥腿子霸占了。这让通译极为恼火,只是温州解放军人多势众,连朝廷三番五次派去的清剿大军都屡次败在解放军手里,恨归恨,小命还是重要的,通译一直不敢回乡。这次阿思本在香港招收通译,一来垂涎丰厚的报酬,二来想要报酬血恨,他就加入了英军远征部队。 奥伦觉得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应该没有什么错误,用力点头道:“千正万确!本来那些匪徒想将我也绑架到瑞安去,不过我在半路上杀了看守我的人,夺了他的枪逃跑出来了。那支枪现在就在不远处。至于时间……敌人主力是在半小时之前过去的。” “是这支吗?”亨利上校朝后面一招手,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将支滑膛枪交到亨利手中。 奥伦看了看,正是自己为了不至于引起误会丢弃在稻田中的那支步枪。见到步枪奥伦想起步枪并不是自己杀了守卫缴获过来的,而是乘道路上没人拣到的,不过这个牛皮可不能破了。奥伦拿着步枪,好奇地问亨利,“没错,就是这支了,叛匪只有主力部队才会装备这种先进步枪。可想而知那些混蛋是多么重视我了,要不是乘着兵荒马乱,还真的难以逃出来呢!上校,您怎么找到它的?我将他藏在田里面了呀?” “先进?哈哈哈……”听了奥伦的话亨利环顾左右大笑,在他旁边的那些英军官兵看着奥伦手中“先进”的滑膛枪放肆地跟着他们团长笑起来。 第382章 “上尉,这种破烂怎么能说先进呢?那些逃跑的部队有多少人?是否都装备了这种“先进”武器?”亨利手指着滑膛枪好笑地问道。 奥伦毫不在意这些官兵如此放肆,“对我们来说这些步枪自然是过失了,可对温州的叛匪来说,它就比较先进了。不过上校您要注意,就我观察,在温州败退的部队并不是叛匪真正的主力,叛匪主力部队战斗力是相当强的,而它所拥有的武器是极为恐怖的。如果上校轻视敌人,将为此付出不必要的代价。也许在叛匪头目那边就有真正的主力,希望上校注意。” “上尉您还是回上海好了,至于追击叛匪残余,这事就让我们苏格兰步兵团完成。上尉,也许您到船上时候我们捷报就可以传来了。”亨利对奥伦所说的根本不在乎,如果真的有战斗力极强的部队,那么在温州就应该遭遇过了。作为叛匪老巢,温州没有主力部队防守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既然温州轻易地就被攻占,那么溃退的残余部队又有什么用?“通知下去,令一营前面开路,二营保护两翼,炮兵连走中间,三营跟进。法国志愿骑兵连对右翼进行侦察警戒。别让这些叛匪狗急跳墙反噬我们——虽然他们反扑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还是小心一些好了。” 见亨利如此自信奥伦心中只有叹气了,开始他也想的跟亨利一样,抓紧一切时间追上敌人消灭敌人,活捉敌人匪首。可见亨利如此狂妄,逃跑逃出经验的奥伦总觉得什么地方出现错误了。 得到奥伦关于温州匪首现在正在朝瑞安转移,打算从瑞安进入福建,亨利放下心来,在亨利指挥下,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在风琴伴奏中,一排排士兵排着整齐的直线南下了,鼓点声中,士兵踩着整齐的步伐,每走几百米就停下来整顿一下略微有些松散的队形,修正方向继续前进。队伍中央是六门十二磅轻型野战榴弹炮,在他们右翼一百名法国志愿骑兵连士兵策马狂奔。 看着亨利上校指挥的将近一千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奥伦在心中为他们祈祷着,盼望他们能交上好运,也许在奥伦内心深处他所不承认的地方有另外一个奥伦认为亨利上校这次南下凶多吉少——至于为什么,那是从自己战败得出的经验,温州军队绝不好惹! “张旅长,怎么样敌人上钩了吗?” 瑞塘河畔的森林中陆战旅的战士们正在席地休息。从温州装扮成平民百姓一路南逃两脚板走的还是很累的,战士们安静地坐在地上擦拭着手中武器,将步枪子弹一发发装填到步枪中,陆战旅的步枪全部是斯潘塞连发枪,这种步枪装填子弹极为费事,需要大量时间,要是战斗开始了再装填的话太耽搁事,说不定敌人的子弹就射穿自己身躯了!池洪鉴见补充旅旅长张新宇带着手下“丢盔卸甲”狼狈地败了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张新宇摘下帽子擦了把汗道:“报告池旅长,奥伦已经按照旅长意思人不知鬼不觉地放了,相信这家伙一定认为全靠自己机灵才逃的出去。唉,真要打了败仗还好说,这没打败偏要装出如此狼狈样子还真他娘不是人受的罪!” 池洪鉴打断了张新宇的牢骚,“得了,别叫屈了。张旅长,你的旅伤亡如何?大不大?” “战斗中伤亡十九人,别的伤亡就没了。池旅长,你还别说,这红毛番的军舰炮火硬是厉害!炸的我们头都抬不起来,有时候大地都发怒了,抖个不停。真要在温州顶住敌人伤亡绝对少不了!”张新宇有些庆幸地说道。 “呵呵,明白首长为什么拆城墙了?就是有城墙,在没有海军帮忙下想要顶住敌人海陆夹攻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池洪鉴自己是陆战旅旅长,他的陆战旅在炮艇配合下已经打了两场登陆作战。当时自己有炮艇帮忙,凶猛的火力下倒霉的是清军,他的陆战旅每战都是很轻松就占领了目标,在湖口甚至还没有登陆,湖口守军已经溜之大吉了,而崇明岛,猛烈的炮火过后,池洪鉴的陆战旅就只剩下打扫战场的份了。可温州并没有海军,看样子司令员也不会将海军部署在没有天险保护的温州,要是敌人海陆夹击,自己只有用让战士用血肉之躯去填补炮坑,想不丢失温州,伤亡绝对小不了! “得了,别崇拜我了。”池洪鉴看张新宇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自己,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这也是事后才想到的。实际上你要是听了司令员课应该有印象,去年年初在温州军事培训中司令员不是说了很多吗?听那些参加过培训的人介绍,司令员说的最多的就是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打仗是不在乎一城一地得失,只要消灭了敌人有生力量,最后胜利必然属于我们。张旅长这些话你也听过吧?” 张新宇脸红了,“恩,在瑶溪军事学院参加高级班培训事后教员也无数次说过了。” 池洪鉴叹了口气,“是啊!说的我们都知道,而且当时也认为司令员说的是真理,可遇到实际情况却抓瞎了,还是太在乎一城一地了。这次等于司令员给我们创造机会,至于具体怎么指挥,如何打好这一仗就看我们的了。” “池旅长您说吧!我们补充旅虽然装备差点,可我们也是解放军!决不会给这面红旗抹黑的!”张新宇用力说道。 “好,我的想法是你们补充旅在瑞塘河至路溪间布阵。唉,司令员下达命令太晚了,要是早一点我们可以在这里挖良好的战壕,将敌人消灭在战壕前,现在只能沿河部署了,你们将敌人牵制在罗垟到路溪一带,我让陈副旅长率领陆战三、六营在穗丰到竹溪之间部署第二道阻击线,你们阻击半小时后转移到第二道阵地后面,准备进入反攻。至于我,我将亲自率领陆战旅主力一、二、四、五营将近三千人潜伏在路溪到竹溪之间,等敌人进入第二道阻击线,从左翼给他来个重拳!至于旅属炮兵营,六零迫炮连配合我的主力作战,九磅野战炮连和十二磅榴弹炮连部署在二线。我们将敌人包围在穗丰、竹溪与罗垟、路溪之间,围而歼之,完成司令员交代的光荣使命。四千人对付敌人一千人,要是还打不过我看我们统统回家种田好了。”池洪鉴拍了拍别在腰间的斯达尔式左轮手枪,恨恨说道。 张新宇激动起来,一挽袖子,嘴里骂骂咧咧用力低声赞同道:“好!干他奶奶的,一定要将这些兔崽子消灭在温州境内,让这些红毛番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跟池洪鉴分手后,张新宇率领的自己补充旅在选定的阵地上大动干戈,从前面侦察员传递的情报,敌人在半小时内将进入攻击阵地。想要挖掘完好的工事体系是做不到了,可张新宇还是要求战士奋力挖掘出可以让战士站在下面的单兵掩体——他的补充旅没有火炮,在敌人猛烈炮火下要是没有掩体,部队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伤亡太大张新宇自己也觉得受不了。 战士们刚将自己掩体挖好,还来不及将掩体连成一条线,建立完整的交通壕时,天际间出现了浮尘,远方传来鼓声、风琴声,敌人终于上来了。 “副旅长,那些红毛番在干什么?怎么又吹又打的?吹的人怪难受的!”补充旅战士好奇地问张挺。在温州阻击中补充旅只是跟英国军队玩了一场,并没有用心抵挡敌人,同时英军也没有让自己的军乐队在温州登陆中派上用场。这些战士还不知道敌人进攻具体是什么样的。 “这也不懂?!这是那些红毛番在给自己马上要下地狱的士兵吹哀乐呢!娘的,准备工作倒做的不错,不过超度这些混蛋没有和尚怎么行?他们还应该请和尚来做法事。”张挺想当然说道。让张挺这么一说,好端端的军乐队变成葬礼吹打手了。 “什么超度?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张新宇瞪了眼胡说八道的张挺,解释道:“以前大官出行看过没有?知道不,大官出行前面就要有敲锣打鼓的,虽然我们温州现在不兴这个,可人家还是相信的啊!对面这些人中一定有重要官员在,嘿嘿,这是给我们送上活靶子了!” “还是旅长有学问,唉,我们乡下人怎么了解这些城里人的心思?” “是啊!这次一定将红毛番大官活捉了给司令员送去!” 张新宇左右附和着他们旅长说的话。补充旅中旅长最大,也只有旅长见多识光,既然旅长这么说,下面战士一致认为那些吹打的就是敌人出行仪仗队了。 “乖乖……!旅长看到没有?这些人是女人呢!还穿着裙子……要不要打?”河对面英军队伍从烟尘中走了出来,张挺眼尖,发现走在最前列吹吹打打的是些穿着裙子的人。君子不和女人斗,张挺发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硬起心肠对女人开枪。 “耶?这些红毛番怎么让女人上战场了?”张新宇也一头雾水了,作为当时中国人,张新宇并不知道苏格兰男人是穿裙子的,发现对面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人穿着裙子,张新宇虽然不想表现出自己疑惑,但还是不自觉地挠挠头。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的张新宇连忙放下手,对左右低声嘱咐道:“不管是男是女!同志们!敌人既然敢跑到中国来侵略,统统都在消灭范围内!” 虽然对女人下毒手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可旅长这样说了,下面也不敢再有什么反对意见。 “旅长,好像不是女人……怎么这些穿裙子的都长着大胡子?”敌军距离张新宇他的补充旅越来越近,走不远就停下来整顿队形,将松散的队伍再次集中起来。 第383章 有人眼尖,看清楚敲锣打鼓走在前面的那些“裙子”士兵嘴上居然有胡子! “呸!想化装成女人骗取我们同情心?想的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别说你是男的,就真的是女红毛番,只要跑到中国来老子照打不误!”张新宇用力朝地上吐口唾沫,对自己刚才没有被敌人欺骗感到极为自豪。 “放近些打,等敌人进入五十米后才能开火,一定要把这些人妖消灭干净了!”张新宇知道自己部队所装备的伯克式前装滑膛燧发枪对付大量装备冷兵器的清军也许可以,对付这些使用前装线膛枪的红毛番就显得射程跟威力差多了,同时准确度也不如线膛枪,要是在三百米外开火,只能祈求菩萨保佑,让子弹蒙上一个靶子了。 渐渐地,那些英国人靠近张新宇的阵地,阵地前面隔着一条小溪,九月没怎么下雨,溪水不多,连脚脖子都淹不到。不过河床还是比较深的,要从对面过来必须走下河床淌过溪水再爬上来。补充旅的战士就在河这边稻田里面挖好了单兵掩体,时间仓促,很多掩体只是一个半人高的坑而已,战士们将挖出来的泥土堆积在掩体前面,上面和外面插了一些稻杆和茅草。张新宇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敌人跟河边的距离。 “打!”一声大喝,张新宇带头打响了第一枪。轰鸣声中,阵地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青雾。第一排齐射给猝不及防的英军造成重大伤亡,刚才还兴高采烈,吹吹打打的军乐队成了第一批受害者,三十来人全都倒在了密集的弹雨下。 等接上火,张新宇对英军的战斗力有了重新认识,这些红毛番训练太有素了!走在前面的英军士兵根本没有对突然打击惊恐不安,在军官指挥下,行进中的英军很快朝两翼展开,排成五排队形慢慢接近补充旅阵地。最前面的一排人迅速低低蹲伏在地上,后面几排交错跪着,最后面一排士兵紧密地站在一起,所有的枪口都指向自己阵地。 如蟥子弹在战士们头顶飞过,将稻杆茅草成片扫落在地。在敌人攻击中补充旅战士因为半蹲在掩体中,从头上飞过的子弹对他们没有造成什么上海伤害。倒是补充旅第二排齐射打过去,英军又倒下十来人。 后面的英军迅速跟进,让张新宇不明白的是红毛番从后面上来的部队并没有直接参加到前面的激战中来,而是费了老半天时间将三百来号人排成整齐的两排,最先跟张新宇交火的英军见后面排好了队形,知趣地朝两旁让开,两排英军气势汹汹朝补充旅阵地压了上来。 这时候张新宇才知道红毛番为什么要将纵队改成横队,横队三百人有一百五十支步枪可是一起开火,而同样的人数排成五排只有六十人可以对自己开火,要是纵队的话,刚才那种八路纵队,同时只有八人枪口朝前,对侧翼也不到四十支步枪,从火力密度上来说横队要比纵队优越多了! 不过同样,张新宇也发现了横队的缺点——想要维持好部队队形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横队队形对每个人所站位置都有详细要求,同时要求每排行动一致在战场上可不是容易做到的。而且这种队形只能在开阔的平地上才能展开,面前的横队每走三五十步就不得不停顿下来重新将队形排好,无法想象山地中排成横队会是什么一番景象? 张新宇认为至少对补充旅来说这种横队队形是绝对不能采用的。 几匹驮马拉着榴弹炮冲到前面来,张新宇眼巴巴看着十二磅火炮从驮马上卸了下来,炮口指向自己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池旅长将火炮都留在后面第二道阻击阵地了,他这里却连一门炮也没有!沉闷的炮声响起,两发炮弹落在张新宇他们身后不远地方,黑色的泥浆被炸起,弹片跟泥土铺天盖地撒落下来。尖啸声中,从对面冲天飞过来几枚三十二磅火箭弹,只知道朝南飞却没有准头的火箭弹大多数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去了,不过有两枚(不知道是红毛番运气好,还是张新宇运气太差了)落在了补充旅阵地上,炸开的火箭弹爆炸声并不猛烈,可阵地却很快陷如火海之中。 四门榴弹炮猛轰下,更多的火箭弹朝补充旅阵地上飞了过来,很快,阵地上燃起火苗,呛人的浓烟在背后升起,将阵地淹没在滚滚浓烟中。张新宇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将阵地选在稻田里面,这些火箭弹摆明了就是专门用来纵火的!收割了的稻田因为农民都转移了,田里到处都是稻草根。有些湿漉的草根燃烧起来散发着刺鼻的怪味,这让守卫在阵地上的补充旅头痛不已。 “旅长!敌人已经从右翼冲过来了!”张挺手指着东面朝张新宇大喊道。 张新宇转头一看,在自己跟面前六百来敌人正打的热火朝天时候,三百名红毛番在两门榴弹炮掩护下已经越过小溪,在自己的右翼登上岸了。张新宇光注意正面了,并没有将两翼防御位置摆的很重,在右翼他只布置了不到两百人。这些部队根本挡不住三百敌人的猛攻,正在敌人炮火下一边还击一边朝主阵地收缩过来。 见自己手下战士可以说真的在溃退了,张新宇怒目圆睁,破口大骂起来。“见鬼!这些混帐东西为什么不顶住?战斗前说的很动听,真他娘的打起来就草鸡了?!海川(张挺字海川)你带一个连去,一定要将登上来的红毛番再给我赶下去!若是十分钟内赶不下去,提头来见!还有,对丢失右翼阵地负有全责的三营营长你给我执行战场纪律!娘的,请示也不请示一下竟然敢将阵地丢给敌人?!” 张挺打了一激灵,连忙答应后转身找人助战去了。“是!……一营三连跟我来!” 张新宇看着面前敌人步步紧逼心里有些发愁了,开始将战斗想的太简单,以为不过半个小时嘛!敌人一千人自己也是一千人,难道坚持半小时会坚持不下来?可真的打起来(温州前哨战不能算是战斗,当时敌人一开火张新宇的部队窝在下面只是零星放了几枪,一个小时后补充旅就后撤下来了。亨利部队是在炮火准备了大半个钟头后才开始下船进行登陆战,可以说在温州双方陆军并没有进行真正的交火。)张新宇才发现这半小时并不容易收住,这么猛烈的炮火下战士们只能躲在掩体里面,根本不能钻出来。要命的是后面的稻田被红毛番火箭弹纵火烧起来了,自己现在想撤还真难撤了! 已经被敌人将自己粘上,要是现在撤退损失绝对小不了! “一营一、二连出击!将正面敌人吸引住,减轻副旅长他们压力!,同志门跟我冲啊!”说着张新宇跃出掩体,带头朝马上就要越过溪沟的正面敌人冲了过去。 张新宇见他的副旅长率领一营三连已经到右翼去了,为了吸引正面敌人注意力,张新宇亲自率领一营一、二连对正面之敌发起反冲击。从稻田中跃出两百多战士,发出巨大的嘶吼朝敌人猛扑上去。 补充旅按照编制来说应该有五个营,可实际上根据地补充旅一般只有不到一千人,就是说只能维持两个营基本满编(每营三百来人),其他三个营只有个营架子而已,装备只有少量前装滑膛枪加上一定的冷兵器,平常训练也是冷兵器为主,步枪射击为辅。这次温州处于抗敌最前线,张新宇的补充旅算是增强了一定实力,有三个营满编了。同时武器也进行了更换,部队改装了前装滑膛枪。 两个满编连发起冲锋场面上还是很好看的,两个连在打完步枪中装的子弹后,很快就冲进敌人队列中。双方纠缠到一块,英军火炮失去了作用。这时候横队的另外一个坏处体现出来——队形没有纵深,纵队还有时间将士兵整理成拼刺刀队形,这横队只能各自为战了。三五成群涌上去的补充旅战士充分发挥了冷兵器训练成果,将比自己多的英军士兵截成一段一段。虽然英军刺刀拼杀训练有素,营养良好的英军士兵从块头上比中国人要大了一圈,看起来力大无比,可有武术功底的补充旅战士并不弱与他们,耀眼的阳光下,刺刀闪着寒气渗人的白光,不时地有人在拼杀中发出惨叫倒了下来,血水将黝黑的泥土染成了紫黑色,前沿阵地变成了人间地狱。 英军首先吃不住劲了,整理队形浪费了英军太多时间,同时朝南行进让这些英国大兵接受了烈日烧烤,眩目的阳光下发起的攻击已经将英军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在补充旅反冲击下,英军士兵慢慢地朝后面一步步倒退着,接着调转屁股逃了下去。 “胜利了!胜利了!打败红毛番了!” 战士们追到河岸边上,见英国人狼狈逃窜下去,高兴地又叫又跳。打败外国侵略者,让这些没有什么学问,却从小就听过岳飞、文天祥的农家子弟很有一股民族自豪感。 张新宇还没有让战士们赶紧退回阵地隐蔽,罪恶的炮弹呼啸着从敌人阵地上打了过来,十来名正在庆祝胜利的战士倒在硝烟中。 “回阵地,快!”张新宇连忙拉拽着将冲上来的战士朝阵地赶。枪声大作,一愣神的工夫,张新宇手下战士多伤亡了二十名。 “旅长,副旅长他们冲上去了!” 张新宇刚回到掩体,还没来得及总结刚才自己指挥中有没有犯什么错误,旅政委高兴地上来跟他报喜。 俩人透过硝烟观察着右翼战况,张新宇可以看到张挺率领着三百人在烟雾中时隐时显,奋勇朝右翼攻上来的敌人反冲击。中路敌人注意到补充旅右翼战况变化,四门榴弹炮掉转炮口,拼命将死亡洒向补充旅右翼,在冲锋队伍中不时升起灰白色的烟柱,浓烟在空中扩散开。 第384章 补充旅左翼出现了敌人骑兵部队,因为左翼是山地,还有深深的河谷,骑兵行动不便,一时半晌这支骑兵部队还威胁不到张新宇的补充旅,可骑兵要是过了河谷出现在张新宇左翼,那战争就无法打了。 敌人武器比补充旅好太多了,虽然张挺率领的战士前仆后继,拼命想要将敌人赶下去,可右翼敌人已经控制了一段登陆场,后面部队源源不断地通过登陆场支援上来,想要夺回右翼是办不到了。中路的敌人只是监视着张新宇的主力,只要张新宇有什么动静,这支英军部队将很快越过河谷朝张新宇攻击。 “让张挺他们下来吧,部队准备转移。”见右翼无法收复,张新宇无奈地说道。通信员很快去传达命令了。 不需要望远镜张新宇也可以看到右翼战事在减弱重,在通信员劝说下朝右翼进攻的几个战士只能无奈地朝后面退了下来。退下来的几个战士蹒跚着被人搀扶过来。这些人有的捂着胸口,有的一瘸一拐,在他们身上不用仔细寻找就可以看到受伤的痕迹。 见张挺没过来,张新宇有些发火了,手不自觉地朝腰间摸去,“张挺呢?!他跑什么地方去了?娘的我让他十分钟将阵地给我夺回来,这个混蛋为什么不把右翼给我拿下来?!” “报告旅长,张副旅长……牺牲了。”撤退下来的战士愧疚地低头小声说道。 张新宇摸了一半的手悬在半空。 “牺牲了?……怎么可能?!”张新宇不能置信地喃喃自语,气愤想要朝张挺发火的心情全被张挺牺牲压住了。张新宇跟张挺已经合作大半年了,大半年内大家睡一个帐篷,吃一口锅饭,真是比亲兄弟还要亲!怎么一下子就牺牲了? “刚才在冲锋中副旅长眼看马上就要冲进敌人阵地,可敌人一排子弹打过来,副旅长当场就重伤了,临牺牲前副旅长还一直高呼杀敌……”战士眼睛早就红了,说到张挺牺牲时候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调节一下自己情绪,继续说道:“……副旅长牺牲后我们冲了三次,可敌人炮火实在太猛烈了,三百多弟兄……只有我们几个了。请旅长放心,牺牲的战士都是好样的,他们都是头向前倒在冲锋道路上,没有一个是逃跑中被打死的!” 张新宇打量着从右翼下来的战士,他的眼眶湿润了,十多分钟前出发时候是三百人,可现在自己面前只有十一名伤员,连一个没受伤的也没有。只有十来分钟,一个营打成了一个伤兵班!在右翼冲锋道路上,三百名补充旅将士牺牲在那边。 张新宇缓缓举起右手朝伤兵行了军礼,嘴里呜咽着说道:“……弟兄们!做大哥的对不住你们!请你们相信大哥,我一定会给大家报仇的!……现在请你们先撤退到安全地方去。大哥给你们打掩护。” “旅长您先撤,我们掩护您。”战士们不干了。 “别争了!我是旅长,这个旅我说了算!快撤!”张新宇瞪着战士们,大手将他们朝后面赶去。“放心,我还没想死,怎么着也要将副旅长和战士们的血海深仇报了才可以考虑死的问题。” 补充旅边打边离开阵地朝后面撤退。战斗进行时间不长,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可半个小时里面补充旅付出了惨重代价,一千来人的一个旅伤亡达到四百人!张新宇在撤退的路上不停地捶着自己脑袋,别提多后悔让张挺率领部队朝右翼反攻了。自己的任务只是牵制敌人半个小时,不反攻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可现在绝大多数伤亡都是在反攻中付出的,四百人啊!十分钟全线伤亡了四百人,而且自己的副旅长也牺牲在冲锋道路上! 噼啪声中,稻田还在燃烧,滚滚黑烟散发出难闻的刺鼻的味道。阳光被黑烟染的血红。阿波罗不忍见人类彼此自相残杀,想将脸面隐藏到黑暗后面,可无情的秋风却让他时不时探出头来看看下面人类都干了什么好事情。 亨利。麦肯森神色严峻地登上被攻占的阵地,在阵地上徘徊着。补充旅在撤退时候因为右翼已经完全被敌人占领了,留在那边的烈士遗体一具也没有运出来,现在三百来具尸体按照他们牺牲时候的姿态出现在亨利面前。这场战斗时间不长,可激烈程度,残酷性是亨利所没有见识过的,敌人的顽强抵抗尤其是后来那种自杀性的冲锋让亨利见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一直部队。在战斗中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也付出一定代价,军乐队现在是不用提了,全都倒在河堤上,他的三个营也付出伤亡八十多人。尤其让亨利难过的是他的一营营长战斗一打响就被敌人冷枪打死在前面。看来这场战争要是不尽快将匪首抓住,让敌人称为乌合之众,以后的困难还大着呢! 亨利。麦肯森手指着遍地尸体,冷冷地对两个营长和新上任的七十六代理营长道:“敌人的顽抗已经被我们完全粉碎了!现在,我命令大家朝瑞安强行军!” 活捉叛匪头目,近早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亨利心中赌咒发誓着。对亨利来说如此顽强的抵抗证明奥伦上尉说的没错,叛匪至少是很重要的头目正在朝瑞安潜逃中,不然这些装备落后的部队为什么抵抗的如此顽强,甚至连自己生命都不要了!既然有组织的抵抗已经被粉碎了,前面将不会再有什么难关阻止自己。时间,现在需要抓紧一切时间赶到瑞安将叛匪头目抓起来! 钻进死胡同的亨利。麦肯森忘记了为什么英国军队要全面换装后膛步枪,本来他对温州城墙被拆除还有一丝疑惑,可现在满脑子要活捉敌人重要首领的想法蒙蔽了亨利,他犯了兵家最大忌讳——佯北勿追! 一千英法联军在稍事修整重新排好纵队后朝南方一路追了下去,现在行军没有军乐队伴奏了,士兵们感到迈出去的步子也有些踩不着点,虽然刚刚打了胜仗,但追击队伍中却有种不祥气氛在里面。 “张旅长,你们辛苦了!”见补充旅将士撤退下来,陆战旅副旅长陈林宾迎了上去。 陈林宾后面是纵横交错完整的交通壕、避炮所、炮兵阵地、弹药库、射击掩体,在阵地前面拉起了铁丝网。交通壕中陆战旅的战士正闭目打盹中,争取在即将到来的战斗前养足精神。炮兵阵地上炮兵们正紧张地擦拭着火炮,将弹药排好位置。张新宇见陆战旅阻击部队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构筑了完整的防御工事内心佩服不已。毕竟是主力部队,连挖工事水平也比补充旅强多了!“没什么,陈旅长,我们补充旅全体将士希望能跟主力部队一起在这里迎击敌人!” 陈林宾见原来一千多的补充旅撤下来只有六百来人,知道他们这半小时支撑的决不容易,好心说道:“张旅长,你们还是暂时先休息一下吧,等我军展开大反攻时候我们两旅再一起出发好了。至于阻截敌人,你们补充旅已经完成自己使命了,还是让我们来吧。” “张旅长,你们现在最好还是休息,从温州牵着敌人牛鼻子一路南下,还不停地骚扰敌人实在是太辛苦了!要是不好好休息等下反攻时候不是没有体力了?”陈林宾见张新宇还想争取,连忙劝道。 “那好!我们就在后面先休息一下好了。”张新宇想了下终于答应了,说完带着部队就要到后面去。张新宇突然想起件事情,转头对陈林宾道:“陈旅长,这股敌人很狡猾,你们要注意敌人明着从正面进攻,暗地里却从两翼绕过攻击我军。哎,我们补充旅就是吃了没重视两翼的亏。” 说完张新宇神情黯淡率领手下朝后面下去修整了。 “两翼?有意思,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搞鬼把戏的滋味!”陈林宾看着延伸的阵地,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陈旅长,北面有烟尘升起!”前面负责监视的战士跑了下来汇报道。 “呵呵,来的还好快!”陈林宾斩钉截铁地说道:“通知下去,让战士们准备战斗!” 阵地上一阵骚动,一些打瞌睡的战士很不情愿被人家打醒,嘴里嘟囔着钻进射击掩体中。 陆战旅的阵地没有河流什么可以阻挡敌人,但陈林宾却将用于海岛守备用的铁丝网在阵地前不远的地方连续布了两道。同时在左翼还埋设了拉线地雷,左翼最边上的山地森林用伐倒的大树将道路完全封死,在伐倒的大树下面是拉开弦的手榴弹,如果谁想要搬动树木,他的下场决不会比直接踩到地雷好到什么地方去。右翼是瑞塘河,在右翼陈林宾除了派有一个连兵力外还组织了十来名神枪手专门守侯敌人从河上过来,在掩体后面,两门十二磅榴弹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河岸,当然,要是敌人想从陆地过来,炮口随时可以掉转到北面。 陈林宾站在指挥部掩体上,半支着身子透过望远镜观察着远来的“客人”望远镜中,一队队英军士兵在军官带领下正朝这里移动过来,在左翼突然出现一股散乱的淡黄色尘烟,身披大髦戴着高顶圆帽的骑兵端着卡宾枪出现在阵地左翼。 “有没有搞错?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厚的衣服他们不会发痧气吗?”陈林宾摇摇头走了下来,将望远镜递给身边的警卫员。 当过独立旅旅长,主力部队副师长,现在又是特种部队——陆战旅副旅长的陈林宾根本没有将面前的敌人放在眼底,从望远镜中陈林宾可以看到敌人手中步枪跟自己的斯潘塞连发枪比起来天差地远。至于火炮,六门火炮顶什么用?火炮上陆战旅也远远压制住他们了,看来池旅长实在是小题大做,只要集中部队跟敌人打一场硬碰硬的战斗,这支英国部队也只有投降的份。 第385章 走到指挥部里面,透过窗口陈林宾见敌人已经进入火炮射程了交代道:“传我命令,等敌人进入两百米后炮兵开火阻拦,一百米内步兵开始射击。希望池旅长现在已经切断敌人后路了。” 英军发现了面前的奇怪的阵地,铁丝网对英军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至于纵横交错的交通壕,这些士兵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也难怪他们,用来阻挡他们的这种防御体系是让英国人和法国人在一次世界大战中吃尽苦头的战壕,现在的欧洲战场上还没有出现堑壕战。 战壕中一点动静也没有,犹豫间,英军将士不知道自己面前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了小心起见,纵队被排成三路横队,士兵们在长官率领下小心地朝前移动着。左翼骑兵飞快地奔驰过来。马蹄声声的战马叱咤大地,却在铁丝网面前停住了脚步,任凭马上骑士如何催逼,战马就是不肯朝前迈出一步。 阵地上轰然做响,几发炮弹拖着怪音朝敌人飞快地过去,炮弹落的比较远,横队只有三排,对他们没有构成太大威胁。接着更多炮弹出膛朝敌人过去了,阵地上炮声隆隆,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大团烟雾将整个阵地都淹没起来。 亨利没有想到敌人居然会有火炮助阵,当炮声一响起来,亨利马上想到活捉叛匪头目的事情可能泡汤了。中国军队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强大的炮火了?!不过逼上梁山的亨利现在已经无法说出撤退这个单词了,现在要是撤退自己的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摆?大英帝国军队还从没有被无能的中国军队打败过!自己要是失败,这可是开了历史先河。 排着横队的英军士兵不顾炮火下不时倒下的士兵,在军官率领下义无返顾地朝铁丝网冲了上来。很快,英军火炮开始还击了。闷雷在大地上滚动着,到处硝烟弥漫,雷声阵阵。 一声霹雳,密集的子弹落在英军队列中,很多排在前面的英军士兵吭都没吭一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没有死的士兵不顾那些倒下队友继续前进着。接着骤雨般的子弹朝英军飞了过来,密集的子弹根本分不出点来了。 猛烈的打击下英军士兵终于胆怯了,士兵一群群趴在地上,有的偷偷朝后爬动着,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尝到横队好处的英军终于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横队发扬火力是没错,可万一要是横队被人家压制住了,哪怕一个人的后撤都会给横队带来不可预测的麻烦!现在英国军官需要解决的就是如何面对混乱之极的横队。混乱之中,英法联军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地逃到后面。随着英法联军撤退,让亨利不解的是那些叛匪并没有追击英法联军,阵地上很快又陷入沉寂中,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地上的那些英军士兵尸体却提醒亨利,自己刚刚才在这里吃了大亏! 第二十五章 望着死寂的敌人阵地,亨利有些胆寒了,自己不过一千人,要是每次冲锋伤亡不用多,就跟刚才一样死伤上百人,那么三五次后自己将彻底失去战斗能力,到时候就是任人屠宰的下场!不攻吗?都已经追到这里了,要是放弃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定面前敌人里面就有自己想要抓的叛匪头目,这要是撤回去以后给同僚说起来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再在部队中混了?军人的荣誉感让亨利明知道面前是火却也要扑上去。 “怎么?才这么短工夫就害怕了?娘的这红毛鬼子也太无能了吧?” 陈林宾看着退下去的英军笑着从指挥部自己的袋子里面掏出水壶喝上一口,脸上很快就红霞遍布,这水壶中装的都是烈性酒。按照纪律,部队作战中指战员是严禁喝酒的,可陈林宾一时没酒人就觉得难过,他的水壶中时刻都满满装着烈性白酒,在战斗不激烈的时候偷偷抿上一口。他的这种勾当作为旅长和陆战旅政委都明白,可是虎将难求,这些家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不在他们面前喝就可以了。 指挥部中一暗,侦察参谋从外面弯腰钻了进来,“陈旅长,敌人朝左翼运动过去了。” “哦?还不死心啊?看来刚才打的让他们还不够刻骨铭心。得,再来一次吧。告诉左翼部队,就当没有见到敌人好了。”陈林宾随意地摇了摇手指说道。 “没有看到?”侦察参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一句。 “呵呵,要是看到敌人,我们准备的那些东西不是就没用武之地了?告诉宋营长,等敌人进退不得时候狠狠地打击敌人,我这里会用炮火支援他们的。” “明白了!”侦察参谋这才知道陈副旅长打的什么主意,用力敬了个礼转身走出去找三营宋洪宇营长去了。 排成八路纵队的英军三营官兵弯着腰鬼鬼祟祟进入黑暗的森林。进入森林后原来整齐的队形渐渐被压缩成五路纵队,接着再次压缩,到最后只能两个人肩并肩并排走了。 这片森林将两座海拔差不多的小山头连接到一起,山并不高,海拔顶多就六七十米,可岁数长久的参天大树却将山头增加了十来米。森林终日显得阴森森的,南方特有的藤树将树与树之间空间完全封锁,没有什么人走动的地面积累了大量落叶,腐烂的落叶可以将人脚陷下去,到处都是积水,踩在上面发出吱的声音。山谷中间有一条小路,也许这并不能算是路,它只是一条被人踩出来半米宽的乡间小道,小道两旁全是荆棘的野蔷薇,这种灌木欣赏观看是可以的,可要让人从里面穿行过去,那就是受罪了。在道路上面,茂密的森林漏出一条缝,让临近中午的几缕阳光探进头来对大树王国问声好。 拉利中尉运气不大好,他进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不在正中央了,潮湿的森林中可以听到惊鸟扑翅声,有时候还可以听到索索声,让拉利毛骨悚然的是他不时可以看到树上盘着恐怖的一米多长、暗褐色三角形头、灰褐色的体背上两侧有一系列暗褐色^形斑纹,眼睛斜视着他们这些外来者的蛇。拉利父亲是动物学家,从父亲那边他知道这种蛇是五步蛇,又叫尖吻腹,属于蝮蛇科(响尾蛇科),可怕的是这种蛇有巨毒,要是被她轻轻吻上一口,恐怕自己就将和这可爱的世界告别了。 前面传来渗人的惨叫声,从慌张呼叫声拉利明白有人受到毒蛇攻击了,一想起毒蛇,胆战心惊的拉利一边走一边祈求上帝与他同在,这种毒蛇已经够恐怖了,秘不可测的中国森林中天晓得还有什么古怪东西存在?拉利宁可在战场上被子弹打死也不愿意让毒蛇咬死,被野兽吃掉。在拉利心中无数次地诅咒着他的团长,这个该死的亨利上校居然想让他们穿过如此讨厌的森林发起攻击!要知道等他们从森林中钻出来,跟森林做斗争可是让部队没有一点战斗力了! 不长的山路却消耗了拉利他们将近一个小时,等他们遍体鳞伤接近出口处时,却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了新砍伐下来的树木,英军士兵已经没有勇气掉头再走一边过来的道路,那是地狱,只有魔鬼才愿意再走一遍通往地狱道路。从这里可以听到东边现在枪炮齐鸣,为了掩护他们侧击,亨利团长亲自率领一营、二营还有法国志愿骑兵连对正面强大的敌人工事发起牵制性攻击。拉利很同情那些在正面进攻的队友,他当时是距离铁丝网最近的英国士兵,铁丝网可不时蔷薇这么好伺候的主!相信就是敌人不抵抗,亨利上校想要指挥部队越过铁丝网都是麻烦事情。 既然走不了回头路,三营官兵只好自己动手打通一条出去道路。搬树的,砍伐棘条的,轰赶动物的,三营官兵不再是战斗队,倒像是一直建设公路施工队了。 可惜,这支施工队注定不会遇到好运气,搬运被伐倒的木头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了起来,正在砍伐野蔷薇的拉利被气浪掀出老远,身上不知被刺划了几个口子。开始三营的士兵还以为自己被敌人发现了,敏捷的将子弹打的飕飕作响。不过偌大的森林,这些仓促打出去的子弹天晓得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可对方并没有还击,等士兵稳定情绪重新开始工作,还没搬几根木料,爆炸声再次响起,几次三番后士兵们才发现爆炸是搬运的木材引起来的。可这些树木如何爆炸,这些士兵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来。检查过,从各个位置上看去木材都没有问题,谁知道这木头怎么一搬运就捅了马蜂窝? 想不引起敌人主意是不可能了,让三营军官和士兵担忧的是这里炸了个热火朝天,可外面的温州叛匪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许他们已经张好口袋等着自己呢! 三营官兵再不敢动了,小命谁都要,地狱随苦,毕竟还可能活命,这要是出去钻进火网自己能逃到什么地方去?何况这些人总觉得森林中有无数的鬼影正盯着自己,时刻想扑上下吃了自己,充满了失败感的官兵调转屁股再次朝外面开路。 苏格兰第二十六团三营官兵不知道,要是在这里埋伏的是福州那边山地旅,就他们如此业余水平已经不知道被消灭几回了。 亨利不知道自己从左翼进攻叛匪的部队还没有走出森林就已经吓的落荒而回,可他心中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 都一个小时了,应该出来的主攻部队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自己这边不管怎么用炮火轰击,对面的那些人如同消失一般,一点声响也没有。可只要自己部队一接近敌人阵地,靠近那该死的铁荆棘,密集的雨点般的子弹立刻铺天盖地打将过来。伤亡数字急剧上升着,只有半个小时,前面已经倒下了两百多,要是侧翼再不发动进攻,亨利正面是否能够抵挡敌人猛攻将称为现实问题。 第386章 一直以自己部队火力强大感到自豪的亨利现在再也没有这种自豪感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接触过温州叛匪的人异口同声说人家兵精械强,英国军队落在人家后面了。刚才与补充旅的战斗亨利还没有感觉到敌人火力有多猛,从地上拣起来的步枪来看,敌人使用的是一八零零年装备英军的伯克式前装滑膛燧发枪,这种枪连一八三零年装备部队的布伦斯威克前装滑膛击发枪都不如,跟自己的恩飞耳德前装线膛枪比起来差距就更大了!可刚才得意洋洋的亨利却被人家凶猛火力压的抬不起头来,人家步枪好像装好了永远打不完的子弹,只要一扣扳机就可以将子弹连续发射出来,跟这么强的敌人作战,亨利心里苦笑起来,这次算是碰上强硬对手了! 牵制性攻击早就停止了,亨利不主动进攻,对面的那些叛匪也乐得跟他静坐磨时间,从离开温州到僵持在这里,出来时候的一千联军伤亡已经达到三百来人,可以说失去战斗力了,其中三营两百来人不知遇到什么事情现在还在森林中没有出现。亨利考虑的不是怎么将该死的温州叛匪头子抓获,而是赶紧联系三营大家一起撤退,撤退到温州!同时让温州的海军陆战营过来接应自己,到了温州有舰队保护自己就有安全感。 到时候是进是退都可以很轻易做出决断。 虽然不再进攻,可亨利也害怕敌人进攻自己,几个连队轮流在临时营地周围警戒着。 火炮打了半天携带的炮弹也不多了,现在已经停止射击。亨利不想将所有炮弹都打完,要是都打完了,自己陷入绝境时不是没的救了? “上校……上校不好啦!”派去跟温州联系的骑兵惊恐地奔了回来。 “什么事情?!”坐在地上的亨利听的眉头直皱,他现在心情正不爽,让骑兵一嚷嚷上校不好,好像自己现在出了什么问题。 “上校,我们后面都是匪徒!密密麻麻漫山遍野都是,现在距离我们不到一英里了!” 慌慌张张的骑兵这么一咋呼,周围的士兵全都朝亨利望了过来。亨利大吃一惊,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疾步朝山头奔了上去。冷汗直冒的亨利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过来抓叛匪头子的,却怎么会被这些该死的叛匪给包围了?! 站在小山顶,远方是一支支朝自己站里地方向心进军的部队,从一英里外亨利就可以看到这些部队前面迎风招展的旗帜——红旗!几面血红的旗帜后面又出现十多面红旗,这些红旗如同一张张大张的血盆大口,正朝亨利这边吞噬过来。 “准备!准备迎击!炮兵连主意,立刻把大炮拉过来,将阵地就设置在这里!”亨利朝周围自己部队高声大喊起来。 现在突围实在太不明智了,背后有阴森可怖的叛匪军队,从山地望下去,包围上来的部队不管那一路,兵力都比自己多。冲出去?搞不好还没冲出一半路所有连队就连渣子也剩不下了! “上校您看后面!”亨利正安排手下准备应敌,身边的通译惊慌失措叫了起来。不用回头亨利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定是自己这边紧张的重新布置让坚守在阵地上的敌人发现了,这些敌人要是不出来骚扰一下,他们就没有资格当自己对手! 空气中传来几声撕裂绸缎声音,连串炸雷在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阵地上响起。转头过去,刚才人影皆无的阵地上突然出现了上千士兵,同时两翼也有敌军士兵身影晃动,在对方阵地上,红光一闪,接着一股淡淡的青烟弥漫在周围。亨利炮兵阵地上,炮手正把火炮系在炮车后面,猛烈的炮火突然袭击了他们,榴霰弹肆无忌惮地横扫着亨利炮兵阵地,有的炮弹引信比较短,在空中就炸开了,撒落的碎弹片朝下面横扫过来,什么位置都是不安全的,而有的引信又过长,落地好一会儿才猛烈爆炸,你要认为它是哑弹,想要从它旁边走过,那你只能祈求自己运气良好,在走过的时候炮弹没有爆炸了。炮兵阵地上一股股烟团不停涌现着,气浪将那些受惊的驮马驱赶到其他地方去,正要转移的六门十分先进十二磅轻型野战榴弹炮在炮火急袭中成了挨打的靶子,一时间根本无法还手,炮火中几个炮兵被横飞的弹片炸的血肉模糊。 守卫在穗丰跟竹溪之间的陆战旅三、六营以班为单位在阵地上准备出击了,在他们后面,从路溪撤退下来的补充旅兴致勃勃地赶了过来准备痛打落水狗。猛烈的炮火再次朝英军阵地上吐泻过去。火光闪现,泥土夹杂着碎木在空中飞舞着。 ※※※※※ “上校,下面那些人用空心弹将封信送了上来,上面写了些中国字,中校让我将信件带给上校您。”拉利必恭必敬地对正蹲在土坑中闭目养神的亨利道。 亨利疲惫地抬起头,睁开混浊的眼睛茫然看着面前这位中尉。不过三天的时间,原本神采奕奕的亨利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脸色苍白,深陷的眼眶里步满了血丝,原来的趾高气扬没有了,变成只要一点小动静都要浑身发抖。 三天前北面围上来的叛匪在炮兵掩护下对亨利部队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漫山遍野都是蜂拥上来的敌人,密集弹雨将亨利压的头也抬不起来。当亨利再也坚持不下去,以为自己老命休矣时候,派去偷袭对手的三营从侧面钻了出来对猛攻的敌人进行了成功的逆袭,将敌人从阵地上驱赶下去了。不过三营所取得的胜利对亨利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这只是战术上胜利,对亨利所面临的绝境没有起到多少改善作用,这次是把敌人打退了,可下次呢?下次的下次呢?自己能从这支兵员比自己多数倍,武器比自己先进,火炮也超过自己的恐怖敌人眼皮低下逃走吗?这些问题亨利都不知道,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被敌人突然出现的军队吓了一跳的池洪鉴再看到敌人只有两百名援军时候胆子再次大了起来,在派出一个营到温州那边搞点小动作后,指挥四千多部队对面前的英军发动一轮接着一轮的攻击,将英法联军步步压缩进去,到现在这支英法联军只剩下最后的一座小山包了。可在这小山包面前池洪鉴终于碰到硬骨头了,面临绝境的英法联军拼死顽抗,七百多守军将山头守的密不透风,不多的炮弹总是准确的落在池洪鉴指挥的冲锋部队中间。 不管是强攻还是偷袭、夜袭,每次总是让垂死挣扎的英法军队奋力赶了下来。陆战旅毕竟擅长的是两栖作战,山地作战不是陆战旅专长,在付出一百多人伤亡后池洪鉴不想继续这种伤亡巨大的打法了。他让陆战旅一营在北面、三营在南面担任守备任务,其他三个营跟补充旅的部队轮流展开土木作业,将战壕朝山头上延伸上去。 亨利虽然看到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战壕如同自己脖子上正在勒紧的绞索,正在朝山顶延伸过来,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用火炮轰吗?先不说火炮对这种战壕有多大杀伤力很值得怀疑,就是有效果,他也不敢将自己现在不多的炮弹全都打出去,要是没有炮弹,亨利无法想象当敌人发起总攻时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抵挡,让士兵朝进行土木作业的敌人开火?那些人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士兵们打什么呢?没有具体目标的士兵难道用枪打鸟玩吗?见战壕渐渐延伸到面前,冷汗直冒的亨利只能组织手下整连整连地朝进行土木作业的敌人发起攻击,可唯一的效果只有每次攻击都要被敌人保护部队打死打伤十来人后狼狈地撤回来。 烦恼的事情还有很多,亨利率领的部队为了追击方便并没有携带太多粮草,两天前困守山头的英法军队就没有吃的了,更加讨厌的是虽然波光粼粼的河水就在山下不远地方,甚至让人觉得伸手可触,可亨利他们就是无法接近河水一步!没饭吃忍耐一下还可以,而且山上到处都是野草,这些野草闭着眼睛朝下咽也可以充饥。要是没水喝人还不得渴死?看情况这种局面要是继续下去,不用敌人进攻自己也要活活渴死了!刚被包围的时候亨利还一个劲地怪罪奥伦上尉,要不是他说没有什么防备的叛匪头子正在朝瑞安潜逃,自己怎么可能率领部队南下追击?亨利在心中无数遍地诅咒魔鬼奥伦,发誓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去一定要给奥伦公平的待遇。几天下来,亨利连这个念头也想不起来了。他只能绝望地不停祈求留在温州的陆战营能察觉自己的处境,过来拉他一把。亨利现在已经丧失了靠自己力量冲出去的信念。 亨利不知道大卫率领的陆战营现在也只能勉强守住温州,正期待着他率领步兵团回去救援呢!亨利指挥的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南下追击后,陆战营营长大卫中校只听到南方隐隐有沉闷的炮声传过来,可等了半天南下的亨利上校连个通风报信的也没有派过来,大卫派出去的侦察人员也如同断线的风筝,只见出去,就没有一个能传过来准确的消息。有些焦躁的大卫在亨利离开温州一天后派了一个连出城想搜寻一下亨利部队,好运的陆战连刚出城就被池洪鉴派来进行监视骚扰的部队发现了,掐头去尾,拦腰侧击,百来名陆战队员陷入泥潭中,进退不得。听到城外枪声大做,城里的大卫连忙收拢手头现有的部队出城支援,可刚出城他就被面前的景象吓呆了,在大卫眼前蚁群般的敌人部队正对自己出城巡逻部队展开围攻,自己那个连只能原地围成一个圆阵固守待援,密集的枪声中不时有陆战队员倒了下来。 第387章 两眼冒火的大卫正准备率领部队将该死的土匪驱赶走,在江对面几声刺耳的尖啸传了过来,阿思本舰队周围的江面上升腾起冲天水柱。狐疑的大卫顾不得给自己部队解围了,三步并成两步急匆匆登上华盖山,只见对岸旌旗招展,几条白烟正急速朝瓯江上舰队飞去,停在江心的阿思本舰队一边紧急离开锚地,一边拼命朝北岸发射大量炮弹。现在阿思本可是顾不上大卫他们了。 心胆俱裂的大卫连自己被包围的部队都顾不得援救,率领两百来人连忙撤到江岸上,占领了固守阵地——若是江岸被匪徒占领,大卫的陆战营下场可是极为悲惨的! 出不去城的陆战连见援军当了缩头乌龟,自己也慌了手脚。已经用不着侦察了,既然温州城外汇集了如此众多叛匪部队,说明亨利上校现在凶多吉少,大卫的陆战营最紧迫的任务就是防御了,一百名陆战队员灰溜溜朝温州城内“转进”了。 现在的温州不管白天黑夜,炒豆般的枪声在小小的温州城市上空回荡着,尖啸过后就是几声爆炸。白天城外浓烟滚滚,夜里城市上空红光闪动,杀声喊声不决于耳,真是比过春节还要热闹。高傲的皇家陆战营风声鹤唳,只要有一点动静立刻用暴风骤雨般地火力回击,而江上的舰队支援得力,只要陆战营一开枪,舰队上大大小小的火炮立马紧紧跟随,在可能的道路上用炮火组成一条死亡线。只是不管防御阵地选择如何合理,陆战营毕竟只有三百人,在优势敌人面前三百人的部队只能是敌人下酒小菜,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了,现在能守住这个阵地已经是对他们信任的要走向反面了。至于援救亨利……现在只能希望亨利福大命大,靠自己的力量撤回来了。 愁容惨淡的阿思本跟大卫认为自己是最危险的,可他们要是知道亨利指挥的部队吃的东西是山上的野草,连水都没有喝,部队士气极为低落,不知大卫是否愿意出兵增援呢? “给我看看。”眼珠血红的通译从拉利手中接过劝降信仔细看了起来。对通译来说他认为自己跟温州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两者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很奇怪,你死我活在意义上是一样的。不管是“死”,还是“活”,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你”,而取得利益的自然是“我”了)的地步。何况自己现在是给英国军队当通译,按照那些人的意见自己就是汉奸了——自己明明是八旗子弟,怎么可能是“汉奸”呢?这些人要是抓住自己不点天灯可真是天理难容! 通译展开信件,看着看着脸色阴沉下来了。 “上面说的什么?”亨利无力地说道。无法抵抗的亨利现在考虑的是自己是否可以体面投降,退出这场该死的战斗。当然,让亨利低声下气去乞求别人接受自己投降这是亨利宁死也不会去做的,作为一个英国绅士,虽然战败但亨利还不想丧失最后一点尊严。 通译将信件揉成一团撕个粉碎,沉默半晌冷声道:“没什么,上面只有威胁,说是要求我们马上投降,只有投降才会让我们被体面的处死,不然这些人会用世上最残忍的方法将我们杀死。” 亨利大怒,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怒喝道:“什么?!这些土匪居然敢威胁我? 我们光荣的英国军人宁死也不会投降这些该死的土匪!” “也许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胜卷在握了。至于杀人,这正是这些土匪擅长并且喜爱的,有剥皮、剜心什么的。”通译看着雷霆大怒的亨利,冷笑着阴阳怪气地在旁边煽风点火起来。 被通译撕的粉碎的信件自然不是像通译所说的那样想要激起亨利怒火,这是一封池洪鉴亲自书写的态度和蔼的劝降信,在信中池洪鉴保证只要亨利率领部队放下武器向解放军投降,退出这场无望的战斗,那么解放军将会保证投降官兵生命安全,并且给予他们人道的待遇。要是亨利了解信件真实内容他将马上率领残余部队向解放军投降。 可惜极端仇视温州政府就是死也想多拖几个垫背的通译将这封信完全歪曲了,天真的亨利上校陷入通译所制造的陷阱中。 “不投降!宁可战死,决不投降!”亨利挥舞着手臂咆哮着。 周围的英军士兵听通译说自己不管投不投降都是死路一条,彻底绝望了。对面前敌人的仇视让这些人忘记自己正陷入绝境中,低落的士气再次被重新鼓舞起来。 “这些家伙已经无路可走了,怎么还不投降?”池洪鉴跟张新宇在山头下面朝上望去,让站在土堆上的池洪鉴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给敌人指出一条活路,可这些人为什么就是一条死胡同走到底?!见山上拿到劝降信却一点投降的意思也没有,倒显得有些群情激愤,池洪鉴不明白这到底算是什么事情,嘴里嘟囔着骂了起来。 “旅长,荣一师一团派人联络来了!” 池洪鉴从土堆上跳了下来,见侦察员带着一位农民打扮的青年人走到自己这里。 “报告池将军!荣一师第一团第一连连长高赜琦奉团长命令前来请示任务!”年轻人见面前这位军人肩章上有一颗亮闪闪的金星,连忙对池洪鉴敬了个军礼,高声说道。 “怎么,你们一团并没有加入到温州战斗序列中啊?丁团长怎么让你过来请示任务?”池洪鉴有些不解地问道。 高赜琦笑了笑解释道:“将军您这里打的热闹,司令员通过电报将温州战况通告了我们林师长。林师长说了,解放军大家都是一家人,既然温州这边有麻烦,我们荣一师自然有义务过来给你们分忧解愁了。现在一团全体将士均到了温州对岸,不过江上敌人军舰炮火凶猛,我军三营及炮兵两个连在北岸的蛇山牵制敌人舰队,一团主力跟迫炮连于今日凌晨三点在青田渡过瓯江,现在正在朝这里急行军。团长命我先赶过来跟将军沟通一下,免得彼此之间发生误会。一团主力距离这里已经不到二十里了。” 池洪鉴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这个林建华手也太长了吧?台州宁波归他负责还不够,还硬要在我们这里插一杠子?不过老子正发愁部队不够呢,你们一团还真成了及时雨了!” 高赜琦见池洪鉴说的话好像有些怀疑他们师长的诚意,连忙将出发时团长说的讲了出来。“池将军,林师长说了,我们一团是过来配合温州部队作战,决不是跟将军抢果子来了。林师长让将军放一百个心。” 池洪鉴不停地摇着头,“林建华会说这些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我还不了解他?只要听到枪声屁股后面马上就冒烟了,拉都拉不住!哼,我看这话要么是你们政委说的,要么就是你杜撰出来的。” 高赜琦尴尬地笑笑,对池洪鉴所说的话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辩解,毕竟自己的师长本来就是一位好战份子。“呵呵,怎么会呢?我们师长真的是诚心想要帮助池将军的。” “好了,你们过来我们欢迎,大家配合起来一起将面前的敌人消灭干净!”池洪鉴笑着转头对补充旅的张旅长道:“张旅长,我看我们总攻时间推迟两个小时,等荣一师一团到了后一起对这些红毛番发起攻击。一定要一战解决他们!” 张新宇赞同道:“我看还是四个小时后吧,部队挖掘工事辛苦了,乘着这段时间让担任冲锋的战士们休息一下。还有荣一师部队长途跋涉必然会很累,应该给他们一些休息时间。我们再给敌人送一封劝降信过去,不管他们投不投降我们也算是尽到心意了,司令员也不能说我们什么。” 池洪鉴点点头,再次回头看着高赜琦,“高连长,你马上回一团去,告诉丁团长率领部队到这里来。看到没有?敌人就在前面山头上,你们一团到时候在北面集结,我会亲自过去的。四个小时侯我军趁天将黑之际对敌人发起总攻。一定要在最短时间用最少代价将敌人消灭干净!” “明白了!”高赜琦行过军礼后朝来路回去了。 池洪鉴见高赜琦走远了,跃上战马决尘而去,默默不语半晌,开口对张新宇道:“张旅长,既然要送最后一封劝降信,我看还是现在送过去好了。另外在劝降信中警告他们,如果他们半小时内不投降我军立刻发动攻击!” 池洪鉴一会儿两个小时,一会儿又四个小时,现在却说半小时,这让张新宇有些迷糊了,不知道池洪鉴到底要过多少时间对敌人发起总攻。“不是等荣一师部队到了后再发起总攻吗?” “先跟敌人玩一玩,助助兴,别让人家无所事事嘛!” 意料之中的,山上的英法联军对解放军友好表示无动于衷。不过这也难怪,池洪鉴跟张新宇并没有想到对外国军队要用洋文写劝降信,毛笔写成的劝降信龙飞凤舞,入木三分,可惜那些不学无术粗浅不堪的红毛番并不知道中国书法之美妙,看着满纸符号只能大眼瞪小眼,佩服中国人文学功底了。敌人军营中唯一看的懂池洪鉴心血的,却对解放军恨之入骨,被包围后他就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满脑子只想多消灭几个解放军。至于英法联军士兵是否在消灭解放军前自己先被人家给灭了,他倒没有考虑过。 半小时后,沉寂了半天的山头再次响起火炮轰击声,迸散的榴霰弹将不懂挖战壕隐蔽的英军士兵成片扫倒,一顶顶头盔在交通壕中向前迅速移动。 跟解放军展开炮战是英法联军所不屑为的——炮弹没多少了,想进行炮战也进行不起来。不过知道解放军在半小时后要进攻的英法联军早就做好坚决抵抗准备,法国志愿骑兵连士兵早就变成了步兵——密集的火网下,高大的战马是绝好靶子,围困中的法国骑兵可不想愚蠢地让敌人将自己一个一个打倒,骑兵连残存不多的士兵在英军右翼担当掩护。 第388章 见敌人真的准时发起进攻了,英法联军士兵沉着地在军官口令声下朝头盔瞄准射击——几次交锋后,英法军队了解到头盔下面是脆弱的脑袋,这么近的距离,就是打不穿头盔,至少也能让头盔保护的士兵得个脑震荡什么的,失去战斗力。 亨利满意地见到自己指挥的英法联军士兵毕竟训练有素,头盔目标虽然很小,可在士兵准确射击下,朝上面运动过来的那些叛匪还是一排排倒了下去——迅速消失的头盔可以证明。也许叛匪承受不了如此重大损失,进攻停止了,残存头盔在朝后面溜了下去。 “池旅长,你这招草船借箭可不坏啊?呵呵,可惜红毛番打下来的是子弹不是羽箭,要是羽箭我们还好用他们的东西好好回敬呢!”见战士们平安撤了下来,张新宇笑的肚子都痛了。 “呵呵,虽然借不到,但还是消耗了敌人弹药,等总攻发起时候敌人就没这么猛的火力了。”池洪鉴满意地看着战士们嘻嘻哈哈从前面走了下来,第一次骚扰算是完成了。 “旅长,这子弹打的还真重!娘的,我的胳膊都麻了!”陈林宾从前面走过来,不停揉着肩膀笑着说道。陈林宾提着手中头盔递到池洪鉴面前。“看到没有?我们头盔质量不高啊,给人家一打有的就完全破碎了,我这顶上也让人家穿了个窟窿。幸好当时我人不在里面,不然这小命算是交代在阵地上了。”池洪鉴接过陈林宾手中的头盔,仔细把玩着。头盔上面留下被子弹击穿的痕迹,弹孔周围呈不规则裂缝,这顶头盔算是报销了。 见头盔被打成这样,池洪鉴挠头不已,为了减轻战士负重,每个人只发下来一顶头盔,自己刚才草船借箭使的还可以,可破损的头盔怎么办?良好的头盔可以给予战士远距离上一定防护枪弹作用,自己刚才考虑不周,这么多受损,等下真的进攻时有的部队将没有头盔保护了。 池洪鉴举着头盔咧了咧嘴。“陈副旅长,十五分钟后你率领战士们再次逗逗敌人,以后每隔十五分钟进攻一次。把他们搞到厌烦为止。记着将没有用的头盔拿到前面去,别再将好的让人家打坏了,娘的还真肉痛呢!” 陈林宾接过池洪鉴还给自己的头盔笑道:“呵呵,不过每次骚扰部队最好不停的轮换,举着头盔朝上爬还是很累人的。而且那震荡也蛮厉害的,至少我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池洪鉴背着手看着山头,想了会儿点头说道:“恩,可以。对了,等下不要炮火支援了。你们尽量走的隐蔽些,好像是要偷袭敌人去的。” “让敌人以为我们失败后改变了策略,造成误判。”池洪鉴还没有说完,陈林宾插口道。 “不错,吃一堑长一智嘛!明攻不成自然是要暗袭了。红毛番不是傻子,要是老一套他们才不会上当呢!困兽犹斗,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是最危险的,警惕性也最高,我们现在就利用他们这一点。你们进攻方向也要改动一下,不要再走原来路线了。还有,给那些头盔下面配上稻草人……” 张新宇目瞪口呆看着面前这两个互相补充对方计划的主力旅旅首长。主力部队毕竟跟地方部队不一样,想想自己在阻击中是怎么指挥的?张新宇越想越脸红,除了“跟我冲!”“给我把敌人打下去!”“顶不住老子剁了你!”以外还有什么?这主力部队就厉害了,玩阴的,先来个步炮协同,再来个静悄悄偷袭,不停地计算对方,连对方心理怎么想都考虑到了,看来主力部队跟地方部队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弥补的。 张新宇以前是主力部队的副营长,部队精简后才委屈地到地方上担任补充旅旅长。在主力部队时候因为职务关系,他只用负责率领尖刀连行军在前面,战斗打冲锋就可以了,一声“冲!”,百多名战士集体朝前冲锋过去,顶多也就掌握了如何编组战斗队、火力队、支援队,打仗要找隐蔽地方,迭次前进,对如何指挥大部队进行战役并没有掌握。到了补充旅,平常不过训练部队,让他们有一定战斗力就可以了,强调勇猛时候多,至于计谋方面,这就不是他们这种补充旅首长需要掌握的了。这次配合池洪鉴进行战斗让张新宇大大开了一回眼界。 将敌人击退让亨利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愁容又布满脸上。战斗刚结束亨利就命令部队以连为单位进行点验,统计数据很快就报了上来。点验的结果表明士兵们弹药不多了,要是按照刚才那种打法,最多还能坚持三到四次,要是再多一次就只能端起刺刀跟人家拼命了。 亨利添了下干燥的嘴唇,命令部下注意敌人动静——这些叛匪都是亡命之徒,优势如此明显,他们又怎么可能容忍被自己击败?要是不想办法报复才见鬼了!亨利的怀疑很快就证实了。没多少时间法国志愿骑兵连那边报告上来,大概数百名叛匪正沿着挖好的交通壕悄悄朝山顶运动上来。没有炮火掩护,并且这些叛匪走的很谨慎,说明这些人是想偷袭自己,只是他们头上戴着的头盔暴露了目标——偏西的阳光下,山顶的士兵可以看到头盔反光。 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的亨利指挥部队迅速朝西南展开横队,亨利抬起手,看着下面正在默默上来的叛匪。山下燃起潮湿的稻草,厚厚的烟雾从山下飘了上来,空气中很快充满了呛鼻的臭味。交通壕中叛匪隐藏在烟雾中,再也看不大清楚,不过有了目标的英法联军还是仔细瞪大了眼睛搜寻着,隐约中那些叛匪接近山头了,在距离亨利他们不到五十米时,从下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数百名叛匪猛地从交通壕里面站了起来。 “打!”亨利猛地用力朝下一挥手,用力喊道。 随着亨利命令,战场上硝烟弥漫,淡青的火药烟雾跟灰黑的稻草烟雾笼罩了整个山头。英军士兵在军官指挥下整齐地发射、装填、上前、再次发射,烟雾中亨利得意地看到那些叛匪栽倒下去,呐喊声渐渐低落下来,偷袭被警惕性极高的亨利所粉碎了。 山下也许知道偷袭失败,朝山顶报复性打了十来发炮弹,最后只好无奈地承认偷袭再次失败。 在亨利英明果断指挥下,英法联军在短短三个半小时内击退了叛匪五次进攻,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可下场一次比一次要惨。 让亨利疑惑的是按照估计,叛匪至少已经被自己打死数千人了,自己打的连弹药都要打光了,可为什么这些叛匪一次比一次出动的兵力多?难道他们真的会撒豆成兵不成?!还有一个疑惑的是这么猛烈的战斗,阵地上就没看到一个敌人尸体……亨利觉得有些不对头了,原本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他现在才想到也许这是敌人有意在引诱自己浪费弹药! 亨利明白的实在是太晚了,在两个小时前,荣一师一团主力已经到了阵地上,在经过舒适的休整后部队现在进入了攻击阵地。二十四门火炮所有炮口都指向排着紧密无比的英法联军部队。 “池旅长,时间差不多了,我看是不是可以发起总攻了?要是再晚等天黑了进攻难度就太大了。”丁晖看了眼夕阳,摩拳擦掌说道。 池洪鉴掏出怀表低头看了下。已经黄昏了,夕阳将山林溪水染上金黄色,绚烂的晚霞在空中飘动着彩带。阵地上点燃的稻草已经燃烧到未端,火熄灭了,烟雾还笼罩着出击阵地。 池洪鉴重重点下头,略显激动地说道:“可以!发射信号弹!” 也难怪池洪鉴有些激动,自从二十年前,中国军队跟外国鬼子之间战斗打了无数次,可真正的胜仗又有几场?更加别提一次将敌人一个团部队全歼了!现在历史性的机会就掌握在他手中,让他如何可以不激动? “咚!”池洪鉴身边一门迫击炮发出一声轻响,空中出现了一条白带,接着山顶上空炸开一团红色礼花。随着礼花爆炸,大地猛地震动起来,二十四门火炮先后发言,迫击炮弹拉着白烟划着美丽的弧线飞上山头,拉到敌人阵地对面山头的野战炮、榴弹炮炮口火光一闪,火炮猛地朝后面跳动过去。隆隆炮声中山顶英法联军队伍全被炮火覆盖住了,黑色的烟柱缓缓升起,烟雾中红光闪动,泥土、碎木、残肢、断体直冲云霄,接着噼里啪啦摔落下来。滚滚硝烟将立在山顶的米字旗吞没,等散开一个角落,原来旗帜位置上什么也没有了。 “杀鬼子的时刻到啦!冲啊!”隐蔽在前面的荣一师一团一营营长陶野青猛地直起身子,满脸通红,双目圆瞪大喝一声抢先跃出堑壕,朝山顶冲了上去。在他身后近千名一营战士呐喊着跃了出来,跟在他们营长后面朝山顶猛扑上去,正面阵地上的陆战旅将士也冲了上来。 “上校!敌人从后面冲上来了!……前面也有!”在亨利身边的英军军官手指着后面惊恐地叫了起来。 “布圆阵!快……把这些土匪给我打下去!”亨利已经注意到从后面上来的那些叛匪,让亨利感到恐惧的是这支部队跟以前叛匪进攻自己的方式完全不同,那些冲上来的匪徒人与人之间距离拉的很开,而且借助地形掩护,不停地从一个地方跃到另一个地方,一会儿急跑几步,蹿到树后面,一会儿又匍匐在地上。亨利手下士兵很难瞄准这些兔子一样乱跳的匪徒,就是瞄准了,你还没有开枪他们又跳到其他地方去。不用怎么多想亨利就判断出来这些是叛匪的主力部队!自己人困马乏的部队还怎么可能阻挡敌人生力军猛攻?更加要命的是自己部队弹药已经在前面敌人骚扰中打的差不多了,亨利现在才发现自己成了大傻瓜,让那些叛匪好好地玩了一把。 第389章 亨利抽出指挥刀,用力吞了口唾沫,刀指着马上就要上来的敌人,歇斯底里叫道:“上刺刀!为了大英帝国皇家军队的荣誉……前进!” 在猛烈炮火下已经混乱不堪的英法联军奇迹般地迅速整理好部队,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在亨利带领下,排着还算整齐的方阵朝下面敌人缓慢移动下去。可惜冲过来的叛匪并不配合亨利,见英法联军朝自己压下来,那些人停住脚步,将如蝗子弹打了上去。 可以遮挡的树木已经在炮火准备中一扫而光,现在山顶成了一片开阔地。在解放军战士打击下,成片的英法联军士兵栽倒在地,后面的刚填补上去,又被打倒,战场上一时成了屠宰场,山坡上躺满了一地英法联军士兵,整个山头变成一片猩红色。 山顶上炮弹爆炸冲击波将大树劈的四分五裂,一截炸断的树枝冲天而起,重重砸在冲在队列前面的亨利后脑上,亨利连个念头都没起,一声不吭滚了下去。至于跟在亨利身边的通译命运比他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甚至可以说更惨。也许解放军战士辨认出他是中国人,这些战士对帮助外敌进犯中国的汉奸走狗极端痛恨,上百支步枪都瞄准了这位通译。点点火光闪现,通译在弹雨中跳起了霹雳舞,浑身不停地抽搐着,众多子弹将通译重重地推了一把,飞到半空中又轻飘飘地摔了下来,还没有落地通译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密集的子弹将他的胸膛打成了筛子。 “司令员,温州捷报!” 杨沪生正跟容闳倪峰商量如何将根据地现在面临的工潮影响减低到最底程度时,通信员在门口报告一声走了进来,面有喜色地大声汇报道。 “快说池洪鉴他们怎样了?!”杨沪生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看着通信员急声问道。 “在荣一师第一团配合下,我军于九月十四日下午七点攻占敌军固守阵地,十五日凌晨一点彻底扫清竹溪之敌军,据统计到现在为止我军共毙伤敌军五百七十一人,俘虏英军四百二十七人,法军五十三人,缴获步枪五百支,火炮六门。据战斗中我军共伤亡五百七十九人,消耗炮弹一千三百发。池旅长说英军进犯温州头目二十六团团长亨利上校重伤后被我军俘虏,现在正在抢救中,医院方面介绍他已经脱离陷境了,池旅长请示司令员如何处治这位上校?” 通信员高声念完后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 “消耗炮弹一千三百发?用了这么多啊?!”杨沪生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将电报递给喜形于色的容闳他们,摸了摸脑袋喃喃道。 容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有些颤抖了,眼眶隐隐出现一轮雾水。在容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美妙!实在太美妙了! 自从远离家乡到美国求学后,容闳无数次在梦中期盼着中国能够强大起来,不再受到外国洋人欺侮,清军在洋人面前连吃败仗,而解放军却初战就取得了胜利,一次消灭了一个多团的敌人,如此重大胜利如何不让容闳激动不已?多年的梦想今日实现了,尤其让容闳感到自豪的是自己就属于取得胜利一方,为了这次胜利自己以前耗费了多少心血?在第一时间见到胜利捷报,让容闳感到自己以前所付出的一切并没有白费,加入根据地乃是再明智没有的决定了! 心情良好的容闳见杨沪生对前线一次消耗了过千发炮弹,感到有些心痛,笑着劝道:“议长,能消灭过千名的侵略者不容易啊,应该好好表彰!至于炮弹,只要前线打了胜仗,我们后面是前面消耗多少我们就给补充多少!一定不会误了战事的。至于军费问题,相信大家在得知捷报后,不光对议长以前的决定不再有所怨言,还一定会踊跃捐款捐物的。” 倪峰点头赞同容闳所说的话,他从自己立场上来判断前线胜利所带来的好处。“是啊!得知前线消息相信会对我们目前面对的罢工事件有所帮助。工人应该了解到要是没有他们拼死拼活工作,前线将士就没有金钱进行战争,而那些企业主也将因为胜利比较好说话些,同时我们作为中介人,底气也厚实多了,对两边都好开展工作。” “没错,一个胜仗可以掩盖很多现实中所存在的问题。可这毕竟只是暂时掩盖住。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如果这事情不马上很好地解决,等下次爆发再想心平气和处理就难许多了!” 杨沪生倒想的更加长远一些。历史上因为国家面临无法解决问题时候,通过战争转移国内视线的事情屡见不鲜,可以说数不胜数了,可又有几家能够真正从战争中取得好处的?自己创立根据地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现代工业化国家,在处理罢工事件上更加要慎之又慎。不能为了一时利益而坏了长久前途! “纯甫兄,马上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报社,让报社抓紧时间以号外形式把这个喜讯传遍根据地角角落落。另外发电报给赣州、长沙前线,把这个好消息通报全军!让政治部尽快审查这次温州战斗中表现杰出部队和个人,按照相应制度给予他们应得的表彰。 再以参议会跟我个人名义给温州方面参加战役的指战员发贺电,至于池旅长提到的这个英军上校……”杨沪生有意拖延一下语气卖了个关子,见容闳跟倪峰均被自己将要说的话吸引住了,杨沪生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让池旅长将他完好无损地送到天京,交给天王请功好了。” “把这么重要的人质给天王?!议长,这个人在我们手头上我们就有资本跟那些红毛番好好地讨价还价一番,至少我们可以要求他们将福州外海那些该死的英国军舰移动走!”容闳还在想着议长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时,倪峰先忍不住惊叫起来。 两天前十二艘英法军舰来到福州外洋海面。在试探性对长门炮台进行了一次不成功的炮击后,这支舰队将闽江出海口封锁起来,禁止一切船舶进出闽江。闽江防卫力量现在属于典型的守成有余进攻不足——英国人想用十来艘军舰攻下长门炮台进入闽江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海防炮台也不可能顺流而下进攻停在外洋海面的外国军舰。现在双方就彼此僵持着,看看谁的耐心足些。 “倪院长,别激动。现在我们要把这个上校留在这里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会让英国人将所有目光都投入到拥有重要战俘的我们身上来。长沙战役还没有结束,现在东线就开辟第二战场是否太早了点?对不起,我忘了你对军事并不大了解。”杨沪生连忙打住自己将要发表的长篇大论,“总之,倪院长你记住,这个上校绝对是个烫手山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招致英军大规模报复。还是将他送给洪天王好了,让天王老子高兴高兴。说不定天王又会说什么沪胞、秉胞,什么爷赏我们当九千岁之类的。” 容闳见杨沪生说的眉飞色舞,笑着问道:“议长很看中天王分封吗?九千岁,呵呵。” 杨沪生微微摇了摇头,“笑的这么阴险,纯甫兄是否想到杨秀清去了?我怎么可能跟杨秀清相提并论?实际上天王就是让我当万岁我也不稀罕呢!” 容闳皱皱眉叹了口气,“功高震主啊!现在天京能从清军江南江北大营中解脱出来全靠议长将清军主力分割消灭,洪秀全心胸狭隘,不是能成大事之辈,天京事变乃前车之鉴,议长一定要多加注意才是。” 杨沪生点点头诚恳地说道:“受教了。不过他洪秀全是什么人我最了解,别看太平军现在声势大振,拥兵近百万,洋枪过十万,可他实际上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海潮一起就会冲的无影无踪。说到底洪秀全手中无粮是他的致命要害,而高级官员彼此之间勾心斗角,贪污腐败更是他失败的原因。对付满清八旗绿营也许可以,可真的对付外国军队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方面我们根据地比他好多了!攻下湖南后我们有了良好的粮食基地,作为新生力量政府跟部队相对还比较团结,同时人民对我们抱有很大期望。” 容闳插嘴道:“所以我们跟外国军队作战就有赢的本钱了,对吗?” “嗯,天王他的那一套并不是真正的基督教,他的教义对中国来说没有好处,在天京政府里面只有洪仁对u私夤馇榭觯渌乃档牟豢推际切┚字芏眩删褪呛槿诗在天京也并没有受到重视。将来让那些只知道捞银子的掌握国家政权,那么跟满清统治中国又有什么两样呢?为了让中国成为强大国家,有时候我必须不惜一切手段,当让则让,能忍则忍。现在还是跟着太平天国比较好,忍吧,也许半年内情况就会完全发生逆转了。” 后面的话杨沪生不说了,可容闳很理解杨沪生的用意,此乃借刀杀人之计,借用外人之手消灭太平天国,太平天国失败之日起就是根据地取而代之之时。 杨沪生想了下说道:“对了,工人代表来了吗?我想见见他们。” 倪峰连忙道:“现在李政委正在会议室跟他们交谈。议长您就不用见这些人了吧?” “怎么能不见?要将战争坚持下去,除了要有粮食,还要有金钱。金钱可是要靠这些工人给我们创造的啊。我到会议室跟他们见见面吧。”杨沪生一边站起来朝外面走,嘴里一边说道。 容闳在后面追问道:“对了,其他的俘虏是否也送到天京去?” “不用。”杨沪生拉门的手停了下来,转头说道:“告诉池旅长,让他将除了那个倒霉的上校以外所有俘虏都送到赣州去。同时让林部长在赣州城南建一座占地十公里的战俘营。” 第390章 “这么大?老天,这至少可以关十万人了!”容闳眉毛一扬,惊讶地说道。 “呵呵,谁知道我们以后会抓多少俘虏呢!还是大一点好了。还有,让林部长将战俘士兵跟军官区分对待,士兵可以让他们参加简单的体力劳动,付给他们相应的工资,同时在伙食上给予保障。至于军官,这可是要优待的,除了不能让他们离开战俘营以外,不能让他们参加劳动,在被关押期间他们的待遇按照我军相应军衔来供给。要求俘虏的士兵在遇到自己长官时候必须按照以前军纪敬礼,同时我们也要尊重他们的个人隐私。” 一仗俘虏将近五百名外国战俘,而且这还是当今世界最强大的两个国家,杨沪生浑身上下三十六万毛孔同时舒张开来,身子轻飘飘的简直可以飞起来了。不过高兴归高兴,杨沪生还是认为应该尊重这些倒霉的战俘,给予他们人道待遇,毕竟自己是文明人,不是那些丧失理智的野兽! 倪峰听的有些不可思议,他刚才脑子里面正想着怎么羞辱那些红毛番呢!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倪峰自从到监察院当院长后就把这个作为自己的座右铭。按照倪峰想的,他要靠自己的地位从池旅长手头上抓过来至少十名外国鬼子,官衔自然是越大越好,估计校官以上议长要自己留着羞辱,那么至少也应该是上尉。把这些外国鬼子要过来后,倪峰打算每人给他们戴上十公斤的大枷,在胸前挂上牌子,上书鬼子的名字跟职务,拖着他们游街示众。让他们在中午晒晒太阳,晚上露宿田头。二十多年的屈辱全部洗刷,岂不美哉?可杨沪生这么一说,倪峰的如意算盘算是还没有开始就泡汤了。 倪峰满腹牢骚说道:“议长,这些洋鬼子又不是我们邀请他们过来的,对他们这么客气干啥?好吃好喝,还有工资发给他们……这还不如把他们当祖宗给供起来算了!还要对军官特别优待,老天!议长您怎么对这些外国强盗如此客气?” 杨沪生发现自己走不了了。倪峰的想法代表了现在很大一部分中国人,不过也难怪,鸦片战争后中国的国门在英法两国枪炮面前被迫打开,同时那些洋人对中国人由神秘感变成了不屑一顾,作为以天朝上国子民自居的中国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忍受这种屈辱的,以前打不过,只能将怒火强压下来,现在既然我军有战而胜之的把握,并且已经打了胜仗,还俘虏了这么多敌人,这些人第一个念头就是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出来,而倪峰就代表这些人。 “倪院长,你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人了,你应该知道中国自古就是礼仪之邦,而我军又是仁义之师,我想你不会认为自己加入的是一支野兽部队吧?一支仁义之师可以让敌人尊敬你,在无法取得胜利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考虑投降,而要是面对野兽呢?恐怕就是死,他们也要狠狠地垂死挣扎几下,让你虽然不死但也不好受!侵略中国干涉中国内政的是英法政府,至于军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枪而已。说实话,我们现在对付英法陆军问题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战必胜之的把握,可英法海军呢?靠我们现在那些只能在江河折腾两下的所谓军舰可以跟数百吨甚至几千吨的军舰对抗吗?拥有制海权的英法军队随时都可以在任意地方登陆,进行作战,他们想在什么地方登陆,就可以在什么地方登陆。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可以上来。而我军只能被动等待他们。所以我们就是取得了胜仗,这胜利也是不完美的。对我们最有利的就是抓住更多的俘虏,最后逼英法两国不得不跟我们进行谈判!你要是虐待俘虏……老天!你这不是给他们扩大战争的借口吗?倪院长总不希望战争永久进行下去吧?” 倪峰听的头都大了,苦笑道:“还真复杂。我是没什么问题,不过相信根据地大多数人是不会赞同议长如此善待敌人的。” 杨沪生开始耍无赖了,“不赞同就需要你们进行说服工作嘛!不然让你们当高层领导干什么?倪院长,军队我会掌握好的,可你的手下千万不能给我拖后腿!” “是!明白了。”倪峰回答的软弱无力,他自己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议长关于将外国战俘当祖宗供起来的做法。 容闳站起来走到倪峰面前,手扶着正低头沮丧着的倪峰语重心长道:“倪院长,议长是为了我们长远利益考虑。战争进行的时间越长,对根据地经济破坏也就越大,只有想办法让外国政府知难而退才是正道。” “我明白的。” 容闳放开放在倪峰肩上的手,对杨沪生笑道:“既然如此议长您去见那些工人代表吧,我也要跟工厂主再协商一下,工业部长刚刚才从漳平赶来,我还是跟他一起再劝劝这些只知道捞钱的吝啬鬼好了。” “好,不过这个工业部长太不称职了。居然让福州发生如此重大事件,我看参议会常务委员会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应该让他引咎辞职,或者干脆撤了他算了!”想起罢工如此声势浩大,而工业部长竟然在罢工发生时候不在福州,杨沪生就觉得一肚子气。 “这个我会在常委会上跟大家讨论的。不过也怪不得郁部长,当时他所有精力都放在漳平跟安溪的铁矿开采上面了,对福州这边自然重视不够。发展我们自己的冶金工业不建立矿厂怎么行?”容闳当起了和事老,他不想因为这次事件让自己手下少一个,毕竟根据地现在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人才,尤其是管理人才! “那么我建议新成立矿业部让郁惠刚代理矿业部长好了,至于工业部纯甫兄你看看有没有合适人接手这项工作,最好是既不偏向工厂主,也不偏向工人,能够在两者之间很好的和稀泥。” 容闳手摸着下巴,用心思考着,“也许何海丹可以……” “纯甫兄慢慢想吧,反正只要你认为合适,在常务会上通过就行了。对纯甫兄的决定我是坚决投赞同票的。两位这就先告辞了,记着中午十二点大家一起到罗星塔见证我国第一艘蒸汽轮船下水啊!” 说完杨沪生转身走了出去,随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首长,您来了?” 杨沪生刚拐过弯就看到李斐学正站在会议室门口。 “怎么,你跟他们谈的还顺利吗?” “咳!怎么可能很顺利呢?首长,这些人原来都是从部队中退下来的。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却除了疲劳什么也没有得到!这样要是能满意才真有鬼了。首长不知道,我们以前为了让战士安心到工厂工作,政治部曾经说工厂收入很高,不要说养活自己了,就是养活一家老少七口也没有问题,很多战士听了我们介绍将家乡父老亲人全都带了过来,可现在……”李斐学神色黯淡痛苦地说不下去了。当时为了让战士安心转业,工厂工作轻松收入高的这种话李斐学也说了不少,可现在见到地方真实情况让李斐学良心受到了煎熬。跟工人接触的时间越长,他对那些工厂主就越是气愤。 杨沪生沉默下来,听了李斐学所说的杨沪生感到无话可说,以前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在战场上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杨沪生认为农业文明的中国只要解决农村问题,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而农村问题,就是地主占了绝大多数土地,现在根据地通过没收、强制购买、二五减租等等手段,再加上因为战争造成了江西人口大量减少,土地荒芜,将根据地无田的农民迁移到江西,对农民进行一定补贴,多种政策下,根据地算是初步解决广大农民无田种地的问题。可现在杨沪生才发现工业已经到了不整顿战争将无法进行下去的地步,而且要是根据地政府一个处置不当,这些工人将起来造反了。 李斐学稳定一下情绪,将他所了解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杨沪生。“很多家庭早就没有米下锅了,首长,有的工人家里是靠卖儿卖女换点钱来过日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里也会发生这种事情?这跟满清那边又有什么不一样的?首长,这些工人里面很多可是以前为了我们取得胜利在战场上奋勇拼杀的啊!发生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劝说他们?” 李斐学说的话,一句句重重地敲击着杨沪生,中国人要是不逼到绝路上他们是不会起来造反的,看来自己在工人心目中算是没有什么好形象了——这次罢工就是相当危险的信号。 杨沪生咽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卖儿卖女?他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我们参议会里面不是有工人代表吗?他们为什么不把真实情况反映上来?” “不卖儿卖女又怎么办?难道让一家老少都饿死吗?”李斐学没有好气地说道。 李斐学自己是贫农出身,贫农的苦处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现在自己成为解放军高级将领(全军也不过十名师级政委),可见到人民生活困苦,他的心跟刀子扎一样难受,尤其是自己还在里面起了不好的作用,李斐学现在对自己生命、职务都不看重了,他只想好好地发泄一通。 “至于参议会,里面工人代表都是政府控股工厂里面选出来的工人,他们收入养活一家老少自然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又怎么会提这种意见呢?能在会议上举举手、鼓鼓掌对他们来说就已经不错了!”李斐学阴阳怪气说着。他对那些工人参议员实在是太失望了,这些人只知道附和上面意图,一点自己的主见也没有。 “这样吧,你跟总理商量一下,看看政府现在能拿出多少钱来……虽然因为战争各个地方都需要钱用,但我看二十万应该还是能够凑出来的,让总理先拿出二十万救济一下私营工厂工人,另外从湖南购买十万石粮食运到福州,低价卖给有困难的工人。 第391章 还有,根据地不是禁止买卖人口吗?让徐敏扬他的警察局给我行动起来!将那些购买子女的败类先抓起来再说,至于工人,还是告戒一下算了,有再大的困难可以跟我们说,怎么着也不能将孩子给卖了啊!至于参议会中的工人代表,这个是我疏忽,我会尽量让人员配置更加合理些的,真要有只知道举手鼓掌这种人,一定会将他们清理出去!不为民办实事,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当参议员?!” “多谢首长!” 李斐学眼睛有些红了,刚才光顾着发泄自己情绪,没有注意到语气有些太伤人,等李斐学注意到的时候,话都已经说完了。发泄过后,人马上就冷静下来。李斐学立刻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毕竟是根据地最高领导人,首长需要管理的事情很多,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首长主要管的是军事,现在前线每时没刻都有战斗发生,首长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参议会从开始到现在一次都还没有机会参加过,自己刚才这样说会不会有伤首长面子? 李斐学正忐忑不安,杨沪生这么一说让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首长还是以前那个首长,想的还是大多数人的利益。二十万元钱可以解救这些家庭燃眉之急了,而十万石粮食在现在来说绝对是笔大数目!这些粮食运过来那些家庭至少一个月是不用愁吃的了。 杨沪生拍拍李斐学肩膀,低沉着说道:“进去吧,让我来跟这些工人兄弟好好交流一下。” 李斐学点点头,默默地拉开房门。 杨沪生走进会议室,里面现在坐着七名工人代表,这些人正交头接耳商量着什么,见会议室房门打开,人们好奇地朝门口张望着。 “大家好,不好意思,事情太忙了,到现在才跟大家见面,我在这里请求大家谅解。”进了房间,杨沪生拱手朝坐在桌位上的那些人打着招呼,嘴里歉然说道。 “这位就是解放军司令员,根据地参议会杨沪生杨议长。”李斐学见那些人不解地看着杨沪生连忙在旁边解释道。 一听杨议长来了,会议室里面立刻炸开锅了,惊讶地叫声响成一片。他们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见到根据地最高领导人!这些人以前并没有见过杨沪生,虽然他们都曾经在解放军中干过,只是他们的职位想要见到司令员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长好!”七个人猛地笔直站了起来,有力地朝杨沪生行过军礼,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 “请坐吧,大家坐下谈。”杨沪生抬起手朝下按了按,走到那些人对面坐了下来。李斐学走到杨沪生身旁默默无语坐下。 “你们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很抱歉,因为我们工作失误让大家受到了极大伤害。”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叹了口气道:“唉,人只要能活下来,钱少一点也没什么问题。在部队时候虽然军饷没有,可根据地家里面还是受到照顾的,至少粮食不愁吃,现在到了工厂,心想可以生活的好一点,谁知工钱实在太少啦!首长,我们真的没有想拖首长后腿,前方战事激烈,这个我们是知道的,可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让人没法生活下去了。我们只是希望工厂主能多付一些工钱,让家人有钱可以买米烧饭吃。” 杨沪生点了点头道:“要求是合理的,不过这些事情只能由你们跟那些工厂主彼此之间协商解决,政府在中间只能起到引导作用,不能什么事情都帮你们操办,相信大家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至于揭不开锅,政府现在正在想办法从湖南购买十万石粮食运到福州,另外在谈判没有结束之前,我们打算从政府资金中划拨二十万用来救济大家,不知道大家认为如何?”见大家对政府不在谈判中帮自己说话,这些工人代表沮丧心情无以复加,杨沪生又将刚才跟李斐学交代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七名工人代表脸上露出喜色,有粮食又有金钱用来救济,这次罢工至少在对政府方面取得了圆满的答案。下面就是看跟工厂主谈判说的如何了。 “大家以前都是在部队干过吧?不知你们是否可以代表参加这次罢工的那些工人?能不能将军衔跟你们大名告诉我?” 杨沪生见这些代表一举一动跟一般人不一样,站起来迅速有力,行礼的动作干脆利落。坐下后坐的笔直,两手很自然地垂下来搭在膝盖上,目光平视着自己。从各个环节上都可以感觉到这些人在部队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这些人有个共同点——年龄偏大。里面最年轻的感觉也有四十多岁了,让这些爷爷级人物在战场上奋勇拼杀自然不是特别合适,精简的时候部队将领首先考虑的就是将他们精简下来,没想到到了地方却惹出更大麻烦来。 “是,我们都是从部队中到地方去的,我以前的部队是二师五团,上士刘志勇。” “我是五师的,上等兵郝和才。” “我是七师的,下士路常天。” ………… 七名代表按照自己座位依次将自己以前所在部队报了出来,杨沪生一听七个人是从整编前七个不同的师里面出来,以前大家相互间并没有见过面,只是这次罢工事件中因为他们年龄比较大,算是阅历比较深,再加上他们都是从部队中出来的,接受的教育让他们敢于说话,那些工人才将他们选出来代表工人跟工厂主谈判。 刘志勇望着杨沪生,请求道:“首长,能不能再让我们到部队中去啊?这工厂我们待不下去了,宁可在战场上跟那些满州鞑子、红毛番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再也不想受这种窝囊气了。” 见其他人大有同感地猛点着头,想要附和刘志勇的意见,杨沪生忙做个手势请大家安静下来,想了下说道:“各位,我认为大家还是在工厂里面工作比较好,你们应该起个带头作用,在工厂里面建立工会,就是工人联合会。下面各个工厂都要建立,然后在政府里面专门成立一个总工会,工会就是帮广大工人争取合理利益,反对那些不公平的,损害工人利益的做法。我看你们应该在工会中起带头作用,至于军队,现在部队行军作战频繁,各位年龄都比较偏大,这种事情还是由年轻人来干比较好。相信只要工厂主能付出合理工资,大家生活还是有保障的,虽然政府不直接介入你们之间的谈判,不过我们可以帮你们跟工厂主做做工作。让他们满足大家合理要求。只是想跟国家控股工厂工人工资一样我看不大现实,道路很长,只能一步一步走。” “不过大家也不要太贪心,如果将工厂主的利润都分光了,你们说他们还有将工厂继续办下去的兴趣吗?工厂关门对大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而对中国来说更是坏事,要想发展必然要走工业立国之路,国外一日千里,我们这里却因循守旧,留念小农经济,最后必然落后挨打,你是哪国人?你是否不愿意当亡国奴?大家以前在部队干过,我想大家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现在政府一时有困难,刚刚建立的政府在各方面必然是不完善的,这个既需要我们尽快完善政府功能,也需要大家能够配合,给政府多提意见,提出修改建议。以前的参议会工人代表偏少,并且这些代表并没有代表广大工人的利益,我看应该增加代表名额,增加的代表要能够替最底层人民放口直言,相信情况会好起来的……” 时间过的很快,杨沪生感觉没跟大家说什么话,日头就已经升到正空了。 “议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否到罗星塔去?”杨沪生正和工人代表商谈着如何完善政府与工人之间会谈机制,容闳跟倪峰从外面走了过来。见杨沪生专心地听着工人诉苦,容闳站在门口小声说道。 “哦?十二点了吗?”杨沪生掏出怀表看了看,对那些代表歉然道:“对不起,我现在还有事情需要马上去办,我看大家就先谈到这里好吗?中午你们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吧。” 说完杨沪生站起来跟那些代表一一握手,“相信政府会给大家一个公正交代的。工资待遇低廉的企业至少会保证大家能够吃饱肚子,至于有些黑心肠欺压工人的,对这种工厂主政府会坚决镇压,铲除这些败类!” “谢谢,谢谢首长了,首长有事情就先忙,现在谈判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首长事物繁忙,请首长不用为我们操心。”刘志勇感激地说道。 杨沪生摇了摇头道:“应该的,前线能打胜仗,离不开后方大力支持,要是工厂停工,农民荒芜土地,这战争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工人们的待遇必须得到保障,同时在政府中应该有工人能够对自己处境大声疾呼。对了李政委,温州那边刚打了大胜仗,歼灭了登陆的英法联军部队,你跟高旅长说一下让他加强福州沿海地区戒备,提防英国人的报复行动。” 一听温州那边打了胜仗,代表们的眼睛立刻散发出喜悦的光芒,他们虽然离开部队有段时间了,可前线的胜仗还是让他们觉得欢欣鼓舞。现在只是首长正在面前,他们觉得不好太放肆了,不然这些人真要又叫又跳了。 李斐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得到的消息还是正围困着敌人,在战斗中温州补充旅损失了三分之一,私下里李斐学跟高飞还对司令员的安排表示不满——将敌人围困在山地里,这应该由山地旅来负责歼灭敌人,那些陆战旅跑山地干什么?——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消息过来这些敌人就被消灭了? 李斐学疑惑地问道:“池旅长他们消灭了被围的英国鬼子? 第392章 不是说包围圈中有一千多装备精良的敌人吗?这么快就把敌人给消灭了?!” 杨沪生肯定地道:“对,已经全部消灭了。打死打伤将近六百侵略者,俘虏五百人,同时还缴获了大批武器,不过这是在荣一师第一团帮助下才完成的。若是没有荣一师帮忙,靠陆战旅跟补充旅,想要短时间将敌人全部歼灭难度比较大,还有温州这场战斗不过是我们跟英法联军之间的前哨战,吃了亏的英国人下次报复起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福建多山,正适合你们山地旅作战,希望要是那些侵略者跑到这里来,你们能给他们更加沉重的打击!” 李斐学自信地说道:“请首长放心!在山地作战我们山地旅比他们陆战旅要强多啦! 不要说一千敌人,就是过来三千、五千也不在话下,坚决消灭之!“ “抓紧戒备吧。满话不要说在前面,只有真的打过之后才能知道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高旅长什么时候过来?“ 李斐学解释道:“他现在还在闽安视察江北各个炮台,外面那些英国军舰实在太恼人了,要是炮台戒备不严,给敌人钻了空子就麻烦了!也许今天晚上高旅长就可以回来。” 杨沪生点头同意,转头对刘志勇他们说道:“对了,老刘你不是说希望再到部队中去吗?只是你们年纪偏大了,长途跋涉对你们来说有些困难,不过你看是不是可以将工人组织起来?每个星期抽两个半天进行军事训练,如果外国鬼子登陆了,你们也可以配合我军给予敌人沉重打击!” 刘志勇迟疑地说道:“好是好,只是那些工厂主愿意吗?” “由不得他们不愿意,真要打进福州,这些人的工厂还要不要了?李政委,你以福州卫戍司令名义发个公告,将工厂有战斗能力的组织起来进行半军事化管理、训练。至于他们在训练时候的生活费用,由企业在上缴税收方面进行抵扣。福州是需要绝对固守的!”杨沪生坚定地说道。 喜欢运动作战的杨沪生,为了战争需要,只要能消灭外国军队有生力量,根据地绝大多数地方该放弃的时候坚决放弃,可根据地有两个地方是坚决不能丢失的,一个是赣州,还有一个就是福州了。这两个一个是重工业跟军工业基地,政府机关首脑所在地,另外一个是轻工业、船舶工业基地,地形险峻,要是轻易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斐学拍着胸膛保证道:“只要有我们山地旅在,福州决不会让洋鬼子给夺去了!” 中午时分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高悬在蔚蓝的天空中。闽江江宽水清,两岸峰峦如聚,习习江风掠过山林,树枝微微拂动着。淡黄的蝴蝶在花丛中上下翻飞着,几只蜻蜓扇动着翅膀迅速划过,寻找着自己的食物。 从西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匹奔马沿着闽江北岸朝马尾急速驰去,马蹄掀起淡淡黄尘,青松翠柏,绿草红花在马头前面迅速掠过。 过了湾头眼前豁然开朗,水面宽阔,奔腾东进的闽江到了这里流速减缓下来。从南边隐隐传过来敲锣打鼓声。越来越近,杨沪生他们可以听到震耳的鞭炮声。 “首长、总理你们来了?” “咦?高旅长你不是到闽安视察炮台去了吗?怎么在这里出现了?”杨沪生见高飞从前面奔了出来,惊讶地问道。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知道今天是我们新式轮船下水的日子,视察完炮台我来看看,这种场面要是错过了可是要终身后悔的啊!” 杨沪生笑骂道:“好小子,正事不干跑来看热闹!当心我告诉你的政委,让他到时候弹劾你!” “别,首长您千万别说,我现在马上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就是了。” 杨沪生见高飞诚惶诚恐地打算转身溜走,一把拽住了他,笑道:“还走什么走啊?来吧,大家一起去看看好了。” 走到罗星山脚下,沿岸整齐地排列着众多工厂,现在工厂里面的工人全都出来看热闹了,岸边人山人海,锣鼓震天,彩旗飘扬,前方船坞中高大的郑和号正静静停在上面。 “议长,容总理。”沈葆桢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高声跟杨沪生他们打着招呼。 去年十月被俘后,开始沈葆桢还做了必死的打算——自己是江西巡抚,按照长毛所言乃是特大号的清妖,既然被抓住了,想不死真是难于上青天!可被俘后沈葆桢却发现人家好吃好喝招待自己,夫妻之间可以在一起生活,吃的免费供应不说,每个月还给十元生活费,而且你就是上街想逛逛也没有问题,身后没有尾巴跟着自己,只是你要是无意中走到城门口,总会有人善意地过来提醒你还是不要出城比较好。 杀头是不会杀头了,唯一讨厌的就是每天必须抽出半天时间学习满清政府是如何卖国的,还有民族气节,例子乃岳飞、文天祥、史可法之类英雄,反面例子也有,秦桧、洪承畴、吴三桂就是。按照上课的人说的,他们都是岳飞、文天祥,而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沈葆桢之流就是秦桧了,这话听的让沈葆桢感觉极为不爽。只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无法否定,文字狱又是清朝特产,别的历朝所无的。至于脑袋后面的大辫子,学识渊博的沈葆桢自然知道中国人历来就没有留这种辫子的习惯,剃发不剃头,剃头不剃发。这些都是历史事实,沈葆桢就是想昧着良心不承认也不可以否定这些。沈葆桢感觉到度日如年的滋味了。 “你是汉人,却帮助满州狗皇帝压迫自家兄弟,不是汉奸是什么?!”这话成了上课的年轻人口头禅,左一个汉奸,右一个败类,让沈葆桢有些恼羞成怒了。 满脑子忠君爱国的沈葆桢自然是要争辩的了,说是大清皇帝还是尊汝重道,而你们才是西洋鬼子同党——那个拜上帝会将中国千年的礼仪人伦、诗书典则扫地荡尽,农不能自耕,商不能自贾,田皆天王之田,货皆天王之货。要说汉奸,你们这些人才够格。什么事情都要讲个理,进士出身的沈葆桢别的也许不怎么样,可他爱认歪理,而且辩驳起来还头头是道,尤其是他认为自己没有错的时候。 可那个年轻人口才也不错,天王是天王,根据地是根据地,在根据地中并没有什么拜上帝会存在。根据地中学宫庙宇全都保存,读书之人不受干涉,你就是脑袋后面习惯拖了猪尾巴,自我感觉良好,根据地中也没有强制要求你剪掉。至于田地政府买下来然后廉价卖给没有田的农民,并没有归议长所有,而商,只要长了眼睛的都可以看到这里商业繁荣,这些货物是那些商人的还是属于议长你有嘴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沈葆桢说的让年轻人一一反驳回来,到最后又来了句我们希望建立的是强大的中国,而你们只是想跟着满清皇帝享受荣华富贵,谁是汉奸自然不言而喻了! 辩是辩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倒是可以让人血压升高,胸口发闷,人活着年轻还没什么,沈葆桢可是将近四十三岁了,有时候跟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争辩的大脑充血,血管要爆为止。 被俘一个月后沈葆桢跟同时被俘的高级官员来到温州,课还是上,你爱听就听,不爱拉倒,反正人必须坐在座位上。更多的时间沈葆桢他们到处参观根据地建设,工厂商铺田间地头,温州的角角落落让沈葆桢他们走了个边,不光温州,青田、黄岩、太平、临海……浙东南根据地各个县城也留下他们的脚印。人是会比较的,见的越多,沈葆桢他们自然而然地将根据地于大清管辖的其他地方进行了比较,不比较还可以,一比较让沈葆桢他们有了极大的触动。 安居乐业、商贸繁荣的根据地于死气沉沉的大清相比,沈葆桢还是能分辨出好坏的。 只是温州街头的奇景让沈葆桢啧啧不已——拖着辫子的沈葆桢走在温州街道上并不惹人注意,在温州脑袋后面拖着根辫子满嘴之乎者也的腐儒跟油头粉面嘴皮子一张就是“阴沟里去”的假洋鬼子一样多。当然,根据地尊重这些腐儒的信仰,并没有强制拿着大剪刀咔嚓一下剪掉辫子。至于假洋鬼子,只要他们不测探根据地情报,他要“阴沟里去”也没有人干涉他——对外贸易还要靠他们跟那些外国人沟通。 脑海混乱的沈葆桢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也别说沈葆桢,凡是初次到温州的没有一个不被街上奇景惊个目瞪口呆的。),沈葆桢想不明白水火不相容的两种文化怎么竟然在温州能够平安无事地相处下来?说是这里没有王法吧,可社会秩序却很好,街面上也没见到有什么打架的,而且社会之繁荣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至少南昌不能相比。江面上各国商船络绎不绝,街道上红发黑肤绿眼勾鼻……各种外夷商人多的闭着眼睛随便撞去都可以撞死两个。说这里有王法吧,那王法是什么?怎么有人站在街头破口大骂根据地也没有个人来管管?这事情在大清可是不敢想象的,在沈葆桢以前控制的南昌,你要是敢喊皇帝该死,或者在皇帝前面加一个狗字,连秋后问斩都可以免了,直接就可以给你来个先斩后奏!——不灭你的门已经算是相当客气的了。 脑海中问题越多,沈葆桢就越想找出答案来。刚好,给沈葆桢他们上课的人也换了,新来的不再说汉奸败类之类的话了,而是将西方各国法律制度一股脑地推给了沈葆桢他们,同时还有各国工业发展,商业贸易。光西方的还不够,同时附带的还有法家、墨家、道家、纵横家……五千年中国历史上除了程朱理学,各种思想书籍拿出来不少。 第393章 很简单,让他们自己从里面寻找答案。 书给的多了,人就容易看晕头,沈葆桢就是最新例子,人权与法家齐至,自由共兼爱一色。沈葆桢脑袋里面变成了一团糨糊,什么样的思想都有出处,看起来都是那么无懈可击,他现在对独尊儒家的做法感触太深,如此众多的书籍要是让学子看并且吸收的话,没有多少人还能神智清晰的。沈葆桢在进士中间算是开明的,人要是开明,接受先进东西就比别人要快。各种书籍看的多了,结合自己在街头看到的,沈葆桢明白到博爱的好处——要是没有博爱自己现在应该在监牢中啃窝窝头呢! 看书没多少时间,上课时候风声变了,这时候不再说沈葆桢他们是汉奸了,而是将他们归入另外一个阵营,只是为了理想不同而彼此作战不已。同时上课的人开始大肆表扬起林则徐来,说林则徐是难得的有爱国之心的中国人,是所有中国人学习榜样。跟着组织先后被俘虏的清朝官员学习新发下来的《民族英雄——林则徐》这本书,书中高度赞扬了林则徐虎门销烟、“怀德畏威,迁善远罪”的外交战略眼光、组织人民抵抗外国侵略者的行为,同时猛烈抨击了以满清道光皇帝为首的投降派。虽然讽刺挖苦皇帝让沈葆桢很不以为然,但对林则徐的评价让沈葆桢很是享受了一番,林则徐不光是他的舅父,同时还是他的岳父大人——他的夫人就是林则徐的二小姐林普晴。至于理想不同这倒是真的,这话比骂人是汉奸要好受多了。沈葆桢的抵触情绪渐渐低落下来,这时候再批判所谓康乾盛世对沈葆桢也没有那么大刺激了。而四库全书中篡改原来书籍,焚毁各家思想,这种中国历史上秦始皇干过的事情在清朝也发生了,所谓“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物品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这些罪名安到大清皇帝头上,沈葆桢也不决得如何刺耳了。 思想有些转变的沈葆桢自从被安排工作后,由开始的消极怠工,渐渐变成人家安排干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到现在已经成了不需要别人督促就会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当然,传统思想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转变的,只是黄翼升、左宗棠先后因为各种原因投奔根据地给了沈葆桢极大的触动,尤其是左宗棠,对他心灵触动就更大了。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倒是很能安慰现在的沈葆桢。 到船舶部后接触的人多了,尤其是外国先进的技术让沈葆桢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奇淫技巧,不开化的大清对国外先进的技术总是守着夷夏之分,不懂虚心向国外学习,而这里就不同了,不光有大量的外国人担当技术总监,还有众多学子、生员虚心向那些洋人求教,先进机器层出不穷,每天早晚,沈葆桢在花园、竹林散步总是可以听到怪里怪气的“阴沟里去”——很多人正如饥似渴抓住一切时间学习国外语言。翻译的国外书籍,光是跟船舶有关的就在沈葆桢面前高高摞起来有三尺高,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学习的结果就是在短时间内培养出大批粗通外国技术的人才,在造船方面很多地方自己可以干,用不着事事都要依托洋人了。大半年的时间让沈葆桢转变了原来的看法,欣欣向荣的根据地、充分信任的统治者、良好的环境使得沈葆桢真心投入到工作中,再不留念大清了——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会想起以前的同僚。 “恭喜啊,幼丹兄。恭喜在你的领导下终于制造出中国人自己的战舰了!”杨沪生跃下马拱手朝沈葆桢笑言道。 容闳拉着脸色比平常好看多的倪峰走了过来,乐呵呵地说道:“是啊,现在世上能建造上千吨的大战舰也没多少国家,在我们这里建造出来,真乃可喜可贺之事,幼丹兄功劳不小啊!” 沈葆桢连忙摇着手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下官只是作为旁观者在旁边看看而已,都是那些技术人员跟工人的功劳,下官实在插不上什么。议长、总理,请!” 说着一行人满面春风登上了罗星山。罗星山山下就是马尾港,在山顶屹立着一塔,砥柱海天,这便是驰名中外的罗星塔。罗星塔是闽江门户标志,有“中国塔”之誉。从塔内拾阶而上,旋至塔顶,可远眺闽江两岸的风光,晴朗的天空下远近景物尽收眼底,水天一色,山秀物新。 闽江下游三水合汇处的马尾港位于福州东南约20公里处的闽江北岸,地形险要,扼守闽江下游,成为福州港外水陆交通的门户。从闽江口到马尾大约有33公里,出口河段多为峡谷,口外有琅岐、粗芦、川石等岛屿构成天然屏障,而且,港区四周山岭环峙,避风条件良好,这也是马尾被杨沪生选为军港的原因——他自己是没有来过的,只是他认为历史上记载的左宗棠在这里创建中国第一个海军基地一定是有道理的,既然这样也用不着自己再费神到处寻找。当年三宝太监郑和的庞大船队,也是将这里作为他下西洋前最后一站,据马尾对岸的长乐县县志记载“永乐十年,三宝太监驻军十洋街,人物辏集如市。”关于马尾的名称,当地群众称,附近的马限村有块石头,其形如马,头向罗星塔,尾向马尾街,其美名由此而来。 从山头望去,马尾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船厂周围,马尾造船厂的船台早已披红挂彩,连大型的龙门吊,也披上了盛装。 “议长,我们还是下去吧,这轮船下水仪式还需要议长您来主持。” 船台的右侧,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也装饰满了嫩绿的月桂叶,那碧绿的枝叶上,也挂着红绸和金色的纸花,显得既隆重又华美。主席台的上方,红字金字,写着∶“中国第一艘蒸汽舰下水典礼”。主席台的一侧,高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整个会场彩旗如云,锣鼓喧天。舞狮队和龙灯队也在一片片掌声里生龙活虎,热闹非凡。 船台上躺着的黑色船体也被月桂枝、红绸、彩带妆点一新,舰艏的旗杆上,飘扬着新设计的海军旗,上方三分之二是红色,下面是白色和蓝色的波纹,左上角是一个金黄色的铁锚。军舰充满着威武之气∶漆黑发亮的舰体,舰艏上的两侧漆成金色的长城浮雕,临时设置的简易桅杆上架起了挂满信号旗的缆绳,前部侧舷登舰处旁边被红色幕布盖着。 见杨沪生他们过来了,欢快的锣鼓骤然停止,舞狮和龙灯队也纷纷退场,主席台一旁,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军乐队,高奏起了雄壮的《义勇军进行曲》。“不错啊!有这么个意思!”听到熟悉的《义勇军进行曲》,杨沪生心情极佳,对沈葆桢好感大增。 沈葆桢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那里,那里。这都是高旅长提的建议。” 看着诚惶诚恐的沈葆桢杨沪生开心的笑了起来,“不用谦虚了,过分的谦虚就不是美德而变成奸诈狡猾了。虽然我对形式主义很反对,不过有些表面文章还是很鼓舞人心的。” “我们的技术人员在什么地方?怎么没有过来?”杨沪生扫了一眼四周,发觉周围除了工厂的外国技师还有海军将士外,自己的技术人员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至于工人,被安排在外围,隔着老远朝这边望过来。杨沪生暗自微微皱了皱眉。 沈葆桢偷偷瞅了眼杨沪生,努力地从杨沪生脸色上识别他的真实意图,迟疑下说道:“他们官职低微,不大方便出席这个仪式,现在都在后面人群中。这个……若是议长认为合适,下官是否请他们过来?” 容闳跟杨沪生和史秉誉接触时间比较长,了解俩人性格,见沈葆桢因为技术人员没有官职将他们排斥在外面,连忙说道:“快让他们过来吧。这些人可都是我们无价之宝,要是没有他们我们军舰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下水?那有什么官职轻微之说?还有工厂的工人让他们到前面来,大家一起欢乐一下嘛!” “这个……”沈葆桢犹豫一下,让技术人员过来不是什么太难堪的,可让那些船厂工人也聚集到前面来,好像太抬举他们了。见杨沪生望向自己,沈葆桢连忙转身找到下属低声交代道:“快,让华蘅芳、徐寿他们一行人到前面来,议长要见见他们。另外请那些工人也到会台前面好了。” 没多久人群中走出一群衣衫光鲜脸色红润的百姓。领头的刚走到杨沪生他们面前带头跪了下来。“小民徐寿拜见议长及各位大人。” “快快请起。用不着下跪,你们也起来吧!”杨沪生连忙上前扶起徐寿。“徐老,华兄我们大家可是都见过面的,呵呵,不知我们这里的生活现在还习惯吗?” 徐寿感激地说道:“很好,多谢议长多方照应。使得我等不愁吃喝,同时还给我们如此优厚待遇,小民真是愧不敢当啊。” 原本以为自己落入虎口的徐寿、华衡芳,到了温州后并没有受到虐待,同时人家还将资料还给了自己,并且让他们参与到郑和号军舰的建造上,这让徐寿他们有些受宠若惊。至于生活上面多方照顾,各级官员礼貌相迎,让徐寿他们有了研究的动力。现在说他们乐不思蜀一点也不过分。 “议长,我们是否先主持郑和号军舰下水仪式?若是再晚恐怕天要黑了。”见杨沪生打算跟徐寿他们没完没了的交谈下去,倪峰看了眼西斜的太阳,提醒杨沪生。 “那好,徐老、华兄,我们还是一起到前台好了,等仪式结束了,我再跟大家好好谈上一谈。” 徐寿一听脑门上急出汗来,连忙拒绝。“这怎么敢当?小民万万不敢到前台,这不是擅越了吗? 第394章 还是再下面看议长各位大人好了。” “来吧,你们今天是功臣,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走吧!”乐曲声中,杨沪生拽着徐寿登上了主席台。容闳、倪峰他们一番推让后先后登上主席台。至于华衡芳、吴嘉廉、龚芸棠等技术人员,他们不知道应该感到荣幸还是痛苦,让高飞连拉带拽的轰到主席台上,站在上面让下面如此众多人看着,这些人恨不得一头栽到闽江,再也不出来了。至于他们后背,早就让汗水湿透了。 站在台上,除了畏畏缩缩的技术人员,大家乐呵呵地看着下面壮观场面,上万人围着主席台这种场面可是难得一见的。军乐队奏罢,杨沪生走到了台前,扫了一眼台下站满的人群。 “同志们,朋友们,马尾船厂的工友们,各位父老乡亲们,郑和大舰队的子孙们!今天,”他顿了一顿,看了一眼船台上的舰身,“是一个令人永远记住的日子!” “鸦片战争一来,我们吃尽了有海无防的苦头,我们没有一支象样的海军,眼睁睁地看着列强的坚船利炮将我们的国门打开,迫使我们割地赔款,我泱泱五千年的大国挨的打还少吗?但是今天,依靠广大技术人员,施工人员以及有关各方面不分昼夜的不懈努力,依靠广大群众热情的支持,我们终于拥有了自己制造的现代化军舰了!现在,英法强盗依然在我们的领海,我们的土地上猖狂,对我国内政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甚至驾着军舰迫不及待跳了出来支持腐朽的满清。可现在不同以往了,我们的人民正在不断的觉醒!大家也许不知道,就在昨天,我们英勇的解放军在温州方面狠狠地教训了那帮狂妄的强盗,将登陆的英法军队予以全歼!” 下面立刻炸开锅了,主席台上除了容闳、倪峰,其他人不能置信地互相望着,接着全场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人们尽情地狂呼着,跳跃着,帽子彩绸在空中飞舞,沈葆桢眼眶湿润了,自道光二十年起,大清在外夷军队面前屡战屡败,被人家压的抬不起头来,今日二十多年屈辱终于一扫而去,如何不激动? “不过,虽然我们在陆地上可以打败他们,可由于我们依然没有现代化海军,现在还不能彻底赶走他们。今天下水的蒸汽舰,就是为了让他们再也不敢在我们的海疆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当然,仅仅靠这一艘是远远不够的,希望大家能够发扬迄今为止的干劲,建造出更多,更大,更强的蒸汽舰,让中国的海洋真正属于我们自己!而这一艘,就是我们自己的争气舰!” “在海上,我们真不如洋人吗?不对!大家知道,就在这里,四百多年以前,三宝太监郑和,就率领着那时候世界上最大的船队,下了万里以外的西洋,这说明,在海上,我们一定也会比洋人做得更好!为了纪念这位我们伟大的先人,我们特此将她命名为郑和号!”说罢,他拉动一根打着红色丝带的缆绳,那舰舷上的幕布落下,黑色舰体的军舰上用金色斗大的隶书,写着这艘中国最早的蒸汽舰的光荣名称∶“郑和”。这时,整个会场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 杨沪生挥了挥手,掌声渐渐肃静下来。 “大家看到这口钟了吗?”杨沪生指着主席台边悬挂着的铜钟,那钟高达80多公分,口径也有半米左右,形体古朴,饰文优美,覆斧形、葵口;顶为双龙钮柄,制作精美,肩表面浮印八卦、云雷等字样和纹饰,主纹饰上部统一周八卦纹,共五组,其中第二、四两组中铸有“国泰民安”和“风调雨顺”字样,“这口钟,就是当年三宝太监为这里长乐三清宝殿铸造的铜钟,上面还有这么几个字,我给大家念一念∶“永远长生供养,祈保西洋往回平安,吉祥如意者,大明宣德六年岁辛亥仲夏吉日,太监郑和、王景弘等同官军人等,发心铸造铜钟一口。”今天,让我们也托先人之福,祝愿祝愿她一帆风顺,保卫好我国的神圣海疆!” 他走近那铜钟,先拿起酒杯,敬天,敬地,敬海龙王,再拿起案上的三炷香,点燃,毕恭毕敬地插在钟前的香炉里,然后脱下军帽,深鞠一躬,礼毕以后推动起钟棰,“铛~铛~”会场上响彻了浑厚的钟声,这钟声里,军乐队跟着齐奏海军进行曲。 “啪!”一瓶香槟在乌黑的船舷上碰出了雪白的泡沫,船体开始缓缓地滑入闽江那波光闪闪的江面。这时,典礼进入了高潮,四处掌声雷动,锣鼓声,鞭炮声喧天,刚才退在一边的舞狮和龙灯又还是飞舞起来,大家还纷纷将上供的三牲,美酒等贡品投入大海,奉献出他们由衷的祝愿。就在这沸腾的会场里,“郑和”号平稳地下水成功,中国向海洋终于迈出了庄重的第一步。 眼见着自己的军舰缓缓进入马尾湖,杨沪生激动不已,浑身微微颤抖着。多少时间的梦想今日终于完成了!而威武的郑和号上寄托了他多少希望?杨沪生、容闳、倪峰走到沈葆桢面前恭喜着这位领导船舶部,让中国第一艘千吨蒸汽舰下水的船舶部部长,这时有人走到高飞面前轻轻拉了拉高飞,低声在高飞耳边低语几句。 杨沪生正跟大家谈笑风生,聊的开心时,高飞从外面挤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见周围人多,高飞迟疑地说道:“首长,刚刚接到上海消息,我们是不是到其他地方说?” 杨沪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着高飞走到一旁,周围那些人很识趣地让开了,该知道的议长自然会让他们知道,不该知道的,要是听进耳朵,搞不好脑袋都会搬家! “怎么?是不是英法联军又增兵了?”见周围没有什么人了,杨沪生不解地问道。 “不是,上海消息,五天前太平军跟英法军队在新闸到老闸之间发生大战。七千英法军队、五万清军在三十艘军舰配合下大败太平军,新闸到老闸之间血流漂杵,从城头上可以看到遍地都是太平军战死将士尸体。从淮军那边传来消息,太平军至少损失三万精锐,同时忠王李秀成被炮火击成重伤,让太平军给抢救下去。” “哦?这么快?!英法军队损失如何?”杨沪生一听焦急地问道。 “损失不到一千人,另外清军还有四千伤亡。另外在新闸战役结束后城内的外国军队在清军配合下正朝泗泾进攻,据内线报告,七宝已经被太平军放弃了。” “太快了,几十万太平军这才坚持了几天?老天!长沙我们还没攻下来呢!希望他们进攻速度不要太快。”虽然太平军主力失败在杨沪生意料之中,可这么快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高旅长,你马上回福州给长沙前线发电报,要求李军长必须尽快结束长沙战役!用不着再瞻前顾后的了,飞艇、军舰、大炮,该轰的给我轰,该炸的给我炸!一定要抢在敌人从上海解脱出来之前将长沙攻下来,不然我们就被动了!至于是否会对长沙居民造成伤害,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先给我攻下来再说!” “是!我马上回去将首长命令传达给前线。”高飞说着转身就要回去。 “回来!”杨沪生想了下又叫道。 “另外再给赣州发电报,要求湖口卫戍区抓紧时间将要塞建立起来,如果敌人军舰逆流而上,要求他们在主力上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他们拖住!至于他们建造要塞需要的东西,该给多少就给多少,决不能让工期延误下来!让张副司令坐镇湖口督促他们好了。” “是!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告诉赣州我和总理马上回去。你去吧。”杨沪生摆了摆手让高飞去发送命令了。 高飞走后杨沪生望着湖上停泊着的崭新军舰,心中无比地焦急。虽然准备工作从一月底就开始进行了,可他无法对自己手下说明自己有预感外国会干涉中国内战,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工厂转移速度奇慢,简直比蜗牛爬快不了多少。而攻打湖南又因为六月间天降暴雨,洪水泛滥,延误了部队行动速度,不管是攻打武昌还是进攻岳州,衡阳战役,时间都给耽搁了。战役打了快要四个月,却还有长沙没有攻下来。而湖口要塞的筑造工程又太浩大了,到现在都没有结束,这时候英法联军却打败了战斗力强劲的李秀成。杨沪生感到时间太紧迫了。 第二十六章 九月的烈日下响亮的号子声、嘹亮的歌声、倾泄石子的轰然声在梅家洲组成一首雄伟浑厚的交响乐。站在盔山之巅可以看到下面人头涌涌,整个梅家洲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工地上十万民工再加上两万从江西各个地方抽调过来的地方部队,现在大家正为了建造一个东方打不下、攻不破的要塞努力着。 “报告!总指挥,张副司令跟后勤部的邱部长来了!” 彭大海正光着膀子在工地跟战士们一起背石头,在外面担任警戒的营长匆忙跑了过来。 皮肤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彭大海卸下扛在肩膀上的石头,从脖子上解下毛巾用力擦了把满头汗水。“哦?他们过来干什么?走,带我看看去!”说着彭大海跟着营长疾步朝南边走去。 “彭司令,你还亲自出马了?呵呵,不错啊,有股子干劲!” 邱海波大声对彭大海嚷了起来,他刚才隔着老远就认出彭大海了。 彭大海见张海强跟邱海波俩人在几名警卫员陪同下走了过来,忙道:“副司令、邱部长。哪阵风把你们给吹来了?这大热天的,不在赣州享福怎么跑到我这个鬼地方来?” 邱海波扫了眼工地上忙碌的人们,笑着对彭大海说道:“彭司令,我们这次是奉了首长命令过来看看你们进展如何了,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第395章 你要有困难赶快告诉我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咳,有什么困难的?战士们士气高着呢!至于这些民工,每天管吃管穿,还有一些零花钱给他们用,高兴都还来不及,谁不奋力干活?” 张海强跟邱海波到湖口来让彭大海十分兴奋。这两个可是根据地实力派人物,要是有他们帮忙,自己在这里的“苦役”就可以很快结束了。 “走吧,我们周围走走,看看你这个要塞到底建设的怎么样了。”跟彭大海简单的握了下手,张海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倒背着手朝工地走去。 沿着长江,一条铁轨从盔山后面鄱阳湖畔向东延伸而去。在远处湖畔新造了一座码头,现在各种物资正用船通过鄱阳湖,在码头靠岸,并且很快卸下来运到工地上。长江江边的江堤用巨石加高了,高高的江堤如同厚实的城墙,江堤朝内的斜坡上遍插锋利的竹签,在盔山和如同鹰嘴伸出去的梅花洲上,正在建造两座坚固的炮台群。 在盔山炮兵阵地,张海强满意地看到战士们正喊着号子将两门笨重的大口径臼炮吊入阵地中,四门青铜制造的三十二磅前装榴弹炮已经落位了。黑洞洞的炮口仰天张开口子,时刻都能将携带死神的炮弹吐泻到敌人头上去。 盔山西边现在已经挖出一条深深的鸿沟,鸿沟贯通南北将梅家洲与内陆分隔开来,在鸿沟外面还拉了几到铁丝网,铁丝网之间的地上插上锋利的竹钉、铁蒺藜。 “按照要求,湖口防线在陆地上建立有四座炮台群,分别是东边的湖口炮群、石钟山炮群,这里的梅家洲炮群、盔山炮群。其中石钟山、湖口、梅家洲负责防御自江而来的敌人舰队,盔山负责掩护梅家洲后路,提防敌人自张家洲登陆,经官洲进攻梅家洲。同时给九江到梅家洲之间铁路提供保护。整个湖口防线,重点在有“江湖锁钥”之称的石钟山,可以说只要守住石钟山,敌人舰队想顺顺当当进入鄱阳湖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石钟山并不高,不过六十来米高度,也不大。在上面无法安排太多部队。所以在石钟山脚下我们又建立了三座分别可以容纳千人的筑垒阵地,分别是正对长江的泰山要塞,东边的华山要塞,还有南边的嵩山要塞。各个要塞之间用巨石垒成长墙,在长墙外又有两道堑壕,以坑道跟里面联系。堑壕前面是铁丝网,外面还有地雷阵,要是敌人傻里吧唧想通过陆路进攻湖口要塞,首先那些地雷就会让他们好看!湖口那边的工事已经全部建设完毕,各种火炮都已经部署到位,现在就剩下梅家洲这里的了。当然,守湖口必先守江。从赣州运过来的两百枚水雷现在已经部署在长江八里江水域、张家洲与湖口之间,另外只要黄司令的海军进入鄱阳湖,湖口与梅家洲之间也要布上水雷……” 彭大海一边走着一边跟张海强和邱海波介绍自己修建的防御阵地。 湖口要塞是从攻占九江、湖口后马上开始动工兴建的,开始只是动用了一万民工,后来因为速度实在太慢,加上因为长江洪水,江西动员了几十万人上堤抢险,要塞的建设暂停下来,直到七月才再次恢复。不过恢复后人手是大大增加了,先是通过召集因为水灾流离失所的难民将民工增加到十万,接着又从其他地方调过来两万军队,建设速度大大加快。 湖口要塞建造的动机很简单——不让英国舰队通过湖口进入鄱阳湖,然后沿着赣江一路杀下去。真要出现赣江被英军舰队控制的局面,杨沪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还有多大成功可能。杨沪生可不希望以后被自己包围的英国人来个什么敦刻而克大撤退! 张海强朝前方望去,前面到处都是人。“江上的浮桥架起来了吗?” “湖口与梅家洲之间浮桥已经架设好了,另外工兵部队正在架设梅家洲到官洲之间的浮桥。” 张海强朝前面走着,不时跟周围的战士、民工打着招呼。听彭大海说浮桥基本架设好了,张海强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们干的不错。有什么困难吗?” “要说困难,主要就是后面运上来的水泥无法保证前面进度。铁轨现在已经造好了,只是那些洋鬼子答应运来的火车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到!还有,这火车真的这么神?能够一日千里啊?!” 番薯地长大的彭大海以前并没有见过什么铁路,对火车也就没有什么感性认识。不要说怀疑铁路有多大用场,就连用水泥覆盖角丝网建造的炮台到底有多牢固他也心中无底,他曾经用步枪跟手榴弹实验过,虽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这些武器杀伤力无法跟火炮相比,尤其是大口径重炮,对混凝土工事是否能抵御住敌人猛烈的炮火彭大海还是感到有些心虚的。 “能够一日千里的多着了!现在已经谈不上有多新鲜,至少飞艇可以让部队早上还在长沙进行战斗,下午就出现在湖口要塞了。只是我们现在飞艇数量不多,就是所有飞艇都出动运送部队,一次也运送不了一个营,建造铁路就是为了可以让九江与梅家洲之间部队迅速调动。彭司令,你要相信首长,首长说可以一日千里,这铁路一定可以办到!是不紧跟首长脚步,当心到时候落伍啊。”邱海波笑着打趣道。 “火车没有运到这里,是因为英法军舰对我们进行了封锁,现在我们通过那些外国商人订购的货物都无法运送进来了,火车也不例外。这个首长早有考虑,赣州那边技术人员正在外国工程师配合下试制自己的小火车头。现在基本上造好了,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也许半个月后就可以通过赣江运到这里来。至于水泥,我会让后面工厂抓紧生产,迅速将生产好的水泥运到这里。” 彭大海感激地说道:“那可真是多谢了。” 张海强看了看周围,小声道:“走吧,先到你工地指挥部再说。” 彭大海不解地问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邱海波摇摇头安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让下面人知道不大方便,还是到你那里再说比较好。呵呵,对你不是什么坏事情,别磨磨蹭蹭的了,快走吧。” 彭大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迷茫地带着两个高级将领朝设在梅家洲的工地指挥部走去。梅家洲并不是很大,很快,一行人就从盔山走到设在工地上的指挥部了。 进了指挥部,在安排人给张海强他们倒了开水后,彭大海将过来看热闹的干部战士全给轰出指挥部。 彭大海见张海强跟邱海波俩人大口地喝着开水,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这里条件比较艰苦,也没有什么水果给两位首长。连茶都没有,只能用开水招待首长了,真是不好意思。” 张海强放下海碗,擦了下嘴角笑着对彭大海说道:“很好,有开水喝已经不错了。解放军嘛!既然官兵平等,你生活方面也不能太过分了。现在这样就很好,这至少证明彭司令并没有贪污,那个倪院长也不会惦记着你彭大海了。” 彭大海撞天屈地叫了起来。 “我哪敢啊?!真要贪污,先不说阴险之极的倪院长不会让我好过,就是下面这些人也保不准给我打黑枪。唉,有贼心无贼胆,要是在太平军可就不会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张海强感叹地说道:“这倒没错,以前在太平军的时候,上面大捞,我们作为下属的也利用各种手段小捞他一把。只是这样既失民心,又减弱了战斗力,真是得不偿失啊!说起太平军,彭司令,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过来吗?” 张海强没等彭大海擅自揣测,帮他解开了答案。“司令员从福州那边发来电报,九月十日上海的清军在英法联军配合下对忠王率领的太平军进行了猛烈的反扑。太平军遭受重创。忠王现在身受重伤,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啊?几十万太平军呢!怎么会让忠王受了重伤?!”彭大海惊讶地叫了起来。 张海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以前是见过忠王李秀成的,忠王的招牌在太平军中还是很响亮,尤其对下面人来说更加如此。虽然现在离开太平军跟着杨沪生干了,对太平军所作所为很反感,可张海强还是对忠王的负伤感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若不是太平军太腐败了,怎么可能打不过敌人?心里总想着后面的房子、银子、女子,这仗要能打好才有鬼了!只是可惜忠王可是难得的军事天才,这样子战败不值得啊!” 张海强整理一下头绪,从伤感中解脱出来,问道:“鉴于上海方面太平军受到重挫,首长认为我们这里需要加快进度,尽快地将湖口要塞建设好。至于长沙战役首长也下了死命令,命他们必须尽快结束战斗,消灭长沙城内清军,至于曾国藩,不用再顾虑一定要俘虏了,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要抓紧时间结束战斗早日撤下来休整。你的湖口要塞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工?” “湖口方面已经完工,官洲上战壕都挖好了,阵地前也布上了地雷。另外封锁湖口的水雷要等黄司令舰队进入鄱阳湖后才能布雷,这就要看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了。还有,在石钟山外江面上的三座浮动炮台十天前已经造好了,本来我还以为这铁疙瘩一下水不就沉下去了?谁曾想这几十万斤的重家伙稳稳的浮在江面上!呵呵,还真是大开眼界了。等下我们到湖口那边看看吧。现在就是梅家洲这边地雷、铁丝网、木马、战壕都只是粗具规模,全部建好还需要四十天才行。” 张海强大摇其头,“四十天?不行! 第396章 那些侵略者随时都可能出现在这里,最多给你三十天时间,一个月后湖口要塞一定要建设好!到时候前线部队过来,你这里要是没有搞好,让他们露天抵挡敌人吗?” 彭大海搓着手为难地说道:“时间太紧了,竹子、水泥、铁丝网、地雷这些东西现在都不是很齐全,能不能再宽延两天?” “彭司令,不是我们不给你时间,要不是上海战况突然转变,我们怎么可能这么急?老实说对太平军在清军跟英法联军攻击下能坚持多少时间,参谋部一点把握也没有。尤其人家军舰厉害,英国海军真要不理会太平军骚扰,沿着长江过来,不要说一个月,恐怕五天内就可以出现了!幸好他们现在上海的军舰还不多,不然我们现在就不是攻打长沙,而是全力准备迎击敌人了。”张海强见彭大海想要讨价还价一口拒绝了他。 邱海波插嘴道:“彭司令需要的东西我们后勤部会尽一切力量,抓紧运送过来。你要多少我运多少,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就运到。” 彭大海见时间无法延长了,勉强说道:“那我们争取吧,争取在三十天内完成要塞建造。” “不用愁眉苦脸嘛!”张海强站起来在房间内走了两步,转头对彭大海道:“为了加快速度,我这次从赣州、宁都、南安招募了五万民工,他们现在正朝这边赶过来,五天后就可以到九江。另外邱部长已经说了,需要的东西,后勤部会全力支援,决不会给你们拖后腿,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彭司令知道温州我军在九月十四日打了胜仗吗?” “知道,电报不是说了吗?陆战旅、荣一师再加上一个补充旅,将近万人部队三天消灭敌人一千人,就这个战果还用得着大肆宣扬啊?陆战旅跟荣一师是不是几个月没打仗手生了?”彭大海不以为然地说着。 “才一千人?”张海强啧啧做声,瞪着彭大海道:“彭司令你也太低估敌人了!这可不是清军,而是一千多的英法联军让浙江部队给全歼了!你伸出手指头数数看自鸦片战争后我们中国跟外国军队作战打了几场胜仗?又有几次歼灭敌人过千的了?” 见彭大海红着脸低下头,张海强不再责怪他了。“浙江的部队打了胜仗,自然是可喜可贺的,你这里要是速度慢了,就不怕被人家臊你啊?现在这个捷报已经传遍根据地,我离开赣州时候,长沙前线指挥部发来电报,说是要在短时间内用长沙城作为庆祝第一个反抗侵略战争胜仗的礼物。你这里也用不着打仗,加快速度总是可以的吧?前线部队管打仗,能打胜仗就说明他得力,至于这个湖口要塞就是你的战役,彭司令,难道你认为自己比别人差吗?” 杨沪生让彭大海指挥机动旅跟地方上的补充旅已经让他感到很难堪了,憋着气想要回主力部队去,给张海强这么一激,彭大海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是!用提前完成湖口要塞工程,作为我们献给浙江我军的贺礼!别人是英雄,咱老彭也不是孬种!” 张海强满意地笑道:“很好,就要有这么一股子气在!走吧,我们到湖口去看看。” 沿着迂回曲折,穿行在茂盛竹林中的石阶小道,一行人登上了无数文人墨客来过的石钟山。 石钟山因苏轼的《石钟山记》而闻名,可它真正重要的还是他在军事上面的价值。“扼江湖之险,当吴越之中”、“上通楚北,下达皖南,为九省之通衢,实三江之门户”众多评价都说明了石钟山的重要性,在三国时期,周瑜在此训练水师,然后兵出赤壁,火烧曹营八十万。明朝朱元璋与陈友谅曾经大战鄱阳湖,石钟山也是主要战场。一八五五年一月,曾国藩率领的一万五千余水陆湘军进攻九江城不下,将进攻重点转移到湖口、梅家洲,结果被石达开将湘军水师诱入鄱阳湖,一战烧毁湘军水师数十只船,让曾国藩伤心的要跳湖自杀——要不是李元度手快,这位赫赫有名的曾文正公当场就要变成鱼鳖口中美食了。一八五七年九月,湘军水师在杨载福、彭玉麟率领下,再次在这里与太平军展开激战,攻占湖口后从此控制了长江中游江面,水陆并进,节节东下,太平军只能一路从安庆、铜陵、芜湖等重镇“退守”(太平天国讳言失败,失守、撤守、撤退谓之“退守”)了,到了一八六二年湘军就到了天京城下,要不是南昌丢失,天王现在只能期盼他的百万天兵天将下凡来除妖了。 在数万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解放军进攻下,湖口跟石钟山还是坚持到四月底,只是黄翼升率领的兵舰过来后,在陆、海、空三军打击下湖口的湘军才乘坐水师船只溜之大吉,将这里和平移交给解放军了。 “好地方啊!” 张海强站在山顶,凭栏远眺,黄色的滚滚长江,深绿的鄱阳湖水尽收眼底。在他身边不远处,两门重炮隐藏在翠竹中,山脚下有几座黄泥围起的圆房——这是江防炮兵阵地,圆房中隐藏着三十二磅榴弹炮。 “副司令,看到没有?下面有我们的弹药库。”彭大海手指着山下对张海强说道。 张海强举起望远镜朝彭大海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半天,除了纵横交错的战壕、交通壕,就是一座座封顶的、没有封顶的大小火炮、机枪发射阵地,至于彭大海所说的弹药库是一点影子也没有看到。彭大海见张海强疑惑地转头看着自己,得意地笑了起来。“呵呵,弹药库是在地下的,上面用铁板加固了,铁板上面还铺了木头,然后用泥土掩盖起来。要进入弹药库必须通过坑道进去,弹药库跟坑道中设置了通风孔,这样的弹药库,不要说发现不了,就是发现了,想摧毁它也是办不到的!我们曾经做过实验,用缴获的八英寸臼炮对相同的掩体进行过轰击,结果两发下去只露出了铁板,更谈不上摧毁了。” 张海强微微点头,“不错,很好。部队平常隐蔽休息的地方是否也是这样坚固?” 彭大海坦白说道:“没有这么坚固,毕竟需要进出方便,不能将兵营掩藏在地下太深了,还有我们铁板不多,只能用于最重要地方防御,那些部队休息地方只能用竹子加上泥土用来加固,不过隐蔽部对十二磅以内榴弹炮有良好的防御效果。另外在战壕中还挖了防炮洞,只要重型榴霰弹不是直接落在洞口,对里面人员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 邱海波走到重炮旁边,举起右手轻轻抚摩着炮身,转头朝彭大海笑道:“看不出彭司令在做工事方面很有一套嘛!呵呵,我看赣州防御阵地也应该由彭司令你来负责,这样才能将赣州真正建造成铁打的赣州,我们待在里面也感觉完全多了!” “副司令,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 张海强看着五大三粗的彭大海摆出一副虚心求教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什么问题你说就是了,我会尽量给你满意的答复。” “副司令,既然湖口这里做了这么多防御工事,看样子是要死守这里,决不能让那些红毛番进入鄱阳湖,对不对?” “没错。”张海强点着头说道。 彭大海将积累在胸中的疑问,一股脑倾倒出来。“既然如此,赣州应该不会受到红毛番的攻击。首长不是说了?红毛番仗着海军有绝对优势必然走水路,可就湖口要塞而言,这里装备的都是重型榴弹炮、要塞炮、先进的后装火炮,要塞可以容纳三万守军,还有海军、飞艇支援,梅家洲与湖口之间航道还用水雷、铁索、巨石堵塞,红毛番船再多,在狭小的长江想要进入鄱阳湖也是难上加难之事,只要我们不放弃,他就进不去!那么赣州还有必要建造工事吗?” “这个啊?”张海强望着长江里随波上下起伏的浮动炮台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张海强说道:“这些红毛番也不是蠢材,要是湖口打不下来,他们自然会想其他道路前进,怎么会一棵树上吊死?所以才让你们加强湖口方向陆地方面防御工事,以防敌人从后背杀过来。至于赣州,我们的军工厂、采矿场都在那边,根据地政府也在赣州,另外,按照司令员要求,在温州战役中俘虏的红毛番也运送到赣州去,如此重要的地方,对那些红毛番吸引力自然很强,守住湖口,就是断了红毛番海军道路,至于陆军,只要不是进攻湖口,他们想到什么地方去,就让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以土地换取敌人兵力的分散,最终给我军分路歼灭敌人创造条件。明白了吗?” “让他们在根据地领土上随心所欲,横行霸道?老天!那些老百姓会怎么想?从长江到赣州千里之遥,这要是让红毛番横冲直撞的一路南下,老百姓损失可就大了!” 彭大海以前在太平军中对建立巩固的根据地没有什么概念,可是自从加入解放军后,在创建根据地中尝到了甜头——有了根据地加上良好的军民关系让他的兵员粮草都有保障,同时伤员也可以有安全的救治休养地方。一听张海强说放敌人从陆地上进入根据地腹部,彭大海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样对民心造成的影响,民心要是出现问题,他的兵员粮草自然也就都成问题了,看着梅家洲上热闹的人群,彭大海心中有些酸楚,这些人还以为建造好要塞,敌人就无法进入他们家园,他们可以过上安定的日子,可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个要塞只是首长用来防御红毛番舰队的? 给彭大海一说老百姓的损失,张海强有些无语了,全心为民的解放军,为了战争需要却利用老百姓家园来分散敌人,说起来总觉得不是很好听。张海强苦涩的咽口气道:“敌人所到之处,那里的老百姓到时候会转移的,坚壁清野,不会给敌人留下可以利用的东西。 第397章 至于损失,这个是难免的,只要能全歼侵略者,我看再大的损失也是可以忍受的。现在的牺牲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安全,还是需要百姓忍一时之痛。” “百姓伤亡你自然不会管,为了胜利你都可以忍心对老百姓开枪!”彭大海想起张海强在守桐山时候,命令部队朝被敌人胁迫攻城的百姓开火,心中暗自嘟囔起来。 张海强抛下这个恼人的问题,转身朝山下走去。 “走吧,到下面阵地去看看。彭司令,你们警戒阵地坚固吗?” “警戒阵地分三块,第一块是百里外的彭泽,自江边一直到南边雷峰尖,主要防御阵地是东面的大浩山、江边的彭浪矶、南边的雷峰尖、龙王尖,这一块负责长江和东边陆地警戒。第二块是湖口东南的留雨墩、黄金山、三尖源、武山警戒阵地,这一块负责东南陆地警戒跟防御,第三块就是湖口近郊了。”彭大海跟着张海强他们走下石钟山,边走边说着湖口这边警戒阵地。 张海强的声音在竹林中飘荡着,“不错,希望长沙那边部队能尽快结束战役,朝这边转移。邱部长,湖口这里看完了,你再到半壁山、田家镇要塞去看看,然后到武昌视察一下防卫力量。我到长沙去看看,见鬼,这个李成怎么了?都这么长时间连个孤城也拿不下来?” “还是让左副司令到长沙去吧?他熟悉那边防御,也许对李军长他们帮助很大的。” “左宗棠?不行不行!左副司令太自傲了,李成根本无法受他的气。何况南方集群刚到赣州,那些人除了左宗棠以前部属外还有老湘军、淮军什么的,需要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左宗棠是走不开的。还是我自己到前线去趟好了。” “副司令不会是太长时间没有上战场心痒痒了吧?不然怎么一定要到长沙去看看?” “呵呵,心痒痒的应该是王得贵,我怎么可能呢?彭司令,你该不会是说自己吧?” “不敢,首长交代到那里我就到那里,决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嗬!够酸的了。走吧你!放心,该来的终归会来,打仗少不了你的份。” 一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越传越低,直到消失在丛林中。秋风拂过,树叶沙沙做响,摇拽的树林中几名战士正警惕地盯着江中上下船舶。 ※※※※※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已经渐渐放亮了,江面上升起淡淡的一层薄雾。二军军长李成、新上任的军参谋长邱明率领军部参谋人员站在水陆洲上,透过烟雾从望远镜观察着攻城战,天空中三十艘飞艇悬在低空中,压制下面反抗敌人,银白色的飞艇上不时投下一颗颗携带死神的黑色炸弹,尖厉的呼啸声后,城里升腾起一股股烟柱。水陆洲跟城南外妙高峰炮台上炮声隆隆,湘江上的海军军舰颤抖着将一发发炮弹打出去。 低沉的嘶吼声中,巨大的炮弹划破天际,投入到高耸的城墙上,尘土四散飞扬,碎石在空中飞舞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李成放下望远镜朝身边通信员说道:“叫姜师长到我这里来一趟。娘的,他的炮弹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好瞄准的目标炸了半天怎么还没有轰塌?!” “是!”通信员转身朝前面奔跑过去。 见通信员去通知姜烨了,李成又对旁边人交代道:“你们通知各个师师长,让他们马上过来!” “怎么?军长是否耐不住性子要强攻了?” 等李成命令完通信员,让他们招集手下过来。邱明放下望远镜走过来淡淡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司令员已经说过,不要太在乎是否对长沙造成太大破坏,只要能提前将城市拿下来,彻底消灭湘军就行!参谋长,按照你说的拿下长沙自然没有问题,可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时间啊!”望着挺立在浓浓硝烟中的长沙城,李成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了。司令员跟总部现在一日三催,不停地追问李成什么时候才能将长沙拿下来。催的多了,已经很烦恼的李成更加心绪不宁,虚火上升了。想着四个月的战事,李成觉得一场场战斗仿佛昨天刚刚发生过。 邱明叹了口气,走到一旁默默不语了。自从接到司令员不顾一切必须迅速将长沙拿下来的电报后,邱明就强烈反对在部队中通知首长的命令,甚至要求给司令员发电报置疑。邱明认为长沙城内都是中国人,一炮打进城去,敌人不会死多少,老百姓可就遭殃了,拿下长沙不是说不要了,而是需要长期守卫,为了湖南民心,也不能肆无忌惮的乱打一气。只是上至军长,下到旅长都被温州池旅长的胜利冲的血管要爆了,没有一个支持邱明的,让他感到十分孤单。 两湖战役从五月到现在已经要有四个月,在攻占武昌、岳州、衡州、宝庆、常德等地后,于八月下旬各路解放军以向心攻势朝长沙进军。 长沙原来有七万守军,不过在解放军进攻武昌时候,长沙城内的守军就打着增援武昌的旗号想要突围,只是湘军出城后受到解放军热情款待,在损失五千人后湘军又缩回长沙。 七月中旬,武昌被解放军攻占,城内的曾国藩坐不住了,武昌被占敌人下步肯定要进攻岳州了,如果岳州不保,长沙将与北方失去陆路联系,更加可怕的是这些武装到了牙齿的“发匪”将全部压向长沙。曾国藩一方面令冯子才离开衡阳,与湘乡的彭毓橘、蒋凝学、朱品隆部一样撤到长沙来。另外一方面,曾国藩又命令长沙全军拼死增援岳州,同时再从长沙周围大量征召乡勇补充长沙防御。 衡阳的冯子才离开城池沿着湘江走了没多少路就在资金山受到解放军二师、机动第四旅和南下的第一、四师包围,在六万多装备精良的解放军面前,还有大量冷兵器存在的冯子才部一万人马自然不是对手,运动中的湘军连工事都来不及做就受到绝对优势解放军围歼,短短半天工夫一万人马损失殆尽,最后只有冯子才借着熟悉地形,带领三百来手下潜逃回长沙,其他人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湘乡的万名守军运气不错,看着他们的解放军一、四师南下作战了,让他们顺利地撤进长沙城。至于增援岳州的近七万湘军,在击破解放军机动地二、八旅防御后终于在新墙河受到五师顽强阻击,同时急进的黄翼升率领的海军在冲破城陵矶江防后进入洞庭湖,水战中大败风帆为主的湘军水师,击沉焚烧水师战船三百余艘,同时增援上来的飞艇给了湘军沉重打击,在损失两万人马后,曾国藩差点又要上演自杀闹剧,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逃回长沙。 逃回长沙的曾国藩在痛定思痛后认为北进不行,丧失了水师的湘军想要北上,最后的下场不会好过元末明初丢掉水师的陈友谅。南下进入两广吗?衡阳、永州已经丢失了,六万发匪可不是现在湘军所能对付的。东面是发匪老巢,进入那边只能是自寻死路。穷思竭虑的曾国藩无奈之下想到通过西路,走常德进入湖北或者四川。只是曾国藩想到走常德,解放军也想到占领常德将长沙彻底封闭起来。占领衡阳后,解放军一、四师继续西进北上,去抢占常德。而强征乡勇后,长沙城中的湘军又恢复到七万人马,曾国藩命曾国荃率领六万人先走,到常德去,他打算带着一万人跟进。双方既然都想到常德,自然而然就在常德发生了激烈碰撞。曾国藩还没有出城,大队人马就丢魂失魄逃了回来。背部受伤的曾国荃破口大骂这些士兵都是些饭桶——六万湘军在平山与北上的解放军一个旅正面遭遇,只是听到枪炮声,见到几个死人,那些强征进来的乡勇就落荒而逃。曾国荃根本无法控制他们,只能在亲兵保护下窝窝囊囊地再次回来了。附带的曾国荃自己后背还不知道是让发匪打的?还是给手下打了冷枪,差点小命也交代了。 曾国藩一统计,出城的六万人只回来了五万,还有一万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四面被围的曾国藩只能坐守愁城,等候人家进攻。 李成率领的部队按部就班将长沙外围一一拔除后终于面对湘军最后的堡垒——长沙。 各路解放军到达长沙外围后,先是北面的五师、机动二、八旅在城东蔡公坟、二里牌、白沙井大破湘军十座大营,接着三师将城北的五里牌、伍家岭、开福寺先后攻占,南边的二师、机动第四旅经新开铺、金盆岭、南湖港进占妙高峰,经过一夜激战,将妙高峰两千湘军予以全歼。西边一、四师又在九月五日攻占岳麓山,歼灭蒋凝学率领的三千守军。九月八日,在海军配合下一师第一旅攻占水陆洲,湘军残存水师在黄翼升率领的军舰面前一败涂地,不是沉到江底就是靠近东岸弃船逃跑。曾经盛极一时的湘军水师在蒸汽轮船面前成了历史名词,不复存在了。一师第二旅占领溁湾市,四师七旅、八旅先后占领渔网市、土城坝、金牛岭、龙回潭、阳湖、平塘等地。 长沙城内的湘军彻底被封锁在城内。 攻占水陆洲后,姜烨的炮兵师通过轮船和浮桥将火炮拉到水陆洲上,昼夜不分地朝长沙西边大小西门、草场门、魁星楼吐泻着炮火。同时炮兵师在妙高峰那边的阵地上朝南门、天心阁猛轰。城墙两次被轰塌,城门五次被轰破,可每次湘军总是不顾伤亡拼命用石头将被轰破的地方再垒起来。那些湘军士兵红了眼般跟进攻的解放军展开肉搏战,为了减少部队伤亡李成只能命令炮火,轰击、轰击还是轰击。只是现在不行了,两天前司令员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三天内结束长沙战役,彻底消灭城内的湘军,为此就是造成再大的平民伤亡也不用顾虑。 第398章 被逼上绝路的李成只能让炮兵、海军昼夜不分地朝长沙猛轰,掩护陆军攻城作战。别看湘军在野战中不堪一击,可让他们守城却一个个都变成了亡命之徒,在守城中不顾伤亡拼命朝冲锋的解放军反击,一次次把具有绝对优势的解放军进攻部队击退。 “军长你找我?”满脸大汗的姜烨从阵地上赶了过来。 李成见姜烨赶了过来,劈头盖脸的怒骂道:“姜师长!你们炮兵师搞的是什么名堂? 那么明显的魁星楼怎么炮弹打了半天我就没看到有几发炮弹打上去?!娘的,没看到战士们在下面等的不耐烦了吗?告诉你,集中所有火炮给我将魁星楼轰塌了!要是中午前打不开口子,老子劈了你!” “军长,弹药不够啊!我们师现在炮弹所剩不多了,城上到处都是敌人,轰开一段,接着更多的敌人又出现在城上,将轰开的口子给填补上,妈的,这敌人到底有多少?”姜烨诉苦起来,见李成面色不善,姜烨不敢再说了。“军长放心,现在妙高峰那边的臼炮已经到位了,中午前一定会将城墙轰开的!不过军长最好再给我们炮兵师一些弹药。” “没有,要炮弹没有。”李成想都没想脱口拒绝道。 见姜烨神情黯淡下来,李成缓和一下口气道:“姜师长,你们炮兵师弹药不是充裕的吗?这样吧,我现在命令一、二、四师炮兵统一由你指挥,从中午十一点钟开始你给我将所有炮弹打出去!我就不信那些湘军真的是钢铁做的!一定要尽快将长沙城轰开让部队进入。” “是!”姜烨见李成下了最后决心,不敢再反对了,大声答应道。 李成挥了挥手,“你去吧,派人跟各师炮兵团联系,让他们服从你的命令。” 十多万军队在飞艇、军舰、重炮掩护下进攻长沙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将城池攻破,李成觉得自己实在是面上无光。何况湘军有战斗力的部队已经在前面战斗中受到毁灭性打击,现在城内的湘军,大量士兵还都是刚刚离开土地没有什么训练的农民,这就更加让李成感到难堪了。 “军长,你找我吗?” 文宇的指挥所距离水陆洲并不远,接到命令后很块就赶了过来。 李成见其他师长还没到,对自己这老下属比较和气地说道:“等一下,等其他师长到了后再说,不过文师长,你最好命令你在见家河附近的部队马上朝水陆洲集结,渡过湘江准备加入到进攻长沙的行列中。” 文宇点头答应道:“明白了,我马上派人通知部队朝这边开进。” 说话间一师师长吴强也赶了过来,紧接着二师沈晔、三师沈路、五师的马鼎南几位师长先后到了李成身边。因为到现在应该攻下的长沙还在敌人手里,几位师长脸色不大好看了。郁闷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李成开门见山重重说道:“各位师长,首长命令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攻克长沙,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要是再攻占不了,在首长面前我没有面子,你们也同样没有面子! 不就是不到六万守军嘛!我们五个师三个机动旅,再加上炮兵师、海军、飞艇部队,足足有十多万军队,每天粮食都要吃掉上万石粮食,对根据地是多大负担,可就是这么多部队居然在这么长时间内没有解决这些连枪都打不象样的湘军……丢脸啊!真他娘的丢脸!温州池旅长可以全歼登陆的外国军队,我们这里要是收拾不了这些装备落后的湘军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家池旅长?大家不如找块石头一头撞死算了!还什么主力部队?你们的部队还是降为补充旅,让人家上来试试看算了!” 李成训斥着吴强他们头都抬不起来,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并且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的部队攻城这么长时间了,却连城墙都没有登上,说出去是会笑掉别人大牙的。 “我知道,转战两湖地区四个月了,大家除了行军就是打仗,现在都很疲惫,可是同志们,要知道我们当前的敌人更加成了强弩之末,他们水中没有海军,天上没有飞艇,就是火炮口径也比我们小,一炮下来不过打起一小团灰尘而已,哪想我们一炮过去天昏地暗,墙塌石迸?而且长时间没有休息的湘军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他们现在不过是靠了一股不能城破的信念勉强守着长沙而已,只要我们部队登上城墙,这些人最后的信念必然崩塌!刚才我已经跟炮兵师的姜师长说过,让他们炮兵将所有炮弹都给我打出去!我命令大家在中午十二点钟发起总攻,一定要将长沙城给我拿下来!”李成大手一挥用力说着。 几个师长头抬起来了,双眼坚定的望向李成。“请军长下达具体部署,我们一定不会辱没主力部队这块金字招牌!” 李成命令参谋打开地图,蹲在地上手指着上面说道:“很好,我命令一师第一旅、二师、四师、机四旅担任南面总攻,你们负责进攻从魁星楼经南门到天心阁一线,炮兵师、海军船只会全力支援你们作战。一师第二旅从草场门、大西门到小西门一线,二旅只要牵制敌人西线兵力注意就可以了。三师、五师、机动二、八旅在十一点钟开始负责从北门、小吴门到浏阳门一线发动佯攻,比主攻部队提前一个小时。沈师长、马师长,你们率领部队把声势造的大一点,尽量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东面和北面,给主力部队顺利突破创造条件。大家都明白了吗?” 说完李成抬起头看着周围聚集的这些师长。 ※※※ 李成交代这些事情时候邱明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见那些师长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好好地干上一场邱明不得不走了过来。 “各位,长沙守军毕竟是我们中国人,他们既不是鞑子也不是红毛番,顶多算是受满清统治者蒙蔽的愚昧之徒,而且长沙乃湖南首府,我军进攻长沙必须要考虑湖南人是怎么想的,决不能太放肆了。大家进攻长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对城内的文庙、书院、寺庙不得进行破坏,不然我们将丧失民心!不要做逞一时之快之事,那样是后患无穷的。大家想一下为什么有那么多湘军打太平军,就是因为曾国藩抓住太平军对孔庙寺院进行破坏,并且没有充分尊重那些读书人,如果大家不希望自己跟太平军一样,就要多加注意。至少不要将一副破摊子交给后面人管理。”邱明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这些打仗打疯了头的将领。 按照邱明的想法,能争取野战中消灭敌人自然最好,如果敌人来个老鼠不出洞,那么就把他们围困起来,通过飞艇、轮船给敌人造成心理上极大的压抑,再经过政治争取,想办法让左宗棠出面,通过他的威望,争取湘军一部在战场上起义,使我军进入长沙,攻城总是下下之策,至于温州池洪鉴消灭了入侵的外国军队,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值得向他们祝贺。只是这是池旅长的事情,跟攻打长沙有什么关系?为了抢军功,卤莽地发起总攻只能说太冲动了。 “参谋长,这大炮一响,炮弹可不一定非要落在敌人阵地上,何况要是敌人逃进文庙、书院什么的难道我们就不炮轰了?让战士们跟敌人进行肉搏损失可就大多了!” 马鼎南开口置疑邱明的意见。李成不说话了,只是在旁边看着邱明到底用什么话来说服现在这些受自己统辖的师长。 “宁可多牺牲一些战士,也要保证不能毁坏这些。要知道,民心才是最重要的!我是参谋长,按照我军条令,部队作战计划由我负责。要是因为我说的这些话,造成首长怪罪,到时候我会亲自到首长那边请罪,与你们无关!”邱明有些着急了,脖子上青筋直跳。失去一条胳膊的邱明双目圆睁瞪着马鼎南,虽然邱明个子很瘦弱,平常也不大发火,可老实人发起火来还是很吓人的。 “好了好了,就按照参谋长说的去做好了。”李成见邱明发火了,连忙起来打圆场。 要是换了其他人说按照军队条令,部队作战计划由他负责,李成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他才是二军在军事上的最高首长。只是这个邱明与众不同,自从去年转战皖赣,邱明在部队中就一路高升,同时在首长心中留下极好的印象,由作战参谋升为教导团团长,接着又升为教导旅旅长,在两湖战役打响后,首长又把他任命为二军参谋长。这个邱明曾经建议首长兵出江西,占领南昌,转战过湘赣,还辅佐荣一师的林建华争取绍兴左宗棠部起义,可以说战功立下无数,是首长全力提拔的对象了。别看今天他是自己二军的三号首长,搞不好明天他就成了自己顶头上司!虽然解放军中不像其他军队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李成还是在这方面很注意的,要是一味的莽撞,他也当不上这个二军军长了。 “既然如此大家在攻城时候脑子里面多根弦,能保护百姓安全就尽量保护他们安全,只要不是迫不得已,不要进入文庙、书院、寺庙作战——至少也要经过我们批准才可以。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个师长点头答应。 “天哪!这仗打起来可就太束手束脚了!”几个师长肚子里暗自埋怨起来。 “既然如此大家对表吧。现在是上午八点,记住,三师、五师、机动二、八旅在十一点钟开始负责从北门、小吴门到浏阳门一线发动佯攻,佯攻部队由沈师长负责。主攻、牵制部队是一个小时后,即十二点发起总攻。主攻部队由吴师长负责。”李成掏出怀表跟几个师长对着表嘴里说道。(注:怀表走时并不准确,不同的怀表在经过一段时间后相互间差距是很大的。 第399章 以前在战斗开始前必须统一按照最高领导的怀表上时间进行效正。) “行动吧。”对好了时间,李成挥了挥手将这些师长赶回了自己部队。 “记住,进攻前一定要通过各种办法削弱湘军守城意志,还有进城后严禁对文庙、书院、寺庙进行破坏!”邱明追着几个师长的身影大声喊道。 “参谋长,你在想什么?” 李成在把部下赶回各自部队准备几个小时后的总攻后,他觉得心跳突然加快许多。临近决战前的气氛总是让人烦躁不安的。进入准备期的炮兵部队不再朝城内疯狂地吐泻炮火,只是偶尔朝城里打上几炮证明自己的存在。在水陆洲上东西走了两遍,李成见邱明静静地坐在地上,望着零星一道道白烟投入到长沙城上发呆,不由自主地走到他面前坐下来看着邱明问他。 “没什么。”邱明随手拔起一根小草放在嘴边抿了抿,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只是在想现在城里的曾国藩想些什么事情?马上就要总攻了,等炮声一响再要让部队撤下来可就难了。这仗打起来,城里的清军伤亡不用说,我军虽然装备好,可一直没有系统训练的战士如何才能发挥这些装备优良性能?到时候伤亡也小不了哇!所以我才一直竭力反对在失去任何希望前强攻坚固设防的城池。唉,想不到还是要强攻长沙。” 李成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放心好了,有强大的轮船、有死神美称的飞艇助阵,我军伤亡不会太大的。清军?你看看他们手中的武器,就那些烧火棍能跟我们相比?我们臼炮上去后,再坚固的城墙也受不了两炮!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曾国藩有什么对策。” “轮船、飞艇、重炮?”邱明摇着头苦笑起来。 “这些东西跟清军比我们自然是占了绝对上风,可是眼光放远一点儿呢?轮船跟重炮都是外国生产的,他们只有比我们更多更大,决不会比我们少和弱!至于飞艇,这东西好是很好,只是要是下面部队撕杀成一团,飞艇在空中根本无法分辨目标!只能兜圈无法投弹的飞艇又有什么用场?吓唬人而已!现在红毛番已经打到门口来了,温州之战说穿了不过是人家一时大意,要是提高警惕了,再想诱敌深入可就难了!唉,这个池旅长还是太冲动了。要我说,既然我军打算将敌人主力全歼在内地,就应该让小部队尝点甜头,鼓励他们深入我们根据地,而不是只要抓住机会瞅着谁就打谁,这是会吓跑敌人的!飞艇对清军自然是妖怪,是神鸟,对红毛番呢?何况说不定人家现在也有飞艇了。” 李成猛地站了起来,正色说道:“参谋长,你这样说不对,这可是首长亲自下达的命令啊!你这不是在怀疑首长吗?” “首长说的就一定正确?军长你为什么不自己动动脑子想想呢?真要什么都正确还要作战参谋干什么!让他们统统解散回家好了。”邱明不客气地说道。 李成想反驳邱明这大逆不道的话,可想了下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坐下来。 “逞一时威风可以,可是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怎么能不考虑威风过后的后果呢?我看首长在后方待的时间长了,对军事上有些太疏忽,人家走棋要看三步,可打仗不光要看眼前怎么样,还要考虑长远之计,三步都不止!你就说哪个不顾长沙破坏情况,只要短时间拿下长沙说吧,这是典型的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想尽快看到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英国人想要短时间出现在根据地腹地可能吗?不可能的嘛!按照首长自己说的,英国人仗着自己海军有绝对优势,必然沿着长江前进,那么从上海到湖口有多远?沿途太平天国多少炮台?别的不说光天京就是那么好打的?清军打了十年都没有攻破,他英国人一夜间就可以拿下天京了?别看太平军在上海打了败仗,等深入太平军控制区,有的这些红毛番苦头吃的了!几十万太平军毕竟不是绵羊,说给你吃你就吃的下的。我们至少还有两到三个月时间,用不着这么急匆匆的嘛!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唉,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场?”想到不光后方催着他们尽快取得长沙战役胜利,前线的将士也迫不及待地想跳出来证明自己,邱明苦笑地摇着头,感到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你说我们不该进攻长沙?” 邱明耐心解释道:“不是不该进攻长沙,而是在攻城中要讲究策略,通过瓦解敌人军心,争取内部起义,尽量的减少我军伤亡,避免城市破坏——要是破坏了,到时候修复起来不需要大量银子?又多损失人,又无谓浪费银子,怎么是好事情?至于粮食,我军现在就在产粮区,良好的部队纪律,加上正确的土地政策,粮食方面根本用不着发愁啊!倒是敌人对我们根据地进行封锁,以后银子来源可成大问题喽!” 这话不光说了首长,同时还责怪李成也是头脑发热。李成尴尬地笑了笑,“嘿嘿…… 我说参谋长啊,看样子让你待在二军这座小庙是太委屈你了。你的职位至少应该是总参参谋长,要不要我帮你跟首长说说去?” 邱明笑着用手捶了下李成。“拉倒吧,我能在什么位置上,首长自然心中有数,用不着你说。倒是你这个军长要是再什么都不考虑,我看以后早晚有一天别人会挤掉你的位置!别首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先动动脑子想想首长为什么这样说,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我不动脑?拜托!要是真的不动脑子能坐上这个军长宝座?至于怀疑首长的权威……我看你是找死了,要是把你说的这些话传出去,当心战士在背后打你冷枪啊!” 四个月共同生活让两人结下深厚友情,说笑间李成将邱明从地上拉了起来。 “来!你这个总参谋长在上任前还是老子手下,反正总攻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还是来帮我想想如何减少部队伤亡吧!” 邱明嘴里嘟囔起来,“见鬼!妈的,这次总攻可是你自己下达的作战命令,与我何干?为什么要我帮你想办法!” “谁叫首长任命你当老子的参谋长?想不出力是绝对不行的!” 邱明无奈地摇着头,被李成拉着朝指挥部走去。远处传来邱明跟李成商量话语,还有李成爽朗的笑声。“感情老子是上了贼船了,不知半路是否好下?” “哈哈,既然是贼船岂是说下就能下得?你给我认命吧!” 五里牌,三师指挥部。 “娘的,居然是个佯攻!老子三师可是打了不少硬仗的,这要跟下面介绍自己的任务只是牵制敌人,战士们还不翻了天?!”沈路跟马鼎南刚骑马回到指挥部,就丢下马鞭一肚子火气地骂了起来。一头栽到行军床,沈路不想再爬起来了。 “就是!这军长怎么想的?你老兄以前在三师也是堂堂一名团长,虽说后来部队扩充了你老兄调到其他部队当师长,怎么说起来也算是老三师的人嘛!至于我的师里面老三师底子可就更多了!唉,怎么不重用自己部队,倒是让人家老一师、二师的部队担当主攻?唉,这军长是怎么想的啊?”马鼎南在旁边唉声叹气地说起来。 沈路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行,这佯攻老子不干!马师长,直说吧,你愿不愿意听我的?” 马鼎南知道沈路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算是凑成一堆了。“说吧,只要不是搞什么抓痒痒之类的,咱就干!嘿嘿,你老哥不是二军政委吗?真要捅了什么篓子,他也能帮咱遮掩一二。” “去,用的着他老人家?我说你以前的胆子跑什么地方去了?”沈路不屑地冲马鼎南说道:“咱不是佯攻,助攻长沙吗?呵呵,今儿个老子耳朵不好,把助跟主愣是没听出来!相信你马师长当时也走神了对不?” 马鼎南一拍大腿,恶形恶状地笑了起来。“没错!我刚才只顾着欣赏炮弹爆炸了,什么也没听到,呵呵,既然由沈师长指挥,咱个大老粗自然什么都听你的了。” “不负责任的家伙,搞了半天坏人我来做,好人你去当?咱可说好了,真要军长怪罪下来,咱两人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 马鼎南无奈地做了个投降架势,“得,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算了,还是说说看怎么进攻吧。” 沈路两眼放光说道:“炮兵不是十一点开始压制射击吗?告诉部队,咱的命令是主攻,主攻长沙!让他们给我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一定要给我将长沙拿下来!我看我们两个师的炮兵集中起来,放在小吴门外,等十一点后先来个十分钟炮火急射,将城上那些垃圾打下去,然后炮火朝两翼延伸,我的五、六两旅同时进攻小吴门,你的一个旅进攻北门,另外一个旅在小吴门外做预备队,等城门一下,立刻投入到城市巷战中去,至于机动二、八旅,咱们每师一个你看怎么样?” 马鼎南不满地说道:“搞了半天我们五师还是助攻啊?我说沈师长,就不能我的两个旅进攻小吴门,你的旅牵制敌人,同时担任预备队?” “嘿嘿,谁叫小吴门在我的正面呢?要是拿下小吴门,朝里面一插自然将长沙守军切割成南北两块,要是从北门进攻,充其量不过是把敌人赶到一师那边去罢了,想要吃肉?免了吧你!城市突破后让你的一个旅进入穿插作战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你还不满足?” 马鼎南哀叹起来。“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得!咱就听你的。有个机动旅总比什么也没有强。咱说好了,对下面交代是主攻,对上可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第400章 对上只能说助攻,不然军长可饶不了我们。”说完两人对视着怪模怪样笑了起来。 战场上解放军火炮沉寂下来,难得不挨炸的湘军官兵终于可以放心的舒展开身子安全地享受阳光,同时加紧将被轰破的城墙用石头、沙袋、木料堆积起来。只是缺口实在太多,也实在太大了,湘军士兵索然竭尽所能,也只能勉强将缺口垒的高一些,至于城外的栅栏、拒马、铁蒺藜等障碍物跟陷阱之类的阻挡攻城道路设施,虽然在炮火掩护下,外面那些人已经将这些破坏的差不多了,可因为外面就是解放军的天下,湘军士兵也没那么大胆子出城再补充部署一些,也只能由他去了。 空中敌方飞艇回去又过来,见到飞艇再次出现,城中湘军官兵一阵慌乱,畏惧地各自寻找地方将自己隐蔽起来。空中打击是残酷的,可多次遇到飞艇猛烈轰炸也让这些没有什么知识的人学懂了如何防备轰炸。几个月的战斗让这些人知道只要上面发现不了自己,或者趴在屋檐下、水沟中、山洞里,飞艇对他们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虽然这实在是太被动了,可总比傻站在外面让人家炸死要强多了! 在湘军视线中,从天上飞艇落下来两个小黑点,黑点在瞳孔中急剧变大,迅速落在瓮城内开阔地上,轰鸣过后两团烟柱腾空升起。当飞艇临空时候,地面上的人都躲了起来,这两颗炸弹并没有给湘军及城内百姓造成什么伤亡,只是在城内已经很多的弹坑中又增加了两个。 湘军士兵躲在墙角下,趴在新挖的半人深的战壕中(跟解放军交战四个月,湘军别的没学会,挖战壕倒学的相当优秀),等待后继炸弹从天而降,可左等不来右等没下,倒是花花绿绿的纸片从空中随着秋风打着旋飘飘荡荡落了下来,飘落在战壕中,街道上。飞艇朝湘军其他阵地飞去了,过了一会儿,从其他地方也传来两声爆炸声,接着撒落彩色的纸片。 虽然湘军哨官严禁士兵拾拣,说是违者格杀勿论,可总是有胆子大的偷偷将纸片捡起来,暗自交给识字的让他念念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纸片上内容很简单,只是说解放军马上就要攻城,在强大的解放军面前,小小的长沙是根本守不住的,通告他们这些士兵在解放军进攻时候放下武器不要阻拦进攻之解放军,只要投降必然会受到良好对待。有的纸片说城外乡下进行了土改,贫民少地的都分了田地,他们家中父母还等着他们回家种地呢!替穷人的仇敌满清皇帝死在长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要是这样死了家中父老难道不伤心?绝大多数纸片干脆就是投降证,按照上面说的,只要湘军士兵不抵抗就地投降,在交出投降证后解放军会马上让他们回家跟父母妻儿团聚,同时也不会因为他们曾经参加过湘军不分田或者分坏田。 这样的传单对湘军士气破坏是巨大的,营官哨官虽然再三劝阻,甚至见到有偷藏投降证的一刀劈去杀一儆百,但效果实在不佳,这么大的阵地上,士兵如此至多,谁知道那些人将纸片藏起来了?一个个检查是不现实的——总不能要求士兵光着身子守城吧? 军官正在对手下大声怒骂,提着腰刀走来走去,威胁他们将私藏的纸片交出来,城外远方出现密集的人群,缓慢朝长沙城围拢过来。湘军一阵紧张,还以为解放军现在就要攻城了,纷纷扑到城头准备好滚木擂石,城头上升起了火,几口大锅中菜油被烧的滚烫,一杆杆抬枪、小枪、滑膛枪迅速的从墙洞中伸了出去,齐刷刷地对准了城下,同时炮城上的士兵将火炮炮弹搬出来,大量的火药也从后面运了上来。完事具备只等城外的敌人进攻了。 全神贯注站在城墙上,神经高度紧张的湘军官兵隐隐从风声中听到嘈杂的人声,下面的人越来越近了,这时候城上的湘军士兵听的真切多了——从下面传来的声音是湖南各地方言在呼儿唤夫!渐渐的,从城上可以分辨出下面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人们装束打扮。湘军士兵拉着弓举着枪的双手颤抖了,一个个茫然看着下面的人群,这些人不是什么解放军,而是土生土长的湖南老百姓,是他们的父老乡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朝长沙奔了过来。 “快,快提防发匪攻城!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把枪端好了!” 城头上湘军军官满头冷汗直冒,这几天每天外面的发匪都让老百姓到城外来嚷嚷一番,虽然并没有直接攻城,可抱不准哪天发匪就会裹胁百姓进攻长沙!而且就是不进攻每天这样来一次,对部队士气影响也是可想而知的。现在每天长沙城内都有人偷偷从城上缒入外面,投降发匪,还有自杀的,军官只能白天黑夜守着士兵。 湘军在攻城的时候很习惯驱赶敌人城市周围的老百姓在前面当替死鬼,要是发匪敢朝百姓开火,那么必然对被裹胁加入发匪的当地人造成极大不满,到时候要么抵抗不坚决,要么干脆出城投降了。要是不开火,刚好,混在百姓后面的湘军可以趁势一举登上城头,反正是发匪那边百姓,死也不是死自家人,怎么说都是对湘军有利无害的。可今天在自己老巢让人家原样奉还,有样学样来这么一手,这些当官的算是痛苦的明白以前守城发匪是一副什么心情了,最要命的是说不定过来的人群中就有自己亲人,对亲人开火,再顽固的人面对这个问题心也不能不颤抖。 任凭当官的暴跳如雷,如何威逼利诱,城上的湘军士兵硬是无法狠下心将枪口对准自己乡亲,发匪的传单可以不理,自己的亲人如何能够硬下心来? 那些百姓站在数百米外不再涌过来了,从百姓人群中哭儿叫夫的声音回荡在城头上。 “三伢子,冇得打哒,解放军给咱家分田地哒,快回家吧!” “曾国藩讲的嗯是嗝,春伢他爹快出来,伢子生病还在家等着你嗝!” 下面人群有说家中分了田地,等着他回家种地的;有说解放军并不是妖魔鬼怪,对乡亲很好,让他不要受了曾国藩欺骗的;有说孩子不想失去父亲,希望他能活着回到家父子团聚的…… “我以前是湘军吉字营地李新轩,今年五月在湖口被解放军俘虏了,解放军对俘虏不打不杀,还好吃好喝给我们,然后又放了我们,等解放军解放了家乡,回到家后,家乡并没有烧杀抢掠过,解放军还给没田的分田,没牲口的分牲口,大家不要受当官的骗!快放下武器吧,难道你们没见到家人在外面等着你们回去吗?”人群中还混杂了一些原来被解放军俘虏过的湘军士兵,这时候也加入到劝说行列中去。 城上的众多湘军士兵很多都是让曾国藩新拉过来的,给外面这么一喊,士气更加低落了。先是有人低下头无力地垂下了武器,接着更多的人低声哭泣起来,要不是城上军官恶狠狠瞪着吃人的目光扫视着他们,很多人马上就要打开城门冲出去与家人团聚了。 见到士兵士气如此低落,湘军军官除了挥舞着腰刀恐吓手下其他好办法也没有什么,让部队开火打吗?先不说这些人是否愿意对家人开火,要是强制命令搞不好会造成兵变,就是他们愿意打,可那些百姓都在火器射程范围之外,想打也打不着。军官们发愁了,人马本来就比城外的发匪要少,现在士气又如此低落,这发匪要是攻城,长沙还怎么守哇! 十点钟,聚集在城外的老百姓在解放军劝说下渐渐朝后面散开了,可他们还待在远处,痴痴地望着长沙城。希望解放军不要攻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百姓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亲人不要顽抗让人家给杀了,还是躲在安全地方等解放军进城后马上投降出城才可以使得家人团聚。 一门门火炮从散开的人群后面推了出来,远方还有大量的大口径重炮将炮口对准了长沙城。在城外炮兵阵地上升起了三只气球,对这些气球湘军士兵有些无可奈何,在湘军军营传说中,只要看到气球了,那么敌人的炮火将很快打到你身边,此乃千真万确之事!打气球吗?下面有多少部队在保护着?火炮、洋枪样样齐全,你要硬往上冲,连火炮都还没靠近自己先被人家给撂倒了! 一支支步兵部队在城头湘军眼皮底子下进入到冲锋阵地,只是距离城墙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城头上的武器都够不着,不用怎么猜测,光看这架势湘军官兵也知道攻城马上就要开始了。 “城里的湘军弟兄注意了,我们马上就要攻城了!用你们手中那些刀枪对抗我们的大炮无异于找死,为了能活着与家人团聚,马上停止无谓的反抗,把强迫你们送死的狗官抓起来出城吧!只要放下武器解放军会优待你们,让你们回家跟父母团聚的……” 长沙城各个城门外接连响起解放军大嗓子战士的劝降声,有介绍自己以前是湘军,自从被俘虏后人家对自己如何好的,有让他们赶快出城,家人就在后面等候的,加上远处见解放军攻城势在必行,担忧城内亲人生命安全的那些百姓放声大哭,湘军斗志一落千丈。 “老韦!你们炮兵团准备好了吗?时间差不多了,等下部队能否登上城头可就看你们炮兵干的怎样了!” 炮兵阵地上五师师属炮兵团团长韦成铭正在做射击前最后的检查工作,听到身后有人冲他嚷嚷着,一回头,见是师政委徐友新走了过来。 “哟,政委啊,你怎么有闲心到我们这里来?呵呵,放心好了,我的这些宝贝疙瘩一定会给湘军一个意外的惊喜!您就瞧好的吧!” 徐友新走到漆黑的火炮面前,爱不释手的轻轻抚摩着炮管,这是一门通过商人从法国高价走私进来的十磅后膛火炮,光滑的炮身上让战士们刻上光复中华四个大字。 第401章 “我可告诉你老韦,师长现在已经到一线去了,他要亲自看着九旅冲锋,你要是打不开口子,小心我扒你的皮!”徐友新严肃地说道。 韦成铭伸出头朝攻击阵地望了一眼,整齐的队列中没见到师长的影子。“啊?师长跑前面干什么去?老天!这不是要我好看吗?!炮兵团虽说火炮不少,可重炮都在炮兵师和军直属炮兵旅那边,这里可没有……政委您怎么不把师长给劝住啊?” “废话!就师长的性子我能拦得住他吗?反正你给我将北门轰开就行!甭管炮兵师装备怎么样,就你手里这后膛炮,那可是人家湘军做梦都想拥有的,这么好的东西你再给我叫穷……娘的,信不信老子会撤了你?我还要到机动旅看看去,你们炮兵打起来可别草鸡了。” 韦成铭冲着徐友新离开的背影大声喊道:“放心吧!我们炮兵团决不会给师里面拖后腿!” 前面战士已经不再喊话了,炮兵师与各个师的炮兵部队均做好了战斗准备,担任进攻的步兵在各级首长带领下前出到进攻阵地,战士们静静地等待着总攻开始。城里的湘军军官虽然很想将这些明目张胆的发匪嚣张气焰压下去,可武器射程没有人家远,出城作战又害怕人家趁势攻城,只能待在城上静候战火来临。 十一点,百姓离开后比较平静的长沙城外突然万炮齐轰,城外炮兵阵地上青烟弥漫,无数的炮弹迅猛朝城墙飞奔过去,重重撞击在墙上,火星闪现后巨大的砖石被炸成粉末。震耳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比春节放烟火还要热闹,大地在颤抖着。滚滚浓烟将城墙掩盖起来,更多的炮弹钻进烟雾,里面红光不停地闪动着,更多的烟雾朝城外压了过来。 偶尔颤抖的大地猛地一跳,从烟雾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火光闪动后,一股浓烈的灰黑色烟柱翻滚着朝上升去——这是一百磅臼炮炮弹与城墙亲密接吻了。 “同志们……冲啊!” 十一点十分,北门的五师九旅旅长应志峰从战壕中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手枪带头朝浓烟笼罩下的长沙城冲了上去。 九旅战士鱼贯跃出阵地,喊杀声响成一片。在一面“打进长沙城,活捉曾妖头”的红旗下,五千将士奋力朝城墙奔跑过去,潮水般的人群中几十架云梯被战士们抬着迅速移动着。东面喊杀声传了过来,在九旅发起攻击时候,小吴门、浏阳门方向的三师五、六旅同时展开了攻击。 原来地上已经被破坏差不多的铁蒺藜、陷阱在刚才猛烈的炮火中荡然无存,紧随着炮弹前进的战士在城头上敌人还晕忽忽时候,迅速冲到城下了。 后面阵地发射的炮火朝两边延伸,榴霰弹将城头上没有隐蔽好的湘军官兵撕成碎片,掀到半空。城门方向的炮火减弱了,透过散开的硝烟可以看到城门被轰的七零八落,可里面堆满的沙袋将缺口给堵上了,面前的城墙被撕开了一个数十丈宽,一丈多深的大口子,大量的砖石从城墙上倒下,在缺口处堆成一个斜坡。炮城上的火炮在炮火打击下东倒西歪,大多数都失去了战斗能力。 “快!快把梯子竖起来!机枪上来没有?赶快占领阵地掩护部队登城!王连长,赶快让你们战士将堆在城门里面的沙袋给我搬走!”应志峰站在城墙下朝后面挥着手大声指挥着。 高大的云梯从后面竖了起来,靠在城头上,战士们一个个攀登着云梯朝城上进攻,在下面,几挺机枪跟无数的枪口瞄准了城墙上,准备将顽抗的敌人打下来。 呐喊声中,城墙上被炮火震的昏天黑地的湘军士兵清醒过来,在军官的催促下朝猛攻的解放军展开反击,受到曾国藩谣言欺骗的湘军士兵,虽然刚才让传单与外面的百姓搞的士气低落,可见到自己的敌人马上就要上来了,还是拼命地反击起来,在他们心目中,至少不能让发匪登上城头。石头、陶罐、滚油从空中倾泻下来,攀登云梯的战士不时发出惨叫从梯子上栽倒下来,两架云梯被城头上的湘军士兵推倒。九旅进攻一时受阻,部队被敌人压制在城墙下。 “掩护!一团掩护,二团进攻!机枪、迫击炮给我打!朝城墙上狠狠地给我打!”见自己的战士不停地掉下云梯,应志峰眼睛都红了,朝后面大声吼叫着。 下面密集的枪声响起,几个探出头的湘军士兵身子一歪绝望地发出惨嚎掉了下来。如蝗的子弹打的城墙上湘军根本抬不起头来,同时小吴门那边传来“城破了”的巨吼声。 “咚、咚……”几声,跟随部队前进的九旅迫炮连开始发言了,六零迫击炮弹窜上城墙,城头上的几个湘军士兵被掀到半空,翻滚着狠狠地惯了下来。 “上啊!三师那边已经登上城头了,我们五师也不时孬种!跟我上!”应志峰大吼一声,一把推开打算拦阻自己的警卫员,举着手枪翻身上了云梯。警卫员连忙在后面紧紧跟随,边爬边警惕地盯着城头上的动静,打算见到敌人立刻将他打下去。见旅长带头登了上去,战士们争先恐后朝城墙上爬去。 应志峰提着手枪刚在城头上露头,就看到一个湘军管带之类的角色举着腰刀恶狠狠地朝自己砍了过来。甩手一枪,那名管带胸前血水喷了出来,管带不能置信地看看已经翻身跳进城头的应志峰,手捂着伤口跌跌撞撞朝根本不理自己的应志峰冲了上去,提着刀打算跟应志峰拼命,没想到却被后面跟着爬上来的警卫员从侧面狠狠踢了一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大睁着眼睛看着无数解放军战士从下面跃上城头,接着跨过自己朝两边杀去,管带眼中最后的画面眼前是一片血红。 应志峰登上城头后发觉城墙上活着的敌人并不多,几个湘军士兵正沿着楼梯朝上面飞奔过来,在他们身后数千湘军士兵正朝自己这边涌来,空中十来艘飞艇压了下来,几颗黑糊糊的小点从飞艇上扔了下来,浓烟烈焰从蚁群般的湘军士兵中腾空升起。大片士兵被炸倒,人群炸开一堵人墙,可转眼间又被后面没死的给堵上了。湘军士兵忘记了死亡的恐惧,瞪着血红的眼睛发出野兽般嘶吼朝城墙这边猛扑。 登上城墙的解放军战士越来越多,战士们将密集的子弹朝猛扑过来的湘军士兵打去,战场顷刻变成单方面的屠宰场,沿着城墙、台阶冲上来的湘军士兵成片倒了下去,没有死的发出狼嚎拼命朝应旅长登城的地方冲上来,却在弹雨中被打倒。 成群的手榴弹朝城下蜂拥往上挤的湘军士兵投了过去,低沉的爆炸声中,反扑上来的湘军士兵被炸的血肉横飞。这时候根本用不着瞄准,或者准头,只要往人堆中扔就可以了。 武器方面湘军差的太多了。前装滑膛枪每发射一发子弹必须站着装填老半天,一分钟最多可以打出两发子弹,而解放军这边装备的是后装单发击针枪,每分钟可以发射六到八发子弹,同时对装填子弹没有姿势要求,很多解放军战士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是趴在地上装填子弹的,这样自己暴露的面积就相当小了。而湘军士兵却成了一个个活靶子。至于手榴弹,更是湘军所没有的,密集的人群中只要挨上一颗,周围十来人全要倒下。 在北门、小吴门、浏阳门三师与五师将士跟湘军展开了激烈战斗,首先支撑不住的是小吴门的湘军。湘军为了城防坚固,不敢让新抓来的那些士兵第一个投入战斗——这些人听到枪声都会发抖,指望他们奋勇向前是根本靠不住的。只能让老部下一窝蜂地朝登上来的解放军反扑,但在解放军密集的弹雨中,冲上多少就要倒下多少,老底子很快打的差不多了。万般无奈下,湘军军官只能让新参加湘军的那些人组成敢死队接替老部下继续进攻,这些人原来就已经没有什么战斗意志了,刚才战斗场面更加吓坏了他们——连敌人的身子都没有靠近,自己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前辈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自己又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如何可以是人家对手?当五师十旅高明辉部投入战斗后,胆怯的湘军士兵先是畏缩不前,接着一个个悄悄朝后缩去。小规模的退却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一粒石子,让更多没有斗志的倒退了,紧接着倒退变成了溃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的湘军士兵顾不得长官如何叫骂,沿着巷子抱头乱窜。狂吼声中高明辉旅首先冲下城头,与湘军展开了巷战。三师五、六旅一部跟随高明辉的十旅朝湘江猛扑过去,剩下的部队沿着城头朝两边扩展,扩大自己的突破口。 东面北面的战况吸引了城内曾国藩主意力,一营一营的湘军被待在天心阁的曾国藩从城南调走,朝东面进城的解放军反扑,冒着猛烈的炮火,天空的飞艇威胁,朝解放军突破口展开反击。曾国藩认为虽然南边城外解放军也不少,可他们现在毕竟还没有进攻,要是东面进城的解放军将长沙活生生劈成两半,这城也用不着守了。 北门解放军将士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堵塞城门的障碍物被战士们搬走了,待在外面等着不耐烦的战士们蜂拥而进。 “娘的,这湘军跑起来还真快!告诉机动旅马上投入战斗!别在后面给老子看好戏了!”眼前四处乱逃的敌人让跟随部队刚进城的马鼎南浑身上下热血沸腾,高旅进入长沙城的消息已经从东边敌人骚动中得到证实,自己这边九旅将士也将敌人压制下去,同时一步步朝下面攻去,又移动变成了快步,又由快步变成奔跑。 “师长,是不是我们机动旅可以投入战斗了?”袁剑不敢相信地在旁边问道。现在战斗打了才不到三十分钟,这么早让他的部队投入战斗是袁剑做梦也想象不到的! 第402章 侦察连出身的袁剑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是从一名战士一步步爬到现在这种职位上的。渴望战斗,渴望激烈的战斗,这种信念渗透到袁剑骨子里面,到机动旅已经觉得够窝囊的——机动旅不可能面对真正的硬仗。今日居然有追歼四处乱窜数万敌人这样美事等着自己,袁剑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马鼎南挽起袖子,不耐烦地说道:“废话!现在就看你的机八旅到底是铁打的还真他娘的是鸡把旅,赶快上来!沿着城墙朝西打!遇到的敌人只要不放下武器投降,一概消灭,明白吗?!” “是!机动第八旅坚决完成师长下达的命令!”袁剑敬了个礼激动地说道。至于马师长取笑他们旅的那句话他当作没听到——自己机动第八旅的简称让人家笑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部队战士干部别提有多郁闷,这次要是打的好,那些嘲笑自然全都随风而去,不值一提了。 憋气的机八旅将士早在城外等的不耐烦了,旅长一声令下,五千将士冲进了城面沿着城墙朝西边猛扑过去。这些将士为了洗刷自己不是人家嘲笑的那种旅,一个个如同吃了豹子胆,大有神阻杀神佛阻杀佛的架势,在机八旅前进道路上,那些被追上的湘军士兵只要稍稍晚一点举手,无情的子弹立刻冲他飞了过去。就是逃过子弹,鬼头大刀马上跟着就奔脖子过来了。 机动第八旅旅长袁剑是侦察员出身,相应的这支部队在军事训练上特别强调单兵作战能力,在武术上面进行了大量的训练课时。机动第八旅除了装备前装线膛枪以外,每人还装备了一把鬼头大刀,别看他们武器装备不如主力部队,可在跟敌人肉搏战中却完全不弱于主力部队,甚至还要更强一些。大刀翻飞中,沿途杀出一条血路。 “机枪拉上来了!”九旅战士高兴地大喊起来。 马鼎南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的师属多管机枪连已经运动进来,笨重的机枪被战士们用推着拉着进了长沙城。很快,猛烈的机枪扫射声响起,一条条火舌朝逃窜的湘军士兵鞭打过去,火舌扫过之处只顾逃命的湘军士兵抽搐着摔倒在地。 活着的湘军士兵吓的不敢再逃,一个个放下武器缩在一旁期盼这些进城的凶神恶刹真的如他们所说会优待俘虏。 小吴门北门的先后失守让曾国藩相信敌人主攻方向真的不在南面而是在东面跟北面。本来守卫长沙的兵力就不多,虽然从南面调了近万人支援,可是那边冲天的喊杀声让曾国藩怀疑这万人增援上去会否是肉包子打狗。见南面还没有动静,曾国藩抱着拆东墙补西墙的念头,从已经捉襟见肘的南面再次抽调了一万部队增援过去——反正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这么多部队也无法登上城墙进行防御。南门将近三万守军让曾国藩两次调动后只剩下不到一万人。 十二点钟,随着最后一批炮弹将魁星楼彻底轰塌,炮兵师的重炮停止了射击。南门外突然响起震天怒吼声。等的不耐烦的一师第一旅、二师、四师、机四旅五万多将士从地下突然冒了出来,冒着硝烟朝长沙城冲去。出膛的迫击炮弹将天心阁所在的高地炸的尘土飞扬。湘军部署在上面的火炮都被炸成了哑巴,根本无法向这些冲锋上来的解放军战士开火。 长沙南边城墙魁星楼至天心阁一带在半小时内挨了大小炮弹五千余发,平均每秒钟就有三发炮弹落到城上。滚滚烟尘遮蔽了中午的天空,将太阳被染成了黑红色,到处都是呛人的灰尘。坚固的长沙城墙被百磅臼炮炮弹轰塌,炸开的砖石将缺口与陆地间沟通起来,用不着再架云梯了,轰开的口子足以让战士们冲进城市。 被炮火轰的耳朵嗡嗡做响的湘军将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冲上来的是解放军主力部队,再想抵抗已经很困难了——到现在他们还觉得自己正在一艘暴风雨中的渔船上,上下起伏不定。站都站不稳又谈何反击敌人? 一股信念支撑着湘军硬挺着身躯冲上城墙,疲惫地给滑膛枪装填子弹,朝下面拼命打去。而那些冲过来的解放军将士养精蓄锐已经好长时间了,东面、北面的喊杀声、城破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期盼着自己也能投入到战斗中,毕竟他们部队才是真正的主攻。被荣誉激励的解放军将士不顾身边不时倒下的战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登上长沙城,打进长沙城、消灭湘军,活捉曾国藩!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曾国藩发现自己犯了极大的一个错误——不该将部队拉来拉去!在狼群般涌上来的解放军面前,不到一万的守军如何是敌人对手?而增援东边跟北门的两万部队因为受到天上飞艇的威胁,现在还在奔过去的路上,你就是让他们回来,恐怕在城破前他们也很难回来了! 三师、五师擅自将“助攻”修改成“主攻”通知部队,战士们猛冲猛打,把湘军给搞迷糊了。武器不用说,人数上原本就不占优势的湘军给三师、五师这么一调动,兵力就更加捉襟见肘了。东线、北线、南线,各条防线人数不足,防御部队叫苦连天,盼望有人支援的时候,大批湘军士兵却在城内街巷中来回奔波,被天上的飞艇轰炸着,听着四方城破声,不知如何是好,到底应该支援那边了。 潮水般蜂拥上来的解放军战士沿着轰塌的城墙,奋力朝上登去。城墙上出现了湘军火枪队,想要将子弹射向攻上来的解放军人群,可冲锋部队的火力支援部队开火了,呯叭声响成一片,城头上的湘军士兵一排排摔倒,后面的接着又补上。天心阁并不高,也不是很大,没多少时间,在这里光从城墙上摔下来的湘军士兵就已经上百了。 “大帅,九帅在浏阳门城楼上阵亡了!浏阳门已经失守,三千将士无一幸存,发匪正朝这边打来!”曾国藩正在天心阁竭尽全力指挥部队抵挡敌人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从浏阳门方面奔过来一员营官哭丧着脸将东边战况告诉了曾国藩。 从东面、北面传来呐喊声,看样子那边的发匪已经冲进城了。而魁星楼、南门,枪炮震天,从天心阁可以看到数万人马上就要涌上城了,抵挡敌人的湘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曾国藩眼前一阵发黑,老泪纵横流下。“十年心血啊!没想到今日毁于一旦!” “大帅,快撤吧,敌人马上就上来了!”曾国藩的五弟曾贞干刚上前说完,从下面飞来密集的弹雨击中了曾贞干后背,一声没吭曾贞干栽倒在地,手脚抽搐两下不动了。弹雨中曾国藩身边的亲兵倒下一片。曾国藩自己右胸也被一发子弹击中,浑身所有力气突然不翼而飞,软软的跪了下来,斜着身子倒下,头上的红顶帽子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帅,大帅!”迷迷糊糊中曾国藩感到自己耳边有人焦急地叫着。整开眼,眼前一片迷茫,自己被手下扶着坐在地上。曾国藩感到胸口一阵巨痛,咳嗽两声,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剧烈咳嗽使得中枪地方鲜血急速涌了出来,身边人想用力按住,鲜血却从指缝间流出。曾国藩耳朵里轰鸣做响,天空变成一片血红。 “大帅,发匪已经冲上城了,快撤吧!来人呀!快将大帅扶到安全地方去!” 城里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对湘军来说是安全地方了,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解放军战士呐喊声。曾国藩感觉自己被亲兵扶了起来,不知算是架着自己还是拖着自己朝天心阁下面逃去。 “放肆……放开我!我的官帽呢?!”曾国藩刚说了几句话,立刻又剧烈咳嗽起来。 “大帅,您的帽子。”有人在旁边必恭必敬将曾国藩掉下的官帽拿了过来,好心地帮失去力气的曾国藩戴好。 “多……多谢了,扶我到那边……不用管我,你们下去吧。” 曾国藩用力挣扎了两下,将身边的亲兵推开,虽然曾国藩并没有什么力气,可是那些亲兵还是乖乖放开了他,在旁边小心地看着,生怕曾国藩摔倒在地。曾国藩扶着被炸去上端的柱子,将身子直立着面朝北面站好。身后枪声越来越近,那些敌人已经冲了上来。知道自己身后就是主帅的湘军士兵,用血肉之躯拼命抵挡着,可上来的敌人实在太多,不是残余的几百湘军可以抵挡得住的,敌人还是一步步毕竟曾国藩,活捉曾妖头的口号喊的震天响。 曾国藩身边的亲兵见大帅不肯再走,而天心阁下面也出现了从南门攻进来的大批敌人,知道自己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转身帮湘军抵挡近在眼前的敌人。垂死的惨嚎声在天心阁上响成一片。 曾国藩本来还想将官服整理一下,可浑身上下实在没有力气,只能靠在柱子上略微拉了拉衣服,手扶着柱子慢慢支撑上去,将官帽扶正。这些动作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刚扶正官帽,曾国藩剧烈的咳嗽两声,从口角流出的血沫将被硝烟熏黑的残柱染上血色。身后传来一阵爆炸声,一股热浪跟湘军士兵惨叫声同时传来,曾国藩感到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一下,眼前人身上的肉块碎屑从后面飞溅过来。活捉曾妖头的喊声已经近在身边了。 曾国藩颤抖着手从腰间掏出一支手枪,慢慢对准了心脏所在处,心里苦笑两声。前面三次自杀自己总是被手下抢救过来,今天算是到头了。十年心血,十万湘军,只是不到两年时间就会飞湮灭,湖南全境都成了人家天下,今日自己最后的城池长沙也被攻破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难道当人家俘虏被发匪嘲笑吗?想到这里,曾国藩大声喊了声“皇上……”朝自己心窝处奋力扣动了扳机。 第403章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曾国藩慢慢软倒在天心阁上。被他扶正的红顶子从头上滚落下来,转了两下掉到城下去了。 第二十七章 九月的金秋,北京城外香山上的枫叶红遍山林,夕阳下整座山如同着了火,凉风吹过,红浪翻滚。 “报!……王爷,长沙有消息传来!” 恭亲王奕?正陪着英法公使在香山寺欣赏秋景,半山山路上有人飞快的朝上面跑上来,还没靠近凉亭就被恭亲王的近卫拦了下来,那人交代两声,近卫很快让到旁边,冲上来的人还没接近就大声喊了起来。 “两位慢坐,本官去去就来。博川,你陪两位公使好好聊聊。”奕?微笑着跟卜鲁斯、布尔布隆两位公使歉意地打声招呼,朝骑手走去。 “公使先生,你们英吉利没有如此壮观景象吧?远上寒山石径写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军机大臣兼总理衙门大臣文祥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 文祥字博川,号文山,他是满洲正红旗人,道光年间的进士,随口说句唐诗对他这样的进士来说跟吃饭一样,实在是太简单了。 卜鲁斯与布尔布隆两人听的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位大臣在说什么。文祥见两位公使唯唯诺诺,心中暗自好笑,自己跟他们谈经说词不能对牛弹琴一样?别看这些鬼子船坚炮利,可在这方面他们还不如个泥腿子——连泥腿子都知道随口说上两句诗词呢! 文祥微笑着掩饰自己瞧不起老外的心态,举起酒杯道:“呵呵,喝酒喝酒,公使先生,多亏了两位多方奔走,保定的练军才能这么快改良装备。今日大家坐在这里好好的痛饮两杯,晚上在这里赏月!” 卜鲁斯跟布尔布隆交换下眼神,举起酒杯高声说道:“干杯!祝贺上海在我们英法军队协助下彻底的解围。也预祝早日消灭叛匪,恢复中国安定秩序!” 交杯换盏中,三人谈笑起来。 奕?见那名差役面色不对,心中已经起了不祥之兆。回头看了眼谈笑风生的文祥他们,小声问道:“怎么?长沙怎样了?” “大人,发匪攻陷长沙了!据城内逃出来的人说湖广总督、大学士曾国藩自杀殉国,城内六万守军无一幸存,两宫太后召亲王赶紧回宫!” 奕?眼前金星乱冒,自从前年领导中枢后,自己急待应付的无非军事、外交两样问题,前者付之曾国藩,后者自己亲自抓,现在曾国藩一死,大清半壁江山化为乌有。尤其可虑的,长沙之失,标志着湖南彻底沦陷,大清从此失去了最重要的粮草来源,那些部队没有粮草如何行动?至于发匪通过两湖不管是北上或者南下还是西进,均可以随心所欲,回乱、捻匪、苗乱配合下,大清如何招架?难道两百年的大清就要亡于今日不成? “知道了。下去吧,本官马上回宫。”奕?无力地对差役挥了挥手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朝文祥他们那边走去。 前两天从上海那边刚传来胜利消息,重创发匪伪忠王李秀成部,据俘虏的长毛交代还重伤了李秀成。北京上下一时举城欢庆,祝贺发匪灭亡就在眼前。可今日对大清来说比上海更重要的长沙在坚持了三个月后终于被杨匪攻陷,至此朝廷与两广、云贵间陆地联系彻底断线,只能靠海路了。这事两宫太后先知道,而自己却因为陪着洋人到香山赏枫落后于太后,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是否太后对自己有了看法?奕?眼前一片黑暗,宫里的斗争他是很熟悉的,要是在太后那边失宠,自己就算完了!不过太后召自己赶紧进宫应该还是信任自己的,不然大可先宣别人觐见。 “来人啊。” “大人,什么事?”听到奕?叫声,身边随员从旁边走了过来。 奕?低声交代道:“叫文祥过来一趟,不要惊动公使。” “喳!”随员半跪行过礼后转身找文祥去了。 奕?低着头慢慢踱步想着丢失长沙对自己的命运。武昌、长沙先后失陷,那些洋人自然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大清笑话了,面子上挂不住的两宫太后会不会找替罪羊?妇道人家不可以常理推论之。这曾国藩一死百了,可自己找谁顶替?褫职逮问应该不会,可反躬自责是免不了了。 “大人,您找我?” 文祥从凉亭那边急匆匆走了过来。 “长沙失陷,两江总督曾国藩自杀。”奕?开门见山低声说道。不理震惊的无以复加的文祥,奕?继续道:“实际上长沙失陷是在本官预料之中的事情,兵微将寡的曾国藩如何可以抵挡住数十万发匪昼夜围攻?可练军正在训练,博多勒噶台亲王的部队正在河南跟捻匪作战,四川总督骆秉章又被发匪石逆所部陷于四川,朝廷一时到哪里找援军去?唉,多难之秋哇!” “这个……”文祥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说起来自己也是军机大臣,可实际上事情都是奕?在办,自己顶多只能算在旁边打打下手。奕?一说长沙被发匪攻陷了,文祥首先想到的就是震怒的两宫皇太后,这年轻的寡妇要是发起怒来可是不会管自己是否在其位谋其政的,搞不好跟肃顺一样人头落地都有可能! “两宫太后召我觐见。博川你说说看,现在应该如何是好?”有些乱了方寸的奕?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礼贤下士起来,真要无语应对太后,自己的前途就算完了! 文祥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练军,精神一震说道:“大人,现在保定的练军已经装备完毕,同时参照洋人军队进行过训练,是否可以让直隶总督刘长佑率领这些练军南下与发匪决一死战?同时命奉天、吉林、黑龙江、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练军朝保定集结,在从洋人那边再买些洋枪洋炮装备他们后,后继作战。这样我们可以有十万大军南下剿匪,而上海那边李鸿章的五万人马加上洋人答应派来支援的三万大军,局势还大有可为啊!” “可远水解不了近火,湖南全境已经沦于发匪,湖北南部也被发匪攻陷,北部却又有捻匪作乱……这些捻匪真正该死!”说道捻军奕?简直气的咬牙切齿了。 “命刘长佑率领练军先会同博多勒噶台亲王的蒙古精骑剿灭捻匪,捻匪灭,发匪如断臂膀。洋人船坚炮利,南方多水,很适合洋人兵船作战,到时在洋人配合下,发匪必然被剿灭!今日发匪不过回光返照而已,不足为患。大人又为何担心哉?” 奕?默默点了点头,“这事情你先别告诉英法公使,没得让人家笑话我们。本官现在马上觐见太后……至于两江总督,博川你看李鸿章如何?” “可以,就他好了,大人您看是否提拔李鸿章为大学士?另外我还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奕?精神一震,两眼立刻活了过来。“何计?” 文祥看了看周围,低头小声在奕?耳边说道:“既然剿匪不利,为何不能抚匪?据谍报杨匪与江宁之洪匪并不是很和,江宁发匪还多次从杨匪那边掠夺子女财物,使得杨匪手下多有不服。同时洪逆秀全对杨匪也心有揣测,两方现在只是面和而已,大人为何不派人去与杨匪进行联系,使得他投奔大清?即使无法招抚,也可以让江宁对杨匪大起疑心。若两方内讧,自然更是上上大吉了。” 奕?击节叫好,整个人从刚才突闻噩耗中苏醒过来,“好计!一方面派人跟杨沪生进行联络,尽量争取他投奔大清——如此人才不为我所用岂不可惜?至少也要让他手下投奔过来几位。另一方面派人到江宁与杨沪生占领的地方散发谣言,就说杨沪生已经暗中与我们联系,打算反正归顺我们。江宁的洪匪疑心甚重,很有可能自毁长城。” 文祥得意的笑了起来,“若不容于江宁,杨匪自然会投奔大清,现在占领的湖南、江西、福建、浙江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归顺了。” “你看派谁去好?”奕?仿佛眼前已经见到杨沪生跪在他面前祈求自己饶恕他犯上作乱之罪了,虽然战场上打不过杨沪生,可搞这种手段,大清还是会让杨沪生瞠目结舌的。想明朝栋梁不就是我朝皇太极略施小计让昏庸的明朝皇帝自己给杀了?今日江宁的洪秀全还不如明朝崇祯皇帝,自然是更加好对付了! “此人官不能太大,太大万一杨匪心怀叵测岂不危哉?”文祥考虑半天,开口说道:“据查杨匪是浙江鄞县人士,何不让沈淮兄前往一行?老乡见老乡,再怎么说杨匪也要给东川兄面子。另外大人可以跟太后建议让新进进士翰林院编修张孝达一同前往。” 奕?对文祥的人选感到十分满意,点头赞同道:“就这么说定好了,希望可以尽快将干戈平息下来。我们到那边去吧,跟他们打声招呼我们就马上回宫。” 回到凉亭两位公使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奕?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信步走到座位坐了下来,端起酒杯笑道:“不好意思,有些小事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公使阁下,本官自罚自己一杯如何?因宫中公务繁忙,本官与博川大人马上还要回宫,今日不能奉陪二位公使了,实在是抱歉。” 英国公使卜鲁斯端起酒杯,低头看着酒杯在手指间捻动着,脸上露出一丝诡笑:“亲王阁下是否接到长沙失陷的情报了?” 虽然卜鲁斯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奕?与文祥耳边简直比青天霹雳还要响,奕?还可以略微镇定,可文祥端着酒杯的手不由抖动了一下,酒水从酒杯中洒了几滴出来。 奕?看了眼文祥,虽然自己不想这么早将这个坏消息让外国人知道,免得他们又用这个消息威胁自己,可文祥刚才的表情将什么都告诉了这些老练的外交家。 第404章 奕?微微露出笑容,镇定地问道:“不错,长沙是被发匪窃据了。不知公使阁下是如何得知的?” 布尔布隆还以为卜鲁斯是在说笑话,可看到文祥的脸色知道事出有因,至于奕?坦然承认了,布尔布隆现在兴趣就在看看这两位到底怎样表演。他心中对卜鲁斯有些怨恨,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先居然一点都没有通报自己,亏他们英国还说跟法国共同维护大清的秩序呢! 卜鲁斯耸了下肩膀,轻轻将酒杯中的酒抿了一口。“亲王阁下,您应该知道我们英国人的轮船是很快的,昨天晚上我就已经知道你们大清军队在长沙打了一场大败仗。亲王是否打算将这个消息对我们隐瞒呢?” 文祥连忙在旁边说道:“不敢,我们也只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对朋友之间又怎么可能隐瞒呢?” 奕?将酒杯中的酒慢慢喝了下去,淡淡对卜鲁斯说道:“只是一场平常的败仗而已,对大清来说无关大局,公使阁下用不着替我们担心。” “两江总督自杀,六万军队一日内全军覆没这是无关大局的小事情?亲王真会开玩笑。”卜鲁斯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眼睛瞪的可以跟牛眼相诩美了,他还不知道太平军竟然能攻破坚固设防的长沙城,并且将六万大军在一天的时间里全部消灭!为什么自己在天京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那些腐败的家伙还有这种力量?布尔布隆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被卜鲁斯给骗了,想法国军队要是想一日间全歼六万曾国藩率领的部队也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要跟这样的敌人打仗……天哪!这需要多少英勇的法国士兵冲进恶魔的怀抱中? “既然阁下消息如此灵通,应该知道您的国家军队在温州打的那场战斗吧?不知这等重要事情为何不跟我们大清说呢?” 奕?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既然自己这样说就是告诉他们不要再在这里纠缠不休了,可这些外国人为什么特别喜欢挖人身上疮疤呢?既然要挖疮疤,自己也可以挖一下洋人心中疼痛——虽然打败洋鬼子的是发匪。 也许是酒喝多的原故,卜鲁斯跟布尔布隆的脸色有些红了。 “那只是亨利那个废物贪功冒进,中了土匪的圈套而已,何况只是小有伤亡,算不了多大败仗。而且我们不是很快就在上海将悍匪李秀成率领的发匪主力击败了?”卜鲁斯强辩道。卜鲁斯在得知一千多的英法联军让温州部队给包了饺子后,当时气的差点将房子给放火烧了。高贵的白种人居然败在这种低劣的黄种人手里!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亨利·麦肯森上校团长幸好不在卜鲁斯面前,不然他真有可能亲手将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活撕了。 得知噩耗的卜鲁斯连夜找到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他。俩人虽然在别的地方有太多的不一致,但在将这消息对清朝官员隐瞒方面倒是一致的,难道告诉人家自己的军队跟他们清军一样无能吗?说出去他们的面子摆到什么地方去?这事情只能是能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最好赶快从战场上找回面子,要是能将温州那帮该死的匪徒全部消灭就更是上上大吉了! 可惜,卜鲁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想隐瞒的消息人家早就已经知道,今日给奕?这么一说卜鲁斯感到什么面子也没有了。 “亲王阁下,既然你们没有诚意,我看我们也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了,我马上通知国内,让过来的军队全部回去!至于那些武器,你们要是有办法还是问其他国家买好了!”恼羞成怒的卜鲁斯恶狠狠地冲奕?嚷嚷起来,站起来坐视欲走。 奕?刚才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虽然这个卜鲁斯显得很没有教养,作为知道礼仪廉耻的自己也不该把人家心中疮疤捅出来。卜鲁斯一威胁,奕?心中更后悔了,说硬话很好说,但说出来的话要是收回去可就不好收了!大清的军队在跟发匪交战中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要是没有这些洋人帮忙,该怎么收场奕?还真不知道。 “公使阁下,您想到哪里去了?呵呵,本官只是认为大家有什么事情应该互通有无,不必彼此隐瞒。本官知道你们两国的军队乃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军队,要是对你们没有诚意,我们也不会请求你们帮忙了。”心急着要赶回宫城的奕?见卜鲁斯威胁自己,只能尴尬地笑笑给他说些好话。 刚才奕?才说过英军打了败仗,现在又说他们军队乃是天下无敌的,卜鲁斯怎么听怎么觉得实在是太讽刺挖苦了。只是见奕?一脸真挚地望着自己卜鲁斯才强咽下这口气。 “既然如此算是本人误会了亲王阁下刚才所说的话,本人在这里向亲王表示遗憾。”卜鲁斯悻悻说道。原来的那股气势在奕?提到温州之战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战败之军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夸奖的。 文祥偷偷松了口气,刚才恭亲王一提温州,文祥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些洋人是那么好惹的?别看发匪将洋人玩弄与手掌之中,大清可是在他们面前吃的苦头太多了!道光、咸丰两代皇上都在洋人手里吃了大亏,第一次赔了些银子,第二次就让人家将园子给烧了,皇上逃到外面,于癸卯崩在承德,这要是再因为逞口舌之快跟洋人发生冲突,那还了得?下次恐怕就是江山社稷不保了!恭亲王先软下来,文祥就松了半口气,等卜鲁斯不再追究恭亲王所说的话,并且还表示了遗憾,文祥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布尔布隆想的倒比较简单,温州打了败仗,自己的法国军队损失并不大,主要伤亡都是英国人,从内心深处他还对英国人丢盔弃甲有一丝高兴,虽然现在英法两国关系很好,可拿破仑战争中双方结下的怨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了结的。自己自然是死的越少越好,而英国人最好一次死上上万人,那就实在太美妙了! “两位公使,宫中还召本官有事相商,本官先回去了。不知二位……”奕?有意拖长了声音。 “亲王阁下忙你的好了,我们两位再在这里看一会儿,晚点回去。”卜鲁斯挥了挥手说道。 奕?迟疑一会儿道:“那好,我会让人保护两位公使的,你们慢慢赏枫,本官先告辞了。” “交代下去,告诉今天执勤的都统,两位公使回城的时候不要阻拦。另外要绝对保证两位公使的安全,不得出什么漏子!”奕?跟手下低声交代后带着文祥下山回北京了。 “卜鲁斯先生,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布尔布隆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凉亭边,看着红灿灿的山坡开口问道。 卜鲁斯站起来走到布尔布隆身边,“难得出来走走,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说起温州,不知卜鲁斯先生对他们有什么看法?这些叛匪跟我们所知道的江宁叛匪并不一样啊?” “他们只是对我们新式武器掌握的比较好的土匪而已,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至于在温州那场小小的接触,实在说明不了什么。反而更加说明他们对我们海军无可奈何——有海军保护的陆战营不是在上万土匪围攻下安全的撤退了吗?放心吧,海军!我们的海军对这些不知道大海是什么的土匪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布尔布隆先生,我们两国在日本的舰队不是马上就要到上海了吗?到时候会让他们尝到皇家海军大炮的威力的!”卜鲁斯唾沫液子横飞手舞足蹈地说道。 卜鲁斯在布尔布隆面前大谈海军如何如何,说起海军,布尔布隆不知是什么滋味了,跟英国海军比起来,法国海军实在算不上什么,在日本的舰队跟英国人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自诩为军事强国的法国也只能说自己是世界第一陆军强国,而海军……酸葡萄的心态让法国人只能说你英国有本事到陆地上跟我斗斗! ※※※※※ “中将阁下,拐过前面弯头就是江海关,士迪佛立将军与法国贾敏将军、卜罗德将军均在那里等候迎接阁下。” 英国尤里亚勒斯号巡航舰是上,引水员艾约瑟走到站在船头眺望黄浦江的丘珀中将身边,哈着腰,绘声绘色地说道:“在岸上除了将军,还有大英帝国驻上海领事麦华陀与清国最高地方官员。他们可是期待将军到来已经很久了,在城里巡抚大人摆了盛大的酒席欢迎将军到来。” 任艾约瑟如何在身边讨好自己,丘珀只是保持幽雅的微笑回敬这位在中国工作的英国同胞。作为一名英国皇家海军将军,丘珀中将对不必要的应酬根本不感兴趣,甚至认为这根本是在浪费时间——只有东方人才会将宝贵的时间用来交杯换盏中。丘珀中将现在最希望的是自己率领的这支舰队能够尽快补充水和粮食,充实弹药,好投入到战斗中去。一想起将要面对的战斗,丘珀身上的血液燃烧起来,整个人被激情所鼓舞,能为大英帝国巩固在中国的利益,这是作为一名皇家海军军人所应尽的职责。 站在两千三百七十一吨的尤里亚勒斯号巡航舰上的丘珀中将望着自己身后舰队,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可笑容很快又隐藏起来。 尤里亚勒斯号巡航舰是这支舰队的旗舰,在它后面鱼贯跟着大大小小十三艘军舰,这些军舰中既有十艘飘着英国皇家海军旗,也有三艘的桅杆上飘扬着三色旗。十三艘军舰拥有四千名军人,二百五十多门大小火炮。 这支联合舰队实际上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就在去年的日本,由于惊马冲了日本萨摩藩的大名行列,英国人理查德森被护卫的武士砍死,英国人对此向萨摩藩提出交出凶手以及赔款。 第405章 可竟然遭到无视!这对于当时正在日不落帝国顶峰的英国而言,那是绝不能容忍的挑衅,因此,就在三个月前的七月,包括尤里亚勒斯号在内的七艘英国舰艇驶入鹿儿岛湾内,依仗装备有最新式的阿姆斯特朗后装线膛炮,在雨夜炮击了鹿儿岛。让丘珀满意的是,自己率领的联合舰队在对日本军事行动中体现出远远强于日本军队的战斗力,虽然旗舰的舰长大副不幸中炮身亡,但鹿儿岛城在压倒性的炮火下有十分之一被焚毁,炮台和舰艇也几乎全部被破坏。在看到差距后明智的萨摩藩迅速低头认错,积极向英国表示和好,不光赔偿了损失,同时还迫使下手武士切腹谢罪。 而后面的法国军舰,则是因为日本长州的攘夷派炮击美国商船和法、荷军舰,在美国军舰先行报复以后,赛西尔将军麾下的东方舰队在六月进行了几乎是一边倒的报复攻击,即便如此,美、法、荷三国还希望联合兵力雄厚的英国进行更大规模的报复活动,顿时列强舰船云集横滨港,准备着好好教训教训长州的大胆狂徒。 但是这时候丘珀和赛西尔分别接到本国关于率领英法海军增援上海的命令——中国也有长州、萨摩这样的无法无天需要公正的西方国家镇压——或者说是教育一番。 一方面由于美国、荷兰恪守中立,一方面也需要留下一定的威慑力量,它们以及一部分尚且需要休整的英国舰艇依然留在横滨待命,而丘珀中将则率领英法舰队疾速向上海奔驰而去。 “阁下,我们到了。”丘珀中将正在回忆自己的光辉战史,艾约瑟在身边叫了起来。顺着艾约瑟芬的手指方向,丘珀看见了江边的绿树丛里,有一排白墙黑瓦的西洋建筑,而其大门,却是中国风味盎然的牌楼,上书三个大字∶“江海关”。 “轰!轰!轰!”随着冉冉上升的白烟,先期过来停泊在黄浦江的英法军舰同时鸣放十五响礼炮,巨大的轰鸣声在空旷的江面上久久回荡,徐徐淡薄的白烟如同棉絮将停泊的军舰笼罩在烟雾中。尤里亚勒斯号一边施放礼炮赠答,一边在艾约瑟引导下进入泊位停车抛锚,丘珀整了整洁白的礼服,走下了舰桥。 舷梯下面,高举着船桨行礼的小艇正在恭候他的到来,不远处,同样的小艇也在法国赛米勒密斯号巡航舰舷梯下待命。 丘珀中将伴同的随行人员登上小艇后,水手们随着号子的节奏有力荡起木桨,小艇飞快地驶向码头。码头上早已铺好了绛红的地毯,两旁彩旗招展,见小艇朝岸边驶来,彩旗上下翻飞着,震耳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没有充分的鞭炮燃烧释放出白色烟团,朝空中缓缓升去,地毯另一端站满了金饰礼装的英法军官以及花翎朝服的满清官员。 丘珀中将一踏上地毯,分列两旁的仪仗队一同立正,各举刀枪敬礼致意,军乐队也奏起了《统治吧,不列颠》这首他听了无数遍,但每当听到熟悉的旋律,便总会让他兴奋异常的名曲。按捺住内心的激情,丘珀缓步而前,一边举手答礼,一边在心里慢慢的跟唱∶“统治吧,不列颠!不列颠统治着海浪;不列颠绝不,绝不,绝不,甘为奴!” 一曲歌罢,他走到了迎接的官员跟前,《马赛曲》的旋律又回荡在江边,丘珀中将停下脚步,朝后望去,从赛米勒密斯号过来的法国赛西尔中将也到了。 “将军,自从得到将军率领舰队增援上海后,按照中国人说法,鄙人真是茶饭不思日夜期盼着将军能够早日到来。今日总算将将军阁下盼来了!塞西尔将军,很高兴在上海见到阁下您。” 《马赛曲》余音还回荡在江海关上空,塞西尔中将已经上了岸,随着激昂的曲调迈着稳重步伐来到丘珀中将身边。在人群前列久候的英国驻中国总司令士迪佛立将军热切地迎了上来,面脸堆笑地垛么多比温州发匪口径还要大的后膛炮,李鸿章消失了的勇气立刻又恢复过来。 “将军,有如此威武之师光临鄙国,真乃我大清子民之福分啊!相信将军部队开上前线,那些宵小之徒只能豕突狼奔,望风而逃了。”李鸿章看着一门门从身边开进英租界的大炮,摇头啧啧称羡。 被人称赞总是好事情,只是丘珀一直相信大英帝国在世界上是无敌的,所以对李鸿章的赞美之词也不觉得如何值得兴奋。“这些只是我们大英帝国与法兰西帝国帮助贵国平定暴乱的一部分部队。真正的主力部队很快也会到达上海,到时候还需要李大人好好安顿他们。” 通译将丘珀所说的话在李鸿章耳边迅速翻译过来。李鸿章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认为有优势火炮助阵,打败发匪是毫无疑问的李鸿章,对英国军队源源不绝来到中国,骨子里有一种畏惧心理。 自从知道英法联军帮助大清平定叛乱后,李鸿章的心理是极为矛盾的,靠清军想要消灭发匪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了,连涤帅率领的十万湘军都全军覆没,两江总督曾国藩落了个自杀身亡的结局,他的装备低劣的淮军又能有多大作为?搞不好自己就要步上曾国藩后尘!从这一点上讲,李鸿章是希望外国军队能扶持一下大清的。 但发匪诚然可恨,这些英国人要是在消灭了发匪赖在中国不走了呢?大好河山不是等于平白送给洋人了?引狼入室的例子在中国数不胜数,曾国藩实在害怕自己变成现代石敬塘,要是英国人窃据了江南,李鸿章的祖宗在地下也是不得安生的。虽然自己想出了以夷制夷,借助法国人、俄罗斯人来控制英国人,可谁知道效果会怎样,别鸡飞蛋打就好了…… “轰……” 李鸿章正想着,身后不远处正在开拔的英国炮兵部队中传来一声爆炸,炽热的空气迅速从爆炸地点扩散开,冲击到李鸿章后背。多年战斗经验让猝不及防的李鸿章敏捷地伏在地上,耳边全是惊呼声、洋妇的尖叫声、被炸士兵的惨嚎声、炮车上携带的弹药殉爆后接二连三发生强烈爆炸声。李鸿章就听到弹片飕飕从身边掠过,吓的他紧紧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石块碎肉重重击打在李鸿章后背上,把李鸿章砸的差点背过气去。爆炸停止后,李鸿章趴在地上摇了摇头,这才发觉脑袋上的官帽早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摸摸自己脑袋发觉还长在头上的李鸿章终于敢抬起头来,朝士迪佛立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望去。他现在祈求上苍千万不要让士迪佛立跟这些英法高级军官出什么问题,不然这个场面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让李鸿章欣慰的是,他看到那些洋人军官正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失魂落魄表情一览无余。这些人身上灰尘不少,但好像都没有受伤。李鸿章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听到爆炸声比自己趴的还要快! 这时候李鸿章才有心情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站起一边朝爆炸发生地方望去。在李鸿章眼里,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一片狼籍。几门刚才让李鸿章赞叹不已的火炮现在东倒西歪没有队形的散落一地,一门炮车被炸的稀烂斜倒在地上,厚重的火炮被甩在数米外的地上,火药薰黑扭曲变形的炮车升起袅袅青烟,空中一团灰暗的烟团正在上升。 围观的百姓与那些兴高采烈欢迎家乡人到来的英法两国在上海的绅士淑女现在很没有面子的发出尖叫四处乱窜着,而维护治安的淮军士兵正大叫着“抓人”徒劳地想将发疯的百姓拦住,将制造悲剧的亡命之徒抓获归案。地上英国炮手躺倒一地,呻吟声,哭叫声让人觉得无比凄凉,刚才的爆炸至少让十名以上的英国士兵永远成为异国野鬼。爆炸点附近原本维持秩序的淮军士兵与老百姓横七竖八趴的到处都是,哭爹喊娘声咒骂声让人觉得到了修罗场。 站起来的丘珀中将惊呆了,原本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变成了他的手下凄惨的死亡之旅,这让丘珀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把暴徒抓起来!传我命令,快让部队封锁所有路口!这里一个人也不许漏网一定要将暴徒抓获!没用的东西,要是抓不住我让你们集体给洋人陪葬!” 大清在上海最高官员正在丘珀中将眼中上窜下跳着,这个踢一腿,哪个打一拳,不停地冲着自己手下发火,通译将那人所说的话快速在丘珀旁边翻译过来。 “将军您没事吧?”命大的士迪佛立惊魂未定从地上站起来后连忙走到丘珀中将身边,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 士迪佛立将军本来在三月就任满可以回国了,只是因为一月份在浙江他率领的部队让解放军打的落荒而走,几千人马没有几个可以逃出来,连自己的参谋都变成了人家阶下囚,这让士迪佛立觉得大丢脸面。任满的士迪佛立通过国内关系,请求继续留在上海一定要找回丢失的面子。 在七月政府决定对太平军动武后,原本准将军衔的士迪佛立正式被任命为英国驻中国远征军陆军司令官,并且升为陆军少将。 升官后的士迪佛立在九月份与太平军忠王部队交战中身先士卒,率领英法联军与清军密切合作,打败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忠王李秀成部队,并且让李秀成因为重伤而死。太平军良好的势头又让士迪佛立给压了下去,现在英法联军正在顺利的朝天京进军中。可就是在这么好的形势下,国内增援中国的援军却在刚登陆就发生了如此悲惨事件,要是丘珀中将有了什么损伤,士迪佛立是无论如何难咎其责的! 吓出一身冷汗的士迪佛立顾不得身上多处疼痛,连忙在丘珀身边不停地表达着关心。 第406章 “马上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部队的伤亡数字尽快统计上来,还有……先把这两样事情办好再说!”丘珀中将每说一句话,士迪佛立就在旁边点头答声是,见丘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士迪佛立连忙走下去,将丘珀的怒火转嫁到自己手下身上去了。 “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丘珀中将心中恨恨地骂着。刚刚进入中国,在上海一登陆就发生如此不幸事件,丘珀感到这个兆头不妙之至,难道这预计着自己在中国事业样样不顺吗? 混乱的局面终于控制下来了,去抓暴徒的淮军士兵押了一长串罪犯回来,朝丘珀他们这边走来。沿途淮军士兵不停地对被抓来的罪犯拳打脚踢,大声呵斥。通译将面前的事情告诉了丘珀,可他不管怎么看这些哭丧着脸绝望之极的人都不像是犯人——要真有如此众多的暴徒,刚才这样的爆炸不用多,再响个一两声恐怕丘珀自己性命就难保了! 心里明白清军肯定抓了不少无辜百姓的丘珀朝通译嘟囔了几句走到一旁,通译马上走到李鸿章身边将中将旨意告诉了还没有灵魂归窍的这位李大人。李鸿章在听了丘珀命令后不停地点着头,带领手下押着这些“犯人”朝上海城走去。 明白有无辜百姓是一回事,可自己还没有交战损失就如此惨重,这让丘珀恼火不已,要是不杀鸡给猴看,以后天晓得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呢!何况要被处死的是可恶的中国人,又不是基督子民,丘珀一点也没觉得滥杀无辜有什么不应该。 “将军,刚才是我们弹药车在移动中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相互碰撞——发生爆炸,部队阵亡十三人,负伤三十五人,其中十一人需要截肢。”士迪佛立很快将了解到的消息汇报给丘珀中将。 “十三人……真是不吉利的数字。”丘珀心中喃喃自语道。 “是我们自己原因造成爆炸的?”丘珀突然从士迪佛立说的话中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 士迪佛立看了眼被带走的那些中国人,回过头肯定地说道:“正是,有幸存士兵看到挂车存放炮弹的箱子内冒起白烟,接着就发生了爆炸。” 法国的塞西尔中将朝这边走来。 “记住,这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对外就说是中国人对我们进行了袭击,是该死的叛匪害怕我军到达上海,才在这里搞破坏。同时让士兵检查一下各门幸存下来的火炮及弹药,决不允许再出岔子了。”丘珀中将低声急速对士迪佛立交代道。 “中将,您没有受伤吧?该死的中国人!因为恐惧我们的到来,竟然对我们进行这种不光彩的偷袭!”丘珀中将迎着塞西尔走了上去。 “多谢将军关怀,鄙人没有受什么伤。”塞西尔活动一下手臂,证明自己还完好无损。 “偷袭?丘珀中将,您是否已经将事情经过调查清楚了?” “没有错!是丑陋、不顾廉耻的中国人在我们背后对我忠勇的英国官兵扔了重磅炸弹,现在那些嫌疑人已经被清国政府抓获,相信很快就能将罪犯找出来了。” 塞西尔对丘珀所说的话深表怀疑,塞西尔也不是第一天上战场了,不管是什么重磅炸弹都无法造成刚才如此猛烈的爆炸的。重磅炸弹是什么概念?前面不远处围绕膨胀变形的炮车为圆心,周围散落的士兵尸体,证明爆炸就是发生在炮车那里。塞西尔对大清官员将嫌疑人抓住嗤之以鼻,这根本是盲人骑瞎马,将嫌疑人抓住?难道他们认为在将造成这种惨重灾难的重磅炸弹扔到炮车上后,嫌疑人自己却没有损伤?上帝!这种玩笑还是不开为妙。 塞西尔扫视一下正在打扫的现场,从拖运开的死伤士兵衣服上可以辨认出他们都是英国佬,而不是法国人,这让塞西尔感到一丝安慰,外交场合客气话还是需要说的,可法国人心底就看不起那些长在船上的英国人。塞西尔心中有些幸灾乐祸,该死,应该死,只要不是法国人,死的越多越好! “将军阁下,本人对您的手下这种不幸遭遇深表同情,不过现在这里局势还不稳定,我们还是先进入准备好的兵营吧。” 丘珀伤感地看了眼爆炸现场,沉痛地点头道:“是的,还是先把部队带回去吧。” 军乐队在刚才的爆炸声中被唬的心惊胆战,在带队军官率领下,边朝回走,边张望着凄惨的现场。几千英法联军趾高气扬上岸,又失魂落魄低着头灰溜溜地朝营地走去。现场死伤士兵被活着的人搬走,炸毁的火炮与那几门受到池鱼之祸歪倒在地的炮车也让没有死的英国炮兵拉走了。地上留下那些动弹不得的淮军士兵与中国老百姓,血污肉块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硝烟味,烟雾在天空中飘散开。本来热闹一时的码头上一个身影也没有了,冷清的江风卷起落叶飘落地上,只有见证了刚才这里发生过事情的江海关牌楼还孤零零地站立在原地。 军队回到营地后,丘珀中将跟着士迪佛立来到英国驻上海领事馆,一到领事馆士迪佛立马上将丘珀中将拉进领事馆楼上的房间,而这里的主人麦华陀领事很识趣地待在楼下,没有打扰这两位高级军官。 走进房间,正面长桌上平铺着地图。房间内几名参谋正有坐有站聊着天,见士迪佛立将军把丘珀中将客气地迎了进来,参谋连忙站了起来,对这位新上任的英国驻远东舰队司令行礼。 刚才他们一直留在领事馆,并没有出去迎接援军到来,爆炸响起时候,这些人趴在窗台上眺望着欢迎现场,浓烈的黑色烟柱趴了一地的士兵让他们知道欢迎仪式变成了某些人的葬礼。只是碍于职责,不能私自离开这里到前面看热闹。见援军离开码头参谋们激烈地开始争论起来,有说士兵坐船太久,浑身无力将炮弹失手引爆的;有说敌人进行破坏,造成爆炸的;有说天气太热,火药因为高温自燃的(这个观点一提出来立刻受到全体参谋人员一直反驳,大家均对如此不合情理的猜测嗤之以鼻);还有说是走火无意打中弹药车的。无所事事的参谋充分地发挥自己想象力对外面的事件做出自己猜测,为了证明自己与众不同,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而且决不赞同别人观点,对别人猜想要进行大声的反驳,嘲讽的讥笑。这些人什么想法都有,只差没有说是外星人进行的有意识破坏了。正在争论着,丘珀与士迪佛立就到了这里。 “中将阁下,请允许本人对您介绍我们这里最新形势。”士迪佛立抛开爆炸案对自己心理上的压抑,将丘珀请到地图前介绍当前情况。“自从九月份起,大英帝国驻印度的第六皇家步兵团、第十步兵团、第十二皇家枪骑兵团、二十步兵团、二十三步兵团、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还有三个马得拉斯土著步兵团,一个孟加拉土著轻骑兵团,还有八支炮兵部队共十个团九千三百人,另外法国的步兵第四师也在九天前到了上海,加上以前的法国炮兵部队,共有七千六百人。” “我刚才听到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将军,它已经不在战斗序列中了。”丘珀中将见温州位置上标注着二十六步兵团,暂时放下出师不利造成的沮丧,忍不住插嘴说道。 士迪佛立有些心虚了,一千多英法联军士兵在温州被歼,就是残酷的克里米亚战争也没有发生过整团部队被人家消灭的。这个面子可是丢大了!幸好士迪佛立现在手头上有杀手锏。 士迪佛立一脸遗憾地说道:“是的,正如中将阁下您所了解到的,在我们面前的这支叛军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放上一阵枪就可以将他们吓跑了。而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正是因为并不了解这一点才会造成较大损失。在交战前我已经再三提醒过亨利上校注意,不要被狡猾的东方人引到不熟悉的地方进行战斗,可他却仗着我们武器先进,不将面前的敌人放在眼里。就是在追击途中,我的参谋奥伦上尉经过敌后侦察发现了敌人大部队踪迹,上尉再次将我的忠告转告亨利上校并且把敌人方位告诉了他,遗憾的是上校被胜利蒙蔽了眼睛,将我的参谋赶了回来。于是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悲剧发生了。” 说着士迪佛立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无奈。 “奥伦上尉?”丘珀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嘴里低声重复了一遍。 “正是他,我的勇敢的参谋奥伦上尉。他在年初战斗中经过残酷的搏杀,因为重伤昏迷被叛军所俘虏,被俘后奥伦上尉吃劲了苦头,终于在叛军处决他前一天从敌人那边逃了出来,再次加入到部队中。并且在温州,以个人的能力将舰队与海军陆战营从绝对优势敌人包围中拉了出来。”士迪佛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瞎话说的再顺溜没有了。 “能不能让我见见这个奥伦上尉?”丘珀的兴趣起来了。 站在旁边的那些参谋中有人朝丘珀身边走向前一步。 “将军阁下,鄙人就是士迪佛立将军的上尉参谋奥伦。” 洪亮的嗓门,挺拔的身材,经受磨难后倒削般的面孔。丘珀中将立刻喜欢上这位上尉参谋。 “上尉,你是否提醒过亨利上校注意敌人诡计了?” 奥伦并没有正面回答中将的提问,满脸无奈地说道:“很遗憾将军,亨利上校太相信自己的实力,我的意见上校并没有采纳。虽然叛匪装备并不是很先进,但人数实在太多了,亨利上校在英勇作战后被俘实在是太令人感到伤心。” 丘珀倒并不知道亨利上校被俘虏了,在他想法中,上校应该阵亡在前线。 第407章 奥伦一说亨利被俘,他疑惑地望向士迪佛立。 “是的,上校在进行最后的抵抗后,弹尽粮绝被叛军俘虏,按照大清江苏巡抚李鸿章的消息,上校现在已经被送到叛军老巢江宁了。也许在路上上校受了不少苦。我已经派人跟江宁那边进行过联络,希望他们放了上校,为此我们也愿意将在上海交战中俘虏的他们某位王爷释放,可惜那些野蛮人拒绝了这个公正的交换条件,也许他们要用最残忍的毒刑折磨可怜的上校。”士迪佛立对不幸的亨利上校大表同情,仿佛那些叛军不是虐待上校,而是虐待士迪佛立本人。 “江宁……”丘珀中将对亨利上校的同情心大过因为他丢失了整个团而恼火的心情,嘴里蹦出几句英国国骂。“我要亲自率领部队到江宁将倒霉的亨利上校救出来!” “是的,为了我们大英帝国的面子,决不能允许叛军侮辱我们英国上校!” 士迪佛立心情轻松了许多,只要丘珀中将不再在苏格兰第二十六团全军覆没上纠缠不清,自己的日子马上就好过许多了。伦敦并不了解中国发生的一切,什么事情还不都是从这里报告上去?自己大可将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明明一个团全军覆没是英军中重大事件,自己可以将这事情引到营救上校行动中,只要不承担部队战败责任就行了。至于被俘的上校会否揭穿自己底细,这个士迪佛立倒是不担心,在中国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宁太平军与温州太平军的差异士迪佛立了解的一清二楚,温州那边不会虐待俘虏,而江宁可就难说了,而且自己还率领着部队将太平军打的大败,连忠王都战死沙场,这些愚昧的东方人要是不报复才有鬼了呢! 奥伦上尉眼前勋章不停地晃动着,自己窝窝囊囊被温州太平军俘虏了快要一年才逃了出来,一出来就因为提醒过亨利上校注意这么一句话在士迪佛立将军心目中原来损坏了的形象立刻又恢复并且大大完美了。士迪佛立需要推卸责任,自己需要寻找丢失的面子,两方立刻走到一块儿,奥伦逃出来的日子大大提前,并且还被士迪佛立委托到敌后侦察敌人动向,在侦察到敌人有围歼英军情报后,马上将情报转告给亨利,只是因为亨利盲目自大才造成部队损失。至于奥伦,自然是有勇有谋的孤胆英雄了,而士迪佛立呢?知人善任的美名也逃不了,一切罪过都由那倒霉的亨利去背——如此完美的说辞岂不妙哉?要是不给奥伦颁发个勋章、奖章什么的真是天理难容了! 士迪佛立伏下身子,手指头指着地图上跟丘珀中将介绍道:“在中将阁下到上海之前,我指挥的英国军队已经攻占了江阴,打开进攻江宁的门户。李鸿章率领的大清军队配合法军第四师由陆路占领了苏州、无锡。在上海周围战斗中,清军配合我军歼灭叛军六万之众,毙杀叛军王爷五人,另外有四个王爷率领两万手下投降我军。叛军二十余万在李世贤、陈坤书、杨辅清率领下撤退到宜兴、常州、丹阳、镇江一线继续顽抗。另外在江北瓜州到扬州还有唐正才率领的两万叛军。现在前线有我们与法国联军一万四千余众,另外还有在武器方面得到一定加强的五万清军。上海有三千联军。中将,您的到来让我们更加有信心早日攻下天京将亨利上校解救出来。” 丘珀中将摇着头说道:“我的军队只能沿江给予你们一定支援,真正的五万援军现在还在印度洋。士迪佛立将军,从您的介绍中我听到的是我军以少数军队就将人数占优的叛军打败,叛军老巢江宁被我军攻陷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要求政府至少出动十万大军?要知道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我们大英帝国派出了九万六千名士兵,难道对付这些东方叛军比跟俄国人作战还要危险?” 轻易的在日本取得成功,再加上前面两次鸦片战争的胜利,让丘珀中将打心底里瞧不起东方人。士迪佛立请求出动十万军队援助远东的清国,在丘珀眼中,这位“前准将”胆子实在是太小了,也许称他为懦弱者更加合适些。 “不不,将军。”士迪佛立脑袋摇个不停,“江宁的叛军并不可怕,他们大部分还拿着原始的长矛,拥成一团给我们当靶子。要是对付这些人,我只要有两万部队就可以了。可是真正恐怖的是现在赣州那边的叛军!奥伦上尉,将湖口地图拿过来。” 奥伦利落地从堆积在一旁图纸中翻出士迪佛立需要的东西,在其他参谋帮助下铺在桌子上。 “将军请看,这是我们花了大量精力绘制的湖口防御图。地图上标明了陆地上的几处炮台,江中浮动炮台,在湖口、梅家洲还有围砌的城墙,陆地里面的东西被城墙多遮掩,从江上看不出来。这个地图是我军狐狸号军舰绘制的,那边现在已经被封锁,人从陆地上无法靠近防御要塞,自从九月份开始,上溯的军舰也在马当受到炮击。已经无法证实要塞完成情况了。” 士迪佛立见丘珀仔细地在地图上寻找着炮台位置,把详细情况介绍给丘珀。 “可是这个跟如此重视赣州叛军有什么必然关系?” “自然有关系,中将阁下也许没有跟赣州叛军交手的经过,可是我有。不客气的说俄国人与这些赣州叛军根本没有可比性!情报显示赣州的叛军有四十万之众,武器方面,这些叛军装备了大量的速射后装枪,他们的火炮在数量上并不少于我们,同时根据商人走漏的消息来看,这些叛军从法国、普鲁士、意大利进口了大量的后装线膛炮。今日在码头我发现阁下您的部队也有这种后膛炮,对它的威力,相信不用我说中将阁下也是知道的。另外他们还把飞艇也用于战争,不要小看飞艇,从天上进行打击对军队士气上影响是极为巨大的!在战术方面,叛军战术机动灵活,极为不好把握他们行动规律,这支部队习惯伏击、侧击、奔袭、夜袭,叛军士兵善于发挥手中武器的射速,在短时间内以极为密集的弹雨,猛烈的炮火杀伤我军,冲锋时悍不畏死,后撤的时候前后有序,只要条件允许,他们会将阵亡士兵运出战场,为此就是多阵亡一些士兵也在所不惜。在士气上,这些人充满了战斗激情,敢于对任何军队发起凶猛的攻击……” “我的上帝!将军您介绍的是东方土匪,还是我们西方军队?按照您说的这简直是一支无懈可击的军队!阁下您竟然会挑他们作为自己的对手……”丘珀中将打断了士迪佛立话语,惊叹地说道。说完了,丘珀不停地摇晃着自己脑袋,撇了撇嘴,对士迪佛立介绍的东西很不以为然。 士迪佛立脸上有些发烧了。“不是我挑他们作为对手,而是扬子江对我们大英帝国实在太重要了!中国的丝绸、茶叶、瓷器大多数都集中在扬子江沿岸,而我们运送过来的重要物资——鸦片——也是需要在这里进行销售的,扬子江被叛军控制,其他不说,这些狂暴的反对鸦片贸易份子是不会允许我们在扬子江卖出一磅鸦片的!” “我知道,我知道。还是为了鸦片……继续你的介绍吧。”丘珀不耐烦地挥手说道。与中国人的战争,前两次都是为了鸦片问题打起来的,这次战争也不例外,无非是要打开鸦片在中国市场而已。 “这股叛军现在窃据了中国最富饶的福建、浙江、江西、湖南、湖北大部分地区,有大量的金钱可以供他们挥霍。至于封锁,很遗憾,我们海军在福建沿海的封锁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叛区现在可以生产步枪、火炮、火药等各种军事物资,在赣州拥有众多的各种军工厂、被服厂、铁厂,还有我们所需要的烟厂、丝绸厂、茶厂、瓷厂,叛军主要负责人现在都在赣州活动,赣州,成了这股叛军的中心。” “九月二十日,赣州叛军纠集二十万攻陷了清国在湖南最后一个重要据点——长沙,清军六万人被叛军全歼,这股叛军在攻陷长沙后马上撤离城市,朝东面进军,按照前进方向应该是到这里来。”士迪佛立手指在地图上湖口一带画了个圈。 “而这里,各方面的情报显示在我军登陆上海后,叛军就在这里开始修建要塞,有依托要塞阻挡我军前进的打算,中将您是知道的,我们海军要是想进入鄱阳湖,从水路到赣州去,必须要经过湖口。将军,要是他们真的想防守江宁,根本没有必要在湖口修建要塞。” 士迪佛立说完了,站在旁边静候丘珀中将做出反应。丘珀将视线离开地图,直起腰点了点头赞同道:“如果这样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江宁的叛军将放弃江宁,撤到赣州去;二是赣州的叛军根本没有打算增援天京,而是打算在湖口一带与我军展开一场激战,只是他们有能力抵抗我们海军吗?” “江宁的叛军轻易不会离开江宁,叛军之间好像有什么隔阂,虽然赣州也叫太平军,但他们只是在战略上配合作战,并没有真正的帮助江宁东征西讨。至于抵抗我们海军的能力,绝对有。”士迪佛立肯定地说道。“地图上的炮台标注并不完全,应该有隐藏的炮台没有找到。另外,这些炮台装备的都是大口径重炮,这些重炮对我军军舰很有威胁。而这里的地形又不利于海军展开队列,狭窄的扬子江上军舰都是重炮绝佳的靶子。为了配合海军拿下湖口,只有让优势陆军从陆地上对要塞进行攻击。而现在我们这里的军队是远远不够的!中将阁下,说句悲观的话,如果赣州叛军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最佳的选择就是将江阴、苏州、无锡的我们军队撤回上海,在海军配合下进行上海保卫战。” 第408章 “将军,你也太胆小了。”丘珀中将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 “是否胆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结束中国内乱。帕默斯顿勋爵有信笺给我,阁下请看。”士迪佛立做个手势,参谋连忙将他所说的信笺拿了出来,递给丘珀。“我们不光要结束中国内乱,还要尽可能在中国建立一个受我们控制的政府,或者让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从清国独立出来,成为我们殖民地。女王陛下很乐意见到帝国旗帜在这片远东土地上高高升起。” 丘珀慢慢放下信笺,闭着眼睛想了会儿,睁开眼盯着士迪佛立喃喃道:“我的上帝!清国会同意这么苛刻的条件吗?” “由不得他们不答应,要是他们敢反对,我们将从上海北上消灭这些不开窍的白痴!只要有十万大军,在远东何事不可成?”士迪佛立陷入了自己疯狂的幻想中。丘珀盯着兴奋的脸色涨的通红的士迪佛立,心中只能无奈的摇头。接到增援中国的命令,丘珀还以为真的如同宣战书上所言,是帮助大清平定叛乱,为英国在中国的贸易扫清障碍,搞了半天这个士迪佛立建议政府占领半个中国?这种满脑子开疆拓土的狂热份子怎么这么多,帝国的财力都耗费在战争中了!战争打胜了还好说,若是万一失败,很有可能在各个殖民地造成连锁反应,到时候就是杀了士迪佛立也没有什么用了。 “为了帝国远东利益,新任远东联军司令官坎布里奇公爵将率领七个皇家步兵团、四个土著步兵团在十一月到达上海,另外法国派来的援军第一师、第五轻步兵师、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也将在十一月底从墨西哥到达这里。将军,如果能在援军到达之前拿下江宁,我们将上报纸头条!等援军到达,军队从水陆两路进攻赣州,彻底摧毁中国反叛军队,这里可以成为我们大英帝国新的资源、商品销售地。”士迪佛立兴奋的鼻尖渗出汗珠。在他眼中,中国领土已经变成了大英帝国的殖民地,无数的英国人将从这场战争中取得自己丰厚的利益,而他士迪佛立自己,将作为强烈要求发动对华战争的功臣受到女王陛下嘉奖,在英国历史上,他将与纳尔逊比肩。 “要是失败呢?”丘珀中将冷言问道。 “失败?不不不!我们大英帝国有全世界最强大的海军,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只要战争打下去,我们是绝对不会失败的,绝对不会!”士迪佛立用力说道。 疯子!国会竟然会相信疯子所说的一切,真是可笑。丘珀中将心里不满地想到。 “另外在这里的江苏巡抚并不是真的完全服从政府命令,据我看,要是有可能,这位李大人很有可能答应我们成立我们所希望的南方中国政府。中将阁下您也许不知道,现在清军真正有战斗力的就只剩下上海这里受江苏巡抚控制的军队,这支军队完全是他私人队伍,并不需要听北京政府命令,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士迪佛立虽然发疯,可他脑子并不糊涂。真的想要只靠十万军队在千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南征北战是远远不够的,要是中国人联合起来反抗的话,再多军队也不够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一个受自己控制的中国傀儡过渡政权,等时机成熟了再将这里并吞到英国去。多年中国经历让士迪佛立变成了中国通,尤其是对中国官场上,他有自己独特的眼光。什么人有当傀儡的潜质,士迪佛立可以看的八九不离十。 “就是刚才码头上那个李鸿章?”丘珀问道。 “正是他,在上海,他是所有清国官员中接受我们思想最快的,同时他的军队也完全按照我们军队在改良武器。只要我们透露不支持清国政府,希望他能跟我们合作,我们英国人会全力支持他成为南方政权的领袖,相信这位李大人会明白的。”士迪佛立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李鸿章身上,直接占领中国代价太大,能有中国人出来自然是上上大吉了。 “二哥,抓来的那些人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任凭我们怎样严刑拷打都问不出东西来。” 昏黄的烛光下,李鸿章正在官衙中观看前方送下来的报告,李鹤章走了进来。 “怎么?没有一个人愿意招供?” “是啊!有些人受刑不过,承认自己制造了爆炸案,可要是让他们交代是如何制造的,这些人又说的驴头不对马嘴。二哥,下面有这次爆炸案是洋人自己弹药车发生意外,造成如此伤亡的,跟我们抓来的百姓没有关系。”李鹤章小心地说道。 李鸿章轻轻放下了文件,缓缓站了起来。李鹤章视线随着李鸿章移动着。 “我也相信这次爆炸案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若真的投掷炸弹,人群中监视的那些差役不会没有察觉,此不合情理之一。况且爆炸发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难道那些发匪不会对我和洋人投掷炸弹吗?要是炸死了洋人或者是我,攻打江宁计划必然受到挫折,此不合情理之二。爆炸发生后,我仔细看了现场,只见到炸毁的炮车,飞出老远的火炮,却没有留下什么炸弹痕迹,真要是炸弹能引爆炮车里携带的弹药?这需要多重的炸弹?残留的弹片也绝对小不了,哪位又扔的动如此沉重炸弹?现在为何没有这种残留弹片?此不合情理之三。” 李鹤章惊异地问道:“二哥你都知道啊?那为何不将这些告诉洋人,跟他们联合勘察一下现场,分清是谁的责任?抓了这些没有用的百姓,恐城内不服啊!” 李鸿章摇头叹息一声,“告诉洋人?说的轻巧!季荃你没看到那时丘珀将军的脸色?我要跟他们说这是你们造成的,与我清国无干。这位丘珀将军会怎么想?人家大老远的赶过来帮助我们,我们却给他们下脸子,这话要是说了,以后在战场上还如何配合?至于百姓,大清这么多人,死上几个无辜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洋人不找茬就行了。” 李鹤章沉默下来一时无语,大清人虽然多,可为了洋人的面子,让大清子民平白无故丢了性命,不管怎么说都显得有些说不过去。 自从率领不多的残兵败将逃到上海后,李鸿章整天度日如年,将近三万手下活着回来的不过百人,其他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还有两个叛变投敌了。自己的弟弟李昭庆自杀身亡,跟随自己转战各地的将领死的死降的降,除了一个潘鼎新,就没有一个进入浙江的将领能活着出来。李鸿章算是明白曾国藩为什么要在湖口惨败后急的要跳湖自杀了,换了自己也该跳——败军之将,滋味难当啊!回到上海后李鸿章每天都害怕朝廷里面下达圣旨,这么惨重的失败,朝廷不杀自己也要把自己下到大牢。幸好朝廷还有两个可以说上话的朋友,帮李鸿章将事情给圆了。到了五月份,朝廷还因为浙江的左宗棠叛变,让李鸿章统辖江苏、安徽、浙江三省军务,同时还给了一顶协办大学士的风光帽子。 朝廷那边不用担心,可城外的太平军又捣得李鸿章坐卧不宁。老底子部队都送给别人了,现在手头上只有张景渠的一万手下,再加上李鹤章在上海的几千人马。如果不是英法租界出动兵力帮助李鸿章,靠自己那点手下,李鸿章早就让数十万发匪撕成碎片了。抓人当兵,再加上淮河两岸派去招兵买马的陆续回来后李鸿章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部队又扩充到五万,英法两国支持大清平定内乱,洋人援军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上海,终于让上海的局势发生了逆转,九月份在城外会战中大败发匪,还击毙了狡诈的伪忠王李秀成。处于守势的淮军在英法军队掩护下再次发起攻击,现在这种局面,若是洋人不高兴,将军队撤出来,李鸿章还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样子的。 外面传来争吵声,有人朝大堂闯了进来,李鸿章在外面的亲兵想拦都拦不下来。 李鸿章还没有开口询问是谁如此大胆,乱闯大堂,潘鼎新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李鸿章的亲兵在后面拉都拉不住,这人又是大帅心腹爱将,只能劝不能打的,无可奈何的亲兵只好跟在潘鼎新后面赶了过来。“老师!”潘鼎新刚走到门口直着嗓子叫屈起来。“老师您是否将学生给撤了?这种窝囊气我再也忍受不了啦!” 李鸿章沉下脸不高兴地呵斥道:“又怎么了,琴轩?什么人惹得你发如此大火?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一惊一咤的,你是举人,又不是白丁,这种样子成何体统?!” 潘鼎新以前曾经师事李鸿章,一八六一年两江总督曾国藩命他组建“鼎字营”开往安庆,一八六二年在李鸿章攻打温州失败后,奉曾国藩命令,他的鼎字营归李鸿章指挥,全军开赴上海,后来又跟随李鸿章从上海到了宁波,在一八六三年一月浙东战役中鼎字营与李鸿章其他主力部队一样丢在了浙东大地上。不过灵活的潘鼎新在逃跑路上携带有百姓衣物,全军最后溃散的时候,潘鼎新将李鸿章、士迪佛立打扮起来,一行人潜逃回上海,这样作为学生又是李鸿章的救命恩人,潘鼎新在李鸿章心目中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李鸿章训会训,真要让他对潘鼎新来个军法从事,那是万万舍不得的,何况现在潘鼎新作为淮军前线总统,还是需要好好安抚的。 “大人,那些红毛番进入苏州后大肆抢劫,将长毛王府里面的金银财物搜刮一空。这苏州可是我们打下来的,进入苏州后弟兄们因为军纪不敢擅动一两银子,可谁知……谁知这些只是放了几炮的红毛番竟然如此猖獗!有弟兄看不过去,稍微劝阻一下,那些红毛番动手就打,我的弟兄已经有好几人被殴伤了! 第409章 与红毛番将军理论,这些不知礼仪的洋鬼子还说什么他们只是取了补偿开炮费用的银子,至于多出来的一两都没动,真真气煞人也!” 潘鼎新气的浑身直打哆嗦,苏州忠王府与其他王府里面银子堆的比山还高,这些金银本来潘鼎新打算在让李鸿章欣赏后,大家分了得,可谁想到法国第四师一进城,就到处搜罗金银,王府这么大的目标自然是保不住了。让这些野蛮人抢掠之后一把火将房子烧了精光。等潘鼎新找到法四师师长让·阿辛诺伯爵,这位伯爵大人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死不承认自己手下将苏州金银都抢走了。至于放的火,也让阿辛诺说成是失火。还请潘鼎新到四师军营查看一下有没有多拿——只许潘鼎新一人去看,其他人是不可以进入军营的,营门口数十门火炮将炮口指向打算冲进去的淮军队列,同时法国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打算将卤莽冲过来的任何人撂倒在地上。 气的脑门冒烟的潘鼎新见无法跟洋人理喻,丢下部队找李鸿章诉苦来了。“大帅,学生无能,请大帅还是开了学生吧!” 想到忠王府里面三座银山,潘鼎新觉得心窝子抽搐着,这些银子让红毛番抢走实在太可惜了! 李鹤章在旁边听了气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国内逆贼还没扫掉,这红毛强盗又闯了进来,这么一路抢下去,还有什么东西留给大清? “唉,二哥,当时就不应该跟朝廷建议请洋人帮我们平叛,这前门之虎还没驱走,后门恶狼就进来了。若是洋人赖在大清不走,以后可怎么收拾啊!洋鬼子可不是那些只知道天兵天将的长毛可以相比的。”李鹤章眉头紧锁不停地埋怨着要求朝廷对外借兵助剿的李鸿章。 “慌什么?!不过就是几两银子嘛!这些洋朋友又没有真的赖在我们这里不走!”李鸿章走到潘鼎新面前死死地上下打量着他,让潘鼎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升上头。 李鸿章对法国人如此恶劣的行为也是相当生气,只是在他心目中有个先后顺序,他的这个理念与军机处的恭亲王是一样的,既双方均认为外忧与内患,相为倚伏,但洋人之忧乃四肢之疾,粤匪作乱方为心腹之患,心腹之患不除,纠缠四肢之疾,舍本逐末也!现在中国通商利权已经被洋人所操,无可禁阻,有了如此利权,再窥视大清疆域实无必要。只是希望粤匪之乱早日平定,到时讲求戎政,痛改陋习,使大清能够自强,外人也就不会再觊觎,这才是安内攘外之道。在长毛之乱没有平定之时,若是挑起与洋人争端,可谓引水入墙,开门揖盗也! “洋人到大清帮我们平定内乱,图的不过就是几两银子,何必斤斤计较?琴轩,剿灭发匪方为重中之重,其他小事不用大惊小怪。他要取银两,给他就是,倒是洋人大炮之精纯,子药之细巧,器械之鲜明,队伍之雄整你们要虚心忍辱,多加学习才是,若长久共同作战,不能取资洋人长技,悔咎多矣!” 潘鼎新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说了半天老师对洋人烧杀抢掠毫不在意!至于学习洋人之技,那些洋枪洋炮都是用银子堆起来的,没有银子你学了也等于白学! “英吉利丘珀将军……士迪佛立将军……法国塞西尔将军到!” 潘鼎新正发愣着,衙门外面有人拖着长音大声喊了起来。 “快快下去,别站在这里丢人现眼!”李鸿章扫了傻站在大厅的潘鼎新一眼急忙朝门外走去。 “丘珀将军,塞西尔将军,什么风将您两位贵客吹来了?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李鸿章刚走到大门外就看到士迪佛立将军陪着丘珀与法国塞西尔中将走了过来。 “李大人,两位将军今日刚到上海,白天承蒙大人迎接,晚上是特意来拜访大人您的。”士迪佛立用他哪没有阴阳顿挫直着舌头的中国话跟李鸿章打着哈哈。 “欢迎欢迎!实在是失礼,本来晚上是要好好请几位将军的,可白天发生如此遗憾之事,本官只顾着审理犯人了,一时疏忽几位将军,真是罪过。里面有请!”李鸿章报着拳陪着笑脸迎接这些外国高级将领的光临。 这些洋鬼子,不知是否打了什么鬼主意!刚过来就登门拜访,洋人什么时候如此有礼节了?慎之慎之……李鸿章满脸堆笑跟丘珀他们热烈地打招呼,心里面却揣测着士迪佛立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找上门来。几人走进后堂,分主客坐定后,香郁的绿茶马上端了上来。袅袅水气将茶叶的清香送到鼻尖,使人心旷神怡。 “大人,不知今日抓到的那些犯人审问结果如何?是否查到凶手是谁主使的?” 后堂坐下的人们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后,通译将士迪佛立的话低声翻译给李鸿章。士迪佛立相信李鸿章对白天发生的爆炸事件是查不出什么结论的——白天的事件是因为英军自己炮车里面弹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爆炸造成的,跟在场围观的中国人没有任何关系。——可要是不这么问一下,倒显得自己对伤亡如此惨重的事件漠不关心,很容易把人家视线转移到英国人自己头上来,现在需要先下手为强,不管怎么样,先把事件嫁祸到中国人头上再说! “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些人受江宁发匪欺骗,在友军上岸后,对你们进行了攻击。至于背后头目,我们现在正在搜捕中,相信很快就能抓获了。士迪佛立将军,是否你们需要将这些犯人提回去审问?”士迪佛立可以将事件硬栽赃到中国人头上,李鸿章也可以顺水推舟将罪过转移到太平军那边去。两方面一方要面子,另外一方又害怕刺激英国人,配合起来倒是几位默契。 “是江宁发匪组织的?这就难怪了。”士迪佛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几个外国人用英语法语互相交流了一下。“既然已经查清楚了,相信巡抚大人应该知道如何处治,这些人既然都是中国人,犯罪现场又不在租界,我们不好插手,只是希望大人能公平的处理这个事件。同时那些阵亡的英军士兵都是英勇的战士,在家中还有父母妻儿等候他们回去。”士迪佛立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通译将士迪佛立说的话翻译给李鸿章。 李鸿章在肚子里面痛骂着贪得无厌的洋鬼子,明明是因为洋人自己原因造成爆炸的,居然还要敲诈勒索!不过现在李鸿章有求洋人,腰杆子也直不起来,只能赔着笑脸说道:“这个自然,既然在我们这里发生意外,是我们照顾不周,至于抚恤,应该由我们来出。大军远来辛苦,我们这里还有一些薄礼了表心意。” 原本李鸿章还打算要是洋人要那些“嫌疑犯”的话,让季荃割了这些人舌头,剁去他们手足,刺瞎他们眼睛,穿破他们耳膜,使得他们无法说话,无法写字,送这些废物给洋人,让洋人什么也问不出来(要是在洋人那边翻供,李大人这边又要不得安生了)。可士迪佛立这么一说,犯人泄露天机是不可能了,却要无谓掏银子出来赔偿。 士迪佛立他们过来本来的目的也不在这些无辜犯人身上,通译将李鸿章同意给银子的话一翻译,这些人见李鸿章如此爽快,一个个满意的直点头。 “大人,除了这些事情,今天两位将军过来是商量关于进攻江宁事宜的。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海军军舰均是要烧煤才能纵横江湖,若没有煤的话,军舰将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士迪佛立将军,您的意思是……我方保证你们轮船煤炭供应?”李鸿章犹豫着问道。对士迪佛立的动机李鸿章有些摸不透,要是洽谈供应煤炭,也用不着让这些最高将领统统过来,只要派来一名军官沟通一下就可以了。大清现在需要洋人帮忙,给他们供应煤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用不着,用不着你们保证供应。”丘珀中将开口了,“不客气的说,贵国挖掘出来的煤炭我们还不敢用,这些优质煤必须从万里之外运过来,这样就需要中间有中转站,不知大人是否同意将定海给我们海军作为中转基地?同时让战场士兵可以在定海休息。我想这个要求对李大人来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吧?” “……?!”翻译将丘珀中将的话翻译过来后,李鸿章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些洋人不光需要赔偿,眼睛还盯上了定海!对国土有要求,这让李鸿章如何可以答应? “这个……这事本官做不了主,必须由朝廷方可决定。”李鸿章后背冷汗直冒,要是答应这一条,自己非让朝廷里面那些清流宰了不可! “……报!大人!两广总督晏大人、广东按察使李大人有紧急公文送到!” 李鸿章正不知如何脱身,外面有人帮他解围了。“各位稍候,本官去去就来。”李鸿章站起来朝丘珀他们抱下拳匆匆走出去。李鸿章希望等自己回来时候,这些洋人不再继续纠缠将定海作为洋人海军基地事宜。要是多加一些银子倒是可以商量的。 出去没多久,李鸿章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 “李大人,何事让您如此为难?”士迪佛立见李鸿章脸色极为不好,不知是否跟犯人招供有关,心里七上八下的。 “各位洋大人,刚刚收到广东急件,六万发匪在左宗棠率领下已经离开江西进入广东境内了,广东官军初战失利,一万官军只有留在后面的三百人逃了出来。”李鸿章沉重地说道。 原本气定神逸的丘珀他们惊的站了起来,要是广州不保,没有多少守军的香港岂不危险了?! 第二部铁与火·第四卷[目录引索] -------------------------------------------------------------------------------- 第二十八章 战马嘶鸣。 第410章 飞扬的黄尘下,沉重的炮车被马匹牵引着,沿着浈水从韶州东面南下。飞驰的骑兵不时掠过炮兵部队,让炮手们尝到灰尘的滋味,尝够了尘土的炮兵指着纵马飞驰的骑兵笑骂起来。不过笑骂的人并没有真的仇视被笑骂的对象,而被笑骂的人也只是一笑置之,没有将人家的话放在心底。 在韶州西边的武水上,现在新架起了三座浮桥,身穿崭新绿军服的战士排着整齐的纵队高声唱着战歌,昂首阔步跨过浮桥前进。 城外人声鼎沸,众多的百姓围聚在部队行进两侧,看着这支与众不同的军队。北方天际几屡黑烟还在缓慢的浮动着,证明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大战。城北,一队队的俘虏低着头朝北面蹒跚而去。 左宗棠在文宇、王德榜、程学启等将军陪同下站在城头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指挥的部队前进。 九月二十五日,解放军杨司令从福州回到赣州,三天后参加长沙战役的解放军主力部队也先后回到江西,其中解放军第四师到达了赣州,各师师长也赶到赣州参加司令员召开的全军师以上部队首长会议,在会议上杨司令下达了关于开展两广战役的命令。左宗棠到现在还记得杨司令在会上说的话。 ※※※※※ “各位!天京危急!在上海附近负责领导太平军作战的忠王李秀成,在与外国侵略者战斗中光荣牺牲了,同时还损失了三万精锐部队。忠王既那些战死沙场的太平军将士是为了民族解放事业、为了反抗外族侵略中国而光荣牺牲的,是永远值得我们学习的,他们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什么榜样?就是在外国入侵者面前,决不能低下你高傲的头颅,要奋起反击!用火炮,用步枪,用大刀,甚至用拳头!去打击敌人,去消灭敌人,一定要将侵略者赶出去!”说到这里杨沪生用力捶了拳面前的长桌,桌子被重拳砸的猛地一震,上面摆放的茶杯跳了起来。 “中华民族拥有光荣的反抗外来侵略传统,我们爱好和平,希望与世界各国平等友好交往,但我们不惧怕别人强加给我们的战争!大家都是军人,都知道战国时期的李牧这个人吧?在汉朝时期飞将军李广的名字相信在座的没有谁不知道,到了唐朝,李靖叱咤大草原,将当时的突厥打的狼奔豕突,所谓胡燕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有人说李靖将突厥赶出草原,对塞外民族造成了极大的灾难,荒谬!当那些马上民族纵马长城内外,肆意掠夺财富,杀害我们子民时候这些同情塞外民族的人在干什么?难道我们中华民族就是任人宰割的吗?!这叫血债血偿!到了宋朝,中国汉奸出了不少,前有石敬塘,后有张邦昌、秦桧,可抵御外来侵略的民族英雄层出不穷,杨家将、狄青、韩世忠、岳飞、辛弃疾、文天祥……在积弱的宋朝出现了如此众多的民族英雄。明朝,于谦、戚家军、袁崇焕、史可法、张苍水、郑成功,在暴戾的侵略者面前,他们有没有低下头?没有!不管朝廷对他们怎样,不管面前的形势如何危急,明明知道抵抗下去,自己将尸骨不存,可他们还是义无返顾的走上了捍卫我们民族尊严,维护国家安全的战场!他们都是我们民族的骄傲!是他们让我们中华民族脊梁挺立起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先辈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今天,我们新一代中国军人再次面对外国侵略者的挑衅,难道我们不做岳飞做秦桧吗?青史留名的机遇就摆在我们面前,向前一步,大家都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你要缩脑袋,杭州岳王庙里面跪着的四个民族败类中将再增加一个!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同志们,挺起你们的胸膛!上前线,在辽阔的中华大地上,在大江南北杀鬼子!” ※※※※※ “真是再好没有的说辞了。”见到自己率领的部队唱着军歌大踏步朝南方前进,左宗棠又想起司令员在动员会上的讲话,整个人再次被鼓舞。热血在身上燃烧着,原本已经挺直的身躯又朝上用力挺着,头颅高高的扬了起来。 对湖南的战役左宗棠并没有参加,因为这是民族内部战争,左宗棠总觉得打起来不是什么滋味。可这次率领部队南下就不同了,这次是与干涉中国内政的外国侵略者之间的战争,任何一个热血男儿都会义无返顾的投身到战场上去,而左宗棠就是其中典型代表。 抬棺指挥战争这个可以免了。司令员在对外作战中是下了坚定的决心,这一点左宗棠早就已经知道了,用不着自己再拿出决死架势,给司令员心里造成必战的压力。在动员会后司令员私下交谈中,倒是再三强调不要贪功冒进,要配合江西部队给敌人最沉重的打击,若是一鼓作气拿下香港,对解决外国侵略是决无好处的。 车辚辚,马萧萧。望着六万将士以决死之心奔赴战场,左宗棠心中又想起司令员在单独交谈中所说的话。 ※※※※※ “战争是为了和平,战场上的胜利是为和平谈判争取最大的利益。眼前的战争是为了将来能与英法进行对等谈判,给未来中国建设争取时间才进行的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是很难打的,但也是必须要打的。战士们应该有决死之心,可作为高级将领,必须要知道掌握分寸。打不过敌人,鬼才愿意跟你和谈,不把你全部消灭,打的五体投地人家是不会罢休的。可要是将敌人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将国内英法联军全部消灭,英法两国面子上是否能下得来?如果战争扩大化,英法两国会被我们拖死,可我们也好不到那里去。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对积弱的中国决无好处。分寸很难把握啊!” “司令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的想法是北线以诱敌深入,于赣州围歼敌人主力部队,而南线,季高兄率领部队威胁香港,但不要占领香港。为我们进行谈判留下一条道路。除非北线发生意外,不然南方集群不要轻易进攻香港。” ※※※※※ “司令员,你在想什么?” 左宗棠正在回味杨沪生所说的话,南方集群政治部主任姜凯涛从城楼下跑了上来,在跟其他将领打了招呼后,见左宗棠手扶着城垛,望着外面大山沉思着,笑着上前打招呼。 “哦,河鼓啊。”左宗棠回过神来,将思绪收进内心深处,有些事情对下面人不好交代,能不说还是不说为好。“没什么,我正看部队前进。怎么样?士气还可以吧?” 自从起义后,左宗棠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知心好友竟然早就加入了解放军行列,成了人家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开头左宗棠对姜凯涛满肚子意见——阴险狡诈之辈岂是他左宗棠这种英雄人物可以交往的?不想办法修理一下他就已经很客气了!只是后来见到根据地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将土地卖给政府,自己发展工商业的那些地主在吃到甜头后开心的笑脸,分了田地后农民脸上的欣慰,军队不动老百姓一草一木严明的军纪,对待俘虏不是一杀了之(左宗棠自己就是这么干的,对于杀害俘虏,左宗棠绝对不会觉得自己手会软),而是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教育,完后你要愿意就加入解放军,要是不愿意也可以领钱回家种地去……种种做法让左宗棠敬佩不已,同时也有些了解姜凯涛为什么要投奔解放军。什么是正义之师?这就是正义之师!这样做不是阴险狡诈,不是小人之举,反而是弃暗投明,是投入到正义事业中去,他左宗棠现在不就走上这条路了? 意见少了,当在赣州整训部队俩人再见面时候,虽然左宗棠还觉得有些尴尬,可姜凯涛这个厚脸皮一通嘻嘻哈哈,让左宗棠也放开了心绪——自己在这支部队中要好的朋友说起来还真没几个。总不能将对自己友好的都一概拒之门外吧? “部队现在士气很高,看看战士们手中武器!方忠兄,你以前在淮军,淮军装备算是不错的,跟现在武器比比看怎么样?” “这怎么可以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嘛!照我看曾国藩失败一点不冤,不要说主力部队了,就我的一个旅上去,六万湘军也不是对手。至于面前广东的清军,一万多人啊!我的部队只是一个冲锋,这些敌人就都放了鸭子,连坚固的韶州城墙都抵御不了几炮,若是淮军有如此武器,太平军早就让李鸿章给消灭了。”程学启笑着走了过来。 程学启的第十一旅在改编部队中战斗力是最强的,这到不是说第十一旅人数最多,实际上十二旅、十三旅每个旅有八千将士,而十一旅只有六千人,在装备上三个旅均装备了经过改良后仿制国外的德雷泽后装步枪(由击针改成直动枪机),火炮三个旅均为自己生产的十二磅山地野炮十二门。装备一样可部队战斗力却不一样,程学启的第十一旅在战场上奋勇作战的精神是其他两个旅怎么比也比不上的,就连配给左宗棠指挥的四师也赶不上,恐怕这跟部队首长有关系了。 对程学启所说的,左宗棠很不以为然,摇着头道:“广东清军作战能力低劣,以六万之众围歼一万没有防备的军队,胜之不武。 第411章 程将军,你的部队要是能在跟洋人作战中将超过自己实力的敌人打的放了羊这才值得骄傲。” “……是,在下受教了。” 姜凯涛在旁边帮程学启说话了。“季高兄,程将军的十一旅还是很值得夸奖的,进城一天多时间,对城内百姓没有一点骚扰,白天维持秩序,将城内敌军尸体拉到黄岗山掩埋,晚上露宿街头,不管人家家有没有人,决不进百姓家休息。若是没有铁的纪律,今日城外也不会有如此众多百姓来看我们行军了。看来程将军教导有方啊!” 程学启虽然听的很是受用,还是连忙解释道:“这个不是我的功劳,都是刘政委多次教育。在下可万万不敢与刘政委抢功啊!” 左宗棠在脑海中回忆着十一旅政委到底是谁,他对政委一般来说是不大感冒的,部队只要能打仗就行,要政委有什么用?今天见姜凯涛这么说,这种政委好像也满有用场。 在左宗棠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年轻人身影,左宗棠望向程学启问道:“刘雪东?” “对,就是刘政委,他以前是医务部部长兼野战医院院长,自从黄院长从香港过来后,刘政委整天缠着史政委要到部队中去,结果在我起义后,史政委就将他派到我的部队中进行思想教育,后来在整编后,刘雪东留在我的部队担当政委,现在成了十一旅政委。刘政委在做战士工作上很有一手,平常部队管理我根本用不着担心,都交给政委好了,我只要负责部队打仗就成。” “哦?要是这么说……程将军,你是否可以让你的刘政委到总部来帮忙?我身边倒是缺这样一位帮手。”左宗棠打起刘雪东的主意了。在南方集群配备中,左宗棠是军政一手抓的,他既是司令员,又是部队政委。可你让左宗棠管军事还行,让他管部队政治……左宗棠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当初的荣耀现在已经变成现实中的负担。今天见程学启部队中有如此人才,左宗棠心动了。 “老天!这怎么可以?!那我的部队平常谁管啊?左司令,您还是问杨司令要人好了,杨司令那边肯定还有人才。……这个,司令还是不要打我的刘雪东主意为好。”程学启连忙反驳道。 见左宗棠打算将自己部队中人才给拐跑了,程学启脑门上汗都下来了,脖子上青筋直跳。好帮手是可遇不可求的,给了人家,自己怎么办?习惯了平常没事小嘬两杯,或者四处走走的程学启不敢想象自己让琐事给管牢了,要是这样人还不给累死?! “我只是说说而已,程将军何必如此激动?”左宗棠不高兴地说道。 “既然如此,司令员,我看我的政委可以给您帮忙,江政委以前在主力八师担任政委,部队合编后他又当了我们四师政委,是个老政工人员了,也许江政委可以给左司令分担解忧。”四师文师长在旁边给俩人打圆场。 “多谢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找江政委的。”左宗棠对文宇让江治华给帮忙感到很满意,他一直不好意思问人家要人,既然文师长自己开口了,左宗棠也不打算再客气。 “你看看,程将军,还是人家风格高。好好学学!” “是是……”程学启不停地点着头,同意左宗棠的意见。 表面上程学启一副受教的样子,可心里面却一点不服气。“人家除了师里面有政委,下面各个旅也有政委,少一个根本不影响平常管理,我这里要是少一个,还不塌了半边天?” “参谋长呢?”左宗棠扫视一下周围,除了在部队中鼓舞士气的各个部队政委不在这里,自己的新上任参谋长也没来,开口问姜凯涛。 姜凯涛连忙解释道:“哦,参谋长正在屋子里研究地图,说是只要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就不要打扰他。” “研究地图?部队作战计划不是在赣州就已经制订了吗?现在还研究什么地图?!”对参谋长的怪癖左宗棠觉得实在不可理解。不过分配给他的这个参谋长,左宗棠还是觉得很合适。 “我说,听说参谋长为了长沙战役跟首长狠狠地吵了一架,有没有这事啊?”王德榜小声问文宇。他对这个参谋长还是很佩服的,要是参谋长真的胆敢跟首长吵架,那他算是完了。 文宇看了眼望着外面出神的左宗棠,低声对王德榜说道:“那有的事!首长一直很欣赏参谋长,有什么事情都要跟他请教,俩人怎么吵得起来?不要听别人瞎说!” “我说呢!真要吵得话,脑袋都不保了!看来是谣言了。” 下面人对话左宗棠都听了进去,可他对手下的说法不置一辞,吵架是有的,跟司令员吵架不要说参谋长了,连自己也经常吵,可司令员决不是王德榜所说的那种小鸡肚肠角色。司令员吵起来是什么话也敢说,可吵完之后,只要你说的有道理他马上就会接受,决不会因为你薄了他的面子给你穿小鞋,或者是打入冷宫什么的,也许这就是上天为什么要把司令员派到这里来的原因吧。至于参谋长到这里来,一来司令员有意识要加强这里的指挥力量,二来是锻炼人的,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外面阳光普照,房间内却光线昏暗。房门紧闭着,光线投过窗纸照进房内显得有些阴森恐怖。警卫员来回走动的身影倒影在窗户上。房间内墙壁上、桌子上、地板上到处都摊着各地地图,地图上用红蓝黑三色涂的到处都是,地面上有人正躺着,望着墙壁上地图出神。望一会儿,这人站起来走到地图前面,手指轻轻地在地图上移动着,不时地点击地图上一座座城池。有时又若有所思地将右臂背到背后,隔开一段距离盯着地图发呆,接着再次趴在地上闭着眼睛陷入沉思中。 城外歌声飞扬,锣鼓震天,可里面这人好像一点都没有听到。 “参谋长,不出来看看部队南下吗?”门外有人敲了敲门,高声说道。 里面的人一骨碌爬了起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阳光猛地进来照在那人苍白的脸上。猛烈的阳光让那人眼睛闭了一下,接着才适应过来。开门的就是以前代理二军参谋长的原教导旅旅长邱明。 “司令员?有什么事情您叫我过去就可以了,怎么亲自到我这里来了?” “呵呵,参谋长,他们说你说过,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现在不要打扰你。我还是自己过来看看你到底在干什么。”左宗棠进了房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移动,房间内成了地图的海洋。“怎么?邱参谋长在研究那些内容?” 邱明连忙弯腰收拾地上的地图,嘴里抱歉地说着:“不好意思,屋里很乱,我这就收拾。” “别忙,不用收拾,这样就好。”左宗棠阻止了打算继续收拾地上地图的邱明,小心地在地图中穿梭着,盯着每一张地图看。 地上的地图大多数都是根据地现在所控制范围内,南方集群将要活动的两广地图在里面只占了很少一部分,有些地图是四川、安徽、江苏与太平军控制下的浙江,这些跟左宗棠南线作战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地区。 “没想到参谋长胸怀全局啊!参谋长是否对我们这次行动有不同看法?” “怎么?司令员看出我对这次行动有不同意见?”邱明虽然在问左宗棠,可他的语气平静的让人无法从话语中听出他是在询问。 左宗棠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要没有看出就不是今亮了。参谋长你有自己思想,不是那种人云皆云的角色,不然也不会吵的跟杨司令到互拍桌子地步。要是没有一点儿想法倒是奇怪了,说吧,你是怎么考虑的?” “没想到这事都让司令员您知道了,看来是首长对你说过,首长对左司令还真是信任!”邱明苦笑道。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前,邱明死死盯着地图看了会儿,左宗棠正等着不耐烦,邱明语出惊人地说道:“就我看地图得出的结论是,香港决不好打!我们南方集群若是一个大意,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左宗棠的兴趣被吊起来了。“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说说看,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南方集群行动太早了,现在情报表明上海周围有两万英法军队,五万李鸿章的新淮军,隐伏在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还证实第二批三万英法联军的增援部队正在过来的路上,十一月就可以到达上海,而这支增援部队已经全部后装化,在装备上并不弱于我军。司令员你看看地图,要是到上海的话,这支部队必然在香港进行短期休整,敌人援军在十一月上旬就能到达香港。按照我军作战计划,攻占广州兵压香港,让香港的英国人不得轻举妄动,不敢轻易增援上海。可司令员想过没有?若是我们大部队出现在广州,甚至拿下广州,香港会有什么动静?”邱明走到地图前敲击了下地图上香港所在的位置。 “三万联军是肯定不会继续北上了,反而会朝广州压过来,同时若是敌人后面有援军的话——可以说肯定有,他们第一想法也是肃清广东的我军,然后在没有后顾之忧情况下继续北上。我军开始在与清军作战中不会处在下风,但是真要面对外国主力部队,形势就很复杂了。”说完邱明走到桌子旁,倒了两杯冷开水。“还是慢慢说好了,司令员请喝水。” “谢谢,不用了。”左宗棠摆摆手,“参谋长,你是否太胆小了?要知道我军六万之众,装备要好过至少不差于那些洋人,三万洋鬼子对我军将士来说真要想吃也是可以吃掉的。全军覆没有些危言耸听了。” 邱明苦笑了两声。 第412章 “司令员没有到前线去过,对我军真实情况并不是很了解。这些武器好是好,可一来它的弹药消耗量惊人,这种新子弹是无法从缴获中补充战斗消耗的,就我们现在后方补给来说能补充三成消耗就可以拜菩萨了——产量跟不上啊!没有子弹的步枪有什么用场?跟敌人拼刺刀吗?那还不如拿长矛比较轻松些!二来后装步枪先进还是很先进的,但它的缺点也是很明显,没有优良材料制造枪管,造成每发子弹出膛后弹道不同,这个我是亲自实验过的,偏差很厉害,而且打不了多少子弹枪管就会变形。四师在参加两湖战役后部队马不停蹄立刻南下,人是没少,可装备的步枪却大批损耗了,现在四师普遍步枪装备不足,四个团拥有的步枪按照正常编制,只能维持两个团,其他都需要更换了。十一、十二、十三旅因为没有参加两湖战役,情况好许多,这个问题还没有体现出来,可当南方集群脱离根据地转战两广,这些装备想从后方补给就困难了,武器大量损耗,却得不到必要的补给,怎么办?靠缴获吗?装备型号越繁多,部队战斗力越差,对后勤方面压力也就越大。” “这个参谋长比较熟悉,继续说吧。” “装备损耗太快,补充不及时,这个还是小事情。最麻烦的是部队高级将领在指挥方面无法跟上武器改善后状况,既是说还在用大刀长矛时期办法打这种大规模火力战。不客气的说,这个在南方集群除了四师稍微好点,其他三个主力旅问题是相当严重的,从围攻韶州就可以看出来了。这些对付清军是没什么问题的,他们装备差,部队士气低,根本无法跟我军对抗。可对上久经火力战的英法联军后果就严重了,若是不善于构筑工事,充分的发挥武器性能,步炮方面形成默契配合,这场战争很难打赢。”邱明一一将自己观察出的不利方面对左宗棠说了出来。 左宗棠摇了摇头,对邱明说的这一点很不认同。“我军协同方面有问题,相信洋人那边也好不到那里去。相信参谋长已经看过了温州之战战斗经过吧?冒着榴霰弹横飞的弹片,这些外国军队还排着密集的方阵,一步步慢慢朝我军接近,这不跟送死差不多?对洋人不必太看重了。” 左宗棠在鸦片战争后开始留意海外之事,在进入浙江与法国人接触后,他对西洋军事知道的就越来越多了,当时左宗棠有仿制西方之意。不过在起义后,左宗棠发觉解放军这边从理念上,装备上都要强过他所看过的西洋人,能够以广阔的阵地上以单兵小群作战将敌人大量杀伤,密集的队形在战壕面前等于送死。而温州之战更加坚定了左宗棠认为西方队形已经落后与解放军的信念。今天邱明一说解放军在指挥上还没有跟上武器装备的改善,左宗棠自然觉得此说不可信。 “没有那么简单的。温州之战双方都是第一次接触,洋人对我们不了解,可我军一开始就有了明确的战斗思想,以我有备对敌无备,自然是胜多败少了,一千多洋人军队,我军打了足足三天,虽然有初战慎重,不想损伤太多人,可这么长时间才将敌人吃掉总觉得有些过分。陆战旅是我军除了突击队后,与山地旅一样最精锐之师,杀敌一千,自损六百,这种结果只能说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明明知道补充旅战斗力偏弱,还让他们担当诱敌任务,还强制命令他们必须坚守一定时间才能撤退,简直是乱弹琴!当时如果以部分主力部队用梯次纵深防御将敌引入包围圈,展开围歼前先敌占领后来被敌利用的山头,这次战斗决不会打的如此之久,部队伤亡也不会很大了。至于胜利,下层将领战士欢欣鼓舞是说的过去的,但上层要看到潜伏的危机,决不能被这种小小的胜仗所蒙蔽。” 左宗棠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开头得到胜利消息时候,他与其他将领都为解放军对外战斗中取得的胜利无比高兴,左宗棠尤其感到投奔解放军是自己走的一步妙棋,可是后面了解了温州战役具体进程后,左宗棠对池旅长的排兵步阵很不以为然,今天邱明一说,左宗棠算是找到知音了。 “关于温州作战,也许池旅长有他自己的苦处,你我都不在那边,具体怎么回事并不了解。不过参谋长你对我们南方集群有什么想法吗?” 知音是知音,左宗棠现在关心的是自己这边的事情。他不想再纠缠于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得得失失了,很多事情要争辩是争不出什么东西来的,还是问问邱明脑子里对南方集群到底怎么考虑更加好。至少这个邱明在调动部队玩玄虚方面很有一手,让人防不胜防,先是李元度,接着是自己,最后曾国藩,先后都在邱明手中吃了苦头,对真正的人才,左宗棠还是愿意听他话的——诸葛亮也有听马谡意见的时候嘛! “等。”邱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等?” “不错,在上海敌人进攻赣州之前部队停止南下,原地等待。我们要变外线作战为内线作战。首长给我们的任务是牵制香港的洋人军队,同时打击两广清军。现在我军占领韶州后,已经对敌人构成了极大压力,香港的英国军队不会轻易北上,广东清军将集结在广州防备我们攻城。这时候再南下进攻广州,只能将敌人注意力从天京吸引到广州来,说不定三万援军不说,连上海那边的两万英法军队也会南下,保卫香港。这不光对我军行动不便,形势极为恶化,也使得北线我军失去歼敌机会。所以我军现在不能继续南下,而是要寻找新的战场,改善我军形势。” “现在广西黄鼎凤、吴亚忠,贵州张秀眉、张凌翔、马河图、包茅仙、刘义顺、陶新春,云南李文学、杜文秀先后派人与我们联系,说是愿意接受我们分封,希望我军能帮助他们铲除当地清军。这个是可以利用的一点,我建议派一个主力旅西进,到广西、云贵开辟新的根据地,对我们这里起到配合。大致想法就是这样,司令员你看如何?”邱明将自己思考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左宗棠还是很尊重邱明的意见,虽然让部队停止南下,不能与英国人交手让左宗棠感到十分遗憾。“不再南下需要经过杨司令同意,这个我会好好考虑。跟广西、云南、贵州联系,在那边开辟根据地是可行的。一个旅是否少了点?还是两个旅过去好了,我看就由参谋长你率领十二、十三旅进入西南作战,保障广东我军侧翼安全。我看这样吧,以南方集群的名义八百里加急给杨司令将我们关于下一步作战想法汇报上去,请示一下杨司令,在杨司令没有明确命令之前,部队还得继续南下。只是对于西进我们可以自己做主,先派一个团担任西进先遣部队,从这里到梧州,打开我军西进道路,只要杨司令同意,参谋长立刻率领十二、十三旅主力部队跟进。” “两个旅到西南,那边形势很好打开了,我很乐意接受这样的任务。不过司令员这边部队会否少了点?要是这样就更加需要内线作战了。于内线我们粮草,弹药都有稳定保障,部队有伤亡也可以马上送到后方安置,对部队情绪不会有什么影响,士气方面,我们是保家卫乡,只高不底,若是南下战线越拉越长,补给后运均十分困难,最怕就是后方被敌人切断,若是这样对部队打击就太大了,必须稳扎稳打啊!” 左宗棠友好的拍拍邱明肩膀,笑道:“放心好了,我会尽量争取杨司令同意我们停止南下,回到韶州一带守侯敌人到来的。邱参谋长你就放心带部队西进吧!不过我希望在江西战场打起来后,参谋长会率领部队尽快东进,到雷州府从西面威胁。” “那就太好了。只要外国军队从北线进入根据地,我将马上率领部队东进,与司令员在广州外围会合的。”邱明感激地说道。 “对了,杨司令说你凶得很,让我不要与你这样年轻人斤斤计较,怎么今日见邱参谋长一点儿也不凶悍啊?倒是显得相当腼腆呢!”说完了正经事,左宗棠挺着大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很凶?菩萨保佑!要说年轻,首长可也没老到什么地方去。”邱明脸红了起来,无奈摇头不已。 在回到赣州后,为了强攻长沙之事邱明与杨沪生狠狠地吵了一架。邱明认为杨沪生没有到第一线,对第一线情况根本不了解,严令强攻长沙造成部队出现无谓伤亡,同时给长沙市民也带来不必要的损伤。若是总攻再晚上几天,说不定城内湘军就会有叛变发生——每天老百姓去哭城效果还是很不错的。那样部队损失,弹药消耗都可以降低到最低程度。 被邱明指手画脚一通教训,杨沪生自然相当不服气,早日结束长沙之战是为了让部队从内战前线上撤下来进行反击侵略者的准备工作,好在与侵略者战争中狠狠地打击敌人。局部要服从全局,为了全局,局部必要的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一叶遮目不见泰山,井底之蛙只看到头顶一小块天空,又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谁知邱明对全局也有研究。见杨沪生说道全局,邱明对杨沪生急不可奈,赶着将温州一千敌人全歼嘲讽不已。“只看到入侵温州的敌人有被全歼可能,怎么就没有想过消灭了这支部队会对敌人有什么影响?一次全歼了一千敌人,让本来对根据地没有什么了解的洋人知道是块难啃的骨头,以后作战中只会小心谨慎,对我军作战又有什么好处?要是我,他要占温州,干脆将温州让给他好了!只要将入侵主力消灭,小小个温州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小家子气!” 第413章 看来自己还真的凶的可以,邱明心中苦笑着。这要是在太平军中不要说对天王如此讲话了,就是对个什么王爷,如此说话都是掉脑袋的下场,至于大清,你要是敢跟皇上争执不已,骂皇帝小家子气,估计三千六百刀一刀也少不了你了。 “呵呵,参谋长将杨司令可是气的够戗啊!不过司令对参谋长还是很看中的,认为解放军中,除了杨司令,我,还有一个对战争有独到见解的就是参谋长你了。至于其他人,懵懵大众矣!不足为道。” 看到邱明尴尬的表情,左宗棠笑的更加开心了。有个性!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可交的。邱明对杨沪生发脾气,左宗棠认为是有个性,可他忘记了要是邱明指着自己鼻子,如此痛骂不已,自己对他又有什么看法? “承蒙夸奖。幸好遇到明主,不会因为反对就给你脸色看,不然危矣。”邱明庆幸地说道。 左宗棠深有同感地点头同意邱明所说的话,非常人行非常事,若是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还谈什么使中国重新振兴? “好吧,参谋长,马上召集南方集群旅以上将领召开会议,在会议上你把自己关于进军广西、云贵意图告诉大家,并且确定出发日期。我马上给杨司令写封信,将我们这里的意见告诉杨司令,请杨司令派人跟云贵广西那些人联络一下,不要造成误会。另外让赣州给我们补充一批弹药,要是没有弹药,这仗就难打了。” “多谢了。” ※※※※※ 赣州,章水西岸。 太阳已经偏西了,絮絮白云在蓝天上微微飘动着。云层很高,从地面望上去,好像有人将棉絮撕成薄薄的一片,轻柔地摊在天空,薄的让人可以透过一缕缕云丝看到苍穹的蓝天,轻的一阵微风就可以将他送到天边。 白云下章水江边不远处有一座别致的三层西式建筑小洋楼,在洋楼外面种了大量的花草灌木。深绿的树叶,浅青的小草,大红的花团,江边发白的芦苇。远远的看,五颜六色,分外好看。 这里原本都是一片农田,当秋天到来,田里稻浪翻飞,青蛙呱呱声响彻虔州大地。不过现在这里却是另外一种景象了,长长的砖石堆砌的厂房一排排矗立在原来稻田中,机器的轰鸣声取代了青蛙的鼓噪声。浓烈的黑烟从烟囱中升起,隔着老远就可以嗅到空气中金属的味道。 江边停着众多船只,不时有船离开码头携带货物朝北方行驶过去。从北方过来的船只在江心兜了一个圈子后靠上码头。码头上数千搬运工人喊着号子,忙碌的来回奔波着,将蔬菜、粮食、食盐从船上运了下来,又将成捆的枪支、笨重的火炮、整箱的弹药搬到船上。 陆地上,一队队马帮携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跨过浮桥朝东方走去。这些马帮要将赣州生产的香烟、瓷器携带到唯一的出海港福州去。那边虽然英国正在封锁,可英国的封锁并不是很严厉,至少对走私商人来说,暴利可要比绞索架诱惑力更加高的。 “老板,今天上午又有六艘泰记轮船离开码头,按照运输协定,我们有九百元进帐,扣除工人的工资、船只折旧、煤料支出,今天上午光水运就有四百元利润。再加上马队、贩运粮食、布匹、茶叶,利润极为可观啊!” 杨坊站在三楼办公室里从窗口朝外出神地望着自己船队不停地靠岸,满载着货物再次离开,欣慰之余,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唉,要是可以贩卖鸦片利润还要可观。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跟议长建议关于开办烟厂的事情现在进展如何了?”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出结论。不光赣州这里的商人,整个江南大地,只要有钱的谁不将眼睛瞪得滚圆看着我们商谈结果?这个来钱实在太容易了,可官府又管的很严,福州的冯家父子不就是因为私自生产香烟卖出去给抓起来了。大家现在都盯着我们,就看官府是否开恩。” 杨坊点了点头,无奈地叹口气。这里虽然鼓励经商办工厂,可有些东西你是碰都碰不得的,不然轻点抄家,重则掉脑袋,赚的钱都帮人家赚了。 若是华尔在就好了,可以让华尔利用自己的关系跟议长建议一下,交税多交一点倒没什么,只要能生产香烟、火柴那就成! 望着窗外章水江上熙熙攘攘的船舶,杨坊心里正想念着回到美国去的华尔。房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杨坊正要发怒,见是自己管家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也许是太紧张,管家张了口手指哆嗦着指着外面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杨坊有些不悦地沉下脸。 “怎么?何事大惊小怪?” 管家稳定住自己情绪,激动地满脸通红说道:“老爷,议长在总理和新上任的工业部长陪同下朝我们这里来了!这些人我在城里都见过,决不会有错的!一块过来的还有很多人。” 杨坊一震,不能相信地朝楼下跑去。 自己虽然成为参议会议员,对根据地建设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可自己这里还从来没有过如此重要人物出现,一次出现三人更加想象不到了。 刚跑到门口,杨坊就看到通往洋楼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根据地议长、总理、工业部长、赣州市军政首长一行人浩浩荡荡有说有笑地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议长沿途不停站住指着江面上的轮船说着什么,旁边人笑着不停地点头。 “快!准备香茶!阿根,把我绸袍快点拿来!……这个庆昌!准备瓜果,快点!”见议长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自己这里来了,杨坊立刻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不停对手下吆喝着。 杨宅内楼上楼下忙乱起来,管家佣人在杨坊的指挥下张罗起来。 “憩堂公,呵呵,议长来看望您老来了。”赣州军政首长杨斯哲在快要走到小洋楼的时候,见杨坊奔了出来,笑着对他喊道。 “欢迎,欢迎,得各位光顾,蓬荜增辉啊!快快请进!”杨坊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随着江风飞舞。 “憩堂公近来可好?说起来我们还是本家,在下早就想过来看望憩堂公,可实在是公务缠身,走不开人。根据地条件没上海好,不知憩堂公在这里生活还习惯吗?”杨沪生笑着跟杨坊打招呼。 “很好,很好。在上海虽然捐了一个二品顶戴记名道员,可实际上小人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地方,这个记名道员还是为了做生意方便才捐的,不然随便什么衙役都可以找小民麻烦,苦恼啊!在这里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这里商贸繁荣,没人敲诈勒索,还不用捐钱就选小民当议员,使小民有说话的地方,真乃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啊!哈哈哈……” 杨坊开心地笑了起来。面前站着除了议长还有总理、部长、赣州的军政首长,就是不习惯也要说成习惯,不然人家给你穿小鞋,杨坊这么大的年纪是万万承受不起的,何况他真的认为在这里“钱”途光明,若是能放开烟草、火柴那就更加完美了。 “各位大人里面请!赵妈,上香茶!” 杨坊将杨沪生他们一行人迎进大厅,分主客坐定后,佣人迅速将茶水,果盆端了出来。 杨沪生谢过送上茶水的佣人,容闳对杨沪生此举已经见多不怪了,这位议长心目中根本没有尊卑之分,而是信奉人人平等,既然人家给他送上茶水,谢谢一声是应该的。既然议长带了好头,跟随他过来的容闳、何海丹、杨斯哲一个个站起来欠身谢谢人家,多次听过议长讲话的杨坊今天算是见识什么是平等了,那就是对待佣人也是如此自然的说声谢谢。可杨沪生他们此举将佣人吓的不轻,脸色苍白差点软倒在地——从来没有大官对低微的佣人如此客气的。 “憩堂兄,近来生意如何?” 杨坊让举止失措的佣人下去后,对惊吓了别人有些郁闷的杨沪生借着低头喝茶掩饰自己有些狼狈的样子,略微调整一下心绪后,随口问道。 坐在太师椅上的杨坊微微欠了欠身,冲杨沪生抱拳笑道:“托议长的福,现在泰记商行一切都还好,在这里有太多的生意可以做。只是离开上海有些太仓促了,很多家产都没有运过来。离开了上海,原有的众多买卖也无法再做下去了。呵呵,议长不用为难,我知道这里是严禁鸦片交易的,在这方面小民也是深有同感,鸦片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以前都怪小民糊涂,还请议长多多谅解啊!” 杨沪生与容闳他们对视一眼,几个人哑然失笑,杨坊这个奸商会对贩卖鸦片感到后悔?这真是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了! 容闳手中摆弄着茶盖,慢条斯理地说道:“根据地这里严禁任何人走私贩卖鸦片这个是不能改变的。不过憩堂兄,我们在经过商议后认为有几件来钱很容易的买卖你们泰记商行可以干。” “呵呵,只要能合法的赚钱,我们泰记商行决不会屈居人后的。不知总理说的是什么买卖?” “生产卷烟。” “……”原本坐在座位中的杨坊猛地站了起来,不能置信地看着微笑的杨沪生他们,浑身微微抖动起来,越抖越厉害。嘴巴微张着却说不出话。“这个……议长总理……你们不是开玩笑吧?……不知总理能否再说一遍?老朽刚才耳朵会否一时没有听明白……这……这个……” 杨坊不知说什么好了。如此好事不知有多少人在议长总理耳朵边软硬兼施,可他们就是不开口。买通烟厂、政府官员偷偷摸摸私下生产的冯家父子现在被抓了起来,是死是活还没定论,根据地有钱的那些财主已经断了这个心思。 第414章 杨坊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觉得不能在这个行业中插上一手太可惜了,才在参议会中提出建议,没想到今日议长他们亲自上门将如此好的消息告诉了自己!杨坊想不激动都不可能了。 “没有错,我们同意憩堂兄您的泰记商行投资生产卷烟。”杨沪生见杨坊激动的捂住胸口要软瘫在太师椅上,上前两步将他搀扶住了。“憩堂兄先别太激动,将我们意见听完。何部长,你把我们讨论结果告诉杨先生吧。” 何海丹清了下嗓子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杨先生自从提议将卷烟生产放开后,议长召集我们召开了几次会议,会议决定将卷烟、火柴行业对投资者进行开放。因为这些行业利润丰厚,为了防止不法商家在开放后勾结外商走私,偷逃税款,同时也为了防止过度的恶性竞争,工业部规定此次开放的卷烟、火柴厂必须经过申请后方可进行生产,而条件是至少要有十万元以上资本,同时政府要在这些企业中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政府只负责日常监督,年底分红,具体资金不会投进来的。这百分之十五股份在工厂正式成立后以每年百分之一的原始股份递减,直到十五年后不再在企业中拥有任何股份。卷烟的价格必须按照政府规定贩卖,不得自行提高或者降低。至于税收方面与国家控股企业一样,对了,因为卷烟市场利润极为丰厚,现在政府在烟厂交纳完原有的百分之七十卷烟出厂税外,再征收百分之十的高消费税,同时现在正在打仗,还得征收百分之五的战争税。杨先生,你不用失望,按照烟厂利润来说就是交纳了这些税后还是很有利润的,在战争结束后,战争税会取消的。” 杨坊心里暗自计算着,卷烟这个东西比鸦片利润少不到什么地方去,同时鸦片只有在大清控制的地方才是合法的,全世界其他地方均为非法,卷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至于各种杂七杂八的税收加起来达到八成五,高是高了点,可还是很有利润好赚,要是放过这个机会实在太可惜了! 至于政府要求的一成五干股,这个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抢钱了。不过也难怪,卷烟毕竟是这里开展战争的主要经济来源,换了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如此丰厚的果实交给别人去吃的。只占一成五并且每年递减已经是很不错的让步了,总比不让自己经营要强多了! “这个好是好,只是十万元太多了点吧?政府占一成五的股份老朽坚决赞成!但税收方面能否适当优惠一点?战争税还是免了,这个我们这些人是很乐意捐献更多的款项出来支持议长将战争打下去的。可若是战争税……” 杨坊觉得战争税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样,若是让他捐款支持战争,他觉得是应该的,可要是交税,这等于强制性必须要交纳的了,让人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说起捐款,杨沪生就觉得有一肚子气——这气倒不是对现在根据地里面的企业,为了放水养鱼,除了政府控制的行业,其他行业税收均是很低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记,而面对正在进行的战争,杨沪生也没有要求他们捐献一分钱出来,自愿者除外。杨沪生是对自己以前工作单位的捐款感到郁闷不已,以前自己本来工资就没有多少,还经常要献爱心,表关怀,每次关心灾区或者失学儿童时钞票都一张半张地从钱包中飞了出去,这你还不能不捐,不然爱心何在?杨沪生不是不关心灾民或者失学儿童残疾人士,只是这种强制摊派让人讨厌而已。既然根据地这里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还是不干为好。 “憩堂兄,老实说捐款只是表达一下大家对政府的关怀,可这不是正途,让大家每个月必须捐献多少钱出来,这种硬性摊派不是法制的根据地所屑为的。至于战争税,虽然难听了点,可毕竟是有法可依,管理起来也容易多了,依法纳税才是正途啊!当然,这只是临时性征税,只要战争结束了,这种税自然是需要马上取消的。憩堂兄不用对这种税收担心。” “是是是!” 杨坊连连点头,没口子地答应着。原本他也没有指望议长会听了自己意见,马上取消烟厂里面的战争税,既然议长已经开口了,自己还是不要再触霉头,免得若是不答应自己开办烟厂,那就太因小失大了。 “为了方便管理,避免恶性竞争,政府每年最多只批准十家新成立的烟厂——包括扩建的烟厂。在烟厂要定期进行生产检查,企业的规模在五年中必须依照政府要求,不得在没有经过批准情况下私自扩大规模,如有违反,将取消经营烟厂资格,同时追究老板法律责任。杨先生,这些还是需要你们多加注意的。不过新厂在五年后,企业规模将不再受到政府控制,您愿意增产还是愿意减产悉听尊便。” 何海丹说一句杨坊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放开了,可在管理上要求也实在太多了,一个搞不好,损失钱财事小,说不定脑袋都不保!根据地里面的倪阎王美名杨坊听的耳朵都要起了茧子,这人手下一个个奸诈狡猾,隐藏极深,天晓得自己身边这些得力助手里面有没有他的密探。若是走错一步路……冯家父子很乐意在大牢中与自己见面的。 杨坊苦笑地说道:“老朽明白了,不知是否现在就可以申请建造卷烟厂?” 何海丹看了眼杨沪生与容闳,肯定地说道:“可以,但必须要把投资方面的详细说明交给我们工业部,在工业部批准后方可正式开工。” “憩堂兄,听说你们泰记商行是赣州这里最早规定工人最底收入保障的。好啊!在下很高兴我的本家憩堂兄您如此识得大体。” 杨沪生话题一转,又转移到最底工资上面了。 杨坊一时有些愣住,他可无法跟着杨沪生进行如此跳跃性谈论,早知道参议会中高层人士一个个均非等闲之辈,杨史两位议长尤其如此,没想到今日才真正体会到跟杨议长谈话是怎么一种滋味了,非常人办非常事,连说话也不按照常规一步步来。 福州工人罢工,杨议长在了解到真实情况后以雷霆之手段将一批平常为非作歹的工厂主绳之以法,在罢工企业中,几个欺男霸女的、劣待工人特别厉害的抓的抓,罚的罚,闽江的江水都要被这些人哭泣的眼泪给抬高了。其他人如何还敢强硬下去?只能乖乖按照议长的意思给工人设定了最底生活保障。 当然,按照议长的话,这些都是工厂主在跟工人商量后自愿的,他只是镇压了一批违反根据地法律的败类,并没有参与到双方谈判中。这话连鬼都不相信,在谈判正敏感的时候,几个特别强硬的工厂主一夜间进了大牢,要是说不是威胁,那只能说自己太白痴了。 福州的消息因为有了电报,赣州这边很快就了解到。杨坊在从上海转移过来后一直循规蹈矩,夹着尾巴做人。在同情自己的那些同类后,杨坊又暗自庆幸起来,幸好自己现在不在福州,同时因为小心缘故跟工人之间矛盾并不大,不然自己的女婿不在这里,真要被抓了谁来解救自己? 回上海吗?清廷那边现在对自己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回上海等于自寻死路,那么到国外去?杨坊虽然当过买办,可真要他背井离乡远赴他土,他也不愿意,人年纪大了,总是希望能死在自己家乡。思前想后,杨坊觉得还是继续待在根据地为好,议长虽然抓了很多人,但这些人都有他们可抓之处,而根据地重视商业、工业的政策并没有什么改变。想到留在根据地的杨坊当天晚上就宣布工人最底工资为三元。 杨坊没想到自己保命之举今日居然得到了议长的表扬,虽然他的脸皮练的足以刀枪不入,现在也微微有些泛红了。 “应该的,应该的。不保证工人有吃有穿,他们也无心做事,大人实在是太抬举老朽了。” “是啊,工人们要是没有吃没有穿,最后只能是逼着他们铤而走险,如果这样不知工厂又如何可以生产,到什么地方赚钱去?脑袋都没有了,还怎么赚钱啊!”杨沪生感慨地说道。 “憩堂兄,不是我们希望站在工人一边对各位老板进行打压,而是为了各位有个良好的可持续性发展企业的需要,必须对现在这种工人待遇进行干涉。希望憩堂兄可以理解我们,大家眼睛应该放的长远一点。工人手头上有钱了,他们也就有能力购买各位生产的货物,没有钱你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卖给谁去?难道卖给猴子吗?!有钱了,工人将不再为生计发愁,中国人实在是太温顺了,只要能吃饱肚子,谁还愿意造反?可要是卖儿卖女还无法生存下去,既然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为什么不起来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可这样一来对大家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只有到了死亡边缘才知道悔改,或者就是掉了脑袋也不愿意少赚一分钱吗?这样死不悔改的人只能说是对根据地建设危害太大了!” 容闳在跟杨沪生交流了不少次后,对杨沪生的思想也有了初步认识,同时还接受了部分杨沪生所带来的新鲜名词,见议长在那里大发感慨,容闳在旁边帮腔道:“根据地商机不少,支持工商业发展的政策决不会改变,不过也希望大家不要太得意忘形,以为解放军能为你们撑腰。解放军为谁撑腰的?他是中国人的解放军,为中国人撑腰的,而不是里面部分人,如农民、工人、或者是各位老板。解放军是保护大家有个良好的建设环境,对破坏的人一概镇压不赦。” 杨沪生对容闳所说的话点头表示赞同,继续说道:“不错,不过既然憩堂兄已经在这里率先实行了最底生活保障,我们自然是感激不尽。 第415章 憩堂兄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在政策范围内能办到的,大家也是会尽量给憩堂兄帮忙,总之不会让憩堂兄因为守法而吃亏!” 杨坊连忙站起,朝杨沪生半弯着腰感激地说道:“不必了,只要能让老朽安心进行买卖,不受到敲诈勒索,老朽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憩堂兄,除了卷烟以外,还有一个赚钱的买卖您有没有兴趣?” “哦?能够投资卷烟老朽已经诚惶诚恐,惟恐将这事办砸了。其他恐怕力所难及了。不过纯甫兄是否能说下还有什么买卖能赚钱?也让老朽开开眼界。” 虽然卷烟的利润已经十分可观了,但人总是不会嫌钱少,既然有能赚钱的好买卖,为什么不做?只是在人家还没有将话挑明之前,也不能答应的太爽快了,这样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非做生意人之本色。 “铁路,建设铁路。先建设从长沙到南昌的铁路,以后再慢慢将它延伸及扩展开。”容闳抿了口茶,将茶杯放下来轻松地说道。 杨坊这个老狐狸底细容闳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作为英国在上海的买办,他的眼光对现在中国人来说是开阔多了,对火车的好处,虽然没有见过,但听也听外国人说过。何况他现在主要生意都是依靠运输,如果铁路建成,对他的水路运输必然形成一定冲击,老狐狸不会甘心这种事情发生的。 果然,杨坊一听愣住了。根据地开放,这个不用别人说他也能感觉到,但他想象不到现在的根据地居然要发展铁路!这也太迅速了吧?不过真的根据地想将铁路建造起来,他将比大清不知要快多少,大清那边还因为要平坟场、洋鬼子的小玩意反对不已,这边只要说干是没有什么人敢提出反对意见的。 容闳一说建设铁路,铁路上来后它的运输成本将极为便宜,对根据地工厂产品出口好处是大大的,对粮食的运送也将不再向现在一样,运十石粮食到数百公里外,路上就要吃掉很大一部分。运的越远吃的越多,若是从湖南走陆路运到福建去,恐怕到了福建粮食也没有多少剩下来了。 其他都好了,总有人要哭泣,一个是现在的搬运工将要大批失去工作——到时候不需要他们运输了,那还需要这么多人?还有一个就是自己的水路、马帮运输将受到极大冲击,从外国人介绍中杨坊知道自己的轮船虽然在中国算是又迅速又便宜,可跟外国火车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无法相比! “老朽愿意在这方面资助一笔款项,不知总理大人建造长沙到南昌铁路总投资多少?现在又有多少缺口?”杨坊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既然无法阻止(杨坊知道既然总理已经将话说出来了,自己也阻止不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块蛋糕中分一碗羹,取得必要的好处。铁路建设需要的资金是极为庞大的,根据地现在还在进行战争,大笔资金投入到部队建设中去了,肯定没有充裕的钱投入到铁路上来,这就需要将铁路建设成股份制了。杨坊打的算盘是自己在铁路建设中只要占的股份够大,那么以后这条铁路发言权就少不了自己的。只要略微干预一下,说不定铁路方面能赚钱,还可以不影响自己的水路运输,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想明白的杨坊知道虽然在铁路建设上需要的资金不少,可为了长久之计,他也不能不咬牙认购股份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容闳与屋里的人并没有太在意——议长出来巡视,警卫工作做的再严密没有,也没什么人可以威胁到大家安全。容闳见杨坊上钩了,笑着说道:“八百多里铁路,时间需要两年乃至数年之久。测量丈尺,以及岔道码头车站棚厂暨山渠河梁等均得详确查绘,大致需千万巨资。现在银行已经同意在铁路公司成立后贷款三百万,美商务代办答应出资五百万,不过给议长拒绝了,只同意他们贷款两百万以用于铁路建设,剩下五百万就需要各位大佬主动认购了。另外在铁路沿线还得开办煤厂、电报局、铁轨厂等等……这些均可投资。” 杨坊正在心里计算着自己应该投入多少才能既不影响现在的正常生意,又能在以后铁路上分得大大一块蛋糕,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了,杨坊一激灵,抬头看是一名解放军军官冲了进来。 那名解放军军官疾步走到杨沪生面前,迅速敬了个礼大声说道:“报告!南方集群左司令员有紧急公函送到,请司令员过目!”说着军官将一份公函递给了杨沪生。 “不用管我,你们先聊吧。” 杨沪生接过公函站起来笑着对容闳与杨坊他们说道。说完杨沪生走到窗台,在将要落下山的太阳余辉下撕开公函看了起来。 “纯甫兄,老朽多的不敢说,百万之资还是出得起的,照两年来算,每年可以出五十万元。不过这需要勘探过路基,正式决定建造后才可以入股。唉!纯甫兄,老朽也难啊!下面那么多张嘴巴等着从我这里掏出金钱下锅,若是没有十成把握,老朽可万万不敢另他们没了饭碗。望纯甫兄见谅。另外不知铁路建成将来收益如何分配?” 杨坊见杨沪生站在窗台边上看着公函没有理会这边,跟容闳套起了近乎,既答应入股,又提出了自己要求,同时还窥视一下将来若是铁路建成利润如何分配。铁路不同于卷烟,它的收益不是那么明显短期内看的到的,同时高投入,长期建造,加上现在政局还不稳定,这些都让杨坊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个自然,憩堂兄的困难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前期投入以政府资金为主,只是在项目正式决定后才会对大家公开招标的……”“岂有此理!” 容闳还没说完,站在窗台边上的杨沪生大声怒喝起来。容闳他们吃了一惊,同时转头望向杨沪生。只见杨沪生用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从后面可以看到他的肩膀正在急促地不停耸动着。 杨沪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情绪转过身,这才发现房间里面鸦雀无声,大家正惊疑地看着自己。杨沪生勉强裂着嘴露出牵强的笑容,强压下激动心情,尽量放缓了语气歉然说道:“不好意思,没有影响你们吧?大家尽管继续谈,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回去了。杨斯哲,你跟我一起走。” “是!”杨斯哲站起来抢先走到门口帮杨沪生将房门拉开。 容闳见杨沪生脸色极为难看小心地问道:“怎么?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陪憩堂兄继续聊吧。憩堂兄,有什么问题您老跟纯甫兄说好了,只要不违反法律,我们都会想办法帮忙。在下公务缠身,先行告退了。” 说着杨沪生在大家迷惑不解的目光下匆匆离开了房间朝外面走去。 “纯甫兄,议长这是怎么了?左将军那边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杨坊见杨沪生脸色极为难看的甩手走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回头小声问容闳。 杨沪生如此激动,让杨坊心中不得不想到最坏情况出现。杨坊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根据地军队战场上打了败仗,自己现在跟根据地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若是根据地不存在了,对自己叛逃恼火不已的清廷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自己的! 容闳安慰杨坊道:“憩堂兄过虑了,左将军今日中午才传来捷报,消灭了一万多的清军,怎么可能出什么事情呢?憩堂兄大可不用惊慌。” 杨坊疑惑地问道:“哦?消灭了一万清军?这么大的喜讯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这个消息不是才到没多少时间吗?明天早上各家报纸自然会登出来了。” 容闳口头上安慰着杨坊,自己心中也十五个吊桶打水,从刚才军官所说的,必然是南方左宗棠那边出现其他情况,而且是议长极为不乐意见到的事情,只是具体什么事情容闳就不了解了。对前线局势忧心重重的容闳抛开不良预感,朝座位上走了回去。“我们还是继续刚才话题吧。” “斯哲,马上通知参谋部、政治部、后勤部、作战部各部长到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刚回到赣州城军委住所,杨沪生跃下坐骑对杨斯哲交代一声,头也不会地朝会议室走去。沿途遇到的军人纷纷站在旁边对杨沪生行礼,而脑袋要炸开的杨沪生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大步流星朝会议室赶去。韶州那边过来的消息让杨沪生怒火中烧,现在已经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 公函是左宗棠命快马十万火急送过来的,在公函中左宗棠介绍了南方集群对南下作战不同的看法,按照公函所说,左宗棠希望杨沪生同意他们留在韶州守侯敌人自己撞上来,南方集群将派出众多部队西进云贵桂作战,在那边开辟一块新的根据地,如成功,广东清军将受到福建、江西、湖南、广西三面包围,从战略态势上来说广东的清军再被动也没有了。公函里左宗棠特意交代到这个计划是邱明提出来的,同时自己也因为邱明所说极为合理。在总部没有同意之前,集群还是继续南下,不过他们希望总部能够仔细考虑下这个作战计划的可行性。 “活见鬼了!交代的作战计划当时怎么不提出不同意见,已经出发了却给我来这么一手?!若是这样还要我们在这里运筹帷幄干什么?他们自己决定不就得了?!” 走进会议室,杨沪生用力地将房门一甩,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紧握着拳在会议室中来回走动着。原本腼腆的脸上因为青筋鼓了起来,双目红赤,显得有些狰狞。那封公函被杨沪生打开看一阵子,接着再次揉成一团,过一会儿,又打开看看,最后给他用力朝墙壁上挂着的广东地图上扔了过去。 第416章 噗的一声,纸团掉到地上,墙壁上的地图晃动了几下,平静下来。 “司令员,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告诉我,我一定帮司令出气!”总参谋部代理参谋长林金宸一进会议室就见杨沪生围着桌子怒气冲天地绕来绕去,忙好心地说道。 “还有谁?!不就是你们参谋部出来的邱明!”杨沪生走到地图前,弯腰将揉的皱皱巴巴纸团捡了起来,略微展开,拿着公函走到林金宸身边,将它重重地摔在林金宸面前。 “你看看!石泉兄你看看!……好嘛!翅膀一个个都硬了,当面不说,背后给我来这手!啊?总部制订的作战计划也可以擅自修改!要这样还要总参干什么?这个邱明,怕死!胆小鬼!脑子里面根本没有个战略这根弦在,十足的不顾大体!” 杨沪生被激怒了,仿佛林金宸就是邱明,冲着林金宸大声吼了起来。南方集群提出的建议让杨沪生实在无法接受。“这邱明以前不是很能的吗?怎么这次打个小小的广州如此瞻前顾后?!跑广西去……他怎么不想想若是等英国人在香港登陆与广州清军汇合起来,再想在南边做出一番事业来就难了!云贵广西的那些乌合之众对他就那么有吸引力?哦,他是四川人,云南距离四川近,我看他是想打回老家去了!” “……这个,司令员,他们不是请示我们吗?在我们没有批准之前,他们还是继续南下广州作战的。”林金宸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小心地对杨沪生说道。司令员现在火气如此之大,若是一个没说好,将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可这是他们对我们总体战略部署的挑衅!南下广州……在上层领导心目中若是存了西进想法,南下广州战役如何可以顺利进行?现在什么最重要?时间!若是在英国援军到达香港之前没有将广东清军彻底扫除,以后这仗打的就困难多了!他们怎么不从全局考虑一下为什么要进行广东战役?!难道广东战役只是简单的消灭一些敌人扩大一点地盘吗?这可是天京的救命稻草啊!” 让杨沪生恼怒的是,现在天京那边一日三催,督促解放军马上将主力部队拉到天京去,消灭那些从上海过来的外国军队与清军的联合部队。本来杨沪生用两湖战役作为借口,说是打下两湖,消灭曾国藩后马上回天京,占领了两湖天京的粮食问题也能得到彻底地解决。可长沙真的打下来了,这个借口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上海那边联军进攻一日紧似一日,太平军东线各个主要城池先后失陷,让天京城内的大小王爷忧心不已,尤其是忠王的战死,让他们一时失去了主心骨。前线大批部队溃散,众多王爷投敌,原本大好的形势现在完全逆转了,英法联军的军舰已经在对天京城外太平军阵地进行轰击。这种情况下,原本听封不听调的解放军就成了太平天国满朝文武心目中最后一根稻草。强硬的圣旨,哀切的恳求,每天不停从天京跑到赣州来。在这里面,干王洪仁那缶刃庞绕涠匝罨i斐闪思蟮难沽Α1暇棺约合衷诨顾闾骄徊糠郑羰羌啦痪纫院竽切├i5奶骄炕嵩趺聪耄吭谔教旃刂魄拿裰谟只嵩趺纯创约耗兀勘纠聪胱焦刍6返难罨i行┏敛蛔∑耍约翰慷又写罅拷欤绕涫歉呒督於际谴犹骄泄吹模羰钦娴募啦痪龋嵌宰约旱脑寡砸彩腔崛么蠛眯问票烙谝焕#饪捎行┑貌怀ナВ? 众多压力下杨沪生想到不光自己,包括太平军用了无数遍的围魏救赵之计。原本兵压香港的南方集群,现在拥有了调虎离山,佯攻香港,让英法联军从上海回来的使命。至于主力援救天京,杨沪生不停地跟天京解释自己部队在两湖战役中如何疲惫,人员伤亡如何惨重,军火消耗如何殆尽了。总之,至少需要休整两个月后大部队才能到天京城下,若是小部队过去,对战况不会有什么影响,还不如让他们朝南佯动为妙。 今天南方集群这个公函一来自然让杨沪生大光其火,南方集群不南下了,自己还怎么用围魏救赵搪塞天王?不过想想也难怪,南方集群主要将领中,左宗棠原来就是太平军的敌人,让这个心胸狭隘的“今亮”给太平军卖命是万万不可能的——不管是真的卖命还是名义上卖命。而邱明在解放军中待得时间越久,他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胜果的想法也就越明显。何况他眼中只看到南方集群命运,没有看到整个战局。只要邱明一煽动,左宗棠自然也会很乐意抢占更大地盘,扩大更多军队了。搞了半天还是本位主义在作怪! “怎么啦?司令员什么事如此生气啊?”邱海波人还没到,大嗓门已经传了进来。房门打开,邱海波与杨斯哲、政治部的林海静、作战部伍家铭部长一起走了进来。 “南方集群出问题了?我说呢!这个左宗棠不管他是什么今亮还是明亮,只要到了解放军中,马上就变成不亮了。唉,还不如派其他人指挥南方集群去好呢!” 邱海波他们在过来的时候,杨斯哲已经将大致情况告诉了他们,邱海波他们只知道司令员在接到南方集群公函后怒气冲天,至于什么原因这不是他们所了解的。对杨沪生生气南方集群,邱海波他们心底里有些幸灾乐祸,左宗棠在过来后一直看不起其他人,让这些高级将领局的做法让杨沪生恼火不已。 林金宸在将公函递给伍家铭后,一直站在地图前仔细看着南方的形势,这个地图是搬迁到赣州的军事学院学员偷偷潜入两广绘制的,为了绘制详细的地图,还牺牲了三名优秀学员,可以说代价极大。林金宸看了一会儿,转过身走到杨沪生身前小声说道:“首长,您看这样如何,命令南方集群主力隐蔽朝广州进军,以一个团的兵力大张旗鼓地朝广西梧州行军,做出要打开进军广西的架势,如果能将广州之敌从城内引诱出来,我军南方集群从他们背后猛插上去,在野战中歼灭敌人,如果敌人来个老虎不出洞,进攻梧州的部队以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进入广西,联合那边的各路义军打开广西、云贵局面。这样我们既不耽搁主力部队攻打广东清军,又可以实现答应那些义军派兵支援的承诺。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不知首长以为如何?” “哼,难道敌人是傻瓜,我们想他们出来,他们就会愚蠢的出来跟我们打野战吗?别做梦了!现在的清军早就被我军打的失魂落魄,连躲在城里都不觉得安全,又怎么可能出来增援梧州?”杨沪生摇了摇头,对林金宸的提议不以为然。 林金宸在旁边劝说道:“别忘了两广总督现在可是在广州城内,若是广西丢失,清廷必然责怪于他,不要说头上红顶子不保,就连小命也要丢了!我看这个围城打援还是有成功的可能。就是敌人真的不动,也不至于到广西的部队太多,影响到我军广东战役顺利实施。” 杨沪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无力地说道:“算了,就按照你的意思下达命令吧。要记住我南方集群主要使命是歼灭在广东的清军!这些敌人现在没有粮草,没有军饷,武器又落后,他们早就没有什么斗志了,这么好打的部队要是再瞻前顾后,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还有,邱明不是很愿意到广西那边去吗?若是清军不出来,这个进入广西的加强营就让邱明率领好了。” “既然有部队进入广西,司令员,您看我们是否有必要再派两个加强营分别到川鄂地区与石达开配合作战,到豫鄂地区与捻军取得联系,若是可以在川鄂、豫鄂建立巩固的根据地,清军想要直接进攻这里就困难多了!” 伍家铭让林金宸这么一说,想起了自己以前一直在构思的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因为杨沪生眼光一直盯着上海,他没好意思提出来,今天趁着这个机会,伍家铭终于说了出来。 杨沪生眼前一亮,建立几块根据地,在战略上起到配合作用,这是一个好事,以前建立的根据地很快就连接到一块了,并没有这种分散的根据地,加上太平军、捻军各路的义军可以在战略上自觉不自觉的配合解放军作战,建立独立根据地并不显得十分重要,现在太平军很快就要走到幕后,自己看来很有必要进行蛙跳进攻。“这倒可以,以得力人员组成精干支队跳入到敌人心腹地带给他来个孙悟空大闹铁扇公主的肚子!让清廷手忙脚乱去好了。伍部长,你马上制订这个计划,尽快让精干部队撒出去!同时没有出动的主力部队抓紧时间休整,等待马上到来的大战。” “是!”伍家铭见杨沪生采纳自己意见,高兴地用力行了个军礼。 经过商议后杨沪生挥了挥手让大家出去执行自己的命令,望着窗外西沉的落日,杨沪生想起有过一段时间交往的洪仁!跋m炀┏瞧频氖焙颍换鞫幽馨押槿诗给我抢救出来。” 第二十九章 夜空下点点流星缓缓划破天空,撞击在高耸的城墙上,迸起一团红光,橘红色的烟柱迅速升起,很快由红转成黑灰,消失在夜幕里,直到下一次迸发红光,闪亮的光芒中可以看到一团团烟云悬浮在半空中。 洪仁驹诩α缴闲渥攀执羰幼哦髁讲唷j碌奶炀└障铝艘怀〕跹厣系难┗姑挥型耆诨炱行┖洌珊槿诗却感到浑身上下躁热不安,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两颊滚落下来。沉闷的重型炮弹爆炸声从鸡笼山两边传来,每当低沉的爆炸声中传出响彻天际的一声霹雳般巨响,洪仁脑喽家偷厥账跻幌隆4蟮卦诓蹲牛妥排诘u幕鸸猓槿诗可以看到一队队太平军将士疲惫地朝仪凤门与太平门奔去。 第417章 “佑民,温王的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到天京?若温王再不来,天京可就守不住了!”洪仁行┙孤堑囟哉驹谏肀叩哪昵崛怂档馈? “干王千岁,温王已经命令部队出发了,只是部队距离天京有千里之遥,恐怕一时无法赶到。两湖战役虽说消灭了十余万清军,可我军也打的极为疲惫,不得不休整啊!希望千岁能理解温王让部队休整两个月才过来,不然疲惫之师,就是到了天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作为。另从江西过来的道路,皖南徽州地区现在是辅王控制区,……这个干王千岁您是明白的,温王的手下与辅王下面有些小小的磨擦,大军行动不得不谨慎。干王千岁,温王请福千岁求天王离开天京,转移到赣州去,不知天王是怎么说的?现在城南还没有敌人,若是等天京四面被围,再想撤就撤不出来了!”年轻人沉声说道。 站在洪仁肀弑凰莆坝用瘛钡模褪歉莸鼐虑楸u康母涸鹑梭迷笊t谟7砩弦虻教炀┏窍率焙颍罨i馕桓闾匚竦呐傻教炀┤ィ环矫姹;ず槿诗的安全,另外一方面想办法在天京城破之际将城内的一些重要文件、文物抢救出来。同时还要为解放军行动迟缓对洪仁龀龊侠淼慕馐停荒苋煤槿诗对杨沪生与解放军有什么怨恨之心。 听竺泽生说让天王转移到赣州,洪仁荒芡纯嗟谋丈涎劬α恕? “唉,让城别走还是不用再提了,天王是不会离开天京的。至于辅王,请佑民马上告之温王,辅王手下都已经离开了徽州,现在正在这里与妖军激战,徽州那边没有什么人还会阻挠温王大军北上了。请温王速速过来,不然天京危矣!” 竺泽生抱拳俯身应道:“是,小人会尽快将福千岁所说的话转达给温王千岁。福千岁,侍王手中不是还有十万大军吗?不知这次为何没有回师天京救驾?” 洪仁桓咝说仄沉搜垠迷笊训捞骄兄髁x级谔炀飧鋈瞬鸥械礁咝瞬怀桑? “现在侍王的部队在浙北被李妖头牵制住了,无法增援天京,若是浙北丢失,清妖又有数万大军可以转移过来,同时天京将断绝所有物资来源。这个佑民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洪仁绱怂担迷笊屯吠说揭槐呷チ恕:槿诗望着越来越猛烈的炮火,站在鸡笼山已经可以嗅到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心里一阵烦躁。 自从九月上海兵败后,忠王因伤过重不治身亡,太平军失去了主心骨。先是嘉定、青浦、太仓、昆山先后失陷,接着在敌人优势火力面前,东部重镇苏州也丢了,无锡、江阴、常州、丹阳、镇江先后易手,在十一月中旬,从上海下游溯流而上的英法军舰到了天京外围,没两天清军与英法联军主力部队由丹阳到达天京东面的汤山、栖霞山一线,解围了一年的天京再次陷入困境中。 十二月初,两万清军在八千法军、四十门大炮配合下攻占了钟山,今日凌晨又以突然袭击,在丢下数百具尸体后占领了天京城东北最重要的天堡城,上万的敌军在占领天堡城后居高临下用重炮不停地猛轰城外龙脖子与地堡城。法国人几十磅上百磅的臼炮炮弹将城墙撕裂,使得众多守卫城墙的太平军将士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地堡城内四百守军大部伤亡,增援过去的部队上去一批,很快就损失殆尽一批。 白天为了夺回天堡城,太平军组织了近万人发起反击,可惜人数首先就不占优,再加上武器落后,士气低落,反击以失利告终,三千将士倒在龙脖子上,鲜血将地面染成黑褐色。到了入夜时分,坚固的地堡城也在炮火猛轰下崩塌,失守,太平军只能依靠城墙抵御敌人的猛攻。 洪仁衷谥荒芷砬笱罨i牟慷釉缛盏酱锾炀庵p慷尤耸19氨浮6科矫婵墒翘骄凶钋康模还獗惹寰浚褪歉夤颖绕鹄匆膊蝗跤谌思摇v灰峦醯牟慷拥剑炀┚湍茏n病v劣谔焱跛档奶毂旖槿诗只能苦笑了,这些天兵天将自己不信,下面的将士也不信,只有待在天王府的天王自己才深信不疑。 “福千岁,有人到王府了。” 洪仁谂巫叛罨i柿焓窒鹿淳仍姿孀吖葱n档馈? “什么人?” “是聚宝门检点唐含德唐大人亲自陪同过来的,同行有数十人,这些人一个个神神秘秘的,唐大人说福千岁看了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知道了,佑民,我们回去吧。”说着洪仁赝废律健? 望着憔悴的洪仁眵鋈簧松癯约旱募易呷ィ迷笊榈匾∫⊥贰6蕴炀┑慕峋煮迷笊缇鸵丫溃玖钤笔蔷圆换嵛艘蛔炀┏侨貌慷釉诔悄诖蚴裁聪镎降摹2辉诘腥搜《u恼匠〗芯稣剑芗虻ィ蛭腥讼m颐钦庋觥飧鲂拍钏玖钤币丫奘味允窒陆泄嗍洹h煤>恫蝗缬7慕夥啪谔炀┳髡剑荒芪尬降卦龃蟛慷由送觥? 竺泽生对这位干王心里很同情,可他现在也爱莫能助,要怪只能怪天王自己迷信上帝太厉害了,太平军已经由替民做主的一支义军蜕化成又一个封建王朝,而根据地明着反清,实际上反对的是封建制度,反对的是君权天授(或者说君权神受),从理念上跟太平天国是格格不入的。 回干王府的路上,竺泽生不时见到提着大刀长矛的太平军将士神情严肃地匆匆奔向太平门。不管太平天国怎么样,可他毕竟反对外国侵略,而不是满清那样只要自己能座在皇帝宝座上,压榨下面各个民族,就可以什么样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又是出银子又是割地,勾结外敌对付中国人。让竺泽生遗憾的是,从太平军将士脸上可以读出他们抱了与敌共亡之心,可他们手中的武器却让他们绝大多数人还没有靠近敌人就已经被敌人打倒在地了,武器实在太差。 “福千岁,没想到吧?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哈哈哈……” “这位兄台,你是……” 洪仁兆呓筇蚬庀乱桓錾聿目嗟娜苏玖似鹄矗笮ψ懦槿诗迎了上来。这人头上包着头巾,脸上用块黑布将一只眼给围住,洪仁皇毕氩黄鹄矗馊嗽谑裁吹胤郊? “福千岁,我们不是见过面吗?” 那人慢慢将头巾解下,同时把围住一只眼睛的黑布取了下来,笑着看着洪仁? 洪仁媲叭∠峦方砗诓嫉恼馊俗约菏盅凼欤邢缚戳丝淳驳亟辛似鹄础!啊映ぃ吭趺词悄悖浚『呛牵胂蟛坏桨。∶幌氲皆谔炀┏悄谟旨侥懔耍? 站在洪仁媲暗木褪墙夥啪换鞫由闲6映ぢ锷;俗暗穆锷煤槿诗一时没有认出来。直到卢秋生将头巾什么去掉了,洪仁攀侗娉稣馕痪褪巧裢u愦蟮耐换鞫佣映ぃ? 洪仁诶肟夥啪靥炀┦焙蚣锷院笥执痈髦殖『咸焦赜诮夥啪换鞫痈髦执怠t诖抵新锷耐换鞫映闪颂毂旖梢陨咸煲部梢匀氲兀箍梢宰儆敖晕蕖u庑┤艘桓龈龅肚共蝗耄鸩磺郑拥蛟谏砩暇透友餮魉频模欠1鹄矗灰悼谄憔鸵傻教煅暮=恰5比唬诖抵新锷浅さ牟辉趺囱桓龈鐾飞铣そ巧砩铣ち郏嗝驸惭溃礁鲅壑楸扰q刍挂螅羰钦趴欤鲁隼吹牟皇巧嗤罚巧咝牛统宕抵新锷浅は啵呕2豢先胨暮19拥故呛懿淮淼难≡瘛? 见到卢秋生站在自己面前,洪仁恢北磷诺男那崴闪诵矶唷u庵p慷涌墒俏峦跏种忻孛芪淦鳎嵋资遣换岫玫模话憷此担换鞫映鱿衷谑裁吹胤剑芸煳峦醮蟛慷右步酱锪恕? “呵呵,哪阵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卢队长应该知道天京这里的情况吧?若是让清妖将你们给捉了过去,温王可是有的心痛了!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温王是否已经到天京外围了?” 卢秋生与后面到达的竺泽生打了招呼,笑着对洪仁馐偷溃骸盎厍辏颐鞘亲赏Ч吹模劣谖峦酰衷谡柿觳慷有且辜娉坛炀└瞎吹穆飞希还慷犹啵缆诽跫翟谔愀饬耍偌由狭甘澄侍猓慷有芯俣仁艿胶艽笥跋臁o韧凡慷酉衷诓诺骄暗抡颍咛炷谑俏薹u系教炀┝恕2恢炀┦鼐芊裨偌岢制咛焓奔洌肯胩炀┦虼缶岢制咛煊Ω貌荒寻桑恐灰咛欤揖髁Σ慷颖厝桓系剑绞焙蚶镉ν夂希庑┣致哉咄惩臣呙穑? 七天?洪仁闹锌嘈ζ鹄矗炀┏悄谙衷谀幕褂惺虼缶砍悄诮泳ㄆ鹄匆膊还挥兴耐蛑冢虻拇缶徊糠衷诙勘淮蛏17耍徊糠直焕詈枵碌牟慷忧v圃谡惚保褂泻艽笠徊糠窒衷谡诮保蛭そ环馑薹ɑ乩础庑┤四憔褪侨盟腔乩矗鞘欠裾娴脑敢庖彩腔匚侍狻h美先醪〔械乃耐蚓拥挚褂芯15兄嘏冢淦骶率交鹎沟氖虻芯咛焓奔浼蛑北纫话倌昊挂ち耍? “唉……不是早就出发了吗?怎么现在才到景德镇?七天……天京这里坚持一天也很难啊!”洪仁恢谖咛旖锌嗷故窃诼裨寡罨i卸倩海纪放〕梢还缮恕? “福千岁,我军在两湖战役中损失巨大,弹药人员均需要补给,若是没有补给好,匆匆北上,是无法给天京解围的,若是我军再出了问题,不知天京还能指望谁来援救?至于七天,从景德镇到这里有八百里之遥,沿途又有山路,七天已经很快了……” 卢秋生正解释着,大地猛地跳动起来,站着的人一时没有防备,差点摔倒在地上。 第418章 桌子上的蜡烛被震落地上,火苗熄灭了。接着从城北仪凤门那边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轰隆声在天空久久回荡着。 洪仁肼锷迷笊婷嫦嚓铮饷疵土业谋训朗堑腥送诰虻氐缆裆杌鹨┱u窃斐傻模咳绻庋灰灯咛炝耍褪墙裉焱砩希炀┮参薹ㄊ刈x耍? “你们慢慢聊,我到外面看看去,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也好早做准备。”竺泽生说了一声,抢先一步跑到外面去探听消息。 城外现在乱成一团,无数的人大呼小叫着慌乱奔走,哭泣声哀求声愤怒的吆喝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就是在王府里面也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干王,如果天京无法坚持七天,福千岁你得马上离开这里!”卢秋生见外面如此慌乱,知道一定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现在不是再打哈哈时间了,必须马上将自己的使命告诉洪仁? 洪仁行┦Щ曷淦牵肟炀┱饨ㄒ椴还夂槿诗说,杨辅清也在天王府内对天王哀求过,可天王却死活不肯离开这里,这让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唉,怎么走哇!万岁不肯撤离天京,我不能将万岁留在这里一个人逃跑了……卢队长若是天京城破,你们还是马上离开吧,只要温王能照顾好我儿,本王已经感激不尽了。” 卢秋生听外面越来越混乱心里有些焦急了。“干王,实话说温王对天京是否能坚持七天很是怀疑,温王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要将福千岁您从战场上解救出去,为此哪怕突击队全体阵亡也在所不惜。明明知道这里是死地,福千岁您还为何留恋不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卢队长,你实话告诉本王,温王是否事先就知道天京无法坚守,为了保存实力有意不主动援救?”形势越来越危机让洪仁缮褚晒砥鹄矗罨i貌慷勇跛估淼卦诼飞夏ゲ洌邮沟煤槿诗认为杨沪生有利用外敌消灭天京,自己好一家独大的念头。这种时候洪仁补瞬坏霉俪n夏且惶琢耍慰鼋邮芄鞣接跋斓暮槿诗本来就对官场上那套很看不惯。 “福千岁多虑了,温王怎么可能保存实力有意见死不救呢?千岁曾经跟温王一起转战南北,对温王应该很是了解。若是真的见死不救,去年我军又如何会在福建大好形势下动用主力部队北上救援天京?至于今次,温王千岁还是用了老计策——声东击西,以佯攻香港,将英法军队从这里引开,我军广东部队行动迅速,于十一月上旬解决广州之敌,两广总督、广东巡抚自杀,我军歼敌两万,俘虏一万五千之多,兵锋直指香港。全国震动,英军骇然失色,香港地形如何福千岁比我们都了解,那边现在的守军如何是我军数万将士对手?若没有意外发生,长江英军必然龟缩香港。原本一切都在我们意料之中,可谁知英国从本土派出的援军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我军攻占广州之日到达香港,香港突然增加了一万敌军,这围魏救赵之计才失去作用。等温王了解到情况有变,再组织部队开拔,唉……福千岁要体谅我家王爷啊!这大部队行军不是说走就走得了的。若是仓促行军,到了天京也无济于事。所以才一拖再拖,到今日才到达景德镇。天京消息,这里不是有数十万守军吗?如此众多部队为何七天也无法坚持?殆哉殆哉!”卢秋生不迭声地叫起屈来,好象全部罪过都是因为天京这里抵抗力量实在太不坚决了。 “唉……温王误事啊!这围魏救赵可一不可再三再四。上次胜利那是打掉了曾妖头补给线,使得天京城外清妖无粮自乱,怎么今次又使用这计策?香港距离天京多远?就是攻占了香港一时半宿也不会在这里有什么反应。这……这、这……自做聪明反而误了天国大事!” 洪仁步锌嗥鹄矗罨i蛘滩话磁评沓雠疲飧龊槿诗是知道的。解放军装备如此先进,行动又诡秘,示之在东飘忽于西,在战场上才百战百胜。 原本杨沪生攻打广东吸引外国军队南下,这个计划在天王府内是得到所有人的赞同的,可今天洪仁淳醯谜饧蛑笔窃诶朔咽奔洌∈沟玫腥嗣挥惺艿蕉啻蟠蚧骶统鱿衷谔炀┏峭猓衷谔炀┮丫t诘┫α耍从吹奈峦踉俪霰淳龋詈玫氖被丫チ恕? 至于数十万军队,洪仁荒茉谛闹性鸸终庑┤嗽趺床恢揽浯笃浯侵担空馐蚓邮俏税捕ㄌ炀┏敲裰牟耪庋锏模傩招拍鞘亲匀唬勺魑峦跤衷趺纯赡芤埠湍切┌傩找谎坏慵兑裁挥校亢槿诗满肚子苦水不知道应该如何宣泄出来。 “仪凤门到静海寺之间的城墙让红毛鬼子的大炮轰塌了,红毛鬼子正在拼命朝缺口爬上来!大家快到那边杀鬼子去啊!” 外面有人高声大喊起来,接着巷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群太平军士兵在将领带领下朝仪凤门那边奔去。也幸好两湖被解放军攻占后,天京粮食方面有了保障,若是去年的天京形势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可是没有几个人还有力气在道路上跑来跑去了。 “卢队长,您在这里坐着,我到前面去看看。若是要出城,聚宝门那边都是我们的人,他们会给队长尽量多的帮助的。福千岁,小的先走了,若是不死希望以后还能再见面。” 洪仁獠欧11峙懵锷吹木郾γ偶斓闾坪禄乖谡饫铮坪露宰约汉吐锷毓П鼐葱泄瘢芬膊换丶岫u爻饷孀呷ィ倭氲铰锷怯炙阃吹模槿诗联想到这人恐怕已经投奔温王了。温王不造反一切都好,若是温王觉得天王对自己不公……恐怕一夜间天京将城头变换大王旗了。 “若是天京失守,天王怎么办?天王可是说过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天京的,唉……温王有什么办法吗?”洪仁钊莶徽沟匚事锷? 城墙被轰破标志着没有多少时间天京将要沦陷了。现在不同于刚才,刚才自己还有信心说留在天京,与天京共存亡,可知道坚固的天京城无法抵挡敌人重炮,城墙已经倒塌了,敌人入城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上午,洪仁僖舱蚨u涣肆耍刑永氲幕峄顾朗卦谡饫铮庋木鲂目刹皇侨魏稳硕伎梢宰龀龅摹? “回福千岁,温王意思是若天京不守,天王必须离开天京到赣州去,赣州现在已经收拾了干净地方等着天王入住,在那边安全上不成问题,敌人也无法打到赣州去。若是天王不肯离开……这个……”卢秋生好像很为难地不说下去了。 “你们打算将天王劫持到赣州?” 洪仁坊共幻靼孜峦跷裁匆炎约鹤钊窭谋h拥揭∫∮沟奶炀├矗衷谒氲轿峦蹩峙率且谧畈焕氖焙颍还芴焱踉覆辉敢猓猛换鞫咏焱蹙瘸鋈ィ庑┤艘桓龈龆际巧碛芯迹日鞘邪觳坏剑映抢锩婢雀霭讶嘶故且兹绶凑频摹? 洪仁膊恢雷约河Ω枚晕峦跞绱说u笸Ω酶械缴兀炕故歉械礁咝恕n峦醢诿髁烁静淮蛩阍谡馕侍馍献鹬靥焱酰庋底魑焱醯淖宓苁蔷杂Ω蒙模还凑仗焱醯囊馑迹粼诔悄诘扔谄桨姿退溃谜庑┤司瘸鋈ィ焱醯礁又莼勾笥锌晌庥钟Ω酶咝肆恕4诱獾愫槿诗又觉得很欣慰,看来温王还是关心天京城内的太平天国大业,至于救援不力,这是他们判断失误,非不尽全力救援天京,还是可以谅解的。 “不不,我们怎敢劫持天王?温王只是派我们护送天王与干王到赣州再重举大旗,这个劫持王爷的罪名小人可是万万不能承担的。” 卢秋生越是急切的表白没有将天王强行带离天京,洪仁驮绞窍嘈潘呛苡星榭霾幻钣萌魏问侄谓焱醺俪至恕>忍焱醭稣饣鹂樱还苁侄稳绾魏槿诗总是觉得欣慰,见卢秋生着急起来,洪仁笮Φ溃骸胺判暮昧耍就趵斫饽忝牵羰悄馨锷厦Φ牡胤剑就跻欢nx堪镏!? 卢秋生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就太好了,干王,天京虽然地势险要,但这里紧贴长江,非我没有水师的步兵久战之地,还是尽快转移吧。不知干王是否先将家小撤离天京?这样大家办起事来也显得放的开手脚。现在突击队大队人马已经入城,我会派得力人手护送干王妻儿撤到安全地方,等我们离开天京后,一同到赣州去。” 洪仁懔说阃罚倚≡谏肀呷盟簿醯眯睦锴9业氖虑槭翟谔啵热荒苋闷薅瘸返桨踩胤阶苁呛檬拢庋约壕褪浅隽耸裁匆馔猓辽偌胰嘶故前踩摹6晕峦醯奈耍槿诗相信自己眼光,认为温王不会拿家人做威胁自己的筹码。 “请稍候,本王安排一下。”说着洪仁酒鹄醋叩胶笤赫壹胰私淮チ恕? 干王走进后院后,卢秋生站在门口朝外面望去。南京南边与西边一片死寂,漆黑的夜空下一点亮光也没有,而东北与西北角现在火光冲天,不时有血红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天空照耀的一片光明。城外的枪声密集的让人听不出点,震耳的爆炸声中,隐约间有喊杀声传来。仪凤门已经被炸开了缺口,这个天京还能坚持多少时间? 卢秋生等的正着急,竺泽生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 卢秋生急忙迎上去,见竺泽生脸色不大好看,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情况危急吗?” 竺泽生搓着手,焦急地说道:“仪凤门被洋人军舰上的重炮轰开了三十余丈宽的大口子,现在城外清军正在炮火掩护下拼命朝城里攻上来。太平军在仪凤门的守军损失惨重,就我们情报显示,至少有五百人已经倒在缺口上了。 第419章 辅王正从后面调部队到那里去,若是坚持不住,夜里清军就可以进入天京。唉,这太平天国明明有那么多银两,为什么不自己制造先进武器弹药?那么多银两用来购买机器不是比造这些一把火就可以烧掉的王府强多了?现在可好,敌人的炮火老远就可以将城头上太平军将士杀死一大片,而城内的守军愣是没有办法!天京要是攻破了,他们的王府还不成了人家战利品!怎么样?干王是否答应离开天京了?” “差不多,天王已经答应让家人先行离开天京了,另外还说愿意帮我们劝说天王离开天京。” 竺泽生看了看后面天空,摇了摇头。“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敌人进城也就夜里最多明天早上,而哪个愣头青天王让一帮女的守在天王府城墙上,不管什么人只要接近立刻格杀勿论!我劝你要不想与天王先发生一场内讧,还是死了将他绑架回赣州之心吧。” 卢秋生恨恨低声骂了一句粗话,“怎么让些娘们守天王府?这天国男的难道都死光了吗?算了,还是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司令员交代你们办的事情怎样了?” 竺泽生摇摇头,“难啊,城里各种文件需要保护的东西数不胜数,加上天京保卫战这么快打响,城内守军警惕性极高,靠我们情报部那点人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抢一点儿东西运出去,这搬运的好了?尤其可恨的是国库现在掌握在洪仁发、洪仁达之手,这俩兄弟你送钱给他们可以,若是想从他们那边将库房里面的银子偷出来真他娘的比上天还难!唉……这些银两只能留给敌人了。” 说起贪财枉法的洪仁发、洪仁达俩兄弟,竺泽生心里就一肚子气,根据地运到天京的粮食,还没有到城下,俩人收费的倒先来了,明明是天王没有吃的,让解放军送过来,这俩家伙愣是敢问运粮的手买路钱!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很有可能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料,脑子里面一门心思只想到捞钱,再无耻也没有了。留的那些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等人家破城了,这些还不都给了敌人?可这俩人还真是想不明白! “有些东西现在还在原地保留着,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将它们看管起来,只有等城破混乱之际将这些东西抢救出去。至于司令员交代的藏书楼里面善本图书,还有古代名人字画,寺院中的佛经什么这些都已经偷运出去了。现在在雨花台,那边的守军跟我们有关系,他们会很好保护的。” “好,这些书籍抢救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现在城内已经混乱了,竺部长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你不是军人,战场上可是很危险的啊!”卢秋生关心地说道。 竺泽生一听卢秋生有小瞧自己的意思,立刻回敬道:“笑话!我不是军人?卢队长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两年前我可就在军队中当兵吃粮了。这战场上的还少了?嘿嘿,说起来在司令员手下当兵,我年数比你卢队长还久。” “得!我就知道你不服气。”卢秋生立刻委屈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服输,接着话题一转说道:“不过竺部长,你可是军事情报部部长,若是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司令员还不找我算帐啊?这情报部离开部长您可是根本玩不转的,为了司令员情报畅通,我看部长您还是不要掺和到天京之战比较好。” 竺泽生觉得这话听起来顺耳多了,他也认为自己现在的位置在解放军中是最重要的,没有情报解放军还不成了睁眼瞎?敌人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谈什么打击歼灭敌人?“等天京战役结束后我到上海去一趟。卢队长,你跟司令员说声好了。” “上海?”卢秋生不解地反问道。上海现在成了英法联军跟清军大本营,竺泽生这么重要的部长跑上海干什么去? “对,上海。现在敌人军火都是先运到上海接着才往其他地方转运,我看看有什么可趁之机没有。要是让他放烟花相信很好看。” 卢秋生惊叹道:“老天!你要真炸了英国人军火,他们这仗就难打了!不过竺部长还是小心一点,司令员情报部署都掌握在你手中呢!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损失可就大了。” “我知道,你尽管放心好了,等干王他们转移了我就出发。”因为工作关系,竺泽生只是将大致任务告诉卢秋生让他转告司令员,具体怎么做并没有说——难保卢队长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真要出了娄子自己不是危险了? “好,预先祝你一路保重。王队长!”卢秋生说完后朝阴暗角落中低声喊了一句。 “到!队长,有什么事情?”灌木丛中一阵晃动,突击队王伯男副队长从里面钻了出来。 “等下你带三中队掩护干王的家眷撤退到印子山去,让他们先进飞艇等待,若是敌人出现了告诉林队长马上起飞,用不着管我们。记着,一定要绝对保护干王家眷的安全!明白没有?” “是!”王伯男挺胸回答。接着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任务,不就是掩护一些妇女小孩转移吗?这事情能难得倒我们?嘿嘿,太轻松了!队长,我们要不要任务完成后进城好好地干他一票?” 卢秋生严厉地呵斥道:“放肆!你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啊?由得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可告诉你王队长,要是干王家眷少了一根头发,你给我把脑袋留下来!娘的,老子不扒你一层皮,从此不姓卢!” “说说而已嘛,卢队长怎么火气这么大?不参战就不参战好了。”王伯男悻悻然说道。 “还敢说我火气大?找死啊你!”卢秋生作势欲揍王伯男一顿,识趣的王伯男马上倒退回灌木丛中找三中队去了。这时候站在队长面前可是极为不明智的选择,打了也是白打。 天空中稀稀落落又飘起了雪花,呼出的气在面前凝聚成白烟,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竺泽生站在旁边笑着看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搞的那些鬼把戏。 在根据地内部大家都知道别看突击队一个个军衔不算什么,可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认为天下除了司令员最大,下来就是他们了,就是司令员,这些小子也认为若是一对一单挑,不管是比武还是玩枪法,司令员都不是他们对手。只是既然司令员是老大,单挑还是免了。对司令员都可以如此看待,那么对其他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竺泽生的情报部门不光了解敌人那边军事行动,同时在独三旅事件后,他们还对解放军内部也展开了工作,对突击队里面这些家伙的表现,竺泽生知道的一清二楚。对突击队狂妄自大的表现竺泽生很不以为然,不过是对敌人重要地点进行了几次成功的突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他手下掌握了一支一直没有使用过的敌后部队,这支部队竺泽生到现在还舍不得用。竺泽生认为若是自己的那支部队行动起来,突击队只有瞠目结舌的份了。 “卢队长,这些都是本王的家眷,本王现在就把他们托付给你了。” 竺泽生正看着王伯男消失的灌木丛出神地想着,从里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洪仁纳粼诙呦炱稹s迷笊换赝罚槿诗手里牵着俩个小男孩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几个女眷红肿着眼眶垂头站着。 “福千岁请放心,在下一定安全将千岁家眷送到安全地方。王队长!马上带领你的人将大家送出城去!”卢队长对洪仁低旰螅酝醪兴谖恢煤暗馈? 几十名突击队员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很快的,在卢秋生面前站成三排。黑色的夜幕下,黑衣黑头罩让这些人与环境有机的融合起来。灯笼微弱的光线下,洪仁獾乜吹秸庑┤松聿目啵澈蟊匙畔冉暮筇挪角梗谒茄浠贡鹱帕娇攀至竦? 洪仁紫律碜樱馗ψ帕└龆拥牧撑樱胍堑难由钌畹赜≡谛牡住a└鲂『16谒沃斜蝗私衅穑衷诨姑院小a┤瞬恢勒饷蠢涞亩欤盖孜裁窗阉墙衅鹄矗衷谟忠鍪裁础<盖浊崆岣ψ抛约好婵祝┤说纱罅搜劬γ悦5乜醋抛约焊盖住? “兰元、芝元,等下你们和妈妈一起跟着这些叔叔先到外面去,爸爸这里事情处理完了再出城找你们好吗?记着,要乖,听叔叔的话啊。”外面嘈杂的声音中,洪仁崆崦哦拥耐贩3腿岬囟粤└龆咏淮拧? 被洪仁谱隼荚暮19勇晕4笠坏悖龃罅搜劬ν厮档溃骸鞍职郑阍趺床桓颐且黄鹱撸堪职衷谀抢镂乙苍谀抢铩!? “爸爸有事情,现在不能陪你们了。放心吧,只要事情办完,爸爸一定马上来找我的乖宝宝好不好?要乖啊!爸爸喜欢很乖的小孩。” “老爷,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女眷中有人略带哭腔问道。 洪仁夯赫玖似鹄矗抗馍ㄊ恿艘幌伦约赫庑┱驹诿趴诘募揖臁k淙煌换鞫颖vせ峤约河胩焱醮胩炀烧匠n纤蚕9虮洌雷约菏裁词焙蚧嵊龅绞裁辞榭觯坑绕涫窃诔瞧频氖焙颍∶婢透踊炻伊恕r残泶蠹液芸炀涂梢约妫残泶蠹掖哟司统闪擞辣稹h羰遣荒芙蠹颐婵咨钌钣≡谛牧樽钌畲Γ槿诗会觉得终身遗憾! “你们先走吧,不用担心我。你们走了我才能放心做应该做的事情,若是你们在身边……唉!放心吧,最快中午我们又能见面了。卢队长,还是让你的人将他们送走吧。”洪仁凡桓以倏聪氯ィ骋勺约喝羰窃倏吹幕埃挡欢ㄗ约夯岷退且黄鹱叩模? “是!娘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让娘娘与福千岁早日会面的。 第420章 王队长,带领三中队马上将干王家属从聚宝门送出去,要当心,城南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提防敌人有什么小动作。等家眷到了印子山后让他们马上进飞艇,你的部下要布置好警戒线,如果敌人突然出现,飞艇立刻升空飞到根据地去!你们要保证福千岁家眷绝对安全!明白吗?至于我们就走其他路线回根据地。” “明白了,我们走吧。”说着王伯男上前轻轻将洪仁冉洗蟮亩颖穑饷孀摺f渌釉鄙锨氨鹦『3煳г谥屑涓磐醵映こ饷孀呷ァ? “爸爸!……爸爸!……” 洪仁牧└龆蛹约罕蝗思掖痈盖谆持斜e吆e碌姆派罂奁鹄矗炖锊煌5睾白虐职郑纸庞昧Φ卣踉拧v皇撬堑姆纯乖谡庑┩换鞫釉毖劾锸翟谒悴涣耸裁矗『7盒牧逊蔚纳羧粗刂厍没髟诤槿诗心坎上,让他脸上一片苍白,手用力握成拳头,紧紧的,紧紧的,虎口处因为用力过度变的失去血色。 卢秋生见洪仁纯嗟赝抛约涸度サ亩樱眯纳锨八档溃骸案g辏遣皇悄蚕扔氲钕滤且黄鹱撸刻焱跄潜呶颐腔岚淹蛩昵胱叩摹!? 洪仁皇强醋哦颖蝗思冶e呷床豢谒祷埃幼沤劬艚舯樟似鹄矗钡蕉拥目藓吧г谕饷驵性拥木派校耪隹搜劬Αu驹诤槿诗侧面的竺泽生发现在洪仁劬镉幸徊惚”〉乃怼? 洪仁1014x艘⊥罚统磷潘档溃骸安挥昧耍故俏掖忝墙┘莅伞0Γ源右逋跚昀刖┏鲎吆螅蛩暌退膊幌嘈帕恕!? 对洪秀全不相信人,这个卢秋生和竺泽生还是了解的,不过并不是谁都不相信,他的俩个哥哥洪秀全就相信的很!不过这俩个家伙纯粹是混蛋,乃祸国殃民之辈。任人唯亲的洪秀全若不是太看中家天下,也不会搞的众叛亲离了。反过来看司令员就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接受,太平军出身的张海强、王得贵,外国回来的容闳、黄宽,清廷起义的黄翼升、左宗棠,从小兵出来的邱明……哪个不是受到司令员重用?就是眼前这位天国中皇亲国戚洪仁玖钤币踩找蛊谂巫拍芙械礁莸亍s胨玖钤北绕鹄矗樾闳钤读耍? 送走了家眷,洪仁睦锴崴尚矶唷r欠锩疟缓渌某乔皆谔骄恳匝馍砬亲┲沼诟伦x恕r欠锩磐獾幕こ呛颖缓渌某亲┒氯铀谎喝境珊诤焐嫔系酱ζ∽旁诔宸嬗敕椿髦姓笸龅乃浇俊5搅颂烀饕欠锩磐獾墓ナ平ソサ吐湎氯ィ乔侥谕馓陕怂秸笸鼋浚皇抢锩嫣骄佣啵桓鐾砩显谛⌒〉囊欠锩盘骄投巳Ы浚寰蛭兄嘏谘诨ぃ谕砩仙送霾还恕? 仪凤门的攻势刚低落,太平门那边又热闹起来。天亮后,从龙脖子上密集的清军士兵与英法联军一道冒着密集的弹雨拼命朝太平门猛扑。太平军原本武器就不如人家,雪上加霜的是在龙脖子与地堡城失陷后,敌军将火炮拉到了上面,架起炮不停地轰击着城头上的太平军,四处乱窜的弹片将太平军将士死死地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在将城里准备的滚木擂石扔光后,敌军登上了城头,杀红眼的太平军与同样双目血红的清军在突破口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在太平门激战正酷时,长江上英法军舰再次加入战斗,一串串炮弹掀起的烟尘将天京城内白天变成了黄昏,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火药与血腥混合气味。城东朝阳门与洪武门外出现了敌军身影,五万敌人对天京城发起了整天的攻击。 天京城内的辅王在抽调了定淮门、清凉门、西门、聚宝门守军组成援军增援下,在黄昏到来前将敌人主攻方向太平门的情况稳定下来。为了防守太平门,太平军再次损失五千将士,与解放军暗中有关系的聚宝门检点唐含德在率领自己手下反扑敌人时被敌军炮火直接击中当场牺牲。同行的一百名手下在弹雨中能活着回到聚宝门外的不到十人。城内太平军元气大伤。 辅王府内到处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呻吟声、哭泣声、疼痛难忍的嘶喊声让人听了要心碎。 在辅王府指挥战斗的杨辅清听着手下叫声对面前的局势忧心重重。只是一天一夜,四万守军伤亡将近半数,在城墙两边牺牲的都是能征善战之士,现在各个从仪凤门经钟阜门、神策门、太平门到朝阳门,各个城门均在告急中,可他手头上可以支援的部队已经全部派了出去,派出去多少,就损失多少,这仗打的让杨辅清心痛不已。手头上没有什么兵力的杨辅清只能将城内可以走动的不管他是老人还是孩童,也不管他是朝廷官员还是寻讨乞丐,统统组织起来派到前线去。 没有什么训练的这些老百姓送他们上战场等于让他们送死,可杨辅清也实在没有办法,占领了钟山、天堡城的清军对城内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长江上的外国军舰又火力凶猛,每颗炮弹落下来自己的手下总要丢几条性命,可你要是不派人增援,哪怕是做做样子的增援,下一秒钟等待自己的就是城破。 杨辅清走到书台边,从各处告急的文件中缓缓抽出一份仔细的看了又看。看完后杨辅清放下文件,垂头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份文件是温王杨沪生在天京将要被围的时候给辅王的私人信件,在信中杨沪生提醒辅王在有军舰助威下的清军与英法联军,战斗力将不是以前湘军所可以比拟的。杨沪生请辅王建议天王让城别走,不要在天京这一棵树上吊死。当然,如果天京真的被围困了,温王将亲自率领部队东进解围。 劝天王让城别走?杨辅清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可他现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这个建议以前忠王提过,这次自己也提出过,就在今天上午干王还在天王府劝天王离开天京到赣州去,可惜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天王根本就不愿听,干王还差点被天王丈责! 杨辅清很明白天王心思,万岁不肯离开天京到赣州去,一来是因为天京乃人间天堂,二来就跟温王有关了。根据消息清妖派了俩个说客到赣州游说温王投靠清妖,天王在知道后命温王将说客押送天京,可温王却一个劲打哈哈,就是不把人给天王送过来。对温王起了疑心的天王又怎么可能跑到温王地盘当傀儡?一个不好让温王绑起来送到清妖那边去岂不糟之大极?此次救援天京,温王部队来是要来的,可天王却禁止他们进城,只要求温王率领手下拼命打击城外清妖洋鬼。让天王出去,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虽然杨辅清很想出去,可连天王信的过的干王哭谏都没有用场,自己这个东王余孽又有什么办法?离开天京,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死守天京,自己的命运很有可能与天京共存亡了。杨辅清现在最盼望的就是温王杨沪生能按照他所说的赶快到天京来,也许温王手下数十万精锐之师可以将天京带离苦海。 现在的杨辅清已经没有力气再妒忌温王了,他只希望温王能过来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威千岁!洋鬼在城西出现,已经登上清凉门城楼了!祥千岁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请千岁爷快拿主意。”杨辅清正想着外面有人惊慌失措跑了进来,跪下惊恐地大声说道。 “什么?江东门的警卫跑什么地方去了?为何敌人到了清凉门他们还没有发出警报?!” 杨辅清猛地站起来不能置信地朝城西方向望去,城西滚滚黑烟将城墙遮蔽,枪声炮声垂死挣扎惨嚎声由远渐渐靠近这里了。杨辅清心中不迭叫苦,自己手头上一个兵也没有了,这让他如何抵挡背后突然出现的敌人? 干王府内,洪仁肼锷┤俗鲈谧簧厦粕幌臁w源由衔绺赏跞八堤焱跏o芎螅锷苛乙蟾赏跸茸撸约毫粼谡饫锍蚧峤焱蹙瘸鋈ァ?晌蘼勐锷醚韵嗳耙舶眨笠舶蘸槿诗就是不听,非要留在天京等天王回心转意了在一起走。卢秋生说的大冷天浑身发烫嘴皮子起泡都说不动洪仁较衷诹┤俗谧簧媳仁运托母玫懔恕? 外面炮声越来越近,纱窗被震的发出颤声。卢秋生觉得这阵炮声有些古怪,从晚上到白天,爆炸声都是从东北和北面靠近长江地方传过来的,这阵的炮声却是从西边响起。卢秋生顾不得再跟洪仁ゲ洌酒鹄创蛩愕酵饷婵纯淳烤埂? “队长!”卢秋生刚站起来,护送洪仁揖斓酵饷嫒サ耐醪醒杆倥芰嘶乩础? “队长!五千英军在大胜头关登陆,现在已经占领了清凉门,另外印子山那边发现三千以上清军,现在正在朝聚宝门掩杀过来。” 洪仁飞侠浜沽飨吕戳耍凑胀醪兴档幕跋衷谔炀┮丫萑胨拿嬷匚e校衷谔焱蹙褪窍胪晃c鋈ヒ怖阎刂亓耍? “王队长,我不是让你保护福千岁家眷撤退到赣州去吗?你怎么又回来了?福千岁家人呢?”卢秋生对背后出现敌人并没感到意外,若是一直没有他到真的会觉得惊讶。见王伯男又从城外跑了进来,卢秋生不满地说道。 “天亮的时候已经让他们转移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景德镇。我让刘队随同保护他们,队长尽避放心好了。队长,天京已经被敌人攻进来了!不知天王是否答应走了?”王伯男本来想问是否按照计划行事,见干王坐在旁边,话到嘴边又改变了。 “废话!唉,天王要是肯走我还待在这里作啥?”卢秋生不满地挥挥手。“福千岁,敌人已经进城了,从今天白天情况看,天京是等不到温王大军到达了,敌人大队马上就要进来。 第421章 千岁爷身体金贵,还是赶紧出城吧,若是再不出那可就晚了!王队长,马上派人将福千岁护送出城!” “明白了!”王伯男见卢秋生给他做了个绑架的收拾,会心地转身找人去了,很快,从外面进来四个突击队员,不由分说上来将洪仁吹乖诘兀杆俚亟砩匣屏郯橇讼吕矗庑┤瞬恢邮裁吹胤秸依戳嘶从路埃呤职私鸥槿诗套上,更好笑的是洪仁芷恋谋枳颖徽庑┠课拮鸪さ募一锷15统黾舻犊︵昙赶录舻钠吡惆寺洌桓寰赜械闹砦舶透槿诗扣在了头巾里。 “放开!你们这是做什么?造反了吗?!快把本王放开!来人啊!快来人!将这些反贼给我拿下!”被这些人压在桌子上的洪仁芰φ踉乓谕颜庑┤饲考釉谧约荷砩系某苋瑁烧庑┤搜盗酚兴兀蛋涯惆醋。灰滴闹时虮虻暮槿诗,换了久经沙场的虎将照样让你动弹不得。无法反抗的洪仁荒芏炱ぷ油猜锷恕? 可惜任凭洪仁捌屏撕砹饷婷挥幸桓銮妆鱿衷谒媲啊? “对不起了,福千岁,在下接到的命令是要将千岁绝对安全送到赣州去,多有得罪了。”卢秋生见洪仁乖谡踉煌=凶牛醪惺沽烁鲅凵瘢醪谢嵋馍锨霸诤槿诗后脑上敲了一下,很不服气的洪仁庀吕鲜盗恕? “妈的,那么大劲干吗?你小子难道想收买人命吗?”卢秋生见洪仁源淮共辉俣铝艘惶i锨疤搅颂奖窍12槿诗只是昏迷过去,放下心恨恨冲王伯男骂道。 王伯男对自己的力气极为自信,裂着嘴冲卢秋生笑了笑,大大咧咧道:“嘿嘿,放心好了,咱是干哪一行的?这点力气要是不能掌握,趁早回家抱孩子算了!怎么样,是现在送出去还是过一段时间再送?” “现在怎么送?别忘了敌人刚刚才进城,你要是现在送,小心太平军把我们当成淮军给打了!还是先送到后面安全地方等等吧。告诉隐蔽在周围的弟兄们都进来,马上换衣服!” “好嘞!”王伯男跃跃欲试地叫道。 一八六三年十二月十四日黄昏。自从一八五三年三月十九日太平军占领江宁,并且把江宁改称为天京后,清军多次对天京进行了围攻,可每次都是丢盔卸甲被太平军打的落荒而走。十年后的今天,在英法联军配合下李鸿章率领的清军终于再次进入天京城。 最先进入天京的是英国第一师,这个师是为了在中国战场需要临时成立的。第一师第一旅的步兵第二团在新任团长威廉·梅那德·高姆上校率领下抢先占领了清凉门,并且掩护爱德华·布莱克尼上校指挥的第一团占领了清凉山。太平军主力部队被仪凤门到太平门之间激烈的战斗所吸引,在清凉门这里并没有多少部队进行防御,英军在这里的战斗简直跟旅游差不多,当太平军得知清凉门被破,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过来时候,李鸿章指挥的清军在炮火掩护下登上了太平门城楼,坚固的天京城终于被攻破了。 如狼似虎的英法联军与清军进城后受到的阻击极为轻微——有战斗力的部队在白天战斗中已经伤亡殆尽,活着的现在还在各个城门勉强抵挡着敌人攻城,至于城内现在已经照顾不到了。只有杨辅清临时编组的百姓还在城内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杀,可这些没有什么训练的百姓如何是装备精良敌人对手?悍不畏死只能增加百姓伤亡。入城的敌军所到之处伏尸处处血流成河,到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繁华的天京成了人间地狱。 留在天京的太平军将士、百姓甚至是老人、妇女、儿童操起身边可以用的武器,菜刀、木棍、板凳,所有可以用来反抗的东西全被城内居民拿了起来,从家里面,从街头,几个人渐渐汇聚成几十人,更多的人加入后变成上百人乃至数百人,在没有命令情况下自发地与进城的清军、英法联军展开肉搏。 进城的英国军队以连为单位各自行动。遇到涌上来的百姓,英国士兵摆好队型,一百余人排成三排,随着带队军官口令将炙热的子弹射向人群中。严酷不带一丝感情的口令声中,子弹射击频率越来越快,燃起的大火下片片青烟从英国军队队伍中冒起,消失在昏黄的晚霞里。 “队长!我们出去吧!娘的这些洋鬼子太可恶了,老子再也无法忍受百姓被他们屠杀,拼死一个够本,杀俩个老子捞一个!” 见到没有受过训练的百姓直挺着身子高呼着杀洋鬼杀清妖的口号投身到枪林弹雨中,还没有靠近敌人就被密集的子弹成片地打倒在地,街道上到处回响着枪声、英国军官命令声、被击中百姓惨叫声……跟卢队长一起趴在楼顶侦察敌人动向的王伯男再也忍耐不住了,转头两眼血红地朝卢秋生请求道。 这种场面王伯男实际上是看多了,并且自己还亲自动手进行过这样的可以称呼为“屠杀”的行为,只是以前自己是在战场上利用手中比敌人先进的武器对也有武装的清军进行比较公正的战斗,对老百姓使用这种手段,王伯男连想都没有想过。尤其是老百姓手头上拿着没有什么威胁性的最原始武器,并且进行保家抗争时候,用先进的步枪对这些百姓射击,王伯男看着一股热血猛地直冲头顶。虽然王伯男接受的突击队行动教育很多,甚至让他觉得厌烦了,可今日见到这种场面,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恨不得马上操起步枪狠狠地打击这些可恶的侵略者! 在心灵深处王伯男深深痛恨着这些以屠杀为乐的洋鬼子,连带着所有白种人他也痛恨起来。中国人自己国内的事情要这些洋鬼插手做什么?打着维护秩序却对百姓进行屠杀,这样的国家不是邪恶国家是什么?这样的军队不是恶魔又是什么?原本参加解放军是为了让家人乃至乡里乡亲生活的安宁些,不再受到官府欺压,不再整天看那些高高在上满洲主子脸色,还有那久藏在心里深处作为一个大汉子民没有熄灭的热血,现在王伯男心中又多了一层对外国侵略者深深的仇恨,对那些在外国侵略者炮火掩护下进城的清军极度厌恶。王伯男内心无数遍发着誓,只要自己还活在世上一天,一定要跟这些万恶的敌人拼杀到底!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是汉唐后代,为了一个拥有数千年文明,产生过无数仁人志士民族的尊严! 卢秋生见王伯男要跳下楼顶,拿着武器找敌人拼命,一把将他拽住,沉声说道:“着急什么,难道你还发愁以后没有机会消灭这些洋鬼吗?你一杆枪能打死几个敌人?这成千上万的敌人你打的光吗?别逞一时血气之勇,别忘了我们是军人,因为任务才到这里来的,你若是冲动莽撞闯了出去,自己死了小事情,首长的计划不是让你破坏了?放心好了,首长决不会给这些洋鬼好果子吃的!这仇总有一天会报的!” 外面的场面卢秋生自己也不好受,看到老人孩童妇女在自己眼皮底下活生生被射杀,只要是有点血性的中国人都无法忍受!卢秋生满嘴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双拳紧握,指关节雪白雪白。可自己背负着使命让卢秋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让仇恨蒙蔽了理智,冲出去杀是杀个痛快了,可首长交代的任务如何完成?任务完成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以后战场上解放军能否以最小的代价全歼这些外国鬼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走,下去吧,敌人马上就要进来了。”卢秋生见枪口的火光越来越近拉了下王伯男,扯着决不情愿的王伯男朝下面走去。“大家衣服都换好了吧?” “已经换好了。” “武器呢?别在武器上面露了马脚。” “队长放心好了,部队已经将武器换了下来,至于手榴弹已经做成了拉环地雷打算给这帮强盗一点惊喜!在这方面不会出什么漏子的。” “再检查一遍!白队长他们那边我去看看,这些洋人别给我搞什么洋相就好了。”说起白队长,卢秋生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卢秋生嘴里面的白队长就是被首长新调到突击队担当副队长的美国人白聚文,此人有一股子冒险精神,同时还有他所理解的正义感——或者称之为拜金主义比较正确。 白聚文与他的十六名同种兄弟现在都到了天京城内,这些人平常是没有什么纪律的,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打架斗殴有他们的份,瞪大了眼睛瞅着漂亮姑娘吹口哨也少不了这些人,时不时还给卢秋生搞点偷鸡摸狗的恶作剧,管理起来别提有多难了。 因为加入突击队,这些人装备上与其他战士一样,每人均装备了最先进的六二一式步枪,并且配备手榴弹以及作为贴身搏杀使用的匕首,手榴弹与匕首对这些人没有什么诱惑力,可六二一式步枪就不同了,那种每分钟将近三十发的射速,有效射程六百米,可以用各种姿态——不管你是站着还是蹲着,甚至是躺着——装填子弹,同时进行射击。如此优良的步枪让这些喜欢枪的家伙爱不释手,这些人惟恐哪天这么好的步枪被没收了,不光醒着要随身携带,就连睡觉也一定要放在怀里——当然子弹是退出来的。 原本卢秋生对白聚文与他的新洋枪队绝无好感,都是中国人,里面夹杂着这些好奇心极重的老外,以后的任务还如何完成?可在一个月前就要开始最后封闭训练的时候首长将卢秋生与白聚文找了过去,将以后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告诉了这俩人——战前训练必须要有针对性,杨沪生可不希望自己的精锐部队上了战场两眼一片漆黑。 第422章 卢秋生这才发现首长将白聚文他们搞到突击队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搞了半天首长早就对今日所要面对的情况有了打算,谋定而后动,让敌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次白聚文与他的新洋枪队因为任务也必须将步枪隐藏起来,不得外露,卢秋生害怕这些捣乱份子不服从命令,万一给你搞点小花样,全部任务岂不前功尽弃了? “太平门那边已经失守,清军大队人马刚刚进城,记住,等清军要到这里时候我们再行动!我先到白队长那边去,这之前可就需要他们先撑着了。” “是,我马上再检查一遍部队装备。” 王伯男低声答应后朝后院走去,卢秋生看了眼消失在楼宇中的王伯男,转身朝前面大堂而去。 “李大人,我盛字营已经拿下太平门!” 血红的落日下,李鸿章站在钟山西峰上的天堡城边一块突起的巨石上,正拿着望远镜朝城内看着。天堡城是天京东北面要塞,城堡全部用巨石堆砌而成,在城堡上面架设了火炮和滚木擂石,居高临下形势极为险要。这里是昨天上午清军在大炮掩护下用伤亡千人代价才攻下来的。攻占了天堡城,清军作战一时轻松许多,再不用为天堡城的炮火感到烦恼了,倒是城内太平军在天堡城炮火下纷纷倒地。 在李鸿章身后,指挥炮兵作战的法国炮兵指挥官正和他的通译高声开着玩笑,从那边不时传来放肆的哈哈大笑声。李鸿章扶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他现在心情表露无遗,他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剿匪一十有三年了,这天京几次被围又几次被发匪打破合围圈?先是江苏巡抚,帮办江南大营军务的吉尔杭阿自杀身亡,接着钦差大臣向荣死了个人鬼莫知(向荣死因有二,一说误服热药,一说因太平军大破江南大营,羞惭之下自缢而死)。湖北提督周天培被打死在江浦,江南提督张国樑溺死丹阳,湖南提督周天受战死宁国……前不久两江总督、统辖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四省之军务、大学士曾国藩又兵败长沙自杀身亡,就是自己也屡次败在发匪手下,若不是命大老命早已休矣!顽固的发匪老巢今日被自己统率大军攻破,这种成就感让李鸿章不能不激动。 虽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李鸿章还是聚精会神看着太平门方向,那里是自己淮军主要进攻方向,若是太平门攻下,天京之战自己将大功告成。十余年痛剿不灭的发匪将失去主心骨以后战争要容易许多。昏暗的光线下,城楼方向红光闪现,安排在天堡城和龙脖子上的法国炮兵大冷天光着膀子将一发发炮弹打到城上打进城里。火光闪现处,大块城墙土崩瓦解,如同沙垒的长墙,在海水冲击下不停消退着。李鸿章正激动着,从前面有人过来了。 “哦?海舲啊……不错,不错,打的好!多年郁闷今日终于一扫而空,好啊!海舲老弟真国之栋梁,能回到这里乃朝廷之福也!” 李鸿章放下望远镜,低头见是周盛波站在自己面前,从石头上跃了下来,眼睛笑的都要眯成一条线了。周盛波告诉他部队已经破城,让李鸿章精神更加亢奋。攻破了天京,大事可定矣! 周盛波瞟了眼站在李鸿章身后高谈阔论的法国人,抱拳低头道:“大人过奖了,若非大人不嫌弃,小人如何能够再次率领手下上阵撕杀?可惜盛传无法看到今日发匪老巢被我军攻占了。” “唉……若非薪如舍身相救,今日我李鸿章早已成了孤魂野鬼了。”李鸿章见周盛波提到他的弟弟,眼圈红了起来。 这个周盛波就是第一次温州战役时候被解放军俘虏的那位认为满汉一家,明朝与八旗之间战斗是兄弟内讧的糊涂虫。此人原本被关在温州“学习班”里面,上街买东西是可以的,可要是想溜出城去就难上加难了。在一月围歼淮军主力时,周盛波的弟弟周盛传被解放军炮兵当场炸死,周盛波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差点背过气晕死。一家六兄弟,先后五个在和发匪交战中被打死,这么悲惨的命运怎么就会让自己给遇到了?自从知道周盛传身亡的消息后,周盛波脸上就失去了笑容,整天一句话不说,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人一时苍老了许多。直到解放军战士将周盛传尸骨从战场上找出来就地掩埋,并且带周盛波到那里后,他才发出凄惨的长嚎,失声痛哭起来。 看过了弟弟的坟墓,周盛波再次被送到学习班,本来对学习就很反感的周盛波现在更加听不进去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六兄弟先后五人葬身在长毛手里,这血海深仇是说什么也弥补不了。杨沪生将周盛传掩埋并且让他去看,周盛波认为这只是在收买人心,自以为看透了杨沪生把戏的周盛波对这种恩惠是没有一点感激之情的。 为了周盛波思想转变,温州那边不停地有人过去做工作,杨沪生去过,容闳也开导过,黄翼升、程学启以亲身经历说明跟着李鸿章决无好下场,左宗棠这么大的官为了他还跑到学习班找过他。可油盐不进的周盛波只认牢一点——自己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要砍头可以,想让他投降没门。杨沪生、容闳还好,顶多就是看到周盛波的白眼,黄翼升、程学启却让周盛波一通痛斥,忘恩负义的小人,不忠不孝之徒……把几个起义过来的骂了个狗血喷头。 比周盛波晚俘虏的沈葆桢、刘松山、刘锦棠先后从学习班出去,并且受到温州方面重用,而早俘虏的周盛波还关在里面,迎接新来的“学员”,送走被改造好的“新人”。 在根据地重心从温州转移到赣州后,学习班也从温州搬迁过去。自从八月份开始,周盛波发觉学习内容渐渐有了改变,现在不再说清廷如何为了少数统治者欺压四万万大汉子民了,而是开始宣传中国各个朝代抵抗外国侵略者的民族英雄(这里面岳飞文天祥是少不了的,爱国的军人没有一个不以他们作为楷模,至于卖国贼自然是对他们恨之入骨了),大清的林则徐也在宣传之列。 周盛波感觉到风向有变。很快,他的感觉得到了证实,八月底学习班从外出考察的大清被俘军官那边传出在大清乞求下,英法两国宣布介入中国内战,帮助清军消灭造反的长毛了。 学员中很快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大清此举乃引狼入室,出卖了国家利益;另外一派却认为欲强大必先剿灭叛匪,叛匪不除国家永无宁日,英法出兵不过是帮助大清消灭叛匪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学习班纪律管的很严,可两派还是经常趁没有人注意时候因为一言不和将学习班变成了角斗场,每次斗殴都要倒下几个鼻青脸肿的,到最后每次被学习班领导发现,每次受到严厉训斥,甚至将斗殴表现突出的关了黑房子以示惩戒。 九月份温州大捷传来后学习班内一片欢腾,中国人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洋鬼子!自从鸦片战争开始,什么时候大清取得过一次歼灭千人以上洋人正规军的?这种战果也就对造反的农民才会有,与洋人交战那是百战百败,这一次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得到胜利的捷报,学习班又进行了几次学习,里面斗殴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倒不是双方找不到机会(里面管理除了上课时候基本上是很轻松的,真要打架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没有机会),而是因为认为大清无比正确的人越来越少,反对满清这种做法的人找不到可以打架的对象了。 当越来越多俘虏走进学习班,以前里面的人大批出去后,赣州清军学习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周盛波逃跑了!经过批准到赣州逛街的周盛波在警卫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全城戒严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出来。逃跑的周盛波给学习班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学习班的校长、政委,俩人统统受到撤职处分,背起行囊到野战部队当战士去了,而以前的警卫战士也全部换掉,据说整个警卫连变成了运输连。最倒霉的是学习班学员,允许大家在得到批准的情况下在赣州城内游逛的政策取消了,外面大门口也站上了岗哨,同时在围墙外面还围上了铁丝网。这些郁闷之极的学员只能待在院子里冲着外面破口大骂该死的周盛波,若是没有他,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受这种活罪呢? 昼伏夜行,千里潜逃的周盛波在十月上旬终于到达了上海找到李鸿章门上来了。李鸿章一见周盛波差点没有认出来,面前的这个人一身乞丐打扮,胡子长的到了胸口,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露在外面黝黑的皮肤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面前的周盛波如同千年没有吃饭的饿死鬼,瘦的只有一张皮包在外面。周盛波在低声颤抖着喊声“大人!”后晕了过去。 见周盛波这种样子,李鸿章连忙让人将他背进了官府,找来医生细心治疗。对周盛波突然出现在这里李鸿章一时没有什么思想准备,满腹疑惑地认为会不会是发匪那边又搞了什么新花招。只是想到周盛波弟弟战死在自己面前,他们一家六兄弟先后五人倒在剿匪路上,这周盛波说什么也不应该投入叛匪,还有周盛波过来的狼狈样让李鸿章也打消了部分怀疑,一切的一切只能等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再说了。 等周盛波醒来将自己如何得知弟弟死讯后计划着逃脱虎口,又怎么耐心等候了大半年之久终于瞅到机会从赣州那边逃了出来,李鸿章心头之疑慢慢释怀了。等周盛波将自己在赣州及过来道路上所了解、见到的情报告诉李鸿章后,李鸿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如此好运气! 按照周盛波所言,赣州的军队跟天京的关系乃是听封不听调,对外打着太平军招牌,实际上内部称为解放军(这个不用周盛波说,李鸿章自己以前的情报已经把这个了解到了)。 第423章 而此次为了保卫解放军重心之所在,抵御英法联军和清军的围攻,解放军在湖口修筑了坚固的要塞,那边至少有一万人以上的部队进行防御,另外解放军主力部队也在鄱阳湖两岸,时刻可以增援湖口,至于南下部队是以叛变的左宗棠部为主,目的大概在歼灭广东清军,防备北线激战正酷时候广东的清军突然挥师北上。而江宁是否被攻陷,对解放军来说根本不重视,也许他们巴不得江宁城内的伪天王早日去见他的天主。清军进攻天京解放军顶多做做姿态,不会真的救援的。他们的重点是保卫赣州,赣州有解放军全部战争基础,武器、弹药、钢铁……众多的工厂都在那里。 湖口的防卫工事英国人已经侦察到了,只是具体多大规模并不清楚,至于广东,在周盛波过来没多少时间就传来广东丢失,两广总督与自己的兄长李瀚章死难的消息。李鸿章原本被解放军打怕了,小心翼翼的打算解放军只要兵出江宁自己立刻转身就逃,可占领了苏州、镇江也没有任何解放军行动情报传来,这让李鸿章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同时对周盛波也彻底地放了心。不光为周盛波在清廷那边上了表功奏折,还让他统率新组建的盛字营。 今天周盛波率领的淮军拿下太平门,李鸿章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一点都没有出任何问题。对这个赤胆忠心的手下一定要多加安抚,不能让他变成了第二个黄翼升。 “海舲,命令后面的部队马上进城,我要到前面看看,这发匪老巢到底是怎么经营的。” “大人!前面还在激战中,大人您就不必过去了,下官愿代替大人督促手下尽快将天京城拿下来!”周盛波见李鸿章要抢先进入还在激战中的江宁,连忙拉住李鸿章衣服阻止道。 李鸿章转头望着周盛波不悦地说道:“城里的发匪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跟本官一起去好了。本官倒要看看那些发匪还有什么可以抵挡我江淮虎贲之师!” 李鸿章既然这样说了,周盛波只能无可奈何地陪在他身侧朝山下走去。刚走到龙脖子,趁着火光李鸿章看到下面出现了一支乱哄哄的军队,正在朝太平门赶了过去。火光中李鸿章发现这支部队并不是他的淮军子弟,而是法国人的军队。数千嘈杂的法国兵如同潮水般涌上,留在城门处的淮军士兵打算阻拦一下,却被法国人用力推攘到一边去了。 李鸿章加快了脚步,要到太平门时李鸿章听到那些法国人大声高呼着什么,回头问跟在身后的通译。“这些法国人在喊些什么?” 通译脸上出现尴尬的表情,低头抱拳小声说道:“回大人,这些法国人喊的是抢银子、找姑娘之类的粗话。” “哦……”李鸿章站住了,迟疑地低声长吟一声,背着手继续朝城门方向走去。 “大人,这太平门是我们盛字营打下来的,遇法国人何干?这些法国人实在欺人太甚了!” 站在城门外面的是周盛波盛字营官兵,见自己手下被法国人推的东倒西歪,有的被推挤到中湖,现在正在湖里面高声怒骂着,周盛波心里一团无明火冒了起来,抢前两步在李鸿章耳边说道。 “请格雷维将军过来趟。哦不,还是我们过去吧。”李鸿章原本打算请法国第四师师长格雷维中将商讨下部队按照原来指定的顺序有序进城的,可回头一想若是格雷维将军躲避自己怎么办?还是自己找上门去好了。 对法军突然抢先进城李鸿章心里是不满意的,明明已经说好了自己指挥的清军从太平门这里进入江宁,而法军进攻神策门,怎么这些法国人却突然拥挤到这里来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搞错位置可以搪塞过去的。 “格雷维将军,您的手下怎么在这里?本官不是与你们商议好了,太平门道洪武门由我们清军进攻,神策门一带才是你们法国军队进攻地段吗?今次为何不守信用?” 不用费神,李鸿章就在城门外面看到站在一辆马车上正在咆哮着的格雷维中将。亲兵将拥挤的法国士兵推挤开让李鸿章费力地挤到马车前,李鸿章抬头朝格雷维冷声问道。 “啊炳……李大人。”格雷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两只绿眼睛瞪着李鸿章。“这不公平!我们法国炮兵都支援太平门这里了,神策门那边可是没有炮兵支援。这城门是我们法国人先打开的,自然应该是由我们法国人进城。巡抚大人,要知道我们是来帮助你们剿灭这些叛匪的,难道对我们部队从什么地方进城你们也要干涉吗?” 通译将格雷维所说的话快速翻译给李鸿章,格雷维在旁边睁大了眼睛,虎视眈眈瞪着李鸿章,周围的那些法国士兵见自己师长如此说,摆出一副你若是不答应,马上将你掀到湖里去的架势。 李鸿章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将军,人无诚信,不知其可。太平门这里是江宁防御枢纽,自然是需要更多火炮支援了。将军难道没有看到,在这周围我们清军倒下了数千将士,这是我们用血肉之躯硬从发匪手中夺下来的!至于将军,您的部队并非没有火炮,神策门也没有这里地势险要,江上你们战船还可以用炮火掩护。岂不比我们这里强多了?” 通译将李鸿章所说的话翻译过去,格雷维勃然变色,脸上忽晴忽暗,旁边的法国士兵不干了,大声喧哗着朝李鸿章身边涌了上来,打算将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扔到湖里去。李鸿章带来的亲兵拼命将自己的大人保护在中间,不让这些无法无天的红毛番靠近李大人一步。 白天攻打神策门,格雷维只是虚晃了两下就不攻了,若是让他的部队强攻,靠手中先进的武器,神策门是肯定可以攻下来的。可见了城上太平军英勇的样子,格雷维知道强攻的代价是什么,不要说死上几百人,就是几十人格雷维也觉得太心痛了,法国士兵的生命可是宝贵无比的,不值得为了这么各城门浪费自己忠勇士兵生命。黄昏的时候见太平门这里被李鸿章的部队拿下来了,格雷维为城内的金银、珠宝、美女所鼓舞,攻城战总是巷战来的容易些,并且进了城打到什么地方,那里的财富就属于法国皇帝。不想浪费自己士兵生命的格雷维这才命令手下转向太平门,没想到正在进城,李鸿章赶了过来。 “李大人,我们法国人千里迢迢从老远的地方赶过来帮助你们维护秩序,这个李大人总得有所表示吧?今日不过为了进城小事,李大人为何如此夸张?我对李大人您得诚意不得不表示疑惑了,李大人是否认为我们法国人没有必要帮助你们消灭这些叛匪?要是这样我们走好了。”格雷维见吓不倒李鸿章立刻换了副面孔,耸耸肩满脸遗憾地说道。 格雷维为什么如此急切的想要进城,李鸿章心里明白的一清二楚,都是银子惹的祸!这些法国人看中了城内发匪所囤积的大量银两,这才在自己攻破太平门后迫不及待地抢了上来。 只是法国人现在还是不能得罪的,收复江宁不过是消灭了对清廷一大威胁而已,但真正的威胁,让李鸿章感到恐惧的是赣州那边的军队,若要对付那些所谓解放军,李鸿章认为没有英法两国的帮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这格雷维真要带着手下离开中国,眼前所取得的战果很有可能转瞬间又被赣州那边所夺走!若是在自己这里没有得到满足,格雷维鼓动法国帮助赣州的话,大清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鸿章虽然心里相当不高兴,还是尽量缓和了语气对格雷维说道:“将军阁下,对法国给予我们的帮助,大清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在军费上我们会保障你们,同时还会支付你们一笔酬谢费用,但这些都已经商谈好了的东西,我想还是不要轻易推翻为好。这样吧,你们法国军队与我们大清军队以营为单位轮流入城,不知将军以为可好?” “就按李大人所说的做好了。” 格雷维虽然不大愿意,也只能无奈地采纳了李鸿章这个折中方案,他现在不想与李鸿章闹的太僵。自己是在人家地盘上,真要将人家惹火了,自己也会惹上一身骚的。 经过整顿淮军与法军以营为单位轮流进入天京城。入城的时候淮军看站在旁边的法军不满意,同样的,法国军队也对愚昧的大清军队居然不给自己让路深为不满。如果不是两方高级将领均懂得克制,这些士兵当场就要干上一架,来证明谁才应该首先入城。 轮流入城虽然暂时平息了双方怨气,可他对淮军与法军均造成不利影响——入城的部队指挥失控。各个营入城后被后面部队簇拥着,沿着街道一个劲朝前奔去,因为里面混杂了大量语言不通的友军,想要传达上级命令,真比登天还难!幸好太平军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抵抗了,使得这些人很快进入天京中心地带与从清凉门进城的英军第一师会合了。 天京城内太平天国多年经营后,粮食没有多少,各个王府银子倒有不少。这些得胜之师进入到各个王爷府,等发现了金银后,已经比较混乱的部队彻底放了羊,不管是先进城的淮军,还是跟在后面的法军,或者是从清凉门进来的英军全部为了银子而发狂。到处是破门声,狂笑声,兴高采烈的士兵朝天鸣枪声,火把燃烧声。 “这里是我们先找到的!你们给我出去!” 干王府内一伙淮军士兵正与十来名穿着英军军服的大鼻子对峙着。在淮军士兵身后,大量的银子堆积成两座小山。 “不!现在这些东西是我们英国人的了,该出去的应该是你们。” 英国人看到如此众多的银子腿已经迈不动了,摇着头,挥舞着手中步枪打算将不开眼的淮军士兵赶走,在他们身后远处一队英国士兵正朝这边赶过来。 第424章 一方非要进入,另一方却说什么也不许洋鬼子进去,语言不通却彼此目标一致的两方互相用本国语言对骂着,对骂辩不出什么,双方很快就用拳头说话了。英国士兵人数居于劣势,在斗殴中陷入了被动局面,眼看就要被人家从大门口赶到两边去了。 英国兵动拳头打不过人多势众的淮军,见自己后面有大部队过来了,急忙过去一人求救兵。“里面有许多银子!那些中国废物不给我们让道还敢动手殴打我们,弟兄们快去抢啊!把那些该死的废物都赶走!” 一听找到银子,这队英国士兵马上来了精神,提着枪嗷叫着朝干王府冲了上来,前面斗殴失利的英兵很识趣地让到一旁,让自己大部队接上了。 干王府后门,一队淮军士兵听到王府里面人声嘈杂,提着枪朝这边奔来。有人从干王府内狼狈地逃了出来,见大队人马上来了如同见到久违的爹娘,急忙哭诉起来。“可不得了啦!弟兄们,这里已经被我们占了,里面有很多银子,可红毛番居然想要从我们这里夺过去!现在还动手打人,真他娘的没个王法啦!两座山一样高的银子啊!要给那些红毛番真正不忿!” “他娘的,咱们先占了干吗要让给那些红毛番!弟兄们,给我先把银子夺回来交给大帅再说!”队伍里面有个小辟模样的人见跑过来哭诉的穿的是盛字营衣服,胳膊肘马上朝内拐,冲着自己手下高声叫道。这支部队是隶属周盛波盛字营的,原本在进城的时候他们已经与法国人闹过不愉快了,到现在肚子里还憋着一团火。听这里的弟兄说英国人又要抢夺已经被自己占领的地盘,这些人更加被激怒了。听到军官高声命令,淮军士兵端起步枪冲了进去。 里面的局势已经乱了套了,准确的说英国人占了绝对上风,不多的几个淮军士兵正在英军势大力沉的拳头面前狼狈地步步后退着,至于银山眼看就要落在英国人手里面了。 “给我打!狠狠地揍这些红毛番!”见自己人吃亏了,淮军将士二话不说上前挥舞拳头跟英国人干了起来。干王府内乌烟瘴气,一百多淮军士兵与几十名英军士兵为了搬出来堆积在大院的两堆银子大动干戈。虽然大家是友军,若是动枪有些太过火了,但英国的拳击,中国的武术在这里却是大有用武之地的,从王府内传出被揍的人鬼哭狼嚎声,有的人觉得动手还不过瘾,从王府内找出瓷器、木椅朝对方砸去,乒乓声中,碎瓷遍地。人数占友的淮军与人高马大的英军打了个势均力敌,两方谁也不能将对方赶出去,独占这两堆银子。 在干王府上演斗殴好戏时候,天京城内有组织的抵抗已经消失了,至于百姓自发起来的反抗,在射击中灰飞湮灭,可英法军队与淮军之间却发生了斗殴,起因无非是因为钱财、女子。本来齐心协力的英法两军也发生了几起小辨模内讧,英法士兵都认为攻占天京是自己的功劳,英国人想要将天京的国宝献给女王陛下,而法国人认为这些东西给他们法兰西大皇帝才是真理,熊熊燃烧的火苗下,两方已经丧失了理智,在他们眼底只有银子、女人! 第三十章 “弟兄们,发匪的天王府拿下来了!快过去啊!” 正双目赤红,挽着袖子跟洋鬼子打架的淮军士兵一听天王府被拿下,扔下那些洋鬼子,纷纷掉转头朝天王府奔去。这些金银算什么东西?天王乃发匪中最大的头目,他那里的宝物肯定是多的数不胜数!手快有手慢到时候只能吃尘土了。 英法士兵见淮勇掉转屁股跑了不知发生什么事,傻愣在当地看着奔跑的淮军士兵。很快,有先到中国比较熟悉中国话的英法士兵反应过来,发声大喊,跟着淮军跑了过去。 浓浓黑烟从天王府内升起,从府中不时传来垂死惨叫声。夜幕下十来名身着红黄衣服的人正沿着小巷拼命奔跑着,在他们后面一队淮军士兵呐喊着追杀过来。见追兵跟的太紧,前面逃跑的人中十几名红衣人停下来操起手中火枪阻击追兵,枪声中几名淮军士兵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可是追兵只是稍微停顿一下,接着一声大喊,跨过追兵继续追赶亡命逃窜的人群。噼啪声中,阻击追兵的红衣人躺倒在血泊中。冲上来的淮军士兵奔到躺倒在地上的红衣人面前,举起手中步枪奋力刺杀下去,几声渗人的尖叫过后,地上红衣人没有动静了。红衣人的阻截虽然时间很短,但也让追兵与逃亡之人拉开了距离。现在亡命奔逃的只有一个大人拉着俩个小孩了,黑暗中只能听到后面追兵喊叫声,至于追赶他们的那些淮军士兵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里了。 三人眼看就要冲出巷子,只要过了这个街,冲进前面随便那条巷子里,追兵将失去他们的身影,在前面突然出现三十来名身着青衣的淮军士兵,面对面刚好将他们道路挡住。那些淮军士兵见有人从漆黑的巷子里跑了出来,迅速端起武器,将枪口对准了跑出来的黄衣人,黑洞洞的枪口携带着死神请贴,只要手指轻轻一扳,那三人身上将多出几十个血洞来。 眼看暂时就要安全了,可突然死亡降临在身边,三个人一时浑身乏力,软瘫在地上。生与死之间就隔了不到十米的一条马路!这让人实在无法接受。俩个小孩也许是逃的太累了,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似哭非哭的声音。那大人跪在地上,把小孩揽在胸口,低头将他们紧紧环抱住,打算就是死也要用自己的身躯尽量将子弹挡住。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为俩个孩子所做的事情了。 “这不是寿千岁吗?千岁怎么在这里?!”那些将枪口对准三人的淮军士兵中有人惊讶地低声叫了起来,从巷子里追兵呐喊声越来越近了,巷子里有人还边跑边开枪,嗖嗖子弹声从空中掠过。那人低声问道:“有人在追你们?快!快扶千岁找地方先隐蔽起来,追兵由我们引开!” 跪在地上的大人是太平天国寿千岁林绍璋,林绍璋听到面前淮军士兵突然说要将自己隐蔽起来,并且引开追兵不能置信地抬起头来。前面的人群中出来了四个人,迅速将他与俩个小孩搀扶起来,将他们架进马路边一座大开房门的民居中,随手将房门轻轻掩上。 “快追!发匪逃进巷子里了!” 林绍璋刚跨进民居就听到刚才将自己身份识破的人大声喊叫起来,接着一阵乱枪,噼噼啪啪声将俩个小孩吓的一哆嗦。 “我们是林字营的!前面是那部分?” “老子是盛字营的,刚才有三个人影钻进那条巷子里了!”帮助林绍璋他们三人隐蔽起来的那伙人中有人大声回答道,接着那人问追上来的淮军士兵“你们是林字营的?发匪的天王府是不是真的拿下来了?” 追兵中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那还有假?!我们现在正在追从里面逃出来的发匪呢!娘的,里面宝贝老子是没指望了。” 林绍璋听到追兵说起天王府已被攻破,心里一阵绞痛,双手将俩个惊吓过度的孩童紧紧搂住了。旁边的士兵见小孩嘴巴一咧,就要哭了,连忙上前将孩童嘴巴紧紧捂住,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弟兄们快啊!快进天王府搬宝贝去!晚一点就没咱们盛字营什么事了。嘿嘿,兄弟,这逃跑的发匪就麻烦你们继续追下去了,咱兄弟现在还是搬宝贝要紧,咱就再见了啊!” 林绍璋光听语气就知道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位自称盛字营的现在是怎样一副嘴脸,相比他现在眼睛里写满了银子财宝,口水都说不定流下来了。就这语气,对方要是听的舒坦才有鬼了! 果然,追兵带头的人听的不满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冲盛字营官兵叫嚷起来。“娘的……老子是林字营营官李尧!说说你是什么官衔?” “……原来是大大有名的林都司……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真正罪该万死!请大人有大量,饶恕小的吧!不知者不罪,小的下次再不敢犯了,大人有丞相之肚量,乃佛祖转世……” 林绍璋听到救自己的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男人膝下有黄金!此人好没骨气!林绍璋心里暗自责骂道),接着阿谀谄媚之辞有如泉涌,在那人嘴里,李尧成了孙子复生、关羽转世之人,智比孔明,才胜东坡,虽不说后无来者,但肯定前无古人了。虽然冒犯长官,在清妖军队中至少要受到鞭笞,可如此说也显得太过分了。 林绍璋听的脸红,觉得这些夸奖之辞实在是太过,可李尧却听的津津有味,长这么大还没有谁如此夸奖过自己呢!听着听着,李尧发觉时间又流失了许多,这么长时间,逃跑的发匪天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是继续追赶,自己连天王府内一根稻草也捞不着了! “起来吧,。不过那些逃跑的发匪乃我家大人要抓的重要逃犯!你们刚才这么一拦截,不是坏了我家大人好事?这样吧,只要你们将发匪抓回来,本官就饶恕你犯上之罪!咳,还真便宜了你小子。弟兄们,跟我回去到发匪老巢搜搜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发匪隐藏起来了!我们走!” “是是!大人请慢走,小的一定将逃跑的发匪给您老人家抓过来!” 凌乱的脚步朝巷子里延伸进去,林绍璋可以感觉到哪个叫李尧的心满意足朝天王府奔去。也难怪此人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去,天王府内那些宝贝对这些见钱眼开之辈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民居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刚才救他们一命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此人走了进来,捂住孩童嘴巴的士兵连忙将手移开。 第425章 “寿千岁,您不是在鸡笼山指挥部队作战吗?为何如此狼狈跑到这里?这两位公子是谁?” “不知这位义士您是……” 那人将头上的包巾一把拽了下来,笑着对林绍璋说道:“千岁忘了?我是温王手下卢秋生,今日早晨还在福千岁王府与寿千岁会过面的,本来兵荒马乱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千岁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巧遇千岁爷了。” 林绍璋上下打量着卢秋生,嘴里喃喃道:“你……难道你投降鞑妖了?!” “怎么可能?我要投降鞑妖,欣千岁可是饶不了我的!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欣千岁也有办法将我挖出来。呵呵,说笑了,千岁,天京已经城破,我还是派人保护千岁爷还是转移到赣州去吧,我们现在要去救万岁爷,此处就不久留了,这就告辞。” “万岁爷……”林绍璋刚要开口说话,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下面的俩个孩童更是放声大哭起来。清脆的哭声吓了卢秋生一跳,这里周围到处都是敌人,若是让淮军发觉了那可大事不妙!卢秋生一使眼色,俩个战士连忙再次将还是嘴捂住。俩个孩子小脸涨的通红,呜咽声从被捂的嘴里传了出来,现在声音小很多了。 “怎么了?天王……”卢秋生急切地问道。 “天王归天了!”林绍璋说完连忙用手背堵住自己嘴巴,头深深地垂了下去,双肩不停地抖动起来。 卢秋生倒退一步,脸变的雪白,失声惊呼道:“归天了?!到底怎么回事?千岁爷您快说啊!” 林绍璋稍微稳定下情绪,悲愤地对卢秋生说道:“黄昏清妖与洋鬼进城时候天王将本王招到殿前,说是天父天兄已经答应天王派百万天兵下凡消灭清妖、洋鬼,可没多少时辰,天王府外就围上来大股清妖,守卫王府的部队虽拼死抵抗,可清妖实在太多,天朝门、圣天门相继失陷,天王见天兵还不下来,极度失望下携带幼主投亮奔赴天国了!卢队长,欣千岁不是有数十万大军吗?天京如此危急,欣千岁为何不率领大军赶过来?难道他坐视万岁爷死难不成?” 卢秋生连忙说道:“千岁不要激动,我家王爷日夜都在为天京担忧,只是人算不及天算,等知道兵出广东没有调动洋鬼南下后,我家王爷再召集人马星夜北上已经来不及了。在我来前,王爷曾经说我到天京后,力劝天王移驾赣州,或者天京能再坚持七天,我数十万大军必然到达天京城下,清妖正顿兵坚城之下,到时只要我们里应外合,不愁清妖洋鬼不灭。可谁成想……” “七天,老天!七天呀……”林绍璋越想越气,不停地顿足仰天长笑起来。“只坚持了一天天京就城破了,还谈什么里应外合?!温王误国,误国啊!” 转移到赣州天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赣州乃温王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周围并没有其他太平军存在,天王到了那边岂不是成了傀儡?这个不要说天王,就是林绍璋也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并不是只有曹操干过,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这手也玩的极为漂亮。更要命的是天王曾经对温王心怀不轨,千方百计要把温王从部队招到天京来,打算让他成了落地凤凰,可鬼精灵的温王总是有众多的理由不回天京,再加上喜欢金钱的信王、勇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停地在天王面前说温王好话,而干王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不赞同将温王调回来,这事这才作罢,但天王与温王在这事情上是有裂痕的。天王在天京一日,他还是统领各方大军的天子,若是到了赣州岂不是什么都要看温王眼色?温王若是再想报复一下天王,有样学样,在江山打下来后搞个什么瓜洲沉江,天王就是死也死的不明不白。大事已定之下,那些马屁精只会听温王的话,温王怎么说,人家怎么信,傻瓜才会替天王说话呢! 至于防守七天,天堡城、龙脖子、地堡城相继失陷后,天京已经没有什么天险可以仰仗的了,在敌人重炮猛轰下,不要说七天,就是一天防守起来都麻烦!最后也真的只坚持了一天多时间,七天之约不过是安抚那些不懂事的小民和军中士兵罢了。 突然之间,林绍璋发觉自己将杨沪生看的一清二楚,此人奸诈狡猾之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跟杨沪生比起来,曹操仁慈的可爱,而朱元璋又显得太直白了,杀人不见血,把你卖了还让你感激不尽,如此大奸似忠者,温王杨沪生真乃古今第一人也! 卢秋生不知道自己刚刚救了的章王林绍璋居然将自己的首长想的如此龌龊不堪,若是知道,他一定很后悔将这位寿千岁从淮军追兵手里救了出来。 卢秋生手指着俩个小孩,问道:“这两位是……” 自认为将温王看穿的林绍璋本来不想将俩个孩童来历告诉卢秋生,可再三考虑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吐出来,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位是被天王封为光王的三殿下永岁,这位是被天王封为明王的四殿下永岁。天王一家只有这两位小殿下从王府中逃了出来。” 林绍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温王那边,希望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温王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当然,为了两位殿下的安全,林绍璋也只能投靠温王了。现在周围太平军都不是清妖与洋鬼的对手,投靠他们只能害死两位殿下,而不管怎么说,温王的数十万大军,优良的装备,都给了林绍璋不小的安全感——虽然这个温王实在不怎么地道。 “原来是两位殿下!恕微臣失礼了。”卢秋生一听站在旁边不满十岁的儿童居然是天王的三子四子,急忙给两位殿下行礼。“寿千岁,城里现在兵荒马乱,千岁与两位殿下在此多有不便,还是早点离开吧,姚如俊!” “到!”从外面急步跑进来一名淮军士兵打扮的战士。 “姚队长,你赶紧帮寿千岁与两位殿下化装,带上几个弟兄掩护他们到福千岁那边去,等我们回来后大家再一起出城回家好了。” “是!”姚如俊挺胸回答的相当简短有力。 “寿千岁,属下还有任务,这就失陪了,等任务完成后,属下一定尽快赶回,掩护千岁与两位殿下早日离开天京城。姚队长,照顾好千岁与两位殿下,哪怕就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好他们安全!”说完卢秋生冲林绍璋与两位殿下行过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二十多人正潜伏在各个地方,警惕地观察着四方动静,见队长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家马上从各个地点钻了出来,站在卢秋生面前。“队长,王队长刚才派人来说他们已经在虎贲仓那边煽风点火了,现在正赶到天王府去,另外白聚文率领的分队在干王府与我们演过戏后又到新街口将英军与法军之间挑起了争端,天王府被攻破后清军、英军、法军大部队都赶到那边去,白聚文的分队已经进去了。我们是不是现在也过去?” 卢秋生回头看了眼自己刚刚走出的民居,现在那里房门紧闭,里面姚如俊正帮助林绍璋他们化装。回过头卢秋生冲大家笑笑,“这么热闹的地方我们要是不插上一脚岂不是终生遗憾?走,到天王府去!” 越往前走,前面的人越多,喧哗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有淮军、英军,也有法军。大家都知道天王府被攻陷,里面有众多的宝贝,若是现在不来抢的话,那些宝贝自己是连看的份都没了!卢秋生他们感觉自己正站在风口浪尖上,只能随着波涛朝前毫无目的的流淌。 白天卢秋生还来过天王府,可是现在这里让他感到极为陌生了,天王府外面正对天朝门的大照壁已经被淮军士兵所捣毁,残砖碎瓦遍撒一地,祭坛与天父台周围躺满了天京百姓,高耸的天朝牌坊被轰塌了半边。五龙桥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众多淮军士兵,这些家伙应该是进攻天王府时候被府内的守军打死的。站在五龙桥,桥下的御沟浮沉着大批尸体,里面既有淮军士兵也有奋力保卫天王府的太平军将士还有被破城部队所杀的天京城内老百姓。透过天朝门可以看到里面点燃了众多火把,现在里面已经到了不少部队了。 过了五龙桥,身着红衣的太平军将士倒下的越多。东、西外朝房各个门都打开的,伏尸处处,卢秋生看出那些尸体都是太平军女兵,让人悲痛的是绝大多数女兵尸体上衣不遮体,甚至根本就没有一丝片缕,很明显,这些女兵是让那些禽兽糟蹋过后才杀死的! 卢秋生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眼前的这支部队难道还是人吗?他们不是人,而是野兽!这些敌人根本就是一支兽性军队!卢秋生心底暗自发誓,自己所看到的一定要转告给司令员,让司令员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支敌人,对这样的敌人你若是讲什么仁慈是根本没有用的!只有消灭,干净彻底地将他们全部消灭,才能让自己的这些死难同胞安息! 走进天朝门,眼前豁然开朗,众多的士兵高举着火把围成一圈,有些人爬到城楼东西两边的吹鼓亭上朝下看着,在火把中间,几个外国佬正和淮军军官争执着什么。 “不不不,阁下应该看到我们已经进入了这里,既然来了,让我们空手离开是不可以的。天京要是没有我们大英帝国的军舰,靠你们大清军队可以单独攻下来吗?阁下,这里的财物应该分成三份,我们每国各一份才是,这样最公平不过了。您说呢?亲爱的费里上校。” 法国第四师的费里上校听了英军第二团高姆上校的提议后,头仰的老高,大声赞同道:“对!斑姆上校说的再正确没有了! 第426章 应该分成三份,我们法兰西帝国决不会多取一两银子的。” “可这里是我们清军攻打下来的!你们自己瞧瞧,这些躺在地上的士兵哪一个是你们英国兵,哪一个又是你们法国兵?全他娘的是我林字营手下!怎么?没有出一分力,现在又眼馋了?有能耐你们自己攻攻看!”站在这俩个英法军队上校面前的清军总兵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在他身后淮军士兵跟着起哄。 这个总兵是林字营统制滕嗣武,他的手下在攻破天王府后,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英法两国士兵就赶了过来,这些大鼻子到达天王府后根本不理清军士兵劝阻,见什么就抢什么。认为自己才是天王府真正主人的林字营官兵自然不肯了,既然好言劝说无效,那么只有动手赶人了。英法士兵开始过来的不多,在人多势众的清军面前,这些人吃了点小亏,给人家从内宫经真神殿、基督殿、荣光大殿(即金龙殿)、忠义门、圣天门一直赶到这里。眼瞅着就要将这些目无法纪的红毛番从天王府内赶出去了,英军第一师第二团的威廉·梅那德·高姆上校与法国第四师步兵十一团朱尔·费里上校带着几个手下赶了过来。 俩个上校一到这里,见自己手下吃亏了,立刻要求与清军统兵之将谈判,实际上就是要求在天王府分一碗羹。见英法两军高级军官出现了,滕嗣武还以为他们会将手下乖乖领走,天晓得这些厚脸皮居然会提出为了大清与英法两国友好,为了大家今后能够更好的合作,清军应该主动从这里撤出去,让英法军队过来维持秩序。滕嗣武一听立刻火冒三丈,可在听这俩个混蛋废话时候,大批的英法士兵也赶到这里来了,见对方人数不弱于自己,滕嗣武强压下怒火,耐心与俩个混蛋辩解起来。 知道天王府被攻占了,各支部队纷纷朝这里汇集过来,在天王府内不光有林字营,还有周盛波的盛字营,刘士奇的奇字营、梁安邦的虎字营等各路入城淮军,英军方面第一师各个团均有士兵在里面,而法国人主要到了费里上校的部下。 当卢秋生走进天朝门时候,里面已经剑拔弩张,不时有淮军士兵在人群中冲着对方高声叫骂着,而英法军队中那些大鼻子也毫不示弱,用淮勇听不懂的英法粗口大声回敬对方。要不是双方军官极力弹压着,劝阻自己人在没有商谈出结论前,尽量控制,恐怕两边就要打起来了。 “外面都是红毛番,这些该死的洋鬼子把我们给包围了!在外面还有大炮!” 淮勇中不知是谁高声大喊起来。这时候喊这么一声等于是火上浇油,淮军士兵举起武器转身寻找着包围自己的红毛番,人群中一阵骚乱。所谓友军,在进攻天京时候,他们是友军,可银子面前不要说红毛番了,就是天王老子这些淮军士兵也不会买帐的。 “营统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如果识趣的话,阁下还是率领你的手下乖乖撤走,不然我们的火炮可是马上就要开火了。请营统大人放心,您的那份战利品会给您保留的,我们英国人都是绅士,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通译将刚才淮军士兵为什么引起骚动的话传达给了高姆上校,高姆上校这下来了精神,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对滕嗣武说道。 “……好!我们走!”滕嗣武强忍住怒气,狠狠一跺脚朝淮军士兵挥着手打算将大家带出去。 人家已经将火炮推到这里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跟这些家伙动手自己绝对不会占到什么便宜,尤其是想到李大人再三交代跟外国人之间要保持友好关系,滕嗣武现在没什么底气了。 听带头的营官说撤出天王府,淮军士兵虽然不乐意,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只能不心甘地磨蹭着朝外面走去。围在淮军周围的英法士兵冲着他们高声嘲笑着,口哨声笑骂声让淮军士兵心中怒火越升越高。 “先生们,请将你们身上携带的战利品放下,我们要清点之后才能给你们,不然分配不是不公吗?”英军中有人用不中不洋的中国话冲淮军高声叫了起来。英军人群中一阵狂笑,鼓掌叫好声在天空回荡着。 不用通译翻译,淮军士兵就明白这些该死的英国佬说的是什么鬼话,正要朝外面走去的淮军士兵纷纷停住脚步,有些怀中抱了银子手中提着包裹的将自己抢来的东西紧紧抱住,看样子若是英国人过来抢劫,他们是非要拼命不可了。 天气虽然很冷,可站在天王府内的通译现在满头都是汗水,从淮军士兵厌恶的表情里,他们知道这些人将怨气都发泄到自己身上来了,也难怪,现在除了他们懂得英语法语外,谁还了解?在士兵心目中,若不是自己给英法军队通风报信的话,那些红毛番是不应该知道天王府被淮军拿下来了。看样子自己以后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明白了。 通译将刚才英军士兵所说的话和自己的担心转达给两位上校,高姆上校听了士兵刚才所叫的,正大感洋鬼所见略同时,听了通译的担心想起另外一个问题。通译的死活他们是用不着费神的,反正香港懂些外语的中国人大有人在,只要有钱,不愁没有人过来当通译,让人担忧的是这会不会激怒这些“同盟军”?按照旅长所说的,攻打江宁后部队还要继续朝西边进攻,若是没有这些清军帮忙,靠英法军队自己是不行的,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高姆上校正要劝阻自己手下不要再激怒淮军了,可他话还没有说,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操你祖宗!”淮军士兵中有人大骂一声。 “呯”的一声枪响,高姆双眉正中间的位置开了一朵红花,整个人被子弹撞击的朝后摔了下去,还没有躺在地上,高姆就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天王府里面的宝贝、银两,天京城内的美女都离他远去。 英军士兵一阵大乱,自己的上司没死在叛军手里,居然倒在这所谓的盟友枪下,忙乱之中英军士兵纷纷将步枪端了起来。 枪声一响,滕嗣武打了个激灵,当高姆上校朝后倒下时,滕嗣武脑海中一片空白。对滕嗣武来说,高姆的死纯粹是咎由自取!在狂妄自大的高姆眼中只有发匪伪天王府内的大量的银子和大批无价之宝,根本就没有淮军什么事情,如此傲慢的高姆被士兵打死完全是罪有应得。可这个高姆是英军上校,现在英军是自己的盟军,说起来他们还是帮自己消灭该死的叛匪的。高姆这一死,上司肯定要追究责任,不管是不是自己手下开的枪,作为这里的最高将领,自己肯定逃脱不了责任!想起李鸿章阴森的目光,滕嗣武浑身上下一阵蚁爬。 吓呆了的滕嗣武见英军士兵纷纷举起手中步枪,而正在朝外走的淮军也不走了,端起手中武器打算反抗,滕嗣武终于反应过来,背对着英军,厉声喝问淮军士兵道:“刚才是谁开枪的?!给我站……” 话还没有说完,从后面传来一声枪响,滕嗣武后背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一下,整个人飞了起来。落在地上后浑身的力气急速流失着,眼前景物晃动不已,渐渐变的模糊起来。淮军士兵急速朝滕嗣武身边奔了过来,人还没到,滕嗣武嘴里一甜,张口喷出大口的鲜血,将面前地上的青砖染成一片红色,接着趴在地上不动了。 几名林字营淮勇奔到滕嗣武面前,蹲下将他抱了起来,见滕嗣武双眼原睁,但瞳孔已经放大了,脸上写满了不解怨恨之情,殷红的鲜血从后背狂涌而出。 淮勇悲愤地大叫起来。“大人被洋鬼子打死了!大家跟他们拼了!” 在天王府内三个联军最高将领突然死了俩个,现场一时失控了,枪声大作,站在前面的英法士兵与淮勇在枪声中成片地栽倒在地上。密集的弹雨下,大股淮军士兵从天朝门冲了出去,接着对外面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英国炮兵大动干戈,将不知所措的炮兵打死在炮位上,只是英国人反应过来后,用火力将他们朝两边驱散开,天朝门被封锁起来,里面的淮军再也冲不出来了。 费里上校开始还想劝解,可混乱之极下没有谁还听他的,何况双方的对射将他的话淹没在震耳的枪声中。费里正挺直了身躯高声叫骂着,尖啸声中一颗子弹击中了费里的左臂,身子一软,费里瘫倒在地上,伤口处一阵麻痒,接着钻心的疼痛让费里差点晕死过去。 虽然混斗爆发的很突然,但训练有素的英国士兵还是迅速集结并且排好了队列,沉着地将成排子弹打向淮军人群中。广场中间双方士兵成堆躺倒在血泊中,密集的子弹将淮军士兵从广场赶到假山台阶后面,双目血红拼命还击着。 法军开头还想看双方的笑话,可四处横飞的流弹并不专找中国人或者英国人,几个法国士兵被流弹打倒之后,法军也加入到混战中,大部分法军配合英军对四处乱窜寻找隐蔽地点的淮军进行打击,可有些法国人恐怕是拿破仑的后代,看英国人极为不爽,偷偷地从英国士兵身后打黑枪,让一些英国士兵死的不明不白。 听到天王府那边枪声大起,城里面的英法士兵与淮军停止了拳击,纷纷朝天王府赶去。等到了天王府见里面打的不可开交,这些人也加入到混战中。密集的枪声中,英国人的火炮开火了,可只放了两炮就被后面杀过来的淮军给连人带炮掀到御沟里面。 城外面的联军不知里面发生什么事情,火光冲天下,密集的枪声如同炒豆般响个不停,同时还传出了炮声。以为城内部队遇到发匪有组织抵抗,现在正在激战中的联军加快了进城速度,呐喊着朝枪声最密集的地方赶去——他们认为奋勇立功的时刻到来了。 第427章 武定桥东边的一座黑暗民房外面,几名淮军士兵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突然,他们停下了脚步,迅速站在两边房檐下,迅速朝桥边奔袭过去,手中的步枪齐刷刷指向河对岸。从西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夜幕下出现了上百人的一队身影。 “什么人?!”有人冲到桥上朝那队人问道。 队伍在桥头停了下来,里面有人回答道:“老子是盛字营小二,刘三在吗?” 武定桥东的那些士兵舒了口气,从桥边站了出来。 “队长过来吧,这里一切都好。” 上百名淮军从桥上走了过来,队伍中居然还夹杂了十来名身穿英法士兵军服的洋人。 “小姚,章王与干王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人过来打扰我们?”队伍中有人来到刚才询问的人身边,问道。就着火光,卢秋生黑红的面孔出现在姚如俊眼前。 “他们现在还好。至于不开眼的家伙来倒来了两批,不过一批被我们支走了,还有一批十来人让我们搁到河里去了,谁叫他们没长眼睛居然跑到我们地盘上来了?”姚如俊将步枪倒背在身后,“队长,天王府那边现在热闹的紧啊!怎么?这些人还真打起来了?嘿嘿,我这心里跟猫挠一样,可痒痒着呢!” 卢秋生大大咧咧笑道:“废话!本来这帮家伙就够贪财的了,我们再在里面煽风点火一下,还不让火药桶马上爆炸了?只是没想到这滕嗣武居然还懂得轻重缓急,若是不把他干掉,这场乱仗还打不起来了!你小子,总得有人留在这里保护安全的嘛!干王他们是首长要求绝对保证安全的,若是出了问题你还要不要脑袋了?!何况没有在里面放火的不光是你们,外面接应的部队不也没有进来?走吧,乘着城里混乱之际赶紧撤!若是再晚一点,等人家收拾好了,我们想撤可就撤不出去了!” 说着卢秋生不理站在后面傻笑着摸摸脑袋的姚如俊,推门走进黑暗的民居中。 “队长。” 房门推开,卢秋生见到两名战士从门两侧站了出来,跟自己打了招呼后,背靠着墙壁站着。升腾的火苗可以照应出房间木桌边坐了四个人,其中俩个大人身着淮军军服。见卢秋生走了进来,四个人全都站了起来。卢秋生看到俩个小孩脸上还挂着两滴泪水,火光下,泪珠晶莹透亮。 “福千岁,现在城内一片混乱,我们还是乘乱逃出天京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在路上再说,请放心,温王指示过,只要离开天京福千岁你们愿意到赣州最好,真要想去其他地方,我们也会将千岁护送过去。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赶紧出城!晚了大家就出不去了!”卢秋生进门顾不得再与他们打招呼,客气一番了,见洪仁趴谟裕锷ψ柚顾剩苯亓说钡亟鞍诿髁恕? “唉……那就麻烦你们护送本王离开天京了。”洪仁酒鹄从行┪弈蔚乜谒档馈b锷饷嬉换邮郑芸彀嗣绞看油饷娼矗蠓鲎偶溉顺饷孀呷ァ? 对卢秋生将自己从天京解救出去,洪仁谛纳畲故呛芨屑さ模约菏鞘裁瓷矸荩孔约菏翘教旃揖xヌ旆龀俑赏酰∷淙灰蛭约和菩懈母锎シ噶巳u蟪璩祭妫谔斐嵩馀偶吩鹉眩烧飧龈赏醺g辏Φ拿弊踊箍墼谧约和飞希逖宰约河x罂斓摹v灰粼谔炀┏悄冢詈笞约褐荒芤淳≈姨焱酰幢磺逖病6约阂蛭挥惺裁慈ㄊ屏耍悄谝膊换嵊腥嗽敢獗;ぷ约禾永胩炀┏恰n峦跖烧馕宦映げ辉肚Ю镉茸约海焕此得魑峦跽娴暮芷髦刈约海凑馕宦映ぐ焓乱蚕嗟蹦芨桑髅鞒且丫还テ屏耍勾p洳痪虑榘才诺木刑酰挥型墙约捍鋈ァ? 林绍璋心情就复杂多了,逃离天京自然是好事情,可想到以后要为如此狡诈的温王做事,想想后背都要流冷汗了。离开天京放自己走人?这温王是绝对不会干此等傻事的!说不定自己刚走没多远,要么遇到清妖,要么遇到土匪,反正下场不是被俘就是被杀,他倒一点事情没有,反而落个光明磊落的好名声。若不是因为天王俩个小孩,林绍璋真打算留在城内与清妖拼掉这条性命! 夜幕下卢秋生率领大队人马朝聚宝门行去。城北火光冲天,枪声响成一片,还传来隆隆炮声,林绍璋早就发觉响声是从天王府那边传出来的,可天王府不是已经沦陷了?难道敌人自己与自己开战不成?一肚子疑问的林绍璋想要找个人问问,可周围的战士却表情严肃地目视着前方,谁也没有理这位章王寿千岁。林绍璋只能将疑惑咽进肚子里,跟着这些人朝外面走去。 让林绍璋起疑的不光天王府内枪炮期鸣,从武定桥经花市街到聚宝门的道路上,林绍璋就没有看到几个清军或者是红毛番,偶尔出现的散兵游勇在这支大部队并且还有外国士兵的队伍面前,只能乖乖站在一旁,而那个卢队长却神气活现地冲人家吆喝着,告诉人家天王府有很多宝贝,让他们快点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而卢队长自己,从语气中,这位队长将率领这支混合部队出城捉拿发匪要犯,不能抢钱真是再遗憾没有了…… 走了没多久,一行人来到聚宝门,城门处一队英国士兵正在把守着,林绍璋见到自己队伍里有洋人出去朝他们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了些什么,接着手指指自己这边,耸着肩膀摊开手一脸无奈地表情。林绍璋学习过英语,断断续续中,隐约听到那个洋人说的是银子、要犯什么的,正以为卢队长出卖自己,林绍璋却发现城门处的英国士兵恶兮兮地大笑起来,接着大批英国士兵提着武器朝北面奔去,而留在原地的冲自己这边挥挥手放他们出城了。 一行人无惊无险地离开天京城,朝南奔去,林绍璋开始还担心人家在自己背后打冷枪,可直到城墙隐没在夜色里,却既没有追兵,也没有冷枪。沿途不时有英国士兵从身侧朝天京城奔去,每次林绍璋心提到嗓子眼,却最后都又放了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过了凤台门进入牛首山山区,身后的天京城内枪声渐渐稀落下来。走了半天见周围不再有敌人出现,林绍璋深深吐了口气。 “咕……咕……”从山脚边传来几声响声。 林绍璋正奇怪大冷的冬天,哪来的青蛙,只见卢秋生高兴地叫了起来。“王队长吗?出来吧!既然已经看到我们了还鬼叫什么?” 山脚处突然冒出来数百名身穿土黄色军衣的战士,笑着叫着兴奋地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有人朝这边笑着走来。“呵呵,队长,我还以为你们失陷在天京城内了,真打算带领手下冲进去救人呢!没想到我们还没动,队长您到先出来了。” “部队原地休息!马上将衣服与武器换掉。”卢秋生回头对部队下达命令。 “介绍一下,这位是福千岁,这位是寿千岁,这两位乃天王的两位殿下。这位是我们突击队王石安副队长。这次王队长率领大部队在城外接应我们,到了这里大家算是暂时安全了。” 众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林绍璋不解地问道:“卢队长,天王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又是枪声又是炮声的?” “呵呵,天王府那边敌人在狗咬狗,打的不可开交,相信他们短时间内是无法稳定天京局势了。至于追击我们,还是等他们收拾好烂摊子再说吧!哈哈哈……”卢秋生开心地大笑。正在山林中换衣服的突击队员见队长谈起天王府内讧,哄堂大笑起来。 “难道说……天王府那边是卢队长做的手脚?”林绍璋见洪仁吖床唤獾乜醋耪庑┐笮ψ诺恼绞浚老任实馈? “也没什么,只是看到敌人都想抢银子,咱就给他们火上添点油……对了!打死英国佬的是哪个混帐东西?娘的你打的还真是时候,老子这条性命差点交代在你手里了!”卢秋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换衣服的人高声厉喝道。当时卢秋生正站在高姆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鬼叫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手下要动手了,可还没等他反应,高姆就飞了起来,正好落在自己脚下,当时卢秋生简直是气坏了,自己周围英国人占了大多数,若是乱枪打过来,自己就是再灵敏也逃不过被乱枪打死的悲惨命运! “报告队长,是我。”王伯男一边提裤子,一边走了出来。“咱的枪法队长您还不相信啊?说打左眼决不会打右眼,这么近打个人高马大的英国官儿还不容易?怎么可能误伤队长您呢?” 卢秋生冲上前去,在王伯男脑袋上狠狠地给了几个爆栗子,“你狠!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当时在什么地方?娘的若不是英国人当时没有朝我开枪,老子现在就成烈士了!白队长,哪个鬼叫着要没收淮军抢劫财宝的英国兵是你假扮的吧?”敲完了王伯男,卢秋生又把目光转向白聚文了。 “怎么?卢队长是否觉得我的中国话说的不好?我想当时所有人都应该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话了,也许卢队长您的中国话说的不地道。”白聚文死气活样的声音在山里面响了起来。 “很好,自然很好,只是白队长有没有发现你说话的时候站在什么地方?幸好第一枪是自己人开的,若是淮军士兵开枪,相信你这个副队长当场就要交代了。不过这也好,你要交代了,首长那边我还省事了……”卢秋生有些悻悻然地说道。这个白聚文虽然是突击队副队长,但他身份有些超然,除了进行训练,卢秋生平常不大管白聚文率领的洋人分队,结果这个白聚文在卢秋生面前也放肆的什么话都敢说,有时候卢秋生若是教训他两句,白聚文却装出自己听不懂中国话的样子,看着白聚文天真的表情,卢秋生有时候真想活撕了他。 第428章 当时在天王府内里面吵的最凶的是卢秋生率领的这些假冒联军,并且在局势眼看要稳定的时候再让它重新混乱,先是吵架,吵架大家都说服对方那么只有动拳头了。既然滕嗣武与英法军队军官商议好淮军撤出天王府,干脆用冷枪结果了俩个带头的,枪只要响一声就足够了,双方压抑着的情绪只要一个火星就足以让他们失控。见滕嗣武还想找出凶手,白聚文率领的手下干脆给滕嗣武后背来一枪,让他干脆地躺下来不要再管闲事了。 等枪声大作,卢秋生他们乘着混乱之际从天王府内逃了出来,顺手还干掉几名英国炮兵——卢秋生认为大炮响的太早会影响里面操练心情的,若是不打的热火朝天,自己岂不是白来天京一趟了?当时现场乱成一团,清军对英法两军射击,而英国人发觉有法国人在背后打黑枪,马上又掉转枪口与法军操练起来。三方大演三国演义,只要有那一方稍微占了上风,其他两家的枪口马上就对准自己了。 等城内各处军队听到天王府内枪声赶了过来,操练场越打越大,东起玄津桥,西至新街口,南到文昌宫,北达太平桥,在这广阔的地带,数万大军动用了步枪、火炮,英法两军装备好,淮军装备虽然略差一些,可人数上的优势又抵消了武器上的差距。等李鸿章、士迪佛立、格雷维他们进城,局势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 卢秋生对自己在天王府捣乱的手下发通抱怨后,见洪仁17稚荑耙丫簧狭送跻路肫鹫饫锞嗬胩炀┗故翘运浅峡业厮档溃骸案g辍6偾辍17轿坏钕拢舜嗬胩炀┗故翘耍颐腔故歉辖衾肟饫锏教礁亩荷饺グ伞a轿坏钕禄故侨梦业氖窒卤掣鹤吆昧耍量嗍切量啵灰攵荷剑蠹揖统沟装踩耍绞焙蚰忝侨羰遣辉敢獾礁又萑ィ颐强梢越忝撬偷侥忝窍肴サ牡胤健!? “卢队长,欣千岁除了派你们到天京来,外围是否还有其他部队?本王想知道太平府的东梁山那边是那支部队?”洪仁娌慷有量嗟卮┧笤谀嗯5纳郊湫〉郎希吡税胩觳呕骋陕锷裁疵挥兴滴峦醪慷酉衷谒诘鼐暗抡颍撬堤礁亩荷健? 卢秋生微微笑了笑,开口说道:“福千岁过虑了,只是在出发前欣千岁交代属下,如事不可为朝东梁山撤退,飞艇会在那边接应我们的。天京到太平府一百二十里,走的快一天就好到了,而清妖大部队若是追赶至少要走一天半。而太平府对岸的和州现在掌握在从瓜州撤退过来的航王手中,再北面,鄂豫交界处又有从陕甘过来救援天京的尊王、扶王、启王、祜王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太平府周围均为我太平军所有,东边浙江有侍王十万大军。我家王爷率领的四十万大军也正星夜兼程朝太平府赶过来。故此属下才说到了东梁山就安全了。” 卢秋生所说的这些军队,洪仁侵赖摹5掏趵钍老褪虼缶衷谡肓酵蚧淳嗾街校鹜趵滴墓狻7鐾醭碌貌拧2敉趿撼筛弧8锿趵冻纱郝柿斓亩虼缶秩沸且鼓舷拢谛乱啊9┌厥艿缴窳智咧富拥氖蚯寰杌鳎舷碌牡缆芬丫唤囟狭恕nㄒ幻挥械腥饲v疲3沂盗ψ钚酆竦奈峦醪慷尤从指闶裁次壕日缘陌严罚蟛慷拥魅ゴ蚬愣衷诠愣寰窍鹆耍商炀┤吹腥斯ハ荩翟谑翘换懔耍《韵不对镀涞蓝兄奈峦酰槿诗只能暗自摇头叹息了。 容不得洪仁嘞耄锷酒鹄吹溃骸昂昧耍夤硖煅鄢蜃趴煲卵┝耍囱拥然岫难┬〔涣耍颐腔故窍茸甙伞3龇9砹寺飞峡梢圆簧倏嗤纺兀∮惺裁葱枰实穆飞显偎怠m醵映ぃ懵柿烊卸痈涸鸷竺嫜诨すぷ鳎颐切凶傺诼窈昧恕3龇桑? ※※※※※ 阴霾的天空中几朵洁白的冰晶轻柔地飘舞下来,落在地上迅速消失不见了。天京城内袅袅青烟正在缓缓升起,木头还在燃烧着,不时爆起噼啪声。府内东、西朝房已经被大炮易为平地,站在圣天门下面可以看到朝房后面的花园。 在一群手下簇拥下,李鸿章来到了天王府的圣天门前,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凄惨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石凳后面、廊坊边、亭楼里……残缺不全的淮军士兵尸体东倒西歪躺的到处都是。 晚上还在太平门外看着一队队士兵进入江宁府,李鸿章就觉得自己左胸一个劲在绞痛着,脑袋里面昏沉欲裂,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果不其然,没多久从城内传来让李鸿章心烦的消息:“帮助”大清的洋人军队与自己的淮军之间因为缴获的财物问题口舌相争起来,甚至有人挥舞起了拳头。 这个问题不是什么新问题了,在占领苏州、无锡时,李鸿章的淮军就已经与配合他作战的英法军队之间因为城市搜刮出来大量银子发生过冲突。为此李鸿章在攻打江宁之前还特意的交代手下尽量容忍一二,发生了什么事情由自己与英法在中国的上层官员之间争执就可以了,他们不要搀和进来,以免事态弄得越来越被动。 进入江宁城内的淮军高级将领不少,李鸿章相信他们会按照自己所说去做的。只是口舌相争不算什么大问题,至于斗殴的到时候关起来几个就是了,对城内的情况李鸿章一时还不是很心急。 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先是说伪天王已经自尽了,原两江总督署(伪天王改之为天王府)被林字营官军所攻占,接着城内大批淮军士兵朝两江总督署赶去,在里面发现价值数千万的金银财物。李鸿章正高兴着呢,又有消息传来,英法士兵也赶到总督署了,为了那些财富,眼红的红毛番与淮军发生激烈的拳脚相争,接着记名总兵滕嗣武滕大人赶到现场,而英法两国上校也到了。 李鸿章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既然滕嗣武到里那边,相信争斗不会再起了,到是自己需要找英法在这里的军官为了城内秩序好好争论一番。李鸿章到处寻找联军军官,可这些人如同突然人间蒸发了,自己找去不是说他们刚走,就是人没来过,反正让李鸿章找不到。 等李鸿章明白这些家伙有意在躲着自己给城内联军士兵放肆的行动制造方便时候,密集的枪声从城里传了出来,消息很快过来了——两江总督署内的淮军士兵因为英军嚣张气焰开枪打死了英国上校!李鸿章一口凉气还没倒吸进去,又一封快报过来,滕大人被英军士兵开枪射杀了,总督署内淮军与英法军队展开了内讧,大批士兵已经倒了下来。城内各个地方士兵不管是淮军的,还是英法两军的均在朝总督署赶去。正在说着,沉闷的炮声响起,一团团火球从城内升腾而起。一个个不好的消息给了李鸿章一次次沉重打击,好好的吵架就可以了,大不了挥挥拳头嘛!怎么动起了枪炮?这枪炮一响再要停下来可就难了! 心急火燎的李鸿章顾不得再找英法军官了,急忙传达命令让自己的淮军将士停止与外国友军之间械斗,实在不行先撤出江宁府也可以!总之一条,一定要脱离这种大规模的内讧——发匪还没有剿除干净自己就先斗个你死我活,这不是给那些发匪看热闹吗?! 很快,原本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士迪佛立与塞西尔也跑到李鸿章面前,大声责怪李鸿章怂恿手下攻打真诚过来帮助大清的友军,士迪佛立还挥舞着拳头威胁李鸿章,若是不马上停止这种敌对行为,他们英国军队将到北京找皇帝评评理去! 可惜城内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两万多的淮军与一万英法军队集中在小小的总督署周围打的眼睛都红了,至于李大人的命令在枪炮声中渺小的让人无法感受到——已经混战成一团了,现在你若是放下武器停止抵抗,那么子弹将很快把你打倒,炮弹将轻易地把你撕成碎片。 越来越多的部队参与到“自己人”之间的战斗中,浑身虚汗直冒的李鸿章着急的冲进江宁城却又被忠勇的手下很快架了出来。四处乱飞的子弹根本就没有长眼,若是横飞的子弹击中了这位上任没有多少时间的两江总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士迪佛立和塞西尔现在也有些着急了,里面的局势根本不受他们控制,这是他们所预料不到的。让两位将军想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明白对方是自己人,又怎么会打的如此激烈?看架势不消灭了另外一方,城内的武斗是不会结束了。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打了大半宿的恶仗双方士兵打累了,弹药也快要打光了,枪炮声渐渐稀落下来。李鸿章与士迪佛立他们这才可以慢慢稳定城内的局势,走到交火中心地带来欣赏一下自己人互相比试的成果了。距离总督署越近,地上躺着的士兵尸体就越多。 当李鸿章他们赶到时候,活着的士兵自己走了出去,而地上的伤兵被人抬走了,只留下一地死尸让李鸿章他们欣赏一下战争的艺术。 “李大人,我们大英忠勇的士兵是为了帮助你们清国剿灭扰乱社会秩序的叛匪才到这里来的,可是李大人你看看,他们没有死在叛匪手中,却倒在了自认为是朋友、是友军的清国军队手里!上帝啊,难道还有比这样的事情更加让人感到悲伤的吗?你们要为这次事件付全部责任!要赔偿我军一切损失,不然我将带领手下到北京找你们皇帝去!” 士迪佛立恶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冲上来对着李鸿章大吼大叫起来。就士迪佛立所了解到的,英国人在昨天晚上与清军所爆发的战斗中,至少伤亡了一千余人,另外还有一些人失踪了,具体的伤亡失踪数字得在经过汇总后才能得出来。 第429章 这样的伤亡数字是士迪佛立所无法忍受的,这一千多士兵真是倒下的太冤枉了!尤其是阵亡的威廉·梅那德·高姆上校,他是新调任到步兵第二团担任团长职务的,高姆上校在英国国内军队高层很有影响,这次是到中国寻找立功受勋,好继续朝上爬,他的无辜丧生让士迪佛立感到后背上一片冰凉。这让自己如何朝上面交代啊?难道说高姆是因为与友军争夺财物被杀的?这要说出去大英帝国军队的颜面何存?!只是一个高姆上校还简单了,实在不行上一份假说明材料就是了,问题是同时还有一千多英军伤亡,要想合理的解释如此众多部队躺在江宁城内可不是一件轻松事情,尤其是战斗已经结束后。 李鸿章听完通译将士迪佛立所说的话翻译出来后,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冷说道:“将军阁下,这起事端是你们英国人首先挑起的,因为您的手下侮辱我的士兵才引发这起不幸的事件。另外我军在进攻江宁府时才伤亡了五千人,可是昨天夜里在这里的不幸事件中,我的忠勇手下倒下了四千多啊!将军请看,这遍地倒下的都是什么人?这都是我们大清兵丁啊!在事件没有彻底查清之前请阁下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才是。” 李鸿章指着遍地尸体的手指一直在颤抖着,眼前这些将士都是在回到上海后重新拉起来的,淮军主力两次被温州发匪重创,其中最近一次几乎可以算得上全歼了,新建立起来的五万是李鸿章掏尽所有血本,不管坑蒙拐骗才组建起来的,五万人中有他从宁波带来的张景渠一万手下,有从浙江因为道路被断投奔自己的湘军名将鲍超所部近万人,有他弟弟李鹤章留守上海的数千人。李鸿章费尽心机才将这些部队重新捏成一团,并且将部队扩大到五万人马,装备尽量给他们改善了。在与发匪作战中,装备了最新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及炸炮德淮军体现出武器的优势,将超过自己数倍之敌打的落荒而走,而淮军伤亡却并不大。可是今次江宁一役李鸿章却又伤了老本,伤亡过万让李鸿章感到肉痛了。 虽然从上海打到江宁有过十万的发匪被俘或者投靠淮军,将淮军由五万扩大到十万之众,但一来这些新加入的手下并不稳定,天晓得他们什么时候又会背叛自己。二来从装备上来说,装备最好的就是原来五万军队,至于新投奔的李鸿章还没给他们换装呢!与老部队比起来战斗力差了不知道有多少。与温州发匪两次交战之后李鸿章对新式武器有了恐惧感,他认为只要自己无法与敌人在武器上哪怕接近,这仗也无法打了。计策?计策只有在条件一样情况下才有用武之地,若是对手一支小部队也能轻易将你数万之众打的找不找北,所谓的计策还有什么用场? 眼瞅着部队装备一天天好起来,淮军替代湘军成为清军中最有战斗力部队的李鸿章这次丢了一万别提多沮丧了。虽然外国人不能得罪,可李鸿章丢了如此众多手下还如何可以冷静下来?两江总督署的内讧简直是剜了他心头之肉! “李大人,事情的起因可以慢慢调查,只是我们法国人因为你们清国不冷静而平白丧生,大人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要知道我们法国人并没有介入到总督署里面所发生的事件中去,可是在两方冲突中,六百法国人成了双方误伤牺牲品……这太令人遗憾了。我的费里上校也被人击成重伤,据上校所说,击伤上校的是你们大清军队里面的士兵。大人,难道你们不应该对如此不幸事件有所表示吗?皇帝陛下若是知道他的忠诚手下是如此受伤的一定会对派兵支援你们产生疑问。除非大人能让我们皇帝得到足以抵消这个疑问消息,不然我们法国军队将不再参加以后的战斗。” 塞西尔自从得知法军伤亡后脸色也好不起来了。从克里米亚战争后法国人什么时候吃过如此大的亏?按照塞西尔理解的,法国人乃是上帝之子民,每条生命都是再宝贵没有的了,在这个偏远的中国,不是因为战斗而倒下六百人,若是传到国内去,恐怕自己这中将就算当到头了,下面要么灰溜溜从中国撤回去,让巴黎民众臭骂自己,要么就当一辈子中将,想要升官?这种美梦想都不用再想了!除非……除非自己能因为这个事件捞取极大的利益,只有丰厚的利益才能转移国内视线,让他们知道这些人还是死的值得的。 听了法国中将所说的话,士迪佛立大有同感地点头赞同道:“对!我不管这起事件是谁引起来的,我只知道我的一千手下倒在大人您——士兵枪下。如果李大人不能给予我们足够的赔偿,我们英国人将不再加入到帮助你们剿灭叛匪的战斗中去。” 士迪佛立想了下用不能质疑的语气补充道:“另外我们将取消封锁令,不再限制各国商人与叛匪之间进行交易,相信这个是所有商人所乐意见到的。温州的瓷器、绸缎、茶叶、烟草都是各国商人梦寐以求的,为此已经多次与我提出交涉了。对了,中将阁下是否愿意来上一支卷烟?这是从温州走私出来的,我想中将阁下您可以品尝一下味道如何。至于李大人,您也许还是习惯吸你们的大烟袋吧?” 士迪佛立边说边从口袋中摸出一包有些变形的烟合,取出两根把一根递给了神色尴尬的塞西尔,自己拿起一根叼在嘴角边。旁边的护兵马上拿出一只打火机递给了士迪佛立。士迪佛立点着了卷烟,高举着打火机冲着李鸿章说道:“这个东西也是温州那边生产的,很遗憾,我对这个玩意很有好感,简直太容易取火了!真没想到你们清国人可以制造出如此奇特的东西来。” 看着士迪佛立示威般地表情,李鸿章简直哭笑不得了,难道这些红毛番对这些小东西就如此感兴趣吗?想我大清地大物博,精美的器物多的数不胜数,岂是这小小的取火物事可以相比的? 英国人与法国人不帮助大清消灭这些发匪是万万不能的,现在发匪已经做大了,江宁之洪匪算得上什么一回事?看起来这是杨史二贼有心牺牲洪贼,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将江宁收复的。 江宁是攻下来了,可发匪主力并未受到重创,尤其是转移到赣州之杨史二贼。自己以前败就败在他们手中,让自己再与他们交战一次?虽然淮军实力大增,李鸿章也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曾国藩的湘军算厉害的吧?还不是让人家一攻就下?真正攻城不过半天时间,数万湘军防守的长沙就被攻陷了,堂堂总督大人也只能自杀殉国,而且这还不全是杨史二贼发匪之主力,同期杨史二贼手下发匪还在温州将洋人打的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呢!若是让自己与这些人再次交手……估计自己命运不会比曾大帅好到那里去。只要外国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与发匪之间搏杀,大清的国运就算走到头了。至于解除封锁令,这是李鸿章更加不愿意看到的。发匪的大量装备从什么地方来?还不是从外国人那边进口的?若是解除了封锁令,这等于变相承认发匪乃合法组织,并且鼓励发匪多进口武器打大清!同时还可以让发匪通过对外贸易捞取更多金银用于购买武器。如此严重的问题怎么能不极力反对? “小人”士迪佛立虽然可恶,并且显得粗俗不堪,但他摸准了李鸿章的号脉,让李鸿章对士迪佛立的威胁不得不做出必要的让步。尤其是当英法一致的情况下,李鸿章日子就更加难熬了。 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几个外国人表演的周盛波见李鸿章为难,走了上去低声在李鸿章耳边说了几句。李鸿章精神一震,两眼重新焕发出光彩来。“关于这次悲惨的事件,我们大清会给各国做出让大家满意的答复的。不过请各位注意,当时在这里并不是我的部下与两位将军手下发生纠纷,有人亲眼见到有法国士兵在背后对英国人开火,而费里上校并不是被大清士兵所击中的,而是英国人击中了费里上校的左臂。也许当时现场太混乱,费里上校并没有看仔细了,相信塞西尔中将检查一下弹道看看是什么子弹就可以检查出来。我想对英法士兵自己之间爆发的混战,我们大清政府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为此有必要彻底调查清楚后再决定我们应该赔付的具体数额。” “不不不!我们英国人怎么可能朝自己的友军开火?!塞西尔中将,您不要听别人的挑拨!”听完通译翻译的话,士迪佛立头上冷汗下来了,士迪佛立只知道这里当时场面混乱之极,英法士兵之间误伤是肯定免不了的,这事情可以糊弄也就糊弄过去算了,真要追究起来,大家都会麻烦一大堆的。可李鸿章说费里上校不是被清军击中,并且还让塞西尔检查弹痕,士迪佛立这下着急了,费里上校可不同于其他小兵,想蒙混过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需要军医彻底检查后才能做出决定,不过也不能排除李大人您的手下拥有夏斯波步枪。”塞西尔中将犹豫着说道。 塞西尔对英国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现在双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了能从中国捞取更多的利益,不得不与他们合作。真要费里上校是英国人误伤——或者就算是有意打伤的,看在上校没有身亡的份上,还是不要追究比较好。 对士迪佛立,塞西尔也没有什么好感。这个士迪佛立是英国政府对中国战争扩大化后,从准将提升到中将的。在塞西尔眼里,士迪佛立是一个标准的英国佬——粗俗、浅薄、毫无礼貌,也许叫他军队里的暴发户比较准确些。 果然,“暴发户”士迪佛立没有听出塞西尔中将为英军开脱之词。 第430章 见塞西尔采纳了李鸿章关于检查费里上校伤口,而李鸿章却一副神情定定的架势,士迪佛立有些着急了,两腮鼓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仇视着塞西尔中将。 “中将阁下,听李大人所言,当时你们法国人在我们英国士兵身后开枪?我看很有必要检查一下我们英国人中弹部位和弹痕以确定是谁让他们中弹的,免得女王陛下臣民不明不白地倒下。真要是你们法国人打了黑枪,我希望巴黎政府能给女王陛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塞西尔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士迪佛立怎么一点也没有听明白自己所说的话?自己已经说明不会为了费里上校受伤问题纠缠下去了,这个该死的英国佬居然又扯到我们法国人头上!法国士兵就是对英国人开枪,那也是因为你们先打伤了我的上校啊!简直是蠢货!笨蛋! 见塞西尔与士迪佛立之间发生争执,李鸿章却在心里得意地笑了起来。以夷治夷乃对付这些头脑简单红毛番的最好良药,对付这些外国人就是应该拉拢一国对付另外一国。让英法两国先吵个不亦乐乎,自己到时候再出面好鱼翁得利。拉法国打压英国,也许这是对付傲慢的英国人最好办法。 “本官将奏明皇上对友邦在这次误会中所造成的损失给予合理的抚恤,不过还是先调查清楚比较好。本官提议对江宁所发生的不幸事件成立专门的调查机构,彻底调查此次不幸事件真相。只是在真相查明之前,还是齐心协力共同对付我们清国叛匪比较好。” “共同对付叛匪?难道你们不会在我们背后打黑枪吗?对付叛匪由我们英国人来干好了,至于李大人您的部队,还是在旁边策应一下,另外帮我们保护好补给线比较好。”士迪佛立对李鸿章的提议轻蔑地摇了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士迪佛立并不是真的认为就他现在这不到两万手下可以将发匪打的哭爹喊娘,可是与淮军之间的冲突让士迪佛立对李鸿章的手下失去了信心,真要自己部队在与叛匪交战正烈之时,清军从后面来这么一下,一万英军只能同往上帝那里哭诉了。至于让清军在前面打头阵,这些士迪佛立对这些清军又不抱什么希望,搞不好装备了英国武器的清军到前线是给叛匪送武器去了!还是让他们守护一下运输线是士迪佛立可以接受的。另外丘珀中将给他带来了消息,只是这个消息对英国军队来说是好消息,对士迪佛立来说却并不见得如何好——在香港的坎布里奇公爵击退了叛匪对香港的攻击,现在正率领主力部队北上途中,另外法国第一师、第五轻步兵师、墨西哥的高原步兵旅也已经在上海登陆,现在正通过水路星夜赶往江宁。而根据英法两国协商决定,由乔治三世的孙子,年迈的坎布里奇公爵担当英法联军总司令,至于他士迪佛立,只能屈居副司令之职了。坎布里奇公爵对中国又不了解,让这么个年老的、保守的、对远东一无所知的、靠王室血统才爬上高位的上将指挥十万联军,士迪佛立想想都觉得郁闷不已。但有了这么多部队到达清国,如果这位李总督不听话,联军可以马上换马,另外立一个听话的为联军服务。就是不要清国官员帮忙,英法两国也有足够的兵力在扬子江立起一个听从英国政府命令的公正的独立政府。 同时按照丘珀中将介绍,香港守卫战中,叛匪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与众不同之处,他们的武器自然是比较好的,但并没有超过大英军队所拥有的武器,至于作战意志——也许这些叛匪惧怕与英国人之间的战斗——不敢主动进攻。只是进行了试探性进攻就缩了回去。不过在防御中,这些叛匪倒是体现出顽强不怕死的精神,有深圳河阻隔,同时还有驻扎在香港的海军保护,主战场又在扬子江这里,坎布里奇公爵自然没必要将大批军队留在香港与叛匪静坐了。 从丘珀中将嘴里的香港保卫战中,士迪佛立得出一个结论,只要发挥大英帝国雄厚的海军实力,英国人是根本不用惧怕那些叛匪的。在海军舰炮面前,叛军明智的选择只能是退让,离开皇家海军所能到达的地方。而这个结论与亨利·麦肯森率领的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在温州之战给他的提示是一致的。 “中将阁下,按照事先约定的计划,攻打了江宁之后,我们法国人将不再继续进攻了。而是帮助清国稳定江苏、安徽的形势。中将阁下既然有足够的信心一举歼灭叛军,那么我们就在这里事先予祝中将好运了。” 在做着当江南王美梦的士迪佛立被塞西尔中将冰冷的话给惊醒了。士迪佛立连忙换了一副脸色,笑着奉承道:“不不,将军阁下,不消灭叛军江苏和安徽是无法真正的稳定的,同时我们还需要你们伟大的法国人给我们真挚地帮助,当然,有什么要求可以通过谈判解决。只要战争一天不停止,我们都是最友好的友军。不是吗?我亲爱的将军。” “如果真的需要我们,那么我希望能好好休整上一段时间。前期作战我们法国士兵太辛苦了,现在是让他们享受的时候。” 天哪!这是打仗,又不是郊外旅游,还说什么享受不享受的?对塞西尔中将所说的话,士迪佛立简直要暴跳起来破口大骂了,但这次在远东的战争主要陆军都是由法国人出的,士迪佛立还不敢对这位联军副司令、法军总司令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法国人现在是不能得罪的! 士迪佛立现在心底无数遍后悔刚才自己对塞西尔所说的话了,不过是死了几个英国士兵,跟英国在清国庞大的利益比起来,这点误伤又算得了什么事情?把法国人惹恼了现在问题麻烦了! “将军,我看应该乘叛军老巢被我们攻占之际赶紧扩大战果,若是给叛军重新站稳了脚跟,以后的战争就难打了。你们法国第一师、第五轻步兵师不是已经到了上海,正在朝这边赶过来吗?他们是生力军,可以让他们投入战斗的。” 两位中将将李鸿章抛在一旁自顾自地议论起下步怎么走了。对这些外国人如此轻视自己,李鸿章既感到无奈,同时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谁让大清现在有求与人家呢? 见士迪佛立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塞西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看下一步应该是进攻湖口要塞吧?你们大英帝国的海军是世界第一的,对进攻一个江边的要塞应该用不着我们法国陆军帮忙。还是等你们拿下湖口要塞后,我们法国人再行动起来,配合你们一起朝赣州进攻好了。——不过作为本人,我更看好进攻长沙还有武昌。朝那边进攻你们英国人的海军更加有用武之地的。” 塞西尔对叛军的形势也仔细研究过的,他认为既然叛军如此看中湖南的长沙,那么长沙自然有他可取之道。经过询问,塞西尔终于明白叛军进攻长沙,乃是看中了两湖流域的粮食,人没有粮食就要饿死,这个道理连三岁的小儿都明白。塞西尔自然也很理解为什么叛军用了众多兵力,耗费了大量时间用来夺取湖南,而清军为了湖南,多方筹措,可惜最后损兵十万还是没有抱住。既然如此,联军首要目的就不应该是赣州,而是粮食基地长沙了。 士迪佛立可就不这么想了,长沙有什么?不过是农业城市而已,攻占了长沙,叛军还有其他地方征集到粮食,而赣州就不同了,那边为数众多的企业可不是这个远东农业国家可以在其他地方随便找到的!而赣州那边的战俘营更加是士迪佛立所希望拿下来的,从商人那边得到的消息,在温州被俘虏的四百多英国士兵还有几十名法国兵现在都在赣州关着,这些战俘在叛军那边只是做修道路、挖河塘的活,而军官是不用干事的,听说伙食还可以,但士迪佛立认为这是与中国人想比较而言的可以,对习惯了面包牛油的英国人来说,也许那些东西就是喂猪的。商人为了能跟赣州的叛军做生意,尽量美化了那边的叛军,还说给战俘发工资——鬼才相信这些谎言!战俘怎么可能得到工资?——从商人那边传到部队中的谣言对部队士气打击是巨大的,士迪佛立可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因为听了商人之言,在战场上抵抗不力,所以这个战俘营是必须尽快打掉的!把那些不幸的同胞从赣州营救出来,让他们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 士迪佛立正想着,步兵第一团团长爱德华·布莱克尼上校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将军阁下,告诉您个不幸的消息,据抓获的俘虏交代,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亨利·麦肯森上校团长在我们围困这里的时候被叛军按照伪天王的命令杀害了。尸体就埋在下关,我刚带人将亨利上校的遗体挖掘出来。将军,太惨了,实在是太残忍了!” 听到亨利上校被叛军处决士迪佛立脸上立刻挂满了冰霜,“那个天王呢?!” 爱德华还没开口,塞西尔中将在旁边插嘴说道:“据士兵报告,这里被攻破时候,洪秀全率领的手下自焚了,看,后面哪座倒塌的楼宇就是他们自焚的地方。如果中将有信心将洪秀全找到的话,我将很乐意在这里陪同阁下。” 说着,塞西尔勉强挤出很难过的样子,好像他对亨利上校之死感到万分伤心。 士迪佛立低头嘟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骂人,士迪佛立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吐出几句话来。“既然洪秀全死了,那么给我把所有被我军俘虏的叛军统统处决,我要给亨利上校报仇!” 塞西尔与李鸿章都为士迪佛立所说的话惊呆了,塞西尔无法想象一名受过教育的英国高级军人居然可以说出处决所有战俘的话,这不是野蛮人才会干的事情吗? 第431章 !而李鸿章听了通译翻译过来的话,虽然并不认为处决战俘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自己就不知道干过同样事情几回了),可这里是大清的领土,对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这位英国将军至少应该征求一下自己意见才是,现在这种自作主张的举动只能说在士迪佛立心目中自己就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为了赣州那边不幸的英法军人受到什么伤害,我提议还是尽快朝赣州进攻!一定要将我们不幸的同胞从赣州那边拯救出来!” “在我们没有休整好之前,法国军队是不会加入到进攻中去的。另外是否进攻赣州,我建议阁下还是等坎布里奇公爵到达江宁后再做决定。阁下,坎布里奇公爵才是联军真正的总司令。” 塞西尔立刻否定了士迪佛立进攻赣州的建议,现在前线除了李鸿章的清军以外,就属法国军队最多了,塞西尔可不希望士迪佛立用法国人的鲜血染红他勋章上的颜色!如果可以的话,他到很想看到自己能够因为英军士兵的大量伤亡所取得的胜利,在国内再升一级。用远东战争削弱英国实力,相信皇帝陛下一定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的。可惜叛军没有海军,不然最好连英国皇家海军也给他削弱削弱。 ※※※※※ 浮梁县城所在地景德镇外的昌江东岸,几艘飞艇刚刚从空中降落下来。河岸上无数的部队朝飞艇涌了上去,将飞艇给包围了。俩个小孩和几个女眷哭喊着朝飞艇边上挤去。飞艇舱门打开,里面露出一个脑袋来,朝外面望了望马上从飞艇上跳了下来,飞快地朝前面跑去。 “报告!突击队圆满完成首长所下达的任务!干王与章王被我们从天京营救出来,同时还有天王的俩个公子,三殿下永岁光王洪天光与四殿下永岁明王洪天明。只是天王与幼天王不肯离开天京,自杀身亡了。”卢秋生跑到过来迎接的杨沪生面前,迅速行过礼后,有力地说道。 “好啊!辛苦你们了。怎么样,部队有没有什么伤亡?” 对洪秀全的死杨沪生早有心里准备,如果他真的到赣州来,杨沪生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没错的,可这容易让人把自己与曹操联系到一块,一想起舞台上曹操那副奸臣模样,杨沪生可不希望自己在改变后的未来历史中也成为这样的反面角色。至于俩个小孩,这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只要让他们与平常人一样读书就成了,把他们潜移默化成为平等的公民,别自以为生在帝王家能做帝王事。 杨沪生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突击队会不会因为这次行动出现什么伤亡。这些突击队员都是百里挑一甚至可以说是千中寻一的,是杨沪生的心头肉,他可舍不得这支部队在天京出现太大伤亡。 “还好,只是有三名战士被流弹擦伤了,不过都不碍什么事情,这次与我一起安全回来了。另外突击队主力正从陆路过来。只是从太平府到这里有五百多里路程,他们应该在四天后才能到达这里。” 见首长首先关心的是自己部队的伤亡,卢秋生大感激动,平常话语上的关心算不了什么,只有在这种时候简单的一声询问,才能让人体会到突击队在首长心目中的地位。至少首长在听了天王消息后首先关心的不是天王之死,而是突击队是否有什么伤亡。 “干王他们过来了?” 杨沪生这才想起派突击队过去的目的。越过卢秋生的肩膀朝飞艇那边望去,洪仁e帕└龊19哟臃赏Ю锩孀吡讼吕矗厣弦蝗号煊牒槿诗怀中的小孩哭成了泪人。 杨沪生摇摇头对这些人如此脆弱的神经大感不解。分开才几天的工夫?不过四天而已嘛,这些人怎么就会如此大哭不已?自己的突击队又不是吃素的,将整座天京城救出苦海是办不到的(为了以后利益,杨沪生也不会同意将突击队牺牲在天京城内,哪怕天京再重要,他都不肯,换句话说杨沪生就是明明知道英法联军与清军进入天京后城内要发生发生南京大屠杀那样的惨剧,可杨沪生也得硬起心肠就当这事情自己不知道。与整个国家命运比起来,一个城市的悲剧实在是太渺小了。),不过救个把人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杨沪生推开前面的人群,朝洪仁呷ィ槿诗见温王过来了,急忙将怀中孩子递给旁边的家眷迎了上来。 “千岁,可把千岁给盼来了!对天王没有逃出苦海,我实在是伤心。幸好千岁能从天京逃离出来,不然以后的日子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过了。” “多谢欣千岁如此挂念,也多谢千岁能在天京危急之时派手下将我等从京城内营救出来。” “唉,原本想通过广东战役将英法军队吸引过去的,没想到香港突然出现了两万多英国援军,将我们计划彻底打乱了,本来若是直接北上,天京虽然不知最后能否守住,但天王绝对不会死难的,实在不行我绑也将天王绑出京城了!”杨沪生愧疚不已地对洪仁档馈? “唉……这都是命啊!欣千岁不用太自责了。千岁只要能率领部队消灭清妖,将洋鬼从我中华大地驱除出去,相信天王在天上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与洪仁底呕埃罨i酱臃赏e谐鱿忠桓鲎约翰蝗鲜兜纳碜呕屏跖郏智a└霾坏绞晷『5闹心耆恕q罨i种缸糯巳说蜕实溃骸罢馕皇恰? “哦,这位乃林绍璋,是我天朝殿前户部又副地僚顶天扶朝纲章王寿千岁。寿千岁在京城以学识渊博,才艺见长,待人处事谦逊有礼,深为众人所亲,自从我上次离开天京后,京城内外交事物就是章王负责的。在他身边就是三殿下与四殿下了。” 听了洪仁樯埽罨i愕阃罚蚱鹦α吵稚荑肮笆值溃骸笆偾辏就跻恢蓖潮谕猓郧曛竺缬卸牛皇且恢蔽拊迪嗉幌氲浇袢站尤荒苡谢嵩诖擞肭昙妗a轿坏钕拢宦沸量嗔耍恢欠裣热バ菹12菹3科级愦轿坏钕碌胶竺嫘菹14幌掳伞<肝煌跻ね景仙妫搅苏饫锞桶踩耍冉褚够队砘嵴倏螅魅赵俚礁又萑ゲ怀佟!? 林绍璋再与杨沪生平淡地打过招呼后眼瞅着天王的两位公子被几位女人拉朝镇内走去,林绍璋犹豫一下,跟杨沪生告了声罪,随着两位公子走了。 见林绍璋眼中只有两位殿下,杨沪生与洪仁⊥房嘈Σ灰选h酉禄肚斓闹谌耍┤艘煌悄谧呷ァ!靶狼辏獯卧趺疵挥屑扛π郑磕训浪坏秸饫锢绰穑俊? “呵呵,纯甫兄现在是赣州的总理,他那边事物繁忙,建设铁路、制造机器、生产各种产品、调节工人与工厂主之间的关系、梳理政府各个部门间的关系……那一样不需要纯甫兄负责?同时他的那个基督党也需要他自己费心操劳,根本就走不开啊!不过自从接到益谦兄到达这里的消息,纯甫兄已经来了电报,说是他会在赣州好好款待益谦兄呢!喏,这是纯甫兄发来的电报。” “没想到欣千岁你们这里连电报都搞起来了,唉……”洪仁庸绫ǎ姑挥写蚩丫继酒恕? “这个是为了军事和贸易需要才发展如此之快的,至于天京,没有自己固定的根据地,就是想发展也没有机会啊!另外益谦兄在资政新篇中所提到的那些,赣州多有实施,此次益谦兄前来,这些事情还需要益谦兄多多费神才是,至于我,还是习惯带兵打仗,后方的事宜就拜托各位了。” “那里的话,欣千岁太客气了。”洪仁醋诺绫ㄗ炖镉t凶拧? “自从上次一别,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益谦兄了……益谦兄还是不用欣千岁、温王什么的称呼我,这样也太生分了,干脆就叫我小杨好了。” 洪仁赐炅说绫n垢罨iψ潘档溃骸霸趺锤业保课峦跏窒驴墒怯惺蚧6谥Π。∥艺饩洹靶⊙睢币呛傲顺鋈ィ峙旅髟绲奶粑揖涂床蛔帕耍? 杨沪生摇了摇头,大不以为然地说道:“益谦兄说笑了,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您是知道的,在我们这边对这些根本就不看中,称呼什么不过是人除了姓名另外的一个代号,哪有那么可怕的?倒是你若是将自己套了进去,那么你离大众也就远了,想要真正接触社会是不大可能了。所以我这人对这些表面文章一点都不看中,益谦兄还是不要取笑我才是。不然我让手下整天“福千岁”的称呼您,不知你这位千岁爷还能了解到多少真实的事情?” 俩人同时大笑起来,洪仁ψ胖缸叛罨i煌5匾⊥贰!澳阊健故且坏忝槐洹n一挂晕阆衷诳刂平洗笃恋兀蛉丝冢潮颍峙卵劢且丫さ秸饫铮ê槿诗指了指自己头顶)了,没想到你那过激的思想到现在还维持着。” “我要变了也不是杨沪生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不过我认为中国需要的不是那些自以为自己是什么社会精英的混蛋,而是需要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真正为人民做点什么事情的人。什么精英?百分之一想要统治百分之九十九?美的他!只有人民承认的为人民服务的塌实人才是真正的精英!那种自我吹嘘的不过是混帐东西罢了!以自己接受过教育,瞧不起乡下人的,他最后的下场绝对好不到那里去!” “不知杨兄为何突然由此感受?”洪仁唤獾匚实馈? 杨沪生拉住洪仁乃郑劬艚舳19潘娉系厮档溃骸拔巳弥泄艘院蠊虾萌兆樱辉偈艿酵饫辞致裕膊辉偈艿酵梁懒由鸬钠垩梗倚枰媲职镂颐Γ蠹乙黄鹜品飧霾黄降鹊氖澜纾14桓瞿愕淖收缕欣硐牍遥n跋呶一崧柿焓窒掠氲腥朔苡虏保劣诤蠓剑臀幸媲钟氪扛π至恕r媲钟Ω昧私馕颐钦饫镉胁我榛幔劣诓我榛嵋槌ぞ褪窃谙拢衷谖掖蛩憬飧鲆槌さ闹拔褡桓媲郑m媲帜芙ㄉ枰桓鑫榷u蝗陌捕u拇蠛蠓健v劣谟萌耍颐窃诎嗽略愎裁纯凭傺∈浚还臀蚁衷诳蠢凑飧隹凭偈鞘o艿模19挥薪嬲挠惺吨垦“纬隼矗故茄x艘话镒砸晕堑募一铮庑┘一镏怀仗福匀绾喂芾砗孟衷诘母骷墩翘岵怀鍪裁春玫慕ㄒ榈摹h匆桓龈鲎砸晕ト搜剑前锥∷芟啾龋哉庋慕峁沂巧钌钍摹d茏黾甘执蛴褪醇钙g锖诘奈恼滤愕昧耸裁矗克橇私饣魇侨绾卧俗穆穑克侵烂窦浼部嗦穑恳桓龈龀缘姆释反蠖蛑本褪且煌分恚≌庵志15惺裁从贸。 第432章 浚? “这事情太快了吧?……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洪仁罨i蔚囊槌ぶ拔蝗酶约海飧鲆槌た墒撬饫镒罡吖僦傲耍砺凵侠此当妊罨i垢撸皇庇行┽葆澹醯谜馐虑樾枰葶群煤蒙塘恳幌略僮鼍龆ā!爸劣谀切┧崛澹钚植皇堑谝惶旆11炙钦庋桑空庑┤司槭潜ザ亮耍赡闳盟前焓裁词凳缕癫晃阉牵慷没饔帜茏龅眉甘趾檬模灰嫡饫铮褪侨峙乱材岩哉页鲆涣轿焕矗哉庑┖枞宀恢钚质侨绾未x蔚模俊? 洪仁幌氲窖罨i詹沤樯芸凭傺〕隼吹哪切┪纳睦锞拖胄α恕h谜庑┤诵磁穆砥u奈恼滤腔嵋桓龈鲂吹慕醮鼗ㄍ诺模烧嬉盟歉傻闶裁词虑椋强杀鹊翘煺铝粱挂蚜恕? “我让他们先到工厂里面当工人去了。” “当工人去了?”洪仁荒苤眯诺匚实馈? 杨沪生肯定地回答道:“没错,是当工人,而且是打扫茅厕,将大粪整理出来的清洁工,如果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也干不好,以后就别想当什么“精英”!” “打扫茅厕?!……”稳重的洪仁搜罨i档幕霸僖踩滩蛔x耍砜裥Σ灰选6匝罨i绱苏文切┳砸晕鞘裁淳5募一铮仓荒苡门宸阶掷葱稳萘恕!? 第三十一章 滔滔长江滚滚朝东奔去,江水击打石崖发出洪亮的钟鸣声。淫雨霏霏,云雾迷蒙,松针上挂了一串晶莹透亮的珍珠,大地散发出淡淡的泥土味。 沥沥细雨中,两名警卫员在石钟山江天一览亭外面慢慢踱来踱去,雨水将战士衣服淋湿,让他们不能不活动一下温暖身子。亭子里面高明辉正一动不动抱着双臂看着外面烟雨朦胧的江面。透过时隐时现的白雾,江中几个小黑点飘来荡去,石钟山下面三艘浮动炮台在江中上下起伏着。 望着下面的江上防御措施,高明辉听到自己后面一阵阵欢呼声传到山上。石钟山并不高,在山下的平地上,纵横交错的战壕铁丝网中间被清理出一块平地,平地两边插着两根树干,上面各挂了一个铁丝围成的圆圈,几名战士正在平地上来回追逐着,大批战士不顾冷雨侵淋站在追逐的战士外面,不停为被围在里面的战士大声喝彩吆喝着。 风雨声中夹杂着战士们的高呼声,在高明辉心中与眼前平静凄迷的江面奇妙的协调统一起来。让他感到世界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遥远的仿佛千里之外,却又如此接近,近的自己好像置身其中,矛盾的两种境界就这么给统一起来了。高明辉正沉醉在这种难得的禅境中,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将他的思路打断了。 “高旅长。” “我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我吗?大战前是应该好好休息的时候。”高明辉低声不满地嘟囔着,转过身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参谋长。“怎么?有什么事找我?” 站在高明辉身后的是五师十旅参谋长徐旭东,高明辉转过身后发现徐参谋长正在打量着自己,这让高明辉心中有了一丝不满,参谋长到十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感到他用一副想要窥视自己隐私的眼睛瞅着自己? 徐旭东是温州军事学院第一批毕业生,准确的说他应该算是半个学院教师。以前徐旭东与高明辉一样是太平军的老兄弟,在加入解放军后他一直在张副司令员手下干,成立军事学院的时候,张副司令让他到学院中学习学习,当时学院教员不够,徐旭东进了学院后,一方面跟随其他学员一起在外国教师教导下学习步炮步骑协同、构筑野战工事、图上作业、指挥艺术,另外一方面徐旭东还要充当先生教学员徒手搏杀、冷兵器运用、跑步绕圈什么的。学习结束后徐旭东又回到部队,在整编时候军事学院出来的人受到重用,他也进入改编后的五师十旅担当参谋长,成了高明辉的帮手。也许是学院中教的揣测敌手意图课程,进了十旅后徐旭东总是见到什么人都要仔细打量一番,看看此人个性怎样,因为他是旅里面第三把手,别人不好说什么,可高明辉让徐旭东这样上下打量着,心里却犯毛了——怎么看这小子也是一副想要谋权篡位的小人嘛! 虽然因为阴雨天,光线并不是很足,但徐旭东还是可以看清楚瘦弱的高明辉刀削般的脸下面,肩膀上的肩章是两杠四星。从外表上会给人一种“此人乃儒将”的感觉,可徐旭东知道这种观点是绝对错误的,什么是人不可貌相?他的上级就是了,有谁会相信外表和言谈给人文弱感觉的高明辉,居然是一个战场上咬牙切齿、粗话连篇、悍不畏死的猛将?五师谁都知道马师长手下两个旅长,一个是疯子(九旅的应志峰旅长)一个是傻子(十旅的高明辉旅长)。而高明辉所拿手的就是在战场上集中自己的所有兵力突击敌人一点,只要打开缺口,他将驱赶着自己手下有如一把利刃迅猛地将敌人撕裂成两块。一般没有什么人可以抵挡住高明辉这种“单点突破”,让高明辉靠着这一手频频取得战斗胜利。但徐旭东认为如果敌人将高明辉的突击挡住了,那么战败的必然不是敌人,而是这位傻子旅长了——程咬金还有三板斧,高傻子只有这么一招——徐旭东对自己部队一号首长评价并不是很高。 这种人最好的地方应该是担当进攻突破,而不是用来防守。可惜抢功心切的马师长将防守湖口的重任从司令员那边讨了过来。攻击师变成了守备队,不知这算是一种悲哀呢?还是五师打出能攻善守威名的机遇? 现在再想更改已经来不及了,对十旅、高旅长还有自己真正的考验已经到来。 徐旭东平静地说道:“最新消息,英法联军已经离开安徽太平府驻地,现在正沿着长江朝西前进,敌人前锋已经到达距离这里四百五十里的铜陵地界。根据情报敌人有五万之众,战舰数百。” 高明辉眼皮一抬,瞳孔突然收缩接着恢复了正常。“娘的,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了?给司令员和师长发电报,英法联军已经出动,主力五万有进犯我湖口之可能。” “没有了?” 徐旭东本来还想将高旅长所说的电报内容都记下来,谁知道高明辉说道敌人主力有进犯湖口的可能后转过身继续望着下面江面不再说话了,等了半天,徐旭东终于问了起来。 “没有了,只要将这事情告诉司令员就可以了,其他的司令员自然会想办法解决,用不着我们为首长操心。” 见高明辉对眼前的局势毫不在意,徐旭东忍不住说道:“可是……旅长,我们这里现在兵力空虚啊!靠我们一个旅想要阻拦装备精良的五万英法联军是否太草率了?应该就此事请求首长马上增援。同时我们也应该将自己的想法报告给首长,这么两句话发过去不大合适吧?” 高明辉不高兴地说道:“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反正接到消息后,作战部会制订出详细计划来,我们何必再多嘴多舌?徐参谋长,我们的任务是守住湖口要塞,至于其他的用不着想那么多,反正敌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俩个我宰一双就是了。你去将我刚才说的发给首长好了,……对了,告诉部队进入警戒状态,时刻准备打击入侵的外国鬼子!” 徐旭东对固执己见的高明辉只能摇头不已,徐旭东想不明白高旅长为什么如此轻视五万英法联军,人家毕竟拥有众多的军舰,多出十旅及湖口要塞数倍的火炮,而且步兵武器方面解放军现在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双方主力部队均装备了后装步枪,只是解放军现在拥有多管机枪及迫击炮,而英法军队没有),高旅长如此漫不经心只能说他还没认识到眼前不再是装备低劣的满清军队了。既然一号首长听不进意见,有些黯然的徐旭东也只能敬过礼后慢慢走了下去。 徐旭东不知道听到五万英法联军突然行动起来,高明辉心里是一阵接着一阵心揪,眼前湖口周围只有高明辉的十旅、黄翼升的海军还有就是湖口要塞炮兵部队了,所有部队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一万人,靠这么点兵力想守住要塞,说他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对着自己看不惯的徐旭东说的,而是冲在赣州把各路军队调离的司令员发的火。 自从英法联军在淮军配合下攻占天京后,英法联军与淮军呆在天京周围并没有西进。就连英法援军到达上海,接着又到了天京后,敌人还是没有行动,这让以为解放军与外国侵略者之间大战马上就亿湖北派出主力部队在战役上配合捻军恼火不已,他认为哪怕湖北有一个师的兵力,捻军也决不会一次损失十万之众,这简直是挖了杨沪生心头肉(杨沪生已经将捻军算进自己骑兵部队中去了)!更讨厌的是捻军的失败让根据地北面门户大开,直接面对僧格林沁二十万大军,如解放军在江西战场与外国军队作战的时候,僧格林沁突然进湖北杀进湖南,那局势就麻烦了。 生气的杨沪生下达了让现在高明辉郁闷不已的命令——将湖口附近的解放军主力部队三个师抽调到湖北,加上在武昌的骑兵师一同进入大别山,在解放军张副总司令率领下寻找战机歼灭僧格林沁率领的北方清军主力。 同时通过赣州的幼天王(洪秀全三儿子在到达赣州后被杨沪生扶上幼天王宝座,因为洪秀全俩个儿子年幼,杨沪生好心让他们进入学校学习,而他自己成了摄政王。这次行动为了动员江北太平军,杨沪生将幼天王又给搬了出来。 第433章 )命令撤退到桐柏山区的尊王赖文光、扶王陈得才、启王梁成富、祜王蓝成春配合北上温王主力一起作战,又令四川的石达开、解放军川鄂支队进攻重庆的清军骆秉章部,在战略上配合北上主力。一番调动后,留在江西的只留下五师,就是五师还将师部与九旅调到景德镇一线,原本兵力雄厚的九江地区现在只剩下高明辉的十旅充充门面。 解放军主力部队中四师加入南方集群南下威逼香港,荣一师留守浙江,现在分出部分兵力配合侍王部队反击淮军的攻势,三个师北上鄂豫皖作战,根据地腹地一时虚空。如果光面对清朝军队,这倒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的解放军一个师只要弹药充裕,抵挡淮军进攻还是不成问题的,可要是面对人数多与自己的英法联军那就不成了。英法联军进入天京后只是在天京周边进行活动让杨沪生产生了错觉——英法联军的目标就是天京,或者他们在从上海到天京消耗了太多力量,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进行整补(这方面情报也有,但很多情报显得前后矛盾,让人看了不知所云。如果每份情报都相信的话,人会疯了的,杨沪生也只能选择可能性比较大的情报看看,准确的说杨沪生是挑自己认为合理的,而不是比较接近事实的情报看,同时加上主观印象,得出了未来两个月内英法联军不会出动。),只要英法军队不动,其他的清军投靠英法的伪军均不为惧,留在江西的主力大可朝北发展,先削弱僧格林沁再说。 想到首长改变了的战略意图,高明辉突然感到天气太冷了,虽然是江南,可春节刚过的时候还是很冷的,肌肉猛烈的收缩让人觉得浑身僵硬,而被军服包裹进去的皮肤反射性地出现了众多小疙瘩。 解放军进入鄂豫边界后僧格林沁率领的清军仿佛受到压制一路北撤,让解放军主力无法捕捉到歼灭敌人的战机。当然,战斗是发生了不少,但主要都是与那些地方团练之间打起来的,僧军主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处于外线作战,敌人又有机动性极强的蒙古骑兵,害怕后勤补给线被切断的张海强不敢命令部队进行大纵深穿插,只能稳扎稳打,步步朝敌人腹地进攻,现在已经要出大别山了。可这时候英法联军却突然行动起来,以主力部队快速朝湖口进攻。这只能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根据地中还有与敌沟通的内奸,将解放军计划透露给敌人,使得敌人知道江西空虚。还有一种就是僧格林沁的行动是敌人精心策划过的,杨沪生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敌人计划中。不管出现那种情况,高明辉都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徐旭东要是知道高明辉从英法联军出动,想到这么多后,一定会对自己的见解产生怀疑——单纯的猛将、二杆子将领是无法想到那么多的。 军号在山上响了起来,蒙蒙雨丝吸收了大量的号音,使得号声比较低闷。正在山下打篮球的战士们听到军号一时愣住,接着发生大喊,迅速奔向自己所在军营。 “该来的总会来,着急有什么用场?说不定这是老子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呢!”高明辉回头看着在雨中奔跑的战士,随意甩了甩手,低头轻声嘟囔了几句。 “敌人前锋现在到了那里?” 湖口指挥部里,参谋人员正进进出出忙碌着。高明辉站在了望口边,望着山下江水突然问道。 正伏在地图上看地图的徐旭东站起身回答道:“根据确切情报,敌人前锋已经到达马垱我军第一道警戒阵地。先头部队由二十六艘浅水军舰组成,兵力达到五千人,其中陆战队有三千,拥有大小火炮九十二门。他的指挥官就是在温州受到我军打击的英国海军上校阿思本。另外在他们后面有丘珀中将率领的英法海军主力五十二艘军舰,拥有火炮五百余门,运送陆军三万,现在已经到达安庆,距离我们只有两百五十里路了。敌人的后卫现在刚过铜陵,前锋与后卫之间拉了三百六十里,大小船只五百余艘。” “马垱……”高明辉手摸着下巴重复了一遍,马垱距离湖口要塞第一道封锁线只有九十里路,如果英军全力前进的话,晚上就可以到达八里江拦阻线了。只是警戒阵地就是阻拦一下敌人,同时给后面主阵地报警用的,让敌人突破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马垱那边是袁旅长的机动旅及彭泽守卫队在防御,他们没有什么火炮,打打陆地战还凑合,想要拦截敌人军舰不可能,敌人将轻易突破他们拦截。我建议让袁旅长他们不要与敌人硬碰硬,还是保存部队实力在洋鬼子登陆后发起反冲击比较好。” “可以,将这个命令下达给袁旅长好了。还有,首长回电了吗?” “到现在首长还没有新的指示给我们,看来在命令到来之前我们只能死守湖口,不让敌人从我们这里突破了。”徐旭东摇摇头叹道。 从各个方面来说,徐旭东都不希望让十旅傻待在阵地上给敌人当靶子,运动战、大纵深穿插、诱敌深入后的围歼战,声东击西调动敌人后的伏击战……这些才应该是解放军所采用的战略战术,向现在这样固守一点的阵地战是徐旭东所竭力反对的。徐旭东想不明白,口口声声反对阵地战消耗战的首长为什么偏偏让部队打这种没有缴获只有消耗的战斗? “没有命令是正常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湖口要塞,不使一艘敌人军舰从这里进入赣江。既然任务已经明确了,自然没有必要再三再四的重复。师主力部队到什么地方了?” “师主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都昌县的鸣山,距离这里还有八十来里路程。马师长说在他到达前线之前,命令我们一定不能让敌人一兵一卒踏上江南土地。” 听了参谋长的话,高明辉暗暗舒了口气。“这么说师主力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达这里了?不算慢嘛!只要他们到达了,梅家洲那边就用不着我们操心了。命令郑旅长,他的机九旅在明天入夜前一定要确保梅家洲、官洲在我们手里,决不能让敌人抄了九江后路。另外告诉周文博,他的要塞炮兵要时刻防备着,只要敌人进入雷区就给我轰他妈的!坚决不让敌人通过封锁线!仓库里面后勤保障人员要确保前方炮兵炮弹供给,打了一会儿就弹药不继的事情决不能发生!” “是,我马上草拟命令下达到各个部队中去。” 下达完命令,高明辉走到旁边观察自己的阵地。下面到处都是枯黄的芦苇,江边的长堤南面在身后阳光照耀下闪着点点银光,这些银光都是金属制作的铁蒺藜,铁蒺藜后面几道铁丝网随着长堤朝远方蜿蜒延伸过去,一直到消失在视野中。铁丝网后面就是十旅的堑壕了,从阵地上望去,堑壕有如蜘蛛网,将石钟山一圈圈围了起来。山下的泰山要塞、华山要塞上找不到什么要塞炮,只能见到几个突起在地面上的坟包一样的土堆,天也许比较寒冷,从土堆中朝外散发出股股白色烟雾。看着淡淡升上半空的白烟,高明辉眉头皱起,他不知敌人是否能从这个判别出下面是什么阵地——这几个坟包样的土堆里面安装了大口径重炮,二十四磅及三十二磅的炮弹只要击中目标,完全可能将敌人浅水军舰撕成碎片! 让高明辉和要塞炮兵司令员周文博挠头的是,大口径重炮有,可炮弹并不多。这些重炮和炮弹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根据地自己仿制开始的太晚了,在封锁之后,这些炮弹主要通过缴获敌人取得,只是这么大口径的火炮和炮弹清军中实在是不多,而每次战役重炮又是攻坚主力,消耗多缴获少,到现在弹药已经很少了。至于仿制,也许再过一个月仿制的炮弹可以运过来,极为重要的湖口要塞后勤部想方设法才运过来一千余发重炮炮弹,平均到每门火炮上只有不到四十发,打光了在自己制造的炮弹运上来之前,这些火炮只能是奢侈的垃圾。 阵地上一片寂静,但高明辉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只要敌人到达湖口,这些阵地将迸发出震耳的枪炮声,死神将把双方大量人员拖入到地狱去。 高明辉正想着,指挥部掩着的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电台主任手拿着电报冲了进来。 “总部紧急电报!” 指挥部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冲进来的电台主任。高明辉一个旋身转了过来。“念!” “五师十旅高旅长鉴:我军鄂豫部队正星夜南下,现命你部坚守湖口要塞,不使敌人通过要塞进入鄱阳湖。十旅乃拥有光荣传统之部队,战温州、进徽州、攻南昌、夺长沙,每战攻无不克,敌人望风遁逃。望你旅在湖口要塞发扬传统,予外国入侵者有力打击,不使岳飞、文天祥专美于前,不令根据地六千万百姓失望于后。为彻底保障湖口要塞安全,海军黄司令、空军林司令部队将配合你部作战。总部将在二月二十日前进到南昌。高旅长,解放军四十万部队看着你们,根据地六千万百姓相信你们,全国四万万同胞期望你们!为中华五千年文明,打击敌人,消灭敌人!为了民族的自由,为了中国人的尊严,战斗!解放军司令员杨沪生,代理政委陈文委、代理参谋长林金宸、政治部部长林海静,一八六四年二月十六日电。”电台主任越说声音越高,脸上激动的血管扩张,满脸通红了。读完总部电报,电台主任有些哆嗦的又拿出两份电报道:“另外还有参议会议长、政务院总理来电,来电说期待我军在与外国侵略者的战斗中打出中国军队威风来!” “马上将电报抄送到下面各个单位,让战士们知道根据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这里!” 第434章 电台主任刚说完,十旅刘海峰政委从旁边走了过来。这个电报正是刘政委所期待的,只要将电报告诉战士,让他们知道最高首长期待他们打胜仗,而且马上就要到前面视察战地,与他们在一起,那么战士的战斗热情将极大地提高。这比你说再多的废话也好。 “娘的,海军、飞艇都配合我们作战?这太好了!要不是敌人躲在船上,老子一定抓一串红毛番送给首长!” 听到首长将海军与飞艇配备给湖口要塞,高明辉立马来了精神。军舰的威力高明辉是亲眼看过的,此次敌人军舰比根据地的更加强大,让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高明辉心里也有些揣测不安了。海军支援高明辉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解放军的海军与外国海军比起来,实力有些相差太悬殊了。让他们出战等于找死。倒是飞艇让高明辉见到了希望。自从转战江西开始,高明辉已经多次在飞艇配合下与敌人作战了,只要飞艇上落下来几个小黑点,那么敌人马上将倒下一大片。不光在威力上,就是在心里上也给敌人巨大震撼。高明辉内心深处对林忠指挥的飞艇部队已经养成了一种依赖心理,这虽然是他所不愿意承认的,可却是事实存在的。 “刘政委,战士热情是要鼓舞的,不过不能过头。我们的任务是守卫湖口要塞,不是打一仗就走,要是一看到敌人就将所有弹药挥霍出去了,这仗以后就没法打了。”徐旭东见高明辉与刘海峰俩人都陷入到一种歇斯底里情绪中,急忙提醒道。 高明辉没有搭理有些稳重的徐参谋长,自顾自对电台主任道:“杨主任,给首长回电。我十旅将士定当不负首长期望,将敌人埋葬在湖口要塞!刘政委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别的也没什么,我看这样就可以了,杨主任你去发吧。”刘海峰现在想的就是到阵地上去,将各级对湖口要塞的电报传达给部队,同时对部队再次进行动员。 “是!”电台主任转身走了出去。 电台主任出去后,高明辉见徐旭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参谋长,别再愁眉苦脸的了。无非是几万外国鬼子,他们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两条腿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主力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只要主力部队到达了,再多鬼子也不够我们吃的!” “可要是僧格林沁跟随主力南下呢?”徐旭东反问道。 “他敢!”高明辉不自觉地眼睛瞪了起来,“就他那些八旗兵还敢朝我们进攻?他活得不耐烦了啊?!” 徐旭东根本不怕高明辉,慢条斯理地说道:“他要是不敢,捻军怎么会被他消灭了?十万捻军啊!还大部分都是骑兵,才几天工夫就被僧格林沁给歼灭了?如果他南下,我们在湖北得主力部队将很难顺利转移到这里。一定要在给予僧格林沁沉重打击后才可以过来,在此之前,这里只能是由我们孤军作战了。” 高明辉想要反驳,可想了半天对捻军的败亡也找不出说得过去的理由。说捻军战斗力太差?真要差他怎么可能纵横江北十年?二十万有洋枪有骑兵的部队,让他攻占整个根据地自然是痴心妄想,可要是牵制一下我军在湖北的主力,这却是完全有可能的。 “参谋长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做好长期单独作战准备。你们先研究,我到下面部队去转转。”刘海峰在旁边赞同徐旭东所说的话,说完刘海峰钻出指挥部,到部队中进行他的动员工作去了。 “那么你看应该怎样?”见刘海峰离开指挥部,高明辉“虚心”请教道。 “兵力部署前轻后重,武器部署前重后轻。”徐旭东不理高明辉的态度,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汇报给他,傻子不傻,只要你说的有道理他还是会听的。“所谓兵力部署前轻后重,因沿河岸一线必然是敌人炮火主要轰击目标,将大部队安排在一线,我军伤亡将会急剧加大,倒不如将大部队隐藏在后面,前面只保留必要的部分兵力,按照前面损失情况,后面的部队给予必要的补充。至于武器部署前重后轻,那是因为敌人主要威胁在江上,对敌人的军舰我们那些步枪小炮是没有什么威胁的,倒不如将十二磅以上的火炮部署到一线,用炮火封锁敌人,打击敌人。同时堑壕第一线部署多管机枪、小炮、迫击炮,等敌人爬上河堤,到达铁丝网前面后,用机枪各种火炮给敌人以大量杀伤。这样我们才能将防线长期坚守下去。旅长,要是按照以前作战样子,将所有部队都集中在阵地前面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恐怕很多战士连鬼子长的什么样都没有看到,就被敌人炮火给杀伤了!这种战术在这次作战中一定要进行改变。我们现在是防御作战,不是进攻一帮乌合之众,光靠一股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高明辉脸微微有些泛红,他的十旅在解放军中也算得上有名了,而所谓的有名就是歼敌多,伤亡也大。有什么样的统帅就有什么样的部队,高明辉自己在打仗上面显得有些粗线条,他的手下也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了。十旅消灭的敌人数量在解放军主力十个旅里面算得上前两位,而他的伤亡也是数一数二。歼敌一千自损六百,这样的战斗十旅可是没少打过,就是歼敌一千自损一千这种两败俱伤的战斗十旅也打过。 “让十九团二、三营先进入一线阵地吧,二十团担当后面二线部队,而十九团一营担任总预备队。”徐旭东所说的话高明辉听了进去。高明辉认为到现在他的威名都是在进攻中打出来的,这种防御作战对他来说还真是个新课题,是他所完全陌生的一块新天地了。至于徐旭东,不管怎么说他都在学院中学习过,在这方面书生之见还是有的,也许听他的没有错。 “报告!胡县长来了。”警卫战士在门口大声通报道。 “胡侠君跑这里来做什么?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们地方上的还不赶快撤退啊?!”高明辉不满地小声囔囔着。“聂参谋,将我刚才说的通知部队。参谋长我们到下面迎接这些人。“ 不满归不满,既然客人来了,总不能将人家赶走吧?迎接还是必要的,自己现在在人家地盘上,很多地方还需要这位胡县长帮忙,高明辉带着手下钻出指挥部朝山下走去。 “高司令。”刚走到半山坡,高明辉就与登上来的湖口县县长胡侠君碰面了。胡县长见一群军人在高旅长率领下奔了下来,连忙高声打着招呼。 高明辉笑呵呵与胡侠君打过招呼后问道:“胡县长,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前方马垱已经打起来了,这里战斗也马上就要打响,很危险的啊!你们还不转移?” 胡侠君咳嗽一声道:“咳,有你们在前面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里是我等子子辈辈生活的地方,让我们转移,这舍不得走啊!高旅长,你们有信心将那些强夷抵挡在外面吗?” “我们自然很有信心将强夷抵挡在外面……”高明辉正说着,身侧有人拉了把他衣角,高明辉眼光一瞥见是参谋长徐旭东微微摇头,知道自己说的太干脆了,又转口道:“不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今日敌人还在湖口与我对峙,明日说不定我们就在武山血肉相搏了。百姓没有什么训练,若敌人突然出现在身边如何是好?那些红毛番相当残暴,攻破天京,城内老老少少杀的血流成河。胡县长还是劝百姓赶紧转移,等战争平定下来再回来吧。” 百姓的支援自然是需要的,而且也是必须的。可高明辉不希望见到自己的部队还要分心放在保护战区百姓安全上,这将浪费他大量精力还有宝贵的兵力,最好办法就是除了运送伤员、担任警戒的地方守卫队,其他老百姓还是撤的越远越好。高明辉不明白的是自从到了湖口后,自己明明看到老百姓离开家园朝南转移了,可怎么听胡县长的意思,这些人还没有走?难道天太冷了,让这些百姓又回家了?战斗马上就要打响,这时候出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心焦了! 在天京被攻陷后,江西北部的居民就进行了大转移,广阔的赣北大地上,无数支移民组成的队伍朝着南方迁移。对这次迁移政府在资金上、人力上、粮食上给予了必要的帮助,但需要迁移的人实在太多,九江、南康、饶州……过百万人口南移,同时从太平天国控制区逃出来的百万百姓给各地政府造成了极大压力,而且给接纳难民的县市也带来的极大的包袱,多少资金投进去都有如投入一口无底洞,只能缓解部分,对全局影响并不大。百姓在迁移中,受的苦是相当严重的。如果说湖口县的百姓又从逃难路上转了回来,高明辉完全理解,但心里面可就要焦虑了。 胡侠君爽朗地笑道:“呵呵,这个请高司令放心,百姓已经顺利转移到南昌城了。不过有高司令这句话我们地方上也就放心了,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军队,什么都先想到当地百姓啊!” “那胡县长您此次到这里来……?”高明辉搞不懂这胡县长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高司令,老朽现在不是还担任湖口守卫队队长嘛!这守土的责任,老朽还是需要亲自承担的,老朽决不允许那些红毛番肮脏的臭脚踏上我湖口土地!请高司令吩咐湖口守卫队可以在什么地方为司令帮上忙?”见胡侠君义愤填膺的样子,高明辉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光想到他是一县之长了,把这位老伯同时还兼任着湖口守卫队队长一职给忘记了。 “胡县长,前线可是很危险的。敌人拥有大批军舰,众多的火炮,这炮仗打起来了,什么地方都有可能落下炮弹,你们守卫队还是帮我们警戒彭泽到湖口的陆路比较好。 第435章 只要敌人上来了,马上通知我们,其他的我们来做。” “这个没问题,高司令经管放心,别的不行,本乡本土的这那有山那有路可是熟的很!鬼子不来则罢,只要上岸了,咱马上就能发现,只是我们守卫队里面的小伙子都希望能跟主力部队并肩作战,不知高司令是否可以成全我们?” 高明辉一听,说了半天胡县长还是想上一线来。一线有什么好上的?人民战争,这百姓帮助主力放放哨,运运粮就可以了,难道还跑到第一线挨炮弹吗?炮火下没有受过训练的百姓只有吓的尖脚四处乱跑的份,你让他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他都不知道到那边去躲。让他们消灭敌人纯粹是弹药多的没地方用,如果经过训练的战士十发子弹可以打死打伤一名敌人,那么这些没有训练过的老百姓能用一千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就可以烧香拜佛了! 高明辉正与胡侠君就湖口县守卫队上前线的事情争执不休,一个建议守卫队还是留在后面为好,另外一个一定要到前面来的时候,山上留在观察哨的侦察参谋匆匆跑了下来。 “旅长,有情况!” “胡县长,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军务缠身,很抱歉不能再陪您老了。王主任你陪胡县长马上下山,这里说不定等下会变成战场。参谋长我们走!”侦察参谋的话让高明辉有种如蒙皇恩大赦的感觉,拉着徐旭东“逃”进指挥部。本来想一起回去的十旅政治部主任王子骄让高明辉这么一说走不了了,只能赔着笑脸拉着胡县长朝山下走去。 “高司令!我们守卫队里很多人以前可都当过兵的,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窝囊废!” “当过兵有个鬼用?!又不是当的解放军,不管是太平军还是清军对现在这场战争都没有什么帮助。真要上前线还是回补充旅先训练一阵子再说好了。”听到胡县长在身后还不甘心地朝自己大叫大嚷,高明辉有些不耐烦地用耳语般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高明辉自以为耳语的话,让身边的徐旭东听到了。拐过一个弯,后面的人已经望不见他们了,徐旭东开玩笑地说道:“旅长,你好像对首长所说的人民战争很不以为然啊,小心让首长知道了狠狠训你啊!” 高明辉让徐旭东吓了一跳,缩头看了眼身后,仿佛身后有双眼睛正冷冷看着自己。胆大的高明辉变的胆子奇小无比,正容对徐旭东道:“别瞎说!我怎么可能反对人民战争?!这种话是我这样的人说得出来的?我只是不想让百姓无辜卷入战火中!你小子……我可警告你,要是这话我从其他地方听到了,你就别想再在十旅待着了!” “开个玩笑,旅长不用如此紧张嘛!算我说错话好了,我这厢给您赔不是。” “玩笑也得有个分寸啊?!这种玩笑怎么可以开得?我说参谋长,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如果不是山上到处都是十旅及要塞炮兵,高明辉现在一定要挥起拳头好好揍这位恐吓自己的家伙了。 对高明辉来说,刘冰管理的纠察部并不可怕,只是发发人民战争的牢骚对纠察部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麻烦的是新成立没有多少时间的军事安全局,这个局以前是属于监察院下面一部分,九月按照杨沪生的意思将监察院拆分为三份,由曾华春担任新成立的军事安全局局长职位。 也许是刚从监察院分出来时间不长,军事安全局办事还是与以前在监察院中没有什么两样,按照高明辉所理解就是惯于捕风捉影、大白天打着灯笼寻找子虚乌有的东西了。当然,从法律上来说,他们没有虐待、暗杀的权利,只是要让他们注意上你,那你将来的日子身后会拖条甩也甩不掉的尾巴了。 对军事安全局,军队将领心情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将叛变消灭在萌芽状态,保障了部队不至于担心自己前面打着正激烈,后面的部队突然给你捅刀子,这点让军队将领很是满意。另外一方面,这军事安全局管的又太多了,常常无原无故怀疑人,小辫子若是被他们抓到,你的前途也差不多算是毁掉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这些将领对狼一般的军事安全局决没有什么好感。 “旅长,快看!”高明辉正不停埋怨着徐旭东,徐旭东突然手指着东方叫了起来。高明辉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跟参谋长登到了石钟山顶的观察哨。在观察哨中的那些参谋见旅长来了,站成两排目视着高明辉走到前面。 东边大地与苍穹交界处,几屡淡淡的黑烟朝天空升上去。高明辉伏在大口径望远镜中仔细瞧着东边,高明辉神经猛地绷紧了,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苍茫群山中,黑烟仿佛就在眼前。现在可以看清楚了,一股股黑烟正朝西边移动着,证明不是失火造成的烟柱。 “什么时候发现的?” “报告旅长,刚刚才出现。” “很好,终于来了。”高明辉自言自语地轻声说着。手中的望远镜朝下望去,调节过焦距后,在高明辉眼前出现了自己的阵地。也许战士们也发现了远方的黑烟,众多战士正在隐蔽部与交通壕中望着东方的烟柱指指点点。露天炮兵阵地上,一门门火炮从后面推了上去,几名炮兵指挥员正踩着土垒,最后一次检查土垒的坚实程度。 这些土垒对防备榴霰弹破片是相当有用场的,一般十二磅的榴弹炮实心弹打在上面也顶多给它造成一个浅坑,检查了无数次按照道理来说现在用不着再检查。从这些炮兵指挥员的行动中,高明辉体会到自己掌握的这些部队对即将来临的战斗还是很紧张的,或者说显得相当兴奋。将镜头对准了江面,三座浮动炮台上隐约可看到几名战士奔进奔出,正将水浇在浮动炮台外面。 “关于部队部署是否传达给部队了?”高明辉头也没抬低声问道。手中的望远镜在自己各条防线上来回搜索着,仿佛对别人是否回答自己并不是很关心。 徐旭东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望远镜搜着东方,他的这台望远镜与高明辉正在用的炮兵观察镜倍数上差了许多,只能将远方的黑烟拉近一些,使得下面因为距离比较模糊的火炮,看的稍微清楚一点。见旅长问话,将望远镜放了下来回答道:“聂参谋已经将命令传达给部队了。” “很好……命令部队马上阵地!”高明辉抬起头,转身走了回来。 随着高明辉的命令,山头上军号声响了起来,用不着望远镜徐旭东也可以看到下面大批战士听到军号后,从各个地方蜂拥出来,迅速朝前面的战壕奔去。炮台外面的炮兵指挥员也不再跑来跑去了,站在火炮边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看来马垱那边没有对敌人进行有效迟缓,不然敌人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了?我原以为要明天才到。”徐旭东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高明辉倒是期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战斗。“敌人只有登陆马垱阵地才会发挥它的用场,现在这样也不错,让老子先敲掉他先头部队再说!” 落日的余辉下,几粒黑点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慢慢的越来越大,可以辨别出这些是英国人的军舰了。从西伯利亚南下的冷风将军舰烟囱吐出来的浓浓黑烟刮往长江南岸,距离湖口越近,军舰行驶速度也渐渐放慢下来。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五艘军舰成纵队停在八里江下游的江面上,后面朦胧的江面上还有点点黑影正开了过来。 猛然间,江上的军舰一震,一股黑烟从停泊在江心的军舰左舷冒了出来,将军舰笼罩在烟雾中,南岸山坡上几团红光升起,过了一会儿,一串闷雷般的爆炸声从东北方传到石钟山上。 高明辉掏出怀表看了看。“发电告诉首长,一八六四年二月十六日下午四点三十五分,英国军舰轰击我防线,湖口战役正式打响。” “这是试探性轰击,我们没必要理会他们,还是将他们放近了再打比较好。”徐旭东在旁边发表自己看法。高明辉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背着手低头从炮兵观察哨朝指挥部走去,徐旭东连忙紧随着高明辉走了下去。 *** 英国军舰的试探性轰击还在继续着,一发发呼啸着的圆形炮弹从军舰左舷飞了出去,落在山林中,尘土飞扬,碎石与断树枝在空中飞舞着,厚重的烟尘将山头包裹起来。 山头后面挖掘好的避弹所里面,战士们感觉自己登上了一艘停在汪洋中接受暴风雨洗礼的小破船。四处落轰的军舰将众多的炮弹沿着山头横扫过去,每发重磅炮弹落在地上避弹所都要震动两下,灰尘直往下落,让战士们怀疑这些炮弹是否直接落在自己头上了。 “连长,鬼子会不会发现我们了?我咋觉得这炮打的没个底了?好像打了一个时辰了吧?”一名新兵让猛烈的炮火打的有些受不了,扶着墙壁不停地呕吐起来。 旁边一个正给呕吐新兵不停拍着背,自己脸色也苍白无比的年轻战士大声道:“别胡说!洋鬼子又不是神仙,我们在后面他们怎么可能看的到?这是鬼子自己给自己壮胆呢!连长,炮轰过后,那些红眉毛绿眼珠的混蛋会不会登上来?他要上来了老子非给他常常咱的枪法!” “别嚷嚷了,你个小兵蛋子操那么多心干啥?!这炮又打不着你,他爱轰多长时间就轰多长时间好了!反正敌人不登陆,我们也不打,只要他敢上来,就别怪老子让他有来无回!” 巨大的爆炸声让询问的战士声音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十九团二营四连连长何飞对战士的询问有些不耐烦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坐在蒸笼里,被熊熊大火烧烤着,身上的热血沸腾起来。 第436章 自从参加解放军,何飞打的不是清军,就是土匪武装,与外国人之间的战斗对他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紧张归紧张,何飞对到来的战争还是有一种期盼心理。作为一名军人,生与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过去与清朝的内战是为了将百姓从被奴役的悲惨状态下解救出来,而现在抗击洋鬼子,那是为了一个民族有尊严的生存下去,为了一个民族重新树立起强者地位,为了一个民族至少在可预见的时间内不再受到外来威胁所打的。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在这样的战斗中牺牲才是一名真正战士的归宿,才是他何飞所向往的。 “连长!张班长中炮牺牲了!” 何飞正想着,光线一暗,在上面阵地上的一名战士冲了进来,语带哭音叫道。 “他娘的!还没打居然就折了我一个好弟兄……”何飞不由得狠狠啐了一口,心里暗自骂道。 按照作战条令,有完好的阵地情况下,在敌人炮击的时候,前线部队必须撤到后面避弹所。如果都上一线去,在现在敌人这样凶猛的炮火下伤亡肯定是难免的。而何连长按照作战条令,只要敌人不登陆,不冲到他面前,那么他的四连战士也没必要进入前面堑壕,只要在前面放几名观察哨就可以了,何飞没想到就是这样慎重还是出现了牺牲者。张班长是何连长派到前面去观察敌人动态的,在敌人盲目炮击下,一颗不经意的炮弹刚好落在张班长所待的位置上,他是湖口战役正式打响后解放军出现的第一名阵亡者,但决不是最后一名。 “小龙!跟我上阵地!”何飞随手操起身边放着的步枪,冲身后大吼了一声。站起来时因用力过猛,何飞一头撞上了避弹所上面铺设的枕木。若不是有头盔保护,何连长将因为过于激动非战受伤了。何飞将头盔扶正,不发一言钻了出去,他的通信员钱小龙连忙跟随连长冲出避弹所,直奔山头阵地。 低头弯腰通过交通壕到达山顶的何飞发现山头上浓烟四起,一股山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让人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两行眼泪。大山在颤抖着,何飞揉了揉眼睛一个前扑趴在观察哨位上朝下望去。半山前沿阵地上到处都是一个个弹坑,黑烟从弹坑处翻滚着朝山头扑了过来。透过浓烟,一团团火球接连升起,巨大的让人耳膜欲裂的爆炸声连成一条线,轰然声如同天际落下的连串霹雳,让人感到可以将每一次炮弹的爆炸从开始听到结尾,听清楚声音的丝毫变化。这种感觉与避弹所里所听到那种沉闷得让人压抑的爆炸声是完全不同的。何飞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像现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就何飞看到的,炮弹落点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东一发西一发落的漫山遍野都是,可这种没有什么规律可言的、盲目的轰击却让他损失了一名班长,想想都让何飞郁闷到极点了。可惜敌人现在躲在江上,要是在面前的话,何飞一定用子弹好好慰问一下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江中洋鬼子的军舰正缓慢朝岸边移动,左舷火炮发射后冒出的白烟将军舰给裹胁起来,浓厚的烟云让人无法看清军舰的真面目。 “炮兵呢?!炮兵都他娘的死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不给我狠狠地打!?” 看到鬼子军舰嚣张地对自己这里猛轰,何飞不停拍打着地面怒吼起来。人家一个劲地猛轰,自己的炮兵居然睡着了,没有一发炮弹打到敌人军舰那边去,何飞认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连长,你看炮兵阵地……”趴在何飞身侧的钱小龙一手附耳在自己连长边高声喊着,另外一手指着右侧山头。何飞转头望去,左面炮兵所在山头也有一股股烟柱正在升起,炮垒上空笼罩着黑烟,不时有碎石断木飞舞起来。在四连阵地受到轰击的同时,炮兵阵地也正经受着铁与火的考验。只是那些炮兵阵地比他这里条件要好多了,那些炮垒顶部都用枕木、泥土加固了,军舰上发射出来的炮弹对他们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四连阵地上敌人的炮火渐渐衰弱下去,而炮兵战地所在山头落下的炮弹却越来越多。心中一直在呼唤炮兵快点反击的何飞发现炮兵阵地上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中。倒不是说炮兵阵地上没有声音,敌人的炮弹将战地打的尘土飞扬,猛烈的爆炸声不要说他这里,相信就是湖口县城内也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何飞所理解的死寂是炮垒上没有一个人活动,那些原本威风凛凛的火炮沉默着,对鼻子底下的敌人军舰不发一言。见炮台一点反应没有,何飞简直气的要七窍生烟了。 英国军舰在打了一阵,见山地里没有什么动静,火炮停止了猛烈地轰击,军舰呈一字纵队沿着长江中线缓慢地朝湖口方向行驶过去。军舰上的火炮随意地将炮弹挥洒到南岸山地里,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好像有挥之不尽的弹药了。见敌人军舰一一从自己眼皮底下驶过,何飞心里别提有多窝囊了。他恨不得自己长上翅膀飞到敌人的军舰上,不管是用枪还是用炸药,只有将敌人军舰缴获或者炸沉了,才能消他心头之闷气。 “老刘,敌人军舰已经进入最佳射程了,是不是打他狗日的?娘的,洋鬼子死到临头还敢东张西望,只要我的炮打响,这些红毛番不死咱就不姓吴了。” 华山要塞的炮台上,刘军正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扣击着身边有些泛绿光的铜炮,眼睛紧紧盯着江中正在缓慢移动着的军舰。从刘军的位置看出去,下面长江自己火炮有效射程内一字排列着十四艘军舰,每艘军舰拉开一定的距离缓缓移动着。桅杆斜拉着的索具上趴着几个人影,正对着南岸的山林指指点点。 刘军目视着正在缓慢移动的敌人军舰,沉着地说道:“别慌,还不到时候。小吴,该打的时候我自然会命令你们开火,你可记着了,开火后要打的准,打的狠!坚决将敌人送到长江喂王八去!要是让敌人毫发无损地逃了回去,我可以饶你,司令可饶不了你啊!” 华山要塞炮兵营副营长吴家俊自信满满地表态道:“老刘你放心好了,咱瑶溪军事学院炮兵科第一名决不是混出来的,这射击诸元早就已经计算好了,只要你说打,咱就有信心将那艘最大的军舰送给河神当祭品!” 作为分工,在炮战开始后吴家俊要指挥要塞重炮连与敌人进行炮战。吴家俊对自己学院中的成绩还是很自信的,何况一年多战争打下来,他也捞到不少战斗,实际经验也是很丰富了。 刘军头也不回,只是看着下面正在移动的军舰,点了点头道:“我也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咱可说好了,你首发必须命中,一定要将最大的那艘军舰给我击沉它!要是击沉了,下阵地我请你喝酒!” “真的?!这可是营长您亲口说的啊,到时候别耍赖!不然咱到团长那里告御状去!” “废话!我当营长的怎么可能对你们瞎说呢?!你先给我将敌人军舰击沉了再说!” 原本以为自己一番轰击会惹来猛烈还击的英国军舰,见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航线偏离了中线,慢慢靠近南岸,行驶速度也加快了。舰上火炮停止了射击,刘军甚至隐约听到船上英国士兵吹口哨,狂妄的笑声。 后面的军舰一艘艘驶入到要塞火炮射程内,刘军心里计算着军舰距离封锁线的距离。让刘军失望的是敌人的军舰已经进入了布雷区,可这么长时间,那些在江中时沉时浮的水雷居然一颗也没有碰到得意忘形的英国军舰。刘军暗自怀疑这些水雷到底有没有用场,会不会都是一些毫无作为的铁疙瘩? 正着急的时候,行驶在中间的一艘军舰船头侧舷位置突然激起硕大的水柱,红光猛地一闪,接着漆黑的烟团迅速腾空而起。军舰如同受惊的奔马,船头高高仰了起来,接着重重落到江面上。仿似晴天一声惊雷,比刚才英国炮弹爆炸更响的声音从江中传了过来。滚滚黑烟从船上迅速升起,笼罩住军舰,追随着刚才爆炸升上半空的硝烟。 被炸的军舰再也不能动了。木头制作的军舰上火光冲天,黑烟中一团团红光不停闪动着,猛烈的爆炸声持续响了起来。在船舷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破洞,汹涌的江水毫不留情灌了进去,数百吨重的军舰迅速下沉。 第一次爆炸声传来的时候,那艘军舰原本站在索具上的英国人如同一群受惊的小鸟,从索具上飞了起来,满天飞舞着朝江面飘落下去。接连的爆炸声响过后,江上再没有口哨声大笑声了,只有惊呼声与燃烧着军舰上惨叫声,一些人影在军舰上徒劳地想要控制火势,更多的身影如同被水灌了洞穴的老鼠,从船上跳了下来,这时候他们可无法顾虑到自己跳水的姿态是否优美了。 其他军舰上的水兵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周围刚刚提高速度的军舰再次将速度放慢下来,几条救生艇从军舰上放了下来,打算营救自己不幸的同胞。而后面的军舰见前面挨炸了,加大马力赶了上来。突然发生的意外顿时将队列打个稀乱。 刘军高兴地跳了起来,疾步从重炮掩体中冲了出来,眼前这些军舰都停了下来,这是再好没有的靶子了。刘军一直等待着的就是这个机会。见站在外面观察敌人舰队的各炮兵连连长一脸惊喜地对自己手下下达准备作战命令(实际上炮手们已经准备了无数遍了,根本用不着再次提醒他们),刘军高声命令道:“各连注意了,方向,正前方敌人军舰,自由射击……开火!” 第437章 “开火!” “……放!” 炮兵阵地上开火的命令响彻云霄,连右边山头上的何飞都听的一清二楚。随着命令,阵地上淡淡青烟夹杂着飞扬的黄尘四处飘动。 正在自己阵地上埋怨炮兵只知道躲避,不打鬼子的何飞惊喜地听到自己炮兵阵地上奏响了交响曲。临近黄昏,何飞可以看到烟尘中火光不停地吐泻着,江面上的军舰周围一股股水柱冲天而已,激荡的江面把军舰如同玩具般抛到半空,又狠狠摔下。不时有军舰被劈头盖脸打过来的炮弹击中,打着旋在原地转来转去,几艘军舰上浓烟四起,灰黑色的烟团将江面上的军舰包围,烟雾中火苗乱舞。虽然距离比较远,何飞还是感到从江中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受到突然打击的英国军舰迅速从惊慌中反应过来,只要能开动的军舰纷纷再次移动,将左舷对准了炮兵阵地,白烟从舷侧吞吐出来,成串的炮弹落在炮兵阵地上,一团团黑红色的火球在战地上炸起。 正在观察炮弹落点的刘军突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人重重推了一把自己,将自己从山头上扔到半空中,毫无面子地五体投地,刚落在地上刘军就感到自己后背仿佛漏了一个口子,力量从口子处飞速流失。眼前一黑,刘军陷入一片黑暗中,人好像正落入无限的深渊中。 吴家俊正在二十四磅后膛重炮边上指挥作战,无意中发现一发榴霰弹在营长刚才待着地方后面不远处炸开。不知营长怎样的吴家俊连忙跑了过去,刚到前面就见到营长的通信员一动不动倒卧在血泊中,而华山要塞炮兵指挥员刘营长被炮弹掀到山坡上。后背的军服被撕成一缕缕的碎片,大量的鲜血正从血肉模糊的后背上迅速流淌出来。 吴家俊冒着炮火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过去,将刘营长抱在怀中,撕开自己的军服,想要帮营长把伤口堵住,可创口太大,鲜血很快就将吴家俊的军装渗透了。见营长的面色苍白无比,吴家俊悲愤地高声大喊了起来。 “营长你负伤了?!……卫生员!卫生员快过来!” 吴连长不用高喊卫生员也发现营长负伤了,等卫生员过来,见了刘营长的伤势后整个人突然打起了摆子,双肩不停地颤抖起来。 “快!还愣着干吗?!赶快帮营长止血啊!……担架!担架在哪里?!”见卫生员束手无策呆立在身边,吴家俊眼珠子都红了,冲着卫生员大吼道。要不是自己现在怀中还抱着营长,吴家俊非当场揍这位毫无用场的卫生员。 卫生员这才反应过来,马上从自己后面中取出白布将营长背部包裹起来,雪白的白布先是斑斑点点,接着小点迅速扩大,连成一片,鲜血将白布染的血红血红。 “你是死人啊?还不快送营长到医院?!” “……副营长,营长伤势太重,不能动,一动就……”卫生员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听了卫生员的话吴家俊傻了般抱着营长一动不动,卫生员所说的话在他刚看到营长的伤势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心存侥幸,希望卫生员可以打消他这个错误念头,可残酷的现实还是告诉他,自己这位领导已经不行了。望着脸色越来越差,嘴唇发灰的营长,吴家俊只知道紧紧将营长抱在怀中,任凭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染红军服。炮弹在四处不时地炸响,可吴家俊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危险。若不是刘营长躺下的地方刚好是个深坑,就他现在这样暴露在外面,横飞的弹片早就将他撕成碎片了。 刘军仿佛听到耳边有什么人在呼唤自己,勉力抬起沉重无比的眼皮,眼前模糊一片,接着视线渐渐清晰了,刘军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吴家俊怀中,被自己称为“秀才兵”的吴家俊正一遍遍地在耳边呼唤着自己。 “副营长……你为什么……不去指挥部队?……击沉敌人……” 刘军勉强低声说了两句话,胸口一阵气闷,后面的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感到后背一阵酸痛,接着又一阵蚁爬,光线在渐渐变暗中,眼皮沉重的让他想合起来再也不睁开了。刘军对自己的情况有了清楚的认识。 “……营长您负伤了。”吴家俊困难地咽了口唾液,艰难无比地说道。 “……是吗?真遗憾……不能看到胜利了……副营长,代理我指挥部队……我现在很累了……让我休息休息……休息休……”刘营长声音越来越低,当嘴唇不再颤动后,双眼缓缓闭上,头无力地侧倒在吴家俊怀中。 “……营长!营长!”吴家俊喊了半天,他的营长再也不回答他了。“营长,你不是说只要我击沉军舰你会请我喝酒吗?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啊!你给我醒来,快醒来啊!我还要喝你买的酒呢!……” “……副营长……营长已经牺牲了……您就不要再动他了。” 见吴家俊疯了似得不停地摇着营长,卫生员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淌落。 吴家俊一手环抱着他的营长,一手一把将警卫员拉了过来,冲着他大声吼叫起来。“你说慌!营长没有死,营长不会死的!他还说过要请我喝酒呢,你说啊!你说营长没有死……说啊!” 卫生员看着正在拼命摇着自己,双眼通红,眼睛布满了血丝的吴家俊悲愤地叫道:“副营长……冷静些副营长!营长真的牺牲了……他让你代理他指挥炮兵阵地,你这样子怎么指挥炮兵为营长报仇?” “不错,我要报仇……要杀光这些兔崽子!”吴家俊让卫生员给吼醒了,轻轻将他的营长平放在地上,脱下被鲜血染红的军服,缓缓将它盖在他的营长身上,将营长头上的头盔摆端正了。吴家俊的嘴唇不停地抽动着。“老刘你放心,咱小吴一定拿洋鬼子的脑袋给你报仇!” “通知担架,将营长抬下去。”吴家俊低沉着嗓子,不带一丝感情对卫生员命令道。接着头也不回大步朝正在与敌人军舰展开激战的炮台走去。 “全营都有了!……瞄准江心敌人中间最大的那艘军舰……给我轰沉它!一连注意,不管用多少炮弹,只要敌人还在浮在水上就给我轰!” 回到指挥位置的吴家俊钢牙紧咬,从嘴唇中一字一顿吐出了命令。随着吴家俊的口令,大小火炮迅速移动,炮口均对准了正在江面上正拼命朝炮兵阵地开火的英军旗舰——江苏号军舰。 江苏号是一八六三年才下水的英国新舰,一千二百六十九吨的三樯三烟囱木质船壳明轮上,主机有三百匹马力,航速达到十二节,按照阿思本所言是当今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兵轮了。军舰上原来就装备有大小六门火炮,现在上面又新加了两门四点五英寸线膛炮。威力巨大的炮弹不时从江苏号上打了出来,撕裂空气般的尖啸声过后,炮兵阵地上砂石飞舞,参天古树在升起的硝烟中痛苦地倒下。 二十来艘军舰里面江苏号对炮兵阵地威胁是最大的,它那七英寸的后装主炮只要一开火,阵地上就会出现硕大的弹坑。吴家俊很怀疑自己阵地上的炮垒是否能抵挡住七英寸重炮的猛轰,既然威胁最大,那么很有必要先把它给拔除了。 太阳落下山了,天空渐渐阴暗下来。橘红色的弹道在空中划过美妙的弧线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在要塞炮兵集中火力猛轰下,江苏号周围激起大大小小白色水柱,舰上不时升起红色的火球,原来高悬在尾部桅帆上的绿底黄十字旗帜变成一片燃烧着的破布,从桅帆上飘了下来,随着炮弹爆炸的气浪上下翻滚,轻飘飘地落入江中。凛冽的寒风中,杏黄色的风帆被弹片撕碎、燃烧,军舰船舷被打的千创百孔,船慢慢地侧斜了,舰上黑烟滚滚,火苗在烟尘中跳着奇特的舞步。 江苏号左舷明轮被爆破弹轰的残缺不全,高大的烟囱自中折断,歪斜下来。军舰再也无法开动了,只能停在江心缓缓打着旋,舰上原本威武神气的火炮被岸上远小于它们口径的火炮夺去了发言权,沉默不语了。燃烧着的江苏号成了昏暗的晚空下明亮的火把,照亮周围的英国军舰。火光中曾经耀武一时的舰上水兵被浓烟烈火驱赶着跳离军舰——江苏号已经成了燃烧着的炼狱,再待在舰上就是与魔鬼为伍了。火光下几十名英国水兵在江面上奋力挣扎着,可岸上的炮兵见江苏号还没有沉没,继续将炮弹朝江苏号上劈头盖脸打了过去,有些炮弹落在了军舰上,还有些落在周围江面上。水柱轰然而起,一些落水的英国水兵猛地离开了江面,在空中转了两圈落下后不见了,只是水面上出现一屡猩红的血沫。滚滚江水从上游流淌下来,很快的,血沫被江水抹去了,江水还是那么的绿,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被岸上要塞炮兵激怒的英国军舰努力将队形保持好,大量空心燃烧弹、爆破弹从英国军舰上朝南岸山头发泄而去。吴家俊代理指挥的炮兵阵地上陷入一片火海中,横飞的弹片四散迸飞,掀起的泥土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这时体现出预先修筑的工事作用,在猛烈的炮火下,大山在呜咽,大地在颤抖,那些坚固的炮垒却顽强的坚持着。虽然有的炮垒顶部被敌人炮弹直接命中,可枕木、泥土加固的炮垒顶部只是出现几个浅坑,里面的火炮和炮兵战士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只是外面的堑壕顶部并没有加固什么东西,在敌人凶猛炮击下,外面的观察员不时出现伤亡。 要塞炮兵指挥所内现在迷漫着呛人的烟雾,里面的人不停地咳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虽然里面烟气熏人,他们却不能走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这些烟雾就是从外面漫进来的。 第438章 现在阵地上到处都是浓烈的烟火,还有迸飞着的敌人炮弹碎片,出去不给炸死也要给烧死了。只是指挥所里面环境太恶劣,如果这样的炮击一直不停下来,时间再长一点,不用将指挥所炸塌,里面的人熏也熏死了。 吴家俊见江苏号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正在缓慢朝江底沉下去。再打这艘死耗子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消灭其他残余军舰。 “各炮连注意!瞄准敌人后面压阵的三樯双烟囱木质明轮炮舰……打!击沉它!” 寒冷的冬天华山要塞炮垒里面的战士却光着膀子,汗水浃背流了下来。炮垒里面布满了刺鼻的硝烟味。战士们拼命将炮弹装填到火炮中,将火炮推到射击口,随着口令声,火炮猛地弹跳起来,朝后面倒退过去,一股青烟再次填充进炮垒中。 空中炮弹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猎物,华山要塞炮兵阵地设立的观察点一一在几十门大小口径火炮轰击下被摧毁,连接各个炮垒之间的交通壕有几处被轰塌了。联络各炮垒的通信员只能沿着交通壕匍匐前行,要是站起来,四处横飞的弹片将决不会让你多活两分钟。 炮兵阵地不好受,江上的英国军舰日子更加难熬。要塞的火炮有坚固的掩体,而军舰上那些火炮都是裸露在外面的,在猛烈的炮火下,甲板上的炮手纷纷伤亡了。更加要命的是这些军舰都是木制的,虽然岸防火炮口径不如军舰上的火炮,但在空心弹猛轰下,军舰还是先后燃烧起来。 江苏号还没有完全下沉到江底,不过也只是勉强还在水面上苟延残喘了。裸露在水面上的部分还在继续燃烧着,熊熊火焰将江面照的通亮,从舰上不时传来炮弹殉爆所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江苏号上传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爆炸发出的光芒照亮大江两岸,吴家俊甚至可以借着亮光看清楚其他军舰上的一根根索具,哪怕再细小的索具在亮光下也表露无疑。眩目的亮光让吴家俊眼睛不自觉的闭了起来。等再次睁开,原来停着的江苏号位置上只有一片散落的碎木屑,而江苏号已经没有影子了,江面上一团橘红色的火球迅速翻卷着上升,火球很快消退,夜幕下只有一股黑色的蘑菇云凝聚在半空中。 正在跟岸上炮兵顶牛的英国舰队对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行动自如的分舰队旗舰江苏号一开战就被对手打残了,现在又沉没,这让其他军舰上的舰长感到一丝恐慌——他们的司令阿思本就在沉没的江苏号上。打了半天,南岸山头被炮火打的火光冲天,可炮弹还是迅猛朝舰队落了下来,在后面的军舰也已经起火了,要是再不撤退,这支分舰队将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英国人虽然顽固,可在这种时候还是懂得厉害关系的,毕竟自己只是前锋,说的难听点就是引诱出敌人火炮,为后面的主力舰队指引目标(他们原本认为光靠自己的实力扫清扬子江已经绰绰有余,现在的想法自然完全改变了。),没必要让整个分舰队都丧失在这里! 从开炮示威四个小时后,被解放军炮火打胆怯了的英国分舰队调转方向,在要塞炮兵欢送下朝下游逃去。忙乱中一艘军舰再次触雷,火焰马上蔓延开,汹涌的江水灌入船舱后,军舰倾斜的越来越厉害,晕头转向的水兵从船上跳了出来,这时候也无法用救生艇了。当军舰倾斜的左舷与江面接触后,船猛地倒扣在江中,激起一片水幕。水幕落下军舰周围的一群士兵消失了,一串气泡从舰边冒起,倒扣着的军舰缓缓下沉下去。 军舰接二连三沉没让其他英国人吓破了苦胆,原本英国人还打算离开要塞炮兵射程范围后,好好报复一番的,现在这些人只知道开足马力加快速度尽快离开这该死的屠宰场。至于营救落水的水兵,虽然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是应该停船先把水兵救上来的,可敌方的炮弹犹如狞笑的魔鬼,移动中都可以将自己送进地狱,更何况停下来?只能祈求上帝不要抛弃他们这些忠实的子民了。望着水中挣扎的英国同胞,军舰上撤退的官兵只能闭上眼睛拼命地划十字。 “没有水手,只有傻瓜才会去和炮台玩命……” 这时候这些英国海军官兵不由得回想起半个世纪前纳尔逊的名言,以为自己船坚炮利,可以和远东虚弱的巨人炮台来一次硬碰硬。可现实却是自己所仰仗的军舰变成了水中的火把,那些英勇的海军官兵无谓地牺牲了。而狂妄地认为中国没有真正岸防的阿思本上校现在于他的旗舰一起到了江底。当时为什么没有人去劝说阿思本当这样的傻瓜呢?现实面前,瞧不起中国人的英国海军军官终于垂下高贵的头颅。 “胜利啦!胜利啦!……” 英国水兵垂头丧气撤离战场,而看到洋鬼子军舰逃跑的要塞阵地上突然冒出无数的人影,火光下大家疯了似的不停地欢呼着,跳跃着,用力挥舞着解下来的军上衣,头上戴着的头盔让战士们抛到了半空。在战场上用炮战将不可一世的红毛番击败,对这些炮兵指战员来说是再兴奋也没有的了。温州歼灭一千英法联军,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阿思本率领的军舰却毫发无损地离开了温州,今天,曾经纵横中国海岸的红毛番军舰在炮火下灰飞湮灭。战士们高兴的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情,欢笑声、长啸声、喜极而泣的哭泣声在战场上久久回荡,回荡…… “小龙!赶紧通知部队出来,我们到下面抓俘虏去!” 英国军舰冒着黑烟朝下游逃去,江中被击中军舰燃烧的火光下,英国水兵在长江上奋力挣扎着,拼命朝下游江岸游了过来。只看到人家开斋,自己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牺牲一名班长正感到有一丝遗憾的何飞,见敌人朝自己阵地游过来了,神经立刻亢奋起来,转头朝通信员大声喊道。 “是!通知部队抓俘虏!”下面的情况钱小龙也看到了,听连长说抓俘虏,钱小龙兴奋地重复一遍,转身朝后面避弹所奔去。 左面炮兵阵地上的欢呼声,四连避弹所中的战士们已经听到了,只是前面一直没有命令下来,这些战士只能心痒难挠地猜测着红毛鬼子军舰是被击沉了还是重创了。钱小龙传达连长的命令对他们来说正是时候,一听说去抓俘虏,四连战士嗷嗷叫着从后面飞快地奔了上来。将近两百名战士如同奔腾的洪水,端着步枪越过山头朝山下冲去,很快的战士们就冲到了山脚下,讽刺的是战士们从接到抓俘虏的命令钻出避弹所从山上冲下来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而从山脚下奔到近在眼前的江边却花了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本来用于阻碍英法联军陆战队登陆的那些措施,反过来让自己人也行动不便,无法快速前进。也许这就是有所得必然有所失吧。只是就是这样战士们到江边后,江中的英国士兵还没有靠岸,游一里路肯定没有跑一里路时间短。 炮兵阵地上战士们光顾着欢呼了,没有对落水的英国士兵痛打落水狗,让这些人可以依靠自己的泳技寻找一条活路。毫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游到江边的英国士兵,绝望地发现江堤上突然冒出大批“叛军”,那些“叛军”不停地大声嘲骂着什么,有些人很没有绅士风度地将黑洞洞地枪口瞄准了自己,蹩脚的英语从那些人嘴里喊了出来,失魂落魄的英国水兵听了半天才明白那些人嘴里喊着的是“缴械不杀”。可怜他们为了逃命什么东西都没有携带,哪还有什么“械”可供缴的? 现在再游到北岸去吗?几名英国水兵回头望了眼宽广的长江立刻打消了这个疯狂念头。平常三里多宽的江面对这些大海为家的水兵不算什么,可现在却成了鬼门关,二月长江江水温度很低,这些落水的英国士兵已经被冻的嘴唇乌青,身体发麻,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休克过去了。 无可奈何,那些英国士兵一个个哆哆嗦嗦,低着头高举着双手从江水里爬了出来,垂头丧气加入到战俘行列中。“叛军”士兵在略微搜查了一下他们身上是否携带武器后,将他们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迅速扒了下来,颤抖着的英国士兵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抗议,让他们感激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敌对士兵如同变魔术般拿出了被子、毛毯,很快给扒光的英国士兵披上,然后俩个人架起一个迅速奔跑起来。 江中还没有出来的英国士兵见先投降的受到了优待,彻底打消了隐藏的念头。寒冷的江水中自己就是能避开这些“叛军”并且活着逃出去(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下半辈子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江中那些士兵一边朝江边挣扎着游过来一边高声叫喊着,希望吸引别人的注意——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的体力已经在冰冷的江水中消耗光了。 “何连长!是你在抓俘虏吗?!” 何飞看着冻的发抖的英国士兵费力地争先对自己投降正乐着,从左边传来有人怒喝。何飞转头一看,是华山要塞炮兵营吴家俊副营长正提着枪一脸怒气奔来。何飞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吴家俊如此恼火,虽说这些俘虏是跑到自己这里来了,可战绩是记在炮兵营头上的,按照何飞理解,吴家俊应该对自己帮他把这些家伙抓住感到高兴,不应该这样生气。 何飞笑容满面朝吴家俊迎了上去。“哟,是吴副营长啊!你们打的好啊,将这些洋鬼子打的落花流水真是好样的!怎么?副营长有什么事情?” 吴家俊脸色铁青,哆嗦着嘴唇,一只手将步枪抬起来对准那些俘虏。也许是激动,举起来的步枪微微抖动着。“娘的我要毙了这些狗娘养的!你还抓这些人当俘虏做啥? 第439章 !……我的营长被他们给打死了!” “啊?……刘营长牺牲了?”何飞被吴家俊所说的话惊呆了。 炮战开始后从他所在的位置上只见到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华山要塞炮垒固若金汤,从头至尾就没有一门火炮停止过射击。这证明没有一门火炮被敌人打坏,也没有一门火炮在发射炮弹中发生故障,在激烈的战斗中一门炮也不出问题,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何飞看到在炮兵打击下,江中的敌人军舰一艘艘先后起火沉没,江面上除了碎木屑就是浮沉着的英国士兵。到最后,无力取得战斗胜利的英国军舰只能丢下满江士兵狼狈逃走。何飞还以为炮兵阵地上一个人也没有伤亡,想不到他们的营长竟然在战斗中牺牲了! “叭……”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夜空中久久回荡着。悲愤至极的吴家俊对正在爬上岸的一名英国水兵开枪了。也许是手颤抖的太厉害,子弹掠过江面,没有将英国兵击中,只是激起一簇小小的水花。正在朝江岸上奔过来的英国士兵一激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地四处张望着,有些人半转身,打算听到第二声枪响立刻再逃到江里面,生死关头,只要能逃命,哪怕是暂时的,以后残废是算不了什么大障碍的。 “副营长你冷静些!战斗已经结束了,按照政策我们是不能虐待俘虏更加不可以残杀他们的!”见吴家俊对打算投降的英国士兵开火,何飞脑门上立刻冒出冷汗。这是严重违反了部队纪律的事件,何飞顾不得多想,急步奔了上去将吴家俊手中的步枪紧紧握住,通信员连忙跑了过来把吴家俊抱住了。 “放开我!让我宰了这帮狗娘养的!我要给营长报仇!……你们放开我!”吴家俊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拼命挣扎着,在他身后炮兵营战士赶了过来。 “冷静些!战斗已经结束了!你是部队领导,怎么能这样冲动?!这样子以后还怎么管自己的战士!”何飞顾不得吴家俊比自己职务高了,要是不让吴副营长安静下来,等炮兵营战士上来后,局势会完全失去控制!何飞可不敢想象那些投降的英国俘虏在自己眼皮低下枪杀,上级会如何看待自己。说不定把自己当吴家俊的同谋都有可能!解放军的军纪是很严厉的,你若是违反了,这辈子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怎么回事?” 何飞跟通信员正搂着吴家俊不让他再冲动,从后面有人走了过来厉声问道。何飞与吴家俊触电般马上不再乱喊乱叫了。一个立正,转身面对来人。来的是华山要塞司令员,十九团团长金鑫。 何飞瞟了眼身边垂下头的吴副营长,帮他解围道:“报告团长!我们只是有些太高兴了。” “不对吧?刚才我怎么听到有人疯狗一样喊着要打要杀的?!”金鑫沉着脸走到吴家俊面前。 “抬起头来!你这窝囊样哪像一名军人!?反了你啊?连军纪都敢违反,你心目中自己是什么人了?还当自己是名解放军吗?我他妈看你是土匪!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金鑫越说越气愤,撩起脚狠狠地在吴家俊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 吴家俊如同火烧屁股的猴子,手揉着屁股跳了起来。苦着脸喃喃道:“军纪中不是还有不得打人骂人嘛?团长您怎么动粗啊?” 金鑫眼睛瞪圆了,吴家俊见团长脸色不好看,连忙夹着尾巴打算逃跑。“给我回来!……我知道你们炮兵营刘营长牺牲了,娘的我心里好受吗?你们炮兵营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从姜师长手里要过来的宝贝,这一开仗营长立刻光荣了,我咋跟姜师长交代?!我他娘的心里比你还难受哇!……可既然你们到了我这里,那就得听我的话,我们五师为什么攻无不克?还不是靠了铁的军纪?!回去给我好好写份检查!娘的,别以自己不识字糊弄老子,老子早知道你小子是军事学院秀才,斗大的字比我认识的多了!要是政委认为检查写的不好,你给我被锅去!滚!” 金鑫自己苦出身,加入解放军前斗大的字也就认识个一二三,只是作为土家族在部队中金鑫的敢打敢冲是出了名的,刚才前面打的热火朝天,要不是政委拼命将他按住了,金鑫早就跑到一线了。打仗拼命让他当上了团长,同样因为没什么文化,处理事情太简单,在部队改编中,很多团长升上去了,金鑫还是原地踏步,以前的同僚变成自己的上司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失衡。严禁打骂俘虏既然是铁的纪律,那么他的手下是绝对不能违反的,而对下级也不能打骂,那他这中粗性格也是办不到的。不过军队中就是很怪,对手下吹胡子瞪眼睛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相反倒认为那是首长看的起自己。你要太和气了,这些人倒会怀疑你会不会在暗中搞什么鬼把戏。 “何连长,统计一下我们抓了多少俘虏,马上将他们转移到后方。我现在到炮兵营去看看,他们营长在刚才战斗中牺牲了,真他妈的难受!” “是!”何飞目视着团长跟随吴家俊的身影朝炮兵阵地走去。 第三十二章 (一) “……据统计在十六日战斗中我军击沉敌人军舰四艘,分别是江苏号、广东号、邦泽号、蜂鸟号,击伤敌人军舰十一艘,俘虏八十四名英国士兵。因敌人军舰在江中,具体毙伤敌军数量不详。我方营长以下牺牲十一人,负伤八人。战壕有轻微损伤,消耗各种炮弹六百余发。” “怎么?牺牲了一名营长?” 坐在座位上的高明辉听到击沉敌人四艘军舰正开心着,听到一名营长牺牲了,一时愣住了,前线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华山要塞又不是非要将敌人阻截在自己面前,主阵地是自己这边的泰山要塞。像这种战斗,按照条例,营长不应该待在第一线。对后面的东西高明辉听不进去了。 “是的,华山炮兵阵地刘营长在指挥部队作战中中炮牺牲了。”徐旭东手中拿着华山要塞战斗经过报告,冷静地说道。 “唉……伤我一员战将啊!那么炮兵营是谁指挥他们完成战斗的?” 徐旭东将报告放了下来说道:“炮兵营副营长吴家俊,不过这位副营长在战斗结束后带着一帮战士到十九团阵地上闹事,说是为了给他们营长报仇,非要杀了那些英国俘虏不可,结果给到前面视察的金团长狠狠勊了一顿。让他写深刻的检查,另外金团长请示我们是否应该给吴副营长处分。杀害投降的战俘是我军绝对禁止的事情,我建议给吴副营长撤职处分。” 高明辉皱了皱眉头。“那么俘虏是否真的杀了?” “没有,不过要不是十九团战士奋力阻拦,恐怕一个俘虏也不会有了。” “既然没有真的杀害俘虏,警告一下就可以了,干吗非要撤人家职?无非是因为自己营长牺牲了一时气愤头脑发热嘛!情有可原,我看就这么决定了。……这个吴家俊,原来还是性情中人。”高明辉对徐旭东所说的极为反感,自己还没有说出处分,他怎么代替自己抢先说了?既然如此,徐旭东说东,他高明辉一定要指西的。 高明辉看徐旭东不顺眼,同样的徐旭东认为高明辉这是包庇属下,说的轻一点,至少也是轻重不分。战场上这位傻子旅长只知道率领部队奋力冲杀了,什么策略也不讲,而战场下,傻子旅长又松的一塌糊涂,等于是放纵手下为非作歹嘛!徐旭东不满地反驳道:“我说旅长,他没有杀害俘虏那是因为步枪当时没有瞄准好,枪都开了,这杀不杀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怎么可能当儿戏一样呢?我反对旅长的建议,不然以后这样的事件还会层出不穷的!” 高明辉歪着脑袋不再说话了,只是瞅了眼坐在一旁的政委。 刘海峰看着眼前俩个活宝伤透了脑筋。理智上来讲,参谋长说的没错,既然开枪了,不管有没有打死,性质上是一样的。按照纪律,吴家俊应该被撤职。可现实问题是旅长的尊严需要维护,既然旅长说了没有打死人给个警告就算了,那么这事还真的就到此为止,不然旅长的面子可就下不来了。一个旅谁最大?自然是旅长最大了,他是旅里面一号首长,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当然要是带领部队叛逃这样的事,他是万万不能说了算的)。有些事情可大也可小,这就看你从什么角度去观察了。这俩个活宝性格不同,脾气倒都是很倔,要把他们糅合到一块还真是麻烦事! “企图杀害俘虏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事情,不过鉴于十九团炮兵营营长牺牲后,在吴副营长率领下与敌战斗中有杰出的表现,击沉击伤十五艘军舰,需要给予嘉奖。我看这样吧,功过相抵另外再给吴家俊留职查看的处分,只要以后不再犯错误还是好同志嘛!我们还是会重用他。旅长、参谋长你们看如何?”刘海峰在中间和起了稀泥。 “就这么定了。告诉部队做好准备,说不定失败的敌人不服气,半夜三更的给我们来个偷营袭寨的把戏。要是阵地被端了大家脸面上都没什么光彩。”高明辉站起来摆摆手说道。 敢于进攻的人让他防守的话,在防御中首先想到的就是敌人会不会用自己的办法给自己来一下子。按照高明辉的性格,要是自己进攻失利了,晚上一定会组织部队偷袭敌人部队。他可不希望见到自己部队被敌人一个偷袭窝囊地从阵地上赶了出来。 徐旭东虽然对刘海峰和的稀泥不很满意,但对旅长后面所说的话还是认同的。打了败仗,天晓得敌人会不会狗急跳墙。有备无患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至于处分,既然旅长政委都这么说了,他一个三号首长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440章 夜里为了防备敌人进行偷袭,十旅的触角朝外面伸出老长。得到部队初战得利的战士们神经高度兴奋,打胜仗对这些战士来说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但与真正的洋鬼子之间战斗取得胜利这就意义不同了。尤其是取胜的部队还是自己这里,处于亢奋状态下的战士们一宿没有好好休息。 不知是英国人不懂得夜战,还是他们吓破了胆,不敢再招惹湖口要塞,或者说英国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偷袭。期待英国人送上门来让自己好好过过洋浑的战士在天放亮后失望的发现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就没有一兵一卒出现在自己面前。 湖口胡县长率领的守卫队在得知主力部队打了大胜仗,天刚亮就从县城出来到要塞指挥部去。一面鲜红的绣着“还我河山”四个大金字的锦旗从胡县长手中交给高明辉,他们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戏法弄来了一群猪,(胡侠君送来的这些慰劳品对前线将士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根据地的百姓虽然比全国其他地方生活稍微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家家户户都养了大肥猪。如果有人说胡县长不是变魔术出身的,打死见到猪的那些战士也不会相信的。)那些猪让守卫队队员费力地抬上山后,指挥部变成了临时猪圈,哼哼叫声让徐旭东听得直皱眉头,而高明辉见到肥猪却裂着嘴哈哈大笑,直挺着身子在猪群中骄傲地走来走去。也许他见参谋长不满意自己待着地方变成猪圈,有意想气气身边的这位参谋长。 中午时分,准确的情报过来了。英国主力舰队在丘珀中将率领下于清晨相继到达马垱,与败退到那边的阿思本残余舰队会合。现在马垱那边英国舰队拥有完好的大小军舰六十三艘,兵力至少达到三万余人。让徐旭东紧锁眉头的是,根据情报,六十三艘军舰中有十三艘(相当于五分之一强)是用铁制造的军舰。见高明辉对敌人增兵根本是满不在乎,徐旭东心里就有一团火,徐旭东相信他的这位旅长并不知道一般的空心弹对这种用铁制造的军舰是完全没有效果的,就是击中并且爆炸,在上面也几乎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些话就是告诉他恐怕他也不相信——那有火炮打不穿的军舰?——高明辉要是不这么反问,徐旭东一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中。可这个在军事学院上的课中徐旭东是确实听外国教员说过的,一八五五年克里米亚战争中,法国浮动炮台在紧伯恩初次作战,那些浮动炮台不过是贴了铁板,俄国的那些实心弹、空心弹就统统成了废物。徐旭东现在祈求自己这边除了致命的水雷外,那三艘浮动炮台也能发挥出它们应有的作用。 石钟山下的三艘浮动炮台上装备了根据地仅有的三门从国外进口的六十磅后装线膛炮,这种后装线膛炮采用组合结构,由不同的部件组装成火炮。一根用锻铁造的内炮管,外面是起加固作用的圆筒,在两者间是一层由长铁条绕成的铁套,发射细长的圆柱形炮弹,炮管内的来复线使得炮弹顺着自己的长轴旋转,不管是射程、射速还是命中率或者是穿透力都是前装滑膛炮与前装线膛炮所无法比拟的。当然,这种火炮要比六十磅的前装炮要重许多,每发射一发炮弹浮动炮台都要明显的倒退下沉。而且进口的六十磅炮弹更加少的可怜——三门火炮总共只有九十发炮弹,与十三艘军舰相比较,这么点炮弹能起多大作用实在值得怀疑。 至于江中布设的水雷,每枚都重达数百斤,装填了一百公斤的双基炸药。一般的木制帆船只要碰上一枚它将很快进入水底墓场(小一点的木制帆船恐怕一枚就可以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铁甲舰虽然皮坚肉厚,不击沉它至少重创还是可以办到的。讨厌的是这些水雷只能被动地等着敌人傻傻的撞上去,如果敌人不进入水雷区,或者是虽然进入了却没有碰到,那么水雷也只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指挥部中为了解到敌人情况发愁的徐旭东,低着头不停地玩弄着手中的毛笔,将毛笔颠过来倒过去。而视察完慰问猪的高明辉回到指挥部,不管参谋长为了接下来战斗正劳心费神,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自顾自哼起了家乡小曲。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了,电台主任杨成光高举着手中电报从外面冲了进来。 “旅长好消息!空军林司令从南昌发电报过来了!” 听到林忠从南昌发来电报,高明辉的小曲立刻打住了。蹭地一下从座位上蹿了起来。“哦?!他们到南昌了吗?快念!” “湖口,高旅长。我飞艇部队已经转移到南昌,照司令员指示配合你部作战,现请提供湖口当面之敌具体位置,同时给出我军前进基地位置,对基地进行必要保护,如何配合你部作战给予说明。空军司令员林忠,二月十七日电。” “好啊!好啊!到了就好!娘的,老子非叫这些洋鬼子变烧鸡不可!”高明辉如同灌了两壶醇酒,嘴里念念有词,满脸通红绕着指挥部急速转着圈子。从南昌到湖口直线距离不到一百三十公里,就飞艇的速度,他们明天就可以到这里帮助高明辉作战了。有些迷信飞艇威力的高明辉在得到飞艇已经过来后,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徐旭东冷眼相看高明辉得意忘形的表情,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旅长,不要高兴的太早。先不说从空中是否能准确地击中敌人军舰很值得怀疑——这个前年跟去年与湘军水师的战斗中已经有教训了。就是可以击中,敌人那边现在还有十三艘铁甲舰,我们飞艇上的炸弹对敌人铁甲舰能构成威胁吗?我看顶多也就打打木头船还勉强可以,真要是炸到铁甲舰估计林司令他们也要抓瞎了。还是要立足我们现在的这些装备对抗敌人啊!而且飞艇现在还距离我们两百五十多里远,至少今天是赶不过来了,可敌人的主力已经到达马垱,总不能认为他们到了马垱就不走了吧?从各方面情报分析,敌人这次是知道我军主力不在湖口才突然行动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以突然行动乘我们防备空虚抢占湖口。现在我在湖北主力部队正星夜兼程赶过来,他们要是不抓紧进攻速度才有鬼了!昨天敌人先头部队在江上吃了大亏,我估计他们这次不会再莽撞地闯过来了,很有可能让陆战队登陆,水陆两路配合朝我们要塞进攻。” 高明辉翻翻白眼想反驳参谋长所说的话,可他一时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借口——让大老粗与秀才口舌相争还真难为他了。同时徐旭东说的让高明辉冲动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自己的任务是防守湖口要塞,飞艇部队就是可以歼灭敌人舰队,那也是明天过后的事情了,在飞艇到来之前,自己只能依靠现在的力量对抗敌人。 “我看这样,我现在到华山要塞去,鬼子要从陆地上来,首先就要啃我的华山要塞,到那边我也好就近指挥。至于林司令他们前进基地……这个还是参谋长你来负责吧,反正这个也在你的工作里面。只要这些洋鬼子上来,有了飞艇后老子非给他好看不可!” “我说旅长,你是湖口要塞司令啊!怎么可以光想着朝前面跑?这也太莽撞了吧?前面有金团长,你过去他到那里去?还有部队总的行动怎么办?”见高明辉朝外面走去,一副要奔前沿的架势,徐旭东急了。你是旅长不是团长!这句话徐旭东差点冲口而出了。 “是啊!高旅长你还是坐镇这里比较好,至于前面我看还是我去吧。”刘海峰也在旁边劝道。 对政委跟参谋长的劝说高明辉全当了耳边风,蛮横不讲理地说道:“娘的,咋那么多废话呢?!我是旅长,这里事情我说了算!” 徐旭东见无法阻止高明辉,只能提醒道:“那你打算怎么打?难道将部队拉出去,明刀明枪跟洋鬼子拼命吗?还是按照你的老传统,集中所有的兵力对敌人正面发起值得尊敬的一点突破?小心你还没靠近敌人,自己的部队却被人家炮火打光了!” “你当我二百五啊?怎么说咱也打了不少仗,这该怎么打不该怎么……”高明辉正要说下去,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站在门口的高明辉一个没防备,差点被撞个满怀。高明辉正要发火却见到外面进来的人张大了口发不出声音来。“师……师长,您不是还在都昌鸣山吗?八十多里的路啊,沿途都是山地,咋这么快就到了?” 见没有通报的情况下自己顶头上司五师马师长从外面闯了进来,高明辉话都打结了。 “呵呵,你们这边打的热闹,我要是不赶回来,还当什么师长?怎么,我在路上听说你们昨天打败敌人先头部队了?说说看敌人有什么优缺点。我主力部队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娘的,路上连个报信的都没有,真他娘的成了瞎子!”马鼎南笑容满面地冲高明辉嚷嚷道。旁边站着的徐旭东听师长口吐脏话,眉头直皱,真是有什么上司就有什么下级! 高明辉脸红了一下,结巴了两下道:“咳,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无非是击沉了几艘军舰,将敌人进攻击退罢了。至于敌人的优点,机动能力强,在战况不利的情况下说撤就撤,我们无法追击。而他的火力也是我们无法相比的,近百门大炮打起来声势惊人。缺点嘛……昨天跟我们作战的船都是木制的,爆破弹一击中基本上都要起火。还有他的方向是固定的,巴掌宽的江面,看也看得到他在那里。布下的水雷对他们威胁还是很大的。要进入湖口他总不能跟我们飞艇学习飞进去吧?而且敌人火炮对我们加固了的工事没有太大威胁,至少昨天的战斗是这样的,我军伤亡都是因为暴露在外面才造成的……” 徐旭东眼睛瞪得老圆,这些话都是他在总结战斗经验时候说的,当时这位一号首长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好像自己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谁知道现在却把自己的原话给搬了出来。 第441章 脸皮厚的徐旭东也算见识过,但如此恬不知耻的家伙今天可是头一回碰到。也许这个看起来打仗粗鲁的家伙心底里鬼主意还不少呢! “敌人先头部队昨天刚吃了一点小亏,我担心他们今天会动用大部队对我军进行报复。也许很快他们的军舰就会掩护陆军登陆进攻我军,为此我打算亲自到前线走一趟,靠前指挥部队反击敌人,将部队按照兵力前轻后重,武器前重后轻部署。在主力部队到达前守好湖口要塞。师长您看如何?”高明辉脸一点也没有红,仿佛这个见解是他自己思考出来的,至于徐旭东参谋长,现在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了。高旅长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是剽窃自己的思考成果,难得的是这位高旅长还一副自己深思熟虑后才按照目前局势想出来的,真是难为这位脸皮极厚的家伙了。 “很好,不愧是我的得力战将。你到华山要塞指挥前面的部队,至于这里由我在就可以了。九旅的部队马上就要到了,你可以将二十团带上,关于如何作战,我的看法是以少量的兵力,密集的火力大量杀伤敌人,当敌人支持不住的时候,动用预备队给敌人猛烈的反击。你到前面后就按照这个原则去干吧。”马鼎南满意地点头赞同高明辉所说的话。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有厚脸皮的高明辉,相应地他的首长脸皮也薄不到那里去。俩人说了半天,作战计划还是徐旭东想出来的。现在就连刘海峰也只能暗地里对失意者徐旭东报以无奈地苦笑了。 “我军主力部队现在到了什么位置?司令员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高明辉瞅了眼站在一旁的杨成光道:“司令员说他要在二月二十日到达南昌,靠前指挥我军作战,首长命令我们一定要将敌人堵截在湖口要塞。至于到湖北寻找僧格林沁率领的清军进行会战的主力部队,今天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先头部队昨天晚上到达武昌,距离这里现在还有五百里。按照正常速度,恐怕主力部队要在九天后才能到达这里了。” 马鼎南用力地甩了甩手,摇着头道:“唉,太慢!……李军长他们怎么行动如此缓慢?几万大鱼已经到了嘴边,像他们这么慢的速度,当心上钩的鱼长了翅膀飞走了!杨主任,给首长发电报,请主力部队加快速度赶紧回来!别真的让到嘴的肥肉又飞了。” 徐旭东不想再看高明辉一人演戏了,乘着高明辉还没有想到,徐旭东开口说道:“师长,空军的林司令现在已经到达南昌,林司令要求我们给他们寻找一处前进基地。您看到那里比较好?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南康府的星子县比较好。星子县西南有黄龙山。西北有庐山,东北是定山。鄱阳湖就在县城外,南落星湖,东宫亭湖。现在我军黄司令率领的海军正是以星子县为基地,那些船也可以保护基地的水上安全,并且星子县距离前线不过八十里路,正适合空军既安全,又可以很快打击到敌人。不知师长认为如何?” “可以,就这么决定吧。高旅长,九旅从浮粱远道赶过来,现在气都还没一口,需要让他们暂时先休息下。在九旅投入战斗前,前线可全靠你们十旅了。你可别给我老马脸上抹黑啊!”马鼎南对林忠的飞艇配置问题根本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对他而言,十旅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高明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请师长放心,我们十旅可都是铁打出来的,那些洋鬼子还不放在十旅眼里。不要说坚持到九旅休息完毕,就是坚持到主力部队上来前,我们也没任何问题!” 马鼎南走到高明辉身边,大力拍着高明辉的肩膀高声道:“好!要的就是这句话!我就知道你们十旅将士都是好样的。无非是几个洋鬼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红光焕发的马师长还有高旅长,对眼前局势感到忧心重重的徐旭东只能暗暗祈求菩萨保佑,保佑主力部队快点到达湖口了。 (二)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肆虐的寒风吹皱滔滔江水,阴霾的天空下,张海强与李成、沈彬等二军将领正在武昌城西的汉阳门上目视着部队自汉阳渡江。 在视野中,江北是一眼望不见头身穿棕绿军服的解放军战士,只是长时间奔波让战士们的军服上沾满了灰尘,从城头上看过去,绿色中夹杂了一些灰色。汉阳那边众多的将士不停地整顿着队列,等待渡江。在汉阳城两边南岸嘴与鹦鹉洲架起了两座浮桥,排在前列的一队队解放军将士正跨过浮桥朝东进军。人喊马嘶声中,张海强甚至看到两里多长的浮桥不堪重负,当重炮部队通过时,浮桥发出吱吱声,桥面都要贴近江面了。东北夏口(今汉口)方向,无数的木船载着战士渡江,同样多的木船自大堤口空荡荡地朝夏口方向划去。 武昌城各个城门有大批百姓正纷纷逃离自己的家园,这已经是去年五月后百姓第二次逃亡了,不过第一次他们是害怕解放军进城把他们当清妖给杀了,这一次却是害怕清军占领武昌。哭泣声、惊恐的呼喊声在城里城外到处回响着。一心想尽快逃离战场的百姓匆忙间顾不得是否将部队前进的道路给堵塞了,他们从横里插进部队行列中,朝西南逃去,有些人可能觉得跟着大部队走比较安全,夹杂在部队里一起朝东南方向走。百姓行动的速度很慢,而且还没有什么组织,也无法将他们很好的组织起来,任凭维持秩序的战士如何劝说,逃命心切的百姓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低头逃命,南岸的秩序显得混乱不堪。过江的部队一边无望地劝说百姓让开道路,一边努力整顿被冲乱的队伍,绕过武昌城,朝西南而下。马拉着的炮车上下颠簸着发出咯吱声,在江南、江北,高扬的尘土遮蔽了武昌周围的几座小山。 “唉……还是太慢!湖口那边已经和洋鬼子打起来了,我们却在这里慢悠悠地渡江!李军长,命令部队再加快速度。队列什么不用考虑了,快速过江要紧!还是在前进路上慢慢整顿部队好了。唉,这些百姓为什么不能等我们走后再走呢?!”张海强平时喜形不露于色,在解放军中要找到比他更沉稳的还真的很难找出来。可他现在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说解放军也是人民的武装,总不能为了行军速度加快,不顾百姓伤亡强行通过吧?对眼前的局势,张海强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是!……通信员!通知各师师长,加快速度,不要顾虑部队走散了,抓紧一切时间马上通过长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湖口。只要提早到达湖口就是胜利!”对张副司令着急的心情,李成相当理解,他现在只有比张海强更加心急。李成恨不得背插双翅马上飞到湖口去! 在捻军主力失利后,解放军主力部队经蕲州、黄岗进入到黄州的麻城、黄安,德安的安陆、应山一线,在鄂豫支队、张宗禹率领的捻军残部配合下寻找僧格林沁会战,可应该笨头笨脑的僧格林沁在解放军主力部队上来后朝河南汝宁府慢慢收缩回去,让解放军无法找到战机给予他打击。等到二月开始战局突然发生变化,先是天京周围的英法联军突然西进,在接到回师江西的命令后,大别山的解放军还没有行动,僧格林沁的清军倒是先动起来了。二十五万清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汝宁府朝大别山掩杀过来。 战机出现了,可张海强李成他们却遗憾地只能放弃眼前一大把打击甚至歼灭僧格林沁的机会,在部署了必要的掩护、开展游击战部队后,主力部队从大别山迅速转移南下。 来回奔波中张海强他们牢骚话听了不少。 “路走了不少,土匪消灭了几百,清军倒是一个也没抓到……” “到底是我们追击敌人还是敌人追击我们?” “跑来跑去,肉还没吃上,自己倒先饿死了!” “他娘的……尽跑冤枉路,瞎指挥!”…… 离开江西到湖北转了一个月,没捞到什么便宜,现在倒是让敌人在后面追着打,这使部队从上至下牢骚满腹。原本部队打算走黄州进入江西的,可走了没两天,坏消息又传来了,刘长佑率领的五万练军占领罗田,现在正朝黄州打过去!换了一个月前,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张海强非喝它两斛醇酒不可,可现在不行了,现在不是与敌人纠缠的时候。六万解放军将士只能憋了一肚子气转往汉阳,从汉阳渡江到湖口去了。 “副司令,田师长他们可以将敌人阻遏在鄂豫边界吗?那个张宗禹我看他虽然表面上投向我们了,可会不会在局势不利的时候叛变?真要这样田师长他们不就危险了?”李成在对部队下达加快速度命令后,有些担忧地问张海强。 “放心好了,我看张宗禹这人还是靠得住的,此人自幼读书,在投奔他的族叔后深受张乐行重用。张宗禹这人治军严厉,作战有勇有谋,强忍敢战,非贪生怕死之辈。他的族叔张乐行被捕杀后,他更加不可能叛变了。七千捻军精骑啊!加上我军骑兵,就有一万余骑兵了,这些部队歼敌不足,扰敌有余,只要田师长不犯错误,一定会将敌人牵制在鄂豫皖地区的。何况僧格林沁的精骑已经在前天黄陂一战中被我军给予歼灭性打击,只要田师长充分发挥骑兵机动作战优势,短期内他们也没什么人能追的上田师长他们。” 说起前天的战斗,张海强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在场的各位听了张海强的分析点头无言,前天战斗场面再次出现在在场各位将领脑海中。这些人什么样的战斗都经历过,伏击、偷袭、强攻、围攻……可刚刚经历不久的战斗却给他们留下其他战斗无法替代的震撼,在战斗结束后多少人半夜三更因为做噩梦惊醒? 第442章 ——如果不是解放军拥有大量的火炮、机枪,当时在场的恐怕就没有谁还能活着走下战场了。 远征湖北的解放军主力部队在二月十六日下午就到达黄陂了,黄陂距离汉阳只有百里距离,按照正常行军速度,在昨天(二月十八日)部队应该可以渡过长江,事实上作为先头部队的机动旅已经渡过长江进入武汉城内。可是天黑的时候,指挥部刚走到大陂山,后面掩护部队第一师就传来不好的消息,僧格林沁亲自率领号称五万的蒙古骑兵出现在长堰,距离后卫不过五里之路! 敌人与解放军主力部队不过前后脚,这让快要看到长江,一个个归心似箭的将领们忧心不已,五万骑兵——这个说法自然是夸张了一点,不过五万没有,一到两万骑兵还是会有的——可不是五万步兵,让它冲起来解放军还真的很难抵挡,如果后卫挡不住,那么敌人将一路杀下来,解放军就是再多人也禁不起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突击。被敌人追的狼狈不堪的师以上将领在大陂山召开过会议后,认为有必要在这里给僧格林沁一次教训后再撤,为此就是耽搁上一天半天也在所不惜。 因为部队现在拉的很开,让六万大军全部集结在大陂山是不可能的。为此张海强命令让走在中间的炮兵师、军属机枪营、各师炮兵团、机枪连、附近旅团所属的轻型榴炮连全部集结在大陂山,另外让刘桢率领的担任后卫第一旅迅速朝大陂山靠拢,而第二旅在大陂山右翼展开队形(大陂山的左翼是武湖水,那边只需要小部队防备有可以了)。很多人觉得兜了半天圈子,到最后窝窝囊囊被人家赶着走实在太丢脸,在听到张海强宣布打一仗再走后,激动地连声怪叫。当然,对张海强的部署这些师长以十二万分的干劲迅速调配过来。 命令下达的很仓促,正在转移南下的各炮兵部队、机枪连突然听到有战斗任务,匆匆调头奔回大陂山。北上的压制部队与南下的步兵分队交汇后,将原本就不大的道路挤的严严实实,幸好因为冬天白天比较短,天已经黑透了,僧格林沁的骑兵习惯于日出而动,日落而休,现在已经宿营了。要是他们再鼓起力气朝南冲上几里,他们将很高兴地见到自己的敌人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丧失战斗力了。等上来的那些部队好不容易来到指定位置,从前面撤下来的一旅、二旅已经到达大陂山,工兵部队正在紧急地拉着铁丝网,各部队迅速投入到构筑工事的行动中去。 时间很紧迫天亮的时候野战工事才刚刚修筑好机枪阵地,给火炮构筑了简易炮垒,至于挖掘步兵战壕、交通壕,靠工兵是来不及了,只是由一师将士挖了简单的单兵掩体。在阵地前用树木临时做的拒马,虽然有,但并不多,不过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外迅速拉起来的三道铁丝网却可以将敌人骑兵有效地阻挡住。 张海强在其他将领陪同下走到大陂山顶,山顶的榴弹炮阵地上黝黑的火炮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淡淡地红光。阵地上鸦雀无声,炮手们正靠着火炮打着盹。张海强望着面前躺倒一地的将士许久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打过如此仓促的战斗?张海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与敌人骑兵之间的战斗,以前在太平军时候打过,而且当时自己所在的部队很是吃足苦头。自从加入解放军后张海强还从来没有与敌人主力骑兵交过手。蒙古骑兵,成吉思汗的子孙!想想与这样的敌人交手真够让人兴奋了。只是自己部队正在转移中,人困马乏下被动迎战,能打成什么样子还真的很难说。 “只能希望火炮还有三十多挺机枪发挥出极大威力来了。”透过薄雾,看着将多管机枪拖进阵地,四仰八叉倒下呼呼大睡的战士,张海强心头暗自想道。 插在山头的红旗在微风下轻轻地拂动着。几百米宽的半山腰,二十四挺机枪一字排开,差不多每隔十米就有一挺机枪了,还有十二挺配备给二旅用来保护侧翼。疲惫加上多次参加战斗,让战士们知道在战斗前一定要休息好(天晓得战斗能打多少时间!少的说一两钟头,要是打久了,从清晨打到日落也是有可能的!),只有养足精神,才能给敌人最猛的打击,让自己生存机会增大一些。进入阵地后,任凭别人如何叫唤,这些战士只顾倒头就睡。 可惜僧格林沁不想让解放军多休息一会儿。日上三竿,北面天空卷起漫天黄尘,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在东北朝大陂山移动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从山上可以看到远方尘土中,在各色旗帜指引下,一个个整齐地骑兵方队正在靠近。也许清军也发现了在大陂山山顶有旗帜在飘动着。方队移动的速度渐渐加快了,大地隐隐震动起来。 不用什么人叫唤,大陂山阵地上的战士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自己武器前面,冷峻地看着速度越来越快,催着战马如同腾云过来的清军骑兵。 数千骑兵奔到距离大陂山两公里左右的地方,勒住战马,停了下来,在高扬的浮尘后面,低厚的滚滚黄尘冉冉升起,从尘土上看,僧格林沁的步兵也赶到了。 距离两公里,解放军的几门重型火炮勉强还可以够的着,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想要精确轰击是不可能了。不过那些骑兵在排列整齐后,侧马缓缓朝大陂山过来。在三里外,骑兵再次停住,接着爆发出一声狂吼,几百名骑兵从整齐的队列中冲了出来,在一面挥舞的旌旗下,朝大陂山冲了过来。尖厉的吆喝声、奔腾的马蹄声传到山上,数百匹战马奋蹄声重重地敲击着山上守军耳膜,让心跳随着马蹄声加快。原本有些低矮淡薄的浮尘变幻成飘浮在空中的漫天沉沙,将后面大部队遮掩起来。 单兵掩体里面的战士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骚动很快有平静下去。如此的场面对这些在南方作战,没有怎么跟骑兵交过手的解放军战士来说震撼力实在太大了,望着对面骑手在视线中迅速变大,有些战士们对是否能够将敌人阻挡在外面感到犹豫。 “开火!” 当骑兵冲到阵地前六百米处,山头有人厉喝一声。随着声落,山头升腾起淡淡的青烟,将整个山头笼罩起来。青烟中火光闪动,沉闷的雷鸣声在奋力控制战马奔腾的骑手耳边响起,再响的马蹄声也无法将这种低闷声压制住,接着团团火球在黄尘中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出来。橘红色的火球转眼就变成一团乌黑的烟团,众多的烟团汇集在一起,成为在空中飘浮着的灰黑色的烟云。泥土与撕裂下来的肉块朝四方飞溅,刚才指引骑兵前进的旗帜被火球所吞没,半截旗面送到了空中,随着一团团升起的气浪,如同慢动作重放,缓缓地上下起伏。在山头上的五十门重磅榴弹炮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落在冲锋的骑兵队伍中,人前马后,将发起冲锋的骑兵队伍淹没在黑灰色的烟雾中。 硝烟渐渐淡去,没有死的那些骑兵从烟尘中钻了出来,喊声更加激厉了。只是原本整齐的骑兵冲锋队列现在显得有些凌乱,在队列中一些战马上没有人影了,他们的主人在刚才的炮轰中被横飞的弹片夺走了生命,不是从马上被炸飞,就是整个人无力地垂在马侧,随着奔腾的战马不停起伏着。没人控制的战马在战场上四处乱窜,不过对于活着的骑兵来说,避让它们还是比较轻松的事情。火炮再次怒吼起来,将那些骑兵吞没在浓烈的烟雾中。 猛烈的炮火轰击后,活着的骑兵距离阵地更加近了,眨眼的工夫骑手距离大陂山只有两百来米。见敌人已经进入有效射程,半山腰机枪阵地上二十四挺多管机枪同时发言,摇臂摇动下,机枪枪管飞快地转了起来,枪口猛烈颤抖着,虽然天已经完全放亮了,人们还是可以看到枪口处长长的火焰。一条条火蛇从枪口钻处,朝奔驰过来的战马横扫过去。有如死神的镰刀挥过,冲在最前面的战马一排排猛然倒下,马背上的骑手随着战马栽倒在地,尖哮的吆喝声变成凄厉的惨叫。后排的骑手从飞扬的尘土中冲了出来,可刚一露面死神又紧紧地盯上他们,用力把他们朝地下拖了过去。战马的尸身很快在地上高高垒了起来,几名失去战马侥幸一时未死的骑手,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拦腰扫过的火蛇从他们身上舔过,很快栽倒在地。 冲锋的骑兵人数迅速减少,数百人在炮火突击后已经倒下大半了,猛烈的机枪扫过后,剩下的骑兵飞快冲进鬼门关。刺耳的狂呼声越来越低,渐渐消失了。当机枪陆续停止射击,笼罩杀戮战场的浓烟淡去后,在山脚下没有一匹战马还挺立着,也没有一名骑手站在那里,有的只是一堆堆人与战马尸体,遍地流淌着的鲜血。最近的骑兵躺在距离前沿阵地一百五十米开外,可惜面前的铁丝网却拦住了勇猛的骑兵道路,原本战马转瞬间就可以越过的这段距离对他们来说是永远也到达不了了。北风吹过,除了火药发射药那种刺鼻的酸臭味外,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一股血腥气让一些新入伍的战士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从蒙古骑兵发起冲锋,到解放军停止射击,时间只过去了三分钟,在打算敌人进入一百五十米突破了铁丝网后再开火的步兵还没有发一弹的情况下,数百名精锐的蒙古骑兵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对面的清军也许也被面前发生的事件惊呆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队比刚才人数更加多的骑兵呐喊着沿着刚才全员阵亡的骑手道路再次朝大陂山猛冲上来,激起比刚才更多的尘土,狂呼声比刚才更高,只是冲锋的骑兵将各自距离稍微扯开了一些。 第443章 当被激怒的僧王骑兵进入射程后,冰冷的钢铁通过枪管、炮口化做炙热的死神,把那些不知道机枪、火炮为何物的蒙古骑手送上了不归路。精锐无比的蒙古骑手毫不畏惧死神的威胁,也许他们心目中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决不能给成吉思汗丢脸,这种狂热信仰使得他们根本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情。远方疲惫不堪的清军步兵也赶到了,这些步兵追赶了一天一夜的骑兵,队形拉的相当松散,等他们到达战场后只有累得喘粗气的份。还没休息,僧格林沁就驱赶他们投入到正面进攻中。一队队步兵仿佛在爬,朝大陂山挪移过来。他们还没到前面,发起冲锋的骑兵队就已经全部躺在铁丝网面前了。 前面硝烟还没有散尽,侧翼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嘶吼声,远多于前两次冲锋的清军骑兵部队策马朝二旅阵地猛扑上去。原来僧格林沁见大陂山左翼(从僧格林沁角度看去,解放军的右翼阵地对他来说是左翼)没什么动静,连个惊鸟也没有,乘解放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正面的冲锋部队,僧格林沁调动骑兵大部队对解放军侧后翼猛攻,打算从后方威胁解放军,如果解放军后路被抄,大陂山上的守军将失去斗志,那么胜利将对他招手了。 正面一万步兵步步进逼,侧翼冲锋的骑兵眼看就要冲过去了,僧格林沁突然发现在左翼丛林中升腾起淡淡的白色烟雾,冲锋的骑兵队列上空一团团火球炸开,将携带死亡的铁片投散到骑兵头上——这是事先伪装起来的四十八门十二磅前装轻型榴弹炮,急速射击的榴霰弹将冲锋的蒙古骑兵成片的杀伤在冲锋道路上。迅速移动的骑兵很快杀到一块低洼地里,接着就之间后面的骑兵不停地投进去,却没有一个骑手从低洼地里奔出来,大陂山后面升起数道白烟,在空中划了道弧线,一头栽到还在冲锋的骑兵队伍中,接着传来炒豆般的巨响。僧格林沁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那块低洼地是魔鬼的巨口吗? 低洼地里拉设了三道铁丝网,每道铁丝网之间距离不到五米,在铁丝网后面,十二挺机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里。那些骑兵冲到铁丝网前面,任凭他们如何催逼,可战马却不肯一动一步。密集的机枪扫射声中,低洼地成了蒙古骑兵的葬身之地。 正面冲锋的步兵还没有接近前面,空中爆炸的榴霰弹就将大批士兵生命给剥夺了。为了追赶骑兵,步兵队并没有携带火炮,而且就是有火炮于解放军这些新式榴弹炮比起来,他们那些放大的抬枪能有多大作用也是很值得怀疑的。成片的清军士兵躺了下来,更多的士兵掉转头朝后面奔逃,这时候僧格林沁的命令与死亡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僧格林沁正打算拦截那些溃退下来的步兵让他们再次投入到攻击,大陂山上冒出一团白烟,接着巨响过后耳朵中一阵蜂鸣,僧格林沁身后不远的地方沙石横飞,几名距离爆炸地点比较近的骑手从马上飞了起来。猛烈的冲击波让僧格林沁坐下战马冲了出去,费了好大劲才让它再次稳定下来。又是几声巨响,周围空旷地方黑色的烟柱冲天而起,炸飞到天上的泥土扑喇喇落了下来。僧格林沁一阵心寒,这里距离敌人还有三里远,人家的炮弹居然也可以打到,虽然自己这里没什么伤亡,可天晓得下一发炮弹落在什么地方?这时左翼传来不幸的消息,自己发起侧翼进攻的骑兵队在敌人铁丝网面前进退不得,全员战死在那边。发愣的僧格林沁周围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他的赖以横行天下的蒙古骑兵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大部伤亡了。这时低洼地那边冒出来数千敌人,那些人排着队列朝僧格林沁这边推进过来,跑一阵停下来将队列整理好,放上两排排枪,接着继续推进,接着正面大陂山上也出现数千人,对撤退的步兵发起攻击。原本只是暂时后撤的清军让敌人在背后一打,队列里如同水面投入一块石子,激起一圈圈的荡纹。有序的队列很快变成无序的狂奔。 见无法从追击中捞去什么好处,原本追的兴趣盎然的僧格林沁只好伤心无比地收兵朝后方败退下去。而解放军这次战斗不过是为了将屁股后面讨厌的追兵赶走,也没有过分追击他们。何况僧格林沁主力部队是四条腿的骑兵,靠两条腿想追上人家简直是太困难了。 张海强站在山头上看着战斗过的地方久久说不出话来,身旁的将领陪同张海强无语看着下面的战场。僧格林沁原本兵强马壮气势如虹的近万骑兵现在绝大多数躺在大陂山右翼的低洼地里,泥土被鲜血染成褐黑色,被火药熏黑的弹坑还在继续冒着一缕缕青烟。几匹一时未死的战马在血泊中奋力挣扎着,无奈地发出一声声嘶鸣。 不到一个小时,三十六挺机枪因为枪管过热打坏了十四挺,消耗子弹四十万发,而两百多门火炮发射了四千发炮弹。至于兵员损失,只有三名机枪班战士因为他们的枪管过热炸膛受伤。曾经称雄世界的蒙古骑兵在大陂山之战中消失了,近万的骑兵在一小时内阵亡了八千人,同时后期投入战斗的一万步兵在火炮猛轰机枪狂扫下只有三千人撤离战场,而对手只是三人负伤,悬殊的伤亡比例不说绝后,至少也是空前了。 也许是大陂山战场上横倒的尸体,炸碎的肉块看的太多了,刺鼻的血腥味让大家反胃不已。撤离战场的很多人以后在吃饭时只要看到肉块条件反射似得立刻跑出去干呕起来。有的战士从此终生不再吃肉了。不过让张海强他们想象不到的是,战斗结束后,说二话的人并没有减少,反而又新加了一句——“我他娘的感觉自己是凶手!”…… 现在副司令员再次说到大陂山的战斗,这些将领仿佛再一次听到耳边机枪怒吼、火炮轰鸣、战马的悲鸣、骑手的哀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又一次浮现在鼻端。 “报告!赣州急电!” 张海强他们正陷入沉思,电台主任沿着城梯奔了上来。 张海强被惊醒了,一听赣州有急电,立刻想到是司令员发来的,可……张海强疑惑地问道:“赣州?首长不是说二十日要到南昌去吗,怎么还在赣州?这里没有外人,念!” “是!张副司令:湖口战役已经进入第四天,我军以与英法联军正式交火,先湖口兵力不足,望你部加快速度,尽快赶回九江。另:大陂山战斗总部已知,负伤三人,歼敌两万,甚慰。因我不在前线,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你们有相当独立行动之自由,然,因大陂山一战,我主力耽搁一天,从整体战局考虑,是否较为得当?希考虑之。杨沪生。” (三) 在场的将领面面相觑,谁都听出来司令员对部队在大陂山耽搁一天是不满的,当然,打了胜仗让司令员话说的很委婉。张海强无声叹了口气,要是大陂山不阻击的话,恐怕到时候部队要被僧格林沁赶着跳长江了。四万骑兵呢!不是集中所有重火力,靠一般部队如何可以抵挡疾如旋风的骑兵?你还没放两枪,人家就冲到面前来了。 “通知二师、三师轻装前进,一师在后面掩护军部、炮兵师及其他部队,能争取早半天到达前线也是好事。”张海强抬头望着天空乌云越压越低,密布的乌云下朔风劲吹,气温骤然下降。看样子武昌要下场大雪了。 “希望马师长他们能在主力到达前顶住。唉,早知今日首长就不该让我们北上,真是再被动没有了。可我这里是北人家缠着,实在难走,首长那边怎么也没有动身到前线去?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张海强心里出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微曛的阳光下,两只秃鹫在湛蓝的天空盘旋着,俯视着下方苍生,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在秃鹫眼中,青山成了小土包,章水、贡水如同一条微光荡漾的绿色长带。 赣州城小南门外,一群人正眺目望着南方。城外的人们等待有一会了,从人群中传出低声嘈杂。根据地司令员杨沪生站在人群前面,在他身边是新上任的参议会议长洪仁胝裨鹤芾砣葶龋砗蟛文辈看聿文背ち纸疱氛胝尾苛趾>埠笄诓康那窈2n煌方佣父鋈说蜕醋攀裁础h嗣钦鹊牟荒头常跻谎舸忧懊媾芰斯矗种缸派砗蟾呱辛似鹄础? “首长!他们来了!马上就到这里了!” 人群中话语突然中断了,大家齐刷刷将视线投向王一阳手指的方向。大家仿佛看到南方群山中有一股轻尘散发在半空中。 “益谦兄、纯甫兄,我们到前面欢迎好吗?不知他们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带过来。” “呵呵,杨兄请。” 几人一番谦让,有些心急的杨沪生带头朝前面走去,洪仁4葶鹊热烁诤竺妫谙残p湛娜巳褐校兴劬i袂楦丛拥囟19抛咴谧钋懊娴难罨iu馊撕苄⌒模炎约旱男氖律钌畹夭亓似鹄础v皇撬哪撬劬x型嘎冻鲆刈诺哪谛氖澜纾幸环萜摺14凰恳苫螅褂幸坏忝悦!4蠖嗍斯夤俗鸥嫠玖钤薄14槌に强慈饶郑褂幸坏酪跎娜缤5哪抗舛19拍侨恕? 对杨沪生表情复杂的是以前太平天国的章王林绍璋。林绍璋自从到了赣州后,杨沪生安排他到政务院容闳下面外事部门帮忙。负责各国商人、牧师、几个小国在赣州商务代表的接待照料事宜,说起来工作很重要,可他原来在天京当王爷的威风是荡然无存了(林绍璋在天京时候全权负责外交事物,职务相当于外交部部长)。 到了赣州,林绍璋感觉自己来到神话国度,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从早响到晚,生产出来的产品通过水路、马帮从赣州朝各个地方运送出去。 第444章 清晨,从学堂中传出学子稚嫩的朗读声(至少在赣州,九岁到十五岁的孩童,不分男女,可以免费进入学校学习,当然,对如此大规模的教育,政府投资是相当巨大的,尤其是战争年代,这笔开支更加显得醒目,让新上任的财政部长额头皱纹多了许多)。 空气中还飘漾着早点的香味,贩报的吆喝声已经在街头巷尾回荡了。行人争相购买,众多的百姓聚集在识字的先生旁边,听他们摇头晃脑、阴阳顿挫高声念着报纸上的消息。这里每天都有报纸供大家了解各种消息,当然,报纸的主要内容都是统一的由军队新闻部门那边传出来关于前线战事的报道。既然是军队自己说出来的,战事报道就连篇累赘都是胜利,由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解放军”——林绍璋发觉自己真的上了贼船了,自从他到赣州后,原来这里的“太平军”一夜间变成了“解放军”,还真的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成了百战百胜,天下无敌的虎贲之师,至于清妖、洋鬼,在报纸里面都成了跳梁小丑,在解放军面前不是白痴,就是废物。林绍璋自己带过兵打过仗,对战争是怎么回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如果敌人真的如报纸所言,那天京是万万不可能丢失的。除了战争,让林绍璋感兴趣的还有人物专访,介绍这里重要的商人、开明的绅士、政府各级官员,唯一遗憾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林绍璋就没看到有介绍他所感兴趣的杨沪生。倒是有记者跑到他临时居住的地方想要采访他,对这种好事,林绍璋还是婉言谢绝了。 白天街道上行人没有中国所特有的闲庭信步,来也冲冲去也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人追着他们。到了晚上只要不下雨,城里城外人们都聚集在平整出来的广场上,在神奇的电灯下,欣赏赣州市政府下属的艺术团体进行的表演,笑声在城市上空回荡着。 作为外交工作,林绍璋的经常要陪同一些以行商名义到赣州来的外国人去城外的战俘营。占地十平方公里的战俘营里面关押着不到五百名英法战俘,平常那些士兵在解放军看押战士带领下在战俘营中搭建房屋,用石子铺筑小道,而被俘的少尉以上军官不是喝酒打牌就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吊床上晒太阳(林绍璋认为这些人是到这里旅游来了,除了不能离开战俘营,这些当官的不干活居然日子过的比自己还遐意!)。到了星期天,全体战俘均放假休息,这时战俘营变成了一座大集市,小贩携带各种各样的货物来到战俘营,将商品卖给这些战俘。因为战俘营每个月按照战俘劳动支付比普通工人更高的费用,而那些军官没有劳动每个月也有三五元收入,这些钱放着也没什么用场,战俘是很乐意将收入用来购物的。尤其是茶叶、瓷碗、丝绸战俘更加喜欢。不过让战俘不满的是小贩是站在铁丝网外面吆喝,而他们看中什么东西,只能通过“代办”将商品买过来,毕竟不是面对面仔细看商品,有时候远看可以,可买来却发觉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可以仔细看的也有,不过是战俘营在里面自己办的商铺,而独此一家垄断经营造成的后果是商品的价格奇高,同时质量也不是很好,这让战俘对僵硬的管理大为不满。 每到星期天,在战俘营铁丝网外,还有各地的百姓,不辞辛苦专门跑到这里来看大鼻子怪物,不过他们待的地方还要远。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发生过事故——有百姓冲被俘的英法士兵又是嘲骂又是吐唾沫,甚至还有扔石头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后,战俘营就在外面专门又拉了两道铁丝网,把喜欢围观的百姓与战俘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远。同时在铁丝网外还钉了几块劝告牌,劝告大家文明观赏,不要惊吓了里面的战俘(林绍璋在看过之后,觉得写成稀有动物比较适合)。只有那些经过许可的商贩才可以进入最里层铁丝网,没有许可的只能站在最外面了。 而林绍璋一般在星期天,乘战俘休息的时候陪同那些外国“友人”到战俘营中,让他们与战俘进行交谈。按照主管外交的章德淳所言,这些人是可以将战俘与战俘国内的家人沟通起来,动员战俘给家里写信,让这些人带回本国,送到那些战俘家庭里面。 一接触这样的事情,林绍璋脑海中杨沪生那种一代枭雄的本色有些动摇了。给予入侵者优待,而战场上又竭力避免与入侵者作战,再加上赣州到处都是“洋兄弟”,工厂里有,商铺中有,政府机构各部门担任顾问的也不少,学堂上操着半生的中国话讲课的更加多。联想到杨沪生的部队对救援天京根本不积极,难道杨沪生想当汉奸?这可不是枭雄,而是民族败类了。 只是“民族败类”杨沪生却命令部队兵压英国人占领的香港,这给了林绍璋极大的困惑,到了前两天,报纸上新的新闻出来了,在湖口,解放军对入侵的英法联军给予沉重打击,击沉重创敌人军舰多艘,大批被俘的英法士兵正源源不断朝赣州战俘营走来。 看着走在前面高深莫测的杨沪生,林绍璋不知应该如何给他下定论。在心底里判断杨沪生所作所为时,林绍璋没有发觉被人们称之为倪阎王的廉政局局长倪峰,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如果林绍璋看到倪峰的眼神,相信他脑海中将一片空白,什么也用不着想了。 轻漫的浮尘中,马蹄声声,远方出现一群骑手,渐渐地,马上的骑手面容浮现在人们视线里,越来越清晰了。两方快要会合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骑手见杨沪生满脸笑意从北面迎来,急忙勒住战马,飞快地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丢弃缰绳朝杨沪生奔跑过去。 “司令员!” 杨沪生顾不得后面人如何看待自己,急奔两步大笑地说道:“哈哈哈……参谋长,可把你给盼来了!你知不知道?等你可是等的我好辛苦哇!一年多不见了,怎么样?欧洲之行还顺利吗?”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来人激动地说道。 “好好,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走吧,我们边走边谈,你嫂子在家烧了几样小菜,今天晚上还是到我家好好吃一顿,我们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新加入我们的……” 出现在杨沪生面前的就是出访欧洲的解放军参谋长李雪龙。在去年一月接到马敦信件后,李雪龙带着几名商人,还有二十名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才生,携带五十万两白银到欧洲去。在一年一个月后,终于回来了!望着风尘仆仆的李雪龙,虽然杨沪生很急切地想要了解李雪龙在英国与普鲁士事情办的如何,可周围欢迎的人实在太多,杨沪生觉得有些事情现在谈不大好,还是等回到指挥部后再说不迟。 后面的骑手陆续下马走了过来,人群中几个女人忸忸怩怩跑了出来,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朝里面几个平民打扮的奔了过去,欢迎的现场突然爆发出一股很不协调的痛哭声。那些人都是跟随李雪龙到外国做生意去的温州商人,而这些女人是他们家中妻妾。出国的商人在国外很是赚了一笔,他们刚才还想着马上赶回温州与家人团聚,没想到在这欢迎的人群中却发现自己大小老婆跑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风范地搂着自己将眼泪鼻涕抹到新换的衣服上。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慌了手脚,怒斥不对,安慰好像也不是地方,几个商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不过没多久这些商人还是被自己的妻妾所勾起了心酸,搂着老婆一起痛哭起来——从中国到欧洲,远隔万里重洋,路途上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事先如何可以估量到?可以说是提着脑袋闯外洋了!几名商人不停地在妻妾面前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跑这种危险的海上贸易了。当然,现在他们会这么说,可以后面对高额利润,是否还会坚持原则,这可是很值得人们怀疑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李雪龙回头看了眼窝囊的商人,心里一阵好笑。 “李将军,自从浮粱一别好久不见了。” “干王您好,听说干王到赣州来,我可是好几晚没有睡好觉啊!干王您不知道,我们司令员总是说干王所制订的资政新篇若是能真的实施,中国必然走上世界第一强国之路。强大的中国再也不会受到外国欺侮,可惜天王虽然采纳,天京城内官员却目光短视。唉……不过既然到这里,相信干王您的构想必然会得到大力推行!司令员也可以好好休息了,司令员您说是不是?” “呵呵,是啊!不过参谋长,你现在应该叫干王为议长,干王乃我根据地参议会议长,说起来我们可都是议长手下呢!”…… 说笑间一行人走回赣州城,进城的时候,城门两旁锣鼓震天,鞭炮齐鸣。 “萍儿,菜烧好了吗?客人可已经上门了!” 杨沪生拉着李雪龙刚走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开了。 出访欧洲的代表团回到赣州后,洪仁肴葶仍谟艄绿ㄗ龆队撬忱乩矗罨i丛诤攘巳【坪螅爬钛┝17纸疱烦约荷柙谥富硬康男〖易呷ァ? 何清萍从里屋走了出来,微微笑了笑,道:“哟,李参谋长啊,好久不见了,快进来吧,饭菜已经烧好了,你们先吃。” 自从回到赣州后,杨沪生与何清萍在一起的时间慢慢多了起来,家中又多了清萍的姐姐还有一个小毛头。俩人关系算是拨开云雾了。不过清萍性格比较内向,平常不是很乐意与外人打交道,而杨沪生因为工作关系每天应酬不断,很难得在家吃上一顿。为此杨沪生不知道发过多少牢骚,可牢骚发过后,该应酬的还是得去。 第445章 只是杨沪生不大将客人请到家中,在清萍印象中只有新上任的洪议长,还有政务院容总理在这里吃过一两次。亏得清萍以前练过厨技(照她母亲所言,欲拴住男人的心,先要拴住男人的嘴,此乃千古不移之真理),到现在却没了用武之地,一桌小菜成了姐妹俩独食之物了。 杨沪生见李雪龙打算客气两句连忙插嘴道:“呵呵,李参谋长不是外人,用不着客气,走吧,我们进去。萍儿,把我藏起来的红酒拿出来,我们今天喝红酒。” 饭厅内八仙桌上摆着八样精美的小菜,中国人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吉利,烧菜不是六样就是八样,所谓六六大顺,四平八稳,个性奇特的清萍在这方面也不能免俗。只是杨沪生对里面的花生米、鱿鱼丝的兴趣远远大于鹌鹑、蟹糊、泥螺,一个吃起来简单一个吃起来太麻烦。三个人坐定后,清萍将杨沪生藏起来的红酒端了出来,轻轻拉住房门走了出去。 “怎么样?我们在英国的那些人还好吗?老天!这里打的乌烟瘴气,希望他们那边别出什么问题才好。”杨沪生给俩人斟上酒后,放下酒瓶,敬过酒后,望着李雪龙问道。 李雪龙轻轻放下酒杯。“还好,马敦让他们以日本人、朝鲜人、香港人、越南人的名义分散到各个学校中。另外我这次到欧洲后,还把很多学员从英国带到普鲁士去,让他们在那边学习。首长放心好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起普鲁士,不知你有没有见到俾斯麦?虽然那些普鲁士商人说可以帮我们联系与俾斯麦见面,可人家毕竟是铁血首相,我们这边局势还不明朗,人家怎么可能轻易接见?” 一提起俾斯麦,杨沪生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心绪。德国是在俾斯麦当首相时候统一的,同时在统一后还打败了奥地利、法国,奠定了以后强大的德军。德国,二十世纪两次世界大战中它都是最主要国家,德国人成了很多人心中永远的噩梦。不管是英国还是法国,或者是俄国和后来的苏联,在德国军队面前吃的败仗数不胜数。 李雪龙点头笑着说道:“没错,见面是很麻烦。不过那些商人也没说错,在他们离开普鲁士的时候,俾斯麦还没有当上普鲁士首相呢!要是以前想见俾斯麦可简单多了。只是因为摄政王的关系,我们才见到俾斯麦。” “哦?怎么说?”杨沪生放下手头上的筷子,不解地问道。 “到了普鲁士经过调查后我们才知道,虽然普鲁士的国民欢迎俾斯麦持政,但普鲁士皇帝怀疑俾斯麦同格拉赫派和十字架报党之间的友谊,不相信俾斯麦独断专行,听不得任何意见的工作方法,将他调到普鲁士驻巴黎的大使馆工作。这时候要是见俾斯麦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到了一八六二年九月事情发生变化了,普鲁士皇帝在国内陷于绝境,他的大臣拒绝在预算没有表决通过下负担管理政府的责任,把皇帝逼到绝境中了,陆军大臣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鉴于皇帝有退位的可能,同意成立一个对议会中反对派不予理睬的政府,并且在九月十八日发电催促俾斯麦赶回柏林,而皇帝也看到只有俾斯麦有魄力和才干,能够在不需要宪法所要求的议会支持下进行统治。一八六二年九月二十日俾斯麦回到柏林,并且在两天后同意出任首相。在出任首相后俾斯麦发表的讲话中提到德意志的未来不在于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是在于强权,说什么普鲁士必须保存它的实力,等待良机,说普鲁士的边界状况与正常国家生活是不相适应的,解决的办法只有铁与血。呵呵,我们这些远东过去专门拜访的自由主义者俾斯麦是不感兴趣的,如果不是英法突然宣布对我们作战,相信我现在还在俾斯麦首相府外面徘徊呢!” 杨沪生马上反应过来。“……嗯,关键是法国,俾斯麦对法国有领土野心,我看他应该是想看看我们是否能将法国军力牵扯在远东吧?” 林金宸不解地看着杨沪生,李雪龙所说的英法两国对这里宣战与俾斯麦接见李雪龙的关系他还没听明白,杨沪生就马上提出自己的观点,林金宸正觉得杨沪生结论下的过快,却发觉李雪龙一脸惊容看着杨沪生。他这才知道杨沪生把答案说出来了。 “咦?!首长您怎么猜到的?我这也是在船上想了四个月才隐约想出来的啊!首长怎么一听就明白了?”李雪龙连声追问道。 这个对杨沪生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俾斯麦要是没有领土野心,他不会被称为铁血首相,也就不会有以后的普奥战争与普法战争,没有普法战争巴黎公社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什么时候爆发,因为什么原因爆发就都成为疑问了。自然,未来的历史将修改的一塌糊涂。不过李雪龙不是左宗棠,有些事情对他是不能说的,还是保持神秘主义比较好,让他知道自己坐的解放军总司令位置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瞎混上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既然要保存实力等待良机,说什么对边界状况不满意,这话的意思就是要通过战争取得领土啊!英国远隔大海,普鲁士手再长也够不着,而既然俾斯麦担当过驻巴黎大使,那么对法国他是相当熟悉的。法国与普鲁士陆地有接触,要是说俾斯麦没有野心才接见你们,这真是鬼才相信了!” 李雪龙叹服道:“老天!我本来还觉得俾斯麦这人相当有能力,可今日看来,俾斯麦的一举一动都在首长掌握中,真正厉害的是首长您啊!”杨沪生笑骂道:“得了,用不着拍马屁。我又不是洪仁睦吹哪敲炊嘈槿傩模抗牍涓揪兔挥惺裁从岩辏挥欣妗j切欧钐熘鹘蹋故切陆獭6袒蛘吒静恍沤陶庑┒疾皇侵饕摹v饕氖潜鸬墓沂欠窨梢愿约捍蠢妫灰梢裕褪悄Ч硪彩强梢院献鞯摹6章呈烤褪钦飧龇ㄔ蛐碌闹っ鞯懔恕y滤孤蠼蛹忝鞘窃趺此档模俊? 李雪龙苦笑道:“他只是见了我一面,说了点不着边际的客套话,具体问题的是由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出面跟我谈的——俾斯麦的意思既然我是军人,那么由军人接待才是正道……” 李雪龙将自己在欧洲所见所想告诉了杨沪生与林金宸。在普鲁士给李雪龙的感觉,那边人希望成立小德意志,可现在奥地利在德意志是有很大有优势的,并且奥地利希望在德意志补偿它在意大利战败的损失。而私下里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认为普鲁士必须要作为一个大国与奥地利平起平坐,至少普鲁士在德意志北部和中部的霸主地位要得到承认,在此基础上他们可以与奥地利合作。只是冯。 阿尔文斯勒本将军担心德意志各邦之间的差异会在欧洲引起一场危机,为此俾斯麦更加关系俄罗斯对普鲁士的态度。俾斯麦派遣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在一八六三年一月到达圣彼得堡,在波兰叛乱方面与俄国签定了一项协定,协定允许就俄国所属波兰的活动情况交换情报,许诺在必要时候普鲁士提供武装援助,许可在普鲁士的领土范围内追捕波兰逃亡者。 在李雪龙到达普鲁士的时候,普鲁士自上而下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是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领土问题。丹麦皇帝颁布法令把石勒苏益格与荷尔斯泰因分开,并且将石勒苏益格与丹麦合并,这在整个德意志造成了极大不满,德意志各邦正在讨论是否应该采取行动对付丹麦。 “……从与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交谈中,我得到的印象是俾斯麦害怕英、法、俄对德意志邦联的军事干预,俄国有普鲁士新签定的协议约束,至于英法,这就与我们这边的战争有关系了。” 三人对着满桌精美的饭菜毫无胃口,思维从中国跳到普鲁士进而对全球形势变化进行分析。杨沪生见李雪龙停了下来,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历史与现在发生的事件结合起来考虑后得出自己的意见。“哪个冯什么将军跟你说的话都是俾斯麦通过他转告我们的,先丹麦再奥地利,最后法国,这是俾斯麦的既定策略,既然如此我们这边将大批英法联军长期拖在这里对俾斯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我看他肯定会对英法许诺,对英法在中国的战争不进行干预。但为了远东战争长期化,让英法陷入泥潭,无力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欧洲,他在暗地里要给予我们一定帮助,同时在印度、墨西哥、非洲还要四处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火中取栗,只有越乱普鲁士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同理,美国内战双方对世界上混乱的局势也是只有双手赞成的。乱的根源在欧洲,可最后最激烈的战场却在中国。既然我们有与清廷对抗到底的实力,各方不至于在战争中因为某方实力超强,单方面的支持某一方面,而是明里暗里各自寻找自己的代理人,英法在清廷那边已经深陷不拔了,让他们马上转过来是不可能的,至于美国、普鲁士,现在国力并不是很强,有暗中支持我们的可能。” 说到这里杨沪生苦笑着摇着头。“说实话我看普鲁士与美国支持我们也是没安好心,只是需要我们将战争拖的越长越好,美国是最好拖到他们内战结束。而普鲁士,恐怕是希望我们拖到他们与法国之间战争爆发吧?!他们对我们可也没抱太高期望啊!” 李雪龙、林金宸静静听着杨沪生分析自己面对的局势,微微点着头。 “没错,不过普鲁士对我们提供给他的六二二式中华步枪、新式炸药很感兴趣,在经过商谈后,我们与他们签定了关于在普鲁士授权他们生产六二二式步枪及炸药的协议。 第446章 我看在普鲁士全面改装之前,大的战争不大可能爆发。另外普鲁士给我们的支援就是派了一些工厂技术人员携带设备图纸,对我们钢铁、化学、武器制造方面给予帮助。另外还派了几名军官以个人身份到我们这里来,帮助我们提高部队战斗力。这些人要是与我一起出现在这里,恐怕目标太大,我让他们过两天以商人的身份分散到这里来。——题外话,普鲁士对我们联合建立卷烟厂的提议不感兴趣。他们认为这属于玩物丧志!” “有没有搞错?!卷烟的光明前景俾斯麦居然看不出来?他要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的!老天,眼睛光盯着钢铁、武器,脑海中只有部队规模这有什么用? 穷兵黩武最后决不会有好下场的!“杨沪生重重将筷子拍放在桌子上,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俩人见杨沪生如此激动,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普鲁士过来的那些技术人员给容闳好了,让他安置到各个适合他们的部门去。至于普鲁士军人还是让他们进入军事学院担任教员吧,学院现在有三批六千多名学员,教员数量大大不够,这些人可以缓解一下压力,只是他们对我们这里的具体情况恐怕没有正确的认识,事先需要给他们补补课。这些事情你做的不错,不过要是可以将大学教授搞几个过来就更好了。” “明白了。司令员,前线如何了?在梧州时候我听邱旅长说十万英法联军已经西进跟我们交上手了?梧州的报纸连篇累赘都是胜利,真实情况如何?” 李雪龙对根据地正在进行的战争更加关心,毕竟这块根据地是他操了无数心,费了很多神,一点一点将他慢慢搞大的,离开根据地一年多,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很了解了。 “林副参谋长将参谋长走后的详细情况告诉李参谋长吧,邱明了解的只是一鳞半爪,对整个局势并没有清楚的认识,告诉参谋长的话难免带有他自己的主观想法。基层觉得顺利没什么,可作为最高指挥层要是也无法了解具体情况那可问题严重了。” 三人一边慢慢品尝清萍亲自下厨烧的那些菜,一边讨论着当前的局势。从林金宸手舞足蹈夸张的言谈中,李雪龙了解到表面上人多势众的太平天国为何只坚持了三个月就把坚持十年的天京给丢了,上海战场上天京最高军事首长忠王李秀成意外的伤重而死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各路援军对回援天京并不积极,简单的说就是天京城内没有那么多粮供他们吃。而解放军因为围魏救赵,将主力调到广东,也没那么多兵救援天京(李雪龙怀疑是因为首长觉得没有必要再接受名义上的天王领导,有意想将他牺牲掉了),造成天京短期内丢失,天王与天京城内大批王爷不是战死、自杀,就是被俘让清廷处死了。漏网之鱼也有,洪仁17稚荑啊8焱醯牧礁龆颖煌换鞫哟犹炀┯瘸隼矗ㄍ跹罡ㄇ逑侣洳幻鳎残沓俗磐砩铣悄诒穆砺姨映鋈チ艘菜挡欢ā? 天京失陷后,原来形势很好的国内形势发生了逆转,大批首鼠两端的团练、艇匪、枪匪之类的投靠了远道而来的英法联军,接受英法两国对他们的训练,服从他们指挥,同时还接收了一批武器。而原来势力很大的捻军在尹家沟、雉河集之役中被僧格林沁打的大败,张乐行被俘杀,除了星散的一些,只有张宗禹率领的七千骑兵撤到大别山加入了解放军。江苏、安徽大片国土被清廷在英法联军配合下攻陷了,浙江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侍王部队在李鸿章的淮军打击下,十万大军只剩下了六万人,要不是林建华的荣一师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将李鸿章所部淮军嚣张气焰打了下去,还不晓得侍王能留下多少部队。淮军进攻是打退了,可浙江省城杭州也让淮军给夺了过去,退守绍兴金华的侍王,他的武器弹药粮食全靠解放军救济,战场上的伤员也送到根据地救治。原本是从侍王那边分离出来的解放军现在成了侍王的保护神,成了他救命恩人。 在捻军失利后,根据地组织了三个师两个机动旅还有一些地方部队合计八万军队(了解到缩编情况的李雪龙对这个规模匝舌不已)渡过长江,进入湖北寻找僧格林沁所部决战。可僧格林沁还没找到,在天京周围活动的三万英法联军突然西进湖口,二月十六日与留在湖口的十旅接触。说起湖口之战,林金宸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仿佛这场战斗是他自己亲自指挥的。 十七日下午,英国陆战队三千人在湖口要塞下游彭泽登陆,在舰炮掩护下进攻湖口要塞东部的华山要塞。不过三千站着笔直,排着整齐队列跟随吹着风笛乐队前进的英国士兵在华山要塞受到机枪、迫击炮的欢迎,连铁丝网都还没有接近大批士兵不是被地雷炸飞就是被机枪扫倒,英军很快丧失了战斗力,只能窝囊地撤了下去。十八日上午,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不过这次换成法国人了,也许英国人没有时间将昨天的教训告诉法国人,或者英国人因为自己吃了苦头,有意想看法国人的笑话。不管怎么样,三千法国人排着比英国人更加整齐的队伍,高唱着马赛曲在躲在后面军舰炮火掩护下,以大无畏的精神勇敢地朝着铁丝网进军。 要塞阵地上机枪不响了,可后面的火炮没有停止发言。炮弹不停落在法国队伍里,不时有法国士兵不是飞到天上,身上的零件有如天女散花飘落各处,就是直挺着身子侧倒在地。没有倒下的士兵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是平端着步枪不紧不慢地朝前走。这次地雷阵无法阻挡不怕死的法国人了,只是活着走到铁丝网的那些人在铁丝网外犹豫了。这些带刺的铁丝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打死不过疼一下,硬爬铁丝网搞不好自己就挂在上面了,那可是长久之痛啊! 队伍刚停下来,阵地上机枪开始点名了,现在不是一次倒下一个或者几个,而是成排栽倒下来,战场成了屠宰场,绝望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前进不得的法国人顾不得自己世界第一陆军强国的牌子,很没有风度地转身朝后拥挤成一团溃退了。只有海军军舰见陆军逃了回来,发泄般将炮弹成堆地砸到十旅前沿阵地上。参天古木是炸飞了不少,可能消灭多少看不见的敌人这可是除了对方,只有上帝才知道的秘密。 败退的法国军队很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到了中午,军舰稍微距离阵地靠近一些,将炮弹打向那些阻止步兵前进的铁丝网,可惜又高又长的堤岸阻断了炮手的视线,他们只能凭着感觉打,至于是否真的打在位置上,这个只有了望台上的了望兵才知道。舰炮轰击十分钟后,法国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中,这次来的人更加多了,足足有五千多人,同时还携带了十门榴弹炮。 武器装备提高了档次,法国人的记性却没有增加,踏着渗满了先死者血液的泥土,整齐的方阵一个接着一个缓慢地移动着,让解放军战士匝舌不已——让五千解放军排着相同队列走上两公里队列还不变形,这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而法国人办到了。 面对看不到什么人,呼啸的子弹倒是不停纷飞过来的山头,法国人良好的队列却没有多打用场。弥漫的青烟退去,成排的子弹只是击落松树上的松针,有的钻进泥土,击毙不少在地表浅层冬眠中的蚯蚓。至于法国炮兵,修筑了简易的炮兵阵地后,十门榴弹炮先后朝敌人阵地发言了,只是山头太高,榴弹炮仰角有限,那些炮弹主要对着面前不远处的铁丝网。 让进攻的法军安慰的是,猛烈的炮火虽然没给敌人多少伤亡,但炸毁了不少前沿部署的地雷和铁丝网,这让法国人进攻伤亡减少很多。只是当接近铁丝网,该死的机枪再次扫射过来,步兵每走一步都要倒下不少人。越过铁丝网,以血肉之驱填满了壕沟接近山头后,地上的竹钉、铁蒺藜让法国人尝尽了苦头。只是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能让法国人速度更加缓慢些,伤亡也更加大些,但——法国人还在前进! 接近敌人阵地,眼看就要进入了的法国人精神抖擞地加快了行动步伐,可这时山头突然飞出来成堆的铁疙瘩,如同受惊的鸦群,黑压压地落了下来。猛烈的爆炸在冲锋的法国军队中炸响,四处横飞的弹片将那些笔直的法国人放在山坡上,接着又是一群飞了出来。空中出现几道白烟,山脚下等待攀登的法军人群中突然发生了强烈的爆炸,几十名法军士兵倒在血泊中。扫射的机枪,单发射击的步枪发射速度远远超过普通火炮的迫击炮,再加上手榴弹将冲锋的法国军队压了回去。 他们要是知道山头上的敌人只有一个步兵连、一个多管机枪连,在后山山坡上还有一个迫击炮连,总兵力不过三百人,一定会气疯过去的,五千人的法国军队在三百人面前狼狈地败退下来。 退到五百米外,纷飞的炮弹与山头上的机枪无法威胁他们后,法国人整顿着只剩四千多的部队,打算再次发起冲锋,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三千英国军队,看样子是打算加入到进攻行列中。可这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三十艘飞艇。飞艇飞的如此之低,仿佛紧贴着山头飞了过来。 法国是飞艇出生的故乡,但绝大多数法国人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飞艇是什么样子。法国人正好奇地对眼前出现的飞艇指指点点时候,天上的飞艇上落下一些黑点,空气撕裂的声音从上空传来,黑点迅速变大,成为一个个黑铁球,砸到了法军队伍里。成片的土地在爆炸,成吨的泥土掀到空中,正在看稀奇法国士兵成片栽倒在地上。 第447章 接着飞艇上响起清脆的声音,密集的铁珠自空中洒落下来,鞭打着下面侥幸还幸存的法国人。接着无数的解放军战士从侧面山头冒了出来,高呼着口号朝下面不知所措的法国人冲了过去。 不知道飞艇还能从空中对地面进行打击的法国人在突然袭击中彻底蔫了,短暂的震惊之后,活着的法国人抱头鼠窜,在解放军战士驱赶下放羊了。现在这些法国人什么斗志也没有了,他们只恨父母给自己少生了一双翅膀,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的愿意背生双翅飞离这处人间地狱。 队列整齐的英国人还没有开一枪就被败退的法国人冲乱了阵脚,在空中与地面联合打击下,英法联军如同雪崩,飞速朝后面倒退,这时候法国人携带过来的十门榴弹炮成了累赘,逃命要紧下,十门榴弹炮还有大量的炮弹成了解放军战利品。 发起反冲锋的解放军是高明辉率领的二十团,不到两千人的一个团将七千英法联军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时候想要有组织的抵抗解放军反冲击是不可能了,英法联军很快朝登陆场溃退下去。接着爬上小舟或者直接跳进江里朝运输船游去。 在空中掩护下二十团发起的反冲锋一个小时后,所谓的登陆场就不存在了。 江边大量的物资成了解放军战利品,同时七百多名英法联军士兵抱着头当了俘虏。 只是解放军战士正兴奋的欢呼时候,江中英法联军军舰展开报复性射击,许多战士一时没有防备倒卧在祖国土地上。而登陆场上遗弃的大量物资被英法联军炮火所击毁。 到了十九日,被解放军打怕的英法联军不再进攻了,只是躲在船上用火炮不停地轰击着南岸解放军阵地。一直到现在英法联军还没有发起再次登陆。而这时候湖北的解放军主力部队正在星夜兼程朝湖口赶了过来。 听完林金宸的介绍,李雪龙舒心地夹了口菜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后道:“这么说湖口的局势并不危险喽?” 杨沪生皱了皱眉头苦恼地说道:“湖口是不危险,可这却打乱了我原有计划。” “怎么说?” “两千人打败七千人,虽然有飞艇突然出现,第一次受到空中打击给英法联军造成的震撼,等等借口,可毕竟说明英法联军陆军是远远不如我军的。这从他们几次进攻战中已经体现出来了,用不着用丢失登陆场来证明这一点。” 李雪龙点头承认道:“不错,我们军队兵力比英法联军多许多,装备至少不弱于他们,某些装备更是他们所没有的。而我军将士在以前战争中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些战斗经验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取得的,陆军方面英法联军是无法与我们相比的。但首长为什么如此烦恼?” “我们看出这一点,同样的,英法联军也看出自己的弱点,不然他们这两天就不会停止进攻,而是继续朝我军阵地发起猛攻了。参谋长有没有想过?陆军是我们强,可海军方面,我们能让自己的那些小船出去与英国军舰对抗吗?可要是不出去,那些军舰如何对付?英国人战事不利,当乌龟缩回舰上就是了,总不能让战士游到船上抓俘虏去吧?” “哦,这倒是的。首长您以前的想法是将他们陆军诱离军舰,在陆地决胜?” 杨沪生对李雪龙的反应相当满意,在解放军中头脑简单的将领为数不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有如此敏锐的思维的。“没错,只是湖口不能丢,湖口要丢了他们军舰就可以深入赣江,海军配合陆军朝我们赣州进攻了。我原本打算靠火炮让英法联军知难而退,可现在火炮还没怎么打,陆军在空军配合下居然将英法联军大部队给赶到江里面去了。看来以后湖口打还是会打——湖口对敌我双方的重要性他们也是很明白的——只是规模不会很大。吃了苦头的英法联军有可能自己不再冲到第一线,而是让那些伪军给他们打头炮了。” “为什么清军不会配合?”李雪龙见杨沪生提到英法联军自己不会出动陆军,而是让那些伪军出来,心里又出现一个疑问,开口问道。对李雪龙来说,林金宸虽然将自己走后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可他不明白的地方还多着呢! 杨沪生放心地说道:“你说的是李鸿章的淮军吧?放心好了,英国人要求李鸿章出来当傀儡,可李鸿章一个生病,闭门谢客就把英国人给打发了。给清廷办事李鸿章还是可以接收的,当汉奸嘛……看来他还是没这个胆子。何况在天京被攻陷的时候,英法联军与淮军发生了激烈冲突,对李鸿章的淮军他们也不是特别放心,只是让淮军在侧翼和后面给他们保护,至于第一线,不是万不得已,英法联军是想不到让淮军上来的。” “前面情况发生变化,但并不是不可逆转的,我们还有机会创造出有利战机将敌人引到远离海军的陆地给予歼灭性打击。只是以前的计划代价很小,现在看来代价就沉重多了。唉……参谋长,我打算明天总部搬迁到南昌就近指挥部队作战,你还是辛苦一点,跟我一起过去吧。” 开头的战役胜利却造成以后惨重的战略失败,历史上这种例子数不胜数,脱离前线太久让杨沪生相当不习惯,他毕竟是军人,不是玩弄政治的政客。前线出现的情况让杨沪生心烦不已,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在一线,那么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是!也没什么辛不辛苦的。无非是多骑了两天马。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 “就清晨吧,我们坐轮船到南昌去。来,喝酒!” 第三十三章 (一) “天亮就走?” “嗯,天一亮马上就走。前线军情紧急,我这个当司令员的要是还不到前线去,实在太说不过去了。我给你帮忙吧?” 天黑后,李雪龙与林金宸告辞回去休息了,清萍在陪着杨沪生将客人送走后,回到饭厅收拾满桌的剩菜。杨沪生见清萍一人收拾,头脑一时冲动,想要上来给她帮忙。 清萍阻拦住作势欲帮她收拾桌子的杨沪生。“帮什么忙呀?一个大男人收拾桌子给人家看到会笑话的!” 杨沪生轻轻推开拦着自己的玉手,大大咧咧道:“谁规定家务事一定要女人干了?我今天还偏要帮忙不可!至于笑话,让他们笑话去好了,人是为自己活着的,又不是为别人而活,干吗那么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呀,甭理那些家伙的碎嘴皮子。老公给老婆帮忙乃天经地义的事情。笑话我的那些家伙,只能说他们不懂得真心爱自己老婆,咱可是要做根据地头号模范丈夫的。” 虽然杨沪生好心想帮清萍收拾饭厅桌上残局,可多喝了两盏的杨沪生,整个人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脑子里面晕乎乎的。动作一时迟缓,将放在桌边的碟子与筷子碰翻在地上。陶瓷做的碟子与地面拥抱后发出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了。 见到杨沪生笨手笨脚地想要接住下坠的碟子,人却没有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手连忙按在桌子上,清萍强忍住笑,上前将杨沪生扶了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微嗔道:“你就别帮忙了,真是越帮越忙。去去,你还是先躺着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杨沪生靠在椅子上,无奈地长叹一声,大发感慨。“唉……酒这个东西还是碰不来的啊,这才喝了多少就反应迟钝了?不能喝、不能喝,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没想到喝了酒后,连帮老婆干点家务都这么费劲……” “这话大哥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可哪回不是刚才赌咒发誓,转身给人家一激,不又喝的醺醺大醉?我看你呀,永远也改不了爱逞能的毛病了。” 清萍将收拾好的碟子端进了厨房,转身走出来继续说道:“要帮家务也不是大哥你这么个帮法。大哥还是这里最高首长呢!什么事不都你说了算吗?可你看看别人,连一个小小的商人家里都有好几名佣人,我们家呢?只有俩个怒目金刚整天守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牢房呢!大哥整天除了军服还是军服,连买块象样的布料做间衣服都不肯,大哥没钱,我总还有一些吧?真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节省。” 杨沪生对清萍所说的话很不满意,摇晃着脑袋反驳道:“我说你咋那么大小姐脾气呢?别人是别人,我又没有七老八十,让人家伺候干吗?人嘛,谁不是赤条条来,到时候又赤条条的走?多干点事情又不会把人累死了!虽然我也不想过这种苦行僧的日子,可你想过没有?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要是今天想着享受了,明天就会变成洪秀全,而手下那些官员谁还有心真正为民办点事情?都他娘的享受去,到最后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这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衣服嘛,无非是遮体的,没光屁股就可以了,用得着穿那么好?想想有多少百姓连衣服都没得穿,乡下一家老少合穿一条裤子的海了去了,我要是穿的光鲜的衣服还有脸走到他们中间了解民情吗?不可能的嘛!再说了,我是军人,既然是军人,最适合的衣服就是军服了。如果军人连自己的军装都不喜欢,他就不配当一名军人!还是乘早脱下这身军装回家当百姓去算了!” “再说什么呢?我怎么听着杨兄语带不满啊?” 杨沪生正冲着清萍发表自己的长篇大论,窗外有人笑着说着话走了过来。 “哟,益谦兄他们过来了……” 杨沪生挣扎着站了起来,略微调整一下平衡,自以为很镇定地朝外面走去。 “议长、总理。快请进,我去端茶。”清萍连忙出去帮杨沪生将房门打开。 第448章 微红着脸笑道。说着清萍连忙朝里屋走去。 “呵呵,益谦兄、纯甫兄请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这么晚还把你们请过来。”杨沪生将洪仁4葶热玫阶唬溉坏馈? 洪仁菔被共皇呛芟肮甙谕迅赏醭簧矸荩愿莸匾槌さ拿甯罨i惶福故侨葶认缘米栽诙嗔恕!懊还叵怠q钚置魈斓角跋呷ィ僮咧霸趺醋牛颐且灿Ω霉辞胧疽幌卵钚肿吆蠖哉饫镉惺裁窗才怕铮? 清萍从里屋端着茶走了出来,将茶水放在三人面前,缓缓退入里屋。 “纯甫兄这说的什么话?谈不上有什么安排,该说的话以前不都说了?”杨沪生不知是酒喝多了脸红,还是因为容闳所说的请示让他不好意思脸红,摇着头笑道。“不过益谦兄,我离开这里后参议会可就全拜托您了。唉,这参议会开的我头都痛,那些咬文嚼字的事情不是我所能够承担的。这里的事情不过是俩个一个是军事,一个是经济。我知道战争是需要消耗大量财富,而发展经济是需要积累财富,可以说战争与经济是一对矛盾。可是战争打不好,外国就要进入根据地,给人民造成巨大灾难,兵临城下的时候搞经济也就丧失了基本条件。经济要上不去,前线将士拿什么与敌人作战?吃的都没有还如何抵抗外敌入侵?相反,如果战争打好了,后面就有稳定的发展经济基础,而经济上去了,前线也有了足够的物资保障,所以军事与经济是相辅相成的,战争与经济是一个统一体的正反两面。军事我比较熟悉,而经济就要靠益谦兄与纯甫兄了。” 洪仁肴葶韧钡阃罚葶却槿诗道:“这个不用杨兄说,我们也是知道的。相信关于工会法、最低工作环境保护法会在这几天在参议会通过。唉,有些商人就是不识大体,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不顾大局。” “商人本来就是贪利的嘛!尤其是中国的商人。我们这里的绝大多数商人都是在赎买土地给农民后,那些失去了土地的地主从乡村转行过来的。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商人,可骨子里面还是乡里的土财主,一个个吝啬的很!你让他适什么大体,顾什么大局根本是对牛弹琴!如果不是禁止土地兼并,我看这些人会把从工商赚到的钱财再次投入到购买土地中去的……” 杨沪生对自己这里的所谓商人相当不以为然。对杨沪生来说这些人表面上成了商人,内心深处还是盼望着能够当大地主的。不过这也难怪,两千年重农抑商让商人在中国的社会地位连个娼妓都不如,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很快将脑筋转过弯来? 他们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中国的农民目光短浅,只要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让自己能够过上安稳日子,他们就别无所求了。谁给他们土地,他们就听谁的,至于给他们土地的是朝廷还是造反的,或者是什么宗教(管他是白莲教还是拜上帝会,不过拜上帝会在到了天京后将田地归为天王所有是农民所不感兴趣的)这些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换句话说如果是外国侵略者打着给他们分田地的幌子进入中国,这些农民是不会想到什么华夷之分、民族大义的,他们将很乐意帮助到自己家乡的侵略者。而杨沪生的解放军现在干的买卖就是给那些贫困农民分田地。这些地主虽然不满,可毕竟贫困的农民站了大多数,如果强制抵抗分田的话,搞不好无法无天的那些贫民会让他们连一砖半瓦也剩不下来。——这个在根据地中是有很多例子的,尤其是在一些没有实施和平购买的新区,及土地兼并极为严重政府无力采纳和平购买的地区,有些认地不认命的到后来连自己的脑袋都没保住。因为民愤极大,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再加上进行土改的工作队睁只眼闭只眼),那些地主死了也是白死,连个凶手是谁都查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地算是收购了,多多少少也有一点银子进来。乡下的农民将土地看成了命根子,想要再从他们手中夺回来是不大可能了,除非自己用大量的金钱购买,可根据地又严禁兼并土地(土地不流通的害处杨沪生是知道的,这在以后物资丰富的时候会窒息农民生产积极性,可物资极大丰富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了,至少现在这样做可以将农民拴在自己战车上),那些没了退路的地主只能委屈地从事工商业。 工商业的好处是来钱快,但想用这个好处让他们这一辈将两千年禁锢的思路扭转过来实在不大现实。这大批的商人在看到金钱后,一方面将大量的银子投入再生产(这个是根据地所鼓励的),另外一方面以他们的天性,大肆剥削工人、店员,将他们收入压到最低点,让众多的工人干了一年连一分血汗钱都捞不回来反而歉了老板一屁股债。到最后忍无可忍的工人自发地进行了罢工,搞的杨沪生狼狈不堪,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怀疑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想要中国强大富裕,工商立国是必须的。农业社会的中国想要在将来世界强国之林有自己一席之位根本是痴心妄想。说的过分一点,人家就是说你是大国,那也是看在你人口众多的份上。如果现在不抓住机会让中国转型,那么以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加高昂了!既然这些前地主老财靠自己的力量无法开窍,杨沪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推着他们朝前跑。 至于最低收入法、工会法、最低工作环境法,这个是一定要实施的。不实施再来一次罢工,工人就没有上次那么温顺了。更加严重的是恶劣的工作环境将让工商业在流民心目中失去吸引力。强制让农民脱离土地走进工厂是不现实的——这容易激起农民反抗根据地,要是在根据地里面爆发一次农民起义,对以使中国强盛、人民安居乐业的杨沪生来说实在是太讽刺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收入,让工人的收入与农民拉开距离,吸引农民自觉地从田里走出来,到了这个时候,禁止土地兼并的法律也就失去了它所存在的基础。 “……我们现在政府所要做的,一方面改善工人生活条件,另外一方面需要千方百计给那些老板创造赚钱的环境,为此我看在政府限制的那些行业可以适当放开。包括造船厂、武器弹药制造厂、烟厂、火柴厂……都可以放开,但与军事有关的质量必须受到政府监控,真要黑良心的老板只想到自己发财,让子弹打不出、炮弹打不响、轮船给浪一冲就沉,这仗就没法打了!而烟厂、火柴厂的老板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意通过压低价格恶意倾销,甚至是假冒别的大工厂的牌子将生产出来的产品销售出去,对我们经济的危害也是相当致命的。这些纯甫兄一定要注意。解决办法是,军事工厂要进行政府统一采购,对通过了的企业长驻质量监督代表,同时不定期地进行质量抽查,而那些驻厂代表要经常轮换,不得在一家企业待的时间过长,不然这些人很有可能会被人家给收买了,人性本恶,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而烟厂、火柴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必须先卖给政府,由政府统一外销。这些人黑着呢!还是防一手好些,以后看条件是否成熟再考虑是不是把外销的权力下发给各个工厂好了。还有,必须要严厉打击商人偷税漏税行为!不管他企业有多大,也不管他担没担当议员,只要有真凭实据证明他偷逃税款,见一个就要抓一个!对几个典型甚至可以处以极刑!杀鸡吓猴没什么用场,杀猴吓鸡却可以刹住这种歪风。” 听了杨沪生的话,洪仁肴葶攘┤硕荻酝谎邸q罨i匠6跃蒙暇咛宓氖虑椴2辉趺垂埽彀朐乱材训萌盟炖锿鲁鲆恍前氲悖山裉旌榷嗔说难罨i徽罂淇淦涮溉昧┤瞬坏貌慌宸馕蛔匀现换岽蛘痰木耍诰蒙弦埠苡凶约旱囊惶住? 从洪仁嵌瓤蠢矗坛翟谑峭蚨裰矗还莸氐难坛隼吹谋暇共皇茄黄苯夥啪械恼秸枰拇蟊首式穑艽笠徊糠质谴友坛д魇盏乃吧厦娴玫降模酶莸胤牌坛В炔幌质担膊缓纤恪6揖蟛糠志硌淌浅隹诘焦馊ィ灾泄此滴:k翟谑俏10跗湮17恕!司樱又兄诙嗟闹懈呒督毂涑闪艘印u飧鍪巧狭翰徽铝和崃耍罨i约貉恬秃艽螅胍檬窒虏怀檠淌俏蘼廴绾巫霾坏降摹p液醚罨i榈牟皇茄黄蝗缓槿诗将感到相当为难。 “照杨兄所言,那些商人只会对我们感激不尽,是不会有太多怨言的。同样的,实施这样的计划,相信众多农民会被工厂所吸引,用不着强迫,他们自己就会主动的到工厂去。没想到杨兄竟然考虑如此周到,真乃天纵之材也!在下实在是不明白,杨兄不是平常不大注意这些的吗?为何对经济如此精通?”听了杨沪生刚才所说的,洪仁芯踝约阂郧靶吹淖收缕梢匀拥嚼牙锩媪耍约菏裁词焙蚪ど滔氲娜绱送赋构? “我哪是什么天纵之材?这些不过是常理罢了。”脸皮很厚的杨沪生听了洪仁目浣保坪笪10斓牧趁婵煲涑珊觳剂恕? 暴发户的所作所为杨沪生以前听过,也见过。人前一个个人模狗样,暗地里却勾结官员,牟取非法暴利,还美其名曰见了绿灯直着走,见了黄灯快步走,见了红灯绕着走,实际上一个个都是罪犯罢了,可当地政府官员为了自己的政绩,一味袒护这些人,简直是养虎为患,富了他一个,损失的是整个国家、广大百姓的利益!当然,换了现在自己这边的这些人去做,只会做的更加过分、更加露骨也更加让人容易一眼看出罢了。 第449章 要是自己不将这种歪风扼杀在摇篮里面,所谓的中华再起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贪婪的国家不过是加速自己距离灭亡的路程,而毫无诚信可言的政府又怎么可能带领人民走向真正的富强? “益谦兄,您的才华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很需要益谦兄的帮助。如果益谦兄的资政新篇可以有个稳定的环境实施,一定可以让中国走向强盛,赶上甚至超过西方列强。不过您到赣州时间还不长,参议会与政府有关机构里面很多人并不是很熟悉。这方面纯甫兄可以给益谦兄帮一定的忙,只是我希望益谦兄还是以大局为重。人无完人,我们参议会、政府机关里面也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对有些人的恶意挑衅益谦兄还是不要太放在心上。我还希望益谦兄能当他六十年议长呢!要是气坏了身子,这以后的工作可就没法开展了。” 说到后面杨沪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洪仁Φ溃骸傲辏课医衲暌丫氖卸耍俟昶癫皇枪倭耍靠鬃佑性疲豪隙凰溃俏簟2还钚炙晕一故羌窍铝耍嘈谎钚痔嵝选!? 对杨沪生为何在临走之前还要特意交代自己,洪仁睦锶缤骶狄话恪t谒酱锔又莺螅罨i侨チ瞬我榛嵋槌さ闹拔瘢槌ひ恢把罨i嵋橛珊槿诗担任,副议长容闳原本提议自己在参议会的职位让出来的,只是见杨沪生态度很坚决,赞同了他的提议。参议会中社会党占了一半席位,加上容闳的基督党,两党在参议会中就占了绝对多数席位了。既然党魁表了态,下面的党员也唯党魁马首是瞻。洪仁跃杂攀频钠笔毖x瞬我榛嵋槌ぁ? 虽然高票当选,可这是杨沪生主动退下来的,并不是说洪仁月读耸裁床拍埽硐殖鲎约河谐罨i牡胤健o衷诘母莸厥茄罨i柿斓慕夥啪皇执蛳吕矗旅娴哪切┚恕9僭薄傩丈踔梁芏喽潦槿硕匝罨i嗟背绨荨u飧霾灰愿鋈艘庵疚疲皇茄罨i约合氩桓愀鋈顺绨菥驼娴牟淮嬖诘摹<热谎罨i萍龊槿诗担任议长,并且自己先投下支持洪仁囊黄保旅娴哪切┤艘惨桓龈龈恕?赏镀惫橥镀保率瞪隙院槿诗心里却不服气,说二话的不是很少,而是很多。洪仁虢约旱淖收缕诟莸厥凳芏嗍焙虿我榛嶂芯屯u还堑玫妊罨i谒祷傲瞬趴梢浴n烁甙恋暮槿诗牢骚发了不少,有时候甚至委屈地“威胁”杨沪生说自己不干了。洪仁靼籽罨i谧咧埃醯谜飧鑫侍夂苎现兀啥唐谀谥荒苋盟x咳淌芤幌挛恕;褂芯褪窍m约耗芄挥肽切┤烁愫霉叵担沟盟谇跋卟恢劣谖撕蠓绞虑榉中摹? 见洪仁旎崃俗约旱囊馑迹罨i闪丝谄范匀葶鹊溃骸叭绱怂道醋詈昧恕4扛π郑易吆竽阋喾龀忠幌乱媲郑忝遣皇桥笥崖穑考热淮蠹叶际窍m泄芄磺看螅傩丈罡玫悖蚁朐谡飧龉餐那疤嵯拢故蔷闲鞅冉虾茫的兀俊? 容闳与洪仁允恿艘谎郏嵝牡匦α似鹄础!罢飧銮胙钚址判暮昧耍钚衷谇跋卟槐匚撕蠓绞挛锊倮停一嵝媲纸我榛峁芎玫摹v劣谇胺接惺裁葱枨笱钚志」芩担颐且欢ɑ峋x柯阏匠⌒枰摹!? “那好,如此就多谢两位兄长了。前方的事情等我到了后再说,现在言之过早。时间不早了,我看就这样吧。”杨沪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洪仁肴葶韧闭玖似鹄础!拔颐窍雀嫱肆耍钚智朐绲阈菹3魅仗炝廖颐窃偌!? “那好,我送两位回去吧。” “不必、不必……怎么敢劳您大驾呢?杨兄请留步。” 虽然洪仁肴葶纫辉偻裱孕痪罨i故钦酒鹄此退橇轿蛔叩酵饷妗? 送走了俩位客人,杨沪生听到隔壁房子里有人正轻轻地低吟着儿歌。转头望去,屋子里灯已经关了,漆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二月的赣州夜晚还是很冷的,给冷风一吹,杨沪生醉意全消。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演出活动早就曲终人尽,白天喧哗的城市一时变的沉寂下来。街道上打更的人还在一遍又一遍敲着梆子。城西章水外面的工业区传来沉闷的机器轰鸣声,只是在这样的夜晚,机器声仿佛远在万里之外,与城内毫不相干。杨沪生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仰天望上去,无数颗璀璨的星星如同一颗颗钻石镶嵌在漆黑的夜空中,一闪一闪地朝自己眨眼。 杨沪生长吁口气转身缓缓朝自己房间走去。 (二) “首长请留步……” 杨沪生刚走到门口,身后有人冲他轻声叫道。一转身,见一个黑影幽灵般从月门外面走了过来。 “哦……倪局长,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杨沪生见走过来的是倪峰,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道。对倪峰杨沪生不敢不重视,倪峰在根据地里面职位特殊,要么他不出现,要出现的话一定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倪峰严肃的脸上难得挤出一丝笑意,只是他的笑容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并且在漆黑的夜晚,这种笑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笑。 笑容在倪峰脸上一闪就过去了,倪峰转头仔细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在,稍微朝杨沪生身边微倾了一下身子,低声道:“首长,我有重大情报禀报。根据出访人员举报,还有我们秘密核查经费开支。李参谋长有私吞挪用公款的嫌疑!” “什么?!你再说一遍!”杨沪生感到自己头上仿佛炸响了一个惊雷,震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自从担任参谋长后,杨沪生还没发现李雪龙犯过什么错误,应该说李雪龙是解放军中循规蹈矩、规规矩矩做人的典范代表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贪污挪用公款?杨沪生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犯罪的是其他人。可倪峰与李雪龙之间并没有什么厉害冲突,按道理来说倪峰也不可能真的跟条疯狗似得见谁咬谁。说别人挪用公款还显得比较可信些,李雪龙可能吗? “根据我们调查,有一千两白银去向不明,经过深入调查取证后,发现参谋长在英吉利暗中将这些银子送给了留英的一名学员。这笔款项用途不明,同时没有在开支中明确注明。首长您是知道的,我们本来财力就不是很宽裕,参谋长带去的银子可是政府当时从各地方千方百计凑起来的,每一两银子都应该用到需要的地方去。按照离开时的约定,在英吉利的每名学员给予十两白银奖励,可参谋长私下给了一千两这就显得有些太多了,不知首长如何考虑?” “有这种事?”杨沪生狐疑地问道,他倒没听过李雪龙与留英的那位学员关系特别密切些。一千两银子说大不大,根据地现在一个月财政收入就可以达到数百万两银子,与财政收入相比,一千两银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可要说小,却也不是小数字,这些钱相当于三百多名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要是买斯潘塞连珠枪的话一千两银子可以买好几百支,用来配备一个营是绰绰有余了。 倪峰点点头,小声肯定地说道:“千真万确,属下愿用脑袋担保!” “辛苦你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就不用追究了。”李雪龙不同于何长庆,虽说何长庆是他的岳父,可杨沪生与他不过几面之缘,还能用自己不在温州搪塞过去。李雪龙在出访欧洲前一直跟在杨沪生身边,他真要贪污挪用公款,杨沪生可难咎其责,至少用人不慎是肯定的。 “对了,倪局长,明天我走后根据地除了军事,其他大小事宜就由洪仁肴葶雀涸鹆耍憧墒且退歉愫霉叵笛健n抑滥阍谡饫锟诒皇呛芎茫蛭ぷ鞴叵的衙獾米锪四承┤耍庑┪沂橇私獾模3夷阋仓牢叶阅愕墓ぷ鞔永炊际谴罅xc帧:槿诗这人耳根子比较软,一般人多夸夸他,他就容易飘飘然。容闳你是接触多了,喝过洋墨水的难免对有些事情看不惯,虽然我们代表了新兴力量,可根据地内情况也很复杂,我们的政策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的,暗中反对甚至阳奉阴违的也大有人在。我是相信你的,你可是要多帮帮他们,不要让我在前线还要为这里的事情分心啊!” 杨沪生想到自己走后这里的事宜,还是觉得不放心。洪仁暇故切录尤氲模耐乖对段薹ㄑ狗切┲蝗涎罨i渌艘桓挪环旁谘劾锏男鹿倭牛乙钦庑┤苏煸诤槿诗耳朵边恭维几句,原本就认为自己才高八斗的洪仁苡锌赡芡跛裕阅切┚有呢喜獾募一锎笥泻酶械摹6葶人淙皇奔浔冉铣ぃ伤质橇粞罨i蛘呤繁谌葶壬肀叩氖焙蚱渌寺蛩橇┑拿孀樱庖亲吡耍切┤耸欠窕孤蛘士删湍阉盗恕? 实际上杨沪生首先就对这位廉政局倪局长就不大放心,倒不是担心倪峰会勾结外敌,而是担心倪峰在杨沪生与史秉誉都不在的情况下把洪仁肴葶炔环旁谘劾锢挠米约喝Γ绞焙蚋愕奶炫嗽拐饩置婵删湍岩允帐傲恕? 漆黑的夜晚杨沪生还是可以看到倪峰脸色难得的红了一下。 “请首长放心,属下一定帮议长、总理好好的管理这里,决不会让那些心怀不轨的趁首长不在扰乱秩序。只是据属下观察,突击队从天京营救出来的林绍璋对首长没有将天王从天京救出来一直不满,虽然他自己没有说,可他的眼神还是把心事透露出来了。还有天王俩个公子如何处理?是否……”倪峰右手缓缓举起,做了个虚劈的架势。 倪峰并没有参加过太平军,而且他以前受过的教育让他对信奉上帝的太平军也没有什么好感。 第450章 杨沪生率领的部队将他从文字狱中营救出来后,倪峰看到杨沪生的部队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太平军,再加上人家有救命之恩这才参加了杨沪生的政府,并且受到重用,这让他对杨沪生还是相当感激的。别人的话他可以不听,杨沪生说的,倪峰不得不听。当卢秋生将天王的俩个公子从天京救了出来倪峰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这俩个不到十岁的小儿乃是首长登基天下的障碍。既然首长要到前线去,那么自己在后面制造一起小小的意外,让天王的俩个殿下回到上帝身边就不会引起别人乱猜测这是首长所作所为了。 杨沪生惊讶地看着倪峰,见了杨沪生脸色,倪峰知道自己说的算是泡汤了。果然,杨沪生缓缓摇头道:“不行,我们决不能做这种小人!洪秀全不过迷信他自己所创立的拜上帝会,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就算天王有什么不是,可他的俩个儿子又犯了什么法?难道我们这里还搞株连吗?倪局长,不是我心软,十岁的小儿懂得什么事情?你这要是一杀,我不就成了大花脸了?我看还是让他们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出国留学吧,说不定以后还是个有用之材呢!至于林绍璋我自有打算,你可不要拖我后腿啊!” 倪峰看着坚定地不允许自己处决洪秀全的俩个儿子,心里万分着急。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这位首长为何如此仁慈?要当皇上岂能如此仁慈?史书上那些想当皇帝的可是无所不用之极的,为了龙椅不要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就是亲爹亲儿还不是该杀就杀?在争霸的道路上仁慈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愚蠢,楚霸王项羽就是前车之鉴。皇帝谁都想坐,可位子只有一个,真要留下天王儿子,搞不好就养虎成患了! “对了,清廷过来的沈淮和张之洞还不肯加入我们吗?” “没有,哪个老头整天一大早就朝北跪拜,还不停寻死寻活。至于小的,除了破口大骂就是写一些嘲讽我们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倪峰感慨地说道。 倪峰不知道首长为何对清廷过来的俩个劝降的如此看中,每天都好吃好喝招待他们。可要说首长有投奔清廷之心却也不像,这俩个人来了首长就把他们给软禁起来,在赣州周围参观是不断的,可想回去却走不了了。至于接见,到现在首长都没有见过他们,倪峰真不知道杨沪生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不肯留下来啊……”杨沪生有些失望地低语道,不过很快杨沪生就从沮丧中恢复过来。“既然如此你们就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去复命好了。对了,有情报显示英国人想在天京扶植一个傀儡政府,让李鸿章出面担任这个傀儡政府的头子。你想个什么法子把这见事透露给沈淮知道,不过决不能让他们看出是我们让他们知道的。还有,要让沈淮相信我们现在正在与李鸿章暗中联系,说是只要李鸿章愿意带头,我们会帮助他推翻满清政权,至于江山,我们将以长江为界,江北归李鸿章,江南归我们。李鸿章现在正打算瞅机会在英法联军配合下北上北京。” “这个……属下尽量试试吧,不过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倪峰迟疑地说道。 杨沪生拍拍倪峰肩膀笑道:“呵呵,我相信倪局长一定可以让清廷上当的,这方面我们这边还真没有人可以比倪局长办的更好了。既然清廷打算让沈淮他们过来在我们跟太平军中制造不和,我们为何不投桃报李?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好了。你手下不是有人在淮军中有关系吗?等沈淮他们回去后,你让他们散布谣言,就说朝廷对李鸿章大有疑心,正打算将李鸿章招到北京杯酒释兵权呢!当然,我们在淮军中的内线到时候也会有所行动的,我就不相信李鸿章真的打算给清廷殉葬!” “……这个成吗?李鸿章不是装病躲起来不见人了?他的淮军现在还待在天京一带没有动静啊!”倪峰发觉首长又有一点霸王的架势了,首长这设想简直是心狠手辣,如果成功了,不光清廷与李鸿章之间矛盾重重,就是清廷与外国鬼子之间也是无法再很好的配合了。只是这个成功的机会实在是不怎么大。 杨沪生诡秘地笑笑。“你不会说李鸿章装病是为了暗中搞阴谋诡计吗?至于淮军待在天京更好解释了,他们已经跟我们有了默契嘛!正打算北上呢,怎么可能将实力消耗在盟友之间的内讧上?而且这方面李鸿章连英法联军也给隐瞒了。只要他当上皇帝,我们马上会帮助他将英法联军驱除出去。以后天下就是我们跟李鸿章的啦!” “……老天!看来廉政局应该首长亲自兼任才是,这简直是不给李鸿章活路可走了。”倪峰喃喃着,就差说杨沪生太阴险狡诈了,连这种不可能的事情都让他说的仿佛是真的。 倪峰自己是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跟杨沪生说的比起来,自己的那些事实在是太小儿科了!有如此丰富的阴着,天王俩个儿子就是留着也闯不出什么大祸来,玩阴的他们可不是首长的对手,如同孙悟空总是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倪峰突然倏然心惊,自己怎么能将首长想的如此龌龊不堪?这简直是大不敬啊!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的倪峰手脚冰冷,脸色突然变的雪白。 “怎么,很冷吗?倪局长是不是衣服太单薄了?”杨沪生见倪峰浑身微微发抖,以为夜深天太凉,关切地问道。 “还好……还好……”倪峰含糊地不停重复着,倪峰已经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作为挖有异心的廉政局局长居然认为自己的首长用心恶毒,这要是让人家知道了,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倪峰连忙阻止自己继续想着这“可怕”的问题。“关于在清廷与李鸿章之间挑拨离间他们,我会尽量去做,争取让首长满意。如果没什么事情,属下想先行告退了。” 杨沪生想了下摇头道:“没什么事了,关于李鸿章这事你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敌人越乱越好,只有他们内部无法默契配合,我们才能用最小代价取得最大胜果!倪局长走好,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应该怎么做。” “是,是……属下告退……”倪峰一边打躬作揖,一边倒着朝后退去。心慌意乱的倪峰在台阶上一个没注意,脚没踩实,身子朝后一扬,幸好调整的快,急步倒退两步才将身子稳定下来,苍白的脸上现在红霞密布。 “小心走好。”看着倪峰狼狈的样子,杨沪生微笑着摇摇头,自己不过给他部署了一个比较麻烦的任务,也用不着走路都神魂颠倒吧?见倪峰倒退出月门,杨沪生在门外面站了一会儿,用力吸了两口凉爽的空气,走回屋里。 屋里桌上的茶水已经收走了,从侧门望去,清萍正坐在里面床边给杨沪生收拾着行李。 杨沪生轻轻走到里屋,将手放在清萍肩膀处柔声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清萍站了起来,将包裹从床上提开,把被子给铺好。“大哥没回来我怎么好意思先睡?没事儿,你先睡吧,我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无非是两套军装,还要收拾什么?……老天!我这是去打仗,又不是相亲,你给我准备这么好的衣服干啥?”杨沪生见包裹很厚,好奇地打开来发现里面居然放了可以让他穿半年的衣服!还主要都是些绸袍马褂之类的。 清萍俏脸微红,轻嗔道:“总不成都在前线吧?谁知你这一走要多少时间才能回来?衣服多带几件比较好。你这人衣服都不会洗,要是不多准备几件难道穿脏衣服吗?大哥面子都没了。” 杨沪生不以为然地说道:“面子算什么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至于衣服脏了,反正警卫员在的,让他帮我洗好了。呵呵,虽说人人平等,可还有个分工不同嘛!你不用瞎操心。天已经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你这人比较贪睡,真要日上三竿还起不来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说着杨沪生朝床上一滚,顺势将清萍拖了下来。清萍一声惊叫,爬起来当胸重重捶了杨沪生两拳。嗔怪道:“干什么呀!” 杨沪生看着羞不可抑的清萍,笑着道:“怪了,拉自己的老婆一起睡觉又怎么了?还犯了那家王法不成?我说你也不用收拾了,我现在累的很就想睡了,你在旁边折腾我还睡的着吗?” “真是的,咋这么多臭毛病?”看着死皮赖脸的杨沪生,清萍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了。走到门口将灯关了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中,渐渐的外面的星光洒进室内让人勉强可以分辨出物品的大致模样。等回到床边,却发觉杨沪生很没有睡相一个人斜躺着将整个床都给占了,倒趴着已经打起了呼噜。清萍坐了下来,轻轻拂着杨沪生头发,看着自己男人仿佛婴儿般睡的香甜。 晚上喝了酒后,人本来就很犯困,可各种各样的事情却接踵而来,把杨沪生纠缠到很晚,到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终于摆脱了所有事情,疲惫不堪的杨沪生说了两句笑话后,再也支撑不住了。清萍一转身的工夫,他就进入了梦乡。 与清萍和好后,杨沪生过了几个月神仙日子。可爱情来的快,消失的也快。才三个月时间,杨沪生就体会到什么叫“摸着老婆手,好像左手摸右手”了。所谓爱情就是对对方怀有一种神秘感,但俩人生活在一起,日子久了,以前的神秘感慢慢消退,这时候那种强烈的好奇心也自然而然的无影无踪了。杨沪生体会到古代的中国人为什么男人总喜欢找三妻四妾——就一个老婆,神秘感总有消失的一天,老婆多了,随时都可以保持新鲜感。所谓天长地久的爱情只能存在与童话世界,在真实的世界里面是不可能存在的。 第451章 只是了解归了解,受过教育的杨沪生却并不欣赏这种保持爱情长久性的做法。他认为这是将男人的幸福建立在女人的痛苦上面,对女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当爱情消退,剩下的就是一种责任感。一种既然我是你的丈夫,那么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坚定意念。当然,除了责任感,清萍的清秀、体贴还是很让杨沪生满意的。 天快破晓的时候,城外公鸡打鸣了,高昂的声音回荡在城乡上空。赣州城内解放军总部里传出尖利的哨子声,哨声过后,从各个宿舍窗口处透出灯光,里面人紧张有序地迅速起床,从房间内冲了出来。偌大的军营内到处回响着值勤官训话声,接着一队队的军人在有力的号子下,绕着军营跑了起来,大地在指战员整齐有力的脚步下有节奏地发出闷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整个赣州城,潮湿的水气凝结成微小的水滴散布在古树青草上,贴在人脸上,沁人的冰凉渗入到心肺中。 空中的薄雾渐渐变淡了,东边群山山顶上,浮云披上了血红的光彩。沿江船上油灯一盏盏熄灭了,轮船汽笛声在潮雾里显得有些沉闷。城外码头上人声鼎沸,大大小小的官员,赣州城里的百姓一大早就赶到这里欢送杨沪生带领总部部分人员离开赣州奔赴前线。 巨大的欢呼声突然从欢迎的人群中爆发出来,热烈的掌声将汽船的汽笛声压了下去,杨沪生带着李雪龙、林金宸、邱海波等总部人员从城门处走了出来朝码头过来。 站在人群前面的洪仁肴葶嚷娲悍绯罨i松先ァ!把钏玖睿k玖畹角跋咂炜檬ぢ淼匠晒Γ颐窃谡饫锶找蛊诖徘胺浇荼ㄆ荡!? “放心,百战百胜任何人也做不到,不过在人民帮助下击败侵略者还是可以办到的。我在前面也期待着后方能够生产出大量的武器弹药,我们财力至少不要因为战争下降,只要能做到这点我可就是很满足了,哈哈……”杨沪生拉着容闳的手放声大笑起来。 “这个请司令放心,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保证前面需要的。” 码头上将要和杨沪生一起北上的总部人员与送别的好友互相告别,虽然大家都想露出笑容,显得这次出发很轻松,可大家的笑容还是太勉强,很多人脸上笑意让人一看就是硬挤出来的。毕竟是上战场而不是从战场上凯旋,到了战场后,不管你是小兵还是统帅,对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无非是第一线伤亡概率比待在后方的要大上一些而已。 杨沪生带着手下从人群中朝江边走去,沿途群众见杨沪生过来,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可他们还是簇拥在两边,几乎贴上了杨沪生他们。虽然有警卫员在身侧保护杨沪生他们走的还是很慢。 终于,一行人上了停靠在江边的汽船,杨沪生带着几员将领走上甲板朝送别的挥舞着手臂。随着汽笛长鸣,汽船缓缓驶离码头。杨沪生朝城墙上望去,初升的红日下,他仿佛看见清萍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裙正默默站在上面目送着自己离开赣州奔赴战场。 (三) 热烈的欢呼声还在天空中回荡着,岸上的人们一边追随着顺流北去的汽船拼命跑着,一边朝汽船上的军人高声喊叫着,奋力地跳着挥舞着手臂。 太阳从苍莽的群山中跳了出来,火红的如同一团火球,将江水染的血红血红。红色的江面上偶尔有一尾鱼儿从水里跃出,水面上白光一闪,激起几滴水珠,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来。两边群山中的白雾在阳光下退缩了,青翠的苍松从白茫茫的雾气中显露出来,成群的小鸟在树林上方发出唧唧喳喳的鸣叫声盘旋着,偶尔从山林中飞到江中,在汽船船尾跟随一段路,接着忽悠一下不知投到什么地方去了。 船越开越快,身后的赣州城墙越来越模糊,融入到周围的群山中。白色的浪花从船头激荡开,船尾的水面形成一道扇面,朝岸边激荡过去,江中超越过的帆船上水手见到汽船上运载着大批站立在甲板上,如同一座座雕塑的军人,纷纷朝汽船高声喊叫着,黑黝黝的脸上充满了喜悦的笑容。 “老天!这声势还真的不小呢!看来敌人不用怎么刺探情报就知道我们指挥部北移了。” 冰冷的江风迎面吹来,杨沪生军帽后的头发随着江风随意地拂动着。 站在杨沪生身边的林金宸一边微笑着朝帆船上的水手挥手,一边笑道:“这倒是,不过本来我们就没打算将指挥部北移的计划对敌人封锁嘛!让他们知道,只会更加坚定趁赣州空虚,让主力部队脱离海军朝赣州直插了。如果真要秘密转移,我们大可在夜里走人。首长您说呢?” “嗬……没错,他们要是想知道就让他们知道好了。”杨沪生想伸个懒腰,可突然想到身后都是自己的战士,这懒腰伸出来,自己在战士心目中的形象可是要大受影响,懒腰只伸了一半,他连忙停止继续下去,将伸出的手扶在甲板的扶手上,掩饰自己刚才的举动。“对了,参谋长呢?怎么上船后就没见到他了。” 林金宸解释道:“哦,参谋长昨天晚上一晚没休息,说是要尽快掌握当前局势,他现在应该还在船舱中看地图。” 杨沪生这才想起清晨大家见面的时候,自己发现李雪龙眼袋有些陷落下去,沉吟半刻道:“嗯……让他到我休息的地方来一趟吧,我有些事情需要找他谈谈,记着不要让别人注意到。” 林金宸见杨沪生转身朝船舱中走去,在他身后敬过礼后有力地回答道:“是!我马上去叫他。” 杨沪生的船舱里面,空间并不是很大,里面的设施也相当简单。一张行军床摆在舷壁边,在床边摆放了一张不大的桌子,两把椅子摆下后,船舱中就没什么空间了。 刚回到自己船舱没多少时间,外面有人走了过来。接着舱门外响起李雪龙有力的报告声。 “门没关,进来吧。……请把舱门关上。” 李雪龙轻轻将舱门关上,走到杨沪生面前,行过军礼后问道:“首长找我有什么事情?” “坐,请坐吧。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拘束。参谋长你是知道的,对那些繁文缛礼我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的,所以你也用不着左一个敬礼右一个请示。”杨沪生笑着将李雪龙按在座位上,问道:“你这次到英吉利去,不知对英吉利有什么看法?说说看,也许对我们以后的行动很有帮助。” “英吉利啊……”李雪龙想了下,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组织起来小心地回答道:“给我的感觉那边人口绝对没有我们这里这么多,可它却遍地都是工厂,煤矿、铁厂、机器制造厂、造船厂、棉纱厂……光工人就数百万,这可是比我们这里多太多了。港口桅杆林立,境内到处都是铁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极为方便。就我的感觉,英吉利国内并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卷入到任何一场战争中去,它认为战争会妨碍贸易,和损失它的工业生产。一八六零年与法国签订的科布登条约就是证明,通过缔结通商条约,英吉利可以与法国进行自由贸易。而自由贸易能消除战争的一些主要根源,并且因为共同的利益将各国团结起来。他们认为英国的扩张和繁荣,是世界向前发展的途径。” “哦?英吉利会爱好和平?这倒是头一回听说!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鸦片战争如何解释?总不成我们现在面前的都是假鬼子吧?他们怎么不跟我们讲和平了?英国的扩张和繁荣是建立在其他民族经济崩溃,人民穷困潦倒下的,还向前发展,富了他一家穷了其他人!不可信……不可信啊!” 杨沪生对李雪龙说的感到很不可理解,英国要真像李雪龙所说的那样,它还不成了菩萨了?那圆明园是被谁烧掉的?毒品鸦片难道是中国哭着喊着乞求英国人运进来的? “首长高见,不过英吉利国内在表决跟我们战争中,是真的有人坚决反对,就我所知的就有两位……”李雪龙在赞同了杨沪生给“英国鬼子”下的结论后,语气一转,将自己知道的当时情况说了出来。 在一八六三年英国议会表决的时候,英国纳斯勋爵与西摩·菲茨杰拉德、黎戴尔、百利,一起在英国下议院中发表了一篇演说,认为英国已经偏离了自己中立态度,在清朝政府对外海关部门的请求下,宣布对太平军的战争是为了保障肮脏的鸦片交易。而英国与法国的这种变化和干涉将会给俄国以很好的借口违反当初的共同协议,介入到中国内部管理事务。同时这种介入还将影响大英帝国在中国人心目的形象并且错误的引导英国商业的走向。 但英国首相帕默斯顿勋爵和莱亚德却认为英法两国军事介入中国事务是完全正当的。他们认为重要的是:是否英法的介入产生了良好的结果?是否会对中国有益?他们强调他们正在教会清朝政府管理国家的艺术,如何控制资金并增加收入。而清朝政府很乐于接受他们的传授。他们所做的正如他们在议会中承诺的一样:把中国当作一个有礼貌的国家来对待。他们近期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恢复中国正常的贸易秩序,二是保证签订的条约能够被遵守(这里帕默斯顿勋爵没好意思说条约主要遵守的是什么,合法进行鸦片交易说出来是会让人家笑话的)。而太平军根本不能形成一个统一有效的政府,更无法保证经济秩序能够恢复。而中国的皇帝向他们请求:“帮助我们评定叛乱,帮助我们管理经济吧,然后我们将能够满足你们的需求。” 第452章 可就是这样并不能让议会通过对华军事援助,帕默斯顿勋爵和莱亚德在幕后解释中将英国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让拥有优质煤矿的台湾成为英属自由港,偌大的台湾将让英国在远东有良好的港口,优质的煤矿,这些都是英国作为海洋强国在远东所希望的,而在中国的英军将军(士迪佛立)也保证了清朝政府会满足大英帝国的要求。何况扬子江流域是英国与清朝签订条约所规定的势力范围,在太平军控制下,英国将无法从扬子江取得任何好处(无法贩卖鸦片)。 经过帕默斯顿与莱亚德努力,宣战决议在英国两院算是勉强通过了。可就是这样,英国的反战情绪还是很严重的,大多数人认为英国的利益在欧洲,中国距离英国如此遥远,将大量的士兵与军舰投入到那里去又有什么好处?人们给坚定要求干涉中国事物的士迪佛立取了众多外号。“远东刽子手”、“谎言者”、“爱慕虚荣的妄想症患者”……很多不友好的外号要是让士迪佛立听到了,相信他一定会发疯的。 一方面通过了干涉中国决议,另一方面国内强大的反战势力,让英国就是决定了干涉中国事物,他的行动也显得畏手畏尾,国内大批的军舰是调到东方去了,可后续的援军却因为国内压力迟迟无法出发。 从李雪龙所说的话中,杨沪生还听出弦外之音——根据地虽然与除了鸦片贩子以外的各国商人保持有良好的关系,但与各国政府及传媒之间却缺少必要的沟通。让鸦片进入根据地是不可能的,可要是能够进行很好的沟通,说不定可以让他们国内反战情绪更加高涨,也许英法两国真的保持中立也说不定。当然,这些话对杨沪生来说已经成了马后炮。杨沪生以前接受的教育是作为邪恶的帝国主义国家,清朝时期的英法两国对中国是贪婪的,他们只想将鸦片贩卖给中国,从中国夺走最后一两银子,让中国人都变成东亚病夫(杨沪生从毛选里面得出的观点是帝国主义与被压迫的殖民地之间矛盾是不可调谐的,只有通过武装斗争才能将他们赶出去。毕竟帝国主义虽然是真老虎,可他们也是纸老虎,死不起人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让杨沪生相信英国会支持中国和平发展经济,与让他相信日本人就是中国人一样荒谬可笑。 “……就我观察,英国对我们的战争最多出动海陆军五万人——也许连五万人也无法达到——再多他们国内是不会同意的。而时间上如果拖的过久,战争打上两三年,英国国内必然反战人士占了上风,到时候想打他们也无法继续打下去了。这次到欧洲,法国我没有到过,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也许跟英吉利差不多。”李雪龙最后总结道。 “真的是这样吗?不过兵贵胜,不贵久,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此。”听了李雪龙所说的,杨沪生还是再追问了一句。见李雪龙肯定的点点头,杨沪生陷入沉思中。 杨沪生认为李雪龙应该不会欺骗自己,毕竟他是根据地高级将领,他的一生算是与根据地紧密的联系到一起了。也许因为视角与自己的主观思想关系,李雪龙接触的英国反战人士更多些,或者那些反战人士所说的话李雪龙更加愿意听,记忆也深刻些。但至少说明英国人并不向将来的日本一样,国内的百姓都是狂热的军国主义份子,帝国主义与军国主义比起来,虽然只差了一个字,看起来还是帝国主义更加伪善些,但这个是可以利用的。 杨沪生被李雪龙说的心动了,能少死一些中国人自然是再好没有的事情。“我看我们有必要派人到欧洲与英国政府进行非正式沟通了。……等到了前面休息地方,给赣州发电报,让容闳派出得力人手出访英国。真要可以让英国退出这场战争,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首长高见!这事到时我会办好的。”李雪龙长长舒了口气,看来英国发达的工业给了李雪龙极大的刺激,对他来说与英国之间的战争要取得胜利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对了,我听说我们出国的学员资金上出现问题,你给了他们一定计划外资金资助,不知道有没有这事?详细情况到底是怎样的?”杨沪生突然问道。 “哦,这事我正打算汇报。”李雪龙见杨沪生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连忙将公文包打开,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杨沪生。“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一个学员在英吉利见到了一份关于介绍克里米亚战争中,英法军舰在闯入波罗的海企图袭击俄罗斯舰队时,遇到俄军敷设的水雷,造成四艘军舰沉没。我们这位学员突发奇想,若是可以让水雷像炮弹一样,从炮管发射出去后,直奔敌人军舰去,岂不是可以让守株待兔的水雷有的放矢了?只是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他害怕人家笑话他,并没敢告诉别人,只是自己私下里购买一些材料进行实验。首长您是知道的,我们这些战士并没有什么财产,这位战士死磨硬缠问马敦借钱搞实验。” 李雪龙介绍的时候,杨沪生已经将大致经过看完了,看完后杨沪生浑身上下无比轻松,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呵呵,马敦这个守财奴,居然敢放高利贷!这个罗雨辰谁不好借偏偏问马敦借?” 欠下巨额外债搞实验的是叫罗雨辰的一名战士。马敦在李雪龙到达英国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雪龙,李雪龙在单独听了罗雨辰的介绍后,认为罗雨辰的这个钻研精神还是值得鼓励的。既然罗雨辰欠下马敦巨额债务,靠他一名战士要还真是还到猴年马月也还不清马敦借给他的高利贷,总不能逼着他跳河吧?李雪龙这才自作主张提罗雨辰将欠款还给了马敦并且还资助他一笔资金让他继续研究。只是这事情可一不可二,罗雨辰在出国前就有一定的知识水平,在船上学习中又很快地掌握了基础英语,并且还从外轮水手那边学得了一点知识,别人可没他那样得底子,要是谁都这样干,成功的机会渺茫,失败倒是可以肯定的。 不反对,不支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是李雪龙对罗雨辰所说的话。为了不让这事在留学学员中造成跟风,李雪龙只能在暗中给罗雨辰支持。可谁知道他已经如此小心谨慎,还是让鼻子比狗还灵的倪峰查到蛛丝马迹,在杨沪生面前告了他一状。 “这个想法不是异想天开,而是完全可行的。没想到我们出国的人员中居然有人能从水雷中想到制造鱼雷!还真是有人才啊!见鬼,我怎么就没重视这个问题呢?” “鱼雷?”李雪龙想不明白可以发射的水雷跟鱼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他资助罗雨辰,更多的还是同情他的遭遇。倒并不是真的认为这种可以发射的水雷是否能研究成功,就是研究成功能有多大作用李雪龙也是深表怀疑的。 杨沪生点点头,走到舷窗边,透过舷窗看着外面碧绿的江水。 作为一名海军家庭子弟,鱼雷的作用杨沪生是深深了解的。可他认为现在并没有制造蒸汽鱼雷、电力鱼雷的基础,鱼雷的推进装置对现在技术来说是一道很难跨越的门槛。强制研究的话,搞不好会把有限的资金与财力都添到这个无底洞去也搞不出什么明堂来。而水雷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原始的水雷在明朝时候就有了,而自己这里现在又有了双基炸药,爱迪生发明的电灯让水雷有了电发火引信,用不着搞什么燃香,不管有没有碰到敌人军舰,香燃到尽头,水雷自我爆炸。 思路上先入为主的杨沪生,自我否定了鱼雷提前问世的可能性。更主要的是他的研究院在最近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新鲜”东西问世,让杨沪生对科技到底能提早多少时间,心里产生怀疑。可今天听了李雪龙介绍,已经习惯按部就班的杨沪生心里再次活动起来。真要鱼雷可以早日问世,近海的那些英法军舰可就有难了! “那些学员还是学习更加重要,提前搞什么研究,荒芜了学业实在太可惜了。我看这样吧,鱼雷的事情交给我们这边的研究院来搞,罗雨辰他们还是先把学业学完再说,他罗雨辰要是对发明感兴趣,等回国后我们让他到研究院去好了。现在这种半瓶子水就想搞鱼雷……难度太高,事倍功半啊!”杨沪生摇了摇头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研究院,李雪龙想到自己在进门前心中老大一个疑团。见杨沪生心情不错,李雪龙问道:“首长,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飞艇已经有三十艘了。可刚才从资料中我看到的是到现在我们还是三十艘,怎么一年的时间就没有制造出一艘飞艇?” “你说飞艇啊,主要是飞艇制造需要的人力物力实在太高。我们现在部队扩充很快,对部队来说,制造一艘飞艇的人力财力,我们可以生产装备一个步兵团的步枪了!为了适应现代战争,那种原始的大刀、前膛枪必须淘汰,部队要改装先进的后装线膛枪,需要大量的后装线膛炮。根据情报,英法两国参考了我们以前的战争,在他们军队中也全面换装了。真要再拿着打一发休息老半天的前装滑膛枪与敌人作战岂不是笑话?冶炼钢铁需要优质焦碳,部队的行军帐篷又需要优质帆布,而飞艇实在太娇气,刮风起不来,闪电趴窝,天气不利是根本无法作战的。” 说起飞艇杨沪生就感到一丝遗憾,飞艇毕竟不是飞机,虽然在现在看来飞艇的威力尤其是对敌人心理压力很大,可它受到的限制也太多了,而且制造飞艇所需要花费的力气也未免太多,对现在的根据地来说,还是装备炮兵专用的观测气球比较合算些。 第453章 “好了,不谈飞艇了。我听林副参谋长说你正在研究当前局势,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从了解的情况看来,我军虽然在战场上分别取得了湖口守卫战胜利、大陂山战役胜利,消灭了数万敌人,左宗棠的南方集群将香港敌人压制的动弹不得,可这些战役上的胜利并无助于我们改变战略上被动局面。首长请等一下,我去把地图拿来。”说着李雪龙站起来打算回自己的船舱将地图拿过来。 “不用了,我这里有。”杨沪生阻止了李雪龙,从床低下翻出陈旧的藤条编织的箱子,将箱子打开后,里面堆积的都是地图。略微翻寻一下,将一份地图拿了出来,平铺在桌子上。 “首长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地图?不会比作战部还多吧?”见杨沪生箱子里都是地图,李雪龙惊讶地问道。 杨沪生笑骂道:“开玩笑,这怎么算多?就我知道除了作战部,还有一位鬼才地图也不少。” “鬼才?谁是鬼才?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军队里面还有一名鬼才?” “得了,别跟我饶舌了,还是将你的看法说说看。” “那就献丑了。”李雪龙收回思绪,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手指着湖北道:“对我们威胁较大的,现在只有两路敌人。其他的因为各路义军,太平军残余部队牵制,短期内对我们是构不成威胁的。一路是我们现在就要投入全部精力所要对付的英法联军,不过我们拥有湖口之险,而他们的海军虽然实力强劲,可在长江中机动毕竟受到限制,无法随心所欲的大范围机动。从前期作战看来英法陆军在人数相同下不是我军对手。只是英法收编了很多汉奸军队,再加上李鸿章所部清军现在还在天京,并没有投入到战斗中,这些部队要是西进,靠五师要抵挡他们估计很难(“用不着这些伪军投入战斗,只要英法联军全力攻打湖口,我看五师就吃不住劲了。”杨沪生插嘴道。李雪龙点点头继续说下去)。这路敌人必须要我们倾入大量心血,集中主力部队对付。而第二路就是这里了,南下寻找我军作战的由僧格林沁指挥的北方清军。” (四) “说出你的理由。” “很简单,虽然我军在大陂山歼灭了两万僧军,可这对拥兵二十余万的僧格林沁来说只能算是让他心疼的损失,真要说什么伤筋动骨还谈不上。只要僧格林沁缓过劲来,他的部队必然南下,对我们汉口、夏口、武昌构成极大威胁。如果武昌失守,那么僧格林沁将有两条选择,一条是东进,配合英法联军进攻湖口。一条是南下,趁我军主力在湖口与英法联军纠缠之际进入湖南,占领这座粮仓,让我们因为无粮最后不战自败。而我军如果将主力部队调到湖北,湖口方向英法联军将得势,真要湖口失守,可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们沿着赣江南下,首长您的赣州会战计划将因为多出众多的敌人军舰而被动了。就是不南下,他们继续西进,恐怕我们也很难在长江两岸,前面对付僧军后面抵挡英法了。”说完后李雪龙站直了身子,看着杨沪生。“这个只是我一些不成熟的看法,相信首长一定另有高见。”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吗?”杨沪生追问道。 李雪龙将他看了各种报告后的想法说了出来。“从局势看来,这次英法联军与僧军的行动在战略上是经过协调的,我军将主力放在一边肯定造成另一边被动。可是把兵力平均分配也是不行的,这样我们无法集中部队给予任何一支敌人以歼灭性打击。从敌人方面看来,湖口这边兵少但武器精良。湖北僧军武器虽然落后,兵力却众多。两方均不是我军短时间可以吃掉的。当然,从威胁性看来还是英法联军对我们威胁更加大一些。他们陆海军齐全,协力配合下,我军想歼灭他们恐怕不大现实。也许可以让两个师兵力在湖口阻截,动用其他部队先打击教弱的僧格林沁?” “僧军那边不能动,真要先消灭了僧军,以后再想歼灭英法联军可就困难大多了。而且你只是从纯军事上面考虑问题,并没有将部队经过长期敌方地域行军后,必然造成的紧张疲惫考虑进去,还有对天气你也没考虑到。”杨沪生微微摇了摇头,见李雪龙对自己的说法一时没转过弯来,杨沪生把自己的计划合盘透露给了李雪龙。 按照杨沪生思考的,想要钓大鱼,那么必然需要诱饵,需要给敌人制造出美妙的前景,让他们为了利益轻举妄动。既然僧格林沁与英法联军之间战略上有协同,解放军江西的主力部队应付一路有余,同时打两路不足,那么不如放僧军南下。 僧军主力均为北方人,到了南方必然水土不服。江南进入三月后雨水增多,整天阴雨霏霏,地湿路滑,潮湿的天气,众多的蚊虫对北方人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僧格林沁的二十多万军队真要过了长江,不用怎么打,气候就可以让他损失大半,战斗力急剧下降了。而且江南的水网地带对骑兵的发挥又有极大限制,想跑你都跑不起来。所以别看僧格林沁在江北气势嚣张,真把他放过江,他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了。 水土不服对远道而来的英法联军同样是个难题,不过他们可以用火力来弥补自己兵力上的损失。对英法联军来说,强大的工业实力、先进的武器、拥有绝对优势的海军,这些都是他们可以嚣张的理由,湖口一战,解放军水雷、岸防要塞炮、绵密的堑壕给了英法联军不小的打击,让他们知道强行通过或者让部队进攻看不见人的湖口要塞都行不通。湖口这个巨大的要塞必然成为英法联军心目中巨痛。 悠久的传统既是好事,同时又是沉重的包袱。军队排着整齐的队列,站着比标枪还直,吹吹打打跑到敌人预设好的阵地前面看风景来了。英法军队队列在步枪精度不够,射速缓慢的情况下,可以不停地用排子枪给予对手打击——这至少在克里米亚战争年间还是实用的。可现在情况变了,现在的战争已经进入到后装武器时代,后装武器时代有什么特点?步枪一是射速快,一支步枪一分钟内可以打出三到四支前膛枪在同样时间所发射的子弹。一是精度高,后装的线膛步枪打出去的子弹不光距离远,在两三百米内精度是相当高的。一是装填简单,用不着再站的笔直装填子弹。有这么多与前装枪不一样的地方,再搞什么队列表演,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亏虽然吃了,可惯性却让英法军队短时期内无法将根深蒂固的线形队列改成散兵线,也幸好解放军机枪不是很多,至少没有让每个连都装备上三挺,真要是有了大量的机枪,对他们来说湖口就变成巨大的绞肉机了。 “战争嘛,不能太看中一时的得失,脑子里面要有全局观念。在湖口碰壁后,英法联军会怎么做?他们是继续以大无畏的精神,用士兵的血肉填平江堤与高地之间的差距,还是缩到后面另寻道路?如果继续进攻湖口,他是采用强攻湖口正面,还是从其他地方登陆攻打湖口后面?如果另外寻找道路,有三条路可走,一是走徽州,从浮粱进入江西,一是走浙闽,还有一条走香港,他又会怎么走?在僧格林沁渡过长江后,英法那边会怎么想?是让僧格林沁给他们当替死鬼在前面挡灾,还是为了贪图我们赣州,不顾陆军差距,脱离海军从其他地方进攻,打算抢先进入赣州?而僧格林沁在前期作战中与英法联军协同不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还真不怕死。只是当他看到胜利果实就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能与英法联军配合如此协同吗?攻打九江,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锥形的地域让他部队越进攻,部队展开越不容易,而我军却可以更好的改善防御局面。不东进,他可以南下,或者西征。下棋走一步看三步,打仗从军事上讲你走一步要看五步,如果将政治外交考虑进去,恐怕看五步也不够了,而是要将每场战斗摆到全局里面通盘考虑。我们胜了下一步如何做,如果失败了,又应该如何行动?参谋长还是回去多思考一下,然后告诉我。你毕竟是参谋长嘛!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什么都问我。”杨沪生笑着站了起来。 李雪龙跟着杨沪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我回去再好好想想。打胜仗是肯定的,我们怎么可能打败仗?还没交手就先想到要失败,下面会不会认为我们畏敌如虎?” “世上哪有什么不败军队?只要想到万一失败如何做,到时候就不会因为出现意料外的情况以至手忙脚乱,可以尽量减少部队损失,有备无患嘛!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世事常常出人意料,还是多准备两套方案比较好。” 将李雪龙送出房门,杨沪生来到甲板上。不知不觉中已经临近中午,身后天空中悬挂着的太阳照在人身上,让人在寒冷的冬天感到一丝暖意。 两岸参天树木迅速朝后面远去。岸上的农夫见到江面上庞大的船队,好奇地走到岸边,眺目望着。在杨沪生前面,黄翼升派来的担任武装掩护的火轮开道,青铜制造的火炮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目白光。朝后面望去,三艘汽船在杨沪生他们乘坐的汽船后面紧随着。冬天北风凛冽,迎面刮来仿佛冰冷的利刃割面。为了加快速度,船上的风帆没有升起来,浓黑的烟雾从高大的烟囱里喷吐出来,在船后面拉了一条老长的黑带,渐渐升到半空,越拉越宽,颜色变的有些灰色。 “首长,吃饭了。”警卫员走到杨沪生身后小声道。 “嗯,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杨沪生紧了紧身上的军衣,袖着手朝船舱走去。 第454章 船队以不到七节的速度朝北方驶去,天黑的时候,船队到了预定的休息地点吉安府泰和县。 当船在泰和码头靠岸略微休息,补充燃料时,天早就黑透了。码头上的泰和县县长在上船与杨沪生他们见过面后,杨沪生走到外面,把县长扔给了李雪龙他们照顾。从船上望去,码头上那些搬运工人在火把的指引下,正忙碌地将煤炭搬到船上。不远处的泰和县城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传来的两声狗吠才让人知道那边还有人烟。泰和县毕竟不是赣州城,它没有什么工商业,也就谈不上有电灯了。 百无聊赖的杨沪生正打算进入自己的房间,一瞥发现码头上有军人匆匆朝停靠在江边的汽船奔来,在下面担任警卫任务的几名战士将他拦了下来。只见那人与警卫低声说了两句后,将什么东西递给了警卫战士,光线太暗,杨沪生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一名战士转身朝船上跑了过来。 没过多久,林金宸从后面走了过来。 “报告,九江通报。” “念。” “今日清晨,法国一千五百吨铁甲舰佩霍号在强行闯进我湖口北面水域时,触雷沉没,七十六名船上水手被我军俘虏。据交代,他们打算绕过张家洲从西面进攻九江,威胁我湖口要塞。另据情报,四千英军在五十余艘军舰掩护下于马垱登陆,机动第八旅抗登陆失利,正朝后方转移。现敌人已初步在马垱站稳脚跟,是否动用主力部队驱除之,望总部给予指示。九江防御司令部马鼎南,一八六四年二月二十一日十八时。电报刚刚翻译出,司令员是不是有什么指示给他们?”林金宸在读完后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 “告诉马鼎南注意敌人有可能绕过正面从他们后面杀过来就是了,用不着非要把敌人赶下江。佩霍号……他们会不会挖条运河从北面绕过我军防御地带把船转移到九江去?”杨沪生手扶着栏杆,自言自语地说着。 林金宸不以为然道:“这个不会吧?运河岂是那么容易挖的?等他挖好黄花菜都凉了。” 杨沪生对林金宸的态度有些不满,微皱着眉责怪道:“这是打仗,又不是小孩过家家,真要动用大批难民挖一条不长的运河你说说看又能花费多少时间?别把敌人想的那么愚蠢不堪,非要一头碰死在你面前不可。我看这种可能性不能不防,通知林忠,让他的飞艇在天气适合情况下经常到江北侦察侦察,真要挖运河,我们也好想办法对付他们。” “是,我会将首长指示尽快发给他们。” 杨沪生望着前面漆黑的江面继续交代道:“还有我们这里补充煤炭速度加快一点,还是连夜北上吧。只有距离前线更近一些我才觉得心里舒坦。” 林金宸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首长安危重要啊!晚上行船不是很安全,还是请首长再考虑一下。” “有什么不安全的?我的性命还没宝贵到连船也不能坐的地步,让他们开慢一些就是了。”说着杨沪生转身朝船舱走去。 因为杨沪生一句话,船队行动速度大大加快了,八百多里的水路,原本需要三天多时间,现在不过两天多一点就接近了南昌。二月二十三日天刚亮,船队已经过了南昌府丰城县。 “首长,我们已经进入南昌境内了,船长说距离我们目的地只有八十里水路了。我们可以在中午赶到前指吃饭。”李雪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杨沪生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让杨沪生尴尬的是,虽然他的父母都是海军军官,可作为海军子弟的杨沪生,他居然晕船了。离开赣州后,杨沪生开始还没感觉到什么,可是到了晚上就不行了,晃动的船身让杨沪生躺在床上如同进了摇篮,摇的他四肢无力,头昏眼花。当然,他还没有晕到脸色苍白大吐特吐的份上,只是这样已经让杨沪生感到很丢脸了。 见李雪龙走了进来,杨沪生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边道:“哦,参谋长啊,请坐吧。看来你也两晚没有好好休息了,怎么样,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呵呵,首长这个也看出来了?不错,我是想到一些。” “坐下说吧。” 李雪龙在杨沪生前面拉过把椅子,侧身坐了下来,两手放在膝盖处正容道:“我思考的结果就是,眼前的被动局面是首长您所特意制造出来的。” 杨沪生摇头苦笑道:“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我看参谋长回来后,与邱明呆在一起时间太长了。别的没学会,他这个臭脾气倒是学的惟妙惟肖。不管怎么样你先说说看吧。” 李雪龙很有自信地说道:“很简单,如果我军将主力留在九江附近,现在部队就不必来回奔波了。如僧格林沁大军渡江,我军大可趁他半渡之际侧击,兵老师疲下,僧格林沁是不会有多大作为的。眼下僧格林沁尾随我军南下,而我主力部队却两头奔波,疲惫至极,想要对付任何一路敌人都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原因,我看首长还是想钓鱼,将英法联军引入腹地歼灭他们。” “虽然你的理由很牵强,不过不管对不对请继续。”杨沪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按照李雪龙设想的,杨沪生是打算一次性将僧格林沁与英法联军全部歼灭在江南。僧格林沁主力都是北方人,而且北方地形适合蒙古与满族八旗骑兵大规模机动,对以陆军为主的解放军来说,有一定作战难度。敌人打不过,逃总是可以的,而解放军要是打了败仗,在机动能力远超步兵的骑兵面前,解放军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多远。这也是太平天国北伐军失败的一个原因。如能把僧格林沁统率的清军歼灭在江南,等解放军主力北上之日,清廷将丧失北方主要抵抗力量。 当江西主力部队北上寻找僧格林沁部队作战,天京周围的英法联军自然会趁虚而入,这样就调动了他们,不会再因为英法军队守在天京让解放军无力寻找战机,缩头的乌龟总是无处下嘴的。 “根据湖口要塞作战汇报,五师在要塞炮兵掩护下单独防守湖口要塞,抵挡五万敌人进攻,我看是完全可以办到的,我主力大可先对付僧格林沁后再转移到九江来。只是这样一来,想全歼僧格林沁估计很困难,同时在僧军败退后,有惊吓了湖口的英法军队可能性。主力先北上,再南下,等僧军过江,看英法联军动向而定。如英法不动,我军将继续放僧军南下,如英法联军寻隙南下,在合适的地方我军将夹一吃一,按照先挑软柿子吃,我看首长会动用大部队先围歼志得意满的僧格林沁,而以部分兵力拖住英法联军,等僧军被歼,就是主力回师围歼英法时候了。” 听完了李雪龙的话,杨沪生站了起来在狭窄的船舱内轻轻踱着步。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可以估计到的。僧格林沁与英法联军之间的互动,我们情报部门事先就没有侦察到。如能御敌于国门之外,自然是上上大吉。主力北上,是打算趁英法不动先消灭僧军,如僧军被灭,英法畏惧,不敢动弹,我军可以让主力进攻大同、宣化、承德、遵化、永平,将北京城内那些大小清廷官员封闭起来,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如清廷皇帝被捉,那么江山就不再姓爱新觉罗了。以全国之力陷英法于人民汪洋中,最后的结果不用想也可以猜到。只是我军北上,英法西进破坏了我们自己的异想天开,饭还得一口一口吃。既然如此,干脆就给他们甜头再多一点,让他们胆子再大一点。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怒而挠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所以僧格林沁要是进攻武昌,我们在进行了“必要”防御后丢盔卸甲一路败退下去。只是这样对根据地民心打击太大,同时为了让敌人按照我们计划行事,这计划还不能告诉战士们,对军心影响也是很利害啊。真要出现兵败如山倒,恐怕局面就很难收拾了。”李雪龙帮杨沪生说道。 “这种可能性有,但不大。只要对部队深入地开展思想工作,我看不至于让部队有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计划成功了自然一切都好,如果会战没有取得胜利,或者我们与英法打成平手,下面又应该如何做?” “平手有可能,战败不大会出现。不过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我军现在已经控制了云贵桂,主力部队可以朝那边转移,另外我认为我军可以进入四川与石达开配合一举将骆秉章赶出去,只要拥有了四川,就有了可靠的战略腹地。而平手的话,让部队拖住敌人,同时抓紧破坏敌人后方运输线,只要让他运输线瘫痪,没有粮草没有弹药,英法联军将不战自败!”李雪龙肯定地说道。 “不管是胜利还是平手或者失败,对敌人在我们境内的后勤补给线是一定要重点打击的,需要组织大量的游击队不停地骚扰,使得他们一日不得安宁。至于四川,我已经以幼天王名义让石达开进攻重庆了,不过听不听可很难说。石达开脱离太平天国太久,我看他有自己想当皇帝的念头,幸好他还为考虑一些老百姓的利益,不然真成了军阀了!如果这样清廷不消灭他,我还要消灭他呢!你说的朝四川发展,我看可以动用南方集群一个旅在云贵起义部队配合下进入四川,先建立一块我们自己的根据地再说。我现在担心的是部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打过现代化真正的硬仗恶仗,部队的骄傲情绪就很严重了。看不起当面之敌,认为红毛番也没什么了不起,可他不想想如英法恼羞成怒扩大对华战争怎么办? 第455章 在对外贸易受到极大打击情况下,我们的经济无法支撑一场长时间大规模的现代化战争。打仗打的就是钱,没有钱了,你还造什么子弹炮弹?没有子弹炮弹的步枪火炮,它就不是武器,还不如长矛好用呢!……” 杨沪生与李雪龙就眼前的局势交换着各自观点,对杨沪生来说,眼前局势并没有失控,还是在他预计范围内的。只是让杨沪生不满的是在英法干涉中国已经既成事实的情况下,除了根据地,全国其他地方百姓根本无动于衷,仿佛这事情与他们没关系,更有人投靠新来的外国主子,一点民族骨气也没有。就是根据地,让前线的老百姓迁移也是很头痛的事情。有报着侥幸心理认为外国人进不来不肯走的,有因为奔波之苦发表怨言的,还有私下里幸灾乐祸的,部队中也有人认为自己功劳大大的,提拔没有的,怪话、气话不少。这些话杨沪生平常不好说,今日却全都向李雪龙倾诉出来了。 “首长……南昌到了!”杨沪生正与李雪龙交谈着,王一阳从外面冲了进来高声喊道。 第三十四章 “怎么样,这几天前面还辛苦吗?” 设在百花洲边的前指里面,从前线赶回来的马鼎南、黄翼升、林忠坐在杨沪生面前,听司令员询问。马鼎南正冲在杨沪生身边的李雪龙挤眉弄眼,见杨沪生问到自己,连忙坐好了身子回答道:“还好,自从法国的佩霍号触雷沉没后,江面上的英法军舰老实许多,不大敢再进入我们控制水域活动了。现在根据情报马垱那边已经有一万三千名英法士兵登陆,不过他们只是略微扩大了一下登陆场,垒了不少的石墙,并没有什么其他行动。我们现在正在和黄司令研究,看怎样在晚上让黄司令的小船携带几枚漂雷投放到敌人军舰驻扎的江面去,给他们一点意外惊喜。” 听完了马鼎南介绍,杨沪生点点头转头问林忠。“林司令你说呢?你们在天上有没有发觉那些外国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吗?” “从湖口到东流的江面上泊满了英法两国轮船,大大小小足有数百艘。根据空中侦察,敌人现在还没有什么新的动静,不过在安徽方面,苗沛霖所部匪徒有南下八里江意图,他们的前锋已经到了望江。马垱附近的英法军队在近期有西进意图。” 杨沪生打断林忠所说的话,问道:“我想问一下,从天上看下去,英国人有没有可能在九江上面挖一条运河,让他的轮船避开我军重点防御的湖口要塞?” 林忠想了下道:“……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在马垱长江对面,安徽宿松的泊涝湖与长江最近地方不足四里路,并且有河道沟通,也许他们只需要将河道拓宽并且挖深,船舶就可以使入到泊涝湖了,另外在宿松西南的感湖,这里距离九江外的长江北岸直线距离也就十来里路,挖运河并不费力。如英国人真的想到这一点,他们的船舶可以经泊涝湖过龙湖、感湖进入长江。只是现在从天上看去,好像敌人还没有挖运河的打算。” 杨沪生松了口气,“林司令,你们飞艇在有月光的夜里运送几枚水雷安放到泊涝湖去,既然有这种可能性,我们一定要将他扼杀在摇篮中!如果发现敌人开始挖掘,你们飞艇部队一定要全力以赴破坏他们的计划!” “是,明白了。”林忠站起来回答后又坐了回去。 杨沪生转头朝黄翼升笑道:“昌岐兄,你们海军是不是没有参加前期作战?从战斗简报中没有见到你们战果啊!” 黄翼升愁容满面,搓着手喃喃道:“唉,见前面打的火热,我的弟兄们都想过去好好的干一仗,可马师长却不许我们凑这个热闹。” 马鼎南一副被黄翼升误解后很难过的样子反驳道:“我说黄司令,我这可是为你们海军好。江里面布满了水雷,这玩意可是只认船不认人的,它可不管你是洋鬼子还是自己人,谁碰上都是“砰……!”一下让你喂王八去!而且你又不是没看到洋鬼子军舰,那火力可猛着呢!你的那些破船在他们眼里算什么玩意?我看要是正面一接触,一眨眼的工夫水面上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黄翼升眼睛一瞪就要反驳马鼎南,怎么说他在投奔解放军后,杨沪生也任命他担任过副参谋长,跟马鼎南比起来官衔高了老大一截。只是因为见杨沪生极为重视海军发展,自己才投奔了这个前景远大的兵种,与陆军没什么事了。见以前的属下极为瞧不起自己管的海军,黄翼升自然很不服气了。 黄翼升虽然很想大干一番事业,可他的“海军”规模还很小,唯一一艘大一点的军舰还被英国人堵在闽江里面出不来。说是海军,现在成了“湖军”了,几十艘大小火轮委屈地躲在鄱阳湖里面,只能听陆地上大炮打的震天响,要多憋气有多憋气。前两天法国的佩霍号强闯防区,岸上的炮火对它没有什么实质性威胁。黄翼升还以为自己大显神通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可谁知道这艘英勇的军舰只挨了一枚水雷马上咕咚咕咚沉了下去,桅杆成了江中航标。船上人员除了死了的,其他的都被陆军笑嘻嘻地俘虏了。马上好捞到仗可打,可眼前的诱人果子在进口前却被别人摘了过去,郁闷的黄翼升恨不得自己把外面的军舰引进来,好跟他们面对面交交手。只是这想法过于离谱,也只能是郁闷之余想想而已了。 黄翼升要强压下心头不快,他手下的海军将士却没大没小的叫骂不已。以前总听外国教员吹嘘英国海军如何利害,它的炮舰开到那里,那里就只有投降的份,可现在浩浩荡荡的英法两国军舰就在不远的地方,却无法再前进一步了。 而每批战地“旅游”团到前面去,给那些考察队员的感觉,英法海军不是废物也是白痴,江面上密密麻麻都是他们的军舰轮船,这么多的船按照海军人员看来他们就是硬闯怎么着也应该冲进来,怎么能触了几枚水雷就不动了呢?如此贪生怕死岂是军人所为?只是这些人没有想到,这些装备了上千门火炮的舰队要真的闯了进来,岂是他们那些最大不过百来吨,全部火炮不过上百门的小船能够抵挡得了的?当然,中国人多,死上几十万都没什么(整个太平天国运动中,中国死了一亿多,占人口四分之一),而拥有人道主义精神的英国就死不起人了,不用几十万,只要死个几万人,帕默斯顿勋爵铁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而长江上的远东海军司令也不用继续干下去了,他连抱孩子的机会都会被人们剥夺了。 杨沪生见黄翼升要反驳马鼎南,忙笑着阻止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昌岐兄,你们海军还是继续在鄱阳湖里留守比较好,你们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如英法军舰突破了你们,那么从九江到赣州,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敌人独截住了。” “谁说没有?我们飞艇又不是吃素的……”林忠低着头小声道。杨沪生虽然听到了,却装做自己并没注意到刚才有谁在说话。 “对英法海军还是不能小视的,尤其是英国,他的日不落帝国名头全是海军给他挣来的。当然,我们现在陆军上是比以前好了许多,至少可以跟他们对抗了,但海军呢?我现在可不想让你们单独与英国舰队对抗。势力相差太悬殊了!同时我们海军作战思想并没有摆脱传统水师,对外国教员还是需要尊重的。别以为老子有五千年悠久历史,几百年前我们郑和就率领庞大的远洋船队七下西洋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总把他搬出来有什么意义?过去不代表现在,更无法代表未来。那只能证明过去的中国人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决不能说明我们现在也还继续着辉煌,今日之辉煌就要靠我们自己创造了。昌岐兄,有空我去到你们舰队看看吧。” 杨沪生发觉大家对英法舰队都不是很看重,心里隐隐觉得有丝忧虑,别的中国人对英国海军实力怎么不了解是可能的,可他却对强大的英国海军记忆太深刻了!曾经的世界海军第二强国德国不是在日德兰海战后只能龟缩港口无法出战了吗?当然,英国不是五十年后的英国,他们现在的海军实力相对于世界来说比五十年后更加强大。而中国也不是五十年后的德国,远没有什么公海舰队可以跟英国来一次大洋决战。但不打败英国舰队,想要取得完全的战争胜利是不可能的。 “好啊!到时还请首长给我们训训话。”黄翼升斜视一眼马鼎南,嘴里说道。 “报告……张副司令到了!” 外面刚通报,张海强已经笑着踏过门槛。“司令员,我没有迟到吧?哟,黄司令也在?” “我说副司令啊,你可要把我急死了!怎么过江之前还非得打一仗才肯回来?怎么样,部队有没有都过来?”杨沪生走了过去,笑着冲张海强当胸捶了一拳,可惜力气实在太小,让张海强若无其事地承受下来,连跟眉毛都没有动。 张海强介绍道:“沈路的三师已经到了九江外围,李成率领沈晔二师现在到了瑞昌,距离九江不远了。只是吴强第一师因为担任后卫任务,现在刚到富池口,距离九江还有一百四十里地。首长,不知我们前两天发的电报您看了吗?刘长佑率领的五万练军已经占领了蕲水,先头部队矛头直指蕲州,有沿江杀下来的意图。不知司令为何没有具体指示?” 张海强所说的情况杨沪生并不知情,一听刘长佑率领的练军已经占领了蕲水,脸色沉了下来。“哦?有这个电报吗?我怎么没收到,参谋长,你马上查查看,是什么人将电报擅自扣压下了,查到后严肃处理!” 第456章 李雪龙点点头站了起来,将自己判断说了出来。“这个应该是我们在船上时候发生的,估计是收到电报的没有及时将电报送到船上来。我查查看,当时我们在那段水域。也许沿岸的县城规模不大,那边电报站也没有很注意接收电报。” 杨沪生哼了一嗓子,从嘴里吐出一串生硬的话。“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对军情不重视接收并且及时转达,还要他们干什么?你去查查看情况到底是怎样的。真要是思想麻痹大意,该杀杀,该撤撤!决不能姑息养奸!对了,再让电台发电给林建华,问一下池旅长有没有动身。” 李雪龙出去后,杨沪生对张海强道:“江北的敌人我们暂时不用管他们,告诉江北,敌人要是来了,他们在进行抵抗后如果发觉敌人势大,转移好了,到敌人后面保存实力,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开展游击战争。至于江南倒是需要重视一下,一师现在不是在富池口吗?让他们留后面的那个旅在半壁山与富池口之间展开,并且马上将有线电报架设到富池口,在没有得到总部进一步命令之前,他们必须要坚守阵地,决不能让敌人从他们那边登陆上岸。” “好,我马上派人通知吴师长。刘旅现在拖在最后面,他们旅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就让他们负责防御半壁山到富池口一线好了。”张海强松了口气道,接着张海强想起了什么,仔细想了想狐疑地问道:“池旅长不是负责温州防御吗?让他过来干什么?” “呵呵,池旅长在我们与英国人打的第一仗中不是旗开得胜嘛!需要表彰一下,所以我让他过来了。至于温州,在池旅长走了后暂时由政委张刚代理旅长。” 张海强看着笑嘻嘻的杨沪生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大对头。池洪鉴的陆战旅是九月份歼灭英国一千人的。当时总部、司令员、各级政府不都发过贺电过去了?怎么这快过去半年了,司令员又要再次因为温州之战嘉奖池旅长?还把他特意从前线招了回来,也不知道司令员心里怎么想着。 疑惑归疑惑,张海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太深的追问下去。有些事情司令员想让你知道他自己就会说出来,而要是不想让你知道,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下场就是把你难看掉了。 “张副司令,我看江西战场由你全权指挥好了,李军长下到九江担任前线指挥员,而马师长到湖口去,一级压一级,级级靠前指挥,让战士们知道各级首长就在他们身边!” “好的。我到星子好了,黄司令的海军总部和林司令的空军总部都在那里,我的指挥部也不应该设在其他地方啊。”杨沪生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早晨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霏霏雨丝,雨水钻入湖中荡漾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湖边树木吐出了绿牙,稚嫩的青草从泥土里顽强的钻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一队队战士正沿着巷子喊着口号跑动着。除了战士街上没有什么其他行人。因为战争,很多城里百姓都逃难去了,南昌城暂时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军营。 城南解放门外几骑骏马飞快地奔了进来,马蹄声踏碎城内和谐气氛。如一阵旋风擦着路边的队伍朝北飞驰。 “这他娘的是什么混帐东西!?城里面还好骑马真他妈的没个王法了!” “有没有眼睛?你他妈的差点撞了老子!”…… 骏马奔过,身后留下一连串的怒骂声,可马上的骑手根本没有在乎身后那些人。 “算了算了,你没看到他们臂章?陆战旅!人家可是陆战旅呢!骑在前面的那颗星星看到没有?你小子……居然敢骂将军!人家真要停下来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把你胆给唬破了?”有老成的战士对身边叫骂不已的队友连连劝导。 骂的正开心的战士一听从身边跑过去的是一名将军,后面精彩的骂词全被他咽到肚子里面去了。喉咙咕噜几下,嘴里小声嘟囔着。“……将军又咋得了?将军就可以撞老……我了吗?” “人家可是一仗仗打出来的!就你这么个*胆还能与人家相比?真要站在你面前还不把你吓的尿裤子?” 那人不服气地说道:“你就了不起了?你才不过上等兵而已,又不是上尉,有什么资格说我?” “呵呵,我是上等兵,你小子呢?列兵同志?” 带队军官见自己的队伍停止了跑步,嘴里嘟囔地小声骂了几句,冲自己手下高声喊道:“好了,别再废话了!整队!……全体都有了……向前看!……跑步走!一二……一二……”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失在蒙蒙细雨里,城里又到处想起队伍整齐地跑步声。 “报告!陆战旅少将旅长池洪鉴奉命向首长报到!……首长您在干啥?” 杨沪生正拿着扫帚,哼着以前自己记得的流行歌曲,饶有兴致的在沥沥雨丝下清扫着从树上落下来的落叶。只是刚将地上的树叶扫走,没多久,一片枯黄的叶片忽悠着又落了下来。 “呵呵,池旅长来了?”杨沪生一抬头见是池洪鉴站在自己面前,笑着站直了身子,将扫帚递给了走过来的王一阳。“整天不活动活动人就觉得难受,反正现在这里也用不着我操什么心,扫扫地还是不错的,你说呢?不是半个多月前就让你过来了吗?怎么现在才到。走吧,我们到里面坐下说。” “我也想早点过来,可温州那边实在走不开。风闻我军打了胜仗后,已经转移的百姓又跑了回来,最多一天竟然有五千人回城!这些人怎么可以让他们待在前沿?再加上远近过来犒劳的,部队需要训练,伤员归队又要妥善安置,……唉,时间就给拖延了。”池洪鉴一边跟着杨沪生朝房里走去,嘴里还在解释着。 池洪鉴感到面前这位首长太不可思议了,他一个统兵四十万,掌握了四千万百姓生死的人怎么还做这种事情?大可让警卫员将地面打扫干净嘛! 杨沪生以前是很懒惰的一个人,只是现在环境不同了,以前劳动是为了工作需要,而现在是因为自己吃喝不愁,想干什么也没有人可以制约他,打扫地面,或者是帮邻居老大娘打水都成了他一种奇乐无穷的享受了。当然,如果告诉杨沪生他一定要劳动,不然没有工资,无法养家糊口,这种享受马上又会变成苦不堪言的刑罚。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回到房间,杨沪生将有些淋湿的军帽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笑着对池洪鉴说道:“池旅长,你们陆战旅在温州打了胜仗,其他人该升的升,该奖的奖,只有你到现在还是旅长,呵呵,真有点委屈你了。” 池洪鉴不知道杨沪生想说的是什么,小心谨慎地说道:“没有,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何况打的是那些侵略者,只要是热血男儿,抛头颅洒热血都不在乎,还在乎奖赏什么的?” 杨沪生点点头,诚恳地说道:“不错,跟那些战死沙场的战友们比起来,我们这些人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奖励了。多少战友的鲜血才让我们活下来?不过既然池旅长打了胜仗,按照规定来说除了授予你二级红旗勋章外,还应该提拔你的,只是当时我一直没有考虑好什么地方部队需要加强指挥力量,所以才把这事情拖延下来的。这里要跟你说声抱歉啊!” “没什么没什么。”池洪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在战斗过去五个月后,司令员突然命令他将部队交给政委,自己赶到南昌去报到,池洪鉴心里面就十五个水桶开始打水了,过来的路上,整天提心吊胆的。现在见司令员的意思是打算提拔自己,池洪鉴不由暗笑自己胆子太小了。 “第二军现在正指挥湖口战役,现在光湖口这里就有主力部队四个师,另外还有三个机动旅,靠李军长一人,这么多部队指挥起来难度很大啊!我现在任命你为第二军副军长,协助李军长指挥部队,你看怎样?任命书就在这里,要是感到满意的话,你现在就可以上任了。至于陆战旅,我另外下达了一道命令,让荣一师的丁团长担任陆战旅旅长。你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关系,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只要意见合理,我会采纳的。”杨沪生和蔼地对池洪鉴说道。 “没有问题!”池洪鉴正高兴呢,由一名旅长直接跳到副军长,要再觉得不满意,说出去人家还不认为自己是官迷?! “没问题就好,那么你现在就是第二军少将副军长了。二军李军长现在正在九江,等下我派人带你过去报导好了。”见池洪鉴回答的这么快,杨沪生也松了口气。说着杨沪生走到池洪鉴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对了,关于我们处决闽东军区司令员罗一鸣,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池洪鉴心里猛地打了一个突。来的时候他曾经考虑过司令员会不会问他这个问题,可刚才杨沪生一直说的就是池洪鉴是有功之臣,应该得到晋升,将池洪鉴心里的防线慢慢撕开了一道小缝,接着让它变成无数的蝴蝶飞的不知去向了。可在池洪鉴心里最高兴感觉最好的时候,杨沪生突然问他关于罗一鸣的看法,把池洪鉴从九天之上立刻惯入到九地之下了。 (二) 天还没热,可池洪鉴脸上却出现了细小的汗珠。“罗一鸣是罪该万死!在他不服从上级指挥的情况下,还只是让他检讨过关,让他担任重要的闽东军区司令员职务,说明首长是相当信任他的。可他不知自重,在根据地已经通过一夫一妻的婚姻法,他自己又有三个妻子的情况下,还派出手下四处搜刮民女,以各种名义霸占良家妇女,侵吞政府公款,真是万死难咎其责! 第457章 作为福建人,我只能对他如此不知自爱感到惋惜,首长下令处决这个福建败类,我是双手拥护的!” 见池洪鉴信誓旦旦的在那边赌咒发誓,杨沪生笑了起来。 “话不能这么说,罗一鸣对我们还是做出了贡献的,我军刚到福建的时候,就是在罗一鸣帮助下才站稳脚跟的。在桐山战斗中,虽然罗一鸣对张海强的指挥有所保留,但他的独一旅还是配合一师第一团作战了的。为此虽然通过了一夫一妻的婚姻法,我自己也只娶了一个老婆,并没搞什么三妻四妾,可对罗一鸣也没让他将老婆休掉俩个。在组建福建各级军分区的时候,重要的闽东军区司令员让他担任。罗一鸣的问题出在自从担任闽东军区司令员后,他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闽东暂时没什么战事,他成了太平皇帝,该享受了,为此什么纪律,什么要求统统抛到脑后。小家子气!整天与他那些酒肉朋友混在一起,造房子、抢银子、捞女子。自然了,跟清廷刮地皮比起来,他罗一鸣算是小巫了。可这些肮脏事情在我们这里就是不允许!你要吃不了苦,干脆脱下军服给我回家种地去,既不肯脱军服,又要享受,给查出来就别怪国法无情。事情总是有个限度的,可一不可再,更加不可三。希望你能理解。” 杨沪生所说的,这些通报上都有。只是对罗一鸣被处决,作为一员解放军中闽籍将领,池洪鉴还是心有戚戚矣的。自然,在对外敌的温州战役中取得胜利却没有马上把他提升,这也让他心里不舒服,牢骚发了不少。 让池洪鉴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这些牢骚只是在自己信得过得闽人小圈子里面说说而已,并没有传出去,不知道神通广大的首长怎么连自己说的话也给知道了。也许又是该死的倪阎王搞的鬼! 现在根据地内有了一个很奇怪的习惯,不管做了什么坏事让人给抓到了,人们第一反应就是前监察院院长倪峰的那些眼线看到了。如果说有什么能在根据地吓唬人,非倪峰大名不可! 池洪鉴正想着杨沪生继续说了起来。“有人告诉我福建人喜欢按照地域凑在一起,在我们解放军中也出现了一些小同乡会,如连江会、长乐会等等,有的部队竟然按照乡或者村划分同乡会,非本县、本乡、本村人不得参加。久而久之,他们也只接触自己这个小圈子里面人,不知道有没有这事?成立同乡会我不反对,毕竟本乡本土的,联络一下感情还是必要的嘛!不过要是走的再远一点就不行了。大家都是兄弟,战场上我掩护你,实际上也是给自己增加一条活路,同样的,受伤了是否还要先问一下你是哪里人?说的好听点,这是狭隘,说的难听点,这是犯罪!……” 池洪鉴后背上的冷汗将内衣给湿透了,他自己的陆战旅里面就成立了福建霞浦县东冲同乡会,而他就是同乡会会长。为了工作需要平常他还是会和其他地方人交谈一下的,可池洪鉴总觉得还是自己本乡人谈起来无拘无束。要想兵多,靠他一个乡能出多少人?外地人当兵不错,可是他的手下中东冲人就占了绝大多数,刚才池洪鉴还在想着怎么把自己老部下都带到二军去,成立二军的东冲会呢!给杨沪生一说,池洪鉴只剩下倒吸凉气的份,其他的再也不敢想了。今天司令员算是把他当靶子了,句句话都冲着池洪鉴而去。 池洪鉴这人牢骚会发,真让他叛变他也没这个胆子。首先他的手下就不会跟他走,部队训练、打仗归军事首长管,平常生活由政委与政治部主任负责,每其名曰减轻军事首长负担。真要叛变,顶多就他的那个同乡会可以跟他跑,而且别看解放军对俘虏过来的清军给予良好的礼遇,对那些叛变的可是绝对毫无面孔,坚决镇压的!前有司令员岳父因为出卖情报被镇压了,后有机三旅前旅长李睦非叛变后被解放军追着打,在亡命逃到湘西乾州厅,眼看就进去贵州了,还是被解放军追上生擒活拿。压到江西袁州宜春城,在烈士墓前将他砍头了。比较好的是不管你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这里只有砍头没有活剐或者点天灯,可最后的下场都一样,都是性命没了,这砍头与活剐要说有多大区别也实在是谈不上,只能是一个更加人道一些罢了。池洪鉴还没有活够呢!他可不想自己作为一名反面人物被处决了。 杨沪生见池洪鉴被吓的够戗,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觉得自己也说的差不多,该说的都说了,要真的还不吸取教训,以后也怪不了自己不客气。“有些事情因为从小相处的环境就是那样子,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怪不了大家。不过要知道,山头主义对部队战斗力危害是极大的!前年你扩军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让你注意山头主义倾向,不要被心术不正的将你拉过去了。我可不想看到因为你与其他人不和,到时在战场上有什么危险的时候没个人来救你!这样损失的岂止是你一个人?损失的是整个解放军的利益!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当然,也别把这事情当包袱,这话今天就我跟你谈谈,别人也没谁知道。以后注意就是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到九江去,马上到二军报到,尽快开展工作吧。希望你能尽快在新的岗位上拿出过人的成绩,在解放军里,只要你有能力,能够服从根据地各项法律,军队中还能服从军纪,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会受到重用,只是有时候要看条件成不成熟,明明是连长的料我让你干师长,能把一个师管好吗?那样岂不是既害了你也害了部队?就说这些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池洪鉴还有什么好说的?司令员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今天只是单独告戒他,如果以后还犯相同的错误,这身上的军服是穿不下去了,搞不好连黑房子里面也要待待去。不知道倪峰那边茶叶好不好喝? 到新的单位,既是首长升自己的官,同时还让自己暂时摆脱了以前的同乡会,与完全陌生的人们在一起共事。表现好,做出什么成绩来大家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要是出一点纰漏,自己这“抗英名将”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同时池洪鉴又想到自己已经是少将了——陆战旅少将旅长——现在升了副军长怎么还是少将?他这才想起来,从军衔上来说,副军长跟正师级的军衔一样,自己名义上从旅跳到军,可实际上却等于只升了半级。 “没什么事了,我现在就到九江去。”池洪鉴垂头丧气地说道,刚才听到升官的高兴劲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二军现在除了九江还有一个地方需要重点防范,你过来。”杨沪生将池洪鉴拉着走到地图前。杨沪生认为光训算不了什么本事,说不定还让人家记恨你,要在训了后再给人家一颗糖吃,让人家觉得训了不是白训。这点在中国历史上蒋介石做的不错,反正杨沪生是自愧不如的。 “除了湖口这里因为英法军队进攻,二军将极大精力都投了进去外,北面的僧格林沁也蠢蠢欲动。现在第一师刘桢第一旅在富池口与半壁山要塞进行防御,同时在他们侧翼,机动第四旅马上就要运动上来,在富池口东面,机动第三旅现在驻扎在瑞昌,而西面,武昌城由机动第二旅担任守卫。就我认为,你应该带领二军一支精干指挥部到富池口去负责指挥第一旅与三个机动旅,在你们后面有五个补充旅,不过听说你对补充旅印象不怎么好,是不是?”杨沪生看了眼脸上微红的池洪鉴,继续说道:“这里我军全部兵力只有三万余人,而敌人能够南下的至少十万以上,要做好抵挡二十万敌人的准备,只有接到总部撤退命令后才能撤下来,不然就是守到最后一兵一卒也得守住它!有没有信心?” 池洪鉴看了看地图上的红蓝箭头,北面两条粗大的蓝箭头如同一把欲划破地图的利刃,从河南那边朝长江插了过来,而箭头两边有几条细小的让人不注意就忽略了的红箭头,从蓝色箭头划过的地方朝外面“逃”去。池洪鉴咬了咬牙,干脆地说道:“有!” “很好,就这么说定了。长江西线部队指挥权就交给你,记住,你怎么打我不管,可没有撤退命令,富池口、半壁山不能丢!一旦命令下来了,你就得马上率领部队给我撤下来!决不允许贪功恋战。黄司令有艘交通艇在这里,我让他们带你到九江去吧。” 送走了池洪鉴,杨沪生站在外面看着眼前微波荡漾的湖面。天空的雨丝暂时不再继续飘下来了。只是天空还是阴霾的,看样子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继续下。也难怪,进入三月后,江南大地上雨水就特别多。绵绵细雨让曾经不可一世的飞艇成了地上摆设。战壕里面的战士吃尽了苦头,人等于整天蹲在泥浆中守侯着敌人。 让解放军战士郁闷的是自从占领了马垱后,英法联军好像受到天气影响,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动力。只是每天派几艘军舰隔着老远朝湖口要塞阵地上开上几炮。 这段时间黄翼升的海军曾经趁着夜色,对敌人进行了几次成功的偷袭。他的小船在半夜划到距离英法联军军舰不远的地方偷偷放了几枚漂雷,然后不管漂雷是否炸到敌人,马上撤回到前沿阵地,让战士们给抬到里面隐蔽起来。 用漂雷的战果还是很巨大的,第一天晚上放的六枚漂雷中两枚撞到敌人军舰,给黑色的冬夜带来光和热。虽然英法军舰竭力抢救,两艘军舰还是成了水底冤魂。另外四枚随着江流一直漂下去,最后不知沉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知受到什么攻击的英法两国军舰朝可能是敌人的地方打了一晚上炮,让蹲在观察哨的战士看了一晚上烟火。 第458章 初战得胜给了黄翼升极大的信心,到了第二天下水的小艇就更多了,十多枚漂雷投入江里后,让英法两国不光损失了一艘军舰,还沉了两艘运兵船。幸好运兵船上的士兵已经转移到陆地,不然就船下沉的速度,英法两国将莫名其妙损失好几百人。 不过后面漂雷战术就不大成功了,也许敌人发现了黄翼升的小艇,以后每当夜幕降临,在长江水面上总是有英法军舰巡逻,见到江上一切可疑东西就是一通炮火。而且不知道英法两国听了什么人的话,在船两舷紧急挂了一张伸出老远的铁网。黄翼升他们曾经有一次趁巡逻的军舰疏忽之际,偷放了三枚漂雷,有一枚运气很好,与英国军舰热情相拥。可伸在外面的铁网却将漂雷爆炸阻止在几米外,只是在船上镶进几块铁皮,熏黑了侧舷而已,其他的损失实在是想找也找不出来了。 发觉铁网对水雷有很好的防御效果,让英法联军将领高兴不已。只是在他们兴高采烈拖着铁网打算进入湖口要塞时才发觉这东西也有极大缺点——铁网让军舰的行驶速度下降到难以忍受的地步,简直是停江面给敌人当靶子打。 发觉夜晚用漂雷攻击没用,湖口前线的部队将海军又撤回到鄱阳湖里面。晚上打还是要打的,只是将小艇换成了容易携带的迫击炮及炸药抛射器。到了晚上,让偷袭敌人军舰的炮兵与工兵在步兵掩护下,悄悄接近敌人,从岸上采取打了就跑的战术,只是迫击炮与炸药抛射器弹道实在太明显,另外不管是炸药包还是迫击炮弹对木制帆船效果不错,如果打到铁甲舰上,对他造成的损伤就微乎其微了。 吃了亏的英国人派出部队在岸边进行伏击,幸好当时掩护的部队发觉了英国人鲜红的军服与周围环境实在太不谐调,本来偷袭敌人军舰的部队对伏击敌人进行了反伏击。迫击炮弹、炸药包将蹲在芦苇丛中的英国人炸的哭爹喊娘。可很快江中英国人军舰就朝打的正开心的解放军阵地轰击了,一时打上瘾的战士在敌人炮火下纷纷倒了下去。 发现敌人有了防备,为了部队安全起见,火炮偷袭计划也只好暂时终止。 进入三月后,英国人的攻击突然停止了。杨沪生和前线战士一样正摸不着头脑,从上海传来了情报,在上海的地下组织在竺泽生率领下将租界里面的军火库炸了个底朝天。英国人囤积在上海的十万发炮弹化为乌有。临走的时候竺泽生他们还顺便还埋设地雷炸了听到爆炸赶过来的英国印度士兵,现在前面就是想打火炮也没了粮食。 英法两国军队不打了,解放军可是要打。趁敌人暂时无法反击之际,炮兵再次行动起来,这次迫击炮的口径加大了,并且白天黑夜给敌人军舰沉重打击。吃不住劲的英法军舰只能从八里江水域后撤,一撤就撤了六十里。 湖口这里局面稳定下来,可北面的僧格林沁在舔了大陂山之败的伤口后,再次行动起来。为了保证后方安全,僧格林沁集中主力部队对坚持在大别山与桐柏山地区的解放军游击部队进行残酷的扫荡。如果僧格林沁不顾后方进攻江南杨沪生倒不怎么担心,可现在他却担心自己留在江北的部队。杨沪生原本以为自己手头上有洪秀全俩个儿子,作为天国老臣赖文光他们应该会听从自己指挥,可谁知道这些游动成性的天国王爷,只知道趁陕西甘肃清军兵力空虚大肆扩充地盘,对东面解放军的死活不闻不问,这让杨沪生恼火不已。而四川的石达开只知道守在成都平原当土皇帝,对重庆的骆秉章放任不管。只有浙江的侍王部队为了自己利益对杭州之敌展开牵制性进攻。可以说那些天国大小王爷,在天京被攻陷后成了一盘散沙,大家只知道扩充自己地盘,没了协同作战概念。想到生气处,杨沪生奋起一脚,狠狠将面前一块石头踢到湖里面。水面立刻激起一圈圈涟漪,波纹散去后,湖面又是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怎么?首长在想什么事情?” 杨沪生光顾着想事情了,没注意到身边有人走了过来,一回头,见是李雪龙站在自己身后。杨沪生讪讪笑了笑。“参谋长啊……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中国人劣根性太严重了有些生气而已。娘的,明明面前最主要的敌人一个是清廷一个是英法干涉军,可那些大小王爷却只知道扩大自己地盘,对别人生死漠不关心,他们就不知道各个击破的道理?我们要完了,他们也决不会多活两天!如果我们胜利了,就他们今天的表现,收拾了清廷我下一步非收拾他们不可!” 李雪龙见杨沪生说得咬牙切齿,笑了起来:“那些王爷看我们实力太强,大家心怀畏惧嘛。只要清廷没有把矛头对准他们,他们巴不得我们与清廷鹬蚌相争,自己好渔人得利。” “谁是渔人还难说得很呢!真要收拾他们也用不着派主力部队过去,只要调些补充旅就可以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只是看在大家都反清的份上,我也不想做的太过火。哼,我们汉族就是太聪明了,怎样对自己有利考虑的真是周到,可却让不怎么聪明,并且显得野蛮愚蠢的游牧民族如契丹人、蒙古人、满族先后将聪明的汉族杀的尸横遍野。好聪明啊!真是让人无法不佩服。这些人怎么没考虑到现在不再是单纯的与满族统治者之间的战争了,而是还要对付万里之外过来的英法侵略者?还聪明呢,我看是愚蠢无比、目光短浅的成不了大事之辈!对了,有什么事情吗?”说着杨沪生走到树底下坐了下来。 李雪龙跟着杨沪生走了两步道:“南方集群左宗棠与邱明来电,他们建议对香港发起总攻。理由是现在敌人注意力都放在湖口,我南方集群后撤三十里给敌人造成我军不打算进攻香港的假象,现在香港英军不到五千,他们有绝对把握一战将香港夺回来。另外英法两国干涉军都是通过香港进行补给,如占领香港我军将切断敌人补给线。对湖口前线胜利极有好处。” 杨沪生皱了皱眉。“他们怎么又想攻打香港?如果占领香港敌人自然丧失一个重要补给基地,可根据情报,现在清廷将台湾暂时租借给英国,有了台湾,英国的补给线我们怎么切断?此其一。现在我们只与英法接触,周围没有清廷势力的,只有广东,香港可以作为我们与英法进行外交接触的窗口——当然,还有澳门。攻打香港不是自己把这条渠道给堵死了?此其二。虽然香港守军不多,可英国在那边驻扎有海军,没有什么船,左宗棠他们难道想游过去吗?敌人的补给基地在香港岛并不在九龙半岛,占领了九龙,对我们并没有太多好处,无非收复一些失土而已。此其三。有这三点参谋长你说我们是攻好还是不攻好?” “那么我给他们回电报,告诉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好了。” 杨沪生点点头,想了下补充道:“嗯……告诉左宗棠,将深圳河切断,让香港变成臭港逼敌人要么撤出香港,要么与我们进行谈判。这样比动刀动枪好多了。” “呵呵,没了甘甜的河水,英国人只能喝又苦又咸的海水了,这招绝!” 杨沪生不管地上因为淋过雨现在湿漉漉的,人朝后躺了下来。“唉,没办法,谁叫他们不远万里跑到我们这里来了?福州外洋面英国人封锁还严密吗?” “首长想让郑和号出海?恐怕现在还不行,现在福州外还有十一艘军舰封锁,郑和号只要一出去,马上就会让人家给发现了。” 杨沪生嘴里嘟囔着骂了几句。“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告诉福州,让郑和号想办法从敌人封锁中突出去,到南海给我当海盗去!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多着呢!瞒天过海、声东击西、无中生有、暗渡陈仓、打草惊蛇、调虎离山、混水摸鱼、偷梁换柱……那么多的计策就想不出个法子来?玩计策英国人跟个原始人差不多,被敌人堵在马尾,军舰不变成浮动炮台了?” 郑和号是解放军自己制造的唯一一艘千吨以上军舰,李雪龙有点舍不得把他撒了出去,迟疑了一会儿,犹豫地说道:“出海的只有这么一艘军舰,这要在外面遇到敌人舰队岂不是很危险?郑和号真要损失了,对士气打击很大啊!” (三) “不出去就不会损失了吗?人有病死的,有饿死的,有死于非命的,也有到了大限老死的。不管怎么说最后终归要死。从来就没听说过有那位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只要在生命中轰轰烈烈干上一回,这辈子就值得了。而军舰也一样,你听说过那艘军舰从造好后就一直活的逍遥自在的?虽然郑和号只有一艘,可他要真的在南海活动起来,拦截英国人商船的话,对英国打击将是巨大的!我们只有一艘船,而英国人要动用十艘以上的军舰对付我们郑和号!海军,强调的就是主动进攻,要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 李雪龙无语,默默地点点头。既然司令员这么说,那么郑和号的命运算是注定了。一艘对付百艘,你就是再厉害,哪怕是一头狮子,可敌人却是一群恶狼。好汉架不住人多啊! “我下午到星子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李雪龙不解地问道:“到星子去?” 杨沪生笑道:“我答应黄司令,给他们海军讲讲话鼓鼓劲,既然话说出口,就得算数嘛!” 星子。 阴雨连绵,雨雾将天与浩瀚的鄱阳湖连为一体,湖边沼泽里茂密的草丛中不时有成群的白鹤飞起,茫茫烟雾中无数的白点汇成一片,贴着青草滑翔一段距离又消失在里面。 第459章 县城南边的鄱阳湖边,十余艘灰黑色的军舰随着江波缓缓的上下浮动着。蒙蒙雾雨中,远方有几缕淡淡的黑烟移动着,湖中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司令员,南昌来电,杨首长将于今日下午三点离开南昌,乘坐自由号军舰到星子来,预计明天早上七点到达这里。” 黄翼升听了眉毛扬了一下,慢慢放下手中望远镜头也没回问道:“哦?是到我们这儿,还是去九江经过这里?” “电报上说是专门视察海军,同行的还有李雪龙参谋总长。电报传送总部张副司令、司令员、空军的林司令,其他就没说什么了。” “通知下去,让伙房好好准备,再让警卫连仔细检查一下基地周围,明天早上五点全员在码头集合,所有军舰六点升火。”说着黄翼升再次举起望远镜看着远方正在移动着的淡淡影子,仿佛杨沪生到这里来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黄翼升正观看着湖里面部队训练,身后又传来脚步声。黄翼升以为通信参谋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又回来问自己,头也不回地说道:“怎么?我说的不清楚吗?还有什么好请示的?” “报告首长,湖口电报!” 黄翼升这才发现人换了一个。湖口那边最近一直很平静,平静的让黄翼升把眼前的战争都要忘记了。“敌人军舰不是跑了吗?马师长那边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发电报?” “马师长电报,英法联军三万人离开马垱,经芙蓉墩、流撕桥朝我华山要塞背后杀来,现在距离华山要塞不到二十里,马师长请求张副司令允许他们对敌人发起反冲击。” “哦?正面通不过要走后路了?给湖口发电,询问马师长是否需要我们助阵。”黄翼升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下午四点,司令员已经上了船离开南昌。“我看要是只抄华山要塞后路,我们海军还是睡大觉好了,这忙想帮也帮不上。” 清晨,连续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灰蒙的云层下面,青绿的湖水荡漾着朝北流淌而去。星子城外海军军舰都驶离了码头,万顷碧波下,海军三十艘大大小小的军舰呈两路纵队,舳舻相继。微风下,高耸的烟囱里吐出浓黑的烟尘,桅杆上飘扬着鲜艳的海军旗。军舰甲板上火炮炮衣已经取了下来,两舷水兵排着整齐的队列静静地侧头望着南边。 七点不到,一缕黑烟在南边的天空中浮现出来。渐渐的,水天相接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黑点慢慢放大,八十吨的自由号高昂着舰首呈现在大家眼前,正在急速朝星子驶来。 “敬礼……!”当自由号驶入舳舻相接的迎接队列中,放缓速度后,两侧的军舰上,带队舰长高声喝道。船舷两侧水兵整齐有力地举起右手,目光随着缓缓移动的自由号移动。一排排水兵仿佛成了成排挺拔的松树,军帽后两根浅蓝色的飘带随着微风飘动着。 “轰……轰轰……!” 一团团白烟从整齐排列的军舰上喷泻出来,烟雾缓缓扩散开来,将军舰与湖面笼罩在一起。 “嗬,黄翼升什么时候知道搞这一套了?”杨沪生和李雪龙正站在船头,举起手给两边船上水兵回礼,震耳的礼炮响了起来。 礼炮鸣放后没有燃尽的火药从炮口翻滚着移动过来。原本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呛人的硫磺味。杨沪生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将那些白色烟团都吸进去。后方麻烦事情层出不穷的经济、勾心斗角的政治让杨沪生头痛不已,现在闻到这气味对他来说真是再亲切没有了。杨沪生认为自己是一名军人,而不是什么政治家。对他来说身处危机四伏的前线比安定的没有什么危险性的后方更加自在些。有时杨沪生会发愁真要安定下来了,以后自己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嗅惯了硝烟后再过和平日子可是不那么容易适应的。 站在杨沪生身侧的李雪龙笑道:“这应该是那些加入海军的外国顾问教的吧,不错不错,要是高举腰刀冲着首长吆喝,可就没这么好味道了。” 突突声中,一艘艘灰黑色军舰从杨沪生眼里缓缓倒退着,炮口朝天的火炮在自由号船头从面前经过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舰上的水兵身穿蓝色军裤,蓝白条纹海军衫,飘带在天蓝色贝雷帽后随风飘逸着……绿色的湖水,蓝色的海军。 看着自由号缓缓朝码头靠去,轰隆做响的炮声还在耳边回荡着,杨沪生想起了什么,附在李雪龙耳边大声道:“参谋长,我昨天考虑一晚上感到后备部队训练按照我说的没有错!你们参谋部再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是否有可行性!” 李雪龙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好的,我们再讨论讨论,不过首长,我认为这种短期集训没有什么多大用处。” 杨沪生所说的是就地补充部队的原则。按照杨沪生所设想的,在根据地中没有担任作战任务的补充旅、机动旅保留不到五分之一的部队基干编制人员,其他为非基干人员。这些人以五年为期,除第一年脱产全训三个月,以后每年集中训练一个月。除了训练以外,这些人参加正常的农工商业。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尽量不影响根据地正常生产,而且当战争扩大需要大量兵员时,又可以迅速将一个普通的后备旅扩编为三到四个旅,而且这些兵员也受过充分训练。这样做最大的好处是五年内训练一名战士要比正规部队中训练一个战士的花费少许多,在根据地经济不是特别充裕的情况下,这个优点就更加明显了。 当然,有好处就有不好的地方,而李雪龙恰恰就看出这种制度缺点在什么地方。一是训练周期长,在战争年代以如此长的时间培养战士显得有些太离谱,正要等五年才能成为合格的战士,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一是虽然一支枪可以训练十名战士,可这些新兵对不属于自己武器的爱护跟将武器让他们自己保管是不一样的,步枪、火炮的消耗速度将远远超出正常可以忍受范围。还有就是训练如此众多战士对解放军是否合适,解放军现在最大问题不是兵力不够,就根据地四千万人口而言,正规军不要说有二十万,就是扩大到四十万、六十万甚至八十万也是可以的,可军队人多了,有那么多武器给大家装备吗?现在根据地里面的守卫队、赤卫队就是采用这种平常生产,一年集中一次集训的制度,可也没见到经过这种训练的那些队员有正规军训练半年后战士的水平。李雪龙出访欧洲后,对欧洲常备军制推崇倍至,对这种全民皆兵的制度很不以为然。为了这个事情,总参谋部里面已经争吵了快要半个月了。现在杨沪生一说,李雪龙觉得自己肩头上沉重了许多——按照制度,后备部队训练是参谋总部下属的训练部负责的。——要是将半瓶子水平的战士补充到主力部队中去,李雪龙可以想象出那些将领会说什么话,用什么样脸色看自己。 见军舰正在靠岸,杨沪生打断了李雪龙思路。“这事你们再商量商量,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搞的试点,我看就在湖南宝庆府搞试点好了。” “就这样吧,……林司令怎么过来了?这次没说到他们空军那边去啊。”李雪龙发现岸上欢迎的人群里,黄翼升与张海强、林忠站在最前面。 “林忠?”杨沪生随着李雪龙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张海强站在中间,左边黄翼升右边林忠,几个人正站着笔直看着自己这边。杨沪生自嘲地笑道:“说是没说过到他们那边去,可既然他的指挥部在这里,我们这些顶头上司来了,他不出来迎接岂不是架子太大?不错不错,还没打倒清廷,人家的优良传统我们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我估计等攻占北京后,这些人还会冲我三呼万岁呢!” 见杨沪生玩世不恭地说着,李雪龙笑了起来。“人家尊重首长,才跑了过来。这又不是什么花架子,首长太多心了。” 缆绳扔了过去,船轻轻震动一下,停了下来,接着船舷慢慢朝码头靠拢过去。 杨沪生不再继续讽刺挖苦了,“好了,不说了,我们还是下去吧,要再待在船上,不是显得我们也配合他们摆谱吗?” 李雪龙跟在杨沪生后面朝侧舷走去,暗中不停地摇头。让人家尊重也不可以,难道让人家理都不理你吗?这世界实在是太乱套了。 杨沪生刚踏上陆地,军乐队奏起了嘹亮的军歌,张海强带着黄翼升、林忠走了上来。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杨沪生见张海强他们疲惫的脸上,笑容十分牵强,不解地问道。 张海强沉声道:“首长,在您离开南昌的时候,马垱的英法联军已经再次行动起来,从陆路进攻我军华山要塞。昨天入夜的时候前方就已经接上火了,敌人改变了夜晚不战斗的规律,从昨天夜里开始就不停地朝我军进攻,战斗打了整宿,到现在都还没停下来。” 杨沪生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张海强。“哦?这么说英法军队再次得到补给了?真快啊!这才几天的工夫……前线伤亡怎么样?” “到早上六点得到的消息,我军华山要塞伤亡已经达到两百七十余人,敌人伤亡倍于我军。马师长说敌人进攻的队形有了改善,不再继续以整齐密集的队列朝前步步紧逼,而是采用松散的线形队列靠近我方阵地,有两次前面的高旅长动用了预备队才把敌人从阵地前面赶了下去。” “反应这么快?我还以为英国人要到战争结束后才接收一点教训呢!” 杨沪生对英国人如此迅速的改变了作战原则惊叹不已,在他的印象中英国人是再守旧也没有了,明明坦克是英国先发明出来的,可到了二战时候,英国人还守着让坦克掩护步兵的一战规则,结果在德军闪击战中一败涂地,法国吃了苦头,到了非洲还没有改变,千辆坦克在隆美尔百来辆坦克攻击下一溃千里,成了战争史上的大笑话。 第460章 当然,也可以说是隆美尔太狡猾了,可怜的英国人称他沙漠之狐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以为自己遇到好运,结果发现敌人的反应出乎自己意料,这种感觉别提让人多郁闷了。 “黄司令,坐你们最快的军舰到湖口去需要多少时间?” 黄翼升想都没想,张口答道:“三个小时,只要三个小时就可以到湖口了。” 杨沪生点点头。“通知下面准备一下,我中午就到湖口去,我到要看看英国佬有多机灵!” 林忠抬头看了眼底矮厚重的云层,遗憾地说道:“唉……这个鬼天气!要是晴天的话,我的飞艇炸他一回那些英国佬就好回家了!” 杨沪生继续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走吧,时间不多了,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到前面去。林司令,你也别遗憾,说不定那些英国鬼子已经想出来怎样对付你的飞艇了,你要真的过去很难说有多大效果。” 林忠对自己的飞艇倒是很有信心。跟在杨沪生后面说道:“不会吧?我们在地上让他们给炸了倒有可能,可我们的飞艇周围到处都有自己的部队在保护,他们怎么可能过来?如果到了天上,除非他们长了翅膀,不然甭想对付我们飞艇!” “怎么对付不了?你们最高才能飞多高?要是投弹轰炸想准确一点非将高度降下来不可!换了我是英军指挥官,我把自己的后装线膛炮稍微改进一下,让它可以朝天攻击。林司令,你想想飞艇可以飞的比炮弹还快吗?至于高度,那些后装线膛炮打个一千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林忠傻站住了,他倒没想过杨沪生说的这个对付飞艇的办法。按照林忠所想的,天上的飞艇除非自己发生故障掉了下来,地面上想打是根本不可能的!可给杨沪生这么一说林忠头上虚汗直冒了,他知道后装线膛炮弹道比较平直,真要把它竖了起来打飞艇,只要进入射程,自己的飞艇飞的再快也跑不过炮弹,到时候不变成了天上的火凤凰? 林忠说话的语气硬不起来了,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个首长怎么想到的?英国人应该不会考虑到吧?” 杨沪生斜眼看着林忠道:“你怎么知道英国人就想不道呢?既然有矛,盾的出现就是必然的了。战争可是新东西出现的催生剂啊!有些东西平常你怎么也想不到,可到了战场上就会给你无穷的创造思维。除了后装的线膛炮,还有其他办法对付飞艇,这东西是法国人先发明的,英国人自然也会想到用飞艇打飞艇。按照他们的国力,制造成百上千的飞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以前他们不过没有想到飞艇如何使用而已。现在你说呢?幸好他们没有机枪,飞艇上就是装备了步枪,与你们空战能力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节。但并不是说就不能将你们打下来了。火炮、飞艇,这些都是对付飞艇的好东西,除了这些,紧急情况下甚至可以组织步枪对付飞艇,如果敌人聪明点,预先在高地埋伏下大量的狙击步兵,在下面的山谷里放一些让你们感兴趣的东西,等你们看到美味下来大嚼的时候,高地上的狙击手用密集的子弹恭迎你们,砰!……啪!……林司令,不知你的飞艇还能飞吗?” 林忠不寒而栗了,给杨沪生一说,林忠发觉自己以为无敌的飞艇居然成了纸糊的巨人——吓唬人的玩意儿,到处都是漏洞。和飞艇比起来,再不安全的东西也很难找到了。唯一可以让他安慰的是,这些计策都是聪明的司令员想出来的,英国人是否这样想很难说。而且既然事先知道了,自己也好有的放矢。“菩萨保佑……幸好首长不是洋鬼子。首长放心好了,这些我们会研究的,现在马上请邱部长给所有的飞艇装上机枪,他们真要搞什么以飞艇制飞艇,我非让他们变火鸡不可!至于对付飞艇的办法,我们会马上组织人员研究一下的,决不能让人家把我们消灭在天上!” 见自己说的话引起了林忠注意,杨沪生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世界上哪来的什么对付不了的武器?有杀伤力巨大的大炮,可以保护战士安全的堑壕就出现了,军舰可以横行无阻,想打那里就打那里,可我们水雷一出来,号称老子天下第一的英国舰队只能待在湖口外面游荡。当然,水雷也不是万能的,人家不就支起了铁网吗?武器是一物降一物。以前的武器还没失去生命力,后面专门克制它的就出来了。要是一成不变,我们现在还拿着石头互相投掷呢!不对,应该是还用拳头、牙齿与敌人展开真正的肉搏,真要这样倒不错,中国有四万万人口,而英国不过两千万,我们二十人打一个还不把他们打成肉饼了?” 李雪龙在后面笑着插嘴道:“好是好,不过要是没什么运载,估计四万万人需要游到英吉利去才能打人家,有过万里路呢!能游过去我们也变成神仙了。” “不错不错,黄司令你的手下不是水兵吗?我看要游到英吉利,你们一定比林忠快!” 黄翼升没想到杨沪生突然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连忙道:“首长怎么取笑的对象换成我了?我好像没有说我们军舰没什么敌手吧?说句让人笑话的话,我现在看到外面红毛番的军舰,这腿肚子就打抖。别看这里我们有三十多艘军舰,可合起来还不如人家一艘大船!人家一艘军舰上光炮就近百门,羡慕啊,真让人羡慕!” “我今天就是为你们海军过来的。黄司令,听说你们这里有些人瞧不起那些给你们上课的外国人,自以为自己击沉了英法军舰,很了不起是不是?你放心,我不是说你。” 黄翼升小心地说道:“这个啊……是有些人头脑发热了。击沉敌人军舰的除了炮兵、水雷外,我们海军只是趁着夜色进行过几次偷袭,真正的水战并没打。对这些人的说法我也批评过,只是敌人那些军舰并没有跟我们真的交手,有些需要打过后才知道。” 杨沪生点点头,算是认可黄翼升所说的话。黄翼升的处境他也很同情,作为一名起义过来的将领,黄翼升在解放军中威望不是很高,同时因为第一次温州战役的时候,黄翼升杀了不少解放军战士,造成部队中很多老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一副要生吞活剥的样子。要黄翼升管理部队,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知道有些人不听你的话,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今天我就给你撑腰来了,他们要是不肯干,趁早给我离开海军!” (四) “海军大多数人还是不错的。只要下达战斗任务,哪怕任务再艰苦,再危险大家也没二话,收拾好东西立刻出发。” 听杨沪生这样说,黄翼升知道一定是有人将海军里面有些人说的一些怪话通报给他了。但黄翼升可不想让杨沪生以为自己在海军中根本震不住手下,那样自己可实在太丢面子了! 杨沪生见黄翼升给手下开脱,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该表扬的应该表扬,有些该批评的也决不能姑息养奸!既然是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连上级命令都可以当耳边风,还是脱了军服抱孩子去算了。” “那边站着的女人是谁?怎么基地里面还有百姓活动?”杨沪生手指着前方问黄翼升道。 黄翼升随着杨沪生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不远的树林中站着一位少女,头戴缀花三角包巾,身穿大襟纽襻布衫,腰束白作裙,外面罩着绣着白花的青束腰,脚上的鞋子被长裤罩住。少女扶着苍松仿似一尊石像,一动不动眺望着湖水。任凭穿林的微风轻轻拂动着裙屐,露水将衣衫沾湿。 黄翼升神情有些黯淡,低声解释道:“这是胜利号军舰朱世峰副舰长在家乡未过门的媳妇,她的父母都因为战乱而死。去年我们到湖南后,朱副舰长在街头无意中遇到沿街乞讨的她,俩人这才在一起。本来他们打算再过两年结婚的,可十天前朱副舰长在晚上指挥小艇携带漂雷偷袭英军军舰驻地时候,被敌人巡逻的军舰发现,他们那艘艇上人员再没有回来……” 杨沪生感到身上一阵发冷,停下来,人仿佛被石膏固定了。不管取得多大的胜利,伤亡总是免不了的,因为战争,多少人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白发人送黑发人,亲密的情侣转眼间阴阳相隔,只要战争存在一天,这种人间悲剧就无法避免! “这事告诉她了吗?”杨沪生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堵,困难地吞了口唾液,艰难地问道。见黄翼升默默地点了点头,杨沪生轻声道:“她不接受这个噩耗,一直不相信朱副舰长已经牺牲了?” “她哭也不哭,只是一直说我们骗她,朱副舰长会回来娶她的。从那天开始,每天天还没亮她就到树林中守侯,一直到天黑才回去……” 杨沪生不知有没有听到黄翼升说的话,只是呆站着痴痴望着前方那位林中少女。在杨沪生眼中,少女越来越模糊,渐渐地与整个树林融为一体。整座树林仿佛每棵树木都变成守望着的少女、妻子、父母,他(她)们正期望着在战场上奋力厮杀的亲人早日平安回来! 看了一会儿,杨沪生垂下头去匆匆朝指挥部走去。他不敢再看那位少女了,再看的话杨沪生怀疑自己的心脏会因为结冰破裂开来。他仿佛看到少女手指着自己痛骂自己是刽子手,自己是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屠夫!听,耳边那呜呜声不就是无数战死在沙场上的亡灵正围在自己身边哭诉着吗?他感到自己不再是什么司令员,也不是什么首长了,自己变成了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弱小人!这种感觉让杨沪生想要尽快逃离这里,可两腿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朝地下拖去,每迈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这条路实在太长了,长的让杨沪生感到自己狼狈不已。 第461章 其他将领见杨沪生闷声不响,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朝前面走,知道眼前景象触动了首长心灵。大家失去了说笑的心情,只是用埋怨的眼神看着黄翼升,责怪他为什么让首长见到这场面,真要首长信心受到什么影响,受影响的就是整个解放军! 黄翼升自己心里也不好过,海军里面朱世峰是他所欣赏的一员虎将,以前黄翼升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跟朱世峰说过,只要他当了舰长,在他结婚的时候黄翼升会给他做主婚人,想到自己打算在湖口战役结束后好好对杨沪生推荐一下朱世峰,现在这些都变成了美丽的泡沫,再也不可能实现了。至于司令员来的时候不让少女出来,这事情黄翼升可不敢干。现在少女成了整个海军同情的对象,今天自己把她关在房子里,明天那些暴跳的水兵就可能在自己背后打黑枪! 进了会议室,杨沪生张望一下周围,朝正在寻找座位坐下的将领下了逐客令。“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考虑考虑。黄司令,把海军不需要值勤的都召集起来吧,我等下要对大家说说话。”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彼此对望几眼后站起来默默地朝外面出去。 走出会议室,看看里面的杨沪生听不到了,林忠一个劲埋怨黄翼升。“黄司令,你这事情可做的不怎么漂亮啊!哪个部队没有伤亡?别看我们空军整天在天上,下面的敌人打不着我们,可飞艇还是有掉下来的。上千米的高度,摔下来连个完整的尸块都找不到。陆军伤亡可就更多了,几个师哪个不是伤亡数千人的?就我知道的,有的师一年下来老底子都打的差不多了,部队已经不知道是补充第几回的了。真要死个人就让人家跑到军营里面来,可是很伤士气的啊!唉……这是军营又不是集市,咋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 李雪龙见黄翼升脸色有些苍白低下头不语,在旁边劝道:“算了林司令,这事不能怪黄司令。你没听吗?这少女是朱副舰长从街头救回来的,人家父母都死了你让她到哪里去?怎么说我们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军队,要是人家亲人死了,我们就将她推出去不理了,这事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 “不错。战争嘛,总是要死人的。我记得刚加入解放军的时候首长说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首长说这是古时候叫司马什么的人讲的?——朱副舰长在反抗那些洋鬼子战斗中牺牲,这就是重于泰山!这样的死法可是比一辈子碌碌无为老死在床上强太多了。作为烈士没过门的媳妇,我们还是需要特别给予照顾的。”张海强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继续说道:“自从加入太平军后,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汉族……这个中国人……实在是太没有血性了,只要能活命,管他是谁压迫自己都没关系,蒙古人可以,满洲鞑子可以,这要是换了红毛番,只要不是将他最后一口粮食夺走,他们还是照样会接受!你看看他们眼睛,一个个都他娘的跟个活死人一样,眼里面啥东西也没有,真比绵羊还温顺!……我常常想,那些有血性的中国人都到哪儿去了?首长说满洲鞑子入关时候将有血性的都杀光啦!见鬼,那么多中国人咋就杀的光?首长又说程朱理学阉割了民族的血性……黄司令你别皱眉头,我知道你是考过八股的,算是有学问的人了。可你想想,你们这些有学问的整天就知道研究回字几种写法,这对培养血性有个屁用?(“张副司令,文天祥、于谦也学的程朱理学,难道他们就没血性了?”黄翼升反驳道。)没错,他们是有血性,读书人嘛,书总是多读了一些,见识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要光多了。可黄司令不能否认“识时务”的读书人占了大多数吧?人家还没进来,自己先投降了!以前例子我就不说了,看看现在,李鸿章有没有读过书?江北朝八里江过来的苗沛霖也是秀才出身,他也算是读过书的吧?这说明程朱理学真的害死人!可现在我们根据地不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了嘛!除了程朱理学,什么狗屁东西都可以从坟墓里挖出来讨论两句。按理说没了程朱理学,应该没什么汉奸了,可不!这汉奸还是照样出,我带兵打仗,这事情看的实在太多了,今天你来了,他低眉顺眼,搞不好明天他就带着清妖洋鬼过来抓你!唉……” 林忠打断了张海强的感慨。“我说张副司令,你这说的也太偏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朱烈士遗孀待在部队里啊!” “对不起,你们先说,我去布置一下首长交代的事情。”黄翼升不想继续听这几位山南海北的说个没完没了了,交代两句匆匆去找自己的手下。 跟着杨沪生一起过来的副政委陈文委在黄翼升走后加入了话题。“我看张副司令说的没错,现在中国有血性的实在太少了。这时我军纪律就显得更加重要。军民有如鱼水,水竭鱼焉能独存?没了鱼,再好的水也不过一滩死水而已,迟早是要发臭的。就朱世峰这事说吧,不说哪女孩还没过门,就是过了门,待在部队里面也是不合适的,我们毕竟是要打仗的军队,不是什么土匪,这事情海军做的是有问题。可他们现实问题我们也应该看到,因为战争,我军转战浙东、徽州、江西,哪里不是赤地千里?走上一天一夜,除了遍地白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现在浙东、江西算是好一些,可徽州还是人烟渺茫。你说说看,这丫头部队要是不带着,让她一个人怎么活?指不定就让那条野狗叼走了!” “所以血性不是光喊两声口号就可以让人家拥有的,你还要解决人家实际问题。” 几个人一听都站了起来。“首长出来了?” 杨沪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站在他们身边,精神好了许多。点点头对大家道:“陈政委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对家属随军我们一直没有怎么很好解决,除了让一些女眷到医院帮忙。这事情我看应该不会是少数,打了这么多仗,部队伤亡那么大,有多少家人一夜间丧失了亲人?根据地现在为了战争,将大多数资金都投入到生产武器弹药、修筑道路、扩大工业规模上去了,对解决伤亡将士的问题,我们不能说没有投入,但却是远远不够的。这事情短期内要解决可不那么容易。对了,昌岐呢?” 李雪龙解释道:“他去召集自己手下了。马上就会回来。” 杨沪生沉默一会儿,继续道:“虽然现在我们无力将这问题全面解决了,可拿出实际行动来却是可以办到的。参谋长,你看看是否可以将部队中那些家眷组织起来成立军服厂、鞋袜厂安排他们工作?部队中的这些易耗品问她们购买,这样既避免额外开支,又可以稳定军心。” “可是……司令员,这事情赣州的那些工厂主恐怕不会答应吧?组织了家眷生产军服鞋袜,那些商人不就没了销路?按照参议会制订的法律,这些东西都是需要经过竞标后才能购买,现在指定让军人家眷生产……恐怕他们会在参议会里面说我们搞垄断的。”陈文委犹豫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垄断?我管的了那些商人的死活?!……军队不问他们采购,他们大可生产其他服装卖给其他人嘛!用得着我们一不购买就寻死寻活?要是不把军队随军家眷问题解决了,我们解放军才真的麻烦了!参谋长,你和邱部长谈谈,让他们后勤部在原料、技术方面尽量帮助我们自己的工厂,能降低成本尽量降低,事情做的漂亮点,别让那些奸商找出什么漏洞来。” “好的,我会尽快跟邱部长谈一下。那些工厂也是,为了降低成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生产出来的军服地上没磨蹭两下就破了,也该压压他们气焰。” 后勤部是参谋部下属的一个分部,作为参谋部总参谋长,李雪龙有指导后勤部工作的权力。李雪龙回来后,因为部队装备上出现的问题,邱海波没少找过李雪龙请示过。只是现在战争年间,只要枪支弹药不出什么问题,主管后勤的就已经可以烧香磕头了。与枪械比起来,衣服方面的问题实在不值一提,何况那些军服生产出来一件件样子都不错,你要检测也实在很难检测,后方再怎么磨损跟前线比起来也是没有可比性的。李雪龙与邱海波挠头是挠头,好办法一直也想不出来,今天见杨沪生说把这个交给部队自己搞,只是让邱海波他们后勤部做点小手脚蒙蔽那些奸商,一直困扰着李雪龙的问题算是找到解决办法了。 杨沪生沉默着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摘下头上军帽,将它捂在胸口上,有些嘶哑着低语道:“对朱世峰烈士,政治部要从优抚恤,我看应该授予他一级红旗勋章,对同时牺牲的将士也要给予表彰,这事情就麻烦政治部了。他的未婚妻参谋长要特别给予关注,从资金上、生活上给予照顾,这事情虽然属于马后炮,没什么实在用场,可毕竟体现了我们一点心意。” 在场的低下头默默无语。 战场上死人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刚才身边人还跟你有说有笑,说不定下一秒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流弹就会夺走他的生命,这事实在是多的数不胜数。只是如果死的人被高层领导知道了,并且得到了他的同情,那么这人就是英雄了。 黄翼升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杨沪生站在外面,急忙紧跑两步,来到杨沪生面前。“司令员,部队已经集合了,是不是现在过去?” 杨沪生将手中的军帽戴在头上,稍微整理一下,显得军容仪整一些。 “走吧,我们过去。昌岐兄,你代我跟朱世峰烈士未婚妻说下,就说我对朱世峰副舰长的牺牲感到十分抱歉。 第462章 另外将朱副舰长事迹编成课本,让根据地所有学校学生好好学习学习,这种勇于在反抗侵略战争中牺牲的大无畏精神是值得所有中国人学习的。” 黄翼升刚才还在当心军营中有女眷存在,杨沪生看了会大为不满,现在听杨沪生这么说,他轻轻松了口气。“是,这些我会做好的。” 杨沪生边走边说道:“军队毕竟是军队,不是收容站,家眷随军,让将士们还怎么打仗?对家眷随军问题我已经让参谋长想办法解决了。你们海军到时候可是要配合参谋长他们啊!在事情解决前,这些随军的家眷你们先把他们统一组织起来,在后面找一个安全地方妥善安置,费用方面你和参谋长商量一下,又总部来开支。这样也让前方将士们不至于为了老婆孩子提心吊胆。” 从军营中转了两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山丘,在山丘下面有一块略微平整的空地。这里应该是临时作为集会现场,杨沪生他们到的时候,场地两边立着的木架子还没有撤掉,很明显,这里是海军的篮球场地。现在近千名海军将士正抗着步枪站在场地中。在将士们身侧是烟波浩荡的鄱阳湖,湖水的芦苇在湖水安抚下整齐地轻轻地点着头。 在山丘坡上临时用两根木杆拉了一条横幅,上书“欢迎解放军司令员光临指导”十二个大字,也许准备的太仓促,横幅上的墨迹还没有干透。横幅下面,两侧各站了一个班警卫战士。 在海军将士整齐热烈的口号声中,杨沪生在前面,身后跟随着大群各部门高级将领,朝半坡上大步走去。上到半坡中杨沪生站在中间,后面的将领很自然地在杨沪生身后两侧派列开来。 “同志们好!……”杨沪生刚开口说话,后面的就被将士们问候自己的口号淹没了。等大家安静下来,杨沪生清了下喉咙大声道:“同志们,你们辛苦了!对你们在反抗外国鬼子战斗中所取得的初步胜利,总部感谢你们!根据地四千万百姓感谢你们!全中国四万万同胞因你们所取得的胜利而为荣!” 激昂的欢呼声、口号声在天地间久久回响着,令山河为之动容。 “……同志们,表扬的话,我今天就不怎么说了,对大家所取得的成果,政治部会在核实后给予大家应有的表彰、奖励。我今天要说什么呢?我要说的是胜利固然可喜,但因为暂时的胜利而沾沾自喜却是不可取的。要知道,已经取得的成果只能代表过去,不能代表现在,更加不能代表将来。因为一时的胜利而骄傲自满、故步自封是极为危险的!……” 下面喧闹声没有了,对海军来说,他们所取得的战果就是趁着夜色,组织小艇携带漂雷去打击敌人,真要舰炮相向就现在海军实力来说,敌我双方差距还是极为悬殊的。大家刚才听杨沪生说了那么多感谢,黑黝黝的脸上泛出喜悦的笑容,可杨沪生话题一转,大家才想到主要的战斗果实都是陆炮取得的,跟陆军比起来,海军所取得的胜利实在是不置一提。 “……有人以为英国人没什么了不起,我们在湖口只是部署了一点水雷,安置了几门火炮,不可一世的英法舰队只能退避三舍,在大家齐心打击下,他们的军舰今天沉一艘,明天被重创两艘,这有什么了不起啊!……可大家想过没有?英法的军舰现在是在我们腹地跟我军交战,湖口,自古就是长江天险,在陆海空三军配合下,我们也只能将敌人舰队阻截在湖口外,想要将他们赶出去,不可能,也不现实,这就是我们现况。为什么回这样?大家谁能告诉我?” 山坡上山坡下近千名将士鸦雀无声,只有旋风发出的呜呜声。 “因为我们没有一支可以跟红毛番大洋决胜的海军!”黄翼升在杨沪生身后低语道。虽然声音很低,可现在他的话却深深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印在大家心头上。 “不错!因为英国人是海洋第一强国,而我们却没有一支可以跟他们对抗的海军!”听了黄翼升的话,杨沪生大声道:“因为没有强大的海军,我们只能在自己的腹地寻找有利的地方阻击敌人,而不是决胜大洋,将敌人赶回去!因为没有强大的海军,哪怕我军在国土上取得胜利,我们也不能乘胜打出国门,惩罚那些对我们发起侵略战争的罪魁祸首!因为没有强大的海军,陆军弟兄只能冒着敌人猛烈的舰炮火力,前仆后继以血肉之躯抵挡敌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同志们,以前我们曾经拥有一支世界第一的远洋舰队,郑和七下西洋的时候,现在的英法只能在自己家后院溜达,这是我们曾经拥有过的辉煌!让人骄傲啊!真的令人自豪。可几百年后,英法依靠海军打到我们家里面,而我们的那支强大远洋舰队到哪去了?因为从明朝到满清,那些高高在上的吸血鬼关起门闭着眼睛称王称霸,自以为中国乃世界核心,天朝物产丰富,无所不有,只要封关闭市,各国生计从此休矣!真是夜郎自大,到了满清道光年间,洋鬼子军舰开了过来,我们却发现自己曾经无比强大的舰队在洋人前面根本不堪一战!郑和的世界第一远洋舰队成了史书上记载,可我们现在却在别人军舰下被动挨打,大家感到羞愧吗?至少我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杨沪生停了下来,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虽然天气还寒冷,刚下过雨的空气中显得很潮湿,可他却说的有些口渴了,这种感觉更主要是因为杨沪生说的动感情了。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千古不灭的道理!现在,为了有强大的中国,为了今后的战争不再在我们腹地打响,不再让自己的家园被战火焚毁,不再让中国的百姓因为战争颠簸流离,我们必须重建那支曾经的世界第一舰队!我们要勇于承认自己落伍了,既然落伍了,怎么办?奋起直追就是!军舰没有?造!再穷也要将军舰造出来!可是光有船还不行,还需要合格的海军将士,我知道大家以前只是驾起渔船在江河打过鱼,最好的不过是到近海捕鱼而已,这怎么行?难道有了良好的军舰就是为了建立一支江河舰队吗?要惩罚人家,我们就要找上门去!为此,海军必须要走出海岸,奔赴大洋!要承认现在的英国法国海军比我们强,我们需要学习人家,不要放不下架子,已经让人家把裤子都脱掉了,还有什么好自喜,有什么好吹嘘的?只有将人家先进的学到手,并且超过人家,这样我才能将可能的战争扼杀在摇篮里面,就是发生了万一,也才能好好的保护自己的美丽家园。看到没有?你们周围的这些曾经的外国人,他们现在跟你们一样加入了中国国籍,加入到为中国而战的神圣事业中来,他们在关于海军领域知道的东西要远远多于你们,你们不跟他们学,跟谁学?祖国的海疆期待着各位驰骋,世界各大洋等候着你们,为了解放,为了强大,努力学习吧!我再说一点,希望能给大家帮助。海军,是进攻性的军队,让海军防守,这简直是慢性自杀!进攻,只有进攻,不停地进攻!找到敌人,打击敌人,消灭敌人,彻底地粉碎敌人海军!这才是为什么要成立海军的原因,我们现在是江河舰队,或者有人说是绿水的,但我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看到我们海军成为一支蓝水舰队!同志们,你们看过蔚蓝的大海吗?你们将在黄司令带领下奔赴那里,把为国捐躯的荣誉交给敌人,我们只要不停的胜利!最后,让我们为在建设强大海军道路上牺牲的将士致敬!全军都有了……鸣枪为烈士致敬!……” 杨沪生套出腰间左轮手枪,枪口朝天用力扣动了扳机,将一发发子弹射向天空。 震耳的轰鸣声在大地回荡着,青烟弥漫笼罩了整个操场,潮湿的空气中充满了火药硝烟味。湖边湿地中白鹤冲天而起,灰蒙的天空下,无数白点印成一条白色长带。 第三十五章 早春的江南,天空中的云团难得开了一条缝隙,阳光透过云缝给湖面洒下点点银光。突突声中,八十吨的自由号军舰高昂着船头朝北驶去。在自由号左右两侧,各有两艘军舰护卫着。 “首长,前面就是盔山,再过半小时我们就可以上岸了。”张海强手指着前方出现的青山对杨沪生说道。对盔山张海强再熟悉没有了,半年前他曾经和后勤部的邱海波部长一起到盔山视察过要塞建设情况,他曾经用双脚走遍了梅家洲与湖口之间各处。当时的要塞建设总指挥彭大海现在到了浙赣闽交界处担任司令员,负责保护根据地腹地陆路安全。 “我知道了。”说着杨沪生转过身子,背靠着索具双手袖拢着问道:“张副司令,你认为我们陆军可以将湖口堵住吗?” 张海强看着杨沪生肯定地回答道:“可以,只是需要后方保证水雷、炮弹尤其是重磅炮弹补给。只要我们拥有足够的水雷和炮弹,这么窄的江面,洋鬼子的军舰是无法冲过的。” 杨沪生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可是因为敌人封锁,从国外进口炮弹变的不再现实了,就是可以少量走私进来一点,价格也被抬的高出原来好几倍。而根据地自己生产也因为进口钢铁受到封锁显得困难重重,同时大量的步枪不停地损坏,子弹也是打一发就少一发,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钢铁、木材、火药,不能将所有的钢铁都用来造炮弹啊!” “困难是有的,不过不是不可以克服的。倒是首长说的那些铁甲舰,我现在还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用场。鬼子的铁甲舰让水雷一炸沉的比木头船还快,这铁甲舰真有首长说的如此神乎其神? 第463章 现在我们连造子弹炮弹的钢铁都不够,还怎么造铁甲舰啊!?”张海强感叹道。 上午杨沪生对海军将士所说的话很让张海强振奋一下,只是精神一振后,他又马上想到现实问题。海军造军舰,建设一个强大海军并且打到敌人家门口去,对现在的根据地来说这实在是太遥远的事情,司令员所说的跟画饼充饥差不多。 “眼前我们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只要熬过这段日子,前景就是光明的。消灭了清廷后陆地上我们只有北面的俄罗斯需要防范,其他相邻各国军事实力均不强,倒是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对我们更加致命些。海军,将是以后发展的重中之重啊!”杨沪生回过身去望着前方起伏着的山陵。“我们中国以后的利益在那里?陆地吗?不错,中国有四万万人口,广大的市场已经足够我们那些工商人士捞一笔的了,可要知道四万万人口既是市场同时又是包袱,小手工、家庭作坊在广大农村占了绝对优势,财富不少,可大多数钱都是死钱,是无法变现的地契,是家里的坛坛罐罐,这些东西无法增值。国内市场再大,都是死钱又有什么用?只有大力发展海外贸易,才是让中国强大的正途。而发展海外贸易就需要有舰队给他们保驾护航。” “可现在国内还没有统一,外面又有强夷掩杀过来,发展海外贸易实在太遥远。首长,我认为我们当务之急是全力扩大弹药生产,而不是全面的,弹药需要,飞艇要,军舰也不能丢。” 作为解放军高级领导,张海强对根据地形势比一般人了解的要多许多。敌人海军封锁根据地半年后,根据地的进出口都受到了极大影响,根据地产的卷烟、火柴、茶叶、陶瓷、绸缎……都无法顺利运出去,让马帮走越南,时间慢运费高,更加要命的是外面的钢铁运不进来,自己的钢铁厂短期内又无法投产,以前各地小炼铁厂,规模小产量低不说,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也不适合武器弹药生产,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让原本欣欣向荣的根据地经济出现了倒退。规模宏大的军工厂出现了无米下炊的局面。如果不是抢先占领了湖南,说不定现在连饭也没得吃了!在这种情况下说再穷也要造军舰等于是痴人说梦了。当然,不能否定这些话对海军的士气来说还是很有鼓舞作用的。 “没错,不管是不是战争年代,办事情总得有个轻重缓急。我们现在处在内线作战,陆军的建设自然需要特别重视,而海军、空军不光是解放军一种补充力量,也是我们将来重点发展方向。在重视陆军时候,这两个军种也是需要给予一定关注的。对林忠、黄翼升的工作,从上到下都需要给予坚决的支持,决不能允许有人因为他们不是起义过来的就是从国外回来的而看不起他们!在上午的会议上我也才再三着重强调海军必须要坚决服从黄翼升的指挥。” 杨沪生突然感到自己说的很累,现在的中国人恐怕除了容闳、洪仁饷患父稣嬲私夂>3抑厥雍>摹u庖材压郑魑舐焦遥泄斯亲永锩娑员浠媚獾暮q缶捅в幸恢治肪逍睦恚怂篮笠胪廖玻撬涝诤i希墒且嵘愀梗牢奕恕o胍谋湔庵止勰羁刹皇且怀幌渚涂梢园斓降模? 张海强沉默无语,过了会儿转换话题问道:“对一、二、三师从湖北千里转移到九江,却不让大家上战场,不知首长是如何想的?属下愚笨,对首长一再督促部队摆脱敌人回师九江,到现在也未明白是为了什么。现在部队早就回来,却只能呆在五师后面看他们打,部队心里焦急啊!不知首长是否能解释一下?” 杨沪生轻轻扣击着栏杆,望着天边的乌云出神,张海强正以为杨沪生刚才没有听清,想再重复一遍的时候,杨沪生突然反问道:“你认为我军当初派重兵到湖北去是否正确?” “自然正确,北方捻军遭受重大损失,如我主力不上,让气势如虹的僧格林沁从豫、皖压下来,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大别山、桐柏山根据地有被他们挤出的可能,更为可虑的是辛苦解放的湖北长江一线,在数十万清妖攻击下会先后丢失,对我军士气、民心影响均是严重的。而我主力部队虽然兵不到十万,马不过万匹,却兵精粮足,只要没有发生意外情况,僧格林沁所部必然被我军歼灭!歼灭了僧部清妖,我军可以北上河南、山西,彻底粉碎清妖再战能力,无米无粮,主力被歼下,清妖决无法拖到夏天!”张海强想也没想说道。 “可意外偏偏发生了。英法联军的西进造成了我军不得不脱离湖北前线。”李雪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插嘴说道。 “参谋长当时不是还在回来的路上,为何认为我军不能在歼灭僧部后再南下也不迟?如借大陂山之胜,我军回头痛击正南下的僧军,必然会将僧格林沁歼灭在湖北大地上。现如今,僧格林沁休整半月后再次南下,若要寻找战机,我军又得来回奔波。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况数百里之遥?”张海强不客气地反驳道。 李雪龙无言笑了笑,道:“副司令只看到了我军来回奔波之苦,不知若歼灭僧格林沁二十万兵马,既有大陂山之胜,副司令估算费时几何?” “十天,最多不过半月。”张海强对自己指挥的部队很有自信。 “若僧格林沁在大陂山战斗后只以小部队纠缠,大部队脱离接触朝河南安徽撤退,副司令又需要多少时间歼灭敌人?” “……三个月。只要陕甘遵王、回军配合我军,三个月内应该可以歼灭他们。就是没有配合,半年后我军渡过黄河,僧格林沁也不得不寻我决战,我有战而胜之信心!” “可是三个月内战况必然发生逆转。”杨沪生回过身看着张海强冷言道。“以我五师一师之力可抵英法联军一时,无力抵他一世。若英法联军攻下湖口,兵轮趁势占领武昌,我北方主力将成了断线风筝,南方弹药如何运输?兵员何处补给?况越接近北京,清廷阻力越大,北京乃清廷老巢,周围兵力众多,我虽兵为精兵,将为强将,没了弹药的部队又有多大战斗力?天国北伐之败乃前车之鉴,不得不放啊!” 张海强有些犹豫地问道:“……不是还有荣一师、陆战旅、山地旅、南方集群,众多的机动旅、补充旅吗?如此众多部队,不会让英法联军如此顺利占领湖口吧?” “一个萝卜一个坑,看起来兵员众多,可若是将他们撤走了,南方的局势将更加恶化。如荣一师撤离浙江,靠侍王受到沉重打击的太平军,能否抵挡李鸿章淮军进攻?浙江丢失,我赣州东北门户洞开,同理,南方集群若是离开两广,我们就如此肯定英法联军不会有后继部队吗?如有,他们不会走南线进攻赣州?福建多大的地域张副司令你是知道的,就一个山地旅已经兵力不足了,若是将他抽走,封锁闽江口的英法军舰必然趁势进入。湖南、云南、贵州刚刚归入我军控制,湘西、云贵土匪多如牛毛,加上团练作战失利也占山为王,是否需要部队平定后方?该收的收,该剿的剿,该遣散的遣散。如没有部队,这些事情如何去做?我军现在看起来拥兵四十万,可真正可以投入到与敌人主力决战的不过十余万人,四个师四个机动旅罢了,兵力、枪械方面并不占优势。张副司令你说说看我们还能到哪里找部队上来?找那些刚归顺我们的义军吗?” “义军怕是不成,他们只有原始简陋的一些武器,在鬼子炮火下无非增加我军伤亡而已。”张海强苦笑道。自从到了星子前指后,张海强曾经五上前沿,欣赏过英法军舰对湖口要塞的炮兵表演。在如雨的炮弹下,那些只知道鬼叫直着身子跑来跑去的南方各族义军可以说上来多少就会被人家打掉多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杨沪生终于露出笑容。“对少数民族归顺我们的军队,我们可是不能让他们到一线去送死。这些人只相信鬼神,不相信科学,虽然愚昧了些,但毕竟也是我们中国人。要是看不起他们,或者有意牺牲他们,对我们在南方的控制是相当有害的!只能一步步改造他们了。何况让战士们看到战场上自己人成百上千的伤亡,而敌人却没个倒下的,这对心理会造成什么影响?不得不考虑啊!” “那司令员为何对我们大陂山之战颇有微词?”张海强对撤兵回到九江算是理解了,可对杨沪生上次那封电报他还是耿耿于怀的。 “我有吗?不会吧?打了胜仗怎么可能有什么微词?张副司令恐怕是误会了。”杨沪生惊讶地问道,说着杨沪生微微摇着头。 “误会了?电报上不是说大陂山一战让我们主力部队耽搁了一天,首长认为从整体战局考虑不是很妥当,希望我们考虑吗?难道电报不是首长发的?”张海强差点为之绝倒。虽然电报说的很委婉,可埋怨的语气是谁都可以听的出来的,现在首长居然说没有微词,让张海强不得不怀疑自己当时手中电报是否是首长发过来的了。 杨沪生点点头,恍然大悟道:“这个倒不错。不过这是商量啊?我的想法是希望大家都能有自己的头脑,想问题要从全局考虑,不要只注意到眼前一城一地的得失,尤其是高级将领更加需要有战略眼光。张副司令想到哪里去了?” 张海强被杨沪生噎的差点缓不过气来。“菩萨保佑……可我们怎么看都觉得首长认为大陂山一战没有打的必要? 第464章 要知道当时僧格林沁骑兵距离我军最近的地方不过五里,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上来了。要是不打这一仗,我主力部队可要被人家赶的放羊了!” “我在后面对前面情况不了解,所以有些问题必然需要征求你们前面意见。既然当时不得不打,那么我也不能责怪你们。不过从全局考虑,在战而胜之后马上转移是正确的。” “愿闻之以详。” 李雪龙看了眼左右,见甲板上距离这边最近的也在身后很远的地方,在军舰轰鸣的机器声中,自己说的话他们也听不到,对张海强解释道:“首长的意思是既然我军主力在北面有被分割的可能,在敌人东、北两路夹击下北方主力部队处境岌岌可危,那么主力干脆回缩,放僧格林沁南下江南进入我们根据地好了。” 张海强眼睛瞪得老大,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俩位“疯子”,根据地扩大到现在这种规模岂是朝夕之功?这是多少将士用鲜血换来的,怎么能很轻松的说放就把敌人给放进来? 见了张海强的表情,杨沪生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错误,那就是自己整天和参谋部作战部里面的人员待在一起,只是按照前面和敌后得到的情报进行图上作业,分析敌人可能动向,安排自己的部队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可自己总的战略意图并没有告诉在前线的高级将领,这至少造成了下面那些人对自己的指挥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现在反应过来有些迟钝了,但并不是不可挽回的。 听了杨沪生将自己总的构思说出来,张海强倒吸一口凉气。 “老天!首长您胃口还真大啊!不光要吃掉英法联军同时还要把僧格林沁也包了饺子……这次战役要是胜利了,全国问题也算是解决了,可万一失败了呢?这可是一场特大的赌博啊!” 杨沪生耸耸肩道:“失败了?大不了我们依托根据地广大地域与敌人兜圈子,再次寻找战机。只是这样我们武器弹药方面将更加困难,以后战争也不会好打了。但我相信指战员会争取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张海强望着前面清晰的码头茫然点点头。“失败不大可能,不过打成僵局却是很有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李雪龙在旁边问道。 “除非真如首长所说,我军各部能及时到达指定位置,同时英法联军那边不再有援军,后面还有人不停地扯他们后腿,让他们弹药不继。……这么多好事怎么可能都凑到一块儿?不可能……不可能啊!”张海强说着不停地摇起了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这个很难说,我军各部能否及时到达,这要看各级将领指挥情况了。至于扯后腿,不要忘了清军中有我们埋伏下的定时炸弹,这颗炸弹到时候会引爆的,就是没有引爆,我们还有游击部队不停地骚扰。同时从香港、上海传来的情报,英法联军的后勤补给乱成团麻,糟糕的后勤会让他们吃到苦头的!至于援军,这个就需要参谋长跟你讲讲英国实际情况了。” “如顺利攻占湖口,英国国内支持战争的舆论将占上风,也许对我们战争会扩大化。但要是在湖口受挫,法国不敢保证,英国必然打起退堂鼓。一个援军士兵也不会过来了。当然,现在湖口受挫的消息正飞一般传到英吉利去,相信到时英吉利国内反战的呼声会越来越大的。” 张海强惊讶地看着李雪龙,对李雪龙所说的他简直无法理解,打胜了增兵,若是打了败仗马上溜走,这跟张海强的思维差了好几条大街。见李雪龙很肯定地看着自己,张海强点了点头。 “既然你到过英吉利,相信你的看法有点道理。这么说我军以后战役是否能取胜就看湖口是不是还保留在自己手中了?” “不错,就是如此。只要取得胜利,给英军造成沉重的打击,我们就可以秘密跟英吉利进行谈判,让他们退出这场他们看不到希望的战争,英国人不可能演出什么狗急跳墙的把戏。当然,如果我们有强大的海军,谈判中英国人的语气将更加软弱无力了。” 张海强摇头感叹道:“还真够复杂的了,看来我军最大的筹码就是湖口。在湖口将敌人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喽?可惜,湖口虽然不利于红毛番发挥自己优势,同样的也不利于我军展开队形,给敌人歼灭性打击。” 杨沪生见张海强明白过来,笑着问道:“呵呵,副司令已经明白我军重点在什么地方了?” 张海强松了口气道:“明白了,现在的重点就是死守湖口,令敌人不得不退。为以后在运动中歼灭敌人造成机会。只是湖口战败,我害怕英法联军没有胆子再找出路进攻赣州了。” “他们肯定要寻找别条路径的。湖口是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些洋鬼子对我们中国人可不是很看的起,当僧格林沁进展顺利的时候。让他们接受曾经败在自己手下的将领居然将我们打的落荒而逃,而自己却一点成果也没有,这简直是侮辱他们军人的荣誉!” “哈,还军人的荣誉……我怎么瞅着像是笨蛋?战争无所不用之极,只要取得胜利,还在乎什么荣誉不荣誉的?”张海强彻底放松了。 “好了,别说了,我们到了。”杨沪生笑言道。 汽笛长鸣,两侧的四艘军舰脱离了自由号排成一路纵队朝东边驶去。 码头上无数的搬运工人正将岸上的货物搬到距离码头不远处正在吐着黑烟的小火车上,同时在一块空地上,摆了上百担架,担架队员在旁边聚集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一些护士医生正在担架中间穿梭着。码头外泊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小艇、帆船、汽船,一艘艘船只靠上岸,在岸上几名军人指挥下,众多的搬运工人井然有序地上船将船上货物搬下来。当货物清空后,担架队员抬着担架上了空船,接着船只离开码头朝南方驶去。 自由号缓缓靠拢了码头,浮板放好,杨沪生带着手下朝码头上走去。 码头上第二军政委正等候着,见杨沪生他们下来了,急忙紧走两步,上来有力地行个军礼:“报告!第二军政委沈彬前来迎接各位首长,欢迎首长们到我们这里!” “你们军长呢?”杨沪生四处张望一番,发现李成并不在这里。 沈政委解释道:“李军长过了江到湖口去了,那边出现了紧急状况。” 杨沪生手指着躺在前面不远成片的担架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有这么多伤员?” “今天中午一万多英法联军在重炮掩护下突破了我军侧翼掩护阵地,高旅长在指挥部队反击中负了轻伤,马师长已经到十旅指挥部队堵截敌人去了。李军长放不下心,说是到湖口亲自去看看。李军长走的时候知道首长们要来,让我迎接首长们到盔山指挥部去坐坐。” 第三十五章(二) 杨沪生站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张海强、李雪龙等人。“不用到盔山了,我们是来视察的,又不是过来看你们指挥部摆设的如何,走,到湖口去看看。路怎么走?是骑马还是乘坐火车?” “可是那边很危险啊!就是在这里也能听到那边打炮。首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担待不起。”沈彬急切地说道。 张海强知道既然杨沪生这么说,再拦阻也没用了。上前扯了扯沈彬衣角小声道:“多说无用,还是走吧,二军警卫营在不在?要在的话把他们带上。” 沈彬还是不希望杨沪生到前面去,看着张海强为难地说道:“警卫营三连已经让军长带过去了,这里只有营部和一二连。而且警卫营全营不过八百人,这太少了点吧?……唉,副司令您劝劝首长嘛!” “用不着将警卫营拉过去,我们这些人都有警卫员,你还是留在这里,派个熟悉湖口的人带我们过去好了。”杨沪生抬头看了看天,接着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不要再在这里磨蹭。真天黑了,你让我们看什么?” “……首长稍候,容我安排一下。”沈彬见阻止不了,连忙转身朝码头外面跑去。 见沈彬朝小火车方向跑去,杨沪生迈步朝摆满了担架的空地走去。空地上担架首尾相接整齐地排着,鲜红的血从雪白的床单里渗了出来,白色是如此的刺眼,而红色又是如此夺目,杨沪生眼前仿佛洁白的雪地上开满了一团团大大小小的红色雪莲花。 杨沪生缓缓走进了担架组成的队列中,远近一片伤员低沉的呻吟声让杨沪生有些站立不稳了。很奇怪,在伤员呻吟声中,杨沪生的耳朵边同时还出现了旋风般响个不停的枪炮声、震耳的怒吼声、被子弹击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让杨沪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轻轻的,杨沪生慢慢蹲了下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伤员。身边是一位昏迷着,嘴唇边还没有长绒毛的年轻人,年轻人也许觉得很痛,虽然在昏迷中,眉头还是紧紧地锁在一起。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仿佛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可声音是如此之低,低的就是将耳朵贴在他嘴唇上,也是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嘴唇上因为缺少水分,裂开了道道口子。他是在呼唤着家中的父母?或者亲爱的兄长?还是自己心爱的姑娘?谁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战争,如果中国百姓生活安定,也不是什么人吃人的社会,像这个年轻人,他应该正坐在学校中读书,应该在球场上驰骋。杨沪生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翻围墙、掏鸟窝、打篮球……也少不了在逃课后,老师家访的时候自己被父亲皮带抽的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第465章 当然,这些窝囊的事情在这里杨沪生是打死也不会告诉别人的,除了自己兄弟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互相取笑一下对方以前的“光辉岁月”,他是连枕边人也不敢告诉的。虽然自己那时候很轻狂,可这毕竟是和平岁月的事情,自己用不着担心饿肚子,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脑袋就没了……一句话,自己和史秉誉都是在糖罐中长大的。而这里跟自己以前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却生活在恐惧与黑暗中。 “司令员来了!……首长到这里来了……” 杨沪生正为脑海中的幻觉暗自伤感的时候,又有其他声音挤了了他的脑海。一抬头,身边原来的呻吟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喜悦的低语声在周围回响着。受伤的战士们支撑着伤残的身体从担架上坐了起来,明显可以看出,身边伤员本来已经结疤的伤口再次喷涌出了鲜血――对于解放军战士,尤其是在19世纪中叶的解放军战士,杨沪生不仅仅是一个领导更是一个让所有战士极为崇敬的战神,如果没有这个战神,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做什么。看着眼前被硝烟弄脏的脸,看着绷带下炙热的眼睛,杨沪生真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缓缓的抬起了右手,眼睛湿润着,向战士们敬礼。担架上,只要清醒的战士,即使是还躺在担架上的战士,同样颤抖的向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举起了右手。 远处,医生、护士、担架队员朝杨沪生围拢过来,只是让警卫员给拦在外面了。 张海强走了过来在杨沪生耳边低语道:“首长,医务人员在知道首长到这里后都想见见你。我们是否需要换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用了,沈政委过来前就在这里好了。”杨沪生缓缓摇了摇头,动作轻微的要是没有注意根本无法察觉到。平整一下心绪,杨沪生站了起来。也许蹲的时间太久,杨沪生感到一阵昏眩,眼中仿佛有无数颗亮闪闪的星星到处游荡着。等眼睛适应过来,杨沪生朝周围大感紧张的警卫员叫道:“警卫员,让大家暂时没有事情的过来好了……放心,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站在四周的警卫员因为纪律,不能让不相干的人靠拢自己首长太近,可他们又不能动拳头枪杆阻挡人家,只能用眼光来告戒别人,这工作进行的就很困难了。现在杨沪生一发话,大家轻松了许多,侧身站在一旁了。 对警卫工作,杨沪生心里是有一肚子火的。解放军的警卫工作是在进入温州后才真正实施起来的,当时警卫工作由参谋部负责,也许是参谋部的那些人戏文看了不少,同时在太平军中规矩也不少,等搞出来后,杨沪生发觉自己成了大花脸,每次出去总是前有人开道,后有人压阵,左右还有人高举着回避什么的牌子。杨沪生可不希望自己离老百姓太远了,为此他还撤了当时负责警卫工作的副参谋长。 撤人容易,要改变大家这种把自己当皇帝保护的心情可就不容易了。杨沪生又不想将自己搞的太独裁,好像别人什么意见也不能接受,在争论了半天后,杨沪生进行了妥协,警卫线还是派出去了,但不能强制驱赶百姓。 “大家过来吧,我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用不着见了我就躲……”杨沪生朝医务人员走过去。 大多数医务人员都是在黄宽到根据地担任医务部长并兼任总医院院长后才加入了卫生队伍,以前并没有见过杨沪生,他们是从肩章上将杨沪生辨认出来的。这些医务人员中,很多人在这之前除了见到自己部长肩膀上的星星外就没有再看到什么将军了。今天眼前走过来的这些人领章上至少拥有一颗金黄锃亮的大星,有的还有两颗星,走在最前面的领章上居然有三颗星!解放军中除了司令员政委还有谁拥有三星?政委现在在国外,那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除了司令员就不会是别人了。 见司令员朝自己走了过来,医务人员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打过招呼后诚惶诚恐地垂下头去。这也难怪,虽然解放军中一直提倡官兵平等,可传统的教育,老祖宗留下来的官贵民贱,让他们在遇到杨沪生时还是显得放不开手脚。 这种场面对杨沪生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强调了无数回,可杨沪生自己也知道除了接触特别多的周围少数几个人之外,对其他人讲的效果实在是糟糕之极。他们总是潜意识中把自己当成了皇帝。有时候杨沪生甚至觉得中国人骨子里面是否太奴性一点了?自己不会给自己做主,偏要到处找个主子出来替自己做主。明明世上没有什么神,可人们非要造个神来崇拜。原来杨沪生还觉得清萍勇于挑战这种传统惯性,可现在接触的时间越来越久,感情也慢慢深了,杨沪生却发觉清萍也开始什么事情都依靠自己——把自己当成天经地义的主人。这是杨沪生相当反感的,他需要的是俩人可以需要交流,彼此相依的感情,而不是一方完全依赖另一方。杨沪生常常想以前那敢想敢做的清萍到什么地方去了?虽然显得有些莽撞,却让人觉得有自己主意,现在……懵懵众人矣!连假小子邱海冰结婚后也仿佛变了个人,变成贤妻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自己老婆都不容易改造,又何况是其他人?可不改造,让中国人为的搞个什么皇帝出来又是杨沪生所极力反对的。别人可以认为有个皇帝没什么大不了,甚至搞君主立宪也不错,可作为无神论的杨沪生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如果可以接受,他到并不在乎是汉族还是满族当皇帝,要是这样杨沪生现在应该到清廷去谋求一官半职,或者超脱一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很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国家明明是全体人民的,却将她变成了皇帝私人拥有的后花园子,天下的百姓成了他的仆人。为了他的个人利益,国土算什么?人民算什么?领土割了也就割了,百姓死了也是白死。以天下之万物供一人之挥霍,世上有作为的皇帝有几个?而穷奢极欲如晋惠帝这样白痴皇帝又有多少?这样的政治要是可以接受,还真的需要将自己变成白痴不可! 不想当白痴的杨沪生只能艰难的给自己手下灌输人人平等的观念,这个观念对容闳这样留过洋的容易接受,可对土包子来说显得太超前了一些,虽然超前,杨沪生还是如同填鸭一样见面就说,反正种子算是种了进去,眼前效果看不大出来,以后却会慢慢破土发芽的。 在和医务人员与担架员拉家常,说长到短时,时间飞快的过去了。日头偏西的时候,沈彬的身影从北面出现了。 “首长,列车已经准备好了,真的不需要警卫营过去吗?” 杨沪生冲沈彬摆摆手。“用不着,湖口不是有一个师嘛!难道他们就不能保护我们了?同志们,感谢你们给我们伤员精心的照料,我们现在要到前面去,伤员就拜托你们了,谢谢!谢谢大家!张司令、参谋长,我们走!” *** “轰……!” 黑色的泥土猛地拔地而起,黑红色的火球急速翻滚着冲天而去,沉闷的炮弹爆炸声如同一串炸雷,在阵地上滚动着。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东边的天空云层下仿佛无数的闪电不停地闪现着,将山林的身影清晰的印在人们视线中。虽然距离前线还隔着一段距离,杨沪生也能感到脚下的土地正在微微颤抖着。 待在主阵地的观察哨里,杨沪生通过望远镜看到前面的前沿阵地上硝烟四起,滚滚浓烟将整个山头遮盖起来。炒豆般的机枪声响了起来,过了会儿机枪声停了下来,炮弹在示威性地急奏一番后,渐渐低沉下来,只是沿江阵地上炮火还响个没完。朦胧中,前面半山处出现了一队担架,正在朝山下移动着。 杨沪生轻轻松了口气,放下望远镜回头看着身边的李成。“不错,已经一夜了,部队还稳得住,没被人家炮火赶下阵地。” 李成两眼布满了血丝,疲倦地说道:“从前天夜里开始这已经是第七次进攻了,不过这次规模没有昨天白天大,他们的炮火也不再那么猛烈了。现在敌人估计相当疲劳,需要休息休息。” 从前天夜里开始,先是一千多英法军队朝侧翼阵地试探性地进攻,很快的,进攻的英法军队增加到三千、五千,天亮时分敌人投入了上万的军队朝解放军华山要塞后方发起猛攻,前线的战况一个比一个急,搞的李成根本无法休息。 白天五千英军从华山要塞正面,将近一万多的法军在要塞侧翼同时展开进攻,中午时分战况最危急。当时杨沪生现在站着的山头正前方的阵地,在阵地上担任防守的部队在增援部队还没有上来之前,山上两百名将士全员伤亡后被法军突破。登了一半山头的近百名解放军将士让法军从山腰上压了下来,如果不是高明辉发觉情况不大对头,率领十旅二十团朝法军侧翼进行了反冲击,杨沪生现在站的地方恐怕就要让法国人占领了。 反冲击虽然成功地将突破阵地的法军挤了出去,可解放军也付出了重大代价,参加反冲击的两千人在胜利后只有一千四百人还能靠自己力气站在山头上,其他的不是牺牲就是负伤,连带头冲上去的高明辉头上也中了流弹,若不是有头盔抵挡了一下,他现在不是牺牲至少也是重伤。 前线的局势让李成忧心不已,在将九江的二师四旅调到梅家洲后,李成亲自率领五师九旅渡过鄱阳湖口,充实到一线了。这时候小火车与在梅家洲与湖口之间的浮桥发挥了重要作用,只是四个小时,八千将士就大部到了石钟山下,生力军的到来对战局稳定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第466章 “首长,我总觉得面前的敌人有些不对劲儿,他们根本不顾及部队重大伤亡,只是疯了似的一个劲朝我们阵地扑上来,到现在我们至少已经在阵地上打死打伤四千多英法士兵了,这些人怎么还不撤退?”李成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发神经了。一天动用三万军队……还真看的起我们。”杨沪生耸着肩说道。“参谋长,有没有新的电报过来?” “到现在还没有。首长认为敌人行动不大对头?” 杨沪生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难说的很,猛攻湖口也许是为了掩护他们其他阴谋也说不定。不过这些没开化的洋鬼子知道用计吗?……可惜我们飞艇现在不能升空,不然沿着长江侦察一趟应该有所收获。” 正说着侦察参谋从外面闯了进来。“报告!敌人军舰出动了。江中布满了敌人军舰,现在已经突破华山拦阻线,正在急速朝湖口驶去!” “多少军舰?”李雪龙急切地问道。 “至少一百艘以上,其中还有七艘铁甲舰!” 杨沪生侧耳听去,左边长江附近低沉的爆炸声响个不停。几个人急步奔出观察哨所朝北面望去,北面天空红光不停地闪动着,看样子华山炮台没有将敌人海军挡住。 杨沪生额头上有些冒冷汗了,他没想到在没有清除水雷的情况下英法海军居然有胆子硬闯!英法舰队真要不顾死活强制突破湖口,他们损失惨重是肯定的,可解放军想要将他们拦截下来希望也实在太渺茫。 想到这儿,杨沪生高声对李成命令道:“李军长,命令石钟山炮台在敌人进入射程后发射燃油弹,给我把长江点燃了!另外给海军黄翼升下达命令,让他们奔赴湖口一带拦截漏网之鱼,就是所有船都沉了,也决不能让敌人海军突破湖口进入鄱阳湖!” “是,相信周司令会给敌人点甜头尝尝的。娘的,无非是几艘破帆船而已……”李成瞳孔收缩下又恢复了自然,点头答应后奔进观察哨找通信参谋去了。 张海强听到一百艘以上军舰朝湖口奔去,心里有些毛了。低声问杨沪生道:“首长,我们的燃油弹对那些军舰真的有用吗?而且用这东西后患无穷啊!” “有没有用打过就知道了,只是不知华山要塞炮台损失情况怎样?张副司令,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水雷?” “现在江里面布了两百多枚水雷,九江军部中有一百枚用来补充的水雷,另外在海军中还有五十枚漂雷,只是这些水雷只能守株待兔,敌人碰上了才会爆炸。唉,若是可以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奔过去就好了。……一百艘军舰,这也太多了点。” 杨沪生深有同感地在心中点着头,可表面上他还要显得十分镇定。如果自己都显得信心没有了,那么手下见到自己慌张表情后又会怎么想?他现在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太自信了,太相信英国人爱护自己的士兵生命,对军舰看的十分重,不敢冒风险强闯死亡线。现在敌人突然以绝对优势的舰队猛冲过去,杨沪生发觉自己的炮台中的重炮竟然都是固定的,如果敌人闯进鄱阳湖,他们无法给予湖中的英法舰队有力打击,如果当时抽出一部分炮兵担任流动任务就好了。头望着黑下来的天空,云层再次低低地压了下来,杨沪生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也许马上又要下雨了。 “该死的春天!怎么这雨下个没完没了?!”春暖花开,万物更新。虽然有无数人歌颂春天的美好,可杨沪生现在却无数遍地诅咒江南阴雨连绵的早春。不停的雨季让对天气依赖极大的空军无法升空。没了飞艇,杨沪生感觉自己少了一条臂膀,变成残疾人了。 杨沪生不敢肯定前线这些陆海军是否真的可以将敌人军舰完全阻拦住,咬咬牙发狠地对李雪龙说道:“告诉石钟山,击退敌人后马上把后备的水雷全部布到江中去,不能让敌人抓住我们防卫漏洞钻过去。另外给林忠发电报,不管今天白天是晴天还是雨天,他们飞艇都要升空。一定要将敌人动向、主要驻扎地摸清楚。如果敌人突破了湖口,他们飞艇要给我把敌人军舰送到湖底喂鱼去!” 从杨沪生语气中,李雪龙发觉首长有些沉不住气了,犹豫会儿提醒道:“首长,晴天升空没问题,可下雨天……首长不是说飞艇对气候依赖很大,雨天他们是无法升空的吗?” “没有打雷他们就可以上天,只要在云层下面飞行好了。估计问题不会太大。”杨沪生有些想骂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个竺泽生,敌人这次进攻如此猛烈,他怎么就没有情报送过来?睁眼瞎的滋味还真……难受!武昌那边有什么动静?” “还是上次的情报,僧格林沁部队正在朝汉阳赶过来,我军湖北敌后部队已经转移到深山密林中。江北各部队都收缩到江南了。” 杨沪生想了想,不自信地问李雪龙。“参谋长,你认为有没有可能英法联军如此猛烈进攻湖口是想与僧格林沁在鄱阳湖南岸会合?在战略上他们有了某种默契,想要两线同时进攻将我军主力拖入东西奔波,最后丧失战斗力?” “有这个可能,只是清妖会和英法两国达成配合进攻的协议吗?就我在英吉利了解到的,英国人对清妖是很鄙视的,认为清妖只是一些由废物组成的军队,就是面对土匪他们也会落荒而逃……英国人应该不会相信清妖吧?” 第三十五章(三) “很难说,我军主力在湖北寻找僧格林沁作战,僧军后撤,英法联军却突然西进。我军主力一撤,僧军立刻又跟上,我看他们在作战上应该是进行过协商的。僧格林沁是榆木脑袋,猛是猛了,脑筋却不大灵光,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估计协商是在北京,是他们上层间进行沟通。可惜我们在北京的内线地位不是很高,还无法了解这种绝密的军机事情,不然我们就游刃有余了。走吧,这里白天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我们还是到石钟山去看看。”杨沪生紧了紧军衣朝西北走去,边走边说:“真要鄱阳湖口被突破了,你我只能在五师掩护下走陆路逃命去了。” 日光透过乌云洒落下来,厚重的云团快要接触低矮的山头。山头灰黑的烟柱缓缓上升着,融入云团中,将它加的更厚更深。长江上帆樯林立,无数的军舰一艘接着一艘朝上游驶去,船舷青烟翻动,透过烟雾瞬间闪现出红色光芒。 百艘军舰上,数千门火炮将如蝗的炮弹打到长江南岸,南岸山中树木在炮火下痛苦地挣扎着,整棵整棵的大树轰然倒下,爆破弹爆炸后灰黑的云团汇集成浓厚的烟云。实心弹将山坡打的千疮百孔,潮湿的土地被火药薰得炙热,袅袅青烟从泥土中冒了出来。 “……放!” 周文博光着膀子站在三十二磅前装榴弹炮,眼睛死盯着进入视野的敌人军舰用力喊道。随着要塞炮兵司令命令,炮手手持火绳,点燃了引火绳。引火绳冒着黑烟嘶嘶发出轻响迅速朝里面燃进。 “轰……”火炮猛地朝后跳着倒退过去,炮垒中青烟弥漫,充满了呛人的硝烟味。 周文博看到随着自己火炮震天怒吼,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球朝最前面的军舰飞去。落在军舰前面不远的水里,江面溅起高高的浪柱。军舰船头被猛地掀了起来,接着又狠狠地惯了下去。 “娘的,怎么打偏了?!给我再来!这次瞄的准一点,别他娘的再给老子炸鱼了!” 后面的炮手迅速给火炮安装上新的引火绳,加装上火药,将炮弹从前面装进炮膛,接着将火炮从后面再推到前面来。 引火绳再次被点燃,又是一声巨响,周文博眼中白茫茫一片,等烟雾朝四周散开,刚才的那艘军舰船头位置上火花四溅,炙热的溶液朝四方迸发,船头迅速燃起大火,火光下,船头的桅帆轰然落了下来。军舰在惯性作用下继续朝前行驶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可以看到几个黑点正从熊熊燃烧的船上跳入长江。 “打中了!” 炮台上一片欢呼声,炮手们飞快地朝火炮奔去。重新给火炮装填弹药,再次投入到战斗中。周文博可以听到周围炮台上自己的那些火炮正在朝敌人舰队发泄着二十年积压下的怨气。 “轰隆……”炮台顶部突然响起一声巨响。整个大地猛地摇晃起来,促不及防下,站着的炮手摔倒了一地。炮台内光线昏暗下来,刺鼻的烟雾夹着灰尘从外面滚滚涌了进来。 周文博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耳朵里一阵尖啸般蜂鸣,什么也听不清楚。朝后望去,几名挣扎着站了起来的炮手口鼻耳处正朝外淌着血滴。有的战士如同喝醉了烈酒,好半天爬不起来。 “炮垒被击中了!”这个念头迅速从周文博脑海中闪过。让周文博万幸的是自己现在待着的炮垒顶部用铁板、枕木、泥土加固过,如果是敞开的炮垒,这次他可是要光荣了。 虽然炮垒中没有人因为敌人重磅炮弹直接命中而牺牲,可强烈的震动后,作战效能还是受到极大影响。装填炮弹的速度放慢了,比起刚才,发射的时间大大延长。 周文博正观察着外面行进间的敌人舰队,并没有主意到炮垒中光线一亮,接着又暗了下来。直到有人扯了扯他衣角他才反应过来。一回头,见通信员正冲自己扯着嗓子吼着什么。周文博指了指自己耳朵,通信员明白过来,将手中的命令递给周文博。 “燃油弹?”周文博仔细又看了一遍,回头看看江上不停行驶的军舰,咬咬牙,朝通信员用力点了点头,他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467章 石钟山后半山腰上战士们将几块石板缓缓移开,比脸盆还粗的炮口伸了出来。 “咚……”随着一声闷响,炮口处冒出浓烈的白烟,黑影从白烟中钻了出来,拖着一条白色的尾烟急速冲进空中密布的云层中。 江中的舰队现在正艰难地朝前挪动着。倒不是他们不想跑的快一点,只是越接近鄱阳湖口,距离石钟山的距离也就越近,岸上的炮火更加密集了,同时因为距离的缩短,岸上火炮命中率在急剧提高着。江中还浮沉着水雷,几艘驶在前面的军舰不是触雷就是被炮火击中变成了火炬,一艘军舰尾舵被迸飞的炮弹击毁,船上的桅帆正燃起火苗,整艘船在江中打着转。这些都影响到舰队快速通过。 万幸闯过密集弹雨的军舰刚看到前面鄱阳湖与长江交界处,天上出现了几道拖着白色烟云的黑影。黑影弹道很明显,并且速度也没有炮弹快,从方向看,这些黑影将落在江面上,对军舰并没有构成什么太大威胁。很快的,黑影在舰上水手眼中放大了,水手们看清楚这些东西是一个个黑色的圆筒,舰上人们正不知道那些土匪是不是炮弹没了只能用圆筒吓唬吓唬人,圆筒还没落在江面上就炸开了。 “轰!”几个圆筒猛然变成通红的火球,无数的火点夹杂着大片黑雨朝下面周围散开。让水手恐惧的是,火点与黑雨落到溅到军舰上后,立刻燃烧起来,炙热的火苗快速扩散开,水手们想要用水救火,可火焰却在水中扩散开。风帆在燃烧,桅杆在燃烧,甲板在燃烧。 又是一群圆筒飞了过来,只是这次落的距离近了些,石钟山下的长江变成了阿鼻地狱。江中出现了一块一块的火区,江水在燃烧着。 这些圆筒就是让张海强、李成甚至要塞炮兵司令周文博头痛的燃油弹——将提炼后的重油装进铅筒,用改进的炸药抛射器将它发射出去,在要打击地区形成整片的火海。用这种武器对付木头做的军舰威力自然是极大的,可大家都知道,现在江面上部署的水雷经不起烈火烧烤,发射燃油弹,等于将自己布下的水雷阵成片的销毁。燃油弹虽然威力大,可它只能阻敌一时,而不显山不露水的水雷阵却可以一直杀伤碰上的军舰,让敌人提心吊胆。 陷入火海的英法军舰再想退却退不出来了,眼前到处都是燃烧的江水,山上炮台发射出来的炮弹将那些后退的军舰撕成碎片。现在水手们连跳船逃生都做不到,跳下去无非是尽快将自己火葬了。火海中军舰冒着浓浓黑烟歪斜着,当弹药库被引爆后,江面上散发出一团眩目的红光,随着连串的巨响,舰上的火炮、碎木在火光下凌空飞舞。等红光消退,原来停着军舰的位置上只剩下无数浮动着燃烧的碎木块,火海被冲击波朝周围逼散开,很快的,火焰再次填补了空白,水面上除了红色的火苗,什么也看不到了。 后面跟着的军舰发现前面突然变成了火海急忙减速将军舰停了下来。只是因为惯性,靠近火海的两艘军舰还是决不情愿地缓缓滑了进去,岸上红彤彤的火球如同猛烈的流星雨落在彷徨在后面的军舰周围,实心弹将船舷砸出了一个个大洞,更多的空心爆破弹、燃烧弹落在军舰上,横飞的弹片使得舰上桅倒帆裂。 英法联军虽然在火炮数量及口径、威力上占了上风,但因为江面限制,呈一字队列排列的舰队无法集中所有火炮打击重要阵地,而且那些炮弹对有良好防卫措施的炮垒来说没有太大威胁,炮战打了半天,只看到自己的军舰一艘艘地变成江中燃烧的火把,或者射来的炮弹将弹药库引爆,威风凛凛的军舰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可敌人炮弹还是跟开始一样密集,看来一门火炮也没有摧毁。这对英法海军将士信心造成了极大打击。 “将军!百眼巨人号被击中了!” 亲自率领英法海军舰队进行突破的丘珀海军上将(因迅速解决日本问题,丘珀被国内由海军中将提升为海军上将,并且成为远东海军舰队司令官,负责指挥远东地区所有军舰。)正站在自己的旗舰尤里亚勒斯号巡航舰上,手扶索具看着南岸战况发展,前面有人朝上将高声惊叫起来。随着水手手指着方向,丘珀上将看到前面百眼巨人号船舷外的明轮位置上冒起滚滚黑烟,浓浓的烟雾将整艘军舰后部笼罩起来,黑烟中不时有红光闪动着,船上的单桅正在缓缓倾斜歪倒,挂在上面的风帆已经不知被炮火打到什么地方去了。猛地,从百眼巨人号左舷处白光一闪,接着整艘军舰变成了巨大的火球,刺眼的光芒让丘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霹雳般的爆炸声,等他睁开眼,前方一个火红的巨大火球正在朝天空翻滚着升腾上去,火球下面,一千六百吨的木制明轮战舰百眼巨人号只有一截漆黑的船头还露在水面上,江面上浮满了侥幸逃脱性命的水手,如雨的炮弹将水面掀起股股水柱,丝丝血红的鲜血在湖绿的江中慢慢散开,一个波浪过去,什么痕迹也没留下来。 “将军大人,我们还是撤吧?再打下去所有的军舰都要沉在这该死的扬子江中了!还是另想办法消灭这些该死的土匪!”初战战败被撤职的阿思本上校冒着炮火艰难地走到丘珀上将身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等了半天,阿思本发觉丘珀上将仿佛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将军,纳尔逊提督说过不要让舰队进攻有准备的岸上炮台,既然敌人这里有大量的火炮,并且江面不利于我军展开队列,我建议马上后撤!将军?……将军!” 在进攻石钟山前沿的华山要塞中,阿思本指挥的二十六艘军舰沉了四艘,重创十一艘,撤回去的军舰多多少少都带了些战利品——弹洞——回去,连阿思本乘座的旗舰江苏号也成了江中鱼鳖栖息地。原本打算与船俱沉的阿思本在昏迷中奇迹般地被救生艇上逃命的水手营救回去,只是性命虽然保住了,阿思本的手脚却被冰冷的江水冻出了毛病,僵硬的无法再曲伸了。比手脚不便更让阿思本难堪的是那些舰长看到自己的眼神,如果嘲笑的眼神可以让人死的话,阿思本现在已经死了无数回了。而冷言冷语如果是冰冷的寒风,阿思本现在应该成了冰雕,让冷风撕裂成碎片。只是既然活下来了,阿思本就不想再去死,他要顽强地活着回到英国,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有奇迹发生让带罪的自己可以荣立奇功,洗刷战败的耻辱。 阿思本所说的话丘珀上将全听到了耳朵中,可失魂落魄的丘珀上将却无法下决心让无法前进的舰队撤回去! 在阿思本战败归来后,总结战败教训时,虽然有人提到了阿思本是犯了纳尔逊所说的“没有水手,只有傻瓜才会去和炮台玩命”这种错误,可丘珀上将并没有认真的吸取教训。对丘珀来说,他与阿思本想的一样——既然几千海军可以从广东一路打到北京,没道理数万联军居然无法攻下小小的湖口!没有开化的东方人又有什么坚固的要塞?几艘军舰就将防备森严的下关日本军队打的落花流水,那么自己百艘战舰打不下湖口,冲总冲的过去吧? 对海军拥有强烈自信的丘珀上将认为上次战败完全是因为阿思本无能造成的,现在在自己的指挥下,用陆军将敌人视线转移到南边去,在敌人正焦头烂额的时候,自己指挥舰队全部战舰突然冲过去,也许岸上的敌人见到行动迅速的自己只有发呆的份了。 可现在岸上猛烈的炮火却让丘珀上将发呆了。上百艘军舰虽然声势浩大,但在江中众多的军舰却因为数量太多,无法顺利的靠船速机动,缓慢的军舰成了敌人最好的靶子,岸上炮台简直不用怎么瞄准,直接朝江心开火就可以了。现在江上一片火海,继续进攻只能造成更大的损失,可要是撤退更加不得了,要是撤回去只能承认自己失败了,这让丘珀如何跟女王、首相交代?世界第一的大英帝国舰队居然败给了一群土匪,要是这样最好的解决办法也许是自绝吧? “珀尔修斯号中弹了!”了望台上的水兵焦虑地大声喊道。丘珀看到英勇的珀尔修斯号军舰正要靠近快要完全沉没的百眼巨人号军舰,打算营救落水的水兵,从岸上飞来一群炮弹,准确的落在珀尔修斯号军舰上,整艘军舰被烟团笼罩,结实的桅杆在烟雾中飞起老高,等烟雾散开,珀尔修斯号军舰倒扣在江面,正在缓缓下沉中。桅杆落在船体不远处,船尾的螺旋桨露在上面正急速空转着。没多久,军舰消失在水面,巨大的气泡从江中冒出来,江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旋涡。一些在珀尔修斯号周围的倒霉水手让沉没的军舰拖入到江底,再也出不来了。 珀尔修斯号军舰是一八六一年八月二十一日下水的英国最新军舰,为木制螺旋桨单桅小巡航舰,全舰排水量一千三百六十五吨,载重量九百五十五吨,拥有十七门各种口径舰炮,三百六十名水手。这艘军舰是海军为了适应扬子江作战专门调过来的,没想到还没怎么打就沉到了江底。 “……再等等,再等等……只要多坚持五分钟就会有奇迹发生……不列颠海军决不会战败的……决不!只要再坚持五分钟!” 丘珀上将军帽下花白的头发随着江风飞舞着,江上不停升起的红色火球将他一头白发印的通红。看着自己的军舰一艘艘在敌人密集炮火点名下沉没,脸上肌肉拧成一团,手捂着胸口,低声喃喃自语着。丘珀上将在担任海军上校时候曾经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中对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攻击,当时俄国人猛烈的炮火给英法舰队造成了极大损失,英法海军官兵伤亡了足足有五百多人,可那场战斗与今天他所遇到的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的。 第468章 “大屠杀!无耻!对荣誉不可饶恕的侮辱!……”丘珀将心目中所有恶毒的诅咒送给了自己面前的敌手。只看到英国军舰一艘艘沉了下去,水兵在弹幕中纷纷倒下,就没看到敌人死了什么人,这不是大屠杀是什么?至于对荣誉的侮辱——有本事让军舰出来一对一的单挑,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一点儿也不像一名战士应有的行为! 丘珀将肮脏的字眼送给了敌人却没有想到自己率领的舰队到这里来干什么了,当第一二次鸦片战争清朝军队成片成片倒在英军士兵枪口下时,他们英国人是否也是在进行大屠杀,至于对荣誉不可饶恕的侮辱,为了贩卖罪恶的毒品——鸦片——而对一个主权国家发动战争,作为大英帝国军人,他们是不是也对自己的荣誉犯了不可饶恕的侮辱。 “陆军呢?陆军为什么还没有从后面出现?只要他们出现在战场,这场战斗我们就赢了!” 阿思本哀叹道:“上将,也许士迪佛里将军正在后面喝茶呢!将军您听听,叛军的炮火只有朝我们这边打过来,山后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士迪佛里将军要是用心点进攻,两天的时间,他们至少也应该打到这里了。” 几发呼啸着的炮弹落在跟在尤里亚勒斯号后面法国赛米勒密斯号巡航舰上,棉絮般的白色云团将赛米勒密斯号巡航舰笼罩住,等云团升上半空,赛米勒密斯号燃起熊熊大火。 没多久,尤里亚勒斯号军舰上了望兵惊恐地朝下面喊道:“将军,法国旗舰报告赛米勒密斯号遭受重创!赛西尔中将在甲板上受到重伤,现在法国旗舰正命令所有法国军舰脱离战斗!” 丘珀上将一愣,转头朝后望去,只见法国赛米勒密斯号巡航舰调转了船头拖着浓黑的烟柱正朝扬子江下游逃跑,几艘附近的法国军舰正纷纷调头,看样子是要跟随自己旗舰溜出战场了。 “该死的法国佬竟然在这时候脱离战斗!”丘珀上将眼前一阵发黑,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他吸不进空气。前面火海火势正在渐渐低落下去,只要等火灭了,自己就可以率领军舰全速通过这片死亡水域,可该死的法国人却临阵脱逃!法国人离开后,舰队原本强大的战斗力骤然下降是不用说了,见自己战友逃跑了,对正在浴血奋战的大英帝国水兵又会造成多大心理影响?丘珀真想命令自己的舰队将所谓的“盟友”军舰统统送到扬子江里面。 “……撤撤!快撤!”见法国人跑了,丘珀上将很不情愿地对部下下达了撤退命令,在遮天弹雨下英国军舰一边转向一边用侧舷火炮对南岸的解放军炮兵阵地进行压制轰击。 “撤退了!……洋鬼子撤退了!” 猛烈的炮火还在肆虐着山头,山上挖好的战壕在英法军舰发射过来的各种磅数炮弹轰击下被炸的支离破碎。山头黝黑的泥土被炮火犁了个遍,刚发芽的嫩草和着泥土冒着青烟翻了过来。山上凌乱地遍布一地被炸倒的树木,山下铁丝网以各种姿态扭曲着,拒马、铁蒺藜被炸的散落的到处都是。几个比较单薄的炮垒破开了一个口子,好像侧面张着嘴的婴儿,正在等待天上的甘露。 天上响起低沉的轰鸣声,几十艘飞艇贴着云层从南边飞了过来,成串的炸弹从飞艇上投了下来,水面上激起成群的水柱,几艘运气不好的军舰被硝烟笼罩,风帆在硝烟中颓然落了下来。山头上解放军炮兵看到那些逃跑的洋鬼子军舰顾不得再朝南岸开火了,以他们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亡命逃窜着。 “周司令……你看!”周文博正看着逃跑的英法军舰开怀大笑,战士手指着西边叫了起来。 顺着战士的手指,周文博看到两艘英国军舰歪斜着从火海中冲了出来,船上桅杆和风帆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甲板上到处冒着浓稠的黑烟,烤的发昏的水手奋力扑打着船上的火焰,几名身披火苗的水兵,见冲出火海不顾死活地从船舷跳到江中。 “娘的,这俩个家伙怎么没有烧沉了?”周文博见居然有两艘军舰能从火海中冲了出来,惊讶地自语道。“命令各炮台,放过逃跑的军舰,先给我把这两艘干掉!” (四) “司令,弹药不多了。” “啊?还有多少?”自从开战后,周文博的神经就处在高度兴奋中,从开第一炮到敌人主力落荒逃跑,周文博觉得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二号炮垒报告他们那边只剩下爆破弹四发,三号炮垒报告他们还有爆破弹三发,五号炮垒报告还有实心弹两发……”要塞炮兵司令部后勤参谋将最新统计上来的数字汇报给周文博。“我们在后方仓库中的炮弹已经全部运到前沿炮台了,现在这里重磅炮弹合计只有七十四发了。” 周文博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三十二磅榴弹炮,在火炮后面只摆了八发炮弹。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仗竟然将泰山要塞所储备的炮弹打了个精光!周文博心中暗自匝舌,胜负原来只隔了几分钟,要是洋鬼子再多坚持一会儿,自己的所有重炮炮弹可就打光了!轻型火炮炮弹自然是有的,可这些玩意威力有限,那些几磅、十来磅的炮弹只能用来吓唬吓唬洋鬼子军舰,想要击沉他们除非菩萨保佑炮弹刚好落在人家弹药边并且将它引爆,不然是万万办不到的。没了重炮,飞艇就是及时赶到也无法阻止洋鬼子军舰逆流而上,要是这样整个战局都要改变了!想到退下去的洋鬼子要是再来一次突击,周文博后背上直淌冷汗。 “炮弹!……娘的,什么地方有炮弹?!快给老子拉过来!”周文博如同暴怒的狮子青筋直跳,在炮垒中用力挥舞着手臂。 炮垒后面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侦察员弯腰钻了进来。“报告!首长到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杨沪生与张海强等人满身尘土从外面低着头进来。 “嗬!好厉害的炮火!英国佬到底装备了什么火炮?这炮弹怎么能打到山后背上?”杨沪生一进来随手摘下头上的头盔,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着自顾自说了起来。 “呵呵,我看是大口径臼炮,这洋鬼子的军舰上可是装备了臼炮的。也只有臼炮才能将炮弹打过山顶,不过这玩意儿准确性也实在是太差劲。”张海强等人一边笑着附和杨沪生,一边朝周文博身边走去。这些将领对面前的战争特别关心,刚好,周文博站的地方是这里观察江面最佳位置,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将进来后一眼就选中了他站着的位置。 炮垒中指挥员与炮手们惊讶地看到一群最高将领出现在自己面前,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周文博反应最快,上前两步敬礼大声道:“报告!湖口要塞炮兵司令周文博请首长们指示!” “放下吧,用不着多礼……周司令,你先将军上装穿好,光着膀子这算什么样子?”杨沪生朝周文博摆摆手继续道:“怎么样?我刚才听到炮声小了许多,是不是击退敌人了?” “我军刚击退敌人猛烈的攻势,就我这里看到的至少有七艘军舰被我们燃油弹焚毁,另外还有六艘军舰被击沉,二十多艘军舰中炮,冒着浓烟撤离了战场,现在敌人已经全部后撤了。” “周司令,那两艘军舰怎么回事?”李雪龙手指着下面英国人铁甲舰问道。 “不知是英国人的还是法国佬的军舰……铁的?”杨沪生随着李雪龙指的位置望去,发觉山下面阵地上那些小炮打过去的炮弹在撞上船舷后,纷纷反弹到外面,只是激起无数洁白的水柱。 “这两艘是英国佬的铁甲舰,不知怎么回事没有被烧毁,愣是从火海中钻了出来。” “铁甲舰……我们要是也有铁甲舰就好了!” 看着下面歪斜着浮在江面上的铁甲舰,杨沪生脑海中出现了甲午海战。铁甲舰是好东西,而且海军淘汰帆船,改装铁甲舰是必然趋势,可光有了铁甲舰并不等于就拥有了近代化的海军! 作为海军家庭子弟,甲午海战对杨沪生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了。当时大清耗费数千万白银堆砌起来的北洋舰队在大东沟与日本海军交战中,没多少时间就被击沉了五艘军舰。日本军舰上的旭日旗在浓稠的硝烟中出没,海面上飘扬着龙旗的军舰一艘接着一艘发生爆炸,一艘接着一艘沉入海底,战死沙场的林永升,蹈海而死的林履中,放弃逃生机会,给沉没军舰殉葬的邓世昌、黄建勋……可日本人只有受伤的军舰,到战争结束,一艘军舰也没有沉没!这些让后世的中国海军将士深以为耻。自以为靠银子就可以买来现代化的清廷在甲午战争中一败涂地,号称远东第一舰队的北洋水师一上阵就被打回了原形。虽然北洋水师中各级将领在战场上奋力撕杀,可先天不足,将士们的努力不过显得更加悲壮而已。 “首长!我们的军舰过来了!” 听到外面叫声,炮垒中的将领鱼贯冲了出去,扑到西边观察所朝下面望去。 在西边,原本在官洲与梅家洲之间担任掩护的三艘浮动炮台正缓慢朝两艘英国铁甲舰靠拢,梅家洲与湖口之间的浮桥暂时断开了,让出了一条水路。在石钟山南麓,灰黑的轻烟下,二十余艘小船划破湖面朝北面开过来。 “奶奶的,洋鬼子都跑的没影了海军才上来,还真的可以跟乌龟赛跑了!嘿嘿,虽说肉没了可残汤还有,这两艘破船算是留给他们打打牙祭好了。”周文博不知是感慨海军上来太慢,还是觉得他们到的正是时候,手头的烫手山芋刚好可以抛给人家。 杨沪生回头看了眼周文博,没说什么又转头举起望远镜仔细望着下面自己那些正在靠近要塞的军舰。 第469章 跟随杨沪生上来的邱海波见杨沪生看着周文博的眼睛没什么表情,低声训道:“胡说八道!好小子还真有你的,才多少时间,一千发炮弹就让你打了个干干净净?真他娘的不心痛啊!人家海军只是负责防守鄱阳湖,何况从星子到这里多少路你又不是不知道,咋能说到就到的?” 李雪龙在旁边听到了邱海波的话,深不以为然地道:“没有什么专门防御的,都是解放军理应互相配合。石钟山要是丢了,光靠海军想守住鄱阳湖根本不可能。看到没有?林司令的飞艇也过来帮忙了!” 密布的云层下,几艘飞艇绕了个圈子朝还在冒着浓浓黑烟的英国军舰扑了过来。 正在军舰上救火的水手惊讶地发现三座浮动着的小岛正吐着黑烟缓缓移动着。小岛上布满了黄泥,几根竹节从泥土中露了出来。怎么看上面也没什么人存在,可让人不敢相信的是,这没有生命的东西居然能够移动!以为自己撞了鬼的英国水兵手忙脚乱将军舰打横过来,让军舰左舷对准了正在过来的那三座“浮动怪物”。 铁甲舰在江水中上下起伏着,滚滚浓烟仿佛有形的生命,拖在军舰后面缓缓摆动。甲板上可以燃烧的东西都烧的差不多了,残破的风帆被水手送到江中,烟囱被熏的漆黑,桅杆上的帆缆索具已经荡然无存了。青铜制造的大炮失去了往日神气的光泽,被烟熏火烤显得黯然无光。 铁甲舰上炮手忙碌地奔跑着,从下面将火药与炮弹搬了上来,十余门大小火炮静静地瞄准着上游移动过来的“怪物”,等候着舰长开炮命令。火药已经装进了炮室,炮弹从前面推进了炮口,炮手手持火引时刻待命着。 “先生们,大英帝国皇家海军有着光荣传统,在一五八八年五月,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用一百二十四艘军舰组成“无敌舰队”由麦地纳·西多尼亚率领进攻我们伟大的祖国英格兰。七月,在伊莉莎白女王手下约翰·霍金斯海军统帅率领下,伟大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与英吉利海峡迎战敌人并且击败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西班牙!在英荷战争中,是谁击败了荷兰?是我们大英皇家海军!当拿破仑横行欧洲大陆,是谁给了他第一次沉重打击?还是我们皇家海军!伟大的特拉法加海战中,我们大英帝国的骄傲霍雷肖·纳尔逊击败了法国与西班牙联合舰队,让拿破仑入侵英格兰的计划彻底破产!在不久前结束的克里米亚战争中,还是我们大英帝国皇家海军让沙皇走向温水海洋的幻想彻底破灭!当大英帝国海军处在危急关头,上帝总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今天,后面是敌人的炮台,后撤只能是将自己放在敌人炮火下,要想胜利只有前进!进入鄱阳湖!只要我们冲进去了,主力舰队会上来支援我们。为了胜利,前进!将一切障碍物踢开!……” 新上任的穆勒舰长的声音在一千九百多吨的“黑暗界(erebus)”号军舰上回响着,上校身穿礼服在甲板上挥舞着拳头大声对手下咆哮着。原本洁白的礼服让烟熏的有些发灰了,嘴唇边漂亮的两撇胡子被火烤的有些发焦,卷了起来。听着上校的鼓动,舰上水兵胸膛挺了起来,表情严肃地紧盯着左侧江面。 “……开炮!” 随着穆勒上校的命令,“黑暗界”号铁甲舰猛地一颤,朝右边倾斜了一下。淡薄如棉絮般的白色烟雾冉冉升起,将军舰笼罩起来。烟雾中,橘红色火光闪动,大炮开火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连成一条线,在军舰上空久久回荡着。 烟雾渐渐变淡了,舰上英国水手们满意地看到自己刚才的炮火又猛又准,几道火光在漂移过来的怪物上炸开了,猛然闪现的红光下,黑烟仿佛出海巨龙翻腾升起,泥土与碎木四下乱飞,落在江面激起无数涟漪,在怪物周围还有几道水柱正在跌落下去。 舰上的水手对自己准确的炮火极为满意,咧开了大嘴正要笑,可大嘴咧开了却无法合拢了,脸上的肌肉也僵硬起来,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起来,原本喜悦的笑容转变成不能置信地恐惧面容——三个怪物若无其事地从硝烟中钻了出来,继续朝黑暗界号军舰移动过来! “开火!……开火!开火!”穆勒上校额头上出现了几粒细小的汗珠,扯着嗓子不停地朝下挥舞着手臂。面前出现的这三个怪物穆勒上校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几十磅的炮弹明明已经击中了,穆勒上校相信就是坚不可摧的铁甲舰遇到自己的舰炮,至少也要留下一点什么东西,别的不说,至少起火是少不了的。可那怪物除了开始冒出几缕黑烟,完后就没什么事情了,还大摇大摆地朝自己这边过来,那些炮弹仿佛只是给它挠了挠痒,这已经完全出乎穆勒上校所理解的常识范围内了。 江心黑暗界号军舰不停地打起了摆子,没有燃烧充分的火药随着出膛炮弹冲出炮口,汇集成淡薄的白色烟团,烟团滚滚朝下延伸着,慢慢地与江面汇合,沿着微波荡漾的江水缓缓扩散开。跟在黑暗界后面的奥伯龙号小巡航舰也跟着开火了,一发发炮弹带着低嘶声,划破天际朝茫不可知的怪物扑了过去。 英国水兵毕竟是操枪弄炮的高手,军舰虽然随着江波不停起伏着,可那些炮弹却仿佛长了眼睛,燃烧弹、榴霰弹、实心弹、空心弹……多种炮弹奔目标过去,准确地落在怪物周围,白色的水柱接连腾空升起,怪物上冒出大量的黑烟,红光在烟雾中不时闪现着,泥土合着木屑飞了起来。怪物在江面上挣扎着,扭动着,一会儿头沉入水中,一会儿又被水柱高高抬了起来。 两艘英国军舰上的水手不停地开炮,给倒退的火炮装填火药、炮弹,重新复位进行下一轮轰击。冲出火海后两艘铁甲舰本来就已经烤的发烫了,大量的炮弹打出去后,舰上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硝烟,那些水手纷纷脱掉身上的衣服,赤膊来回奔走着。 三个怪物不再前进了,停在江中成了英国军舰的靶子,炮火下怪物外面的泥土与竹竿飞溅开,露出里面一层金属特有的光彩,炮弹落在上面,不是被弹开,就是爆炸后只留下一块熏黑的地方,上面被炮弹撞击的出现了几处凹坑,可是却无法击穿它。 “……铁……铁船!”军舰上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缓缓移动的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叛军的铁甲舰!几十磅的炮弹落在铁甲上是不会有多大用场的。 看到敌人铁甲舰若无其事地在自己射程内缓缓移动,将舰首对准了自己,穆勒上校心中无限怀念正停泊在扬子江口外的其他军舰,同时又深深地气愤远征军司令竟然没有了解敌人真实情况就贸然让自己处在进退不得的地步。英国派到远东的军舰有上万吨的战列舰,上面光火炮就装备了三十六门(铁甲舰弥诺陶洛斯号,排水量一万六千九百吨,一八六三年十二月十二日下水,为新成立的远东海军旗舰),可惜这艘军舰因为太重,无法进入长江作战。穆勒上校的黑暗界号军舰上只装备了六十磅前装火炮,而弥诺陶洛斯号上最大的火炮是一百五十磅的后装线膛炮!也许只要一发炮弹,命中一发就可以送敌人的铁甲舰下地狱!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瞅着这么好的靶子大摇大摆地浮在水面上,自己的火炮却无法击穿它! 低沉的嗡嗡声从空中传了下来。可军舰上的水手正集中精力注视着面前不沉的敌人军舰,忽视了空中出现的怪声。突然,天空上响起连串的爆破声,一条条火舌发出咝咝声从空中蹿落,鞭打着黑暗界号军舰的甲板。火舌舔过之处,水手发出渗人的惨叫声,不停抽搐着扑倒在地。一名水手刚抬起头,胸口就出现了一个血洞,倒飞起来摔倒在距离穆勒上校面前不远的地方,滚烫的鲜血从创口处喷涌出来,染红了甲板,那名水手手脚一阵抽搐后不动了。 穆勒上校抬起头,这才看到空中有几艘飞艇正悬在自己头顶上,通红的火苗从飞艇下面闪现着,隐约间可以看到一条条弹道从飞艇上直奔自己而来。甲板上的水手顾不得再朝江中铁甲舰开火了——何况自己的火炮对敌人有多大杀伤力让这些水手深表怀疑——他们也注意到自己头顶高悬着的达摩克利斯剑,那些猝不及防的水手在火舌下不是死就是重伤,这对水手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恐惧,甲板上水手乱成一团,有找天空飞艇看不到位置躲避的,有想要钻到甲板下去的,有跳江逃命的,大多数人只是随着火舌从左舷跑到右舷,从船头跑到船尾。几名水手从甲板下取出步枪,操起步枪瞄准天上的飞艇开火,可惜对水手手中的夏斯波后膛步枪来说,飞艇的高度实在是太高了,子弹还没有接近就已经无力落了下去。 “轰!……”穆勒上校正徒劳地想将水手整顿好,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顺着爆炸声望去,跟在后面的奥伯龙号小巡航舰上一团火球正在急速翻滚着上升,硝烟散开,奥伯龙号军舰的左舷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滚滚黑烟正从不规则缺口里汹涌地奔了出来。隐隐约约中缺口处有忽明忽暗的火舌朝外面不时地伸缩着。 穆勒上校刚想到奥伯龙号铁甲舰的侧舷被炮弹给击穿了,前面不远的江面上一股冲天水柱猛地冒了出来,军舰突然朝右侧倾斜过去,又恢复了原来位置,哗啦声中,大片水花溅落在黑暗界甲板上,将穆勒上校淋成了落汤鸡。几名靠近船舷的水手让水花一冲滑倒在地,难看地滚了过来。穆勒上校可以感觉到淋湿自己的江水中夹杂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 第470章 将近两千吨的军舰居然被炮弹激起的水柱推的差点翻扣过去,这炮弹的威力有多大?不用怎么计算穆勒上校也知道如果炮弹落在自己军舰上,黑暗界号铁甲舰的命运也决不会比奥伯龙号好上多少。自己这艘军舰虽说是铁甲舰,可它是八年前下水的,铁甲厚度只能抵御一般的爆破弹,让滑膛炮失去威力。可面对重型线膛炮,这铁甲能坚持多久实在值得怀疑。后方的奥伯龙号军舰现在已经不再开炮了,奥伯龙号军舰里面不时传出巨大的爆炸声,从穆勒上校站的地方望去,可以看到奥伯龙号军舰甲板被掀开了一个大口子,整个甲板现在都笼罩在火焰中,浓烈的黑烟遮蔽了好不容易才从云缝中钻出来的阳光,奥伯龙号军舰失去了动力,只能勉强浮在水面上。水面上除了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外,活的人一个也没有,也许奥伯龙号军舰上已经没有人幸存了。 穆勒上校声嘶力竭朝手下大喊着,逼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水手跑到火炮旁,朝江面上被余烟罩起来的敌人铁甲舰开火。对穆勒上校来说,头顶上的威胁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反正那些火舌无法将黑暗界号军舰击沉,顶多不过让自己的水手多死几个罢了,可要是让敌人铁甲舰将自己击沉了,那么全舰人员都要下江去喂鱼!对穆勒上校来说,这次是他指挥铁甲舰后第一次与敌人的铁甲舰交手,本来就已经让他够忙乱一阵子的了,现在天空上还有敌人的飞艇威胁着甲板上水手生命,这简直就是倒霉到家了。 “……轰!”从对面传来一声闷响,敌人铁甲舰上火光一闪,一团火球急速朝黑暗界号扑了过来,在穆勒上校眼中迅速放大,仿佛要直接命中自己了。穆勒上校眼睛一闭,过了会儿,耳边没有响起炮弹击中军舰后的爆炸声,等眼睛睁开,军舰上并没有升起炮弹命中后特有的火球烟尘,在他身后的江面上传来哗啦声——炮弹擦着桅杆落在黑暗界后面去了。 穆勒上校正庆幸躲过一劫,军舰猛地一下抖动,巨大的爆炸声从船尾传了过来,完后耳膜内一片蜂鸣声。一阵飓风从船尾横扫过来,将穆勒上校狠狠地掼倒在甲板上,眼前一片黑暗,刺鼻的硝烟从四面八方朝穆勒上校涌来。 穆勒上校从甲板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手上被甲板蹭破的地方正在淌着血,急忙朝船尾奔去。眼前到处都是火苗,船尾的桅杆已经找不到了,尾部烟囱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黑烟从缺口处涌出,将船尾变成了黑夜。一门火炮炮口朝天,青铜炮身被熏的漆黑,原来火炮周围的几名水手栽倒在血泊中,有的少了半边脸,有的缺了手脚,在烟囱上粘着一块不知什么地方飞溅上去的肉,正嗞嗞冒着青烟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视线中一队军舰从鄱阳湖里鱼贯冲了出来,黑烟下红旗高高飘扬着。 “转舵、倒车!……撤!撤离这里!” 穆勒上校再也忍受不了了。脸色铁青很不情愿下达了撤出战斗的命令。对着三艘铁甲舰穆勒上校已经失去了战而胜之的毕胜信念,现在战场上又出现了几十艘敌人军舰,而自己这边主力舰队逃跑了,作为僚舰的奥伯龙号也被击毁了,战场上只剩下受创的黑暗界号,敌人除了军舰还有飞艇、岸防火炮,再要不逃,恐怕只有沉没一条路好走! 黑暗界号调转船头,在炮火夹击下歪斜着拖着长长的黑烟朝长江下游狼狈逃窜下去。 第三十六章 “一月里来是新春,一旅开进温州城,领导百姓大翻身,土地改革好实行。二月里来暖洋洋,顶坏乌龟狗鞑子,封建势力来压迫,穷人头上来剥削。三月里来是清明,李鸿章跑到温州城,兴高采烈进浙江,丢盔卸甲变羊群。三月里来种田忙,一旅进了闽东北,剿灭土匪无数股,鞑子见了直打抖……” “……道蓬岩下打成铁,三旅成了主力军。温州初逞强,转战皖赣炼成钢。爱护百姓老七团,攻坚老虎是七团!……” 濛濛细雨中,歌声在鄱阳湖畔上空回荡,一些百姓在外面咧着嘴,看着里面的战士发出会心的微笑。开始只是因为战斗胜利,一些连队自发地唱了起来,后来规模越来越大,各个旅团加入到拉歌中,你唱的嘹亮,我一定要唱的比你还高!到最后已经不是唱歌了,而是在吼歌。 “我说高傻子,你瞎凑合个啥?!就你们十旅战绩能跟我们九旅比吗?这次要不是我们九旅看你们吃不住了上来扶你们一把,洋鬼子早就占了湖口县城了!你小子瞎高兴个什么劲啊?” “狗屎……你他娘的应疯子是不是不想活了?!怎么着?我们十旅没你们九旅帮忙就打不了胜仗了?别忘了这次是我们十旅在一线坚守,你们九旅也就不过给我们在后面摇旗呐喊罢了,有什么能的?有本事咱俩个旅拉出来练练看看是谁厉害!……我知道了,合着你小子妒忌我们十旅了!也是,肉没吃到,连骨头都没怎么啃,能不妒忌吗?不过呢?谁叫咱是主力?有硬骨头不让主力上还让你们倒霉不成?我说应旅长啊,你也别妒忌了,下次若是打个土匪什么的,我一定建议师长让你们九旅先上,咱十旅发扬一下风格就是了。” “胡扯!我妒忌你?……美的你!才不过击退敌人一次进攻罢了,看你小子样子,连自己爹妈叫什么都忘了。我告诉你,咱九旅要不是比你们十旅更强,军长、师长会让咱在后面给你守着?什么是主力部队你小子知道吗?平时不出手,关键时刻上去立马立竿见影!就那几个洋鬼子咱还没放在眼里。剿灭土匪的事儿还是留着你自己干吧,咱九旅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干。” “嗬!我说政委,咱旅长这张嘴还满损的啊?没想到旅长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怎么跟他打仗的样子不一样呢?他指挥部队要是有挖苦人一成本事,咱战士也能少死不少人!”十旅参谋长徐旭东见高明辉与九旅的应志峰旅长互相叫骂起来,侧身小声在身边刘海峰政委耳边嘀咕着。 “参谋长,你就少挖苦高旅长了,高旅长决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真要只知道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靠股二秆子劲一冲了事,他能当的上旅长吗?看人不能这样看,别拿表面现象评价一个人。咱解放军有多少旅级以上将领?别看里面喊打喊杀的不少,真要打起来,还不一个个跟猴精似得?滑着呢!就说高旅长吧,你看他只是集中主力朝敌人一冲了事,可你看到几次敌人挡住他猛冲的?要让高旅长冲进去了,那敌人的防线还不立马就乱了?可换了别人能冲进去嘛!这什么时候冲,朝那里冲,用多少部队冲,可都是学问哪!别人想学都学不来!死人,哪场战斗能不死人的?有战斗就要有伤亡,想避免除非脱下这身军装回家种地去!只要付出的伤亡值得就成了。你呀,就冲你刚才说的,你还只是一个合格的参谋长,还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刘海峰在徐旭东耳边轻声道。 “唉……,政委你就知道帮高旅长说话,你也没瞧瞧,高旅长与应旅长一见面就争个不亦乐乎,两个部队主将互相挖苦对方,这以后战斗怎么可能很好的配合?” “放心好了,参谋长,你到十旅来还太短,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别看没仗打的时候这俩个家伙跟个仇人似得,真要打起仗来,那配合绝对再默契也没有了!用不着我们替他们瞎操心。” 前段时间的战斗让高明辉与自己的政委、参谋长关系大有改善。战争毕竟是残酷的,上午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好友,说不准到了下午就生死两重天,再也见不到了。 再大的别扭上了战场也算不了什么事情。团结,说的好听点是为部队负责,说的难听点就是为自己负责,如果一意孤行,搞不好明天脑袋都让敌人搬走了!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再与自己不对胃口的,在战场上也只能努力适应,让关系尽量好起来,何况高明辉与徐旭东之间还夹杂着一个和稀泥的角色——政委刘海峰。到现在俩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高、小徐也会叫了出来。只是关系的改善并无助于将内心深处对一个人的评价迅速转变,要转变对一个人的看法没有时间是不可能的。 正在湖边放肆地彼此取笑的将领注意到联络参谋从村落里奔了过来,慢慢止住了说笑,转身看着参谋身影。“各位首长,司令员请大家到刘家祠堂开会。” “好嘛!终于开会了……唉,咋就那么多的会议?高傻子你还好,反正傻子知道啥?听了也等于没听。咱就不同了,家里面大事小事不断,还非得参加这种不知道是阶段总结还是表彰的大会,麻烦嘞!有电报了还召开这种会议有个啥用?说的就那些话,发个电报过来不就完事了?” 应志峰边朝村里的祠堂走,一边还对高明辉唠叨着,他对参加无穷无尽的会议已经感觉到有种恐惧感了,问题是这种会议他想不来还不行,想不来就要将现在的位置让出来,真要让他离开旅长宝座他又舍不得了。 高明辉心里面自然有自己的小九九,洋鬼子已经夹着尾巴逃到马垱去了,那么作为湖口保卫战自然也就胜利的结束,这场会议也不会是什么阶段总结会,而是表彰大会了。既然战役取得了胜利,作为拼杀在第一线的高明辉功劳肯定是大大的,表彰自然是少不了,红旗勋章跑不掉,搞不好还能成为第一个荣获胜利勋章的解放军将领,这种好事岂能不参加?! “废话,会议不开咋成?该表扬的让大家知道自然没什么问题,若是批评的,这只能小范围了解就成了,真要严厉批评你应疯子的话用电报传过去,知道的人还不海了去了? 第471章 你哪老脸还往什么地方搁?这种会议自然好,越多越好!” “娘的,你小子抖什么威风?无非是将敌人击退罢了,算你小子命好,这种任务放着任何一个旅都可以比你们旅完成好上十倍!他妈的,老子下次把洋鬼子皇帝抓过来,给你开开眼界!”…… 虽然这次会议有总部高级将领参加,主持者还是解放军司令员杨沪生,但村落中没有彩旗也没有标语,只有一队队巡逻的战士沿着不宽的巷子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动着。祠堂外精神抖擞的哨兵见各方诸侯过来,有力地冲他们敬礼。里面众多的参谋匆匆走来走去,仿佛有忙不完的事情。 刘家祠堂并不很大,九江前线旅以上将领进来后,将祠堂挤了个满满当当。因为战场条件限制,也没那么多椅子供大家坐的,何况就是有椅子,在这祠堂里面也放不下。那些将领各自寻找空地席地坐下,也许是因为熟悉,大家很自然地以师为单位聚集成一个个小圈子。会场内人声鼎沸,打招呼的、吹牛的、云山雾海胡扯的,热闹的场面如同成了集市,外面的风雨声都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了。作为解放军高级将领,这些人学习司令员好榜样,都是香烟的俘虏,很快,会场里面烟雾缭绕,几十根香烟燃烧生成的青烟在祠堂中翻滚着,让这些人都成了云雾中的神仙,滚滚青烟带着呛人的烟草味从祠堂涌了出去。 “老天!这味道还真难闻啊!”坐在前面主席台的杨沪生正和张海强、李成他们聊天,呛人的烟味让杨沪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作为隐君子,杨沪生明白自己不抽烟,光闻别人的烟味,这日子决不会比不会抽烟的人好过到那里去。 命令大家不要抽烟不大现实,今天这场会议是为了统一部队认识的,天晓得要开多少时间,真要没了香烟提神,下面的这些将领估计都要犯迷糊了。何况杨沪生自己也要抽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事情杨沪生还做不出来。既然不能下禁令,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大流,杨沪生摸出一包压的有些皱巴的香烟,抽出一根自己点上了。 “同志们,注意,开会了!请大家安静一下,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大家好好聊聊,开会的时候请大家保持安静!”杨沪生敲击着桌子朝下面大声喊道。 杨沪生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着,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了。 “首先,我代表总部祝贺二军在九江前线取得的伟大胜利!在五十四天的战斗中,二军第五师将士在一、二、三师、空军、海军紧密配合下,在九江取得了击沉、击毁军舰二十三艘,重创军舰三十余艘,歼灭敌人九千,俘虏三千人的战绩。海军,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多次组织小批部队,在夜间给敌人打击,当敌人两艘铁甲舰突破石钟山要塞时,是海军取得了击沉重创各一艘的佳绩,彻底断送了敌人妄图进入鄱阳湖的幻想。空军,不顾天气诸多限制,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强制起飞,给了敌人猛烈打击。在陆海空三军配合下所取得的如此伟大的胜利,值得我们好好庆贺一番!”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当然,胜利是需要代价的,在五十四天战斗中,我军各部队付出了伤亡四千人、失踪一千七百余人、非战斗减员三千余人的沉重代价。枪炮、弹药损失更是无法统计,很多部队在战斗中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甩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后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与人高马大的敌人展开了肉搏战,有的连队为了胜利,做到了人在阵地在,在没有后撤的命令下,阵地上只要还存在一枪一人就决不后撤。对战斗中负伤的将士,我们要求医务部给予精心治疗,尽最大之可能让更多伤员完全康复,至于地方各级政府,也要尽自己力量给予后送的伤员良好的照顾,要让伤员得到最好的待遇。在战斗中牺牲的将士,他们都是英雄!各部队要将烈士妥善安葬好,不使一名烈士遗骨遗弃于荒野。除了妥善安葬烈士遗体,总部决定在赣州的郁孤台修建一座高大的纪念碑,将所有战斗中牺牲的烈士姓名铭刻在纪念碑上,让人民永远记住是他们,为了中国之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贡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外面一直沥沥下个不止的小雨渐渐停了下来,天空放亮了许多。晶莹的水珠沿着屋檐一滴滴落了下来。祠堂外翠鸟在竹林中钻进钻出,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江边部队的拉歌声还没有停下来,滔滔江水拍击江边巨石,玉珠飞溅。 杨沪生随手将写好的讲话稿丢在一旁,滔滔不绝讲了起来。战场上的情况他是亲眼看到了,那高昂的呐喊声、升腾的火球、崩裂的红土、骤然倒地的战士、燃烧的江水……这些都深深印在杨沪生心中,应该说的话已经在杨沪生脑海中绕了无数个圈子,实在是用不着照着秀才写的稿子念了,何况那些秀才写的文绉绉的东西,杨沪生觉的看起来没什么,可要是读起来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拗口。摆脱了现成的稿子,让下面的那些将领听起来也顺耳许多,一二三四、甲乙丙丁的东西听久了人就要犯瞌睡,只有这种天南海北,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却又没有脱离当前战局的东西,听起来才让大家有兴致。 当然,在战斗打响后,根据地总部高级将领先后奔赴前线——不像天王一样,一边说救民涂炭拯民生,另外一边爷哥朕幼坐天京,对前线将士真实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对部队士气是很有鼓舞的。战后开起会来,说的东西让大家也听的很顺耳,毕竟说的都是大家亲眼所见的。 “……对部队的优良表现,政治部会在详细了解情况后给予表彰,这个我就不在这里说了。至于战斗中存在的不足,如浪费弹药,对敌人动向侦察不力,部队组织反冲锋时机掌握不当,阴雨天处在战壕内的战士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非战斗减员不少……这些都是需要引起大家高度重视的!池副军长,你们富池口——半壁山阵地并没有受到敌人攻击,却出现了一千多病号,这个就需要好好总结一下,这么多非战斗减员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嘛!当然,关于富池口——半壁山阵地出现的大量非战斗减员,总部是有责任的。一师在转战湖北后极为疲惫,刚进入阵地又赶上了雨季,总部当时主要精力都放在九江——湖口方向,对你们那边阻击阵地关注不够,医疗卫生方面都不是很重视,这方面我和邱部长是要向你们担任江防部队道歉的。只是除了总部的责任,你们是否也应该找一下自己问题?一万多人,没放一枪就少了一千,这个教训一定要好好吸取!” 坐在下面的池洪鉴脸涨的通红,司令员说的是比较客气的,可这么多人面前给他挑毛病,池洪鉴不能不感到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了。 池洪鉴心中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倾诉。他到了富池口后才发现担任江防主力的第一师第一旅在前期战斗中南北奔波,每天行军都在六十里左右。这六十里地不是一般人认为的直线行军那么简单,路途上又要翻越一座座小山,又要跨越一条条江河。鞋子走丢,脚上起泡是普遍现象,有的战士在转战千里之后,累的吐血了,身体状况真是要多差就有多差。一到阵地部队为了防备僧格林沁可能的进攻,又要赶紧将战壕加固,刚好还赶上了雨季,战士们等于是泡在泥水中修固阵地,怎么可能不出现非战斗减员呢?为了这个事情,池洪鉴伤透了脑筋,他怀念起自己在陆战旅的时光了。第一师虽然是主力师,可部队素质与陆战旅比起来还有一定差距,如果让陆战旅上来担任守备任务就好了,陆战旅整天都跟水打交道,这点小雨对陆战旅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可现在自己手头上只有第一旅及机动第四旅,总不能因为害怕这些部队的非战斗减员就不修固阵地吧?不修阵地,僧格林沁真要上来,这伤亡可就大多了! 池洪鉴脸是通红,可他也不敢真的在会场内跟司令员争执起来。自己的小辫子还被司令员抓着呢,要是把司令员说的恼火起来,给自己来个新帐老帐一起算,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池军长的事情还是小事,虽然我们一直在准备,可说实话,对雨季作战,部队从上到下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次算是给我们大家提了个醒,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可有些事情总部已经多次交代过了,下面就是不听!……要塞炮兵周司令在吗?”杨沪生早就看见湖口要塞炮兵司令员了,可还是明知故问大声问道。 “到!”周文博见司令员提到自己,浑身打个激灵,脸色苍白连忙站了起来。 周文博脸上也不能不变色,只要是正常人都可以听出刚才司令员的语气是越来越严厉了,这时候突然把自己的名字提出来,自己进来的时候,司令员应该是看到了,可现在却有意问自己……看样子是要拿自己开刀了。周文博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击退了英法主力舰队,而且部队伤亡也不大,按道理来说司令员应该是表扬的,可司令员为何要教训自己? “好你个周文博,你好了不起啊?!”杨沪生脸色不虞地瞪着周文博冷言道。周文博一听脑袋垂了下去,豆大的汗珠淌了下来。两条腿发软,强撑着站在原地。 “周司令,我问问你,总部关于节省弹药,以利长期抗战的命令说了几回了?你倒好……才几小时,一千发炮弹就给你打个精光!如果敌人再坚持一下,你用什么东西阻止敌人继续西进?难道你给我爬到敌人军舰上跟他们肉搏吗?!现在根据地受到封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发炮弹就要用一百两白银用来购买,而且绝大多数时候,你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第472章 一千发啊……娘的,难道你打的是石头吗?这么不知道爱惜!?”杨沪生说着脑门上青筋直跳,待在后面让杨沪生对自己后勤有了充分认识,后勤部运到前方每一发炮弹,每一支步枪都是需要耗费大量银子购买的。有些东西别看根据地的军工厂自己能够生产,可原材料却需要从国外进口,在封锁后武器、原材料只能通过从越南、缅甸走私进来。价格高不说,数量上也没有保证。如果每一仗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炮弹,损坏无数枪支,也许战斗可以取得胜利,可根据地的经济却要被拖垮了,等没了弹药,这仗还怎么打?真的和敌人进行肉搏战吗? 周文博一听明白司令员是对自己打上瘾了,没有注意炮弹消耗而恼火不已。周文博小声辩解道:“……当时江面上到处都是敌人军舰,这炮弹就跟成群的乌鸦一样朝我们头顶飞了过来……要是不尽最大力气,人家冲也冲过去了,战斗那么紧张,谁还想得到还有多少炮弹了?……” “啪!……”杨沪生用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脸上先是通红,嘴唇不停哆嗦着,接着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你还有理了?周司令,战况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紧急?上百艘的军舰就那么好快速通过我军要塞吗?何况江面到处都是水雷,他就是想快,撞了几枚水雷这速度也要降了下来!还有,对敌人几百吨的木头军舰有必要动用数十磅的线膛炮吗?这线膛炮的威力你又不是外行,打单薄的木头船,一发上去就可以对穿过去!你是打船还是给我打窟窿?难道你不会集中那些小炮用爆破弹打敌人小军舰吗?重炮给你干什么的?是用来挥霍,供你显派头的?声势不小,可到了最后居然没多少炮弹打人家铁甲舰了!……我看你啊,不是败家子也是胆小鬼!让敌人给吓破了胆!” 虽然杨沪生已经强压下心头不满,说的比较缓和了,可周文博听的却感到自己脑袋炸开了,一股热血猛地涌上脖筋,脸涨的通红。周文博用力紧握住拳头,他的手心一阵发烫,手指关节处因为过分用力发白了。这么多人面前,司令员毫不给自己面子教训一通,这个屈辱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担下来的。 周文博原名周二柱,贫农出身,在杨沪生率领部队南下温州的时候加入了解放军。开始他编入到刘法五的三旅一营担任战士,参军后学习文化后懂得了学问的重要,让教官给他改了个“有学问”的名字∶周文博。不久以后,他就在史秉誉与刘法五率领三旅中转战天台、三门时,他参加了三旅的历次战斗,在一营担任掩护任务时候,他与他的旅长一起从双女峰上跳了下去,幸好他命大,让半山的松树将他给挂住了,在当时的敌人左宗棠部走后,他与其他没死的被张海强率领的一旅营救出来,不然就是不冻死,饿也把他饿死了。自从双女峰战斗后,周文博就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现在活着是另一个自己了。三旅一营活着的将士自从来到温州后加入到军事学院中学习,周文博在学校学的是炮兵,毕业后赶上了第一次温州保卫战,在温州城他所在的炮兵担负了支援三旅、独七旅守卫温州的任务,很好的完成了作战任务,接着周文博的炮兵又编入军直属部队,南下福建作战。到一八六三年,周文博还参加了浙东战役,与其他部队一起围歼了李鸿章的淮军主力,并且消灭了常胜军。在历次战斗中,周文博从炮兵排长、副连长、连长、副营长、营长……一级没落,每打一仗就升一级,一直到现在担任炮兵师副师长,成了湖口要塞炮兵司令员。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他敢于让火炮刺刀见红,对敌人打的准、打的狠。可以说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虎将,杨沪生说他不是败家子就是胆小鬼,这自然是周文博所无法接受的。 “从上面看下去,下面每一艘敌人军舰打上来的炮火都很猛烈,只能从桅杆多少分辨敌人军舰大小,何况有些铁甲舰只有一根桅杆,小炮怎么可能打穿铁甲舰?……”周文博两腿微微发抖,嘴角不停地抽搐着,不由自主地辩解起来。 “……”杨沪生见周文博还在辩解,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正打算厉声训斥,身边有人轻轻拽了拽他衣角。低头一看,是参谋部的李雪龙在下面做着小动作。杨沪生忍住怒火,冷哼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上千发的炮弹在战斗还没结束前就打光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敌人现在只是撤退到马垱,并没有撤出长江。我倒问一下,如果敌人现在再发动一次进攻,你周司令用什么抵挡敌人?没了子弹,步枪还可以上刺刀,当长矛使唤,你火炮要是没了炮弹,难道也给火炮上刺刀当长矛吗?……同志们,湖口保卫战远没有到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候,对前期作战所取得的战果,总部自然要给予奖励,但前期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吸取,有些问题是老问题了,总部已经强调了无数次,可有些人就是无法吸取教训!我真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榆木疙瘩做的?真的要因为这些问题让部队出现巨大伤亡才能接受教训吗?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可如果在亡羊之前将羊圈补牢岂不是更好?希望为了下一步作战顺利进行,各级部队一定要吸取前期教训!下面请参谋长将下步作战计划传达给大家。” 下边的将领轻轻松了口气。司令员刚才的表情将这些各路诸侯唬的够戗,尤其是五师的马鼎南、高明辉、应志峰三人更是听的心惊肉跳。虽然司令员骂的是炮兵浪费炮弹问题,可五师在前期作战中浪费也不少,而且部队非战斗减员主要就存在五师部队中,至于发起反冲击时机掌握的问题,这更是在批评十旅了——主要与敌人进行战斗的就是十旅,其他部队没有怎么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冲击时机不当的问题。见司令员不再继续纠缠前面作战教训,下面的将领感觉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搬走了。 李雪龙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站了起来将身后布帘拉开,巨幅地图露了出来。李雪龙手指着地图缓缓说道:“根据各方情报汇总,敌人残余部队正在撤退到彭泽县,主力部队现在正往彭泽、东流、宿松交界的马垱撤去,江北李昭寿、苗沛霖、费金绶、徐少蘧三万余众已经到达望江,前锋正在英法军舰接应下渡过长江。西线僧格林沁统率十万清军抵达汉阳后,除了开始两天对我军驻守的汉阳发起试探性进攻,一直没有太大动作。刘长佑的五万练军在占领蕲州后,正在朝田家镇开来,但刘军每日行程不过五里,晴天走,雨天歇,照刘军动作,短期内不大可能进攻田家镇。东线,李鸿章所部清军除对浙江李世贤部太平军保持一定压力外,并无其他动作。举内线情报,李鸿章将看英法联军动向决定自己部队下一步动作。英法联军胜,李鸿章将迅速南下,英法联军败,李鸿章将收缩兵力与天京、上海一线,重点是上海,以保障江北与上海之间的联系……根据各方情报汇总,参谋部认为我军现在首要任务是将英法联军从彭泽击退——不是歼灭,我军现在还没有能力歼灭拥有海军的英法联军——彻底消除英法联军沿长江进犯湖口的可能性。为此,总部命令,沈晔所部第二师三旅、四旅,沈路所部第三师五旅、六旅,自湖口出发,沿流撕桥、芙蓉墩、龙城一线进攻马垱。马鼎南所部第五师九旅、十旅经马迹岭、桃红山、大浩山从南翼进攻马垱,袁剑所部机动第八旅自雷峰尖、龙王尖一带自戴家岭、龙门尖进攻安徽池州东流县,抢占东流,切断英法联军自陆路撤退的退路。部队从四月十三日上午八点开始行动,在十五日下午七点对马垱发起总攻!” 下面将领们交头接耳互相低声说着什么,会场一片叽叽喳喳声。坐在正中间的杨沪生可以看到这些将领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也难怪,湖口战役中,五师是捞了不少仗打,可二师、三师只有看人家打的份,自己除了将部队分批添油到前面去,并没有成建制参加这场会战,这让这些打仗打出瘾头来的将领们如坐针毡,真的度日如年了。现在终于捞到战斗好打,这些人要是不兴奋才奇怪了。至于机动第八旅,马垱失守后袁剑就感到自己背上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袁剑反攻马垱的请示上了无数次,可杨沪生为了整体利益一直都没有批准,这次将断敌退路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机八旅,他要是不高兴才有鬼。 马鼎南与高明辉、应志峰在短暂的高兴后,心里发愁了。对五师单独担任从南线进攻马垱,马鼎南他们自然很感激总部对他们的信任,只是他们五师要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跨越十余条河流,翻越无数的山丘,进行一百多里行军,对他们这支刚刚结束了湖口保卫战的部队来说困难自然是很大的。九旅、十旅虽然在五十四天的战斗中取得了保卫战的胜利,可部队也付出了重大伤亡,大多数连队现在只有三四十人,有的连队只有十来人,与兵员的急剧下降相比更加让人担忧的是部队在坚持五十余天后,体力已经透支了,现在战士们一个个瘦的跟猴似得,风一吹就有倒下的可能,马鼎南他们对自己的部队是否还能进行强行军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何况在湖口战役中,部队弹药也消耗了许多,现在兵员、弹药都未补充,这些自然让他们很挠头。不过既然命令已经下达了,马鼎南他们想的就是如何克服自己面对的困难,努力完成任务。 李雪龙走到座位边,随手拿过茶缸泯了一口,继续道:“林忠,根据我们征求长江沿线的渔民,按照他们经验,从明天开始会有几天的好天气。 第473章 如我军对敌人奇袭得手,你们空军飞艇部队要在十六日早上六点半过后对马垱的英法联军进行空袭,如英法联军事先发现我军行动,在十五日下午天黑前必须对马垱英法联军集结地进行一次轰炸,情报部门会在明天将敌人指挥部位置找出来,你们必须先将他们指挥部敲掉!明白了吗?” “是!空军保证完成任务。”席地坐在前排的林忠唰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兴地说道。“我倒很希望他们担任后卫的部队不要那么愚蠢,要是发现了我军攻击部队,我们飞艇就可以给他们指挥部送一点礼物了。” “拉倒吧!我们会让人家发现?你们飞艇别因为天黑迷路就成了!” “开玩笑,你们飞艇可以抓俘虏吗?给敌人包饺子彻底消灭他们的是我们陆军!……” “听他尽吹吧!不过咱还是应该体谅人家,林司令到现在还没怎么好好打一仗呢,这一次要是再没点甜头尝尝,空军脸面往什么地方摆?” “我看林司令是不是整天光顾着躺在温柔乡,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咱三旅是什么部队?会让人家发现?美得你!……” 陆军将领对林忠诅咒他们被敌人发现大为不满,纷纷跳了起来冲着林忠发难,祠堂中吵成了一片。 林忠转头冲着身后的那些陆军兄弟大大咧咧地笑道:“我说大家不要嫉妒我们空军嘛!你们陆地上翻山跃岭,被人家发现很正常的事情,我的空军要是过去,他后卫部队就是发现了也来不及通知指挥部!只要情报部门能将洋鬼子的指挥部具体位置挖出来,咱就有信心坚决敲掉他们!” 林忠不理身后义愤填膺的同僚,回过头朝李雪龙讨好地笑着说道:“参谋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将敌人指挥部找出来,不管陆军有没有被敌人发觉,我空军都在下午四点半开始对马垱之敌进行攻击。只要他们指挥部被我们打掉了,洋鬼子就成了无头苍蝇,再怎么折腾也是瞎折腾。” “好家伙,你野心还不小啊?是不是最好从明天开始就让你们飞艇对敌人进行空袭?洋鬼子让你们空军全部包了我看你林司令就开心了。” 一直坐着喝茶的杨沪生轻轻将茶缸放了下来。“林司令,如果陆军能进行偷袭,给敌人造成的打击是最大的,你们若是先来一次攻击,光听到爆炸声原本没有防备的英法联军也有了准备了,就算指挥系统被你敲掉,可那些有了提防的敌人也够陆军啃上一阵的了,这对我军尽快结束战斗不利,你们还是不要太贪心了。” “为了空军行动方便,在空军从星子出发到彭泽的道路上,地方政府要每隔一里点燃一堆篝火,给飞艇指引道路。这个参谋长会跟地方政府官员沟通的。” “杨司令,我们海军呢?” 参加前敌会议的黄翼升见陆军与空军都有任务,他的心有些痒痒了。海军建立后只是与湘军水师进行过几次规模不大的战斗,到现在跟貌似强大的英法海军之间还没有真正交过手。昨天眼瞅着英国两艘铁甲舰送上门来,可海军主力刚上来,英国佬的铁甲舰就一沉一逃,他的海军除了营救了一些落水的敌人海军官兵外没什么别的事了。两个月的战斗没真正打什么仗,这对海军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屈辱了。 对马垱之战黄翼升是感觉很乐观的。洋鬼子在五十多天的战斗中一点便宜也没有捞着,反而损兵折将无数,参加战斗的军舰除了沉没的,其他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作为海军司令,黄翼升可以接触到一些绝密资料,就他了解到的,英法联军在上海的弹药库被军事情报部部长竺泽生率领一班手下放火烧了,对英法联军来说更糟糕的是他的后勤补给必须从印度那边过来,路途遥远不说,后面还不了解前线到底需要什么东西,明明上海的弹药库被炸,前方急需大量的弹药,可从海上运来的却是冬天的大衣暖靴威士忌!真不知道在英国的那些官老爷是否知道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这些东西给谁用?至于洋酒,黄翼升想不明白英法联军是过来打仗来的,还是游山玩水来了,难道酒也算是战争物资吗? 黄翼升待的地方距离前线很近,他经常率领海军司令部一班人员到前线观察敌人。前线部队疲惫情况黄翼升是很了解的,作为有完善的防线,良好休息地的解放军陆军都显得如此疲惫不堪,没有固定居所的英法联军疲惫程度就更加可想而知了。也许陆军只要发起一次冲锋,已经没有什么斗志的敌人只有落荒而逃,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抵抗。海军朝马垱进攻乃摘果子的机会,风险是小小的,战果是大大的。这种机会若是不好好把握,黄翼升觉得自己会遗憾终生的! 只是黄翼升认为解放军从水陆空三方进攻英法联军,他的海军不会有太大风险,在诱人的胜利面前,就是有风险也是值得冒冒险的,而杨沪生却不想将海军投入到危险境地去。 “昌岐兄,我知道兄长想为国立功,只是英法联军虽然在前期作战中海军受到一定程度打击,可他主力还在。我们的海军现在去与敌人交手,还不大现实。这个危险实在太大了啊!你们海军可是未来中国远洋舰队的种子,怎么可以轻易损失在长江里?还是继续忍一下吧。放心,以后海军的机会多着呢!未来中国的利益可就靠海军来保障了,现在还是不要太心急才是。”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黄翼升脸上写满了失望的表情,也许是祠堂中的将领都被失落的黄翼升所感染,里面一时显得有些寂静。李雪龙有些不忍了,走到杨沪生身旁低头小声与杨沪生交谈了几句。杨沪生先是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天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前面杨沪生与李雪龙的表情黄翼升看得真真切切,沉到底的心又升了起来。果然,杨沪生开口说出了他所希望听到的东西。 “我看这样吧,昌岐兄,您马上回星子,在海军舰艇中选出十艘状况比较良好的军舰——要跑的快,火炮良好,有一定防护能力的——在昌岐兄率领下组成特遣舰队,在四月十六日天亮前对英法联军停泊在马垱水域的舰队进行攻击。昌岐兄,你们要注意,如果敌人舰队并没有混乱,特遣舰队进行一轮攻击后必须迅速撤离战场。如果在你们攻击下混乱不堪,特遣舰队最多只允许追击十里路,以破坏登陆场为主要任务,只要有敌人军舰出现在视野中,必须后撤!林司令,你们空军要抽出一定数量飞艇给海军进行必要的保护。” “是!”虽然并不是全体海军出动,但能让海军真正参加一次战斗已经让黄翼升很开心了。海军的十艘军舰就战斗力而言,相当于湘军三万水师。跟英法舰队硬碰硬是不成的,可偷两只鸡摸一条狗还是可以办到的。黄翼升能亲自率领这样一支舰队参加对外战斗,这对他来说是无比激动的。打外国佬可比以前与太平军后来跟清军作战舒服多了,一个是内战,一个是外战,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参谋长说的大家都听清楚没有?除了担任进攻的部队,我再补充一下。在二、三、五师机动第八旅进攻马垱时,吴师长,你的第二旅由星子进到湖口要塞担任守备任务,防备敌人从北岸进攻要塞。机四旅、机九旅位置不便。不过机九旅要扩大防区,把九江城防接管过去。大家要是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吧,……我最后再说一遍,总部的命令各级将领决不能当耳旁风!什么是军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令如山倒!没有纪律的部队怎么可能打胜仗?我们的弹药是那么容易来的?一发炮弹一百两白银,工人一个月工资才相当三两银子,农民就更少了,也是干上一年,有的地方农民也没有三两银子,你算算看,你脑袋发热多打一发炮弹,后面多少工人一个月工资泡汤了?人家从口里面挤出来的口粮钱难道是供你们任意挥霍的?如果在以后作战中谁再给我扯淡,别以为老子不会杀人!”说着杨沪生将手中的茶缸重重砸到桌子上。 “首长,广东左司令来电,他们说新安县到九龙的所有水道已经全部堵截完毕,香港的英军曾经出动三千人对我们堵河部队进行攻击,不过被我军给予沉重打击后缩了回去。左司令认为光堵截香港英军不使他们北上,有两个旅就够了,加上守备广东,最多再留一个旅,他建议我们要么让部队进占九龙,彻底封闭香港岛,要么让四师北上,加入到北线作战中。不知首长认为如何?”祠堂里的人群散开后,李雪龙一边通知手下收拾地图,一边问杨沪生。 “我知道了。这左宗棠胃口还真的不小啊!不过就左宗棠来说他自然希望自己指挥的部队越多越好,岂有在我们没有调令的情况下,自觉减少部队数量的?我看这个是邱明给他的建议,他们在朝我们发牢骚呢!”杨沪生站了起来舒展一下懒腰说道。 李雪龙点点头道:“不错,我们这里打的热火朝天,让南方集群守着敌人不能进攻,他们自然感到不舒服了,有点想法是必然的。看来左宗棠真实的意思还是在香港打上一仗,至于让四师北上,这只是他们用一种委婉的方法来告诉我们要好好使用他们,别将部队浪费了。” “是啊,事情总有个主次先后之分。他们眼中只盯着香港——打掉香港就断了英国佬的后勤补给线嘛!——可并没有从全局来考虑问题。娘的我还指望从香港那边走私呢!真的敲掉了,给人家一封锁,难道我们真的走越南缅甸不成?别忘了越南南方现在在法国佬手里,而缅甸已经变成了英国佬的殖民地,他真要想封锁,我们连走私都不好走了。” 第474章 杨沪生发觉让邱明到南方集群去绝对是个错误,这个邱明脑袋瓜子好使唤,可他眼睛只盯着战场,对经济方面没有太多考虑,也许他是个将才,但决不能成为帅才!至少现在还不是。左宗棠呢?左宗棠光想着成为民族英雄了,杀洋人灭鬼子威风对他吸引力太大,邱明只要一提议进攻香港,这正符合左宗棠的口味。一封封请战电就流水一样朝总部涌了过来。 杨沪生皱了皱眉头朝李雪龙说道:“看来南方集群人员配置需要进行必要的调整。参谋长,我打算让你到南方集群去担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职位,好好扶持左宗棠将这场战争打好了。至于邱明,还是将他调回总部比较好。不知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到南方集群去?”李雪龙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错,我打算让作战部吴部长担任副参谋长,提拔邱明担任作战部部长。你还是到南方集群比较好。参谋长,不要以为我是小用你,这南方集群对我们是极为重要的!可以说我们需要刺激一下英国佬,可又不能刺激的太过了,这火候很重要啊!香港,短时间内还是不要攻下为妙。你出访过欧洲,对那边情况比我们这边人都要了解,让你帮助左宗棠负责南方集群我是放心的。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李雪龙爽快地答应道:“既然首长这样说,我就过去好了,不知首长认为什么时候走比较好?” 杨沪生轻轻拍了拍桌子道:“马垱之战结束后马上就走,时间长了我怕左宗棠他们等不及喽!” “将军,士迪佛立将军与法国贾敏将军来了。” 丘珀上将躺在尤里亚勒斯号巡航舰上他的舒适卧室中闭目养神,手下值勤参谋轻轻推开舱门小声说道。 丘珀眼皮都没动一下,嘴唇抽动了两下,嘟囔地道:“塞西尔中将到了吗?” “法国人那边说塞西尔中将受了重伤,现在要赶快回上海治疗,无法参加这次会议。他今天晚上入夜的时候已经乘坐赛米勒密斯号军舰离开这里了。” “哦……”丘珀这才反应过来法国塞西尔中将已经因伤离开了这里。塞西尔是否受到重伤,这个是很值得怀疑的。可法国人对英国将军指挥他们心怀不满这却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丘珀现在心中有些气愤国内决定战争的那些家伙真是蠢材,为什么任命老朽的坎布里奇公爵指挥远东联军?这位公爵大人刚到江宁就因为水土不服整天卧床不起,医生检查一下,浑身上下一点毛病也没有,可要让他离开城市到该死的战场上去,这位坎布里奇公爵就脸色苍白,浑身哪都不舒服了。没了联军总司令,前线英法联军协同上面就困难重重。该法国人进攻的时候,他们却撤退,而英军自己陆军与海军之间也没什么默契的配合。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乔治三世的孙子坎布里奇公爵躲在安全的后方所造成的!公爵在克里米亚战争时的勇气到那里去了?也许坎布里奇公爵现在正在江宁他的舒适院子里修理自己的胡须吧?还是搂着漂亮的女士谈论天气如何之好?或者他正躺在洪秀全的龙床上左右各陪着一位中国美女也说不定,真要这样就好了,让这个该死的公爵早点淘空了身子骨离开远东才是好事情……丘珀上将心里恶毒地想着。 至于士迪佛立,丘珀已经懒得理会这个少将了。眼高手低的家伙!三万英法陆军连几十万俄军都可以打败,却无法打败愚昧的、落后的、腐朽的、无能的中国叛军!给了他那么多时间,连几个小山头也拿不下来,真不知道这位少将是凭什么混到军队中来的?还升到这么高的职位,这可真是英国军队的悲哀。 “将军,士迪佛立将军、贾敏将军到了。” 丘珀上将正想着,值勤参谋在门口叫了起来。丘珀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挪动着自己迟缓的身子朝门口望去。昏黄的油灯灯光下,士迪佛立与法国驻华陆军司令贾敏将军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船舱内光线不怎么样,可丘珀还是可以看到这俩个将军一脸疲惫不堪的表情,也许他们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士迪佛立与贾敏将军走到丘珀面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对上将行了个军礼。“将军,您找我们过来是否准备再次对湖口发起一次攻击?” 丘珀发现士迪佛立说的话中以前那种无往不胜的自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犹豫不决、迟钝的丧失了必胜信念的颓废气息。不过半年的时间,士迪佛立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高昂的头颅垂了下来,深陷的眼眶中,两眼一片混沌。额头上的皱纹深的可以藏起一支笔,原来红润的脸庞,现在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没了血色显得很是苍白。脸颊下垂着,成了皮包骨头。以前挺刮的军服粘满了泥水,皱皱巴巴的十分难看。 虽然士迪佛立的样子让丘珀很同情,可是一想起自己作为一名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司令,统率着庞大的舰队居然败在远东一条小河沟里,所有的同情立刻不翼而飞了。战败总是需要寻找替罪羊。战争胜负未分的时候,法国舰队司令带头逃跑这自然是战败的一个原因,可陆军没有很好的配合也应该成为自己上报首相借口之一了。 “将军,当我的舰队水手们正在与敌人炮垒激战的时候,您的陆军在什么地方?因为你们陆军没有将敌人拖住,造成联军舰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最后还不得不撤离战场!沉没二十三艘战舰,回来的战舰多多少少都带了伤,如此大的损失,是帝国皇家海军建立以来从来都未有过的事情!在激烈的战斗中,英勇的水手不顾岸上敌人猛烈炮火奋力战斗着,他们一边开炮,一边在说“坚持!等陆军上来我们将敌人全歼在这里!”可等到最后他们也没有看到陆军的身影,只有敌人越来越猛烈的炮火,还有飞艇、军舰联合对我们孤立的海军进攻!该死的,你的陆军在什么地方?”丘珀越说越气,到最后完全是朝面前的士迪佛立在咆哮了。“进攻?做梦去吧!要进攻你们陆军自己去,我们海军再也不参加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战斗了!” 丘珀的话如同巨大的铁锤不停地敲击着士迪佛立心脏,每句话都让他无法喘过气来。他感到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位海军上将就像一头暴怒的西班牙公牛,正将自己一步步逼到悬崖边,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士迪佛立心里面也充满了一肚子苦水,作为联军总司令的坎布里奇公爵不在前线负责指挥,让他指挥英军与法军配合作战这简直是让自己完成一项永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自己虽然军衔升了一级,可毕竟是少将,而英军各旅指挥官不是少将也是准将,指挥同军衔的将军,再多的才华也浪费在彼此扯皮上了,英军还好,毕竟大家都为了大英帝国利益在一起作战,法国人就不同了。想到这里士迪佛立瞥了眼站在身边仿佛没事人的贾敏,心里愤愤骂了起来。“该死的法国佬,将军比中国的狗还多!” 法国人在中国现在陆军光中将就有三个,其他还有十个少将,作为少将的士迪佛立要指挥军衔比自己还高的法国人,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岂有中将服从少将的道理?——让英国人配合法军作战,这是法国人听的进去的,可士迪佛立若是想指挥法国人打前阵,穿戴着如同高卢花公鸡的这些法国将领一个个都成了文盲,仿佛他们是聋子、瞎子、哑巴,反正绝对不会听懂士迪佛立的命令。 因为坚决支持发动对华战争,士迪佛立从准将升为少将,并且被任命为联军陆军副司令官,在远东英法陆军中拥有坎布里奇公爵一人之下,其他将军之上,并且实际负责远东陆军的无比显赫地位。可同时因为自己本来官衔就不高,怎么升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成为上将,在将星云集的英法远东陆军里,以一名少将来指挥众多的将星,开始觉得是荣耀,真要上了前线却成了苦差使了。在战斗中,出发前说好了那支部队在什么时间内走什么路线朝敌人发起进攻,可一上前线立刻乱成一锅粥,你进攻我看着,我进攻你又撤退,早上的进攻拖延到下午,下午有拖延到第二天,你挡我的道,我抢你的路……这战斗要是能打赢可真是需要有奇迹出现才行! 除了指挥方面,其他的难题也让士迪佛立叫苦不已。后勤保障上面士迪佛立就吃够了苦头,中国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人无法想象,同时也让伦敦的官僚无法想象。从进攻湖口开始弹药补给就成了士迪佛立心口上永远的痛。前面刚有一点进展,眼瞅着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将敌人赶出阵地了,可士兵手中的弹药却不足了,运上来?从上海到彭泽几百公里的水路,岂是一天两天可以运过来的?就是偶尔运过来的,除了吃的就是穿的,弹药成了小部分!而且这小部分弹药还让士迪佛立暴跳不已——装备后装枪的联军,运过来的居然是前装枪的弹药!陆军明明装备了大量的十二磅以下重量的山地炮,可配套的炮弹竟然是海军二十四磅以上炮弹!士迪佛立真无法想象十二磅的火炮如何装填二十四磅炮弹?难道伦敦那些官僚都是睁眼瞎吗?!而湖口距离出发地马垱有五十公里,加上山路要行军近七十公里道路,陆军在湖口出现的伤员是无法及时转移到马垱去的,至于阵亡者,也只能就地火化,这对部队士气的影响也不能不考虑。 还有地形。敌人拥有预设阵地,让英法联军排着整齐的队列进攻山顶潜伏着的敌人,爬山很累不说,打没怎么打到敌人,自己还没上去就先损失的差不多了。 第475章 尤其可恶的是据俘虏口供,敌人拥有一种叫做机枪的武器,一挺机枪只要一摇大量的子弹立刻成片扫了下来,精确度威力都比普通步枪高多了!英法联军忠勇的士兵就大量的倒在这种叫机枪的魔鬼手里。士迪佛立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对付机枪这个魔鬼的办法来,进攻,就等于拥抱魔鬼。 “将军,失利是暂时的,我们大英帝国军队怎么可能会败在这种地方?也许再发动一次进攻,那些该死的叛军就会崩溃了……”士迪佛立脑门上出着虚汗,有气无力地小声嘟囔着。 他现在极为懊丧自己建议发动对太平天国的战争,他要是知道这场该死的战争竟然会让强大的英国军队陷进了泥沼,那是说什么也不会支持的。可现在他已经势成骑虎,想下也下不来了。要是自己说不打了,应该后撤,那么国内那些想看自己笑话的人会说什么话,猜都可以猜出来!少将将成为自己最后的职务,至于勋章、爵位也要离自己远去。现在只能坚持,跟叛军比谁坚持的时间长,幸好大英帝国在工业上比落后的中国要强大百倍,坚持下去胜利是可以预期的。只要取得最后的胜利,开始的这些小败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我同意再发起一次进攻,不过这需要等我们法国援军到来后才可以进行,靠现在的兵力,悲哀点说攻上去不过是给敌人增加胜仗的次数。只要法国大部队上来了,该死的叛军是不会有太大作为的!”一直没开口的贾敏中将见丘珀对士迪佛立说的话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脸上写满了看不起陆军的表情。作为看不起士迪佛立的法国将军,贾敏在对士迪佛立不满的情绪稍释之后,不得不为陆军说话了,毕竟作为世界上最强的陆军大国,贾敏是不允许别人有一丝一毫轻视陆军的。“不错,远东叛军的海军势力是不值一提的,我们强大的海军可以轻易地撕碎他们弱小的舰队。但最后解决战斗的必定是陆军,我们联军的舰队总不可能上山抓俘虏吧?” “坐下吧。”丘珀对贾敏与士迪佛立摆了摆手,让出了座位。在士迪佛立有些胆战心惊地坐下时候,丘珀用眼睛死死地瞪了士迪佛立一眼,丘珀可以杀人得眼神害得士迪佛立浑身酸软。 贾敏是法国将军,作为远东联军海军司令的丘珀上将,考虑到要是因为言谈不当让贾敏在法国告自己一状,这是很容易闹出两国外交纠纷的。一想到这里,丘珀还不想与他关系闹的太僵。作为士迪佛立就大不一样了,要是没有这个妄想狂四处煽动让英国介入中国的内战,自己怎么可能来到这个鬼地方?要是不介入中国内战,强大的英国舰队也不会在扬子江里吃这么一场屈辱的败仗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一心想要荣立什么战功的该死的士迪佛立造成的! “很遗憾贾敏将军,联军海军在前面的战斗中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尤其可惜的是法国远东海军司令塞西尔中将的受伤给联军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关于塞西尔中将对我们联军重要性,我想同样是我们法国友人的贾敏将军您是应该明白的。在暂时失去了让人尊敬的塞西尔中将后,法国舰队无法再配合我们一起进攻了。”见贾敏与士迪佛立坐了下来,丘珀耸了耸肩,摊开手满脸遗憾地朝贾敏将军说道。 “将军,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吗?” “同样的,你们法国陆军不也认为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吗?”听贾敏的语气,好象在说没有法国海军帮忙,英国海军也是可以消灭沿扬子江的叛军,丘珀毫不示弱回敬过去。“将军,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些细节上纠缠不休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在前面的战斗中受挫……不,是完全失败了!这对我们大英帝国还有你们法兰西帝国来说,都是不可忍受的事情!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怎么可以败给一个软弱无能国家的叛军?相信这个消息传回国去,女王陛下与你们皇帝陛下一定是大为震怒的。” 丘珀将可怕的现实摆在俩人面前,贾敏低下头不语了,至于士迪佛立,他现在最希望的是时光能够倒流,重新回到占领江宁的时候,只要占领江宁,大英军队见好就收,那自己将成为英雄凯旋回国,现在算是坐在火山口了。如果现在回国,国内那些人不撕了自己才怪!在知道前方战败的消息,国内已经给自己准备了充足的西红柿、臭鸡蛋吧?听丘珀上将的话,这仗还要打下去,士迪佛立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率领部队冲在第一线,能将受到的耻辱还给敌人,至少也要扳回来一点面子,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国实在是太丢脸了! “进攻是一定要进攻的,可是很遗憾,在前面的战斗中法国舰队没受到什么损失,倒是我们英国浅水舰队损失严重,大量的浅水军舰不是被击沉就是受到重创。而皇家海军的精锐,却因为吃水过深无法进入扬子江作战——这方面你们法国舰队也存在同样问题。英国的远东舰队暂时失去了支援陆军进攻的能力。现在让人忧虑的是这里距离湖口太近,如果敌人突然从空中,水面进入马垱攻击我们舰队,那远东联合舰队就要完蛋啦!贾敏将军,不要以为我在信口开河,叛军的飞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在我们攻击湖口的时候,他们竟然能长途跋涉进攻我们舰队,我不能不担心他们也能到这里来。至于海军,叛军的海军虽然实力不强,可我们现在兵无斗志,舰队又受到重创,现在与敌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手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要撤退,撤到江宁休整一段时间马上再发动进攻。希望能在消息传到国内前再次展开攻势,挽回丢失的面子。” 丘珀上将现在考虑的不是士迪佛立面子问题,而是远东舰队的安全问题。丘珀上将率领舰队撤离湖口,回到马垱不久,以为已经沉没的黑暗界号铁甲舰奇迹般地逃了回来。 当黑暗界号军舰回到锚地,两旁军舰上的水手都被黑暗界号军舰上凄惨的情景惊呆了。漆黑的船壳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弹坑,舰舷好几处地方被炮弹撕开了巨大的口子,铁皮外翻着。舰上的桅杆缺了老大一截,烟囱被撕裂,黑烟从撕开的口子处滚滚涌了出来。左舷水线处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江水灌的太多了,军舰明显地朝左侧倾斜。两旁的舰长、水手真不敢相信受创如此沉重的军舰居然还能开回来!当血淋淋的伤员、尸体从舰上抬了下来时,周围的水手们呆滞地望着,从运下来的数量上,他们知道黑暗界号战舰上没什么完好无损的水手了。运下来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胸口被破开大口的、脑袋削掉一半的……红的血,白的肉,凄惨的场景让在场的这些见惯死亡的水手腹部一阵抽搐,以后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了。 丘珀上将从黑暗界穆勒舰长那边了解到黑暗界号战舰与奥伯龙号战舰当时并没有被大火焚毁。在主力撤退后,他们和奥伯龙号军舰冲出火海,却遭遇到叛军主力。天上的飞艇将成串的子弹如同鞭子般从船头扫到船尾,岸上的炮垒将无数发炮弹打在两艘铁甲舰上,尤其可怕的是叛军也拥有铁甲舰并且有三十艘之多!并且皇家海军军舰所装备的火炮无法击穿叛军铁甲舰,而叛军铁甲舰上火炮打过来的炮弹只要命中,黑暗界号与奥伯龙号军舰必然出现巨大的创口。英勇无畏的奥伯龙号军舰在敌人铁甲舰攻击下左冲右撞,在击沉敌人两艘铁甲舰后被敌人击中了弹药库,沉没了,全舰官兵与船皆亡。而黑暗界号战舰在击沉敌人三艘铁甲舰,重创两艘后因为弹药用尽,同时战舰受到极大创伤,不得不撤出了战斗。一句话,敌人海军的实力是自己在真正遭遇他们前所无法想象的,远东联合舰队把浮动炮台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十三艘装备了铁甲的战舰,而敌人居然有三十艘……老天!三十艘是个什么概念?这些铁甲舰要是冲过来恐怕马垱锚地停泊的英法联军军舰都要成了江底鱼儿游戏场所了!丘珀上将被穆勒上校所说的吓破了胆,他可不敢再在这里待着了。丘珀现在希望的是赶紧撤到江宁去,那边江宽水深,联军重型军舰可以开上来。只要战列舰到了,敌人就是铁甲舰上来也用不着怎么担心了。 “将军,坎布里奇公爵派人送消息来了。”士迪佛立正打算想什么办法鼓动丘珀上将再对湖口发动一次进攻,值勤参谋走了进来。 “让他进来吧。” 说话间一名少校从外面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少校没有理会坐在座位上的士迪佛立与贾敏将军,朝丘珀上将行过军礼后,冷言道:“将军,本人约翰·托马斯·奈泊少校是坎布里奇公爵手下参谋。奉公爵命令将这份文件交给将军阁下。” 说完奈泊少校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丘珀。 丘珀接过文件看了眼面前的少校,缓缓将文件打开,看了起来。坐在座位上的士迪佛立仿佛屁股上生了痔疮,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怎么坐都不舒服。虽然士迪佛立知道战败的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从这里传到江宁,可做贼心虚的士迪佛立却感到丘珀上将接到的文件就是冲自己来的。士迪佛立小心地看着丘珀上将,希望能从上将表情中提前得到一些自己想得到的消息。 士迪佛立发现丘珀拿着文件的手微微抖动起来,纸张抖动幅度越来越大。慢慢地,丘珀上将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少校。嗓子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喏喏问道:“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情报?” 少校肯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不会出错的,至于将军阁下为何没有得到消息,那是因为阁下在这里情报还没有送来的缘故。” 第476章 “明白了,谢谢……请您先跟值勤参谋下去休息休息,我要好好想想。等想好了我再答复。”丘珀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拿着文件的手下垂着,纸张从他指缝中溜了下来,撒落在地板上。 奈泊少校行过礼后转身跟随值勤参谋走了出去,士迪佛立见事情好象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 丘珀上将嘴里轻轻不停地嘟囔着同一句话,侧头过来的士迪佛立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上将在说什么:“叛军军舰攻击了我们在台湾海峡的运输船队……” “什么?!将军您说什么?叛军的军舰攻击了我们运输船队?不可能!这决不可能!……”士迪佛立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再仔细听了几遍后,跳起来猛地摇着头叫道。贾敏中将明白英语,听了士迪佛立的话,知道联军后勤线受到叛军攻击,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看着丘珀掉在地上的那几页纸。 “叛军除了几艘几十吨的舢板外就没有象样的军舰,他们怎么可能派军舰到大海上攻击我们运输船队?……我明白了,这是谎言!是管后勤的那些白痴推卸责任的谎言!他们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将弹药运到这里来就编造了这个荒唐的谎言来搪塞自己所犯下愚蠢的错误,没有什么军舰,叛军绝没有什么军舰,这是存在那些白痴头脑中虚幻的军舰!他们不希望看到我们取得胜利,千方百计要拖我们后腿!这些白痴该杀!”士迪佛立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 很明显,如果真的有叛军军舰攻击了台湾海峡上的运输船队,那么不管敌人军舰有几艘,远东联合舰队都要将极大精力投入到清剿这个威胁补给线的该死叛军军舰上去,对士迪佛立他们陆军支援是不可能在全心扶持了。士迪佛立无法想象没了军舰,让他的陆军进攻拥有机枪这种魔鬼武器的叛军,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 “士迪佛立将军,请你冷静下来好吗?因为你的莽撞,已经有数千皇家军队士兵无谓地死在这该死的中国了!难道你希望把所有皇家军队都葬送在这里吗?”看着士迪佛立少将如同跳梁小丑在自己面前大肆发泄着对后勤部门的不满,丘珀上将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怒斥道。说着丘珀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捡了起来,重重地掼在桌子上。“我们运输船队受到攻击是真实的!看看吧,二十艘从香港运送弹药过来的运输船中有四艘被击沉,两艘受到重创。他们真切的看到攻击我们的军舰上面飘扬着的是红旗,船头还有中国字!什么国家海军舰队用的是红旗?连舰名都有……“郑和号”……这不是叛军的军舰是什么国家的军舰?!难道是北京大清的军舰吗?该死的,郑和是谁?相信你这整天在梦中幻想着获得勋章的家伙不会知道这是什么人!” “将军,我们运输船队真的受到攻击吗?”士迪佛立被丘珀上将训斥的说不出话来,贾敏在旁边小心问道。 丘珀沉重地点点头。“没错,真不知道叛军的军舰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真该死!这些东方人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聪明了?” 运输线受到攻击对前线的影响,这些将军都是很明白的。当后勤保障线没有受到攻击的时候,混乱的后勤已经让前线叫苦不迭了,大量的物资不是不适合部队使用,就是显得有些过时,或者太超前了,只有少量物资才是前线所需要的。现在后勤线一受到攻击,已经混乱不堪的后勤更是乱成团麻,这怎么可能保障部队顺利地朝敌人进攻?要是贸然让没有补给的部队进攻敌人,到时候非给人家吃掉不可! 丘珀将军帽找了出来戴好,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管叛军在大洋上是只有一艘军舰,还是有很多艘,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并且消灭他们!我的舰队可不希望到时候因为没有炮弹变成人家靶子。” 士迪佛立失魂落魄地问道:“将军,您要率领舰队撤退到大海上去吗?” “不是撤退,是我必须率领舰队寻找敌人该死的骚扰我们运输线的那些军舰!没有让他们彻底老实前,我们是没有能力对敌人发动进攻的。至于你们陆军,将军,我奉劝你还是先到江宁再做打算,短期内进攻敌人是不现实的。至于进攻失败国内会有什么反应,我想这不是你我可以考虑的事情,我们只是将这里发生的真实事情汇报给首相就行了,其他事情自然是首相会负责并且做出决断。”丘珀上将冷冷地对士迪佛立说道。“至于现在,我要马上召集舰长开会了,你们还是下去休息吧。最后我再说一次,在我们海军离开这里后,撤不撤完全由你们自己决断,这事情与我们海军没有任何关系了。” 贾敏见丘珀执意要将海军舰队撤离扬子江,虽然他自以为法国陆军不可战胜,可现在也没有胆子独自留在这里了。“我也要先回江宁办些事情。将军您的舰队能送我们运输船回到江宁吗?” 丘珀点头答应了贾敏将军的请求。“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们明天就要走,你们最好快一点。” 见丘珀把眼光望向了自己,士迪佛立虽然心里面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无奈地附和道:“我们也马上将部队收拢,明天就登船。不过现在后卫部队还在二十多公里之外,希望将军能多宽限一天,把离开这里的时间定在十六日中午。只要再有一天,我们陆军就可以全部撤离这里了。” “等我们商量后再说吧。告诉部队行动快一点!见鬼,不过二十公里的路,你们居然要走一天,如果敌人扑上来了到时候大家谁都走不了!” 士迪佛立好像没有听到丘珀上将对自己手下挖苦的话语,无力地敬过礼后跟贾敏中将一起走了出去。一走出丘珀上将的船舱,士迪佛立感到自己一阵虚脱,浑身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 “贾敏将军慢走。”下了尤里亚勒斯号巡航舰,士迪佛立见贾敏中将抢先朝他的指挥部走去,连忙在后面叫了起来。 贾敏现在正急着回指挥部安排部队撤退,听到士迪佛立的话,无可奈何地站住,回头问道:“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夜幕下,士迪佛立摘下军帽拿在手中倒来倒去,夜风中满头的白发随意地飘逸着。 “是这样的……”士迪佛立走上两步,脸色憋的有些通红,过了会儿,还是咬咬牙为难地说道:“我的第二师为了掩护大部队转移,现在还在芳湖那边……中将您不知道,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第二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七千人的部队伤亡失踪了两千多,连三旅步兵第三团格雷团长也阵亡了。既然我们要撤出马垱,转移到江宁去,我担心要是敌人追击我军,第二师未必能够抵挡住敌人。不知将军能否派出部分你们所掌握的部队接应二师?” 如果不是英军真的太被动了,士迪佛立也不会哀求法军给自己帮忙,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往日骄傲了,在湖口战役中,为了抢功士迪佛立让他所指挥的英军担任了主要进攻任务,而法军只是负责牵制。可湖口战役的残酷性是士迪佛立根本没有想象过的,两万英军不光没有拿下湖口,反而遗尸遍地,早上进攻时候满员的一个步兵营,等晚上撤下来时候,不多的几个士兵将成捆的步枪抗了回来,那些枪可不是缴获的,都是自己部队阵亡弟兄遗留下来的!一师、二师、骑兵旅、直属的各炮兵连、工兵连大量减员。炮兵连满员的时候是六门火炮,现在能有三门这个炮兵连就已经不错了。至于骑兵旅,多树林的山地让这些骑兵发起冲锋简直是一场灾难!一千骑兵冲了一半的道路就倒下了三百多人,丧失了战斗力,只能让骑兵旅残部撤到后面休整。 士迪佛立认为就损失来说自己的陆军可是比海军舰队损失大多了,只是这话在丘珀面前不能说。一来强调发起对中国叛军的战争是自己坚决要求的,现在叫苦显得自己乱了方寸。二来就军衔来说丘珀是上将,自己不过是少将,少将怎么可能在上将面前只知道叫苦?三来丘珀是海军,而自己是陆军,在海军面前强调陆军的损失比海军大,这简直是丢陆军的脸面。从丘珀上将那边出来后,士迪佛立只能低声下气朝盟友告急了。 “很抱歉,我们法国第五轻步兵师已经转移到马垱这里了。如果让第五轻步兵师再回到芳湖,将士会问“我们为什么要跑来跑去?”,就是到了芳湖,靠一支疲惫不堪的部队也是无法有多大作用的。” 士迪佛立简直要破口大骂了,该死的法国佬又没有参加什么战斗,怎么可能比一直冲在前面的大英帝国军队还要疲惫?!也许这个老狗是看上了联军陆军司令的职位想要跟自己抢夺一番吧?想归想,可自己陆军糟糕的现状让士迪佛立不敢真的得罪贾敏。 “将军,只要一个旅,不!一个团……我只要有一个团能帮助二师就够了。二师真要顶不住,对这里的军队撤退也是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不光我们英军无法全部撤离战场,就连你们法军也是要遭到极大损失的。还请将军能以全局为重。法国陆军毕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只要将军的部队能担任掩护,相信不会有什么敌人可以冲到这里来。” 士迪佛立说的话让贾敏很是舒坦,他指挥的法国远东陆军在湖口战役中相对英国陆军来说,损失是微不足道的。当然,和自己出动的部队比较起来,两千人的伤亡也是让部队元气大伤。只是怎么说贾敏都觉得自己还没到哀求别人帮忙的份上。 舒坦是舒坦,真让法国人替英国佬卖命,贾敏也不愿意干,英国佬的命值钱,法国人也不是鸡鸭啊? 第477章 但既然联军陆军司令士迪佛立如此说了,怎么着他的面子还是需要给的。 贾敏很为难地看着士迪佛立,见他苦兮兮地望着自己,贾敏很不情愿地开口道:“既然这样……第一师、第四师、第五轻步兵师现在都转移到这里了,让他们再回去是不现实的。我试试看是否能让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到后面配合你们第二师担任后卫吧,从湖口到这边都是山岭,我看可以最大发挥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的作用。” “多谢了,不知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什么时候会到后卫那边去?” 贾敏脱口道:“最快明天早上他们才能出发。在高原步兵旅到达前,叛军真要发起攻击,只能依靠你们第二师抵挡了。” 士迪佛立虽然希望援军能在夜里出发,可他知道贾敏能答应让墨西哥高原步兵旅配合自己的部队作战已经不容易了,真要提出太多要求,恐怕连这路援军也要飞了。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让士迪佛立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 扬溪河畔,河水寂静地朝东缓缓流淌而去。篝火发出噼噗声,火星随着黑烟跳跃着。 “报!……大人,小的听人说洋兄弟帮大清的军队在湖口与发匪的战斗中,被人家打的大败而归!现在已经撤退到马垱了。” “哦?!真的还是假的?……红毛番不是很厉害吗?连城高池深有十万发匪的江宁也一攻就下,这湖口虽然坚固总比不得江宁吧?怎么打了两个月也没攻下,倒让发匪给打败了?红毛番撤下来不是因为弹药不足?”苗沛霖从桌旁站了起来,盯着自己派出的密探自言自语道。 “真的,小的亲眼所见,决不是因为弹药的关系!现在马垱附近的江面上到处都泊着红毛番的乌龟船,那些乌龟船跟他们出发时候比少了许多,停着的不是桅倒就是被破开了天大的口子,小的亲眼看到很多红毛番从船上抬了下去。船上的红毛番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显得无精打采……”密探神灵活现地说着,将自己所看到的展现在苗沛霖面前。 苗沛霖倒吸一口凉气,从大帐内走了出去,呆望着外面流淌着的扬溪河。苗沛霖见识过红毛番火器的威力,当士兵排成整齐的一字缓步朝发匪推进的时候,成排的弹雨将大片发匪打倒在地,而猛烈的炮火打到远处发匪集结地,那翻滚的烟雾下,火光迸飞,周围的发匪纷纷栽倒。苗沛霖认为这是任何一支部队也无法抵挡的。原本想投奔温州解放军的苗沛霖在看了英军对皖北太平军清剿后放弃了原来的想法,率领部队投奔到英法行列中。——生存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苗沛霖做事的准则。可现在苗沛霖对英法联军的信心动摇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貌似强大的英法联军居然在湖口面前丢盔弃甲,狼狈的退了下来,彻底战败了。听到英法联军失败的消失,让苗沛霖对自己先见之明庆幸不已,要是自己在前面,恐怕这次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部队就要丢失在湖口了! 这次苗沛霖是听从远征军总司令坎布里奇公爵的命令,在李昭寿率领下,跟费金绶、徐少蘧等投靠英法联军的团练、枪船一起到江南配合英法联军进攻湖口,而苗沛霖率领的团练就是作为这支乌七八糟武装的先头部队先到了这里。 其实苗沛霖他们早就已经出发了,只是在开始两天兴高采烈的行军后,从湖口传来的消息让苗沛霖他们放慢了步伐——英法联军进攻不顺,在进攻湖口中屡次被守军击退!原本想狐假虎威借助外国人力量显显威风的李昭寿、苗沛霖发觉自己再快速行军,搞不好就要代替人家当敢死队了,他们可不想让自己的部队当人家替死鬼,行军的速度慢慢放缓下来。 坎布里奇公爵催促他们加速前进的命令一个接着一个传到这支新式洋枪队里,当李昭寿他们快要顶不住的时候,老天作美了,淅沥的雨水将江北变成泥沼。这下李昭寿他们有借口了,天公不作美,想走快也走不快。有老天做借口,这些乌合之众大有理由放慢速度,每日行军不到五里,还常常上午走了五里,下午又缩回去两里。着急上火的坎布里奇又是命令,又是威胁,甚至有时还有点请求,可这些人就是闲庭信步,不慌不忙地走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同样,天下也没有走不完的旅程。当苗沛霖所部走到扬溪河时,他们距离马垱不过一江之隔了。苗沛霖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再拖延他几天,前线的坏消息就传了过来。苗沛霖对自己听到英法战败的消息感到十分万幸——这要是过了长江,周围还不都是红毛番?到时候自己就是想不打,在人家威胁下也只能无奈地作战了! 苗沛霖感到此地不宜久留,这里距离马垱实在太近了!要是红毛番派部队过来威胁自己,前景可是大为不妙了。想到这里苗沛霖快步走回大帐,低声对手下下达命令:“通知部队,马上朝寿州转进!” “大人,我们不到湖口去了?” “还去个鬼哟!红毛番都不是人家对手,难道我们过去给他们垫背吗?发匪打不过,红毛番咱们惹不起,躲总可以了。” “可我们这里有十多名英法……这个红毛番军官,他们若是阻挠……?” 苗沛霖的团练中有一些坎布里奇派来的教官,平常苗沛霖总是称呼他们洋兄弟,并且要求手下也这么称呼人家。可今天苗沛霖又称呼人家为红毛番,他的手下脑筋一时反应不过来,乱套了。 苗沛霖现在可顾不上这些“洋兄弟”了,见手下不识趣地请示对自己部队中红毛番的态度,苗沛霖脸一沉,阴森森地说道:“告诉弟兄们把这些家伙盯牢,他们若是敢阻挠,捆起来就是了!这些家伙如果还多嘴,干脆“咔”……”苗沛霖做了个砍头的架势。 听了苗沛霖的话,他的手下一个个震惊了,这不是与红毛番翻脸又是什么?真要把红毛番给做了,那些家伙不盯着自己打才有鬼了! “这个……要不要把我们转进到寿州的消息通知李大帅?” “通知他?……用不着,红毛番在湖口打了大败仗,现在只能个顾个的了,若是跑慢了,什么都晚了!我们连夜就走,什么人也用不着通知!”说完苗沛霖狠狠瞪了眼不开窍的手下。对苗沛霖来说,留在这里晚走一步,被红毛番强留下的可能性就增大一分。自己好不容易才把部队扩大到上万人的规模,这要是留下,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没了! 苗沛霖不知道,他的部队中不光有英法联军以教官名义派来监视并且改造他们的军官,同时还有大量的清朝探子,其中李昭寿派过来的密探就不少。英法教官因为与他的团练格格不入,他真要跑了,这些教官也成了捆好的白猪,对逃跑的苗练一点办法也没有。而李昭寿派来的密探虽然无法影响苗沛霖的行动,却很快将苗沛霖行踪汇报给李昭寿。 清廷江南提督、帮办军务李昭寿在得知苗沛霖逃跑的消息时,还得到了英法联军兵败湖口的消息。破口大骂苗沛霖不地道的同时,李昭寿自己也打起了逃跑的主意。苗沛霖为什么逃跑李昭寿心里清楚的很!他也同样不想当英法联军的替死鬼。于是李昭寿率领自己部队,在费金绶、徐少蘧的枪船武装配合下,打着讨伐叛逆苗沛霖的旗号浩浩荡荡离开望江县北上了。不守信用的苗沛霖自然是需要消灭的,对李昭寿更重要的是自己距离火坑也越远越好! 在江宁指挥若定的坎布里奇公爵发觉自己招募并且武装起来的数万新洋枪队,几乎在一夜间风流云散了。这消息让坎布里奇叫骂不已,不可信任的中国人、卑鄙下流的小人、见风使舵的坏蛋、流氓、土匪、毒蛇……无数美妙的词语被坎布里奇慷慨地赠送给李昭寿他们。只是任凭他再怎么气愤,也无法挽回这个即成事实了。 让高贵的坎布里奇公爵更加郁闷的是英法联军的形势。一败再败下,老迈的公爵身体彻底垮了下来,再也无法指挥部队作战了。只是坎布里奇公爵倒下的消息,对士迪佛立将军来说实在是太迟了。如果公爵在到中国之前倒下,他很有可能因为一力主战,在军衔上再升上一级,成为远征军真正的总司令。可现在战争蒙上了阴影,极力主张开战的士迪佛立将军就成了国内发泄怒火的替罪羊。只能很窝囊的结束自己在远东的使命了。 当然,北京的清廷政府听到英法战败的消息,对发匪的恐惧是远远大于洋鬼子无能所带来的沮丧心情。南方的战况因为英法联军战败原故再次恶化了,而因为苗沛霖的再次叛变,清廷只能调集人手对已经稳定下来的豫皖地区展开围剿。至于李昭寿,撤职查办关进大牢是清廷讨好友军的法宝。唯一让人可以在一片阴霾中感受到一丝光芒的是僧格林沁的部队正在稳步前进中。 第二部铁与火·第五卷[目录引索] -------------------------------------------------------------------------------- 第三十七章 (一) 江南四月的下午天气还很寒冷,那淡淡的薄薄的鳞云是如此之高,高的仿佛躲在太阳后面。阳光洒在江上,泛起一片银光。 马垱码头人喊马嘶,尘土飞扬,一队队士兵正拥挤着朝停在江边的运输船靠拢过去。黄尘下,鲜艳的红色如同人身上淌出来的血水蠕动着。在人群后面,炮车排着整齐的方阵等候登船,那一门门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火炮静静地看着无数人踩出一条泥泞的道路从面前走过。 第478章 江中的军舰升起了火,黑烟从烟囱中喷薄而出,汇集成厚重的黑云将太阳遮蔽起来。 “第二师到了什么位置?” 站在山坡上望着下面忙乱的人群,士迪佛立眉头微锁,侧头问身边的参谋。 “回将军,他们距离这里还有五公里了。也许天黑的时候先头部队就可以到达这里。” 士迪佛立眉头皱的更深了。摇着头焦急地低语:“太慢太慢……他们应该抓紧一切时间赶快撤下来!” 站在一旁的贾敏冷眼看着急躁不安的士迪佛立。对士迪佛立的为人,贾敏不屑一顾。不出他之所料,士迪佛立在墨西哥高原步兵旅赶到后卫线后,将英军第二师从后卫线撤了下来,准确的说,墨西哥高原步兵旅成了让英军第二师撤退的替代品,或者说高贵的英国佬需要有人掩护他们撤离战场。幸好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叛军有追击撤退联军的动向,不然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算是给士迪佛立牺牲掉了。贾敏中将正不齿士迪佛立这种自私的为人,山下西边正在朝码头行进的队伍里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石头,发生了一点骚动。山上的一班将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朝下面张望着。士迪佛立拼命想将眼前这混乱撤退造成的不祥预感压制下去,可因为不祥所产生的慌张的心绪却越来越强烈了。 士迪佛立看到有人奋力排开队伍,冲进了设置在江边不远处的指挥部。没过多久,有人亡命朝山坡奔跑过来,距离进了后,士迪佛立从身影上辨认出过来的是自己的随行参谋奥伦上尉。 来的人果然是奥伦上尉,当奥伦气喘吁吁奔到士迪佛立面前,士迪佛立和贾敏发现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将军!二师转来了四旅步兵第六十七团戴维斯上校的情报……在我们外围发现了大量的叛军!担任掩护任务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已经被叛军击溃,现在二师步兵六十七团正处在苦战中,葛雷斯少将请求将军马上派兵增援,葛雷斯将军说不然他们就顶不住了!” 士迪佛立抢前两步,想抓住惊恐的奥伦上尉脖领好让他镇静些,不过走了两步马上想到法国人正站在自己身侧,如果自己发火,会被人家笑话的。士迪佛立强压下不快,低沉着嗓子显得很是镇定地问道:“叛军有多少兵力?” “二师过来的人说漫山遍野都是!照戴维斯上校估计,至少有十万叛军!他们只是一次冲锋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就溃退下来了,还把二师撤退队形冲乱了。现在叛军正与二师交战,将军我们是否马上派部队增援?” 奥伦自己被解放军俘虏过,虽然解放军并没有虐待他,可奥伦再也不想当什么俘虏了。现在联军陆军总部还没有登船,敌人已经快要杀到这里来了,奥伦担心要是不增援英军第二师的话,恐怕在自己登船之前,就会再次成为人家的俘虏。 增援?第二师本来就是掩护主力部队顺利撤退的,可现在掩护部队居然叫被掩护的部队过来救命……这也太搞笑了。虽然士迪佛立觉得派兵增援自己掩护部队很搞笑,可他现在笑不出来了。士迪佛立找到身边的贾敏将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冷言道:“将军,你们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真是能干啊!竟然被叛军一冲就溃逃了,现在连我的第二师都受到叛军攻击。对这起事件,本人表示极为遗憾!” “司令官阁下,您难道忘记了?依照阁下命令,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的任务是配合第二师担任掩护大部队顺利转进。您刚才也听了您的手下叙述的战场情况,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不到三千人,而叛军竟然有十万之众,他们就是再能干又怎么可能抵挡超过自己三十倍以上的敌人?我倒是认为应该追究英军第二师擅自脱离后卫线的责任,他们的人数装备均远远强与我们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可他们却让我们的人拖在后面,自己心安理得的抢先逃跑。如果他们真的跟我们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一起抵挡,恐怕敌人就没那么容易将掩护线冲破了。” 听到墨西哥高原步兵旅战败并且溃散了,贾敏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士迪佛立可怜兮兮哀求自己派兵增援遭受损失的英军第二师,现在法国系统内的部队都应该在这里,并且大多数部队已经登船了,而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也就不会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好心没好报,反而让士迪佛立大表遗憾,这对贾敏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 士迪佛立见贾敏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只能转头不看贾敏将军,望向其他地方了。不管怎么说,先遭遇损失的是本来不担任掩护任务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而不是真正的掩护部队英军第二师。在贾敏凌厉的眼神下士迪佛立无法不退缩。 士迪佛立虽然很想再让法国人给自己挡挡灾,可他知道,这位贾敏中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自己的话,让法国人从船上下来到阵地上去的。无可奈何下,士迪佛立只能让自己指挥的英军来抵挡敌人猛烈的进攻了。“奥伦,通知第十八旁遮普土著步兵团、第十一孟加拉枪骑兵团、第四锡克骑兵团马上赶到第二师那边去,帮助第二师稳定战况,命令第二旅斯平克上校的女王步兵第二团占领我们前面的山头……如果叛军从这里上来那就麻烦大啦!告诉他们必须坚持到天黑,掩护我们的法国“友军”顺利转移,只要天黑他们撤退了,我们就能逃脱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贾敏看了眼士迪佛立刚才手指的地方,士迪佛立所说的让英军第二旅斯平克上校的女王步兵第二团占领的阻击阵地是一座不大高的山丘,山丘如同一座坐下的旅人,南陡北平,在山丘下面就是直通码头的平原。可以说士迪佛立眼光很准,如果敌人从南面扑了上来,这座山丘可以很好的阻击敌人,陡峭的南坡能让敌人血流成河!可要是敌人占领了山丘……那么他们将很轻易地沿着平缓的北坡一路冲杀到码头这里,发生这种情况绝对是联军的悲剧了。 对士迪佛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准确的做出合理判断,贾敏将军还是以一种同行眼光赞叹不已,唯一让贾敏感到担心的是靠一个步兵团是否能抵挡住叛军的猛攻?敌人的武器一点都不比自己这边差,而人数又远远超过了联军,以一千人抵挡数万人,再好的阵地也将很轻易被突破,何况叛军要是绕过山丘,英军女王步兵第二团将失去他应有的作用——只剩下威胁敌人了。 英国人的境地贾敏还是了解的。作为士迪佛立,他现在手下两个师中,一个正和叛军纠缠成一团,还有一个师已经有一个旅登上船了,总不能让上船的部队再下来吧?这既影响其他部队登船,同时又耽搁了时间。而且英军真的在前面战斗中受到重创,每个连队都不满员了。让这样的部队担任最主要的防御作战,贾敏觉得实在是太冒险。 英军要是顶不住,损失的不光是英国人,在码头下面正等待登船的部队同样要遭受重大损失!想到这里,贾敏也不想再为难士迪佛立了,走到士迪佛立面前和蔼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我看还是让我们法国第四师第一旅担任前面高地掩护任务吧,不过你们英军斯平克上校的团队也得在我军旅长指挥下投入防御战斗,不然我的士兵会问为什么每次掩护作战都要流法国人的鲜血!除了第一旅、你们女王步兵第二团,我打算再抽调三个炮兵连将火炮架到山顶去。叛军如果从南边出现,他们可以猛轰敌人,粉碎敌人进攻!当然,只要我们坚持到天黑,这场转进就算胜利了。” 听了贾敏中将的话,士迪佛立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对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惭愧,眼眶中有晶莹的东西正在滚动着。本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玫瑰红。“太感谢将军阁下您了!您的无私精神真是军人楷模!如果我们每个将军都如阁下您一般,还有什么样的敌人是无法战胜的?我很高兴将我们光荣的女王步兵第二团交托格雷维将军指挥,如果敌人从南边上来,相信在格雷维将军领导下,联军一定会将他们击败的!” “不用说了,还是赶紧通知部队进入阵地吧,要是让敌人抢先占领了那可就糟透了!”贾敏没有理会士迪佛立感激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南边又我军第一旅负责,这西线可就靠将军您的部队了。希望天黑前,两线都没有被敌人突破。” 贾敏说话的语气仿佛是上级对待下级,他好象忘记了士迪佛立才是这里司令官。当然,士迪佛立是少将,而贾敏是中将,作为中将的贾敏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架子来看士迪佛立的脸色行事。 “是的,我会严厉要求第二师将敌人堵截住!在天黑之前决不能让叛军冲到码头来。” 士迪佛立现在也顾不得法国贾敏将军以命令的口气对自己说话,作为士迪佛立,让他高兴的是自己的英军用不着单独面对叛军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可不是抢功的时候,而是逃命的时候!多牺牲一个法国兵就可以多救一名英国兵离开虎口。 灰黑色的山坡上,一条条宽大的蓝色河流朝山头倒流而去,在蓝色河流间还蠕动着细小许多的红色小溪。滚滚洪流惊动了原本安谧的山林,成群的鸟儿被惊醒,冲出来在树林上空唧唧喳喳鸣啼着。低矮杂乱的黄尘在山坡上腾起,在浮尘中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轰隆隆声中,驮马发出咴咴声拉着炮车吃力地朝山头挪动着,前面沉重的炮车将山坡压出一道道深辙,后面的马车前进的更加困难了。 这支部队是法国第四师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正在抢占阵地。按照士迪佛立与贾敏将军协商后的决议,四千英法联军在十五门火炮掩护下必须坚守面前阵地四个小时。 第479章 如果是以前,让四千士兵坚守阵地抵挡中国军队四个小时,那简直是太轻松了。不要说防守了,就是击溃敌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现在不同了,对英法联军来说,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简直是一群魔鬼,他们不再是手拿原始武器,拥成一团朝上冲的良好靶子了,而是端着先进的武器,给自己造成了极大杀伤的敌人!对付同等数量的叛军已经很吃力,何况自己可能将要面对达十万之多的敌人? 许多费力攀爬的英法士兵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他们咒骂着让他们过来的那些该死的将军,为了自己逃命居然毫无廉耻地把自己推到了死亡地带!还有无能的士迪佛立,是这个白痴让天下无敌的英法军队送到这种崩溃的边缘,对海军这些人也是多有怨言,强大的海军舰队竟然无法击败没有海军的中国!难道军舰不够多吗?难道火炮不够大吗?这些花花公子只知道躲在船上享福,只要听到敌人炮弹爆炸声,他们就跟兔子一样逃的无影无踪!说来说去,这些人又怪上了国内那些政客奸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钱财或者是荣耀,把自己送到这该死的鬼地方。是他们让自己无数的同僚倒卧沙场,自己马上也要面对先死者同样的命运了。这些人要是这么想发动战争,他们为什么自己不亲自到前线来,奔波在最危险的第一线?光知道动动嘴皮子却把自己推到如此凄惨的境地,真该一枪捅了这些贪婪的家伙! 士兵的抱怨,法国第四师师长格雷维中将听的真真切切,可他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喘着粗气拉着树枝一步步朝山头爬去。格雷维中将自己心里也是一肚子不满意,对士兵的怨言,他觉得说的一点都没错。要说责怪手下,还不如责怪英国佬和心软的贾敏将军。 第四师本来马上就要登船了,可因为贾敏不想看到敌人突破外围防线,或者换句话说贾敏不想让应该死上一千次、一万次的英国佬损失的太大了,让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的第四师第一旅从等候登船的行列中撤了下来,并且让格雷维中将指挥这四千人担任南线的防卫。格雷维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一心想走的他却必须服从命令待在这该死的鬼山头,抵挡“可能”出现的敌人,这让格雷维不满意到了极点。 “将军……我们已经登上山顶了!”格雷维副官在他身边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指着山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 格雷维扶住身边的松树,抬头望着山顶。蓝色的人潮已经从半山坡蔓延到山顶,并且消失在视线中了。“通报贾敏将军,我们已经登上无名高地,未受到敌人攻击。第四师第一旅将在我的率领下,坚守到晚上八点。” 蜿蜒的人群登到山头,很快沿着山顶朝两边排列开。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士兵上了山顶后支着枪瘫坐在地上,跟随步兵上山的工兵顾不得疲劳,马上投入到构筑工事的行动中。山顶响起一片砍伐树木的声音,参天大树一棵棵栽倒下来,撞击在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隆声,藤木编成的筐子将挖掘出来的泥土垒在山坡上。很快,朝南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座独立的小土堆,土堆朝两侧延伸着,慢慢地连接起来,形成了一道道矮墙。 马嘶声中,法国炮兵连的火炮拉到了山顶,炮手将炮车从驮马上解下套子,大喊着将火炮慢慢地推到前面。 “将军,敌人在什么地方?”副官扶着格雷维登上山顶,朝下面极目张望了好一会儿,下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格雷维找了一处平缓的地方解下腰间挎着的腰刀坐了下来,手揉了揉发酸的腰,微微摇着头道:“不知道。天晓得那些叛军躲在什么地方、会在什么时候朝我们进攻,我们现在只能耐心等待了。” 山顶上休息的士兵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西边张望着。格雷维中将的副官头朝西方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手猛地指向西边急速道:“听……西边的炮声!” 格雷维眼望着西边仔细聆听了半晌,终于,在呼啸着刮过山顶的劲风中格雷维隐约听到西边传来低沉的闷响,那闷响有时候好长时间才响一下,有时候又急促着连续响个不停。格雷维感触地说道:“年轻人耳朵就是好啊!我这老头可是不比你们年轻人了。” “这是英国人正在阻击叛军追击?” 格雷维纠正副官话语中的错误:“准确的说应该是叛军正在进攻英国那些担任掩护任务的后卫部队——英国人可没有这么多的火炮,他们的火炮都在后面睡觉呢!” “他们顶的住吗?” 格雷维耸了耸肩,他对担任后卫的英国佬没有一点好感:“谁知道。也许顶的住,也许不能。士迪佛立将军不是派那些印度兵增援英国第二师去了吗?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也许有了援军,他们还能多坚持一点时间。” “将军,叛军主力正在西边朝我军进攻,这里可是没有什么动静的。我认为我们要么增援阻击部队,要么从敌人侧翼发起进攻,而不是现在这样守在这里傻等可能出现的敌人进攻。敌人会出现在这里吗?要知道他们要是可以出现,早就已经到这里了,就是绕过西边我军防线,他们也能从东边进攻我们联军……”副官坐了下来,朝格雷维卖弄自己的智慧。 “这头蠢猪,他以为自己是拿破仑?”格雷维心中冷笑几声,暗自嘲弄自己的副官。打仗要是光动动嘴皮子那就再简单不过啦! “轰……”西边的炮声清晰可辨了,从格雷维待着的位置上,可以看到远方偏西的太阳下几条黑色的烟柱翻滚着朝天上升去。炮声并不猛烈,只是偶尔响上一两声,可每响一次,距离这边就更近一些。 “看!那是什么?”说的正带劲的副官突然愣住了,慢慢站起身眼瞅着西边的天空。“飞艇?!” 格雷维站起来呆望着天空。在西边天际间,成群的黑点正缓慢朝东边移动过来。这些黑点排列整齐,行动极为统一,从下面看上去,它们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移动着,这出了飞艇还有什么?小鸟可不懂得这样飞行的!山顶上正关注着西边英国军队抵抗的士兵们都注意到空中出现的情况,纷纷抬头朝天空望去,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实际上飞艇距离马垱已经不远了,只是因为太阳的原故,等飞艇快要接近马垱了,格雷维他们才注意到。 格雷维中将急步朝后面奔去,眼望着下面忙碌的码头。码头上英法联军正忙乱地准备登船,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来自空中的杀手正在缓缓朝他们靠拢过来。 “糟了……糟了,这该死的叛军又让飞艇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副官在格雷维中将身后焦急地连声说着。 通知贾敏将军吗?看样子已经来不及了!这些飞艇很快就要到达码头上空,现在自己就是派追能跑的人通知贾敏将军,恐怕跑到的时候,下面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一团糟!”格雷维中将已经在脑海中准确的勾勒出码头上马上就要发生的惨剧,可他现在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格雷维不知道指挥部的那些官员是不是白痴,明明在湖口战斗中叛军已经用飞艇好几次对联军进行了沉重的打击,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吸取教训!也许只有到地狱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吧? 恍惚间格雷维下达了法国军队成立以来最有突破性的命令:“命令部队马上疏散!不要挤成一团给叛军飞艇当靶子炸……” (二) 码头上指挥部内的士迪佛立与贾敏将军并没有发觉死神正在不知不觉朝他们慢慢靠近。现在西边糟糕的战局已经搅的俩人坐卧不宁了。 从前面雪片般飞来的告急书上,士迪佛立他们得知第二师第三旅已经被敌人击溃,现在正朝码头这边逃跑过来,而第四旅现在损失也很重,短短一个小时战斗中,三千人的步兵旅就已经伤亡了四百多!防线慢慢朝里面压缩过来,山头一个接着一个丢失,新增援上去的第十八旁遮普土著步兵团、第十一孟加拉枪骑兵团、第四锡克骑兵团,在敌人潮水般进攻下,对第二师的援助有如杯水车薪。不到两千人的援军刚一跟敌人交手就躺下三十多人,其他的加入到第三旅溃逃行列里。八千阻击部队现在还咬牙坚持着的只有四千人了。 愁眉苦脸的士迪佛立正祈求着夜幕快点降临,让那些如同魔鬼的叛军暂时脱离战斗,自己好将部队撤到船上去,外面停泊在长江上的军舰突然汽笛长鸣,把士迪佛立惊出一身冷汗。 “将军不好了!”奥伦上尉遑遑从外面跑了进来“天……天空上有敌人的飞艇!” 士迪佛立和贾敏将军一愣,抢步朝指挥部外面跑去。当士迪佛立刚跑到门外,眼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码头上一片混乱,排队等候上船的士兵正惊叫着抱头四处逃窜着,有的士兵被人群推倒在地,无数人从他身上践踏过去。江中丘珀上将的战舰纷纷拔锚离开锚地,也许江面有些太窄,有的军舰在掉头中与其他军舰发生了摩擦碰撞,啶咣声响成一片。等候上船的炮兵连的驮马也许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扬蹄长嘶着,有几批驮马挣脱了套子,在码头上四处乱跑着,更加加剧了现场的混乱局面。 抬头朝望去,远方天空中二十来艘飞艇正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飞艇高度在慢慢降低,士迪佛立甚至可以看清楚气囊上巨大的红五星。 “我的上帝!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士迪佛立惊恐地不知道是在问谁。 第480章 在湖口的时候他和贾敏率领的联军已经吃过飞艇苦头了,当时七千联军在飞艇与敌人步兵攻击下,只能一溃千里,不光登陆场丢失了,还给人家送了七百名俘虏。那炸弹撕裂空气所发出的尖啸声,震耳的爆炸声,弹片横飞咻咻声,仿佛还在耳边。至于江中的英法联军海军舰队,他们吃的苦头未时还不远,对飞艇的印象就更深了。现在解放军飞艇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对英法联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慌乱中士迪佛立想起了自己手头上还有一张对抗飞艇的牌可以用一下,虽然不知道这牌是否有用,可什么事情都是实验过才知道的。“快……将飞艇炮架起来!把叛军飞艇打掉!” 在吃了飞艇苦头后,英法联军经过研究,认为长身管的后装加农炮有将飞艇击落的可能性——这个是参考了法国人自己制造的飞艇后所得出的结论。只是在整个中国,除了海军,英法联军陆军并没有多少这种后装加农炮。而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士迪佛立无法将海军的舰炮搞到自己手头上,千辛万苦下士迪佛立才从其他地方调拨过来六门十二磅的后装加农炮,经过重新制作炮架、进行了改装后组成了自己的飞艇炮连。改装的飞艇炮可以将炮弹以一定角度打到天空中去,当引信燃尽后爆炸,以碎片杀伤天空的飞艇。只是这个连在成立后还没有进行过实验,而士迪佛立他们对飞艇的研究又没有与海军交流,海军军舰上没有装备这种可以对空轰击的火炮,这才造成前几天飞艇对湖口的英法军舰攻击取得了极大战果。只是对飞艇炮有多大效果,士迪佛立心中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手下听到了士迪佛立的命令,急忙朝炮兵部队跑去。很快的,几门飞艇炮被炮手们从等候登船的队列中推了出来。十来名炮手忙乱地将火炮架起,让炮口指向天空。 看着飞艇炮还在架设中,而飞艇却距离自己这里越来越近,士迪佛立真希望时间能停止,让自己的飞艇炮赶紧架设好,可以消除叛军飞艇对自己的威胁。只是事实总是与人的主观愿望向违背的。士迪佛立没等到飞艇炮架好,天空中飞艇就已经临空了。 从地面望去,天空二十来艘飞艇分成八组,每组呈品字形一前两后共三艘飞艇,飞艇排列成如同秋天南行的雁群,已经到了马垱码头上空。 几颗黑点从飞艇上脱离下来,拖着“哧……”地长音,黑点急剧变大,速度越来越快。见飞艇上开始投掷炸弹,地面上的士兵更加混乱了。众多的士兵如同受惊的羊群,乱哄哄地四处豕突着。大家只有一个信念——赶紧离开这里!脱离飞艇轰炸范围越远越好! 站在指挥部门外的士迪佛立呆望着几个黑糊糊的铁疙瘩自空而降,呼啸着落在了地上。距离指挥部不远的地方,红光闪动,黑色的泥土猛地脱离大地,笔直地朝天空飞溅上去,一团灰白的烟尘夹杂着翻滚着的火球缓缓飞向半空。震耳的爆炸声从西边传了过来,爆炸过后,空中飞舞的泥土草屑劈劈啪啪落到四周。第一声爆炸还没结束,又一颗炸弹与大地亲密地拥抱了,这次距离士迪佛立和贾敏中将更加近了些,士迪佛立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旋风朝自己扑了上来。 几个正四处乱蹿的英法士兵运气不是很好,他们本能地想拒绝接受天空死神的礼物,可跑了半天却让自己投入到死神怀抱,在爆炸的烟雾中倒了下来。残肢断臂从硝烟中飞了出来,零乱地散落在指挥部周围。指挥部里面的马廊被炸弹炸开了一个缺口,一群受惊的战马咴地一声长嘶从马廊中冲了出来,沿着码头横冲直撞,这更加加重了已经混乱的局势。 空中传来一声让人窒息的低啸。 “趴下!”士迪佛立正望着混乱的局面束手无策,傻站着发呆时,在他身边的奥伦上尉大喊了一声,猛地在士迪佛立肩膀上推了一把。士迪佛立毫无防备,让奥伦重重地推倒在地,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后背上有个人死命地压了过来。 “轰!……”大地猛地跳动着,士迪佛立感觉自己要被地面弹到半空中,耳朵中还回荡着爆炸的余音,嗡嗡做响声中夹杂了几声尖利的嘶鸣。士迪佛立眼前一片漆黑,慢慢地昏黄的光线透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爬在他后背上的人发出几声低沉的呻吟。 士迪佛立被硝烟呛的急促地咳嗽着,费力地拱了拱身,将后背趴着的人推开爬了起来。他发现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是奥伦上尉,奥伦上尉现在侧躺在地上,军裤被气浪撕裂成条条碎絮,几条粘在腿上,其他的布条散落在周围草地上,白嫩的臀部毡满了灰尘。奥伦哭丧着脸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光溜溜的臀部上,鲜血合着灰黑的泥土沿着长满了长毛的大腿朝下流淌。顾不得自己裤子不翼而飞,奥伦手捂着臀部负伤的地方,走了几步,嘴里发出痛苦地呻吟着。 见自己的恩人没有什么大事,士迪佛立这才想起当时自己身边还有法国驻中国陆军司令贾敏中将。士迪佛立心中一阵恐慌,自己要不是被奥伦上尉扑倒在地上,刚才那次爆炸,自己不是阵亡至少也要重伤了!那贾敏将军呢?自己没受什么伤,要是贾敏将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些法国人不在自己背后捅冷刀子才有鬼了! 士迪佛立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朝贾敏将军刚才站的地方望去,呛鼻的硝烟还围绕在自己身边,能见度实在不怎么样。在贾敏刚才站着的地方,士迪佛立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人还立在那边,惊慌的士迪佛立急忙低着头寻找可能遭受不幸的法国将军,刚迈了两步,就差点被地上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交。士迪佛立一低头,见法国将军就躺在自己脚下。士迪佛立蹲下身想将贾敏中将扶起来,刚伸出手,士迪佛立的大手停在了半空中,无法再伸过去了。 倒卧在地上的贾敏中将头上高挺的圆桶军帽正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随着炙热的旋风起舞,一头白发合着泥土灰白混杂显得十分肮脏。肩膀处的军服被炸弹爆炸所产生的碎片撕裂了,肌肉被破开,可以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锁骨,成串的血泡正一个劲地朝外面冒着,染红了残缺的军服。距离贾敏将军倒卧的地方不远处,一名法国上尉躺在地上,手脚不停地抽搐着,法国上尉半个脑袋离开了身子,污血渗入到草地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渍。不用过去证实,就可以明白这位上尉已经阵亡了。 士迪佛立伸在半空的手再次伸了出去,小心地放在贾敏的肩膀处,将他搀扶着半坐了起来。士迪佛立十分害怕贾敏被炸死,手背在他鼻尖探了探,还好,还有轻微的呼吸,至少现在这位法国中将还没有阵亡。 嘴里骂骂咧咧的奥伦上尉见自己的上司失踪了,一转头发现士迪佛立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抱着法国贾敏将军,虽然奥伦很想赶快找个军医将自己的臀部包裹起来,可现在却不是离开的时候,不情愿的奥伦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痛苦地朝自己上司那边移动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咧着嘴倒吸凉气,脸上痛苦的表情,仿佛他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 “医生!医生在哪里?!快过来!……将军……贾敏将军!”过来的奥伦上尉帮士迪佛立将贾敏中将搀扶住,士迪佛立急切地大声呼唤着贾敏,想将他从深度昏迷中唤醒。也许是士迪佛立的固执感染了上帝,昏迷中的贾敏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呼吸急促了。见贾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士迪佛立放下了一半心。“贾敏将军,您还好吗?放心,军医马上就到了!” “……”贾敏半睁开眼皮,嘴里嘟囔着想说什么,可连串的咳嗽打断了贾敏想说的话,急促的咳嗽让贾敏失去血色苍白的脸上涨出了一片微红,一丝鲜血从贾敏嘴角处流了下来。 士迪佛立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再次响起几声爆炸,气浪掀起倒在奥伦上尉肩膀上贾敏中将的头发,在地上扫来扫去。爆炸的火光下,英国随军医生踉跄着朝这边跑了过来,士迪佛立见军医过来了,连忙阻止贾敏,大声地朝贾敏将军肯定说道:“将军您不用说,军医过来了。您还是到后面休息休息吧,请相信,阁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快!还呆站着干什么?……快把贾敏将军送到救护所去!要是贾敏将军发生意外,你们也不用再活了!”士迪佛立转头冲慌张的军医怒喝道。这位法国中将真要出了问题,士迪佛立将很难对别人交代,在自己被逼死前,这些无能的军医自然也是万万不能让他们活的很舒服的。见贾敏被军医抬了下去,士迪佛立发现奥伦上尉很不雅观地一瘸一拐跟在军医身边。 “奥伦!……你到哪里去?!” 奥伦被士迪佛立的喊叫声吓了一哆嗦,转过头哭丧着脸哀求道:“将军,我负伤啦,可以让我下去包扎一下吗?” 士迪佛立这才想起奥伦上尉在掩护自己时候臀部被弹片“咬”了一口,心情极为沮丧的士迪佛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该死的,都走吧!” 见士迪佛立给自己放行,奥伦如蒙皇恩大赦,咬着牙快步跟着军医朝救护所奔去。 士迪佛立这时候从惊慌中缓过神来,这时他发觉空中降下来的炸弹仿佛都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这让士迪佛立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士迪佛立抱着头,从混乱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一路狂奔逃到指挥部外面,他感觉一颗颗炸弹好像追着自己爆炸着,炙热的气浪将他脸刮的生疼,耳边那些不幸被炸到的士兵发出绝望的惨叫,血沫肉块在四周飞洒着。 第481章 当士迪佛立不再感到炸弹在身边爆炸,站住后,他发现自己浑身毫发无伤地一气奔到距离指挥部将近半公里路的一座小山丘上。指挥部就在山丘下,黑灰色的烟雾随着江风将指挥部完全笼罩了,水面上偶尔也有一道道水柱腾空而起。天空中成群的飞艇被西落的太阳披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芒,正肆无忌惮地追炸下面软弱羔羊般的英法联军士兵。有的飞艇飞的很低,哒哒声中,火蛇鞭打着地面,火蛇扫过的地方,拥挤的人群中出现了一条血路,士兵在搐动中被火蛇甩到地上。 “飞艇炮在干吗?!为什么还不开火!”士迪佛立望着还在忙碌着的飞艇炮鼻子都要气歪了。 士迪佛立正叫骂着,飞艇炮做好了开炮准备工作——它们毕竟是由陆炮改装过来的打飞艇的火炮,而不是正规的对空高炮,要将十二磅炮炮口指向空中就够士兵一阵忙碌的了,何况飞艇一直在移动,火炮想要瞄准极为困难,这就更影响火炮开火了,总不能让大炮打空气吧? 仓促间临时成立的飞艇炮阵地上升起棉絮般白色的烟雾,橘红色的火光在烟雾中一闪而过,烟雾朝四周滚翻着散开,低沉的爆破声从飞艇炮阵地上传到士迪佛立站着的山丘上。 士迪佛立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几道逆行流星划破天际迅速朝空中飞艇追了过去,士迪佛立还没有来的及划十字祈祷,那几道流星就穿过了密集的飞艇,在飞艇上空爆炸了。空中白光接连闪现,白光过后一团黑色的烟雾迅速扩散开,淡蓝的天空如同绽放出一朵朵黑色的玫瑰。 “狗屎!……打的太远了!”见六门飞艇炮先后开火却连一艘飞艇也没有打中,士迪佛立如同一名幼儿,跺着脚大声叫骂着。 “将军您看!”跟随士迪佛立一起逃到小山丘上的一名中校,手指着天空叫道。 也许是飞艇炮开火大大吓唬了天空中横行无忌的叛军飞艇上人员,那些飞艇以三艘为一单位开始朝外围散开,并且在慢慢地上升中。炸弹还在投,可现在不像刚才一样追着英法军队炸了,几颗炸弹爆炸后,一袋袋白色的东西从飞艇上扔了下来,地下的士兵开始还以为这些是什么新式炸弹,等白色的袋子落地掀起一阵黄尘后,他们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新式武器,而是再原始也没有的沙袋!幸好沙袋没有让士兵碰到,不然这原始的武器砸也可以将士兵砸成肉饼。士迪佛立怀疑投下的这些是为了减轻飞艇重量,使得它们上升的更快一些。他的念头一闪而过,眼中出现的事情证实了士迪佛立所怀疑的——从山丘上都可以看出来,飞艇的爬升速度大大加快了。 见飞艇顾不得对付自己的部队,士迪佛立咧开了大嘴,没笑几声,飞艇炮再次开火了,士迪佛立眼睛紧盯着出膛的炮弹,见炮弹拉着白烟朝散开的一队飞艇直冲而去。 “又没有击中!”士迪佛立遗憾地看到一道道白烟从飞艇身侧穿过,在它们上方不远的地方爆炸了。那三艘飞艇还在继续爬升着。正遗憾着,天空中一艘飞艇猛地停顿住,气囊尾部冒出了一撮火苗,火苗迅速扩大,飞艇打着旋,高度不断下降着,很快的,整个气囊都燃烧起来,飞艇变成了一只空中燃烧着的凤凰。斜刺着朝地面栽了下来。 “打中了……打中了!”码头上到处回荡着英法联军士兵的欢呼声,打了将近两个月的仗,今天他们是头一次看到自己击落了仿佛永远都不会掉下来的敌人飞艇。飞艇炮阵地上欢呼尤为强烈,他们开始还怀疑自己的这些火炮打飞艇到底有没有用场,现在看到飞艇真的被自己打下来了,惊喜间,忘记了再次对空轰击,冲出炮位,望着正在急剧下落的飞艇跳着欢叫着,头上的帽子被士兵们扔到了半空中。 “轰……”飞艇落在指挥部与士迪佛立站着的山丘中间的空地上,一团巨大的火球爆裂开,噼噼啪啪声在爆炸现场连续响了起来,站在山丘上的士迪佛立被气浪猛地掀翻在地,后背撞的生疼。士迪佛立爬了起来,下面飞艇坠落的地方燃起了汹涌的大火,滚滚浓烟中不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红光闪动,将火苗猛地送上天。 士迪佛立前面不远的地方,一截翻卷的铁皮转动两下颓然倒地,这截铁皮是飞艇吊舱被炸裂后飞迸到山坡上的,原本银白的铁皮现在被烧的漆黑,一缕青烟从地上的铁皮处冉冉升起。 操纵飞艇炮的炮手在短暂的庆祝之后,马上又回到自己位置上,起劲地移动炮口,瞄准天上的飞艇继续开火。取得的战果鼓舞了这些炮手,原本数分钟才能发射一发炮弹的火炮,在炮手超常的运作下,以两分钟一发的速度打了出去。天空的飞艇群让自己的一艘飞艇被击落吓住了,飞艇散的越来越宽,高度也在急剧上升着,飞艇炮打上来的流星般炮弹纷纷在飞艇下放爆炸开,没有再取得什么值得一提的战果。 士迪佛立有些得陇望蜀,在他心中不停地感叹飞艇炮炮手对取得的战果兴奋的太过头了,他们若是不管击落几艘,只是一心将炮弹不停地打上去,也许还能再取得什么战果呢!现在那些该死的飞艇已经超过了飞艇炮的射高,火炮再也打不到人家了。空中的飞艇越来越小,终于,它们不再继续爬升了。最前面的飞艇摆动了几下,周围的飞艇慢慢朝它靠拢过去。 士迪佛立认为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相当准确,在飞艇炮下,曾经无敌的飞艇再也无法猖獗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飞艇上的那些叛军现在脸上一定是写满了震惊、恐惧。士迪佛立还在对自己想出用后装线膛炮打飞艇(事实上用飞艇炮打飞艇这是法国的贾敏中将先想出来,毕竟飞艇是法国人先发明出来的。不过贾敏现在身受重伤,是否能活过来还未可知,士迪佛立自然当仁不让将功劳划归自己名下),天空中飞艇再次行动起来。 从山丘望去,二十来艘飞艇派着密集的队形,浩浩荡荡朝飞艇炮阵地行进过去,一朵朵黑色的玫瑰在飞艇下方绽放。当飞艇飞到炮兵阵地上空,飞艇炮停止了轰击——现在飞艇与火炮已经成九十度直角,这些火炮对天轰击还需要一定的角度,像这种情况它们是无法攻击的。 成串的炸弹脱离飞艇朝飞艇炮阵地猛扑过去,也许天上的那些家伙让自己人被击落激怒了,它们将所有的炸弹都发泄到飞艇炮阵地上,阵地很快升起了一股股的烟柱。爆炸声中,整个阵地被烟雾笼罩住了,一截火炮在烟雾中飞上了半空。刚才还欢呼着的炮手们现在成了英法联军中最悲惨的人群,极短的时间里,不大的阵地上同时落下了几十发炸弹,炮手们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三) 站在山丘上的士迪佛立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成立的飞艇炮连队在他们所要抵抗的敌人打击下,没多少时间就变成一堆破铜烂铁。虽然他满腔悲愤,胸膛中有团火在急速膨胀,简直要让他爆炸了,可他对眼里所看到的景象却无能为力,只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飞艇的轰炸结束了,下面炮兵阵地上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炮手被炸弹撕裂后残缺不全尸块,炮架被炸裂散落下来,架上的火炮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弹坑中的余烟还在朝空中袅袅升去。三分钟,最多五分钟,刚刚在大英帝国功勋榜上写下一笔开创性记录的飞艇炮部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也许飞艇投掷光所有的炸弹,现在他们不再继续轰炸下面的英法军队,而是不甘心地在空中绕圈子——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士迪佛立率领的军队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自己下降高度。损失了的那艘飞艇提醒幸存的不要冒险将高度降下去,飞艇在空中不时朝下面打上一串机枪子弹,士迪佛立可以清楚地听到机枪声,却无法发现这些子弹到底打到了什么地方。 士迪佛立发现天空整群飞艇朝自己飞了过来,他还提心吊胆害怕飞艇是要来对付自己,却发觉那些飞艇飞到了还在地面上燃烧的飞艇残骸上空,缓缓绕了三圈,接着朝下面猛烈的扫了一阵机枪后,缓缓地朝西方飞了回去。山坡上传出几声惊叫,有几名英国士兵被飞艇上发泄怒气所打下来的机枪子弹击伤了。 无名高地上的格雷维中将无奈地看着码头遭遇到空袭,他也亲眼看到空中一艘飞艇被爆炸的弹片击中,燃烧着从天上坠了下来,落地爆炸了,那升腾的火球久久印在格雷维中将脑海中。只是这么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象只出现了一回,接着就轮到对空的飞艇炮那边被人家轰炸了。飞艇炮的损失到底有多大,格雷维中将并不知道,他只是从那边接连升起密集的火球上知道飞艇炮至少遭受了惨重的损失。格雷维眼看着飞艇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因为地面角度问题,士迪佛立与格雷维都以为飞艇仿佛看到了自己朝自己头上飞来),赶紧趴在地上将头死死地贴着地面,等了好久,格雷维发现飞艇并没有打击自己这里,抬起头见那些飞艇在空中兜了几圈飞了回去。 见飞艇飞走了,格雷维中将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尘土草屑,环顾左右,身边第四师第一旅官兵正呆望着北面,格雷维中将随着大家的目光望去,黯然神伤——指挥部所在的位置上被滚滚黑烟所笼罩,浓烈的黑烟里常常窜出红色的火苗。在飞艇的攻击下,联军指挥部不复存在了,这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联军的作战将不会再有什么协同性,大家只能各自为战。只是不知道贾敏将军现在如何了? “将军!下面有动静!” 格雷维中将正担心留在指挥部的贾敏中将安危问题,副官在他身边惊叫起来。 第482章 格雷维连忙收拾了思绪,转过身望着山坡下。下面树丛中的鸟群惊飞上天,在树林上空鸣叫着。数枝晃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格雷维中将知道在山顶上都可以听到沙沙声,那下面决不是少数几个人在活动! “各连进入阵地,叛军马上就要上来了!……炮兵连!快将炮弹装填好!……”格雷维冷静地挥舞着手臂朝周围士兵大声喊叫着。见士兵行动起来,格雷维在山顶上抬着头缓步有力地走动着。“……该来的还是来了。” 也许那些士兵也发现了山下异常动静,正转头伸长了脖子望着下面。格雷维中将一叫,那些官兵马上飞快地跑到矮墙后面,一阵忙乱后,在矮墙后面出现了几道蓝色的人墙。士兵们仔细地检查了手中步枪,给步枪中装填上子弹,前排的士兵举起枪,端起步枪警惕地瞄着山下。 数枝一阵乱摇,在法国士兵眼中树林边出现了几名身穿棕绿色军衣的叛军士兵。法国士兵心中发出一阵惊叹声,叛军士兵身上的军服和周围环境太协调了!当叛军在树林中时,自己根本无法将叛军与树木分别开来,只有当他们跑出树林后,才可以发现他们。叛军士兵低头冲出树林,一抬头见山头上人为地出现了几道矮墙,一时愣住了,奔跑的速度大大放缓。 “开火!”格雷维中将见叛军已经发现了山头严阵以待的自己,前进的步伐放慢了,大声朝部队高呼道。这些叛军都在自己武器射程范围内,要是不打给他们逃下去,岂不是太遗憾了? 随着格雷维中将一声令下,山头上十五门火炮先后开火了,炮口冒出的白色硝烟在山头上飘荡着,将后面的士兵视线遮蔽住了。砰然声响,矮墙后面的第一排法军士兵将成排的子弹打了过去。紧接着,第二排士兵前进两步,继续发射。 太阳开始西沉了,晚空中山头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光寿命是如此的短暂,只是一闪就走过了它一生的生命。树丛中传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几团白色烟团从树顶上冒了出来。随着法军士兵密集的弹雨,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兵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发出短促痛苦的哀号,身子一顿怦然摔倒在地。没有被第一轮射击击中的叛军士兵敏捷地卧倒在地,举起步枪朝山头上进行还击,只是临时构筑的矮墙给予了法军士兵良好的保障,山坡上叛军打上来的子弹不是飕飕地越过矮墙飞到半空无影无踪了,就是发出噗噗声击中矮墙、钻进了土地,叛军士兵的还击没有给法军士兵造成任何损失。 一排排法军士兵沉着地上前、退后,将大量子弹朝下面打去,只是匍匐在山坡上的叛军实在不好瞄准,而且那些叛军士兵纷纷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掩体,如树桩、土堆、弹坑……隐蔽自己,法国人想有效的瞄准就更难了,除了第一轮攻击,其他子弹只击中了为数不多的几名叛军士兵,更多的是将树叶松针打落下来。 也许山下的叛军发觉山头上有敌人重兵防御,让法国人感觉有些刺耳的军号声后,山坡上的叛军逃了下去,叛军走的是如此的彻底,连阵亡、负伤的士兵也被他们给抬走了。战场上除了几个弹坑,倒落的树枝,袅袅青烟,没有一点刚刚发生过激战的痕迹。 山头上的法军官兵见叛军被自己击败,逃了下去,欢呼雀跃起来,山头上到处都回响着震耳的狂吼声。这也难怪,将近六十天的湖口进攻战中,不管是法军还是英军,除了一次次可耻的失败,就没见到哪怕取得一次可以拿的出手炫耀一下的胜利,连平手都没有。现在他们在人疲马乏之下居然击退了无数次打败自己的敌人,这怎么可能不兴奋呢?格雷维中将在短暂的高兴过后,心头升起了一丝隐忧,不为别的,这战斗胜利的太容易了!就他印象中,这些叛军都是悍不畏死的,怎么可能只死伤了几个人就撤了下去?格雷维中将心中有些怀疑叛军是否又再搞什么阴谋诡计——以前自己吃叛军的苦头吃的也太多了点,不能不防啊。 对士兵的兴奋格雷维中将不打算干预,不管怎么说,叛军第一次进攻算是打退了,现在需要防备的是接下来更加猛烈的反扑。格雷维正想着,在右翼相临的山头上爆发出激烈的枪声。那边是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阵地,格雷维朝右翼山头望去,只见一群叛军仿佛地下爬行的青蛇一边开枪一边朝山头爬上去。 密集的枪声让格雷维中将心提了好一会儿,不过英勇的英国佬没有再玷污他们老祖宗的名声,在一阵猛烈的枪声过后,进攻女王步兵第二团的叛军终于不支并且败退下去。 “好样的……这些英国佬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场的啊!”格雷维放下一直吊着的心脏,神经松弛了许多,嘴里赞不绝口连连赞叹着。格雷维中将现在暂时忘记了自己以前对英国佬所抱有的偏见,毕竟要是英国人那边被叛军突破了,自己就是将山头守的固若金汤又有什么用呢? 右翼刚刚将敌人击退下去,左翼阿尔及利亚提阿雷特步兵营上又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很快的,各个营都与叛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落日下枪声炮声响彻各个山头,弥漫的硝烟从山头上随着晚风朝山下蔓延过去。只是各个山头战斗时间都不很长,最长的也不过十五分钟后就将叛军击退了。 “将军,我们又击退敌人一次冲锋了,至少击毙了上百名叛军!”格雷维中将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各个山头战斗的时候,副官跑了过来,高兴地叫道。 格雷维放下望远镜,缓缓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哪来的上百名叛军?这些土匪每次进攻不过百来人,难道士兵都把它们击毙了?” 也许发现自己吹嘘的有些过了,让格雷维中将看了出来,副官的脸上露出一些微红色。 格雷维手托着下巴低声自言自语着:“叛军为什么每次只让百来人进攻我们?这是无法攻破我军防线的啊!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不错,一定有阴谋!还无法高兴啊!可阴谋是什么?……” 副官见格雷维陷入沉思中,静静地立在他身边,不敢打乱了格雷维将军的思路。 “难道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兵力拉的很散吗?要是这样我们应该马上发起反冲锋,将叛军赶出这里!……不像啊?他们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也许是有意引诱我们离开阵地也说不定。除了诱使我军犯错应该还有其他阴谋!……浪费我军弹药?还是……”格雷维想到什么不寒而栗了。“不错!应该是这样!……皮埃尔!马上通知一零一步兵团集合!” “将军,我们可以反击了吗?”副官见将军叫到自己,连忙凑了上来。 “反击?……不!不是反击,我要亲自率领一零一步兵团增援海军陆战第二营!”格雷维中将脑袋晃悠了一下,坚定地说道。 他刚才反应过来,敌人对自己各个阵地连续发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除了引诱自己犯错、浪费弹药之外,最大的可能,恐怕是寻找防线的薄弱点,准确的说是寻找第四师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结合部!一般来说结合部都是最脆弱的,通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叛军是完全有可能寻找到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之间的缺口,也许下一步他们就是纠集所有主力部队猛攻那边了。如果不马上率领第一旅主力增援过去,等敌人突破了结合部,那么格雷维的防线将彻底崩溃,第一旅的末日就要降临了! 想到这里,格雷维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朝下淌着,这一点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了,现在才发觉真是后知后觉,在前面的小规模战斗中叛军并没有动用他们的炮兵,只是让步兵朝上冲了冲就撤了下去,这只能说叛军的炮兵是留在关键时刻用的,什么时候关键?自然是发起总攻的时候了!希望一零一步兵团上去前海军陆战第二营的防线不要被叛军突破。 格雷维中将率领着法国一零一步兵团离开阵地去增援海军陆战第二营,还没有赶到那边,格雷维最害怕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法国第四师与英国部队结合部海军陆战第二营第三连山头下面升起了清朦的烟雾,一发发迫击炮弹从山下拉着橘黄色的烟云沿着一条抛物线朝山头飞了过去,当烟云接触到山头时,夺目的橘红色火球爆裂开,很快,灰色的烟雾将小小的山头完全遮蔽住了。临时构筑的矮墙在烟雾中墙倒石飞,不时有矮墙后的陆战营官兵从烟雾中飞了起来,被气浪狠狠地掀到山坡下,眼看着不活了。 凌厉的军号声响起,格雷维将军看到山坡下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了无数的叛军,发出不堪入耳的巨吼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朝山头冲了上去,一发发炮弹还在朝山头飞过去。 “快!……快跑!”格雷维将军心急如焚右手朝一零一步兵团官兵用力挥舞着。格雷维生怕自己率领的增援部队上去前,阵地就被敌人给突破了,要是这样,再想夺过来,上帝才知道自己要付出多大代价!格雷维一边奔跑着、鼓动着士兵,一边还朝三连阵地观望。弥漫的烟雾中,英勇的陆战营官兵身影时隐时现,他们正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顽强地抵抗着叛军凶猛的进攻。叛军冲锋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被山上打下来的子弹击中,如同一截木头滚了下去,而阵地上三连官兵在敌人炮火和步兵双重打击下损失更加惨重,格雷维心痛地看到自己的士兵整排整排地躺倒在血泊中。三连的一名军官刚冲到前面高举着战刀朝士兵吆喝着什么,一发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将他整个人给吞没,等硝烟散尽,那边只有一个巨大的弹坑,而那名英勇的军官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第483章 海军陆战第二营发现了三连阵地上的危机,一边尽可能地抽调部队朝三连阵地增援过去,一边用火炮轰击发起冲击的叛军,英国的女王步兵第二团也发现了叛军打算在自己与法军之间打入一枚钎子,一方面用炮火配合法国陆战营封锁叛军冲锋道路,一方面组织一支小部队对叛军左翼发起反冲击。只是这支反冲击部队刚端着步枪冲出几步路,从地上冒出一群叛军截住了他们道路,将英军击退了,并且还朝英军阵地上冲了过去,格雷维遗憾地看到叛军的牵制行动让英国人只能缩回去照顾自己阵地,再也无法顾虑到法国陆战营是死是活了。 发起冲锋的是解放军第五师高明辉的第十旅。格雷维中将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当高明辉率领自己担任五师前锋部队到达这里时,发觉敌人已经抢先占领了山头,并且开始构筑工事了。高明辉虽然莽撞,可他并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按照高明辉一贯做法,他命令自己部队以连为规模朝敌人发起试探性进攻,寻找敌人的薄弱点。很顺利,在试探性进攻中,英法军队结合部让高明辉给找了出来。在进行精心的准备后,高明辉命令十九团对法军海军陆战第二营三连阵地发起了进攻,山坡上,十九团的金团长亲自率领着担任突击营的十九团二营朝山头冲上去。 “哒哒哒……”山脚下负责掩护突击营冲锋的解放军机枪阵地上响起连串的怒吼,昏黄的天空下,子弹仿佛一条火鞭贴着地皮抽打着海军陆战第二营增援部队。道道红光一闪而过,几名法国士兵被火鞭抽到,哀号着朝下面翻滚下去。 “冲啊!冲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马垱了,洋鬼子都在那边等着我们抓俘虏呢,同志们快跟我冲!”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烟雾汇集成大团蘑菇云,凝聚在山头上空,震耳的枪炮声中,金鑫见增援的法军部队被机枪火力压制下去,回过头挺直了身子高举着手枪大声朝战士们高喊着。 见团长挺立在枪林弹雨中奋不顾身地冲在第一线,二营将士高呼着口号,紧紧跟随他们团长冲上去。当解放军将士冲过山坡时,压制敌人的炮火停了下来,战士们一声呐喊越过矮墙进入法军阵地中。山头上负责防御的法国海军陆战二营三连没有几个士兵还能站着的了,活着的法国人见解放军将士仿佛一群凶神恶煞潮水般涌了上来,在猛扑上来的解放军后面还有大批解放军正从山脚朝山腰前进,那些幸存的法国士兵彻底丧失了抵抗意识,发一声喊,抱头鼠窜逃了下去。 冲上敌人阵地的二营将士见敌人逃窜下去忘情地欢呼雀跃着,突然,从山头右翼射来罪恶的子弹,一些正在欢呼着的战士无声地栽倒在地。金鑫朝右边一看,上千名法军官兵赶了上来,法军边整顿队形,边将一排排的子弹朝猝不及防的解放军战士无情地射过来。 “娘的,哪来的鬼子?同志们给我把敌人打下去啊!”见一千多的法国鬼子出现在面前,金鑫头上冒出了几粒冷汗,恨恨地骂道,用力扯开了军衣,敞着胸膛举起手枪朝敌人扑了上去。 如果他的十九团还是满员的,金鑫也用不着冒冷汗了。满员的时候光二营一个营就有兵力将近八百人,可现在情况并不是这样,现在虽然因为二营担任突击任务,被高旅长大大地加强了,可二营在加强后兵力也不过五百人,要是扑上来的敌人不打下去,前功尽弃不说,高旅长率领的正在朝山头上增援上来的十九团一、三营还要付出沉重代价! 将近两个月的湖口战役中,十旅一直都处在战争第一线,部队付出了重大伤亡,两个团缺编都很大,八千人的十旅现在只有四千多人其中很多人还是后勤人员。尤其是十九团,十九团参加湖口战役前有两千五百人,等战役结束后,包括后来增补上去的,也不过一千三百人了。在战役结束后,十旅未来得及补充马上又投入到追击中。两个月的战斗不光兵员受到损失,战士们的体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消耗,再在两天内进行了过百里的行军,现在十旅是处在最虚弱的时候。而敌人不光人数多于自己,还比自己多休息了两天,体力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么多不利的情况下,在高明辉榜样的力量感染下胆大妄为的金鑫也不得不冒冷汗了。 二营战士们还没有在山头上立稳脚跟,马上又跟随着金团长投入到反击法军的战斗中,如蝗的子弹在空中穿梭着,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密集的人群让众多子弹得到了用武之地,战场上不时有身穿棕绿军衣的战士和身穿蓝军衣的法国士兵躺倒下来。杀红了眼的双方士兵越打越近,很快,双方都进入到可以数对面敌人有几跟胡须的近距离,倒下的更加多了。当双方鼻尖对鼻尖时,战场上一瞬间沉寂下来,接着山头上传来一声大喊,两方投入到肉搏战中。 冰冷的刺刀在空中交错着,难听的刺刀相撞声中,有锋利刺刀捅进肉体所发出的低沉地扑的声音。在一片刺刀光影中,几把雪亮的鬼头大刀显得分外夺目,寒光一闪,枪断人折,脑袋与断手在空中飞舞。怒喝声、垂死的惨叫声响彻战场。这时候什么榴弹炮、什么手榴弹、步枪的射程、射速都失去了作用,只有谁的力气大,谁更懂得拼杀技术,哪方面的士兵更懂得彼此协调。 虽然解放军舍弃一切奋勇拼杀,可毕竟体力赶不上没有参加多少战斗的法国人,金鑫率领的十九团将士渐渐支撑不住了,队形被挤压成危险的半弓形,两边山头上敌人的炮火又封锁了下面增援的道路,二营处在成立以来最危险的境地中。 二营将士们被敌人压着步步朝下面倒退着,两翼眼看就要被敌人突破并且合拢了。当金鑫感觉自己率领的部队马上就要崩溃了,山下突然响起猛烈的枪声,高明辉率领的扩大突破口的十九团一、三营冲了上来,见担任突击的二营陷入苦战中,一、三营战士在山坡上朝包围二营的法军人群打去一排排子弹,刚刚确立了一点优势的法国军队阵脚显得有些慌乱了许多。 (四) 处在半包围状态下的二营压力顿减,包围他们的法军士兵在密集的子弹下朝后面退缩回去,退到矮墙后整顿队形与冲到半山腰的一、三营展开枪战,两翼法军陆战营与英军不停地朝增援上来的解放军部队打去,昏黄的天空下,山坡上一团团的火球冉冉上升。 “金团长快撤!我们掩护你们!”高明辉冲着山头上趴在敌人前沿的二营将士焦急地大声喊着。现在再想突破敌人结合部显然不太现实,敌人将主力部队调了过来,而解放军兵力上已经不占优势,原本打算快速通过突破口打击敌人的十九团主力部队被敌人压制在山腰上,不能再前进了。在山腰上率领部队上来的高明辉不再对突破敌人阵地抱什么希望了,他只期望能将更多的二营将士接应下来! 南线各个山头都爆发激烈的枪声,山下十旅将领见突击失败,为了接应部队撤下来,让十旅二十团对敌人其他阵地发起了进攻。喊杀声响彻整个战场,只是这些进攻都是牵制性的,只是为了让敌人不再增援结合部,减轻十九团的压力。 金鑫环顾左右,见自己身边活着的二营将士已经不多了,几个连排长不是牺牲就是挂彩,而增援上来的部队又被敌人压制住,自己要是再不撤,最后只能全军覆没在山头上。虽然金鑫很想再打下去,可现在他也只能两眼血红很不情愿地悲愤喊道:“……撤!” 在一、三营掩护下二营撤出了战斗。当二营将士撤到山脚下安全的地方后,望着自己刚刚战斗过的山头,幸存的二营将士失声痛哭,五百人进攻山头,连轻伤可以走的,二营只有六十人活着回到出发阵地,其他人包括他们营长、两个连长大量的排长、班长现在都躺在眼前山坡上,唯一剩下的一个连长战斗英雄何飞肚子还被人家捅了一刺刀,要不是他的手下拼死拼活硬将他抢了下来,现在也交代在山头上了。 高明辉见无法冲上去,只能无奈地撤回原地。刘海峰、徐旭东见高明辉撤了下来,无言迎了上去,刘海峰默默地在高明辉肩膀上拍了拍,算是安慰一下自己的旅长。站在山脚下的高明辉回过身,钢牙紧紧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山头。站在山头上欢呼的都是身穿蓝色军服的法国人,在山坡上布满了双方将士的遗体,那绿色的是解放军战士,而蓝色的是法军士兵。 “旅长,应旅长来了!”望着山头心仿佛被毒蛇咬着的高明辉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道。高明辉原本已经锁的很紧的眉头,这下更皱了。他现在见谁都不舒服,尤其是这位总是与自己抢任务的应志峰,高明辉最怕见的就是他了。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高明辉一回头,见应志峰带了两名警卫员朝自己大步走来。高明辉愣了一下,带着刘海峰、徐旭东迎了上去。 应志峰走到高明辉面前伸出大手紧紧地握住高明辉双手,关切地问道:“高旅长,怎么样,还坚持的住吗?我刚才在后面看到了,你们部队伤亡很大,要不要将我的部队补充到你的两个团里面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再发起一次进攻?” “……”高明辉一听眼睛就红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通红。只是紧握着应志峰的手不停地摇着,紧咬着哆嗦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站在高明辉身边的十旅指挥员,眼睛都红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争的不亦乐乎的应志峰居然会说把他的部队补充到自己部队中再次进攻敌人! “……师长呢?”高明辉过了好久,苦涩地问道。 第484章 应志峰体贴地说道:“放心,师长在后面收容掉队的战士,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这里。我看还是在师长到前线之前,由你率领部队突破敌人防线吧,我们九旅甘心给你们打下手!” 高明辉点点头,他知道收容掉队的战士,这事情只要交给政治部主任去做就成了,用不着一师师长去干着点小事,胆马师长很放心将具体指挥权下放给他们这两个旅长,马师长相信在他们两个旅长面前没有跨不过的山,淌不过的河。马师长留在后面,不过是为了放开了他们手脚,让他们自己大干一番。 让高明辉感动的是自己的十旅在眼前的战斗中被敌人打残了,实际上丧失了再次进攻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听到枪声就兴奋不已的疯子旅长应志峰,竟然没有和自己抢攻击敌人的任务,不光如此,还愿意把他的部队补充到自己部队里面去!这让高明辉不能不感动。 “不用了,说实话我们十旅伤亡很大,在湖口保卫战中我们十旅由八千人减到四千五,这百里行军中又有好几百人掉了队,在刚才的战斗中,我们还付出了重大伤亡,现在全旅只有三千人了,我看还是把我们旅配备给你们九旅发起冲锋好了。下面的战斗还是应旅长你来指挥,我给你当副手。”见应志峰度量很大,高明辉也不想再逞能了,真挚地对应志峰说道。 “这怎么行?这里的敌情你们比我熟悉多了,何况现在让部队撤下来,这对战士们会造成多大打击啊?以后战斗多的是,我们九旅还有大把的机会。这一次就配合一下你们好了。高旅长,你也不用谦虚了,怎么?难道大名鼎鼎的傻子旅长还怕指挥战斗吗?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应志峰谐趣地打趣道。 “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害怕战斗,只是我的部队失去了继续进攻能力,真的应该让你们旅上了。”高明辉惭愧地摇着头,嘴里直说着。 “用不着客气了,天已经不早了,我的十八团现在到了这里,高兄你还是看怎么派他们用场吧,是加强你的十九团还是二十团,或者单独,随你的便,我在这里给你帮忙……” 见两个旅长仿佛变了个人,徐旭东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说不出的滋味。他听过司令员说部队要培养一种彼此手足般的情谊,见功劳要让,见困难要抢,以前徐旭东认为这不大可能——有谁傻到把功劳荣誉朝门外推的?可今天他见识到了,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人身上。 “算了,还是我们联合指挥吧,十八团也用不着配备给其他团……应旅长,看到没有?根据火力侦察,我们面前的山头就是敌人英法军队结合部,只是现在这里的敌人大大加强了。我的十九团兵力不足,无法将山头上的敌人赶下去。” “让十八团再次进攻?可敌人已经加强了防御力量,而且这里地形并不利于我军大部队展开,山道还很陡,恐怕很难攻上去啊!”刚才十九团失败的攻击应志峰在后面已经见到了,见高明辉着重介绍了眼前山头,应志峰马上想到再次发起一次冲锋,不过他马上想到不利进攻的地方。 “不错,不过从侦察上来看,当面之敌最多不过五千之众,炮不到二十。现在合你我两旅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敌人,要是师炮兵团上来,我们在火炮上也有对敌优势了……只是按照首长说的火炮要悠着点打,但这也不成问题。我的想法是佯攻这座山头,主攻英军阵地!” 应志峰明白过来,点点头道:“说吧,是不是让十八团担任佯攻?” 高明辉笑了起来。“这怎么可以?佯攻的任务还是交给我们二十团吧,十九团监视其他法军,而你的十八团担任主攻英军的任务。英军阵地上现在还有八百多守军,你的十八团和他们比起来兵力占了绝对优势,我想再将所有机枪,大多数迫击炮配属给十八团,掩护他们进攻。你看怎样?” 应志峰爽快地答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十七团马上也要上来,等他们上来后,十七团配合你的二十团朝法军主力进攻,如十八团占领了英军阵地,让他们从侧翼进攻,我就不信这法国鬼子还真的有三头六臂,一个能当三个使唤。” 山头上,格雷维中将默默地在阵地上走动着,地上到处倒卧着成片的尸体,虽然收容队在将法军阵亡将士抬到后面去,以免影响部队士气,可阵亡的实在太多了,多的让收容队抬不胜抬。刚才的肉搏战双方付出了同样的代价,倒下一名叛军的同时,一名法国士兵也要陪上一条生命。格雷维眼中躺在地上的士兵还保留着他们临死时候的姿态,有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仿佛仰天问着什么,有双手僵直地伸了出来,仿佛要扼住命运的脖子,给格雷维印象最深的是矮墙边一组激烈战斗后保留下来的场景——一名法军士兵倾斜着身子将刺刀捅进地上一名叛军士兵胸膛中,而另外一个叛军士兵将刺刀从他后背捅了进去,刀尖从前面穿了出来,可杀了这名法军的叛军士兵刺刀还没有拔出来,他的小腹处又被一名倒在地上的法国人捅了一刺刀,而那名法国人现在身首异处,头颅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些士兵有如一组塑像,立着的、趴着的、半卧的……他们还保留着自己最后的战斗姿态。格雷维将军帽摘了下来,放在胸口默默地念叨着。 法国士兵尸体上,蓝色的军服被鲜血渗透,形成了一种新的颜色。格雷维中将知道这种颜色叫做紫红色,这是在一八五九年六月四日的马真塔战役后,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得到的名称。格雷维没有想到这种悲惨的场面今天自己会亲眼见到,如果在出发前会知道远东的战斗会如此残酷也许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抵制这场看不到胜利的战争吧? “轰……轰……”格雷维中将还在感伤着,空中传来“鸣儿……”的发尖的声响,紧接着两声格雷维身后传来两声爆炸。青灰的天光下,黑色的浓烟弥散开,滚滚烟尘将山头笼罩起来。一零一步兵团士兵正为了击退敌人在山头上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着,被这两次炮弹一炸那些士兵愣住了,抱头到处乱窜着。 “隐蔽!快隐蔽!”格雷维顾不得多想,用他年龄不相称的速度敏捷地跨过矮墙,迅速趴了下来,朝后面慌乱的士兵大声疾呼着。 “呼……噗……”带着风声,格雷维还没反应过来,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红光猛地一闪,大地在猛烈地跳动着。格雷维的耳朵中一阵轰鸣后,只剩下蜂鸣声,眼前黑色的烟雾、黄色的尘土急速填充满视线,缓缓扩散开后,格雷维见到刚才不远处两名来不及隐蔽的士兵正从空中摔落下来。 炮火来的快,去的也快。急速的一轮炮火轰击后,格雷维隐约听到山下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喊着。“快!敌人上来了……快整顿队形!” 四散隐蔽在周围的法军听到中将高呼声,见没有炮弹打过来了,从各个地方走了出来,扑到矮墙边等候敌人的进攻。 格雷维探出头去,太阳已经落山了,山林中光线十分不好,远近一片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无数的人影在树林中发出巨大的喊声晃动着。只是距离太远,法军装备的夏斯波后膛步枪虽然射程可达到四千英尺(相当于一千两百米),可它的后坐力实在是太巨大了,对远距离的敌人,夏斯波步枪根本无法准确地击中目标。 “炮兵!炮兵开火拦截这些叛军!”格雷维见无数人影在朝山头涌上来,不假思索地命令道。他没有想到虽然这里聚集了一千法军官兵,可火炮却不在这里,他的命令对主阵地上的炮兵来说是完全无法完成的任务。 幸好侧翼阵地上军队注意到这里出现的情况,调转了炮口朝山腰进行拦截射击。只是现在光线实在太暗,那些炮兵根本无法看到目标,说是拦截射击,实际上成了盲射,是否真的拦截住敌人冲锋道路,这只有上帝才能晓得了。 下面响起了噼噼啪啪声,火光点点,“吱儿……吱儿……“的声音从空中掠过。法国士兵趴在矮墙上,举起步枪朝下面模糊的身影开抢,山头上下到处青烟袅绕。激烈的枪战中法军士兵没有几个被击中的,同样的,山腰上进攻的军队也没有被子弹咬到。两方好像在比谁的弹药多,大量的弹药都浪费在这种无效的交火中。 突然,英国人所在的山头上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格雷维中将朝英军女王第二团所在的山头望去,只见长长的山梁上黑烟弥漫,红色的火球在烟雾中升腾着,山头下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无数条火鞭朝山梁上鞭打过去。炮弹与机枪声中,英军占领的山头下响起恐怖的尖叫声,声音在朝山头延伸上去。 “糟了……这里是佯攻!”格雷维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事了。从声音中进攻的叛军至少有上千人,也是近万人也说不定。那隆隆炮声还在响着,机枪就开始发话了,在这无数条火鞭下,英国佬只要一暴露目标,那些火鞭将很快无情地扫向那里。 让人担忧的不光是叛军集中大多数兵力,英国人还剩下多大战斗力更让格雷维担心。在湖口战斗中,这些英国佬不光没有将敌人击败,自己付出了惨重的损失,还将部队打的无比疲劳。格雷维眼中浮现出刚才他所看到的雕塑,要是进攻英军的敌人跟刚才自己遇到的部队一样顽强,在敌人如此凶猛的进攻下,英国佬能坚持多少时间实在是难说。 格雷维很想率领部队援救一下该死的英国佬,可他面前的敌人见到那边打响了,仿佛一个个吃了兴奋剂,朝山上扑了上来。 第485章 这里的法军无法移动了——要是现在将部队撤出阵地,恐怕这里比英国佬那边崩溃的还要快!格雷维中将现在最遗憾的就是自己手头可以用的兵力实在太缺了。敌人的援军络绎不绝地增援上来,可他自己手头上还是那些人,到现在所有阵地上只有三千人了,而该死的士迪佛立没有给他派一兵一卒!容不得格雷维多想,整个防线到处都回响着喊杀声,枪炮发出的火光将夜空照亮,担任南线阻击任务的法军与英军陷入苦战中。 “突突突……” 夜空下蒸汽机发出低沉的声音,胜利号军舰甲板上黄翼升手扶着桅杆焦急地望着漆黑的远方。东南的天空不时闪现着红光,闷雷般的声音隐隐传到江上。 “司令员,我们距离马垱还有十五里,根据情报前面有敌人巡逻舰。是否将蒸汽机停下来,张开风帆悄悄通过?” 黄翼升望了眼天空,担任掩护他们的飞艇因为天黑已经回去了。摇了摇头,黄翼升有些焦躁地说道:“用不着了,敌人现在一片混乱,还顾得着我们?传令各船加快速度,尽快赶到马垱!” “是!”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黄翼升望着周围朦胧的江堤山林,心中不安的心情越来越严重。自己到的实在太晚了! 黄翼升在参加完会议后马上赶到了海军总部星子基地,从三十艘各种军舰中挑选出十艘跑的快的离开了星子朝马垱前进。从星子到马垱水路并不遥远,真要加足马力的话,只要一天黄翼升他们就能到达马垱。可让黄翼升没有想到的是刚一离开湖口,他的海军就遇到了难题——江中到处都是英法联军舰队沉没的军舰!也许平常看到这些千姿百态沉没的军舰会让人赏心悦目,可这决不是现在,现在这些东西大大地阻挠了黄翼升的舰队朝东前进的步伐。 在小心绕过那些沉船的时候,黄翼升明白到为什么岸防炮兵取得了惊人的战果,这么多船沉到江中,堵塞了航路,连自己的十艘百吨船行进都十分困难,何况他们那些千吨巨轮?英法舰队真是想快都快不起来!无法快速行动的英法舰队只能给岸防炮兵当固定靶子。 黄翼升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八里江江面,现在不光沉船影响他们了,还有自己布设的水雷。布设水雷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击毁敌人军舰,江中撒的到处都是,真是惟恐什么地方少布一枚让鬼子军舰给跑了。当时撒的欢,可现在黄翼升他们想追击却也难通行了——水雷可不管你的军舰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或者是中国人在驾驶,它是挨着就炸的。而且很多水雷是半沉在江面下,从上面很难发现。水雷阵难倒了英法舰队的同时,将黄翼升也难倒了,他的军舰在水雷阵外徘徊了半天就是无法通过!最后他们让陆军先在岸边对水面可疑的地方射了个遍,动员南岸的百姓将十艘军舰沿着江边小心翼翼地拉了过去,这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多种原因纠缠在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黄翼升率领的攻击舰队无法按照他所想象的在昨日黄昏时候准时到达战场,现在天都快亮了,舰队才到达马垱外围。 黑稠的浓烟从烟囱中吐泻出来,消失在夜空中。黄翼升睁大了眼睛,努力寻找着情报所显示在这里的敌人巡逻军舰。只是一路上除了东边传来的炮火越来越响、火光越来越亮,他没有发现敌人一艘军舰出现在自己视野中。当黎明到来前天光最黑暗的时候,黄翼升率领的舰队终于赶到了马垱。 转过一个弯道,黄翼升视线豁然开朗,一副世界末日到来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底。江面、陆地上到处升腾着黑红的火球,隆隆爆炸声中白色的烟雾黑色的云团笼罩了整个战场,震耳的炮声中,步枪机枪声响彻战场。火光闪现下,江面上英法舰队军舰的轮廓时隐时现,岸上无数的人群正在慌乱地到处奔逃着,火球炸到的地方,人影在空中飞舞,码头后面的那些乱哄哄的人群在密集的子弹射击下如同妖魔乱舞抽搐着倒下。靠近江边的人们有的乃不住长时间的等待,从码头上直接跳进了长江,江中到处浮动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黄翼升他们到来时候,解放军西线、南线部队已经在夜里突破了敌人阻击线,进入到码头外围,英法联军陆军在解放军三个师围拢过来打击下崩溃了,丧失了顽抗能力。英法舰队见解放军出现在陆上,用猛烈的炮火拼命地拦截冲上来的解放军,密集的炮弹在码头外围爆炸着,解放军见无法通过敌人炮火封锁直接进攻码头,在外围架起了机枪火炮朝里面的敌人拼命开火。只是这样虽然可以给敌人极大的伤亡,自己却不能将岸上的敌人俘虏,缴获尽可能多的敌人物资。 “拉战斗警报!我们进攻!”黄翼升回过身,朝后面大喝一声。 第三十八章(全) (一) 吱呀一声轻响,张海强轻轻推开房门,见杨沪生正站在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面前,将背对着房门,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地图存在,其他什么都消失了。 “首长,还没休息吗?” “张司令吗?坐吧,到我这里用不着客气。”杨沪生头也没回说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军在这次战役中几个主力师受到了很大损失,尤其是五师,全师只有一万多,九旅稍好,还有四千,十旅只有两千,连一个团的兵力都不足了,二师三师在追歼战中也有大量减员。现在补充旅的两万兵员马上到星子了,下面几个师旅长为了这些兵员吵的不亦乐乎,惟恐别人多补充,自己少分了一点。首长您是否能跟他们说一说?” “部队补充问题应该是参谋部负责的事情,让石泉去做不就可以了?用得着我出面吗?这些事情都要我管,那还要他们参谋部做什么?同样,武器方面保障应该由后勤部负责,你我只需要负责战略上面如何考虑就行了。”杨沪生从地图面前转过身走到张海强身边坐了下来。“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参谋部去办吧,相信他们能做好。张司令,我想听一下你对当前局势的分析。说说看在湖口——马垱战役后,你对敌人动向有什么看法。” 张海强摘下军帽放在一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这个嘛……我认为英法联军在遭受到沉重打击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再次发动进攻了。江北的僧格林沁在知道英法败退的消息后是否还能继续南下很值得怀疑,北方人南下作战,肯定会有众多困难,如过了长江后面对英法联军在马垱相同的命运,在没有运输船下和军舰保护下,他们想跟英法联军一样把大部队撤走是根本无法想象的!首长将敌人引诱到根据地内线,然后分而歼之的构想恐怕很难成功了。” 杨沪生点点头。张海强说的问题,杨沪生也想到了。装备精良的五万英法军队进攻湖口,却落了个灰头土脸逃之夭夭的命运,僧格林沁虽然有二十五万(杨沪生认为这更有可能是夸大了的说辞,如同曹操南下进攻荆州,自称拥兵百万一样),可他的战斗力显然是无法跟英法联军相比的,相信僧格林沁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僧格林沁不南下,想借用南方潮湿的天气、众多的水网、湿滑的田埂打一场会歼战显然不现实。 “那么既然僧格林沁不敢南下了,我军是否马上北上?乘着部队刚刚取得与外军作战胜利,一鼓作气吃了僧格林沁?” 张海强缓缓摇摇头:“部队兵员未得到充分补充,武器弹药在前面战斗中消耗很大,参加了湖口战役的部队又极为疲惫。在追击马垱敌人时,两天不过行军百里,就有大量人员掉队。恐怕现在还不是渡江进攻僧军的时候。” “可是过了四月,江南会再次进入雨季。到时候长江洪水泛滥,等五月份江北各条大小河流也进入洪水期,部队再想过江作战难度就大许多了。” “可是部队没有经过充分休整下,仓促北上作战,如僧格林沁一意躲避,我军有被敌人拖垮之可能。……首长,其实如英法联军撤出中国,满清是无法抵抗我解放军的。能否趁英法联军刚刚失利,正惊慌失措之际。进攻天京、苏州、上海?” 杨沪生考虑一会儿,缓缓道:“这事慢慢再说吧,在决定之前还是让部队转入休整,补充人员弹药。对了,参谋长不是到南方集群帮助左宗棠去了吗?给李雪龙发电,让参谋长想办法与香港的英军进行沟通。我们可以给香港供水,提供食物,免得渴死、饿死他们,同时保证解放军不进攻香港岛,至于条件是英国人取消对根据地封锁,最底限度是允许我们从香港进口机器、钢铁、化工原料。如若不然,他们还是继续在小岛上忍饥挨饿好了。” “不解放香港?” “现在根据地受到敌人封锁,如香港可以成为我们对外窗口,自然是不进攻为上策。攻下来好处是鼓舞了根据地士气,让全国人民欢欣鼓舞。坏处就是我们无法从外界顺利得到各种战争物资了。现在根据地出现了以资本家、工厂主为代表的一股势力,他们要求的是我们尽快结束解放战争,保护他们贸易,扩大他们市场,同时又要求我们可以提供他们最便宜的生产物资。这些人在参议院中不时搞点小动作,一会儿要求部队打这里,一会儿又要部队打那边,根本就不考虑部队真实情况,好像我们战士都是神仙,只要动动手指头,敌人自然会形神俱灭。现在对外贸易渠道先后被敌人封锁,参议会里面的这些大小奸商一个个叫的可欢了,仿佛天马上就要塌了下来。这些人讨厌是讨厌,可我们不得不迁就他们,为什么? 第486章 没别的,他们提供了我们将战争打下去的大笔金钱,大量的物资,离开了他们,我们根据地经济将很快崩溃,到时候用不着清廷打,我们自己就垮了!所以对香港问题,我们不光要考虑军事上面是否能夺下来,同时还要考虑政治和经济方面打这一仗是否值得……” “等等,等等……首长您说的我头都晕了。”张海强见杨沪生好像与世隔绝十余年,一直没个说话的对象,现在可算逮住说话机会了,在自己面前东拉西扯,先是说香港,接着扯到根据地的那些商人,然后又是参议院,最后绕回了香港,说的够天马行空的了,可到底有什么关联,只能慢慢琢磨琢磨了,张海强觉得首长说的这些话够自己吸收一段时间的。“既然不打香港,那我们的南方集群部队岂不是太多了?两广两个旅,云贵一个旅,第四师可以从南线抽调回来。现在英法联军刚在湖口吃了败仗,短期内他们无法对我们发起进攻了。我们可以用第四师、荣一师、陆战旅再配合上两到三个机动旅组成机动集群,寻找僧格林沁或者骆秉章作战。……我看还是打骆秉章好了,消灭骆秉章我们可以与四川的石达开在重庆会师,在解决了东西两路威胁后,中路的僧格林沁将陷入两翼包围中。” 杨沪生打断了张海强的幻想,“想的倒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荣一师与陆战旅就那么容易调吗?他们现在还不到离开浙江的时候。” “首长何出此言?英法两国在温州、湖口先后受挫,他们还敢在浙江登陆不成?况五万英法军队逃回老巢不足三万,元气大伤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我们不进攻,他们就应该烧高香了!……首长的意思……是否情报部有敌人援军到达中国的消息?” “这个倒没有,根据情报英法联军短期内是不会有援军到达中国的。”杨沪生见张海强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得到了什么内幕情报,却有意对他们隐瞒,连忙道:“张司令为何眼睛只盯着英法军队?难道东线除了英法军队就没有其他人可以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吗?” “李鸿章?” “正是他。李鸿章在进攻天京后,并没有将主力部队投入到南下与我军作战中,而是让部队扫荡在安徽、江苏的太平军余部。他的淮军也因为在与太平军余部战斗中收编了大量的叛军、土匪。现在淮军实力急速扩充中,情报显示他们已经有十二万军队,当然,十二万淮军中真正能打的只有五万,其他七万战斗力差了许多。如果李鸿章趁我浙江主力西进之际进攻李世贤,你认为侍王的军队可以抵挡住淮军吗?不要忘了,我们在李鸿章那边派了不少情报人员,同样的,根据地中也不是铁板一块,李鸿章的密探可是遍布各地的,我军只要离开浙江,李鸿章将很快就得到这个情报。他也许害怕跟解放军之间发生战斗,可对李世贤,相信李世贤还没有让李鸿章感觉到畏惧。”在重创英法联军后,杨沪生有了打到外线去的想法,现在他拿不定注意自己是先打东线的李鸿章还是中路的僧格林沁或者西边的骆秉章,看起来打那一路都是可行的,并且有很多好处,可同时不管打那一路都有各种各样的弊病,权衡利弊后,杨沪生认为现在还不是打到外线的时机,当然,在战略防御中,进行改善自己作战环境的外线攻势还是应该采用的。“这些事情暂时不谈了,张司令到了星子,相信林忠那边你也跑过,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动静吗?” “林司令?”张海强回想一下道:“我到他们那边时候,他们正在开检讨会,林忠亲自在会上主动做出诚恳地自我批评。也是,明明首长已经提醒他们注意敌人有用火炮打飞艇的可能,他们还是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结果在敌人上空损失一艘飞艇,尤其可惜的是在夜间回基地的时候先后因为迷路、空中相撞、撞山损失了五艘飞艇,先后有十八名空军人员牺牲,这可是空军成立后从未有过的损失!部队里面怨言不少,林司令日子可是很难熬啊!” “损失是大了点……”杨沪生不知后面应该怎么说了,空军一战就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力量,这是杨沪生从未想到的。飞艇想要进行精确轰击,高度就必须降下来,可现在敌人装备了可以对空射击的火炮,移动缓慢的飞艇要是将高度降了下来,还不是给敌人高射炮当活靶子?只被击落一艘已经算客气的了!至于从战场上朝后方补给基地转移,夜间飞行可以参考的地标可实在太难找了。不错,自己是沿着航线点燃了众多火堆引导飞艇,可自己不能将黑夜变成白昼,这些火堆也只能起到指引大致方向的功能,对飞艇上的人员来说提供的光亮实在是有限。战斗损失一艘,回去的路途上失事五艘,想起来可是够让杨沪生心痛的。 让杨沪生遗憾的是陆海空三军并没有形成默契配合,在马垱每个军种都打了,可他们都是各打各的,陆军进攻的时候,天上没有飞艇掩护。飞艇进攻时候,陆军又在地上看热闹。当海军进入马垱时,敌人最慌乱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三军没有密切地协同作战,给敌人的打击也就不会是最大的了。是否能够让陆军在进攻中,时刻得到空中支援?要是这样自然是很好的了,可现在却不现实——没有无线电台,陆空如何协调行动?“为了胜利,我们海陆空三军都付出了重大代价,怎么说呢?有些东西靠平常练是练不出来的,要最大限度的发挥我海空军能力,部队就一定要在实战中得到锻炼,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英法两国,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取得战斗胜利,肯定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现在只是损失略大了一些。不过欣慰的是此次作战部队没有浪费弹药,不再是以前那样攻一座山头就消耗上千发炮弹,把人家都炸死了,自己舒舒服服,信步上去占领阵地,兵都打成少爷兵了!这一次战斗就解决的不错,充分发挥了我军指战员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 杨沪生自然很希望能在十九世纪让中国人在反抗外来侵略的时候打一场零伤亡战争,前提是他要是有大量的可超视距轰击的远程重型火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弹药,自然很乐意用大量的炮弹将面前的一切敌人消灭掉,可是现在他的火炮数量不多,弹药也远未到准备充足的地步,马垱追击战前,部队十二磅以上火炮前线连同后方仓库里面的,每门也不过二三十发炮弹了。幸好战斗取得了胜利,缴获了大量敌人装备弹药,算是充足了一下自己,不然杨沪生还要更发愁了。 “张司令,关于湖口战役的情况是否已经发出通告了?” “前指政治部已经写了通稿发到各个地方,同时大致经过歼敌情况也告诉了随军的记者,相信这些人很快就会让根据地所有人都了解我们胜利的情况。” “根据地所有人?张司令什么时候学会夸大其词了?很多山沟沟里面的百姓可是无法得到报纸的,何况就是将报纸给他们,他们也不识字,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呢?” 张海强笑了起来:“当然,在给赣州的电报中特意请求他们让地方政府派出宣传小组将我军胜利的消息传到根据地四面八方去,同时情报部也会将我军胜利消息传到大江南北,让清廷暂时控制区内的人民也知道我们打败了他们的帮凶!” “这就好。”杨沪生见张海强连这一点都想到了,满意地微笑了,可是没多久杨沪生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浮现出一丝焦虑的表情。“史政委怎么还没回来?他要是回到赣州,我们就少了不少事情。” 见杨沪生对政委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担心不已,张海强不敢乱说话了。大海上变化莫测,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但这些话不能跟首长说,几年了,俩个首长之间的感情张海强是明白的。“首长放心吧,可能是美国那边事情太多,政委才一直都没有回来。算算日子,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首长,要不要问一下在赣州的美国商务代办?也许他了解真实的情况。” “乐维斯?他了解的东西还不都是北京那边的蒲安臣说给他听的,又能有什么新鲜东西好告诉我们?这样吧,给乐维斯发封电报,请他帮我们联系一下政委。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有准确的消息!” 张海强站了起来,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给乐维斯发电报。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杨沪生摆了摆手:“没有了,你先去吧。” 一八六四年四月十六日,解放军发起的马垱追歼战胜利结束了,马垱追歼战的结束标志着湖口战役以解放军的胜利而告终。在整个湖口战役中,英法联军损失了两万军队,军舰先后被击沉二十五艘,重创三十七艘。如此惨重的失败是英法军队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所没有遭遇到的,当失败的消息传回国内,英法舆论一片哗然,报纸上谴责将自己部队投入远东不义战争的声音占了大多数,只是法国政府很快将舆论压制下去。而英国,坚持强硬立场的以首相帕默斯顿勋爵为首的内阁官员因为湖口战败集体辞职,保守党人迪斯累里上台组阁。迪斯累里上台后首要任务就是结束这场“该死的、让大英帝国丢尽了面子的战争”,让众多可怜的英国被俘官兵尽早回家以减轻政府压力。鼓动对华战争的士迪佛立将军因为战败被新成立的政府撤职查办,联军司令坎布里奇公爵也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离开了中国。 英法联军湖口惨败传至北京:“京师震惊……百姓至此乃知洋人非不可战胜,清军无能,始至一、二次鸦片战争失利,割地赔银,丧权辱国。 第487章 今五万洋人围攻万余中国军队驻守之湖口,激战六十日,损失大半,大败而归,湔雪国耻,令国人扬眉吐气。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士人望风迎附恐后。大臣暗自交通,地方团练举兵起事者,此伏彼起……” 清廷东西两宫太后得知英法战败如丧考妣,一恐英法两国因此败撤出中国,大清没了看家护院的,两百年的江山就此断送在自己手里。 一恐英法两国败走湖口,刚刚缓过气的僧王部队被周围发匪围攻,僧王连一万英法军队都打不过,如何是击败五万联军发匪之对手?大清现只僧王军队还可一战,如僧王再败,恐北京不保,大清社稷就此断送! 两宫太后、恭亲王心里有自己的主意,英法虽贪得无厌,要之不过琼州、台湾一两小岛而已,肘腋之痛于社稷并无损害。发匪欲谋大清之基业,此乃心腹之患,不得不欲除之而后快。只是英法两国在湖口惨败后,对大清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法国人开始吞吞吐吐,不承认自己的军队在前线受到挫折,等消息隐瞒不下去了,布尔布隆又说他们法国为了帮助中国平定叛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光物资上,还有人力方面。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中国合法政府能够继续保留,再大的牺牲法国人也是愿意付出的,不过…… 一个不过让满朝大员头痛不已,法国人要的很简单,无非银子与地还有开放市场让传教士在中国内地自由传教。开放市场让传教士在内地自由传教,这在二次鸦片战争后已经松了口,无非是继续退几步,麻烦的是银子和土地。十多年的内乱把国库都打空了,现在发匪又盘踞在最富饶的长江流域,两湖沦陷后,朝廷连粮食都要断绝了,还到什么地方搞银子?要地好说,法国人要的广西现在就在发匪手中,让他们自己去取好了。可贪得无厌的法国人眼睛不光盯着广西了,他们连云贵、四川都要,这怎么可以?都给了法国人,就是天下太平了,大清半壁江山不都姓法了? 不管怎么说,法国还有将战争进行下去的兴趣,英国人的态度让大清官员有一种大事去矣的感觉。在湖口失败后,英国公使卜鲁斯先生被国内招了回去,由英国驻上海领事麦华陀代理公使职责。在清廷打算窥探一下英国人意向时,这位代理公使却以不适应北方气候为借口拒绝北上。换了以前,公使不进京最好,免得他们进窥京都虚实,包庇奸民,牵制朝政,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也,大清江山岌岌可危,已经火烧眉毛了,那还顾得上窥视朝廷虚实、包庇奸民?重要的是让他们尽快增兵,将发匪彻底剿灭!可这时候这位代理公使却说什么不适应气候……又是恳谈,又是哀求,千辛万苦下恭亲王终于将麦华陀请进了北京,这位代理公使却东拉西扯与你兜起了圈子,绕了老半天,恭亲王才听出来,人家英国觉得损失太多,他们不想打下去了。好话说尽英国人终于松了口,在内战期间,他们将帮助清廷保护上海、香港的安全,离开上海三十英里英国人就不管了。费了大量口舌就得了这么一个保证,恭亲王在感谢之余,心里一直在骂着。香港现在在英国人手里,至于上海,除了英国人还有法国人、美国人、西班牙人,而且发匪的手还没伸到上海去,说了半天还是不想帮助大清平叛。 麦华陀在北京没住多少时间就南下了。等麦华陀一走,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据香港密探所报,英国人与发匪在香港进行秘密谈判,谈判内容不详。恭亲王心里正打着鼓,过了几天消息又来了,被发匪俘虏的一千英国士兵进入香港,同时大量物资通过香港秘密进入发匪控制区,英法两国所保证的严密封锁叛区成了一纸空文。公使不在北京,恭亲王连找人提抗议都做不到了。 (二) 外交上一塌糊涂,军事上形势同样不容乐观。流窜在陕甘一带的发匪进入关中与石逆达开、蓝逆朝柱会合,攻占尚南重镇龙驹寨,切断豫陕之间粮道,西安将军多隆阿统率数万大军就此被隔绝在陕西。而僧格林沁的大军现在正在江北,无法渡过长江,在他们身后还有大股发匪,剿灭江北发匪吗?那些发匪都是骑兵,僧格林沁在奏折中哀叹道:“贼骑如云,至则漫山遍野,尽意驰骤,败则飘浮无常,往来糜定。官兵多则窜伏,少则逆敌;搜山清野则突出郊关,列阵平原又负险深箐。”而精锐的蒙古骑兵先是败给了英法联军,元气刚刚有所恢复,又在大陂山遭到毁灭性打击,僧格林沁现在无骑可用,想要剿灭顺是流窜逆时潜伏的大股骑匪真是难比登天了。 至于江苏、安徽的李鸿章,十万大军却龟缩于江北,使李逆世贤江南做大,朝廷屡次召集回京面圣,李鸿章往以重病卧床推托,不肯北上。朝廷流言李鸿章与发匪有所勾结,欲做江淮王此言非虚也!江南已无一兵一卒,江淮的李鸿章若是再反,连江北也无法保全了!两宫太后整日召恭亲王奕?过去商讨国之大事,可每次除了痛斥恭亲王无能,朝廷养了一班废物,使发匪势力越发做大,就只知道哭哭啼啼,拿不出个好办法。宫里太后脸色难看,军机处里面那些大臣同样整日愁眉紧锁,唉声叹气。 除了被发匪消灭的湘军,附逆而去的楚军,蠢蠢欲动的淮军外,说起来朝廷官兵也不少,光满八旗就号称二十五万,可实际兵力只得十八万,况旗营为世袭制度,生而吃粮,颓废不堪,有的旗人甚至不识弓弩为何物。这样的军队不过是花架子而已,要说战斗力那是一星半点也没有了。至于绿营,恭亲王在军机处文档中得到的数字是六十万,其中标营二十万多一点。可这个数字是将绿营将官法定之“空名坐粮”也包含在内的,如将这些数字去掉,实际数字是远远没有六十万的,对绿营的情况,曾国藩曾经在奏折中说过:“漳泉悍卒,以千百械斗为常;黔蜀冗兵,以勾结盗贼为业;其他吸食鸦片,聚开赌场,各省皆然。大抵无事则游手恣肆,有事则雇无赖之人代充;见贼则望风奔溃,贼去则杀民以邀功……”这样的军队要是可以击败骁勇狡诈的发匪才怪了! 朝廷本来就已经成了空架子,四乡之刁民又乘势起而闹事,前日反了山西,昨日反了山东,今日连黑龙江都不稳了!真不知明日什么地方又会出乱子?在清军会剿下各地小股叛贼闹事算是暂时压制下去了,但清军也因东奔西走而疲惫不堪,更麻烦的是最大威胁江南发匪主力在击败了英法两国军队后没有任何行动迹象,好不容易得到的情报显示他们正在进行休整,也许是与洋鬼子之间的战争让他们元气大伤?可得到的消息,在与洋鬼子战争中,只有不到两万的发匪守军受到比较大的打击,他的主力参是参战了,但损失不大,这也要休整?不会是在休整的外衣下隐藏着什么阴谋吧?杯弓蛇影下奕?担心那些发匪正打着什么鬼主意,也许他们下次行动之时,就是大清彻底崩溃的时候了。让僧格林沁南下消灭发匪,至少破坏他们休整吗?搞不好僧格林沁刚过长江就被人家包了饺子吃掉,那可连看门的都没了。 朝廷一道道旨意流水般不停地到了僧格林沁大营,告戒僧格林沁必须小心谨慎,不得擅自跨过长江一步,现阶段能保持个划江而治已经善莫大焉了,过江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至于僧格林沁,他的骑兵在大陂山之役损失殆尽后,僧格林沁对渡江就不报任何希望了——僧格林沁虽然莽撞,可北方人不习南方水土这他还是明白的,何况自己最精锐的骑兵只是半日时辰就让人家消灭的干干净净,部队虽多,过了江也不过是让发匪取得更大的战果而已。朝廷让他谨慎从事的命令刚好对了僧格林沁的胃口,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江北按照自己所想去做了。 时间过的飞快,春天去了,夏天到了,几场台风肆虐过大江南北后,很快又进入到金秋时节。“鹤飞千白点,日没半红轮”。进入十月鄱阳湖成了白鹤与天鹅的居所,当人们从湖边走过,烟波万顷的湖面上不时惊起一片鹤群。 湖口战役已经结束半年了,建设在庐山太乙峰半山腰处的湖口战役牺牲烈士安息地上,烈士的坟墓长出了青青小草,小草在秋风中瑟缩发抖,慢慢有些枯黄了。如同烈士们生前在军营一样,苍松环抱下,一排排坟墓向着鄱阳湖的方向排列整齐,也许他们只是因为太疲劳了,需要休息暂时休息一会儿,当军号一响,他们又会跃起来投入到反抗侵略的战争中。靠近太乙峰山顶处有一缕青烟缓缓升了上去,渐渐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蓝天中。 黄翼升身穿雪白的军服肃立在青石搭建的坟墓前,面前一堆黄纸燃烧着,火苗将没有燃尽的纸屑送上天空,灰白的灰烬旋转着朝蓝天扶摇直上。黄翼升身后一群高大魁梧的年轻海军军官排成整齐的队伍,将军帽摘下来平端在胸口,垂下头默不作声地看着脚下的黄土。 这几排坟墓是属于海军的,每当海军总部有新人进来,黄翼升总是要将他们带到这里看看。今天是烈士公墓造好后,黄翼升第四次带领新人到这里来了。 坟墓中静卧的有朱志勇舰长等海军官兵,更多的坟墓中只有那些牺牲将士放在基地里的衣服,如民主号舰长刘振宁,他们在战斗中与船皆沉,或者被敌人炮弹撕成碎片,战后打捞只将残破的军舰打捞起来,他们的遗体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安葬的时候只能将他们保留在基地的军服或者生活用具埋了进去,用物品代替人了。 当然,不光庐山有这样的衣冠墓,在福州马尾也有,那是属于郑和号牺牲的英烈。 第488章 根据情报,四个月前郑和号军舰在南洋进行骚扰作战时,遭遇到化装成运输船队的法国远东舰队主力。经过一场激战后,英勇的郑和号长眠在南海海底,舰上一百五十名将士战斗到最后一刻,全部与船皆亡,没有一人当了俘虏。当消息传到根据地,人们开始还不相信,可是左等郑和号也没回来,右等也未见它的踪影,最后只能确认郑和号真的出事了,将留在岸上出海将士的遗物埋进了罗星塔下。为了郑和号被敌人击沉,负责建造它的沈葆桢生了场大病——郑和号离开马尾后,不停地取得胜利,给了英法两国运输船队沉重打击。作为督建郑和号的沈葆桢,自然是听到了无数恭维自己的话,船要造的不怎么样,出海让浪一打就翻了,还谈什么取得胜利?而郑和号火力、速度完美的统一让沈葆桢一直赞叹不已。可今天它沉了,被敌人优势军舰击沉了,沈葆桢心里升起了无尽的悲哀。 一场大病让沈葆桢无法在工作了,福建当地医疗条件不好,他和他的夫人被接到距离星子不远的南昌解放军总医院治疗,或者说是疗养更加准确——心病是没有什么药石可以医治的,只能让时间冲淡记忆。 黄翼升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堆,身后的人群没有一人发出丁点声响,风声、火堆燃烧发出噼啪声成了现场唯一的声音。原本挺直的如同苍松般的黄翼升略微有些驼背,这并不是因为年龄大了自然老化后驼的,而是在马垱追歼战中洋鬼子爆炸的弹片送到他后背处,当时黄翼升只是觉得浑身力气消失不见了,等下战场进了医院被治好后,他才发现自己无法将脊梁再挺的笔直了。 马垱追歼战中兴致勃勃的海军出动了十艘军舰,其中四艘被敌人击沉,两艘遭到重创,其他四艘也受了不小的创伤。与军舰损失比起来,海军将士的伤亡让黄翼升更加心痛。出击的四百名海军将士,两百人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十名舰长牺牲了五名,这些都是黄翼升费了多少心血才拉起来的?只是一个清晨海军就差点覆没在马垱。如果不是陆军占领了码头,架起大炮猛轰江面敌舰,飞艇也出现在空中,自己率领的舰队能有几个人回到出发地星子实在难说的很。 肃穆在坟前的黄翼升听到山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过来。 “司令员,南昌电。” “念。” 黄翼升缓缓转过身,看着刚才小声在身后说话的通信参谋。 “海军黄司令:请于十月二十三日到南昌参加三军联合会议,海军事宜由您委托合适人选暂时负责。解放军副参谋总长林金宸,十月十九日晨电。”说完通信参谋将电报递给了黄翼升。 通信参谋声音虽然不大,可周围除了风声,火焰燃烧声外就没了其他声音,通信参谋说的话让黄翼升面前的这些年轻海军军官听的真真切切,虽然他们没有说话,头也没有摆动,可眼光却左右游移着,想要从别人那边寻找到与自己得出结论一致地方。 黄翼升仔细看了几遍电报,将它还给了通信参谋淡淡道:“明白了,把这封电报归档吧。回电南昌,我将于十月二十二日入夜前赶到南昌参加会议。” 说完黄翼升双眼平视着面前整齐的队伍,尽量以比较平和的语气道:“各位,躺在这里的就是牺牲在战场上的海军将士,他们绝大多数还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这些弟兄有渔人,有樵夫,有佃农,还有士人学子,可以说三百六十行,干什么的都有。如果他们不参加海军,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可今日,他们却长眠在这里,永远也不能站起来了。值得吗?很值得!大家为什么当海军?” “为了建设强大的新中国!为了消灭一切侵略者!”随着黄翼升提问,整齐高昂的口号在庐山回荡着。 “人有一死,富贵之子慷慨得志之徒,因疾病而死,死而湮没不足道者,亦已众矣,今坟中之人,如如保其性命,以老于户牖之下,则尽其天年,人皆不知其名,安能屈豪杰之流,扼腕墓道,发其志士之悲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人人皆思苟全性命,堂堂中华必为异族之天下,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偷生又何能保全性命?只空遗后人哀叹我等不奋起抗争……” 黄翼升说着说着又将书面上的话讲了出来。一通感慨后黄翼升这才发觉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些初级军官老实说还真没几个听得懂之乎者也的。“……外敌入侵中国,我等军人必然奋杀在最前面!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守土卫国之士,当了军人,死亡就是你们的伙伴,国家人民养活你是让你开疆辟土,抵御任何外来侵略!若是谁想升官发财,还是到其他地方去好了,这里不是你等所要来的地方。抵抗外敌,汉有李广、卫青,唐有李靖、郭子仪,宋以后这种军人就更多了,相信大家也耳熟能详,用不着我再说什么。我只是要说,军人,只有投入到抵抗外敌入侵,才是一名军人生命之所在!转战渡黄河,休兵乐事多。萧条清万里,瀚海寂无波。只有将洋鬼子赶出中国,四方百姓才能过上太平日子。为了四万万同胞,我等就是舍弃这身皮囊又何所惜哉?!……” 对这些新加入到海军队伍中的军官进行完教育后,黄翼升带着大家朝山下军营走去。日头已经偏西了,山风吹到身上感到有些凉意。 “新的战斗马上又要开始了。”走在队伍后面的黄翼升心里暗自揣测着。 ***南昌码头。夕阳西下,赣江从南面北上,落日将江水染上一层金黄,滔滔朝鄱阳湖奔去。以前码头忙碌的情景不见了,在江边系驳着一溜木船。一群军官动也不动站在码头上,翘首望着南边水天交界的地方。杨沪生在人群最前面,脸上露出兴奋、期盼、宽慰的表情。 南方的天际间出现了一缕淡薄的黑烟,站立不动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嗡嗡低语声。渐渐的江中传来突突声,一艘轮船拐过一处弯头出现在人群视野里。轮船越来越近,码头上迎接的人们可以看到轮船甲板上人头涌涌,船头处人挤人、人压人,人们纷纷朝码头这里挥手高喊着。 汽笛长鸣,泰记公司“大华号”轮船缓缓靠上码头,舱门打开,舷梯靠上舱门,根据地参议会副议长、解放军总政委史秉誉身影站在船上人群最前面,探头朝下面杨沪生挥着手。 史秉誉刚下了舷梯,杨沪生已经率领人们在下面守侯着了,见史秉誉下来了,杨沪生当胸给了他一拳,笑道:“好家伙,你还知道回来啊?要不是乐维斯说你到欧洲去了,我还以为你喂了鲨鱼呢!” “呵呵,谁叫你这里打的热火朝天,让我想离开美国直接回来也不行?”史秉誉还了杨沪生一拳,笑着与杨沪生身后那些将领打过招呼后,继续道:“好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聊吧,晚上住什么地方?我可先申明,欢迎宴会还是免谈,整天不是坐船就是到处奔波,人也晕忽忽的,要是二两黄汤下肚,你想知道的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想威胁我?你在欧美什么样的酒没喝过?还怕咱这里的黄酒不成?大不了你就少喝点。晚上你和我住,我们就住在百花洲好了。那边绿草如茵,湖面微波荡漾,朦胧的月光下聊点东西,美着呢!” 史秉誉跟着杨沪生朝城里走去,看着他笑眯眯道:“快两年没见了,想不到司令居然变成文学爱好者了,啧啧,你听这话说的,都不像是正常人讲话了。” “胡扯!我不是正常人?难道我还成了文学家不成?益谦兄、纯甫兄好久不见了。”杨沪生一边笑着与史秉誉打趣,一边与跟随史秉誉一起北上的洪仁4葶却蛘泻簟? “杨司令好,我等在后方听闻前方捷报频传,对杨司令指挥钦佩不已啊!真恨不亲身上阵杀几个洋鬼,以雪天京被破之耻。” 洪仁礁莸匾部煲荒炅耍郧八椭姥罨i蔷又杏胩骄煌舜酥涞某坪舳疾灰谎绻谔骄崭招送保罨i庋悖焱鹾苡锌赡芘杀嗣鸫说妊曰笾诘哪嬖袅耍珊笃诘奶教旃陨砟驯#夤俗诺钟寰雌肆耍腔褂行乃既ザ愿犊谑切姆堑摹把盍贰保ㄑ盍肥翘炀├锩娲笮⊥跻较鲁坪粞罨i慷拥拿剩磕馨锾炀┙馕Ь鸵丫淮砹耍〉忍炀┥晕11汉拖吕矗焱踉傧攵愿堆罨i焙颍仁茄罨i凳裁匆膊坏教炀┤ィ幼叛蠊碜佑稚鄙厦爬础l炀┍幌荩焱踝陨保看笠皇钡奶教旃帘劳呓猓鞔熳瞿袷奚3裁皇裁慈擞行巳ざ愿痘蛘咚涤惺盗x愿堆罨i恕? 在天京失陷后,真正有实力对抗清军与洋鬼子联合进攻的只有杨沪生的解放军,天京周围如洪仁17稚荑啊16钍老偷韧跻蚩季托南蚋又荩蛐悦还匚弈瓮犊刻炀蛭品逋11群蠹尤肓搜罨i亩游椤f渲泻槿诗官职最高,成了参议会议长,至少在名义上是根据地最高领导人了。当然,如果想让石达开、赖文光等散落各地的太平军余部听令,天王的两个小儿子还是派的上用场的,可这两个小孩现在每天在赣州与其他孩童一样进学堂上课,除了身边有两个警卫,也实在看不出一点儿幼天王的派头。 在什么山唱什么歌,既然天国的那些制度在根据地一点都没有执行,这里有自己的另一套做法,作为参议会议长的洪仁芸旖坪舾谋淞恕:槿诗认为改个称呼不算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资政新篇可以在这里顺利的实施。参议会中很多议员都是商人或者工厂主,说的准确点这些人纯粹就是暴发户,是属于资本运做的得益者,洪仁淖收缕蘸枚粤怂俏缚冢鞲鎏趿钔u苁撬吵皇桥级且群槿诗再走远几条街,显得更激进而已。 第489章 资政新篇能在根据地顺利实施,自然让洪仁芨咝耍还裁靼兹绻皇怯醒罨i慕淮葶仍谝慌源罅Ωㄗ簦峙伦约壕褪侨妨垡哺悴欢ㄕ庑┛诿鄹菇5募一铩k远匝罨i恢本陀胁簧俚暮酶校旃丫淮嬖诹耍芨ㄗ粞罨i俅葱轮谢膊淮怼? 杨沪生还在与洪仁4葶壤衩残员泶镂屎蚴保咛阶约旱男值懿灰醪谎舻刳僮约骸? “什么文学家啊?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是正常人就是说你跟个疯子差不多,顶多算是懂点中国话的疯子。” “欠揍啊你?!……我可告诉你,你老婆孩子现在都在南昌,要见你还是明天再跟她们见面吧,今天晚上必须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要是让我不满意,你相不相信明天我会让你见不到老婆孩子?” “怎么,今天晚上她们不过来吗?司令你安的什么心啊?” “过日子的时候长着呢!今天晚上你是属于我的,我连老婆都赶走了,难道你就不能做点牺牲?干吗跟个小市民一样,一回来就巴望着与老婆孩子见面?……呵呵,我明白了,小别胜新婚,何况你离开这里都快两年了?感情你小子是春心动了!” “……什么人嘛!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可以经常见老婆,偶尔一天空闲了自然没什么问题,怎么就不为别人考虑呢?我看你呀,越来越霸道了,说不定再过两年,我要见你还必须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我是那种人?你给我走吧!”……声音渐渐远去,一行人簇拥着杨沪生与史秉誉,乐呵呵地离开码头。码头在短暂的热闹后平静下来,只是平静的时间不长,当码头搬运工出来后,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哗。江中汽笛声声,搬运工号子声,吆喝声响彻云霄。仓库大门敞开,船上的货物搬下来拉进仓库,在船清空后,其他仓库中的货物又搬到了船上去。刚才迎接的场面仿佛是码头生命中的一朵小浪花,只是一闪马上就消失了。 史秉誉在一八六三年十一月就办好了美国事宜。美国之行让史秉誉收获颇丰,出访美国不光与林肯见了面,双方沟通后,美国政府对中国的解放事业表示道义上的支持,当然,他们现在自己国内还打成一团,局势乱的让人无法看出来到底谁是胜利者。 (三) 在史秉誉所知道的以前历史上美国北方是胜利者,可到了华盛顿后,战场上出现的局面动摇了史秉誉认为北方必胜的坚定信念。不是别的,就因为从葛底斯堡战役反馈回来消息和联邦海军赫尔上尉带给他的礼物,让史秉誉明白这个时空不光他和杨沪生回来了,还有一架美国二战时候的飞机也莫名其妙地跑了过来,并且有个家伙没有死,还在给南方叛军帮忙。在葛底斯堡战役中,虽然联邦军队最后取得了惨胜,可这充其量也只是一场比惨败稍微好一点的结果,罗伯特·李将军统率的叛军并没有遭受多大打击,对他们损失最大的无非是那辆装甲列车因为铁轨被破坏,成了趴在铁路上僵死的长虫,最后被联邦军队给炸毁了。而米德率领的八万波托马克军团却在战役中伤亡达到三万,不是各地民团,华盛顿援军纷纷到达战场,对罗伯特·李将军后勤线展开骚扰,让他们因为弹药不继最后无奈离开战场,最后胜利者真的很难说。 作为过来人,史秉誉知道未来人想要融进历史难度很大,尤其是开始的时候。可当他真的融入历史了,那么对历史的改变决不是用一星半点可以说过去的。历史上太平天国无非占领了江、赣、皖、鄂、浙部分地区,没有什么杨沪生、史秉誉,也没有解放军、根据地,可在他离开中国的时候,杨沪生与他领导的解放军占领了闽、浙、赣、皖、湘、粤,从形势上看,大江以南很快就要被解放军一统了。而剿灭太平军的湘军正在苟延残喘,淮军数次被解放军给予歼灭性打击,李鸿章能逃走完全是运气使然。另外一直重要力量楚军正处在解放军与太平军围困中,当自己到达美国之时,左宗棠不是被俘就是起义投诚,没有其他路好走。而杨沪生的战略中解决了左宗棠下一个对手就是“屡败屡战”的曾国藩,史秉誉知道自己大哥要是看中了曾国藩,他就是长了九条命也跑不到那里去了,湘军最后被歼已经提上日程。湘楚军先后没有了,清廷还有什么力量?清朝退出历史舞台不过是一年后还是两年后的问题罢了! 同样的,那个投入南方的未来人要是真的给南方帮忙,搞不好未来的美国也要彻底改变,毕竟现在影响还不深远,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由北统南很有可能要变成由南统北,最次美国也可能分裂成两个国家。 是分裂的美国对中国有利还是北方统一的美国对中国更有利些?这个问题困扰了史秉誉很长时间,最后史秉誉认为世界上多一个强大的美国并没有什么坏处。世界上国家多着呢!你不让美国强大,还有英国、法国、普鲁士、俄罗斯等等国家都有可能代替美国地位。强制压制一个国家走向强大是无法改变什么的,重要的是中国自己要强大,要强大到能在世界上跺跺脚,地球就要颤抖。只有竞争才会让国家强盛起来,汉朝唐朝强盛吧?可汉朝要是没有北方的匈奴,唐朝没有突厥,他们还能成为强大的帝国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保留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对习惯四平八稳的中国人来说实在是太必要了! 想帮助美国北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帮得上忙的,首先美国人对遥远东方来的这行人从心底里并不是很瞧的起,虽然中国曾经强大过,但这毕竟是从前,并不代表现在。除了美国人固有的白种人高贵这一点,还有一点是史秉誉不知道南方到底有什么新东西,以前美国历史是如何发展,改变那些战役对美国走向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这怪不了史秉誉,在他中学学的世界历史上并没有关于美国内战足够多的内容介绍,不要说美国了,就连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么重要的战争,除了索拇河战役等少数几场战役外,历史课本中还提了多少?史秉誉离开学校没几年,以前学的差不多还给老师了,就是学过,为了考分而死记硬背,考完后又有几个人能一直记得? 美国这里历史开始改变了,同样,中国那边也让史秉誉担足了心,英法两国宣战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两个国家可以说是现在地球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一个是海洋传统强国,一个是陆地传统强国,两强联手优势互补下对付太平天国与解放军,这战争可有的打了。 冥思苦索下,史秉誉认为既然自己在美国,中国发生的事情就是想影响,也影响不过去,还是先解决美国这边事情好了。想要影响美国很容易,只要再次求见林肯就成,幸好现在的美国总统还不是那么难见面,在一番磨蹭后史秉誉与林肯再次见面了。 想让内战回归原来轨迹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现实。史秉誉只能对林肯提出一些建议,并且将飞艇的资料交给林肯,飞艇毕竟是法国人先发明的,既然根据地已经将飞艇应用在战场上,而英法又对根据地宣战,那么飞艇的秘密肯定无法保留。与其让南方人先用,还不如北方先用。也许从超前的武器装备上入手,可以抵消未来人出现在南方所产生的作用。毕竟南北方在工业实力上相差实在太悬殊了,不像中国,自己和杨沪生一出来就落在商业最繁华的江南,并且在清廷还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前夺取了温州这个出海口,以工商建立起一直强大的军队。 除了帮助美国政府,史秉誉还做了不少与根据地有关的事情。与赫尔家族的谈判很成功,赫尔家族需要中国那边的市场与劳动力,当然还有资金和税收方面的优惠政策,而史秉誉需要的是赫尔家族管理经验,先进的设备技术,于他们在美国所有的销售渠道,两方没经过怎么谈判就达成了协议,可以说的上一拍就合了。与赫尔家族谈判的顺利成功对史秉誉美国之行好处极大,赫尔家族有自己的钢铁厂,战争年间,他们钢铁厂除了生产钢铁,还制造武器,同时赫尔家族在政府中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在赫尔帮助下,史秉誉的专利申请很快就通过了,并且在美国北方顺利招标——大头当然被捷足先登的赫尔家族得到。在亨利帮助下,根据地住美国商务代办很快建立起来,留学美国的那些学子也进入到美国学校学习,可以说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的结束美国之行,史秉誉在回国前夕总觉得自己遗落了什么,这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可伸出手却总是够不着的想法让人发疯。左思右想下,史秉誉才发觉原来是英法两国对根据地的态度让他如此失落。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史秉誉以前与英法商人有过接触,但对英法两国政府并不了解。想明白自己遗落了什么的史秉誉在结束美国之行后取消了马上回国的想法,而是以日本人的名义转到英法两国亲自去看看。为了掩人耳目,史秉誉带去的大队人马没有跟随他一起去欧洲,而是以代表团的名义继续留在北方美国四处考察,史秉誉只带了不多的几个人悄悄乘上轮船远渡大西洋了。 在欧洲考察后史秉誉离开了欧洲,在一八六四年十月到达香港。在他回来之前,赫尔已经先和华尔他们到了香港,并且通过香港到了根据地。现在的香港不再是去年刚封锁时的香港了,为了赣州被关押的英国战俘,香港成了根据地与外面进行接触半公开的港口。而香港的英国人在发觉大批货物从香港进出,极大地增加了大英帝国财政收入后,也不再想将这个窗口堵起来。 第490章 香港对岸还有解放军驻防军队,只是军队现在不再进攻香港英军了,而是维持秩序,曾经断绝的水源、蔬菜再次进入香港。投桃报李,根据地的商人可以自由进出香港,解放军海军招人的公告甚至贴到了香港的大街小巷。倒是清廷在香港设置的一些机构让英国人先后找了借口驱赶出了香港,灰溜溜地北上了。 史秉誉到了香港后,没怎么费心就渡过海峡进入解放军控制区。进入根据地一表明身份,迎接史秉誉的那位高级将领吓了史秉誉一跳——过来迎接他的居然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左宗棠! 虽然在欧洲史秉誉已经知道左宗棠投靠了解放军,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哥居然真的如此放心,把左宗棠派到广东,让他成了“两广王”。至于参谋总长李雪龙的出现,史秉誉虽然惊讶,也没有太多想法。换了自己是大哥,也会在这么重要的左宗棠身边布置一枚棋子的。 短暂的与左宗棠、李雪龙为首的南方集群将领会晤后,史秉誉给在南昌的杨沪生发了电报后就回到根据地临时首府赣州,见到了政府首脑洪仁4葶取t谔x烁莸啬谡ㄉ韬螅凑昭罨i暮氐纾繁赏槿诗、容闳等留在赣州的政府大员一起北上到南昌来了。 天高气爽,一盘明月高挂中天,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下来。月光下湖水清且涟漪,岸边低垂的柳枝随着轻风微微拂动着,几盏路灯在湖边发出昏黄的灯光。毕竟快要十月下旬了,夜晚的湖风带了一丝寒意,低沉的钟声从北面不远的佑民寺传了过来。 “好家伙,还说让我少喝点,根本是存心就想把我灌趴下嘛!自己不能喝还一个劲怂恿别人灌我……好你个杨沪生,没想到快两年没见面了,你居然变的如此阴险狡诈!”史秉誉满脸通红走到湖边,手扶着岸上的石凳费力地坐了下来,嘴里还一个劲地埋怨着跟在他后面的杨沪生。 杨沪生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满意地打个酒嗝后,遐意地在史秉誉身边躺下,手放在脑后枕着,一点也没顾虑到秋天的晚上草地上露水很多。“我阴险狡诈?上帝啊,你怎么没看到我喝了多少,咱哥俩又谁比谁少喝了?无非是今儿个高兴嘛!多喝两盏又怎么了,反正咱大哥别说二哥,喝多了都是一个吐字,真要醉的人事不知或者醉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自然醉不死了,帮你的都是什么人?张海强、李成、王得贵、林金宸这帮家伙哪一个不是他娘的酒鬼投胎?你再看看我这边,洪仁4葶取20叻濉10廛钟心母鼍屏空娴牟淮恚恳桓龈鑫闹时虮虻模绕鹁评幢热思掖蠊媚锘挂闫:呛牵液谜獍锘斓白詈蟀衙范级宰剂四叻澹蝗晃业娜兆踊挂寻尽n宜担獍锛一锟杀鹜娉鋈嗣床藕谩!? “什么你的我的?不都是根据地里的领导人员吗?还分的那么清干什么?至于你说的,这就是军人与玩政治的政客之间区别了。”杨沪生挣扎着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军人嘛,天性就比较豪爽,今天他们在这里喝酒,明天要是上了战场,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别看我们胜仗打了不少,可自己伤亡又有多大?湖口一战旅长就伤了两个,幸好,还没死,团以下军官可就死的多了。何况谁能保证上了战场就一定不会死的?现在这战争不是以前了,你就是躲在两里外,敌人的炮弹也可能炸到你!不趁能喝的时候多喝一点,等死了你就喝不着了!至于政客,他们可就爱面子了,一个个非要搞的自己跟个圣人似得,不食人间烟火。就是连走路也要考虑好是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喝酒不爽快也是必然的。” 史秉誉从石凳上挪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杨沪生身边:“啧啧,两年没见大哥一点也没有改变,这嘴巴还是这么损。洪仁4葶仍趺淳褪钦土耍咳葶仁敲淮蚬蹋珊槿诗却带过兵打过仗,他可没一点你嘴里政客的味道啊!” 杨沪生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我损,洪仁顺镝♂18惺翘覆簧系模盟崽峤ㄒ榈够箍梢裕ザ嗍歉雎碲帐降娜宋铮缴咸副选1鹉谜庵盅酃饪醋盼遥孟裎倚趴诳铀频茫宜档幕翱墒怯幸谰莸摹6平洗笥槿诗提出了围魏救赵、虚援皖省,攻杭州调动和春兵力,在敌人出动后五路大军回师天京,一举击破围困天京两年多的江南大营。战略不错,战术上如何呢?江南大营是被摧毁了,可调动十万大军只歼灭敌人三五千,根本就没有消灭他们有生力量,打了一个击溃战。这方面作为运筹整个战役的洪仁训谰兔挥性鹑温穑恳话肆荒辏睬熘Ь咛逡彩呛槿诗负责解围。当时五万湘军进攻两万太平军据守的安庆府,洪仁鞫硕嗌僭抗獬掠癯闪夏砭u檬鞯炔烤陀惺蛴嗳耍酱谓馕群笸度胧蛑冢詈蟀睬斐窍菥玻盾坷赐陈柿酵蛱骄袢克鹗Аl炀┪髅嫫琳隙В骄指佣窕獠庞辛讼婢Чヌ炀┲佟5忍炀┍焕В槿诗再次出来到处找救兵,前面的我们只是听说,这一仗可是我们解放军亲自参与了的,他的指挥能力又如何呢?与杨辅清联军三万之众,却被鲍超六千湘军打的落荒而逃,要不是我们到了皖南,又转战江西,一举攻占我们现在所在的敌人后勤基地南昌城,靠洪仁馕虢饪删湍燕叮∧闼邓悼春槿诗还在那些方面体现出作为一名合格军事统帅所应该具有的素质?” “好家伙,幸好洪仁衷诓辉谡饫铮侨盟侥阏饷此邓瞧拇侵安桓刹豢桑? 杨沪生笑了笑:“要是有外人在,我自然不会说他坏话,洪仁馊吮冉舷不短玫模一挂邓没澳兀∷虏辉趺囱芍贫┮幌抡畏矫娑魅春苡辛桨阉19印d憧梢匀盟蟮ㄖ贫┱撸劣谥葱校馊词峭蛲虿荒苋盟鬃陨险蟮模蝗环歉愀阍伊瞬豢桑『昧耍惶刚庑┝耍邓悼矗阍诿拦娜绾危磕阈∽硬恢溃以谡饫镆恢泵惶侥愕南3一挂晕惴欠ㄍ刀傻矫拦笤僖膊幌牖乩戳耍肷昵肼炭四兀? “呵呵,我这么爱国的中国人会待在美国不回来了?大哥你也太不会看人了吧?”史秉誉笑着将他这次到国外所见所闻告诉了杨沪生。当史秉誉说到自己在美国见到了二战飞机的照片,并且认为有未来人在帮助南方作战时,杨沪生悚然动容。 “关于美国出现未来人并且帮南方作战,这事我已经先听华尔说起过了,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这事情跟未来人有关系……”杨沪生说着沉思起来,史秉誉在旁边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杨沪生。 华尔当时只是告诉杨沪生美国南方叛军有了新式武器,装着铁甲的列车携带了大口径重炮猛轰联邦军队阵地,造成联邦军队极大伤亡。华尔所说的消息对杨沪生来说一点也不意外,战争是科技的催化剂,在战争年代,任何发明创造都是为了打赢战争才制造出来的,而不是想的应用到民间去。铁路早就有了,将火车加上装甲并且装上大炮,这事情并不复杂,只要谁先想到,很容易就可以应用到战争中,如同解放军先将飞艇用做轰炸一样。没有道理将外国人都想成白痴,好像除了中国人其他人都不会动脑子,只知道死缠烂打。不然一战时候坦克和飞机的出现,并运用到战争中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杨沪生所不知道的是关于飞机这方面的事情,到今天史秉誉说起来,杨沪生才猛然发觉除了自己兄弟还有其他人回到了这个世界。 这不能怪华尔和赫尔不将如此重要的消息转告杨沪生,而是史秉誉为了不至于引起恐慌,有意识地将消息封锁了。他告诉俩人飞机这东西是疯子的痴心狂想,是根本不现实的东西,制造飞机的是疯子,而相信飞机存在的自然也是傻子了。不想自己成为傻子的华尔与赫尔自然不会再将有关飞机这方面的事情见人就说了,而杨沪生也不可能从他们嘴里面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也许美国南北内战还要打很长时间,只是北方工业基础强于南方这个不是任何人能够改变的,如同我们现在的工业以火箭速度窜升着,可想超越英法跟做梦一样。至于二战飞机,恐怕回去的是二次世界大战的人吧,不是中国人我们也用不着害怕,除了毛主席,还有什么人懂得人民战争,游击战略?只知道拼钢铁,对历史的影响再怎么大,也是没用的。不过我们的工业步伐倒是需要加快了,还有这场战争需要尽快结束,集中全国之力发展经济。”杨沪生思索后发表了自己对未来人的看法,见史秉誉默默点了点头道:“关于无线电通信,赫尔把它跟飞机一样保密这根本没必要,幸好他做了长期留在中国的打算,把这东西当宝贝带来了,我们可以让研究院抓紧时间研究研究,也许很长一段时间研究不出什么,不过基础工作打的越早,成果出来的也就越快。这个是我们作为二十一世纪回到这里最大的优势之所在……不说了,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杨沪生终止了自己的看法,史秉誉继续将美国与欧洲之行说给杨沪生听,当听到史秉誉在华盛顿得到英法对华宣战差点晕了过去,对杨沪生他们担心不已时,杨沪生哈哈大笑起来。他可从来都没有将英法军队放在眼里,杨沪生认为毛泽东主席说的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再对也没有了,真要被敌人吓坏了,这战争还怎么打?这些事情很多从美国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告诉了杨沪生,只是今天听史秉誉说,杨沪生觉得更加新鲜而已。 第491章 当听到史秉誉为了不惹起英法太多的关注,满嘴“塞有辣辣”、“米细米细”地化装成日本人离开美国到欧洲去,免得刚一登陆欧洲,就被人家当俘虏给抓了起来。杨沪生看着史秉誉摇头不已。 “……我所了解的都跟你说了。大哥,我还真没想到你没有搞什么诱敌深入、围点打援的把戏,而是跟人家在湖口硬碰硬地打了一仗,这一点都不像大哥你的作风啊?当天京被攻陷的时候英国举国欢庆,可湖口打了半天却愣没有攻下,反而损兵折将,沉了众多军舰,英国国内就有人惊呼这是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并且比克里米亚战争损失还要巨大。我不知道为了防御这个点,我军损失多少?” “唉,我也想诱敌深入啊!可你不在这里,后面乱成团麻,我也没那么多精力顾得上前线。本来湖口一战只是想让英法两国知难而退,谁晓得这些家伙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要将湖口夺下来,湖口要是被英法占领了,我在赣江还有什么地方用来防御?自然是坚决不能让他们占领了!一来二去,什么诱敌深入、围点打援都成了空话,本来并不大的战斗转变成一场决定两军命运的大会战。幸好我们运气好,将敌人击退了,你不知道,每当我想起湖口激烈的战斗,这心还一个劲后怕着,他要是冲了过来,恐怕我们真的要准备当山大王了!”杨沪生夸张的拍了拍胸口。 “你会知道后怕?”史秉誉怀疑地看着杨沪生,见他脸皮很厚地点着头,不由笑出声来:“我们这位杨司令何许人也?你不是整天盼望着跟英法帝国主义国家来场决定胜负的大决战,并且自以为有十成的取胜把握吗?又怎么可能为了湖口这小地方担心受怕?真要害怕,当时大哥就会千方百计想办法和英法两国进行沟通,将爆发与英法两国战争的可能性降到最底了!我看大哥你呀……你是见太平天国成了你再造新中国的阻碍,想借助外国人之手先消灭了太平天国,然后用对外战争的胜利夺取国人之心,顺利的成为中国的列宁,不知道我有没有说错?” (四) 杨沪生被史秉誉说中了心事,尴尬地笑了笑。王顾左右而言他道:“不是中国的列宁……娘的,我要是列宁,你不成了斯大林了?野心还不小哇!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富饶民主的新中国,这个中国没有什么皇帝,也不存在骑在人民头上做福做威的那些官老爷。要让人民真正投票选举自己信得过的人当议员,由议员再选出国家领导人,至于官员,要成为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公仆,谁要贪污受贿,马上让他人头落地!至于这个国家,我可是没有兴趣当什么国家元首,我的理想是推翻了满清政府,等全国议会成立后,我马上辞职带着老婆游山玩水去!当然,费用问题是需要国家报销的,谁叫咱是新中国的创始人呢?” 对杨沪生的话,史秉誉嗤之以鼻:“好厚的脸皮啊,不干活还想吃白饭?你是逍遥自在了,你是无所事事整天东游西逛,可这费用居然需要别人负担,好家伙,你不成了太上皇、寄生虫了?!打倒、打倒,坚决打倒太上皇、寄生虫!” “……”杨沪生嘴里嘟囔着说了句国骂:“有没有搞错啊?哪个国家退休的元首不是有国家供养的?我只不过希望不为生活发愁,能够有钱满世界看看,这又哪点错了?还太上皇、寄生虫,你小子……咱这人除了战争还懂得什么东西?古人不是说了吗?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咱要是当了华盛顿对中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嘿嘿笑了几声:“我从欧洲回来前,那边给我的感觉清朝是没戏唱了,英国看的很开,他们想着是在未来的中国有自己发言的地方,所以你这里才能跟他们商谈遣返俘虏这么顺利,而他们也乐于将钢铁以高于外面的价格卖给我们。法国的拿破仑三世为了和英国争夺世界殖民权,满世界到处插手,他现在眼睛正盯着两广两江呢!最起码他想在中国拥有一块殖民地,法国舆论界虽然不公开发表悲观言论,但私下里却认为自己的皇帝患了失心风,被克里米亚和意大利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对未来远东局势是悲观的。可以这么说,现在中国的形势,不光我们认为取得战争的胜利是必然的,连西方列强也认为根据地取代清廷是不可动摇的了,他们现在想的就是与我们尽快接触。既然清廷退出历史舞台成为必然,那么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新中国建立后,国家领导由谁担任?让天王的儿子当吗?是不是再造太平天国?这个不光解放军不愿意,连西方国家也是不满的——他们与太平天国之间隔阂太深了嘛!让容闳担任?天下不是他打下来的,政界是否听他的话不说,军界我看未必有人看容闳很顺眼。不要忘了,我们所知道的历史中,当满清垮台后,中国一时陷入军阀混战中,为什么?大家都觉得王侯将相宁有钟乎?谁都想当皇帝,至少是隐性皇帝,这权利是越大越好,要是给人家剥夺了那还了得?既然你也想当皇帝,我也想当皇帝,说话没用了,怎么办?干脆打起来算了,谁拳头硬就听谁的!回到现在,我们为什么能占据了半壁江山?还不是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基石?没了军队,你去跟清廷说让他下台,不把你剐了才有鬼了!你想抛就抛的开吗?解放军是听谁的?我想我这个政委在军队中威望还没有高到让人家无条件服从我的地步,还不是听你的?你要是走了,现在三个军,包括荣一师六个师,对了,还有两个特种旅,这些军长、师长、旅长风格都跟大哥你一样高尚吗?他们就不想当什么皇帝?舍得了荣华富贵吗?就算他们不当皇帝,当个一方诸侯的想法我看肯定会有。你是不干自己跑到外面逍遥自在了,这几十万大军得天下是助手,可天下一统后他们可成了隐患了,万一中国再次四分五裂怎么办?难道大哥没有考虑这些吗?” “你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这话说的这么溜?”杨沪生刚才好几次想插嘴,却根本无法插进去,见史秉誉终于说完了,杨沪生悻悻道:“解放军成了隐患?我说你是怎么想的啊?难道我们早也讲,晚也说,这政治工作是摆设不成?那有人民害怕自己军队的?你总不会让我搞个杯酒释兵权吧?要释我首先就想先释了自己兵权,你没见我头上都生出白发了?这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史秉誉望着杨沪生坚定地说道:“你要是不负责,军队很有可能要出问题!这跟是不是我负责政治没有关系,两千年的封建传统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早上讲晚上说没错,可口头上谁都会接受为人民服务的观点,也许行动上也有所表示,但能代表他们内心世界这么快就改好了?现在中国还没有统一,北面有清廷半壁江山,数十万大军,东边有英法军队,在困难面前大家暂时统一思想,这个是很容易就做到的,可统一后呢?李自成的军队在进北京之前纪律好不好?进了北京后怎么样?当然,好的例子也有,毛主席的军队就接受住了考验,只是你我都知道,共产党的解放军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缺,不然毛主席就不会搞什么三反五反,整风、反对山头主义什么的了。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预防出现军阀倾向?如果一解放,最有威望的毛主席跟你一样云游四海,你想想要是这样会出现什么景象?” 杨沪生一点酒意全消了,正容道:“毛主席靠个人威望是暂时压制住山头主义、地方主义,可你要注意,这只是暂时压制。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不然贪污腐化怎么可能在主席死后越来越厉害?我看主席在不在岗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建立一套合理并且有效的监督机制,这套机制应该包括独立与政府的监察院、新闻舆论机构来进行,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预他们实施监督权力,什么本地报纸不得报道影响本地形象的负面新闻,这属于掩耳盗铃,根本是自欺欺人!我这两天真让人给我讲解古文,其中有一篇文章说的很好,是关于召公劝周历王不要禁止百姓说话的。(注:《召公柬历王止谤》出自国语,文如下:历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不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工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连古人都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水宜疏之不宜堵之,难道我们就做不到了?只要监督机制能有效的监督地方官员、部队首长,不使他们搞什么“国人莫不敢言,道路以目”,我是否在台上又有什么必要?至于封建制度历史太悠久,这只不过是借口而已。西方人相信人性本恶,而我们中国人相信人性本善。西方人从他们人性本恶出发,想方设法监督任何为政者,使他们不敢贪污,而我们中国人相信人性本善,认为人人都可以当什么君子,言辞重于惩戒,效果如何呢? 第492章 我看不怎么样!以德治国,无非是给腐败分子寻找开脱的借口,孔夫子之道犹如南辕北辙,最后只能是腐败越来越厉害。所以我还是相信人性本恶,必须将当权者置于显微镜下,让他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监督,这样才能将国家建设好。新中国建立后我要是不撤下来,谁来监督我?我可以保证自己一时廉洁奉公,但可以保证一世吗?如果从我这里开了没有监督的先例,那么有样学样,后任也必然没有什么可以制约他的,上不正,下参差,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最后政府必然腐败不堪,逃脱不掉历史改朝换代的规律。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强大国家终究要走向反面,被人民再次起来推翻,难道这是我们希望看到新中国的结局吗?你说呢?” 史秉誉深深动容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异姓大哥在受到人们崇拜后,会得意忘形,所谓解放后逍遥自在不过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而且就是他想退下来,到时候人们黄袍加身,让你下也下不来了。让史秉誉没想到的是看起来有些自大的杨沪生居然还考虑的如此深远,并且对自己的权力有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在无限的权力赋予大哥的时候,他却考虑到没有监督的权力会对后世遗患无穷。多少人朝思暮想的皇帝宝座摆在面前,眼看可以轻易的坐上去了,而杨沪生却视若草芥。杨沪生所思所想,让一般人看来,他不是圣人就是白痴。可史秉誉知道杨沪生并不是白痴,白痴是无法率领部队打胜仗的。圣人?他可也不是,杨沪生与一般人一样也喜欢金钱,喜欢美女,喜欢别人奉承,只是在他心中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建设一个真正强大的中国。为了这个信念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其他喜欢的?同样,权力让他陶醉,同时又让他这位来自未来的年轻人有种深深的畏惧心理。所以要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杨沪生必然选择逃逸以避开自己的责任。 史秉誉默默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只是大哥如此用心良苦别人是否会领情呢?要是闹个鸡飞蛋打可就太不划算了。” “鸡飞蛋打?不要忘了带兵打仗的是我,等国家统一了,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重要战争等着我们的。咱这人野心没有,别人的领土咱不稀罕,只是自己的国土也是不能让给外人的。俄罗斯在克里米亚战争失败后,将扩张中心东移了,但他最主要的利益还是在欧洲,只要能和现在的普鲁士将来的德意志进行军事结盟,相信俄罗斯就是想扩张他也要有所顾忌。至于德国在一、二次世界大战败北,这事情距离现在还远着很呢!何况英法两国对俄罗斯都看不大顺眼,这么有利的机会要是不抓住实在是太对不起我们自己了。现在不比以前冷兵器时代,靠士兵的勇气,骑兵的机动就可以打赢战争,现在打的是钢铁,以后武器的重要性就更加突出了,这些枪支大炮军舰,以后的坦克飞机从何而来?依靠别人总是靠不住的,要受制于人。一定要自己制造!可建造武器需要钢铁,需要金钱,没有强大的国力如何支撑国家进行现代化的战争?所以建国后最重要的就是将中国尽快建设成强大的工业化国家,要再次走在世界前列。这可不是靠穷兵黩武就可以办到的,需要玩政治的来领导中国建设。咱这大老粗到时候不退休,还占着茅坑不拉屎干什么?你是政委,我看玩政治你比我在行,你要觉得有鸡飞蛋打的可能,这国家元首的位置你就先干着好了。咱可不会跟你争的,谁叫咱俩是兄弟呢?有好事情自然要发扬风格一下了。”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有些啼笑皆非,这大哥刚刚还在说着正经话,可讲着讲着就不着边际地胡言乱语起来。看来杨沪生压抑太久了,自从自己离开中国后,杨沪生所接触的每个人都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话,别人一本正经这位根据地事实上的最高领导也不好玩的太过火,自己的归来让他有了发泄的地方。 “内政方面你不在行,同样我也不行。就你所言,洪仁粲谘鄹呤值停梢缘蹦缓缶Γ皇屎系钡谝话咽郑涸鹑帧h葶饶芰k怯校皇钦馊颂骰耍晃兜叵虢泄ㄉ璩晌鞣侥茄墓蚁匀徊幌质怠6抑泄衷谝丫浜笥谑澜纾纷疟鹑似u珊竺媾埽裁词焙虿拍苷娴某晌澜绲谝磺抗恳欢ㄒ僮咄渎凡判校夥矫嫒葶然共盍说恪;褂幸坏悖骰娜葶仍诠诿挥惺裁凑嬲氖屏┧茫时炯铱梢裕窍衷诨勾u谧时驹蓟劢锥危档哪烟阏庑┤耸欠饨ㄗ时炯遥酃饣故呛芏糖场n饲看螅颐遣坏貌欢运亲龀鋈貌剑诮12轮泄螅庑┤嘶剐枰徊揭迹盟钦嬲叛廴颍侥鞘焙钫庑┤嘶嵊肴葶人枷氡冉辖咏衷诓怀闪恕3怂橇┤耍廛堑湫偷纳倘耍梢岳糖荒苎哉d叻逡簿图喽奖鹑丝梢裕盟憔梅歉阍夜豢桑⊥舻勒穑看巳颂巴夹±行┪├峭肌褂惺裁慈酥档靡惶岬模抗至耍以趺捶14踉壅飧莸鼐奂吹娜瞬琶挥幸桓隹梢越泄ひ祷业模慷宜侨钡阋淮蠖眩簿痛蟾缒阕18赜刖掠泄氐氖乱耍沂ふ淌且桓鼋幼乓桓觯奶煲谴蛄税苷蹋空庑┤丝峙挛颐橇淼幕岫济挥辛恕!? “别说的那么玄乎,这些人缺点是有,可他们优点你怎么不看看?洪仁辉趺囱恐辽偎淖收缕阄铱啥夹床怀隼础h葶仍诠饬粞Ф嗄辏怨獾闹贫扔谐浞值牧私猓3宜难酃庖膊皇窍衷诠谡庑┤丝梢愿仙系摹v劣谀叻濉10廛且哺饔懈鞯某ごΑ0颜庑┤唆酆铣梢煌牛煤玫睦盟浅ごΓ庹痪退忱俗骺耍恐劣谄渌枰娜瞬牛鹜讼衷诘闹泄切┦咳酥恢雷釉皇疲胧澜绺袅死洗笠欢尉嗬耄克强墒强坎簧稀v灰颐墙率浇逃ド先ィ院蠡嵊泻细袢瞬懦鱿值摹!? 圆月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将柔和的月光遍洒在洪州大地,晚风轻曳柳条。斑驳的树影下,杨沪生与史秉誉俩人忘记了休息,静静地聊着。从他们那边一会儿传出笑声,一会儿又有无奈的轻叹。隔着俩人不远的地方,几名警卫员警惕地望着周围,尽忠职守地立在原地。再外面一些距离,不时有一队队警卫连巡逻战士走过,整齐的队伍踩着枯落的树叶发出沙沙声。 寂静的夜色中,俩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了,渐渐融入到周围环境中,一切都显得如此协调,仿佛自古他们就存在这里,并且还将一直继续下去。 湖中白光一闪,水花四溅,啪的一声轻响传了过来。 史秉誉紧了紧军衣,掏出怀表看了眼惊呼起来:“老天!都半夜三点了,怪不得我觉得头有些发晕呢……我说大哥你晚上还睡不睡觉啊?唉,你整天在南昌待着,疲倦什么的离你很远。我可是东奔西走,忙的不亦乐乎啊!咱是不是先休息了,要说什么,明天接着说?”说着史秉誉伸了个懒腰,重重打了声哈欠。 杨沪生面有不虞:“谁说我整天无所事事了?你小子,晚饭前死缠烂磨非要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不可,我算是答应你的要求了,现在不过跟你交流一下问题。怎么?老婆比国家大事还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我连女儿出生都不在老婆身边,应该算得上为了新中国忘我工作了吧?你总不能把我累死啊?” 杨沪生仔细端详着史秉誉,刚才光聊的开心了,他没注意到自己这位兄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杨沪生体贴人意道:“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再继续,晚上你自己好自为知吧,别做的太过火了,要是明早爬不起来,我会让警卫员从你狗窝里面把你拉出来!” 史秉誉无奈地苦笑道:“这算什么事啊?你可有够暴君的了。” “呵呵,你不还希望我当未来国家元首吗?我要是当了元首就是这样子了。” 史秉誉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沾在衣上的露水,哀叹道:“天哪,别忘了历史上的暴君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我看你对黄翼升、左宗棠、洪仁4葶人强梢坏愣疾话缘溃踔撂愣猿萄簟5蜉徼逅且彩怯猩逃辛俊v挥卸宰盼业氖焙颍攀裁炊纪橇耍前盐依鬯啦豢桑? “你呀,就少自个臭美了。我们不是分工了吗?军事我来管,政治你负责,怎么现在跟你谈有关政治方面东西你就不耐烦了?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弟妹等的不耐烦了。”杨沪生也随着史秉誉站了起来,舒展一下身躯道。 “都三点了,还说什么耐不耐烦?这船开的,要是早一点到就不用熬到这么晚了。”史秉誉不好再说杨沪生什么,只能责怪自己乘坐的大华号轮船开的太慢了。 杨沪生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陪着史秉誉朝他所住的地方走去。警卫员见首长起身离开湖边,连忙跟了上来,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缓缓跟随着。 静静朝外走的杨沪生发觉身边史秉誉变了许多,原本不胖的身材现在更加苗条了,嘴唇上的胡须不再是淡淡的几根绒毛,而是显得粗了许多,也密了许多,以前有些游移的目光现在也坚定了,不开口时候,让人一看仿佛是一崇沉寂的大山。 “没想到长不大的史秉誉现在老成多了!”杨沪生心里感慨着。 杨沪生在打量着史秉誉,史秉誉自从一下轮船就一直在观察杨沪生。从外表上看,杨沪生除了额头的头发显得稀疏一些,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外就没什么改变。 第493章 可这些只是表面文章,自以为对他很熟悉的史秉誉现在摸不透他的大哥真实想法是什么,俗语讲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杨沪生的眼睛里仿佛披了一层薄纱,回缩的瞳孔让人无法了解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自从史秉誉到了南昌,史秉誉可以感觉到大哥对他的到来是很高兴的,可他的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是一种职业性微笑,让人无法从他脸上看出喜悦是发自内心的,还是礼貌性的微笑。 除了这些,给史秉誉感触更大的是杨沪生的“霸道”。对张海强、王得贵、李成、林金宸这些解放军的老人,杨沪生是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话,就是跟洪仁4葶人祷埃谕饷娴恼餮亲永锘故侨萌思冶匦虢邮芩南敕āw非竺裰餍裰鞯难罨i尤环钚卸啦弥伲刹还苁蔷踊故堑胤蕉既峡裳罨i绱诵惺拢路鹫馐翘炀匾宓摹j繁沟p淖约捍蟾缁岜涑尚碌那厥蓟剩倮匆淮胃某淮伲砩嫌胙罨i奶富叭檬繁址畔铝诵摹?蠢囱罨i晕蠢椿故怯兴盐盏摹r残泶蟾绲乃魉缢诠赜诮夥藕笸顺隼肺杼u慕不爸兴档降模骸白鍪虑橛貌蛔趴悸钦馐呛檬拢故怯薮赖氖虑椤n抑灰鲎约喝衔米龅木褪橇恕!? “对了,后天,就是二十三日在南昌要召开三军联合会议,你这个长期游离军队系统之外的政委也要讲上几句。”到了史秉誉住所外面,杨沪生停下说道。 “让我说话?上帝啊,我才刚回来,你让我说什么说?见见大家就可以了。”史秉誉翻着白眼,可看了眼杨沪生,还是垂头丧气道:“……知道了,这两天我尽量准备一下吧。” 第三十九章 (一) 一场瓢泼大雨后荆州大地一片泥泞,一队身着青衣的军队正缓慢地朝南方挪移着沉重的脚步。道路两旁树木上枯黄的树叶随着凛冽的朔风凋落下来落在地上,很快被士兵踩进泥浆里。在左侧的小山头上,招展的旌旗下,几名骑手簇拥在一名身披青氅,头戴红顶子的矮胖大员周围。从东边飞驰过来一骑快马,在通过道路上的行军队伍后朝山头冲了过来。 “报……寿州苗匪沛霖请降!”快马很快冲到山头,在大员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马上骑手飞身下马紧赶两步单膝下曲低头大声说道。 “苗匪沛霖请降?……”大员冷哼一声,重复了一遍刚才骑手所说的话,脸上写满了不屑。“富明阿,你说这苗沛霖是真降还是假降?是不是再给我玩什么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的把戏?” 站在大员身侧的武将必恭必敬地垂头答道:“回亲王,苗匪在叛逃之寿州后,不光洋鬼子恨之入骨,连发匪也瞧他们不起。苗匪屡次请求追随赣州发匪,却屡次被发匪所拒绝,不光如此江北之发匪还常常进攻苗匪沛霖。法国洋人自从湖口小败后,养精蓄锐,现以恢复实力,且多次增兵后,军队扩充至十万。现法军主力移师寿州,欲先固后方再图江南发匪。恐怕他这次是真的洗心革面,想要投奔大清了。” 站在山头上的清廷大员就是统领两湖、鲁、豫、赣剿匪军务事宜的清廷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而他身边的是帮办僧格林沁军务的荆州将军富明阿。 僧格林沁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富大人,本王怎么听着这苗匪沛霖是走投无路想借我们这里暂时躲避一时,等危机过去了,他还会继续反叛来着?富大人是正话反说吧?” “王爷明查。” 富明阿垂着头也不说僧格林沁说的对,也不说他说的不对,将话题又抛给了僧格林沁。 “苗沛霖乃反复无常小人,今日可投本王,明日发匪一点小恩小惠他会再次叛本王而去,此人留之无用,杀之可惜。” “王爷的意思是……不接受苗沛霖的归顺,让法国人剿灭他们?” “非也非也。”僧格林沁摇晃着脑袋,眼睛眯缝着望着下面自己正在行进的部队:“苗沛霖乃真心投顺本王,若本王将之推入地狱,其不伤其同党之心?本王理当接纳苗沛霖归顺了!” 富明阿恭维道:“王爷高见。” “怎么?富大人明白本王所说意思了?” “王爷见解岂是我等草莽之人可以明了得?然苗匪狡诈,不能深信,末将以为敌以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方为上策。” 阴云密布下的淮河东岸正阳关,连绵的军营沿着淮河一字排开,河边上苗沛霖正背着手在河堤上烦躁地走着,焦虑地望着西方。今天已经是请降的第十天了,按说从安徽寿州到湖北黄州府麻城路不过四百里,快马两天就可来回,可到现在为止麻城的僧格林沁那边还没有只言片语关于自己请降的话传过来。南方的法国鬼子、东边的李昭寿现在又步步紧逼,太平天国余孽航王撑千岁唐正才的数千散勇也认准了自己,时不时从山林中冒出来偷袭一把自己军队,这些人真是大有不亡苗练誓不为人之架势,苗沛霖不能不为自己所面对的局势心焦不已。 想起来苗沛霖也懊恼不已,好好的秀才不做,非要出来搞什么团练,这团练岂是那么好搞的?朝廷担心你造反,发匪又认你为妖,做人什么最难?夹在中间两边不讨好最难也!苗沛霖常常与身边人言:自己如同走千丈悬崖之间钢丝,一个不稳就得摔下去。可既然上了钢丝,你只能朝前走,想后退?还不如直接朝下跳来的更干脆些。 在大清与太平天国之间走钢丝的苗沛霖在两边讨好的同时,自然也干了些让双方都对他恨之入骨的事情,别的不说,出卖禄千岁陈玉成就让太平天国那些王爷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了——虽然苗沛霖很怀疑那些王爷也许对陈玉成之死暗自高兴不已。 先叛太平天国,接着大清那边待着也不舒服,爱好自由的苗沛霖理所当然反了。这时英法联军进了中国,正找不着靠山的苗沛霖马上认了洋鬼子当爷,而大爷也很客气,洋枪洋炮送了不少,让苗沛霖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气势。可洋大爷也不是那么好靠的,攻占天京后洋鬼子就开始把他们这些投靠过来的就没什么客气好言了。顺眼时尚且呼喝不已,若是不顺眼立马拳脚相加,全不当他们是人。等英法联军于湖口陷入泥潭,对苗沛霖他们态度又发生了转变,然苗沛霖非傻子,他可不想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让洋鬼子轻易地挥霍了,南下的步伐自然是越走越慢。湖口惨败,苗沛霖反应敏捷,联军指挥部令未下,他已一日千里,逃之夭夭。可恨李昭寿乃小人之辈,打着征讨叛军之名义窜离望江,发匪不打,却偏偏朝苗沛霖开来,想起来苗沛霖就恨恨不已。李昭寿何许人也?与自己相比,五十步与百步矣,却打讨伐自己之旗号,真恬不知耻也! 五十步笑百步也罢,恬不知耻也罢,李昭寿打发匪没什么能耐,对付苗沛霖却有极大的兴趣。加之法军、清军、太平军多方压力,苗沛霖一万多部队在各方打击下兵员急速减少,到现在全军不过三千之众,连太平天国航王部队都能避则避,不敢轻易招惹了。现在走投无路的苗沛霖只希望僧格林沁能救他于水火之中,至少也让他渡过眼前难关。 自从乞降使者离开正阳关后,苗沛霖每天都到这里望眼欲穿地盯着西边,盼望着能有好消息传过来。眼瞅着天光慢慢暗下来了,苗沛霖正哀叹苍天如此薄情,令自己今日再次白等,想要掉头回营的苗沛霖无意中感觉有微微马蹄声从西方传过来。 这几天苗沛霖的神经都要崩断了,任何一点动静进入他耳,他都以为是自己派出的使者回来了,可每一次最后都让他失望。今日听到马蹄声,苗沛霖一来怀疑自己耳朵是否有问题,一来就是真的有人骑马过来也不敢肯定来者就是自己的使者,一来如果真的是使者回来了,他又担心传来的消息是自己所不希望听到的。忐忑不安的苗沛霖望着马蹄传来的地方感到双腿有些发抖。 “终于来了……”苗沛霖看清了马上骑手,眉毛一翘,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拖着灌铅的双腿朝大营走去。 天上滚滚乌云散开一条缝,落日余辉从云缝中洒落下来,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一骑快马正急速朝苗沛霖大营急驰而来。军营中懒散地卧倒一地的士兵听到马蹄声只是抬起头张望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让骑手从身边飞驰而过。骑手在一座军帐处停了下来,询问一番军帐外的士兵,再次上马,一提缰绳朝淮河岸边奔来。还没到岸边,马上骑手发现了正朝回走的苗沛霖,急忙翻身下了快马,低着头跪在地上。 “报……大人!天大之喜!” 来的正是苗沛霖派去僧格林沁那边请求归附的使者,听使者说天大之喜,苗沛霖无来由的感到一阵轻松,多日的焦虑终于得到喜悦的果实。 “快说……亲王是如何讲的?” “回大人,博多勒噶台亲王言欢迎大人率部重归大清,亲王命大人归荆州副都统萨萨布统领,先暂至湖北蕲水县休整,以利剿灭发匪……此为亲王给大人之书信,大人请过目。” 苗沛霖脸上刚刚绽放的笑意收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狐疑,缓缓伸出手接过了僧格林沁写给自己的信件,打开后仔细看了起来。 “大人,亲王是如何说的?”亲信姚有志在旁边见苗沛霖面有不虞,期待地问道。 苗沛霖看完信件默默将它折好,望着南方发呆。 苗沛霖不是傻子,他要是傻瓜也不会夹在清军与太平军之间,一直坚持到现在了。 第494章 信件上僧格林沁一方面欢迎他重新反正,另外一方面以关怀的语气说是让苗沛霖到蕲水休整,那边清军可以给他良好的保护。 蕲水在什么地方?距离南边发匪不过百里之路。明为休整,实为驱赶自己与发匪先火并一场,借发匪之手削弱自己而已,如此低劣之借刀杀人计策用不着有多高智慧也可以看出来。真要到了蕲水自己再想跑,周围都是僧格林沁的部队,就是跑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真的到蕲水去吗?虽然自从望江撤退后,苗沛霖就一直龟缩在寿州附近,可南方局势还是从各条通道传到苗沛霖耳朵中。南方赣州发匪自取得湖口胜利后,并没有闲下来,先是浙江杨沪生部发匪配合李世贤部将李鸿章部驱出浙江,兵临上海。接着十月底养精蓄锐多时的江西发匪主力沿水陆两路突然大举入川,五万虎狼之师只一月令清军骆秉章部大败亏输,与石达开部在重庆府壁山境内会师。李世贤、石达开先后投入赣州,赣州发匪猛然占据半壁江山,兵员号称百万,势力西起康定东至大海,已非一二省之流寇(苗沛霖自从关注杨沪生所部“太平军”后就一直认为杨部决非流寇)。如不是赣州现在被太平天国之干王、义王、章王等王爷占据高位,这些王爷又对自己恨之入骨,苗沛霖认为自己投奔赣州前途大有希望。 那程学启何等人也?总兵而已,兵不过五千,投奔赣州,现已为云贵实权人物。左宗棠,一巡抚已,兵三万,一朝奔赴赣州,两广、云贵均入其手,说南王不为过矣。自己率兵兵万人投奔过去,不敢与左宗棠诩美,然比之程学启却为可能,至少一省巡抚可也。苗沛霖当夜晚难以入睡时,常为此长吁短叹,懊悔自己为何将英王出卖给清廷,搞得现在自己眼瞧着赣州大有取代清廷江山之势却不敢投奔过去。 不能投奔赣州,留在寿州也是死路一条,寿州外围现在汇集了大量讨伐苗沛霖的各路大军,尤其是法国人。苗沛霖离开望江时将他部队中的那些法国军官统统剥光了衣服捆起来扔在湖边,他是走了,那些高贵的白种人却苦头吃尽,喂饱了湖边成群的蚊子,有的还被老鼠咬了不该咬的地方,甚至被四处游走的毒蛇亲吻后直奔天堂。当苗沛霖的暴行传到法军军中,尊贵的法国人义愤填膺地指责苗沛霖为禽兽,当法军增援部队到了江宁,数万法军北上围剿乱匪苗沛霖,苗沛霖要不是仗着自己地形熟悉,与法军在寿州附近兜起了圈子,他现在尸骨已寒了,就这样曾经过万的苗沛霖部队也打的只有三千。如果不赶紧找出路,过不了多少日子,三千军队也要被人家吃掉了。无奈之下苗沛霖只能再次厚着脸皮与僧格林沁拉关系、找门路。 “传令下去,收拢部队连夜朝蕲水开进。”苗沛霖没有回答姚有志的问题,脸色比天气还要阴沉,冷言道。 留在寿州让法国人将自己剥皮抽筋是苗沛霖所不愿意的,跟赣州火并活希望也实在渺茫,可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将自己死期推后些,当然要是在与赣州展开火并前能找机会溜走就更佳了。不管怎么说,今年春节是注定无法过上好日子了。 ***一八六五年二月。江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硝味,春节鞭炮声还余留在人们耳边。早晨天刚放亮,南昌赣江对面的新建县彩旗招展锣鼓震天,一条平整的石块铺成的马路笔直地从沙井朝北延伸过去,无数的百姓汇集在马路边,好奇地看着马路尽头用大红布头盖着的四个硕大无比的东西。在这些东西旁边,浩大的军乐队排着整齐方队正守侯着。空出的场地上,一些中国人和几个高目深鼻的洋人踮着脚尖朝东边张望着。 汽笛长鸣中,江边人群突然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无数人沿着马路朝码头奔去。现场一阵骚乱,不过很快维持秩序的解放军战士将现场又控制起来,码头到马路起点空出来一条通道,一群人影正沿着通道朝马路走去,所到之处两边围拢的百姓发出震耳的欢呼声。 “杨首长,今天我等到底来看什么新鲜玩意?杨首长为何如此神秘?”左宗棠跟在杨沪生身侧不解地一直追问着他。 “季高兄,这东西您慢慢看好了,我敢打赌,如果今天实验成功,我们中国将迅速走在世界前面!呵呵,今天看的可绝对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伟大的发明啊!” “我说政委,你就不能不这么夸张吗?“开天辟地最伟大的发明”,这东西有这么玄乎啊?别将大伙吓住了!”走在前面的杨沪生一边心情很好地跟两旁的群众打着招呼,一边笑着对史秉誉说道。 “呵呵,我也是太兴奋了。各位请放心,我敢打保票,等下大家一定会为我们研究院最新成果赞叹不已的!”史秉誉脸色有些红润地说道。 杨沪生点点头笑道:“这个我倒相信。大家只要知道等下你们将绝对惊喜就是了,我要先说了,大家再看还有什么意思?” 人群中不光有杨沪生、史秉誉为首的解放军总部头头脑脑,从四川过来的石达开,浙江过来的李世贤、黄呈忠等前太平军高级将领,还有以洪仁4葶任椎恼笤薄17庑┤嗽诓渭恿擞谀喜倏木郁哒甓却蠡岷螅谎罨i衩刭赓獾亓袅讼吕矗渭咏裉煺飧鲅芯吭翰恢栏愕氖裁炊鞯谋硌菀鞘健? 杨沪生他们刚走到马路边,军乐队奏起义勇军进行曲,雄壮的乐曲让人们心神为之沉醉,刚才在马路上张望的那些人急匆匆朝杨沪生他们迎了上来。 “雪村兄!……好久不见啊,今日一见雪村兄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杨沪生一眼认出了走在前面的是研究院新任院长徐寿,他和徐寿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前年九月于福州见过,当时徐寿和华衡芳等人作为中方技术人员与外国技师一起建造根据地乃至中国真正的第一艘蒸汽军舰“郑和号”,因为主持郑和号的下水杨沪生见到了这位科学家(注:关于中华再起中“郑和号”的故事我将另写一篇小说,这里就不多说了。)。不过此后杨沪生一直忙于经济与军事,徐寿他们在郑和号下水后除了留部分人员继续试制军舰,其他人转移到研究院开展研发事宜,因为徐寿在研究中的突出贡献,实际负责内政问题的史秉誉任命他担任研究院院长。而杨沪生直到今日才和徐寿他们再次见面。 “雪村兄,不知今天你们准备如何?要是趴窝了,研究院没有面子,我找了这么多文武大员过来看表演可也很丢脸哪,哈哈哈……”杨沪生笑着与徐寿开着玩笑。 “将军说笑了,如此重大事宜,我等岂敢信口开河?况乎史将军已于赣州亲自试乘,将军且放宽心方好。” “绍璋,此何等人也?” “回义王,此人乃欣千岁手下研制巧器之人,名徐寿,字雪村。欣千岁于福州制作之郑和船即为此人所制。”林绍璋小声道。 “绍璋,现已无义王称谓,还是免了吧。”说话的就是太平天国起事五王到现在唯一还幸存的翼王石达开。石达开的部队自从离开天京后转战皖、赣、浙、闽、湘、桂、黔、滇、川等地,流窜的地方不少。开始石达开是想回家,回到家乡后又想再次实现自己以前所构思的西进四川。万里奔波,失去了根据地依托,曾经百战百胜的石达开在独立行动后就没有打过什么胜仗。只是进入一八六二年原本越发险恶的局势突然发生逆转,云贵、四川、湖南……各地清军浩浩荡荡离开原地,奔赴东线而去,石达开压力骤然下降。义王原本以为天王攻占了上海,将清妖吸引过去,可年底消息传来,左宗棠、李鸿章、曾国藩之部队先后败于天国新起之秀杨沪生、史秉誉之手,浙江、福建、江西清军接连失利,丧师失地下,不得不将各地部队调走,以东墙补西墙。 四川清军抽调后,束缚石达开手脚的缰绳为之一解,令人高兴的消息接踵而至,先是石达开与蓝朝柱之部队顺利会师,接着成都一战将四川总督骆秉章打的弃甲而逃,石达开终于有了一块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后湘军被歼,温王手下猛然进军两广云贵,石达开初步与温王手下有了接触。只是到了一八六三年底,英法两国干涉中国后,天京沦陷,北方清军于南下对付捻军之余,大股入川增援骆秉章,石达开再次为之一困。一八六四年,湖口战役结束后,清军势力为之消退,温王五万大军西进四川,在与石达开、蓝朝柱配合下令骆秉章败出四川,至此四川再无清军一兵一卒,石达开虽骁勇善战,却非一味莽撞之辈。当亲眼所见解放军声威后,石达开与蓝朝柱率领二十万大军于一八六四年十二月正式宣布易帜,加入赣州杨沪生部队。投奔解放军后,石达开的二十万大军编为西方集群,由石达开、蓝朝柱担任正副指挥,负责西方解放事宜。 一八六五年一月,易帜后的石达开被杨沪生招到南昌,这里石达开以前曾经战斗过,可南昌他却一直都没有进入,直到这次石达开才光明正大走了进来。 “请将军亲自将覆盖之红布掀除。”石达开正想着自己与杨沪生见面的事情,林绍璋所说到的那位徐寿在前面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还是请石将军、季高兄与我一起来吧。石将军……”杨沪生笑着走到走到石达开身边,毫无架子地拉着石达开的手,将他拉了出来:“怎么,石将军难道不对这里面是什么感兴趣么?来来来,我们一起打开看看研究院都新搞了什么东西出来。” (二) 掌声中红布被杨沪生他们缓缓掀除,现场发出一阵惊叹声。 第495章 在人们眼中出现了四台四个轮子架起来的狭长形长箱子,箱子是木板拼起来的,暗红色的木板在初升的阳光下光可鉴人。这四只箱子看起来很像卸下驮马的马车,只是它比马车更长、更宽,同时也没有马辕。 “这是……”容闳上前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木板疑惑地问道。 杨沪生掀除红布后倒退一步,距离稍远一些仔细欣赏着,见容闳与身后的人不停地低语着,和史秉誉交换一下眼神,史秉誉笑着解释道:“这个就是汽车了,它靠汽油自己就可以行走。雪村兄,是否可以让大家看看它怎么走的?” “还是我来开吧。政委,刹车、油门、离合器位置一样吧?要不一样上车后我也能感觉出来。”杨沪生认为在场的只有自己与史秉誉在以前真正开过汽车,眼前的汽车虽然样子古怪了一点,怎么看怎么像放大的棺材,对明白原理的自己而言,这东西决不难开。只是还了从未开过汽车的人来说,到时候不要冲出马路撞上人群就好了! 杨沪生与史秉誉莫名其妙回到了清朝时期的中国后,他们乘坐的警车当时就被撞坏了。当杨沪生攻下了温州,局势暂时稳定下来,留在四明山的警车被杨沪生搞了过来,交给研究院用来研究。到了一八六三年,研究院工作人员初步了解了发动机的工作原理,只是限于条件不成熟,知道了也无法仿制出来——科技太超前,大量的工艺在现在是根本无法达到的。一八六三年底,随着大量外国商人、传教士涌入根据地做生意暨进行合法的传教,外国最先进的发明创造也携带过来,其中就包括法国人制造的内燃机。有了内燃机并不等于汽车的发明一马平川了,又经历了一年,在解决了橡胶问题(从南美洲商人那边购买)、齿轮箱问题(这个李雪龙带来的普鲁士人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制动、转向、冷却的水箱……等一系列问题后,到了一八六五年的一月,最早的内燃机汽车终于出现了。在经过短暂的实验后,最近一直没有什么最新成果出来的研究院就迫不及待地将汽车隆重推了出来,新技术的保密性让史秉誉与杨沪生在实验阶段没有将汽车告诉人们,直到今天带领大家到了现场,这些人才知道自己今天是来看什么了。 见杨沪生与史秉誉带头上了两台汽车,旁边一阵嘈杂,那些根据地官员无法理解使用可以燃烧甚至爆炸的汽油的“马车”怎么可以自己行走,不过在杨沪生领导下的根据地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都可能出现,怪事年年有,根据地特别多,杀人如同割韭菜的机枪暂且不提,光交通工具上,天上有可以飞的飞艇,水中有日行千里的火轮船,陆地上有火车,只是火车必须在两条铁棍上走,今天出现新的玩意对大家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想不明白原因,只要接受就可以。 上了汽车,杨沪生环顾一下车里,内行地对“新”发明出来的完全敞蓬汽车做出专业评价。这种汽车只能供两个人乘坐,汽车里面十分简陋,方向盘、挡位、离合器、油门、刹车完全是按照桑塔纳的位置布置的,可原本应该是仪表盘的位置上空空如也,既没有速度表,也没有油表,连前挡风玻璃也没有,开起来速度快了风会将人眼睛也吹的睁不开。至于屁股底下座位,木头座位硬邦邦地决不会让人感觉好受。 “季高兄,要不要跟我一起感受一下?上来吧。”杨沪生在车上见下面的左宗棠摇头晃脑对面前的东西感叹不已,大声朝左宗棠喊道。见杨沪生叫自己上车,左宗棠犹豫下,咬咬牙上了杨沪生坐着的汽车,同时史秉誉很友好地将石达开请进了他所开的汽车。 “这可以自己走?”左宗棠进了汽车后好奇地望着车里各种多出来的奇怪东西,在投奔根据地那些人中左宗棠的见识应该算是多的了,只有他知道杨沪生与史秉誉乃“上天赐予中国之菩萨”,是未来人,飞艇左宗棠乘过(在飞艇接连发生艇毁人亡的事故后,杨沪生下达命令,任何高级官员除非紧急情况必须赶时间以外,不得乘坐飞艇,命令下达后除了空军与突击旅,飞艇携带的人少之又少。),轮船他坐过,在回到南昌后,他还专门到九江乘坐了一回盔山到梅家洲的小火车。汽车能跑左宗棠是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想象不出的地方——未来人新奇东西多着呢!就是杨首长搞出可以瞬间让人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地方的工具,左宗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以怀疑地方。明白是明白,真的上了车,左宗棠还是不自觉地问了起来。 “自己走是不可能的,别说我们现在技术还达不到,就是再过一百年,汽车也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前进。一定要有人在上面操纵才行。当然,以后出现了计算机,还有先进的传感技术,汽车自行问题一定可以得到解决,但决不是短期内可以实现的。”杨沪生自豪地拍了拍方向盘,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完他才发觉左宗棠给自己说的一愣一愣。杨沪生哑然失笑,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计算机、传感器简直太简单了,不要说大人,就连幼儿园小朋友都明白,可这些东西对十九世纪的人来说却是闻所未闻的,说了也是白说。不要说左宗棠,你就是对将来的爱因斯坦将微电脑,相信他也不会明白。“呵呵,这些都是我们那时候研究的方向,现在这些还不现实,季高兄听过就算了。” 左宗棠恍然大悟,什么计算机、传感技术,这些与现在都没什么关系,而且听杨首长说就是再过一百五十年这些也只是少数人研究的东西,难怪自己听了云山雾海呢!让左宗棠佩服的是杨首长居然将这些不属于现在的东西想方设法搞了出来,洋人以什么取胜?无非火器犀利,兵轮迅速而已,今中国样样赶超洋人,岂有洋人再次作怪之可能? 左宗棠正在感慨,汽车发出巨大的怪吼声,猛烈的振动起来,一股夹杂了浓烈的刺鼻气味的青烟从前面涌入车厢。轰轰声中,左宗棠见前面有身着白褂的研究院人员举着一根弯曲的铁棍正朝旁边退去。 “好家伙,这声势怎么比飞机起飞还热闹?” 杨沪生在旁边继续说着左宗棠听不明白的话。杨沪生刚才找遍了车厢内,就是没有发现点火开关在什么地方,直到外面有研究院人员不停地用力摇着插进去的手柄,他才知道电起火装置对现在而言有些太超前了。随着杨沪生乘坐的汽车发动机发出怒吼声,史秉誉那边也起动了。原本围拢在周围的那些官员让汽车起动架势吓了一跳,纷纷朝后面倒退。杨沪生见史秉誉大声朝自己喊了什么,却被发动机的巨吼遮掩了,好不容易下,杨沪生隐约听到史秉誉在说“你先走”之类的话,点点头,杨沪生挂上挡,汽车在朝前跳动几下后“冲”了出去。杨沪生的车窜出去后,其他三辆车也依次起动,跟随着杨沪生沿着整洁的马路朝前驶去。 聚集在马路边的百姓发出一声喊叫朝两旁逃去,逃出一段距离后,回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头“怪物”冒着青烟发出巨大的吼叫朝前直冲。见“怪物”出发现场那些官员正使劲鼓掌,高声叫好,百姓也跟随着欢呼起来,至于为什么欢呼,相信就是问他们,他们自己也无法明白地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兴奋。对中国的百姓来说,既然当官的在高声欢呼,那么自己不呼喊表达一下喜悦之情,显得自己太无知了。而且看热闹、瞎起哄永远是人的天性,古今中外概莫能免。 汽车一开动,左宗棠就感觉自己坐在了剧烈跳动的烈马背上。轰隆声中,汽车猛烈地抖动着,随着速度的加快,颠簸也越来越激烈,左宗棠不时从座位上被颠了起来。没有前挡风玻璃,让刀割般的冷风从前面直扑脸面。速度越来越快,两侧的人影急速朝后掠过。汽油挥发后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杨沪生感觉也好不到那里去,汽车跑是可以跑的,不过首先换挡就让杨沪生吃尽了苦头,这辆汽车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差速器,每次换挡自己都要将挡位先挂进空挡,轰上老大的油门后,很费力地将他强行推入下一挡位。挂挡不容易,可在颠簸中,挡位却很容易地脱挡进了空挡。而方向盘,它的自由行程也未免太大了些,明明自己打了一把方向,可汽车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显得太迟钝了。油门?脚踩下去轻飘飘感觉踩到了棉花上,加上汽车不停地颠簸,自己也上下起伏着,天晓得自己是否一直保持着一样的入油量。至于轮胎,虽然轮胎是铁轮外面裹了橡胶,只是这橡胶是实心的,加之估计这车未装减震器,开动后声音大的吓人不说,车子还颠簸的让人无法良好驾驶汽车。 对杨沪生来说,开惯了桑塔纳再开这原始的汽车,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汽车在行驶了将近一公里后调头开了回来,刹车还比较优秀,让杨沪生在距离迎接自己的那些官员百米外将车子渐渐减速,慢慢地停了下来,车停后,一股浓烟从车头方向猛地冒出朝后涌去,呛得车里的杨沪生与左宗棠连连咳嗽。随着杨沪生停了下来,后面的三辆车子也先后回来并且停在它身旁。 “好东西,好东西啊!”杨沪生从车里爬了出来,走到车前拍着车头。手刚放到车头,杨沪生又急忙将手提了起来。只不过行驶了不到两公里车头已经滚烫了。杨沪生的手差点被烫起泡来。 左宗棠面白如纸费力地从汽车中翻了出来,虽然跑了并没有多少路,可左宗棠感觉自己身上的一把骨头都给震散了。摇着头左宗棠苦笑道:“杨首长,这汽车可太难受了,纵驰骋千里也无汽车十里疲惫。” 第496章 “呵呵,应该说汽车比骑马要舒服多了,只是现在这汽车还不够完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季高兄刚才自己也感受过了,这汽车与骏马之间速度谁比谁快?” 左宗棠点点头,汽车虽然坐起来绝不舒服,可与骏马比起来,它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杨沪生刚才大致估计了一下,自己开的最快时速大概是三十公里,当然,因为没有速度表,这个只能是凭感觉来估计了,准确速度是多少这很难说。 杨沪生与左宗棠说话时,史秉誉的车子停在了俩人身侧,史秉誉还没有下来,石达开就灰头土脸一个劲咳嗽着从车里爬了出来。虽然道路很平整,毕竟马路上还是有灰尘的,杨沪生前面开的威风了,后面的车子尘土就要吃了不少。敞蓬车又没有前挡风,石达开想不灰头土脸也不可得。 “杨司令,好快啊!不过眨眼工夫,这屁股后面喷火之机器就遥不可及哉。”讨人厌的倪峰跟随洪仁且⊥坊文宰吡斯矗甘僭蔽i侠春闷娴乜醋耪饧噶酒怠? “季高兄,如各县与县、村与村之间,都有了可供汽车通行之马路,汽车不止携带俩人,而是一次可以携带十人乃至二十人,以大量汽车运载部队,只要有良好的汽油保障,一日不可行千里?今日部队还在广州,明日部队以至武昌,季高兄认为如此神速调动部队,天下还有何等军队可以抵挡?除了运人,这东西还可以运送物资,只要后方可以生产足够弹药,它就可以用最快速度将后方制造大量武器弹药及时运送到前线,如此不知季高兄还用担心弹药不足吗?呵呵,这就是汽车的好处了。”杨沪生环顾一下左右笑言道。 “这与火车不是一样?”容闳上来看着汽车问道。 “不然,火车只能沿着铁道走,运送货物是多了,但它受到的限制也不少,汽车虽运送不多,可只要有马路,甚至有平整的土地,它都可以开到。火车不能将部队与物资送到最前沿,而汽车可以。这就是火车与汽车之间的区别了。”杨沪生在旁边解释道。 史秉誉抬头找了一圈:“林部长在什么地方?” “议长我在这……”交通部的林归航费力地从外面挤了进来。 史秉誉看了眼杨沪生,谐趣地道:“林部长,你们交通部以后可有的忙活喽!看到没有?这汽车需要良好的马路,为了方便物资运输,广州至赣州的马路一定要尽快造好,还有南昌至武昌再至长沙,杭州至福州一直延伸到广州,几条主要马路都要抓紧,不然司令员可是要暴跳如雷了。” 林归航愁上心头,双眉紧皱,眼里满是忧愁。杨沪生和史秉誉不过动动嘴皮子,真正在工地上指挥的是自己,这马路岂是说修就能修好得?开山、搬运都需要大量劳力,可年轻力壮的,不是参加了军队,就是进了工厂,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分的田需要他们耕种,根据地又禁止征用民夫,只能靠给工钱让人家来干,加之除了马路还有铁路、桥梁也属于交通部负责,林归航不多的预算花不了几个月就见底了。现在史议长一催,他想不发愁都很难了。“这个……马路一直都在造,只是钱方面缺口很大,工程只能时断时续,不过我一定督促下属加快进度。” “雪村兄,感谢你们这么快将汽车给研制出来了。不过这车子还有很多缺陷,首先它无法携带大量物资,在动力方面必须提高,还有它的驾驶极为困难,相信一般人很难有效控制它。在试制过程中发现的缺点还需要大家多多努力,尽快解决了。” “还有,如此颠簸,常人不出百里,必然筋酸骨软,若真一日千里,敌人不用打,我自早失战力矣!望雪村兄能想法解决之。”左宗棠想起自己坐了没多少时间,现在就腰酸背痛,跟着杨沪生提出自己的意见。几个跟左宗棠一样试乘了汽车的官员深有同感地在旁边不停地附应着。 “这个好解决,只要将座位搞软就成,如座位采用皮包裹,里面填充棉花,当然,在车轴上还要想法加装减震器,在前面要装上挡风玻璃。只要汽车有了,这些东西慢慢都会完善的。” 史秉誉一听摇着头道:“挡风玻璃?不知什么地方可以搞到钢化玻璃?司令员你知道吗?” 杨沪生一愣,他可不知道钢化玻璃是怎么制造的,就杨沪生所理解的,不要说钢化玻璃了,就是普通玻璃在根据地都很难搞到,只能从国外进口。“这个……这事情以后再慢慢解决吧,反正将应该搞的提出来就是了。雪村兄,这几辆汽车都是手工制造的?” “正是。原本制造了七辆,不过实验中损毁了三辆,只剩下这四辆了。” “这种汽车多久能制造一辆?”加入解放军后一直不大喜欢说话的石达开问道。 “如材料齐全,百人五十日就可以了,一辆车大致需耗费五千银元。” 手工制作的东西还真慢!而且价格也不蜚。杨沪生心里哀叹道。注意力集中在汽车上的杨沪生没有发觉人群中钻出一名军人,拉了拉作战部邱明衣服,俩个人走到一旁小声嘀咕去了。 “首长。”杨沪生正算着自己建立一支机械化步兵师需要多少金钱,邱明走了过来。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邱明看了看旁边,小声道:“请首长借一步地方说话,下属有事禀报。” 周围人很识趣地给杨沪生腾出了一块空地。邱明见周围的人距离自己有一定距离了,肃然道:“首长,据僧军方面情报。投奔僧格林沁的苗沛霖在五天前欲离开蕲水转移到其他地方去,结果被荆州副都统萨萨布发觉,苗沛霖当场被杀,其部三千人被萨萨布收编。另外,刚才李鸿章身边内线报告,法军十万分成四个军在新任远东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率领下已经于寿州至庐州一线集结,只要北京下达作战命令,他们随时都可能与僧格林沁一起南下作战。此次法军前来供携带四百门新式后装线膛炮,另外还有七十余艘飞艇。” “飞艇?不是热气球是飞艇?”杨沪生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其他情报都显示此次法军前来并没有携带飞艇,这七十艘飞艇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是飞艇。法国人自己船只不够,借用了英、西大量运输船,运费由清廷负担。按照情报,这飞艇是西班牙人运输船刚刚运到天京的。沿途均未打开,若不是巴赞在李鸿章那边所言,也许飞艇到了我们头顶我们才会明白。” “好家伙,这英国人不是不打了吗?怎么还帮法国佬运兵?运费由清廷负担……北京现在还有什么钱哟,他的银子早就已经空了!这英国人竟然还相信清廷真的可以将银子给他们吗?”邱明在旁边不说了,他认为自己只是作战部部长,而不是清朝的皇帝,这些事情用不着他来负责。 杨沪生沉思下,问道:“李鸿章是否蠢蠢欲动了?僧格林沁、法国佬都要有所动作,这大清的“忠臣”要是不有所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淮军现在正将安徽之兵力朝上海集结。也许他们想乘我们与僧格林沁和法国人打的不可开交时候南下杭州,从东面切进赣州或者福州去,这个只是我的猜想,是否如此很难说。” 苗沛霖投靠僧格林沁,这事情杨沪生是知道的。他知道的时候还曾经叹息过,如若苗沛霖答应加入解放军,在寿州能牵制法军一部就好了,可惜留在后面的洪仁12录尤氲氖锟16钍老投悦缗媪鼐藓酶校罨i淙皇歉莸厥导噬献罡吡斓既耍惨悸且幌峦侗甲约旱奶骄庑┩跻邢搿r挥淘サ墓し颍缗媪鼐驮俅闻艿角寰潜呷ァi窳智呷妹缗媪氐睫靶菡保饧苹缗媪刈约盒娜缑骶担罨i慈艄刍稹n优普庵止吹苯槭筛闪瞬簧伲上e詈笾っ餍Ч患眩炊膊车木永┚恕q罨i急讣忧吭诿缗媪夭拷械叵抡」ぷ鳎山裉烊刺矫绮恳丫簧窳智呓饩隽恕? 想到这里,杨沪生突然有所感触:“邱部长,你说说看,苗沛霖在这时候想要逃跑是否他接到了僧格林沁命他南下与我军作战的命令?如果是这样的话,北京应该已经下达了作战指示,只是我们在北京内线没有将这个消息得到罢了。” “有可能……应该说就是如此。虽说现在天寒地冻,可寒冷的天气对僧军来说更好适应些,至少比夏天南下作战要强。只是我军在湖北的部队并没有受到围剿,后方不稳他们就敢南下吗?” “很难说,也许他们集结后首先就是对付我们在湖北的部队,不行,我要马上召开作战会议!”杨沪生在十月份召开的军事会议做出了自四川兵出陕西的决定,他发觉自己必须再做出调整了。 (三) 邱明听杨沪生的意思要准备与敌人展开大规模作战,心里如同小猫在挠。从广州回来后,杨沪生并没有追究他一再违反他的命令,反而让邱明担任了作战部部长的职位,杨沪生的想法、各项作战计划全要由邱明的作战部来制订,可以说邱明的权势更重了。只是邱明在欣慰之余又有些遗憾,到了作战部自己就不能再率兵到前线作战了,作为作战部长,连到前线视察都要等前线局势稳定下来才可以,喜欢听枪炮声、撕杀声的邱明期盼着再次到前线去。马上要发生大战,邱明感觉自己的机会又来了。“首长,英国人一边对我们保证不再主动介入我们与清军之间战争,另一方面又协助法国人将大批军队运往中国,我们是否可以给香港施加压力,给他们一点教训?” 第497章 “给香港施加压力?邱部长,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通往外面的港口,压制香港可等于卡自己的喉咙啊!英国人真要不介入了,为什么不将封锁海岸线的舰队撤回去?他是看准了香港在内战中的价值,在各港口封锁后,我们进出口贸易只能通过香港,而他们就可以从我们的贸易中大捞好处。你封锁香港?英国人钱是少捞一点,可我们得到了什么好处?至于给法国人运送兵员,没钱英国会给法国运吗?大清现在还有多少银子?他的钱都打光了!这钱只能由法国来出,战争打的越久,法国人派来的越多,英国人就赚的更多,真不愧是会发战争财的老牌帝国主义国家。这钱让他赚好了,别忘了战争是在中国打,万里横渡,法国人又能过来多少?我看十万已经是极限了。如不是墨西哥现在局势稳定下来,法国人连十万军队都派不出。可墨西哥现在是稳定了,以后呢?还有欧洲……” 杨沪生想到历史上的欧洲在这个年代发生过一场大战——普奥战争,普奥战争后才是普法战争,正确的历史发生过普奥战争,那么这个改变了的历史呢?相信对拿破仑三世来说欧洲永远是第一位的,只要普鲁士再前进一步,法国必然会将兵力回缩。想到这里杨沪生心中有底了:“邱部长,我军下一步作战是拖住敌人,将僧格林沁与法国人拖在安徽、河南、湖北一线……至少半年内不要主动招惹敌人进行主力决战。” “不与敌人进行主力决战?”邱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追问一句。 “没错,以骑兵军、四个师、三个机动旅的兵力在江北展开,将左宗棠的南方集群调到浙赣一线,陆战旅负责闽粤防卫,一个师暨荣一师在湖南进行策应。至于李世贤,他的东方集群(在投靠解放军后,李世贤部队被编为东方集群)牵制上海、南京一线,石达开的西方集群在四川进行休整,我们要等待时机。” 邱明眉头紧锁,低头不语。既然首长已经将大致部署说好了,并且说明了目的,作为作战部部长,他的任务就是理解首长意图,将各部队安置到他们应该待着的地方,制订好计划供各部队行动。只是首长将部署说的比较明显,可作战的目的却说的极为简单,只是一个避免与敌人进行主力决战,等待时机就带了过去。至于为什么,如何避免、等待时机这就看靠他邱明自己体会了。 左思右想后,邱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首长的意思是否让敌人内部分裂,让他们互相之间彼此猜测,使我军以最小之代价取得最大胜利?如果这样现在各地投靠我们如过江之鲫,只要让李鸿章身边人投奔过来,自然会使法军不信任与他们配合的清军,没必要等待半年呀?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邱部长,你在军事上研究的比较多,只是对国与国之间勾心斗角的勾当考虑进去。现在是什么年代?现在打仗不再只是简单的两个国家或者三四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了。两百年前从欧洲到这里至少要一年时间,现在呢?只要三四个月就可以过来了,有了有线电报,中国发生的事情只要一天的时间,欧洲就可以知道。别看欧洲都是大鼻子绿眼珠,可他们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英国人宣称他们是世界第一强国,是日不落帝国,而法国宣称他们是世界上最强的陆军大国,他们是欧洲大陆第一强国,两个都是第一,必然要分出个谁是正宗了。同样,对法国宣称的欧洲大陆第一强国,在欧洲可是有很多国家不服气的,相信法国皇帝自己也明白这一点。现在欧洲正处在猛烈动荡前夜,只要欧洲有巨变,你说这所谓的世界第一强国与欧洲大陆第一强国还可以在中国坐的稳如泰山吗?我们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在敌人最慌乱的时候,给他来一下子,让他只能退出中国!太早与法军进行主力决战对谁有利?我干打赌,很快有普鲁士使者过来要求我们将法国人击败,并且他们会在各方面给我们支持,当然,这种支持是不能名正言顺说出来的。” “难道普鲁士要打法国?” “早晚要打,不过不是现在。普鲁士现在最重要的是统一德意志,而要统一首先就要过奥地利这一关。俾斯麦现在正紧锣密鼓张罗着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呢!法国人可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邻居是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家。只要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发生战争,拿破仑三世必然在国内进行动员,以威慑普鲁士。” 邱明松了口气,对国际交往方面邱明以前并没有怎么考虑过,这段时间杨沪生经常给他说这方面的事情,让邱明对国际政治方面的东西开始考虑了,只是战争变数本来就很多,再将各国的态度考虑进去,邱明感觉自己越想头越要炸掉。邱明有时会想也许只考虑战斗中实力对比、如何应对比较简单轻松些。“如此说来对普鲁士给我们的好处我们自然是照单全收了,只是他给他的,我打我的,决不能让普鲁士牵着我们鼻子走。” 杨沪生看着自己的爱将笑了起来:“俾斯麦可不相信我们有将法军歼灭在国内的实力,他的帮助也就是指望我们能将法军尽可能地拖在中国。刚好,我们也不希望普鲁士在欧洲造反前显得太醒目了。还是配合一下他们吧,这段时间积储力量,保存实力是最重要的。” “首长,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好笑?”离开有段距离的史秉誉见杨沪生与邱明先后轻松地微笑起来,以为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奇地走了过来。 “没什么,等回去的路上我再告诉你。邱部长,通知大家回去,我们明天上午召开军事会议,从现在开始你们作战部就要将下步行动拟定出计划来,我晚上要过目。” 回去过江的渡轮上,洪仁肴葶鹊鹊胤酱笤比攘业靥致圩沤雌翟谠耸浠跷镉胧渌腿嗽狈矫婢薮蟮那绷Γ辛似到辉傩枰奖狈讲晒嚎ヂ恚币彩x舜罅康牟萘稀k飞弦蛭新执衷诳梢宰龅健扒Ю锝暌蝗栈埂保芍泄梢酝ê降慕2欢啵执谀诘鼐兔皇裁从贸x耍馐焙蚱档挠旁叫蕴逑殖隼戳耍挥靡院螅衷谄档乃俣纫丫嚷硪欤灰凶愎坏钠担己玫穆砺罚灰惶焓奔洌又萆幕跷锞涂梢栽怂偷焦愣ィ槐嚷矶樱吡耸彀朐禄乖谀狭攵等ψ印? 张海强、左宗棠、林金宸等军方大员也在讨论汽车,只是他们讨论的是汽车对军队行动的便利。解放军虽然以行动神速著称,可“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利,则蹶大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长途奔袭后,本为强大的军队也疲惫不堪了。解放军在徽州战斗中为什么能击败李元度?还不是李元度的骑兵一日奔了一百二十里,以机动能力见长的强大骑兵部队于百里之后也无法再组织起有效进攻了。至于反面例子,解放军在福建战场上为什么损失一员副师长?还不是距离太远,部队在运动过程中队形越来越长,到最后半天内只有一个团赶到战场,以一个疲惫之团想顶住上万敌人,没全军覆没已经不错了。有了汽车,再远的道路,汽车也能将部队舒服地运送到前线去,例子吗?湖口战役中在湖口最危机的时候,五师九旅乘坐火车神速到达战场,将战场局势稳定下来就是最好的例子了。火车有铁轨的限制,汽车就没有,只要有马路汽车就可以开到任何地方去,如此好的东西要是不好好利用实在太遗憾了!石达开原本与李世贤在一旁说话,听着听着被议论吸引过去。大家就各自的经验发表对汽车的看法,只是这些将领还是习惯以骑兵的角度来看待新出来的汽车。 “秉誉,你在欧洲感觉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什么时候会发生战争?”杨沪生任由自己手下对汽车评头论足,拉着史秉誉走到船尾问道。 “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史秉誉不解地问道。 杨沪生盯着船尾划出的尾浪,喃喃道:“如果普鲁士现在与奥地利发生战争,你认为法国人还可能继续待在中国吗?” 史秉誉肯定地说道:“要是普鲁士将战争提前,不光法国人,连英国人也将很快将军队从中国撤回去。怎么?法国人忍不住,马上就要进攻吗?” “那么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为时不远了。法国为了没牵挂地将目光关注与欧洲,必然要尽快结束在中国的这场战争。你是知道的,我世界历史只能说马马乎乎,六十分万岁而已,对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不清楚……娘的,我们高中课本那有什么普奥战争?只有普法战争,就这还是为了引出巴黎公社。要不是李雪龙到普鲁士将那边形势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以为德国只有一个普鲁士,其他的只不过是一些城市而已。”杨沪生说着说着又开始发牢骚了。 史秉誉笑了起来:“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邱明是不是得到了法军准备大举入侵我们根据地的消息?我说呢,不然大哥干吗发牢骚?” “差不多,不过这个是我总结了个方面情报后得出来的结论,邱明不过是起了个传递情报的角色。”杨沪生脸也没红,大言不惭地说道。 “好家伙,合着就你能了。说说看,邱明都说了些什么让我们的活诸葛得出了法军将很快发起进攻?”对恬不知耻的杨沪生,史秉誉只能无奈地摇头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大哥在和自己开玩笑,只是这玩笑显得太不尊重别人了。 “很简单,投奔僧格林沁的苗沛霖在打算逃跑时被僧格林沁发觉,并且当场格杀了。 第498章 苗沛霖是什么人?此人属于老滑头一个,看谁形势好就投靠谁,以保全自己实力为首要。他是迫不得已才投奔了僧格林沁,很委屈地被僧格林沁调到了蕲水。若不是得到僧格林沁让他南下的命令苗沛霖还为何逃跑?苗沛霖自己很清楚,他与我们之间是正邪不两立,靠他的三千人马南下,我们还不轻轻松松一口就把他吞掉了?连渣都不会吐出来。要跑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北上了,一个是他要南下了,既然我们没有北上,那么很自然就是另外一个原因。同理,苗沛霖不敢南下,僧格林沁敢吗?他凭什么这么大的胆子南下?只有在北京严令下他才可能下来。从淮军内线得到的消息,现在法军与僧军之间不过三五日路程而已,已经形成了配合,法国人将率同清军合作剿我们这些“发匪”,既然如此,要说法军再慢腾腾闲庭信步般地过来,打死我都不相信。” “有一定道理,既然大哥你负责军事,相信这方面嗅觉你比我强。”史秉誉很“谦虚”地说道,见杨沪生瞪大了眼睛,紧握着双拳,摆出一副你不相信我马上就将你丢进河里的架势,严肃的史秉誉再也憋不住了,冰雪融化,脸上绽开了笑容:“别这么敏感,我这是再夸你呢!不过欧洲现在还是比较平静的,也许这只是假象……对了,这个已经改变了的历史中,会不会没有普奥战争,普鲁士见法国人被牵制在中国先发动对法战争?” “这怎么可能?要是不击败奥地利,普鲁士拿什么跟法国对决?俾斯麦不是傻瓜,先打奥地利,再与法国决战,这是他统一德意志必须走过的先后顺序,不能反过来的。” “这么说法国人是想在欧洲急剧动荡前结束中国战争从中国抽身了?要是这样我们只需要再坚持几年就是了,等普法战争爆发,这些法国人就一个也别想跑了。还有,法国不光在中国受到牵制,在墨西哥他们同样如此。呵呵,我现在很希望看到美国内战结束后那些美国人会对法军在自己家门口摇旗呐喊有什么心情。” 杨沪生在史秉誉背上拍了一把,“你小子,林肯总不是罗斯福,你不是说他很幽默,显得举止优雅吗?难道他会和罗斯福一样说什么“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 “林肯又不是儒家信徒,他可不信奉以理服人的。何况当美国统一了,他又怎么可能愿意看到法国人在美州得势?这不是给自己找敌手嘛!林肯不说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他的实际行动也会如此,他要不愿意,国内的那些政客可是会将他赶下台的,说到底林肯不过是杰出的政客而已。” “这就好,法国佬有得烦心的了。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等中国强大了,我们也应该宣布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那些帝国主义者必须从亚洲滚出去!”杨沪生雄心万丈地说道。 “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这不是废话嘛!我看大哥你呀,你是不好意思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是不是?” 杨沪生脸有些微红:“去去去!……谁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了?咱又不是帝国主义份子,怎么可能如此狂妄呢?中国只是在道义上支持亚洲的殖民地人民起来斗争就是了,不干涉人家内政,呵呵,咱可没有一统全球的梦想。” 史秉誉摇着头笑言:“难说的紧,说不定到时候人家一吹,大哥你就不知道自己吃几两饭的了,别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搞不好大哥会说什么地球是中国人的地球也不定。” “胡扯!那不成了纳粹吗?快快赔礼道歉!居然敢把我比做纳粹份子,可真有你小子的了。” 汽笛长鸣中渡轮缓缓靠岸了,渡轮上人们的言论暂时告一段落。 南昌,百花洲。春节过后的天气仿佛小孩的脸,变幻莫测。昨日洪城上空还碧空万里,今日天一亮,天空就乌云密布了,点点雨丝斜入湖中,激起涟漪无数。 灰白的大礼堂在蒙蒙细雨中显得有些泛青,在大礼堂外面,一个连的警卫战士肃然立在雨中,任凭冰冷的雨点落在脸上,淋湿头发。大门外面四名年轻英俊个子一般高的战士如同标枪般挺立着,当三三两两参加会议的军人从外面走了过来,战士以用力的动作朝军人行以军礼。 这个大礼堂是一八六四年七月才建成的,礼堂是中国第一次采用水泥建造的房屋,准确的说是采用钢筋混凝土。十六米高的礼堂大量采用铸铁柱和熟铁梁,两者间以螺栓紧紧固定,水泥覆盖角丝网制造的屋顶,这些技术原本都用于湖口要塞修筑的工事中,经过多次运用后,首次用来建造房屋了。建造这所礼堂共花费了半年时间,耗资过十万元。整个礼堂可以容纳千人同时在里面,它除了是军队召开会议的地方,同时还是前指办公场所暨各方将领到南昌后的旅社,左宗棠与石达开在到南昌后就下榻在这里。 早上八点过后,礼堂外面就没有人再进去了,在礼堂里面传出了热烈的掌声。 “……下面请司令员给大家讲话。” “邱部长,你怎么出来了?”负责警卫工作的警卫营高营长(原荣一师一连连长)见邱明疲倦地靠着墙壁抽烟,奇怪地问道。 邱明深吸一口,从兜中摸出一支烟甩给了高赜琦:“高营长啊?没什么,里面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至于宣布自然有司令员、参谋长会做,我要不乘机出来吸口烟,这人难受哇。唉,好端端的怎么会场戒起烟来了?这又不是鸦片,有什么抽不得的?” 高赜琦笑笑算是感激邱明给自己递烟,点过火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道:“这个我知道,据说是首长夫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抽烟有害身子,好象还跟首长争了半天,具体怎么着谁也不知,反正最后首长下令今天会场不得吸烟了。” “得,别人不知道,你这做警卫营营长的会不知道?别忘了首长身边的贴身警卫可都是你手下的兵啊!他们就没给你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吗?还卖什么关子……” 高赜琦撞天屈起来:“部长,这你可冤枉我了。咱这警卫营是干什么的您可比我还清楚,保密条令第一条怎么说来着?领导的只言片语严禁外传!这领导家中事情,首长敢说,咱可不敢听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再说了,咱就是想知道,首长身边的警卫员会告诉咱吗?没错,条例上他们是咱警卫营的兵,可实际上他们都是首长自己选出来的,平常只跟首长,又不到咱这地方来坐坐,你就是想问也瞅不着机会啊!要说了解首长,我这个警卫营长可是比不了你邱部长,这军里军外谁不知道邱部长是首长心腹爱将?……” “算了吧,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你小子就当真了。”邱明打断了高赜琦的话,会场里传出愤怒的“不”字,邱明听到后将烟蒂在鞋底揉了揉:“差不多了,我要进去了。我可告诉你,我不是首长的什么心腹爱将,首长的家事咱也不可能关心,高营长用不着如此着急。免得传出去好象我想巴结首长似得。这话说过就算,当不得真的,不过会场禁止抽烟这条真……唉,算我没说。外面怎么这么热闹?”邱明探出头望着远处院门的位置,在门外几十人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邱明懊恼地想抱怨,可话到嘴边却缩了回去,高赜琦笑笑算是理解邱明的想法。香烟这东西没抽的人自然没事,可要是抽上瘾了,让你不抽,这简直是要人命。以前首长不管什么场合,嘴里都叼着一根烟,这次突然宣布会场不许抽烟了,像邱明这样的角色要是不抱怨两句那可真成了奇闻了!见邱明一直望着外面院门地方,高赜琦见怪不怪地说道:“知道今天这里要开会,各报社的记者都赶了过来,可你知道的,今天的会议不对外宣布,我自然不能放这些家伙进来了,随便他们怎么闹好了。” (四) 邱明看着外面吵闹的人群,无奈地摇着头:“这些记者鼻子比狗还灵,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跑的比兔子还快,首长也太宠着他们了。” 高赜琦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就冲他们今天刺探军事机密这一条,不毙了这些人至少也得把他们关个十年八载的。可首长说过了,对这些记者要以理相待,我的战士连语气稍微重一点都要受处分。你看看,现在不把他们惯上天了?” “算了,你也别抱怨了,你的士兵可以微笑着摇头表示不可以,你还没看过人家采访我那架势呢!被人家堵在茅厕里非逼着你说出自己是如何统兵打胜仗的,这不成笑话了?”邱明想起自己刚从广东回到南昌就被大群报社记者赶进了茅厕避难,结果还是没躲开,这件事成了参谋部的笑话,自己被人家暗中取笑了无数回,想起来就憋气。 邱明逃难的光辉历史高赜琦也是知道的,见邱明自己说了出来,高赜琦想笑却没敢笑出声,只能强忍住笑意道:“快进去吧,再说首长都讲完了。你放心,今天会议期间我决不会让这些记者进来,也不会再有什么茅厕事件发生了。” 邱明走进礼堂,正听到司令员说着具体部署,这些部署是邱明和他手下作战部的那些参谋忙活了大半天才搞出来的,到了晚上在司令员看过后又进行了整夜的修改,一直到早上六点才将最后定稿交到司令员手上,作为作战部部长,司令员说的那些具体部署简直就跟自己有几个手指头一样再熟悉也没有了。忙碌了二十多小时的邱明现在最想的就是睡觉,好好躺下来休息一下,只是为了衬托气氛,他这个作战部部长还必须要参加今天的会议。当然,主席台上是没有自己的位置的,那上面除了司令员、政委,其他就是副司令,副政委,三军司令、政委,参谋总长,还有三个方面集群司令员、政委。 第499章 这些人肩章上至少也有两颗金星,都是中将以上军官了,众多高级领导坐在上面让人眼里一片金光。看看自己肩膀上的一颗金星,邱明已经知足了——如果上将、中将里面突然冒出个少将,下面这些人不有想法才有鬼了呢! 邱明正找自己的作为,司令员已经说完了部署,坐在司令员旁边的史政委开始讲话了。对政委说的那些东西,邱明并不是很感冒——除了让中国强大到谁也不敢对中国轻启战争,令所有中国人都过上太平、富足的生活以外,其他东西邱明认为军人只是军人,军人不可能了解那么多,也用不着了解那么多。不过今天史政委说的话让邱明引起了兴趣。 “……各部在到达各自位置后,要密切配合,别的部队受到攻击了,不能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坐视不理。我们解放军为什么能打胜仗?就是因为大家彼此之间都是兄弟,一方有难,各方支援。同心协力下才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现在战争发展到关键时刻,只要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必然很快到来!我知道大家都辛苦,多年的战争在军队系统里面也产生了厌战情绪,在胜利即将到来之前,有些人希望自己能活着看到清廷被推翻,外国人被赶了出去,他们憧憬未来,却不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多少恶仗都挺过来了,却在黎明前倒了下来,这太不划算了——这种想法是万万要不得的!希望各级政委将政治工作深入地开展下去,这时候尤其需要加强思想工作。不光下级指战员需要克服这种享乐思想,我们在座的中上层领导也需要克服,包括我,也包括司令员。有些将领以前看到新闻记者到处采访,自己昨日打的胜仗,今天就上报了,感觉好的不得了。可现在他们又叫苦连天了,为什么?报纸管的太宽,耳目太多矣!连自己老婆生没生孩子,家里有多少金钱这种事情记者都要问,有些记者甚至明察暗访,正面消息比不过大报,他们就千方百计挖一些你的反面东西出来吸引读者,什么昨天你打骂战士了,今天你又接受了某某人请吃……好的报道可以,这些东西报道出来那还了得?于是我们有些将领暴跳如雷,大有带兵抄了报社的架势。这怎么可以?要知道历史上任何朝代以忧劳而兴,因逸豫而亡。在座的各位应该吸取历史以有的教训,不能“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报纸是干什么的?就是让你在社会中一清二楚,代表人民监督你!只有良好的监督才能让你时刻引起警惕,让你日三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别以为我们不尊儒家,孔夫子、孟夫子说的就是废话了,我们反对的是让天下成为一人天下的程朱理学中某些观点,而不是儒家所有观点都在打倒行列,就是程朱理学,里面好的,可以吸收的我们还是必须采纳,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 邱明听着听着又犯了迷糊,上眼皮与下眼皮开始打架了。政委说的那些话都不错,可以说字字都是真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情,真要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别的不说,光自己让记者堵在茅厕,难道这就能说记者监督有理了?真要事事都让记者监督,怎么今天这大会又禁止记者进来了?所以嘴皮子说的再漂亮,并不等于现实社会里,说的这些话都可以实施。 幸好,政委讲话不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当邱明刚犯迷糊时,政委刚好讲完,只是接下来三军司令、各个集群首长表态所说的话让邱明想不睡着都不可能,大家只知道回顾历史展望前程,这些部队历史自然是光荣的,前程也是远大的,只是大家说的都差不多,听起来也就再乏味没有了。在一片激烈的掌声,高昂的口号声中,制订作战计划的邱明进入梦乡,与周公讨论问题去了。 当日近中空,军队高级将领会议总算结束了。杨沪生在离开礼堂时发现指挥部大院外面聚集了众多记者,心情不错的杨沪生拉着肚子在唱空城计的史秉誉将那些记者招进了礼堂,举行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杨沪生将自己下步行动通报了记者,只是他所通报的实在太模棱两可,只有解放军将很快到前线,歼灭僧格林沁、赶走外国侵略者、推翻满清政权、取得全国解放……这些记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题。至于解放军以多大规模、具体指挥员是谁、战役时间多长、作战的位置……杨沪生全都用含糊的话语给带了过去。 二月二十日,赣州的《中国日报》、《基督箴言报》、《商报》均以头版全文刊登了解放军将很快对江北之敌展开攻势作战,各家报纸以自己侧重点对昨日在南昌召开的军队高层会议做出了自己的理解。不过某些方面大家还是很统一的,如战事将在三月之前展开,解放军动用了百万之众,其中上次取得了光辉战绩的湖口这次是重点防御地方,湖口光守军就动用了二十万,另外还有全部的海军、空军主要力量,在优势解放军守卫部队面前,敌人任何想要侵犯湖口的企图都是不可能得逞的。从报纸上人们可以得知百万解放军将从四川到天京之长达千里战线上,同时发起进攻,西线石达开三十万军队将解放西安,中线四十万大军将消灭僧格林沁,东线李世贤的十万军队将兵出皖南,进攻天京。除了详细的介绍,各家报纸还请了一些流落到根据地的前太平天国带过兵的王爷就此次行动发表了看法,前王爷们的评价均是以我威武之师、正义之师对付跳梁小丑般的清妖、洋鬼,自然是手到擒拿,中国之解放事业不远矣。 根据地的这些报纸没多少时间就摆在江宁阿基利·巴赞的桌子上,落在北京紫金城两宫太后手里。对僧格林沁、李鸿章、阿基利·巴赞来说,这些报纸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兵者诡道也!岂有部队还没有行动,具体作战计划就嚷嚷的人尽皆知之理?况乎赣州发匪焉有百万之众,真有百万新式枪炮武装起来之发匪,不用打,这仗也结束了。不合逻辑的地方太多了,除了这些,还有百万大军于千里之地展开,重点在那里?难道平分兵力吗?这等于是自己找死,让人各个击破。从报纸上,阿基利·巴赞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赣州之发匪已经知道自己将很快对江南展开清剿,他们在虚张声势耳!想要打乱自己行动的步伐。 僧格林沁、李鸿章、阿基利·巴赞还在对报纸评头论足,三月初,从西安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石达开、蓝朝柱统率之发匪真的兵出汉中,已经与赖汉英的发匪会师了!西安将军多隆阿告急奏折一封接着一封流水般涌进北京,在奏折中多隆阿提到会师后的西线发匪不止三十万,而是号称六十万大军!就密探探听到的真实情报,他们六十万没有四十万是肯定超出了。 紧接着,李鸿章的淮军还没有行动,东线也不太平了。李世贤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皖南大地,在歼灭绩溪的五百团练后不知去向。东线与匪区交界处,发匪戒备森严,连妇女小孩都动员起来盘查过往行人,情报一时无法输送回来。李鸿章不知道十万发匪下一步目标是上海还是江宁,丢失了敌人去向,并且发匪正打算全面进攻,李鸿章手头上虽然又有了十万淮军,可他也不敢造次,只是对江南进行了几次试探性进攻,稍微伸了伸触角,在人家还没有反应之前马上又缩了回去。 报纸上所言之东线、西线先后展开了行动,这让位于中间的僧格林沁、阿基利·巴赞引起了足够的警惕,也许江南发匪真的可以动用四十万对僧军与法军发起进攻也说不定,在情报已经显示人家要进攻了,自己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种事情简直是愚不可及!僧格林沁原本打算动用部分兵力佯攻江南,自己聚集主力,会同法军先清剿鄂豫皖边界之发匪,彻底铲除后顾之忧然后再南下。僧格林沁现在也顾不得后面的发匪“残余”了,他急忙将二十余万军队集结起来防备敌人即将到来的进攻。在江宁的阿基利·巴赞眼瞧着大战即将开始,他也无法再镇定地在江宁把椅子坐穿,阿基利·巴赞急匆匆赶往江北指挥十万法军朝僧格林沁靠拢过去。 三月中旬,江北守侯已久的僧军与法军终于得到了发匪主力渡江的消息。只是消息只现实发匪已经渡江,至于他们现在位于什么地方,这可只有他们自己与上帝、菩萨才知道了。匪区盘查极为严密,僧格林沁多次派人想要到南边探听情报,可去的人一个个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了。忐忑不安的清法联军在守侯到四月中旬,终于忍耐不住了,明明敌人已经过江,却一直没有如他们报纸所提的那样发起进攻战役,这让准备了好久的僧格林沁失去了耐心。法国人对这种看不到敌人的战争也觉得无法在忍受下去了,湖口有二十万发匪,这个从报纸上大家都知道了,可湖口是什么地方?强大的英法联军在海军配合下沿江进攻湖口还丢下数千战俘大败而归,各种船只被击沉无数。现在英国人只保上海、香港,他的军队不再配合作战了,没有了英国强大的海军,让法国人自己单独进攻有良好堡垒防备森严的湖口要塞,这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阿基利·巴赞可不想自己跟倒霉的士迪佛立一样,在这个不祥地方因兵败而被撤职查办。 四月二十一日,刘长佑统率七万清军在两万法军配合下朝夏口杀去,刘长佑打算将发匪主力位置探出来,他的行动极为迟缓,每天走不了五里路就要安营扎寨,让部队充分休息。何况练军虽然装备得到了改善,可它的人员都是从绿营中选拔出来的,绿营是什么水平? 第500章 湘军出身的刘长佑对绿营状况了若指掌。有了良好的武器,这些怎么看都不像勇士倒像半死之人的练军士兵战斗力并没有得到太大的提高,而且这是行军,不是放枪,春天雨多,让他们在湿滑的荆州大地每天走上六十里,用不着发匪进攻这些人自己先累死了! 磨磨蹭蹭,到了五月初九万联军终于接近了夏口,刘长佑正为找不着敌人犯愁之时,五月八日刘长佑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数千精锐发匪出现在他们后面,将联军的粮道切断了。接踵而至的是在刘长佑四周冒出了大批发匪主力,以山呼海啸的气势朝刘长佑压了过来。幸好发匪出动被配合刘军行动的法军飞艇在远距离发现,同时法国人的秘密武器——雷夫耶机枪——也发挥了作用,二十挺雷夫耶机枪将第一批冲上来的发匪压制下去,遏制了发匪嚣张气焰。 雷夫耶机枪是除了斯潘塞机枪外,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二种比较使用的机枪。这种机枪是法国军官韦歇尔·德·雷夫耶发明的,它有一个两轮车座,五个枪管,雷夫耶机枪射速达到了每分钟发射一百二十五发子弹。与根据地所拥有的机枪相比,雷夫耶机枪赶不上斯潘塞制造出的全自动水冷式机枪(水冷式机枪理论射速达到了每分钟六百发),就是与每分钟三百发的斯潘塞机枪相比,它的射速也偏低。射速虽然低,跟步枪比起来还是足够快了。 只是有了好的武器还需要懂行的人来运用,法国人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他们太宝贝雷夫耶机枪了,这种机枪不光对外人保密,就是对使用它们的士兵,法国人同样进行了保密。于是当法国人第一次应用机枪时,因为不熟练,雷夫耶机枪第一次运用于战场除了将敌人威慑住以外,并没有取得什么象样的战果。当然,除了不熟练,雷夫耶机枪不可靠的机械装置也让使用他们的那些法国人很是挠头,二十挺机枪没打多少时间就只有十四挺还可以用,其它都发生了故障,虽然故障不严重,稍微修修就可以再次使用,只是出现了故障,机枪暂时就歇息了。压制火力自然也减弱不少。除了上面两个问题,最大的错误是法国人在战场上使用雷夫耶机枪也犯了错误,作为与步兵协同作战的机枪,法军并没有将它配备给步兵,而是将它当成了大炮,放在炮兵阵地了。刘长佑亲眼看到当对面敌人发觉机枪阵地突出,马上纠集了大量的火炮,对法国人机枪阵地展开了无情地轰炸。刚才还声势浩大的机枪阵地转眼间浓烟弥漫,笨重的雷夫耶机枪在猛烈的炮火下既无法还击(它的射程无法打到大炮阵地上)也无法移动,只能被动地在阵地上忍受着敌人凶猛的炮火。当发匪炮火沿着暴露了的机枪阵地一挺挺轰过去,炮火停歇后,刘长佑再看刚才的机枪阵地,阵地上只有零乱的法军士兵尸体,还有炸的四分五裂的机枪,有的车座轮子朝天正在缓慢地空转着。二十挺机枪在发匪炮火进行了半天轰炸后,只有七挺相对完好了。 在解放军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猛攻下,九万清法联军被迫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柏泉山,依托有利的地形刘长佑算是暂时顶住了解放军的进攻,同时在后面观望的僧格林沁与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发觉与刘长佑部队失去了联系,急忙纠集大批部队朝夏口方向猛扑上去。解放军也许见敌人援军上来了,仿佛地下的幽灵,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刘长佑与僧格林沁他们会师,眼前只有一地清军与法军士兵的尸体。 僧军与法军在夏口发现了解放军大股部队,一仗后这些解放军又如同土行孙钻进了地里,难以找到了,僧格林沁正打算趁势占领夏口,没想到北方又出了问题——隐藏在大别山的解放军游击支队与骑兵军在骑兵军军长田文滨率领下突袭了汝宁府,在一场激战后解放军攻占了信阳州,切断了僧格林沁与北方暨西安多隆阿之间的联系。 得知信阳州被占,僧格林沁与刘长佑惊出一身冷汗,清军真正能够机动的部队现在都在湖北呢!黄河以北兵力极为空虚,若是攻占信阳州的发匪乘势渡过黄河北上,紫金城可没人防守了!恶化了的北线让僧格林沁顾不得再寻找南线发匪决战了,急忙调转方向朝信阳州杀去。见僧格林沁北上了,法国人也没有单独留在长江边的勇气,以帮助清军的名义追随着僧格林沁的步伐一路北移。五月中旬,清法联军刚到湖北德安府应山县,新的情报又来了,占领信阳州的发匪撤出了信阳,同时在湖北黄州府发现发匪主力活动。发匪主力如同地下突然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岗、黄安、蕲水迅速攻占。留在那边的清军叫苦连天,从占领区纷纷败退下来,让他们抵挡一阵显然不现实,从报急中僧格林沁得到的消息是南方发匪至少动用了三十万进攻黄州府,而黄州府的守军不过三千,没被人家一口吞掉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北线缓和的形势让僧格林沁缓了一口气,他现在再不敢不留一点兵力牵制大别山之敌,集中主力寻找敌人决战了。敌人的位置很明显,就在黄州府,僧格林沁在留下五万清军负责清剿大别山之敌后,与法军一起朝黄州府压了过去。 为了确认黄州府叛军没有逃窜,法国人的飞艇派上了用场,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七十艘法国飞艇就南下寻找叛军踪迹,连续三天,在黄州府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后,五月二十五日清晨,十五艘法国飞艇正巡逻在黄安县金局关上空,远方稀薄的薄雾里,赫然出现了对方九艘涂着巨大红色五角星的飞艇! 用来侦察的法国飞艇上除了人员自身携带的如手枪之类轻武器以外并没有携带什么其他武器,而解放军的飞艇上却加装了斯潘塞多管机枪。发觉了解放军飞艇的法国飞艇人员认为对方与自己一样,他们顶多就是挥舞拳头冲自己疵牙咧嘴,表达一下愤怒情绪。觉得没有什么危险的法国飞艇继续慢悠悠朝东北飞着,观察着下面敌人动向时,上空传来斯潘塞多管机枪所特有的突突声响了起来,一条条火链自上方鞭打着比自己飞得低的法国飞艇,一转眼的工夫,六艘飞艇在空中爆炸起火燃烧,旋转着坠落下去,暂时没被打着的法国人心惊胆战,急忙转移方向想逃出去,只是飞艇体积实在庞大,空中调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攻击自己的飞艇已经占领了有利位置,半小时后,地下山林中升起了十五根烟柱,法国出来的飞艇一艘也没有逃回去。历史上第一场空战就在这十五比零的比分下降下了帷幕,拿飞艇用来侦察的法国人遭遇了黑色的五月二十五。 阿基利·巴赞久候也不见出去侦察的飞艇踪影,等消息传过来却让他得到了噩耗——十五艘飞艇连抵抗都没有就消失了——这对法国飞艇部队来说实在是再令人沮丧不过的了。无奈之下,阿基利·巴赞下达了在想出对付敌人飞艇之前,任何飞艇不得升空的命令。 没有了飞艇的侦察,当清法联军到达黄州府,那边已经一个人影也找不到了,原本待在这里的敌人不知所踪。几趟来回折腾让清法联军疲惫不堪,三十万大军在南北奔波中逃亡、病倒无数,长途跋涉中士兵为了减轻背负的分量,将可以抛弃的都抛了,等到了黄州,吃的没有,穿的没有,连武器弹药都显得紧张。发觉自己处境不利,清法联军急忙就地组织防卫,现在不是寻找敌人决战了,而是提防敌人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找自己决战,工事还没有挖好,江南梅雨来了,联军整天泡在雨水中,真是苦不堪言。 当联军暂时失去了寻找解放军决战的勇气时,本来可以发动进攻的解放军遇到了同样的难题,雨天对部队机动影响极大,另外大量的太平军加入解放军,让解放军显得不如以前一样团结了,发现苗头不对的杨沪生及时中断部队行动,将主力撤回南线重新整顿。 (五) 夏天是个好季节,对清法联军来说,夏天南方的气候实在不适于北方军队作战,在挖掘了工事后,疲惫的联军丧失了任何活动力气,他们只能苦苦守侯着敌人进攻。而解放军在进入六月后因为自己有了充足的财力保障,重新整编了自己的军队。 因为有了香港作为进出口窗口,根据地重新焕发了活力,大批的钢铁、化工原料从香港源源不断地运进了根据地,同时根据地生产的香烟、茶叶、丝绸、陶瓷、火柴也经过香港运了出去。解放军各个海关财源滚滚,金钱如流水般进了政府财政腰包。负责海关的华尔眼看着自己收入节节上升整天乐的合不拢嘴,不过他也明白,如果解放军战败,自己的一切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全都会不翼而飞的,除非自己离开这里卷起腰包溜回老家,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的华尔如何肯抛开一切逃跑?他对这里的“钱途”正信心高涨呢!为了帮助解放军,华尔在和容闳商量后以政府的名义发行了战争债卷,腰包很鼓的华尔在发行第一天就带头认购了三十万元债卷,在华尔的带领下,那些进入根据地工作的白种人纷纷抢购债卷,至于中国商人,发觉抢钱方面眼光独到的“洋鬼子”正疯抢着战争债卷,这些商人也坐不住了,何况这债卷是帮助自己的军队打更多的胜仗,于是一传百,百传万,到最后不光商人、企业主认购,工人、农民、学生甚至包括参加过大清科举考试,取得过功名的那些秀才举人也加入到认购行列,只十天的工夫银行发行的一千万战争债卷就被认购一空,连第二批利息远远低于第一次发行的两千万战争债卷也很快被抢空了。 第501章 除了债卷这笔及时的战争财政保障,因天京沦陷逃亡到根据地的那些太平天国大小王爷也成了根据地财神爷。太平天国毕竟是落后的农民起义,与洪仁煌教旃木蠖嗍跻谡迫ㄖ蠖际悄芾叹屠蹋荒芾糖x桨偌埔惨胧裁凑懈阋樱庑┤嗽谔油龅氖焙虮梢圆还埽掀趴梢远簦笈囊尤词峭蛲虿荒苌俚摹u庑┤颂藕樾闳牧礁鲂《拥搅烁又荩追滓郧谕趺遄愿鞯囟矗伤淙皇乔谕酰鞘滞飞先疵皇裁幢挥写蟀呀鹨楸Αj繁14跽庑┤私罅坎聘淮搅烁莸亓15叹痛蚱鹆怂侵饕猓谟牒槿诗、容闳商量后,以“劝说”的形式让这些王爷将绝大多数财产都拿了出来,至于怎么拿,他们可以将财产放到银行,以后每年吃利息过日子,也可以将财产放进专门成立的资金管理委员会,在委员会监督下投资工厂、商铺,委员会的成员吸纳了几名比较主动并且在太平天国中有一定声望的王爷,如章王林绍璋。当然,并不是所有王爷都愿意把家产掏出来的,在廉政局局长倪峰的谆谆告诫下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将财产掏了出来(只是倪峰从此耳边经常有人提醒他某某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不要以为倪峰又动用了他的特务手段,威逼利诱下才让王爷掏了出来,这次倪峰只是在反贪污,反受贿的口号下镇压了几个根据地搜刮民脂民膏的反面典型,本来与这些王爷没什么关系,何况倪峰还保证他们只要遵纪守法,根据地将绝对保障他们人身财产安全,可谁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敏感呢? 对待没兵投奔过来的还简单些,何况让他们当了“资本家”后,在经过一段时间,这些王爷拿到了第一笔回报,他们对根据地的怨言大大减少了。对带兵过来的那些王爷处理起来就麻烦了许多。这些王爷过来后一个个都要求待遇,提出老子在某某年就已经参加了太平军,现在过来辅佐幼天王了,怎么着也不能削自己的兵,少自己的一份粮,同时还要求更换武器、给予资金。不行他们就桌子一拍,大喊要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去了。 对待这样的王爷,史秉誉认为兵是一定要交出来的,这些王爷让他们冲锋不足,投降倒是有术,搞不好什么时候在战场上突然提出无理要求,你要不答应他们立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跑到敌人那边去了,何况他们不同于战场上起义的清军将领,如程学启、黄翼升,起义过来的这些将领你让他们到学院里面学习,他们二话不说背起行囊就过去,毕竟他们知道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的道理。可王爷们就不同了,这些人自我感觉良好,你让他们上学读书,还不如叫他们上吊来的痛快,改造太平天国的王爷可比改造清军将领难多了! 带兵不成,这兵是一定要削减的,只是在削减上要动一番脑筋。为了削减太平天国王爷们的手下,在召开无数次讨论会后,政府做出了凡是太平天国带兵过来的王爷,只要他们将一名士兵交给政府,那么政府就奖赏他们十两银子。见钱眼开的这些王爷发觉卖兵来钱很快,纷纷将自己手头的士兵交了出来,同时流落各地打野草的王爷知道消息后也赶了过来,一心以手下换取金钱,自己好安心当寓公。只是这些人贪心不已,为了能多从政府那边骗取银两,很多王爷在过来路上大肆抓丁拐口,以百姓充数。史秉誉发现苗头不对,很快又更改了政策,改成将合格的士兵、并且士兵没有投诉自己是被骗被拐交给政府才能领取奖金。不然不光奖金不能领取,还要追究他拐骗人口的罪行。在抓了几名人口贩子后,这股歪风才算告一段落。 不肯归附的王爷也有,有少数几个王爷习惯了四处打草谷,不愿意将自己的手下交给政府。对待这种王爷史秉誉认为应该坚决镇压。为了镇压他们史秉誉在和杨沪生商量后调左宗棠的南方集群进行清剿土匪。——杨沪生认为在自己根据地中四处流窜,到处打家劫舍,这不是土匪是什么?——左宗棠南方集群底子是楚军与淮军,这些部队战斗力强悍,并且左宗棠、程学启、王德榜、刘松山、刘锦棠都是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帅才、将才。在保家卫乡的口号下,四处流窜的那些王爷纷纷落网。他们毕竟以前都参加过太平天国起义,在落网后杨沪生网开一面,并没有将他们全部杀了,只是杀了其中几个民愤特别大的,至于其他的在财产充公后,均关进大牢,算是保留一条性命了。只是用左宗棠剿灭这些流窜的前王爷在赣州太平天国投奔过来人们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左宗棠以前毕竟与太平军进行过浴血撕杀的,可以说左宗棠双手沾满了太平军将士的鲜血,今天他竟然又再次对自己以前同胞挥舞起屠刀,而且还杀的特别凶狠,只要投降稍微晚一点,脖子上的脑袋马上就落地了,这些王爷自然心中大为不忿了。 左宗棠可不管那些以前的所谓王爷心里怎么想,左宗棠的眼角高的很,他也不可能看到王爷看自己的眼神简直是在朝外面喷火。他认为现今世界,除了上天派下来的俩位神人外,就数自己这个“今亮”最英明了。那些所谓的王爷不过猪狗之辈,有什么好理会的? 左宗棠的心情现在正好到了几点。在剿灭了流窜在根据地内部的大小土匪后,他的三个旅部队升级了,编成十一到十三师——绝对主力师!每个师都有两个旅,每旅下辖三个团,在师一级部队中还编有炮兵团、驮马团、机枪营……等辅助部队,全师共有一万八千人。以前三个旅长现在都成了响当当的少将师长,至于自己,解放军副司令的名头还在,同时杨首长又把自己暨原属南方集群的三个师调到浙江、赣东北、皖南一线,自己成了东方战区司令员,整个战区负责浙江、安徽、江西东北、福建、广东,指挥的部队不光有十一到十三师,还有李世贤正在整编的两个主力师(十四、十五师,师长分别是黄呈忠、范汝增)、陆战旅等部队,可以说根据地半壁江山三分之一的军队由自己全权负责。 李世贤部队在进攻过绩溪后就撤回浙江进行休整了,在精简兵员,改善武器,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部队将领成批到军校进行短期学习,同时又补充了大量军事、政治学校毕业学员后,到了半年后这支部队与左宗棠以前部队一样,除了最高层主将没有更改,其他一点以前痕迹都没有了。并且下级全部换了一遍,可以说李世贤就是突然想反悔,他除了自己连一个士兵也不可能带走。在七月份李世贤的部队进行了整编,十万大军只保留了三万六千人,编成两个主力师,其他人要么到湖南种庄稼,要么到广东当工人,还有部分素质比较好的编入到其他主力部队中去。改编后南方集群与东方集群的编制被撤消,两个集群合编成解放军第三集团军。 根据地在通过香港进行货物进出口后,因为有了充足的原材料,军工厂很快恢复了原有的生产速度,并且极大地提高了武器装备的生产能力。这方面从美国过来的赫尔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在过来时,他的家族将大批生产工具走私过来,在安装后,很快就投入了生产,为此赫尔荣获了根据地颁发的银质杰出贡献奖章。 有了充足的弹药,部队的扩充就有了保障。现在根据地拥有长江以南半壁江山,人口达到一亿两千余万,加之太平天国王爷将自己的士兵“卖”给了政府,在合格兵员方面根据地用不着发愁。到了七月,除了将李世贤的部队改编成两个师,杨沪生同时还将自己的两个军编成两个集团军,五个主力师扩大为五个军,下辖十个师,以前的旅长都成了师长。至于机动旅,在改编后编成八个乙种师,乙种师每师只辖三个团,在支援重武器方面不如主力师。 调到湖南的荣一师改编略晚于其他部队,不过在扩充后荣一师成了模范军,下辖三个模范师,他的编制、规模、武器装备均远远好于其他部队,其他各师只装备了一个多管机枪营,而每个模范师却配备了一个水冷式机枪连,其他师还有大量的前装火炮,而模范师已经完全后装线膛化了。 石达开的西方集群改编最晚,过程也最复杂。石达开的部队毕竟没有经受过西方军队战斗洗礼,他的部队中除了抬枪、火枪,大量的武器还是原始的大刀长矛,对新式武器他们不向左宗棠、李世贤心情那么急迫。同时石达开虽然加入了解放军,可他对解放军中那一套还是心有疑虑的,石达开认为所谓的政委制度,这是杨沪生、史秉誉剥夺自己掌握军权的一种把戏——例子是有的,赣州那些整天无事可做、醉生梦死的前王爷就是接受了政委后所得到的回报,也许这些王爷喜欢过这种花天酒地、无忧无虑的日子,可这决不是他石达开。于是杨沪生再三要求石达开将部队完全解放军化,可每次都被石达开婉言谢绝了,不光政委制度,根据地其他地方官员制度在石达开控制区同样得不到贯彻实施,四川一时仿佛成了石达开的独立王国。 对石达开杨沪生还是比较客气。毕竟人才难得,有些事情杨沪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石达开能按照要求,在战略上与其他各战区紧密配合,杨沪生也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石达开虽然兵多将广,可杨沪生也知道他的那些兵并非强到让自己害怕的地步。与赖汉英会师后石达开部队达到了四十万,但这支部队光靠四川粮食是远远不能养活的,还必须从湖南朝石达开供应粮食。 第502章 同时四十万大军中,真正有火器的不足三万,石达开要是造反,不要说自己的十个师,就是动用左宗棠那三个师也足以将他平定了,当然能不造反是上上之策。 一直拖到十月份当天气凉爽,进入金秋后,石达开的西方集群才编成了一个师,就是这个新编的师连政委都没有配备,可以说还是旧式军队,只是挂了现代化师的招牌而已,真要想让它在战场上担当起与其他主力部队一样的职责,这是杨沪生根本不指望的。既然石达开没有将部队按照解放军制度整编,他的西方集群也就没有改编成集团军,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 黄翼升的海军到了一八六五年底新增加了两艘千吨级军舰,分别被命名为“卫青号”“霍去病号”。这两艘军舰均按照郑和号设计来制造,只是在蒸汽机方面加大了马力,最高航速提高到十一节。吸取了“郑和号”的教训,同时现在洋面上运送物资的主要是英国与西班牙商船,为了不刺激英国人,海军虽然多了两艘远洋军舰,可这两艘军舰自从建好后就一直停泊在马尾水面上,配合炮台守备福州,不再出洋进行破袭战了。至于百吨左右的小吨位兵船,黄翼升舰名册中新增了二十艘,这些船大多数都是赣州造船厂与星子造船厂制造的。船速慢,火力不强,防备落后是它们的通病,这些船只能用于鄱阳湖防卫,让它们出去寻找法军扬子江舰队交战,在马垱追歼战后大家得出了一致结论——让百吨兵轮过去,简直是自杀行为。几百吨浮动炮台还在建造,但造的不多,虽然浮动炮台皮糙肉厚,经得住敌人重炮轰击,可它上面安装大马力的蒸汽机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大马力发动机,这种浮动炮台航速极为缓慢,就跟铁乌龟似得,简直是在爬行。浮动炮台作为要地防守不错,真要进攻中使用,它是永远追不上敌人的。何况虽然敌人炮弹打不穿浮动炮台的装甲,可多挨上几发,里面的水兵震也要震死了。总不能眼瞅着敌人打自己,自己却不能追上去将敌人揍进水里吧?只要浮动炮台动力问题不解决,慢腾腾的炮台就永远无法用于进攻!现在英国人已经私下里签订了友好通商协定,扬子江面虽然还有英国军舰,可他们不会再配合法国海军进攻湖口了,让法国海军单独进攻湖口相信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既然如此浮动炮台的建造自然让位给更加继续的项目了。 与海军相比较,林忠的空军扩军很快,到了一八六五年底,空军已经拥有了一百艘飞艇,并且飞艇还进行了分类。有三十艘飞艇体积比较小,装备了经过改良的发动机,速度达到顺风情况下每小时四十公里。不大的飞艇只能乘坐三人,并且装备有一挺多管机枪——这种飞艇是专门用于对敌人飞艇部队进行空战设计的。 其他的飞艇体积更加庞大,庞大的飞艇可以装载八百公斤的货物,或者运送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飞的更高,当然,相对而言它的速度也极为缓慢了。这种飞艇除了用于空运,主要作用是用来进行轰炸的,在经过不停地研制后,根据地兵工厂生产出适合飞艇所用的六十磅(相当于二十七公斤多一点)、一百磅、两百磅、四百磅炸弹(两百磅、四百磅炸弹装载极为困难,同时投掷也显得麻烦许多,一艘飞艇携带不了几枚,只是这种炸弹用来进行定点轰炸军舰倒不错),五十磅燃烧弹、空爆宣传弹,还有原始的子母弹(设定时间,在炸弹投掷前将引信点燃,当炸弹落下一定时间后爆炸将无数的小炸弹撒落各方,对敌人密集队形进行大面积杀伤。这种炸弹是史秉誉神经错乱情况下想起来的)。 林忠空军的是在与敌人陆空撕杀中一步步强大起来的。法国人在丧失了十五艘飞艇后,没过多久就将自己的雷夫耶机枪也搬上了飞艇,虽然雷夫耶机枪性能不如斯潘塞,可它毕竟是机枪,在几次空战中取得了一定战果,当然,法国人的损失更为巨大。当法国人发觉自己手头上飞艇无法取得上风时,他们吸取了马垱战斗的经验,改造了大量后装线膛炮,让它成了对付飞艇的飞艇炮,这种火炮射高先是只有八百米,可是经过改进装药、增强膛压、加厚炮壁后,射高达到了一千米以上。一门两门飞艇炮对天空移动的飞艇来说压力不大,可当飞艇炮达到一定密度后,空中进行轰炸的飞艇就感受到威胁了,法国人的改进逼着根据地不得不研制飞得更快、飞得更高的飞艇(想要让飞艇更坚固是不现实的,充满了氢气的飞艇任何时候都是相当危险的)。 在与解放军对垒中,法国人也先后将自己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运到了中国,先是雷夫耶机枪,接着发现雷夫耶机枪射速不够快,法国人很快改进了机枪设计,在一八六五年十二月将最新研制的改进型雷夫耶机枪运到了中国战场,这种改进型机枪射速达到了每分钟三百发,并且不像它的前辈那么容易出故障了。在机枪的运用上法国人也吸取了将机枪当大炮使用这种低级笑话,把机枪配属到步兵队伍中去,并且挖掘战壕给士兵提供掩护,他们虽然在湖口并没有怎么打,可就是不多的几次失败进攻战已经让法国人对有机枪支援的战壕战推崇倍至了,很快的,荆州大地上到处都是蜘蛛网般的战壕,原有的地形地貌被彻底改变了。除了雷夫耶机枪,法国人在火炮方面也进行了改进,抛弃了射程有限的前装火炮,采用射程更远,射速更快的后装火炮,雄厚的工业基础让法国人在火炮方面与解放军相比占到优势。至于飞艇,在动力方面,法国人一直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在武器配备上进行加强,同时也给飞艇配备了各种原始的航空炸弹。不过在法国国内流传着一个谣言——如果你恨谁,怂恿他参加飞艇军队吧!他将很快作为一只火鸡从天上降下来,而不是天使。——谣言对法国飞艇部队组建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没有谁愿意到飞艇上去,更加不愿意跟随飞艇部队到远东进行那场皇帝发昏所发动的战争。 至于清军,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他们。武器方面他们因为没有钱,无法得到改善,部队士兵看到前线如此艰苦,又纷纷逃亡,僧格林沁、刘长佑更多的时间是用来抓逃兵,而不是想着如何对付自己面前的敌人。李鸿章的日子也不好过,北京朝廷现在对他疑心越来越重,重到前方还在打仗,朝廷就让他削减淮军规模。对付英法人的逼宫李鸿章可以用装病来躲过去,可朝廷就不能老用装病这么一招了,无奈之下,李鸿章明明看到浙江、江西的解放军并未主动进攻他,他也不停地给朝廷上奏折,说是前线极为危急,要是北京再不派援军,好不容易光复的江宁府又要被发匪攻占了,朝廷现在哪还有什么援军?于是关于削减淮军的事情只能在李鸿章一封封告急奏折中不了了之。西安的多隆阿日子相对好过些,除了粮食问题。石达开所部在与赖汉英的太平军会师后只是佯攻了一下西安就朝西北进军了,甘肃现在成了回民天下,多隆阿想管也管不了,祸水西去自然是多隆阿极为乐意看到的一幕。可大股发匪西去了,留在陕西的发匪还是让多隆阿动弹不得。多隆阿也只能保证西安暂时平安无事。只是对多隆阿来说吃饭成了大问题,现在湖南、四川在发匪手里,湖北正在发生大战,粮食生产自然受到影响,就是产出来了,想运出战区也不那么容易,数万军队没了吃的跟叫花子差不多,还打什么仗?为了粮食,多隆阿不得不多次发动外出抢粮战斗,可每次战斗结果均是损兵折将,捞不了多少回来。 对远东发生的战争西方自然极为关注,不光英国在两边派出了观察员,普鲁士、俄罗斯也在自己暗中支持的一方中派了大量军事人员进行评判双方得失,吸取对自己有用的经验。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调动、火器运用,这在西方历史上可是不多见的,要是不好好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在双方你来我往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中,时间飞快的流逝了,很快,时间进入到一八六六年。 第四十章 (一) 一八六六年注定是一个世界上极为重要的年份,年初已经打了快要五年内战的美国内战,战场上形势开始变得对北方越来越有利了。一八六五年十二月,格兰特将军率领的波托马克军团控制了谢南多亚山谷,并于一八六六年一月夺取了谢南多亚,因为谢南多亚落入联邦军之手,罗伯特·李将军率领的南方军丢失了主要的食物来源。困在彼得斯堡的李将军面对这样选择:要么突围,要么投降。可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作为内战南方,邦联算是在这场战争中失败了,剩下的只是不知还能将战争延长几个月,或者说几个星期。 一八六六年二月,俾斯麦在观察了一年多亚洲发生的战争并且李雪龙带到普鲁士的武器进行了仿制装备部队并初步形成战斗力,而意大利也和普鲁士军队一起坚决地站在他一边后,俾斯麦终于决定与邦联决裂并宣战,准备打败奥地利,统一北德意志了。 在普鲁士准备战争前,一八六五年底奥地利已经察觉到普鲁士有对自己发动战争的可能,并且于一八六六年一月开始进行动员,而意大利也开始动员,普鲁士于二月初进行了动员,敌对双方互相谴责对方的战争准备。两月底,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与奥地利在荷尔斯泰因的总督兄弟安东·冯·加布伦茨将军一起出来调停。拿破仑三世为了法国的利益,不希望见到自己家门口出现一个统一强大的德意志国家,尤其是远东十万法军正为了开疆拓土而奋战着,号称世界第一陆军强国的法国,现在可是没有太多兵力干预双方,为此拿破仑三世建议召开一次欧洲会议,让双方不要在现在这个敏感时候发生战争。 第503章 当然,就是发生战争拿破仑三世也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倒以为打乱现状会给他提供新的有利于法国计谋的机会,在战争中他会有充裕的时间以仲裁人的身份去进行干预,也许能捞到平常得不到的利益也说不定。两种观点虽然彼此冲突,却在拿破仑三世脑海中很协和的统一了起来。至于加布伦茨,他本人是一个普鲁士军官,他的家人在德意志几个中、小邦中任职,自然也是不愿意见到因为战争让手足相残了。加布伦茨建议建立一个由一位普鲁士王公统治的单独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公国,至于德意志,应该分别由普鲁士和奥地利领导。在战云密布下,俩人努力均以失败告终。 在俾斯麦对精心准备后打败奥地利抱以极大信心时,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及他的大臣们为了与普鲁士实现和平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虽然奥地利进行了一定的动员,可为了避免战争,奥地利甚至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但是约瑟夫皇帝认为如果发生战争,他们是能够打败普鲁士的,奥地利毕竟是欧洲大国,而普鲁士不过是北德意志中一个邦国而已。 奥地利的看法也是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看法,甚至是欧洲绝大多数人的看法。法国人眼睛还关注的远东,关注着他们军队在为了夺取黄金遍地的东方浴血撕杀着。只是当战争真的爆发了,他们才发觉自己错的是多么离谱。当意大利与奥地利打起来的时候,法国还没决定是否加入到战争中,这时东方战场传来让拿破仑三世不高兴的消息,可以说自从介入东方战争后,那边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只是这次消息更加坏——十万法军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叛军包围了。 ***“晶晶,你爸爸呢?” “杨伯伯好,爸爸钓鱼去了。”被保姆带着在外面戏耍的小丫头抬头见是杨伯伯过来了,奶声奶气地说道。 杨沪生蹲下来抱了抱小丫头,笑道:“晶晶真有礼貌。钓鱼?这大冷天的你爸爸怎么会钓鱼?” “真的,爸爸说钓鱼就是钓鱼。” “走,伯伯抱晶晶找爸爸去好不好?” 在小丫头拍着稚嫩手掌咯咯笑时,杨沪生毫不费力抱起了小姑娘朝湖边走去。小丫头就是史秉誉的女儿晶晶,按照南方人说法,过了年晶晶已经是四岁的小女孩了,可实际上她才两岁半多一点。小姑娘长的十分秀气,在南昌的指挥部里人见人爱。而她的杨伯伯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一直将晶晶当亲生女儿一样喜欢,当然,杨沪生的夫人对晶晶也是疼爱有加的。 绕过一排灌木丛,史秉誉的两名警卫员正站在小道上缓缓踱着步,见杨沪生走了过来,警卫员连忙站好想打招呼,杨沪生连忙摇了摇手阻止了“多礼”的警卫员。轻轻朝湖边走去,史秉誉坐在湖岸上出神地想着什么,杨沪生再走近些发觉他的手上真的拿着个渔竿看架势是在钓鱼了。 杨沪生本来想吓唬一下史秉誉,可自己怀中的晶晶见到父亲亲热地叫了起来。出神的史秉誉听到女儿喊自己,一回神,转头朝声音方向望去。 “哟……大哥你怎么来了?你这两天不是还忙着到处视察吗,怎么有闲工夫跑到我这里视察来了?”史秉誉见杨沪生抱着自己女儿走过来,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接到你到南昌的消息我要不赶快赶回来怎么行,那不是太冷落我们政委了?怎么,你这鱼钩是直的还是弯的?没想到我们史秉誉居然有了姜太公手段了。怎么样,调到什么鱼了吗?”杨沪生看了看史秉誉身边的水桶,水桶中空空如也:“还真的跟姜太公一样,愿者上钩。不过我可不是周文王,你想钓的大鱼看来是钓不着了。” “此鱼非彼鱼,姜子牙只是钓到周文王,打败了商朝军队。我们想钓的鱼可比他钓的大许多啊!晶晶让嫫嫫带你去玩好吗?爸爸有事跟伯伯谈,爸爸知道晶晶最乖了。”史秉誉将孩子哄开了,看着晶晶跟着保姆到其他地方去玩,转身坐了下来,杨沪生跟着坐在史秉誉身侧。 “我在九江接到你的消息,怎么,普鲁士的那些军官都满意回去了?” 史秉誉点点头道:“不错,大哥你是知道的,从去年十月份开始,这些普鲁士参谋部人员就先后回国了,前两天最后一批军官也离开了赣州,起程回普鲁士。这些人在走之前给我们提过一个忠告,大哥你想不想听?” “说什么了?” “普鲁士参谋部过来的冯·施特兰茨中校观察员说过,就军队装备而言,我们解放军的武器装备放在欧洲也是一流的,部队的吃苦耐劳作风是施特兰茨中校在欧洲其他各国所没有见到的。可以说,我们属于世界上一流的强大军队。……你先别自豪,下面还有呢!施特兰茨中校认为,与这些优点相比较,我们制订作战计划的能力却是极为落后的,虽然也有参谋部,有参谋总长,可他们无法准确的将部队放在他们应该到达的位置上,对战争计划也没有事先设计好,显得极为盲目,至于例子就是去年大哥与清军、法军在湖北战场长达一年的拉锯战。施特兰茨认为,我们要想取得胜利,就必须攻占江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天京,切断法军与上海之间的联系。当然,上述行动是庞大的,并且也是复杂的,为此解放军参谋总部必须谨慎制订详细的计划,要将每支部队每天走多少路、到什么地点、进行什么战斗,取得多大的战果都要考虑到,只要能夺取天京,在湖北的法国人将陷入重围中,大哥你觉得他说的如何?” “纸上谈兵!这个施特兰茨……说的倒轻巧,参谋总部连部队每天运动到哪里,进行多大战争都制订详细计划,让部队按部就班去做,那部队还有什么灵活性可言?你怎么预料一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一场遭遇战会打多少时间?参谋总部真要按照他说的去制订作战计划,跟李德那个书呆子有什么两样!”杨沪生不屑地说道。 杨沪生对日尔曼民族精准地按照命令办事还是很佩服的,因为有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德国才在二十世纪让欧洲各个国家发抖,只是作战计划太详细了,那么部队就失去了灵活性,作战显得太僵化,要知道战场形势永远是后面坐在办公室的那些参谋无法完全复制出来的,再完美的作战计划到了前线也因为战场多变而显得漏洞百出。杨沪生认为自己的参谋总部只要制订作战目标,由那些部队参加战斗,总的作战计划(而不是详细到连每门炮都要管),有突发事件或者战事不利后如何行动就可以了,具体作战应该尽量发挥前线各部队的主观能动性,在不影响总的作战计划,对达成作战目的有帮助或者说有推进作用下,就是违反了参谋部部署也是值得肯定的。 杨沪生提到的李德,史秉誉还是知道的,作为到红军的德国顾问,将他知道的那一套东西生硬地搬到中国,并且失败成了红军大笑话,史秉誉是有自己理解的:“我知道,普鲁士人是一个严谨的民族,可我们中国人却显得自由散漫。作为严谨的民族,他们制订的计划自然是极为详尽的,而他的部队也乐意遵守已经制订好的命令去执行。可我们中国人就不成了,不是有人说吗?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一群中国人是条虫,把参谋部里那些参谋拉出来一个个都是人精,说起来头头是道,制订的计划再详细没有,可合起来呢?就我一年多观察,参谋部那些人精整天就在争吵中度过,每个人的计划看起来都是完美无缺的,可整合起来呢?这些不同——甚至完全矛盾——的计划让他们整合起来简直有点异想天开,要不是有邱明这种人才,我看作战计划只能由大哥你来亲自制订了。难怪人家施特兰茨说咱们参谋部不合格呢!” 杨沪生打了史秉誉一拳笑骂道:“好小子,居然敢说中国人坏话,你就不怕传出去人家说你是汉奸?” 史秉誉一歪又坐正了:“拉倒吧,什么汉奸?我只是说了作为两个民族不同的地方罢了,用得着上纲上线?别说中国人与其他国家人不同之处大哥你一点也不了解。” 俩人笑了一会儿,史秉誉正容说道:“不过我觉得施特兰茨对我们应该如何制订进攻天京得计划虽然有些太教条,但他关于打天京的建议应该还是值得我们认真研究一下的。” 杨沪生摇了摇头,平静地道:“用不着。用不着讨论进攻天京的计划,我可以保证,只要两个星期最快一个星期,你将接收到僧格林沁与法军占领武昌的消息。” 史秉誉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惊诧地看着杨沪生。到南昌前史秉誉一直呆在赣州与根据地政府官员及普鲁士顾问待在一起,前方自然每天都会通过电报发过来,可这些电报中只是提到今天部队到达什么地方,在那里消灭了多少敌人,或者飞艇又在什么地方与敌人飞艇展开空战等等,像杨沪生说的这事情在杨沪生说之前,史秉誉是根本不知道的,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 “我这次到九江、武昌走了一趟,视察了在前面主要部队。在这次视察中,我感到自从去年部队整编后,我军有了展开全面进攻的实力。你也知道,在整编后我军光主力部队就达到三个集团军、十七个甲种师,共六十万大军。这还没包括八个有一定战斗力的乙种师、二十个补充旅、一百个补充团、四十万西方集群。如此强大的军队在整编后经过训练、与敌人小规模接触,旅、团级单位战斗力恢复很快,新提拔的中层干部也取得了指挥高一层部队的经验。 第504章 我认为我们现在用不着再和敌人玩什么捉迷藏了,而是展开战略决战最佳时机!” 史秉誉打断了杨沪生的话:“可要知道西方集群并不完全接收我们下达的命令,而三个集团军中,左宗棠指挥的第三集团军现在正与李鸿章对峙着,并且还要负担沿海一线防御。现在真正能用于进攻的只有第一、第二集团军,全军不过三十万,加上支援部队也就四十万,与当面之敌相比,兵力并不处于绝对优势。大哥不是认为只有在绝对优势下我们才进行全面进攻,推翻满清政权吗?在兵力不处在绝对优势情况下,贸然发动总攻,当战线拉长会否出现兵力不足的困境?” 杨沪生有些激动了,站起来绕着史秉誉转来转去,史秉誉眼睛紧盯着他的大哥。杨沪生走了几圈,猛的站住肯定地说道:“错了,我们正面兵力已经拥有了绝对优势!你刚才没有将大别山我军三万人考虑进去,要知道他们拖住了刘长佑五万清军。还有一点,敌人虽然有三十多万,可真正战斗力比较强的一个是法军,一个是僧格林沁部队,刘长佑的练军战斗力是极为有限的,而清军中稍微好一点的僧格林沁,他的武器装备又不好。法军武器好,却远道而来,在这里得不到人民支持,兵力又只有十万,与我军相比处在绝对劣势中!所以看起来敌人有三十万,实际上可以当十五万来对待。至于攻入敌人腹地,这个我倒不担心,要知道清军现在所有精锐要么在与石达开对峙,要么被左宗棠压制在天京动弹不得。剩下的除了我们当面之敌,就是北京还有十万八旗。八旗什么军队?废物而已!当歼灭了僧格林沁与法军后,我军可以大纵深穿插,将北京孤立起来后,对北京发起总攻。只要将清廷皇帝与大小京官统统抓住,那么剩下的就是接收各地投降了。还有一点对我们现在进攻很有利,从去年九月份开始,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北方开始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虽然北方部队伤亡很大,但考虑到北方有两千两百万人口,而南方只有九百万,北方死的起人,南方就不成。所以我认为北方现在是以巨大的伤亡在换取南方崩溃。在一个个失败面前,南方的战败已经不可逆转了,我认为今年上半年最多今年下半年美国内战就可以结束了。结束了内战的美国会允许法国再在墨西哥称王称霸吗?别看墨西哥现在很平静,只要北方一取得胜利,墨西哥必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欧洲,你刚才也提到了,普鲁士的那些军事顾问从去年年底开始陆续回国,现在走了个干干净净。你是怎么看待普鲁士顾问回去?就我认为,俾斯麦应该是耐不住寂寞了,他要有所行动!” “普鲁士要进攻法国了?……不不不,不是进攻法国,俾斯麦怎么可能如此愚蠢?”史秉誉为自己如此冲动感到不好意思,现在整天脑海中都是该死的法国人,让杨沪生一番诱导,史秉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法国,而且历史上真的发生过普法战争,只是一说出来史秉誉立刻就转了回来,自己和杨沪生以前谈过普鲁士目标先后顺序再次出现在史秉誉脑海中,史秉誉大叫起来:“俾斯麦要进攻奥地利了!” “不然施特兰茨怎么建议我们进攻天京?表面上看是为了我们提前解放发出忠告,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吸引法国注意力?!只是法国人很快将照顾不到中国了,他的建议虽然没用,但双方在达到各自目的上倒是达成了战略协同配合。” 杨沪生一说道施特兰茨计划不可能,史秉誉想起杨沪生刚才所说的惊人之语:“对了,你怎么如此肯定武昌将很快被清军占领?” “现在是什么时候?冬天,长江沿线大小河流包括长江正处在枯水期,江南、江北气温差异不大,正适合不习水战的北方军队行动。如果清军要对江南进攻,现在正是时候。前段时间战报你看到了吧?在江北我军接战接连失利,部队正一批批朝江南撤退。当然撤退是秘密的,弹药不足这种情报怎么可能让敌人知道?!你所不知道的是我在昨天晚上刚刚下达了命令,令左宗棠所部脱离与李鸿章淮军的接触,湖口第一军秘密朝皖南潜进。而空缺下的湖口防卫,由武昌撤下来的第五军负担。第二军、第三军朝江西转进……” “武昌呢?武昌由谁防守?”史秉誉一听,杨沪生说的简直就是要实践施特兰茨进攻天京的计划,如此大规模调动中路不成了空洞?史秉誉打断话题,忍不住问道。 “由十七师负责防守。” “十七师?他们不是乙种师吗?周龙他们师只有一万人,如何抵御几十万敌人猛攻?武昌要是丢了,江西与湖南之间水路不是被人家切断了,东方与西方之间只能走陆路了!”史秉誉有些生气地问道。他现在忘记了杨沪生刚才自信满满地说一到两星期武昌失守的消息就要传回来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下来。现在根据地敌人奸细多如牛毛,我军如此大规模调动,你就是情报封锁的再严密,相信敌人也是能得到消息的。主力部队突然东调,你认为僧格林沁会怎么想?他必然认为我军要进攻天京!要切断法军与上海之间的联系,让法国人不战自乱。天京现在是谁防守?李鸿章。僧格林沁与汉人李鸿章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关系,让僧格林沁让部队丢弃千辛万苦才建设好的防线,到天京去替李鸿章救驾,相信僧格林沁也不愿意去。他想的肯定是先乘我军空虚占领武昌,取得自一八六三年后清军最大的胜利,然后再乘势切断我军与湖南之间联系,要是能夺取粮仓湖南这简直是上上大吉,而且也是极为可行的。” 史秉誉从迷茫中反应过来:“声东击西?明着去进攻天京,实际上部队随时要朝武昌转进,只要僧格林沁占领了武昌并且部队朝湖南进攻了,我军佯东的部队马上回来,在海军配合下将江南与江北的敌人切断,分割后一口口吃掉。不过僧格林沁会顾虑到他们没有水师,也许不敢将大部队调往南方。” “我军防备武昌的有一万人,他兵力少了自然无法将武昌攻下来。僧格林沁并非不懂兵之人,我要利用的就是他知道用兵。我军的优势僧格林沁很明白,当大部队离开中路,这里只留一万人防御,你猜僧格林沁会怎么想?”杨沪生自问自答道:“僧格林沁会认为兵少了攻不下武昌,兵多了又有被我军切断在江南,分而歼之的危险。一万人……这摆明了就是要让他不能以小部队进攻诱使他将主力南下的陷阱嘛!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换了一般懂兵的,他还真的不敢南下了。” 史秉誉眼神一亮:“恩,僧格林沁想到的是大哥用兵狡诈无比,这次很有可能是实则实之,虚则虚之之计,就是要让他在江北犹豫不决,我军乘他犹豫之即先击破李鸿章,再从东边和西边石达开部一起对他们形成战略包围。” “所以明明看出这是陷阱,对自己判断信心十足的僧格林沁却会跳下来。” (二) 杨沪生说的史秉誉明白了,可短暂的明了后史秉誉心头又升起了疑问。毕竟这是互相猜测对方心思,猜对了战况自然按照解放军所预计的那样顺利进行,可猜错了呢?猜错了至少解放军东西奔波后疲劳不堪,对将来作战可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敌人没有按照原来设想来做,这对部队心理打击又如何计算?猜对与猜错五五开,光想着敌人按照自己想的去做,这跟纸上谈兵也没什么差别。听大哥所言,好像有些对自己的判断太乐观了。 “好是好,可大哥想过没有?僧格林沁真的会如大哥你所想一样认为我们是虚则虚之、实则实之吗?万一他不南下又如何?是否我们到时候再考虑是顺势攻占天京,还是灰溜溜地回头再想其他办法对付僧格林沁?” 史秉誉说的杨沪生早就已经考虑过了,“如果僧格林沁不按照我们所设想的南下,那么他不是只略懂兵,就是实在太聪明了,比我们那位今亮还聪明。换了左宗棠是对手,我肯定要考虑他看穿我的把戏后怎么办,可我们当前之敌是僧格林沁,此人有左宗棠那么聪明吗?他要看穿,只能是因为他太愚蠢。简单地认为我们虚则实之,并不会想的太遥远。要是这样我将命令第一、三、五军在湖口渡过长江,进入江北从东面进攻清法联军,第二军回到武昌对敌人正面保持压力,西线,命令石达开的部队进攻西安,消灭在那里的多隆阿部队,自西边威胁僧格林沁后路。东线,命令左宗棠以两个师牵制李鸿章的部队,集中三个师兵力到达皖赣边界,担任战役第二梯队。总战略预备队由模范军及第四军担任。你认为如此安排如何?” “石达开会听我们的吗?别忘了我们好心打算将他的部队整合成更有战斗力的部队,可他却就是拖着不肯。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好不容易才编成了一个师。你现在让他围歼多隆阿,石达开就那么会听话吗?唉,现在的石达开可不是天京事变前的石达开了。”史秉誉有些惆怅地说道。 “不然让模范军与第四军做总预备队干什么?如果僧格林沁不南下,我会下达让石达开围攻西安命令,同时答应他,只要他能将多隆阿歼灭了,我们将支援他两万条新式步枪,至于部队编程将完全按照石达开的意思去做,我们不再干涉。四川暨以后石达开解放的西北由石达开负责地方政府组建,赣州将不会派一个人过去,至于他想实行什么政策完全由他自己决定,但前提是必须按照我们部署将多隆阿围歼,并从西面切断清军后勤补给道路。 第505章 这么多好处下,他要是再不听话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这种话说起来简单,真要让杨沪生对石达开如何“不客气”,他还必须考虑再三。现在杨沪生一听到石达开头就大,这个“义王”总觉得天王升天后,太平天国应该由他说了算,虽然解放军势力急剧膨胀起来,远远超过了石达开的实力,并且现在洪秀全的两个儿子在赣州,让石达开名义上算是归顺了赣州政权,可实际上他还是我行我素。杨沪生总觉得多年流窜作战后,石达开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换句话说石达开习惯了没人对他呼三喝四,他把自己当成了山大王。 在耐心的与石达开打了几次交道后,杨沪生有一种将左宗棠调到四川去要是石达开再不听话武力镇压的冲动,只是他也知道再怎么说石达开也是太平天国永安封王中五王里的一员,什么是翼王?羽翼天朝的王爷!石达开在太平天国威望实在太高了,他在太平军中的威望可不是假太平军杨沪生和史秉誉可以相诩美的。赣州现在以前太平天国大小王爷不少,让左宗棠对付几个不成气候的流窜王爷可以,但对付石达开,恐怕那些王爷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只要石达开不真的闹分裂,并且进攻自己,派左宗棠去打压石达开就必须慎之又慎。别到时候清朝还没灭掉,自己倒变成了第二个洪秀全。 不光不能对付石达开,在石达开走了一趟南昌后,杨沪生还得供应他武器弹药,将上万石的粮食运到四川去,石达开提出部队没了银子,杨沪生又立刻将上百万元钱双手供上,真可以说把石达开当活菩萨给供起来了。有时杨沪生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贱,无非是太平天国一个王爷嘛,为什么如此重视呢?要是没有湖南的粮食运到四川,石达开他就是再厉害,部队再多,没粮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想归这么想,石达开真要有什么需要,杨沪生又马上帮他想方设法解决。 “怎么?还没钓到鱼吗?哟,这不是首长嘛,首长今天怎么有兴到这里来了?” 杨沪生正和史秉誉交流着下一步行动计划,身后响起银铃般的声音,一侧头,杨沪生见是史秉誉的夫人走了过来。杨沪生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迎了上去。“呵呵,我刚视察完前线赶回来,知道政委到了这里要是不来看看怎么说的过去?是吧,史政委?” “反正有什么事情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大哥你还真够意思。”史秉誉嘟囔着说道:“走吧,中午在我那里吃顿饭,你放心,用不着让人给你检查饭菜里面有没有下毒,你弟妹会亲自下厨的。” “这就好,省得我还到处打秋风。”杨沪生毫不客气地点头赞同道。 俩人并肩朝史秉誉住处缓缓走去。自从莫名其妙回到从前起,杨沪生与史秉誉总是聚少离多,俩人先是一个在温州,一个到福建去,接着杨沪生又率领部队解救天京,在浙皖赣广大地区与清军交手,好不容易情况稳定下来,史秉誉又率领着代表团跑美国去了,等他回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史秉誉在周游世界一周,回到中国后,英法联军却正在中国闹得不可开交,去年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作为解放军司令员的杨沪生整天东奔西走,忙个不停。而史秉誉又回到赣州,配合洪仁4葶冉莸鼐米ド先ィ痹谕饨簧暇x空∑章呈俊19拦c郑9辛1r桓鲈诟又荩桓鲈谙娑醺樱娴幕嶙匀簧僦稚佟k淙幌衷诤苌偌媪耍裳罨i淳醯糜胧繁涞挠岩暝嚼丛缴詈瘢芏嗍虑橐残聿挥盟祷埃灰桓霰砬槎苑骄湍苊靼鬃约旱南敕ā5比唬星楣楦星椋胺接牒蠓街淇次侍獾慕嵌茸苁遣灰恢碌模惺绷┤嘶够嵛瞬煌募馊缤19影愦蟪炒竽郑皇浅彻罅┤擞只峁醇绱畋常舜顺菩值赖芰恕? 杨沪生正看着有些消瘦的史秉誉,觉得自己让兄弟太辛苦时,低头的史秉誉开口道:“你知道吗?我们根据地现在已经开了四次科考,录取了一千三百名进士。” 杨沪生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每年都进行科考,一录取就是三百多,这好像太多了点。也许我们应该学习一下清朝,四年举行一次科举考试,直到新式教育培养的那些人完全顶上来,再取消科举考试。” 史秉誉见杨沪生急不可待地插嘴,根本就没有等自己把话说完。对性急的杨沪生只能微微摇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七天前我们公布录取的八百名进士联名上书,告了外交部长章德淳一状。” 杨沪生站住了,有些惊异地看着史秉誉:“告效骞?他们告效骞什么?难道效骞贪污受贿吗?不可能呀,真要贪污受贿,倪峰自然会先查出来。” 杨沪生脑海中急速搜索着关于章德淳的资料,杨沪生知道这个章德淳是容闳特意推荐给自己的,至于他的来历,容闳说的很清楚。章德淳,字效骞,浙江湖州府人,道光二十一年(一八四一年)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家为基督教徒(算是当时中国不多的徐光启留下来的信徒)。四、五岁时即开始读《诗经》,夜晚则听父亲谈古论今,同时于教会中修习英语。七岁即修毕四书五经,并可复诵《圣经》。九岁能缀千言,十二岁考中秀才。但是他对于穷钻八股毫无兴趣,从幼时起,他喜欢给邻里儿童绘声绘色地讲《三国》、《水浒》、也喜欢将孩童们编为两队人马,演习对阵。 同时,他对于从牧师那里听来的西方异闻,也是兴趣盎然。因此,中了秀才以后,反而对科举考试产生了严重的厌恶感。并和父亲提出希望出洋的愿望。虽然刚提出时,屡遭父亲的斥责,但是久而久之父亲觉得其心甚坚,决非一时冲动,便转而支持,于咸丰五年(一八五四年)将其托付给在广州洋行任职的叔父。其叔父在广州多年,有着较多的西洋人脉,章德淳到了广州以后的次年,当时任职于广州美国公使馆的容闳来其叔父家做客,见到小德淳以后惊叹于他的才能,并推荐他前往他求学过了的麻省孟松学校以及耶鲁大学。入孟松学校两年多以后,他于一八五八年考入耶鲁。 章德淳自从到了美国以后,他惊愕于西方世界先进的技术,并认为将西学引入东土是唯一的救国之路,尤其紧要的是习得西方兵学。所以,考入耶鲁二年半以后,章德淳决心投笔从戎,于一八六零年辍学转考西点军校,入学后不久,他就展示出他特别在参谋工作上的军事才能。 然而次年,南北战争爆发,军校生也各分南北,他也不得已卷入了那场他人的争斗。战争中,他以见习军官身分在北军第一师三旅六十九纽约团科克伦中校麾下参加了第一次布尔河战役,虽然北军战败,但由于他的不俗表现而获得旅长谢尔曼上校的嘉奖。在六二年九月的安提坦战役中,他作为少尉担任十五军一师三旅第二十九依阿华团的史密斯上校的副官,作战刚开始便在传令中负伤。章德淳赴美以后,依然保持着和容闳的联系,在后方医院休养时,他得知了此时容闳已在温州就任总理,并告诉他在那新天地的所见所闻,同时希望他归国工作。这一切无不令他兴奋不已,伤愈以后,他决心归国。 一八六三年,当史秉誉率领代表团赴美时,在美国的章德淳脱离了军籍搭乘货轮离开美国回到香港,并以身上所有钱财换得走私商人将他偷渡到温州,很幸运的是当他回到温州时,与当时还在温州安排转移事宜的容闳见面了。如此才有容闳推荐章德淳之事。因章德淳在美国负的伤并没有完全痊愈,加之解放军已经拥有了自己一套的指挥管理体系,原本学习军事的章德淳在部队中一时无法找到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让他到参谋部去,杨沪生又觉得章德淳想法有些太西化,并不适合自己的参谋部,而有外国留学经历的人才在根据地又十分稀缺,于是作为耶鲁大学肄业生的章德淳就被安排到外交部,并很快在外交部崭露头角,半年后就当上了外交部部长。 杨沪生还觉得将多才多艺的章德淳限制在外交部实在有些屈才了,只是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可以取代他在外交部的地位,也许等年轻人培养起来后,让章德淳到军队锻炼锻炼,以后说不定他还能成个总统、主席人物,没想到今天却听到史秉誉说那些进士搞什么公车上书弹劾章德淳! 史秉誉走了两步,见杨沪生没有跟上来,只好停下脚步等候杨沪生。嘴里解释道:“是这样的,在我军接连取得战场上胜利,并且显示出我军装备、战斗力方面远远高于敌人后,根据地民心大振,全民起来尽自己最大所能支持前方。(“这个我知道,部队指战员对地方上的支持极为感激,大家都说要以胜利回报关心照顾自己的百姓。明白为什么打仗,明白民心所向的军队自然是不可战胜的军队了。”杨沪生点头插嘴道。)是啊!农民踊跃参军,工人废寝忘食生产,商人、工厂主不停地捐款捐物,有的连自己老婆手镯、耳环都捐出来充实军费,不然我军也无法短期内扩充如此之快!已经死气沉沉的民族在胜利面前再次焕发出无比的热情,民族自尊心空前高涨,就连秀才、进士也一个劲地抒文赋诗,表达自己对解放军击败外国侵略者之激动心情,这从我们的报纸上就可以看出来。可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走过了头就不好了。不是有人说吗?真理往前一步就成了谬论。在高涨的民族自尊心面前,有些人忘乎所以了,再次以为我中华乃堂堂天朝上国,在解放军面前那些番邦蛮夷成了挡车的螳螂,他们就是再努力也无法阻挡我军一统江山。 第506章 光这样想还简单些,无非是妄自尊大而已,可怕的是当两次鸦片战争,外国人逼着清廷签订了一个又一个卖国条约后,人民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在我们不停的胜利下彻底爆发了。他们认为我们应该解放香港,兵出番邦,以堂堂中华正义之师令番邦尽吐自己讹诈之物。这些人大有踏平法国,炸毁英国之势,这时候我们不光不解放香港,反而让章德淳与英国秘密签订和平协定,他们自然不乐意了。章德淳何许人也?番邦回来变异汉人,作为政府部长,竟然偷偷溜到香港保证解放军不进攻香港,还在参议会上大肆宣扬西方政府之廉洁高效。于是民情激愤下,八百进士上书表达自己的不忿,认为章德淳乃当今根据地汉奸之人,是吴三桂以来最大之卖国贼,阻碍我威武之师一统江山的罪人。强烈请求我们罢免章德淳部长职务,将他交付倪峰以审他卖国事实。” “胡扯蛋!这些家伙是不是神经病?”杨沪生一听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喊了起来。身后的警卫员站住了惊异地看着前面失去控制的杨沪生。 杨沪生也不能不失去控制,史秉誉一说杨沪生就明白了:表面上看起来这些人讨伐的是章德淳,实际上他们是对自己开火呢!章德淳执行的任务都是自己安排的,没有自己的指示章德淳怎么敢胡说八道?自己真要打香港,章德淳就是对英国人保证的再多也无法阻止解放军进入香港。至于外国政府是否廉洁高效,只要看看清廷大小官员怎么样就可以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与如此腐败的政府比起来,英法美等国又怎么可能不廉洁高效? 英法联军是被解放军打败过,但这并不等于打过胜仗的解放军就可以穷兵黩武。解放军是在什么地方打败敌人的?是在自己根据地内部,是防御作战中取得了胜利,打出去?你拿什么打到欧洲去?乘船吗?英国上千艘的军舰不让你变成鱼鳖美餐才见鬼呢!先打俄罗斯再打普鲁士,一路征杀过去?现在又不是成吉思汗时代的世界,不要说多瑙河了,你就是打到乌拉尔山,这漫长的补给线你又如何维持?总不成让几十万大军脱离后勤作战吧?那样不用敌人打,饿也把你饿死了!何况人家要是再搞个什么游击队骚扰一下你的补给线,你就再多兵力也不够填饱西伯利亚狼群肚腹的。拿破仑为什么在俄罗斯失败?前车之鉴啊!何况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保家卫国世界各国都会同情你,欧洲各国工人会为他们政府干涉而起来游行示威,你要是打过去了,他们还会反对政府抵御你进攻吗?他们就那么愿意做亡国奴?自己不想当亡国奴,却指望别人接受亡国奴的命运,让解放军占领全世界,达到真正大一统,有这种想法的不是疯子就是白痴。历史上疯子、白痴不少,拿破仑就被胜利冲昏过头脑,结果病死小岛,希特勒野心也不小,他的下场是自焚与地下室,并且让曾经貌似强大的德意志帝国彻底覆灭。 饭要一口一口吃,可有些人却在饥饿面前忘乎所以,仿佛自己真的一张口就能把天都吞下去,忘记了你嘴巴再大也不可能将整锅饭都倒下去,硬咽的结果只能是被活活噎死。 史秉誉见警卫员望着这边,轻轻拉了下杨沪生衣角,杨沪生从气愤中清醒过来,不过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说这些家伙怎么一个劲光走极端?要么敌人都是会撒豆成兵的妖人,刀枪不入,你就是再多兵也只能无谓地增加阵亡者,还不如趁早给点银子了事。要么就又走入另外一个极端,以为自己成了神仙,一口气就能将敌人统统吹入大海,都他娘的成了纳粹份子了!他们就不知道看问题看的现实一点,量力而行吗?看菜吃饭,量体裁衣,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打东打西的,这些家伙真以为战争是如此好玩的?” “唉,这是一个民族没有自信力的表示。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民族特性,要是不走极端才有鬼了。而且我们现在商人势力渐渐加大了,这不能不让人担忧。这些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希望我们夺取更多的势力范围,让解放军战士当炮灰,使他们可捞更多利益。只是现在问题不是讨论我们这个民族劣根性,而是如何解决进士们弹劾章德淳?” “难道世界上就只有中国人,其他国家里的人都是白痴、傻子吗?想的可真够天真的了。真要如此喜欢走极端,好好的中国非给他们搞的四分五裂不可!这些进士弹劾章部长,说明我们录取进士标准出现偏差,他们地还种的太少,工厂工人的苦处也了解的不够,想解放香港?行啊!把他们组织起来给我到第一线冲锋陷阵去!钻枪林弹雨去!去尝尝睡卧死尸旁、饥餐榆树叶的滋味!连为什么打仗都没闹明白就乱放狗屁,这屁也太臭了点。我说秉誉,难道我们社会党是吃白饭的?这思想工作是怎么做的,光知道人人平等、大家都有饭吃可远远不够哇!” 前面马上就要发起大规模攻势行动了,后方却有人出来胡乱吆喝着,这让杨沪生大为不满。 “我们建立社会党才几年?就现在人民素质,也只能提提让大家人人填饱肚子,你总不能说社会党的宗旨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吧?要是这样说还不更加让大家忘乎所以了!现在根据地工人是不少,可这些工人才出现多少时候,他们思想还停留在老婆孩子热炕头上,你要是提出太超越现在的理念,人们可以接受吗?大哥刚刚还说要“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怎么现在自己又想着提前跨进共产主义社会了?不过随着解放军日益扩大,根据地已经拥有了半壁江山,社会党的发展也进入了快车道,这个快车道倒不是说理念迅速更新,而是加入的群众越来越多了,如此众多人加入难免鱼龙混杂,有些人就是看到参加社会党有“官途”他们才混了进来。我最近还正在想如何清理一下这些人呢!” “行了,你的那些苦楚我不要听,也不爱听,反正你给我把政府和政党搞好就可以了。我可不希望看到打仗的时候部队没吃的,思想工作乱成一团,真要这样,这仗可没法打了!关于你刚才所说的百姓中混乱思想,你还是想办法影响一下报纸,让他们别再整天说什么“解放军是天下无敌”之类的笑话了,再宣布我军取得胜利的同时,最好也报道一下为了胜利我们都付出了多少代价!真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不劳而获的想法会害死人的!” “我的天!要是报纸整天宣布我军伤亡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钱财,很快根据地就没有什么统一世界的舆论了,而是要求我们马上停战!”史秉誉本来对如何应付这些进士拿不定主意才到南昌找杨沪生来了,可听杨沪生的解决办法,这是要让根据地提前享受一下反战浪潮的滋味了。 (三) 杨沪生不以为然地道:“理智的反战言论总比盲目的民族狂热好上一千倍,甚至一万倍!理智的反战言论能让你谨小慎微,提防每一步不得走错,在反战舆论中只要达到一定目的就收手。而盲目的民族狂热呢?只能让你头脑发烧,穷兵黩武,到时候让整个民族一起下地狱去,所谓知止可以不殆。” “大哥一边带兵打仗,一边又说反战好,这岂不自相矛盾?莫非大哥神志失常了?” “鬼啊!谁神志失常了?我看你小子才不大正常了呢!走吧,还是到你家边吃边聊,不过你要记住,在战争年间,对出现这种狂热想法的人,我们可以理解,但决不支持。当以后和平后,这种人必须坚决铲除!好家伙,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还不够,还想着一统全球,当全球统一了,他们还会进一步要求统一银河、统一宇宙……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不铲除这些家伙中国早晚有一天要灭亡在他们手里!中国不能缺少尚武精神,但决不允许再超前迈一步走向纳粹之路,对这种危害性一定要在报纸上多刊登刊登,同时要发动所有社会党成员在社会上宣传反对极端浪潮,将这股歪风打下去。如此众多的进士发表违背法律的说辞,以为法不责众,我却偏要责一下众!告诉倪峰认真查一下后面到底是谁在搞鬼,他既然敢怂恿别人发表违反法律的话,那么他就要有对自己行为付出代价的觉悟,按照我们制订的法律,宣传极端民族主义者的要怎么处理?……上限才三年?真少,也许以后应该修改一下,不过这次就让法院按照原先制订的法律看看应该关他们几年吧。”俩人说着继续朝前走去。 杨沪生与史秉誉很明白,他们参与其中的战争是为了推翻满清政权,你想用和平手段让北京的皇帝大小官员乖乖下台,不要封建专政,而是搞什么民主,他们自然不肯听,还会因为你的言辞剐了你。既然这些寄生虫不打就不肯退下来,杨沪生他们只有以武力强制将清朝连根拔除了。 但战争毕竟对社会破坏巨大,曹操说过:恃武者灭,恃文者亡……圣人之用兵,戢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就是说只依靠武力的要灭亡,只依靠仁义的也要灭亡,有智慧的人用兵,平时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兵作战。杨沪生他们想的是在中国以战争手段建立民主国家,为永远消除以后国内可能爆发的内战而战斗,建立解放军的目的决不是为了建设一个军国主义的中国,中国真要变成军国主义国家,俩人首先就会起来打倒这样的国家。无他,俩人对自己作为一名有着五千年悠久文明史的中国人而感到自豪,却决不愿意让中国跟一九四五年前的日本一样,成为一个禽兽国家,军队是禽兽军队,人民是禽兽人民,这决不是推进历史文明发展,而是对人类造成巨大的浩劫! 第507章 尤其是现在世界上四人有一人是中国人,当军国主义的中国对世界为起恶来,他所造成的浩劫只能比日本更为巨大。而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让中华民族作为一个民族而言,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最坏的结局就是如果将来有了核武器,某些疯子在绝望之余使用核武器,让整个人类为了他们的野心一起陪葬进去。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要是发展到这种人神俱愤的地步,那是让想要建立富饶强大中国的杨沪生他们感到极为悲哀的。 八百进士上书,这只是根据地民心骚动的一个反应。这些进士代表了众多旧文人,他们既气愤外国一再入侵中国,又悲哀清朝在外敌面前一再退让,生活在满族统治者的高压统治下,再看到外国洋枪洋炮一次次打败代表中国的清军,这些人心情是极为悲愤的,可他们却无法找到解决办法。现在发现解放军将不可一世的外国军队击败了,这些人的“民族自尊心”立刻喷薄而出,由无可奈何转变成不屑一顾,自然会要求政府军队消灭一切到中国传播邪恶的外国人。 中国之大,江南百姓接受儒家教育的比北方要多,惟楚有才,此楚实为整个江南的统称,自从唐末,北方文人大举避难江南,到明初南方学风已经比北方要好了。到了清朝,东南各省由于经济发达,交通相对便利,丰厚的文化环境加之科举传统,南方尤其是苏南、浙江一带产生的进士、状元就更多了。解放军占领南方半壁江山,学子无法再参加清廷举办的科考,刚好根据地也进行科举取士,这些学子自然而然投入到赣州科考中。进士是取了不少,问题是他们受到的教育还是以前的八股文,将近四年时间内想将他们都转变过来,显然不大现实。于是这些以正统自居,盲目夜郎自大的进士们这次突然发难了。杨沪生虽然很想让接受近代教育的学生挑起大梁,但这样的人实在太少,根据地搞的教育至少在五年内是无法摘取果实的,真要让学过现代科学的那些人完全顶上来,至少还要再过五年。也许五年后现在的科举考试就可以休矣。 午饭后,杨沪生正和史秉誉坐在外面晒太阳,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感到暖洋洋,极为舒服。俩人在阳光下东拉西扯,由军队说道政治,又有政治谈到马克思,老马家还没有谈完,根据地工人状况又扯了出来……最后不知怎么着聊到杨沪生极为“没用”,眼瞅着晶晶越来越大,叔叔、阿姨早就会喊了,他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种出来。正聊着,南昌电台台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报告!……首长,昌化电报!” “怎么?左宗棠又有什么新花样了?”杨沪生一听就明白电报肯定是左宗棠发过来的,第三集团军指挥部是在杭州,而昌化被左宗棠设为集团军前指。左宗棠天性喜欢冒险(或者换句话说,他喜欢自己永远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他是不会愿意待在杭州的。 “给我吧,我看看我们这位副司令又搞什么新花招了。”史秉誉站起来从电台台长手中接过了电报,看了起来。电台台长在将电报交给史秉誉后走了出去。 “……请求率领第三集团军主力西进作战?大哥,这官文是什么角色?怎么左宗棠通篇没提僧格林沁或者刘长佑,说来说去都是官文?……很谦虚的嘛,你还说人家老吹自己是今亮,你瞧瞧,这满篇文字中可一个今亮也没有,是不是变谦虚了?”说着史秉誉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 “呵呵,没人跟你说吗?不会吧,我那边这事情可都成了笑话了。”杨沪生还没有打开电报,想到件事笑了起来:“去年左宗棠担任第三集团军司令员后,他对被俘后投诚的沈葆桢看不大顺眼,那说的话可是能气死人的。有天左宗棠又在沈葆桢面前夸口自己乃当今诸葛,古诸葛如何如何,他这个今诸葛又怎样怎样。沈葆桢给他气的可以,结果冷讥道:“借东风、破曹操,此诸葛之所以为亮也;失街亭、斩马谡,此葛亮之所以为猪。六出祁山,六次失利,才高乎?才少哉?”当场将左宗棠噎个半死。自从沈葆桢说的话传出去后,我们这个“今亮”大受刺激,再也不自吹自己是当代诸葛了。” 左宗棠的傲气杨沪生是见识过的,就是在自己面前左宗棠也是性之所至,不计后果,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象根本没有表面文章,他可以眼角朝天看着别人,而别人对他却必须必恭必敬。典型的对人马列主义,对己自由主义。只是根据地中没有哪个人在学问上超越左宗棠,说起经世之学,恐怕整个中国也没有谁比左宗棠懂的更多了,这让左宗棠大有傲气的本钱。 左宗棠忘记了沈葆桢是道光进士出身,胸腹大有传统文化的底子,在他面前卖弄一下学识是要担风险的。果然,左宗棠一个大意让本来不想发难的沈葆桢忍无可忍下,抓住痛脚大为嘲讽。左宗棠给比自己小八岁的沈葆桢一激,想反驳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心中郁闷就不用提了,会不会给沈葆桢穿小鞋很难说,至少左宗棠以后不会再在沈葆桢面前夸夸其谈了。 左宗棠的傲气让杨沪生很是挠头,可以说除了邱明,解放军其他到左宗棠身边办事的,到最后没有一个不跟他关系闹的很僵,连脾气很好的参谋总长李雪龙,在左宗棠那边也只待了大半年就受不了他的脾气,主动要求回到参谋部,发誓再也不见左宗棠了。接替李雪龙的林金宸时间待的更短——只待了三个月——就被左宗棠气的逃了回来。当李世贤的部队编入第三集团军后,杨沪生为了防备俩人关系再闹僵,干脆把李世贤的两个师编为一个军,让他们只是名义上在左宗棠部队序列中,实际上是游离于左宗棠指挥之外。在这时候发生“沈葆桢事件”是杨沪生所乐于见到的,他认为这至少可以让左宗棠稍微收敛一点。 “官文?……这人刚刚接替刘长佑出任直隶总督,从北京那边传来的情报,此人是满族,优柔寡断,无能愚昧,还贪得无厌,在就任湖广总督时人称湖广总督府有三大,妾大、门丁大、庖人大。对了,他跟左宗棠可是很有过节,一八五九年樊燮在当时湖广总督官文及湖南布政使文格唆使下控告左宗棠作为一名举人把持湘政并且接受贿赂,当时的咸丰老儿阅奏后颁下旨意,让官文逮捕左宗棠至武昌审讯,如果真的跟樊燮说的一样,可以就地正法,要不是当时湖南那些政要发觉了官文借左宗棠打击汉人势力,千方百计保他,左宗棠现在坟墓都塌了。官文为什么要整左宗棠?就因为左宗棠对官文十分鄙视,讥斥官文治下的湖北是“政以贿成,群邪森布”,官文所作所为“无一非酿患之事”。当时左宗棠不过一名幕僚,居然这样说总督,人家自然心怀不满了,樊燮告左宗棠正合官文之意,那还有不往死里整的?……看到没有?左宗棠通篇都是要将法国侵略者如何之长,如何之短,可提到官文之处却让人感觉到他肚子里还有一股忿忿不平的气息,我看他反击侵略者固然重要,最主要是想找官文一雪前耻。”杨沪生将电报递给坐在旁边的史秉誉。 史秉誉摆了摆手:“我已经看过了,大哥你有什么想法?是否如他所愿,调左宗棠入鄂作战?” “这事得仔细商量过再做决定,换了别人如此请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这是左宗棠。左宗棠此人心胸有些狭隘,谁要得罪他了,他是必然要找回来的。这是战争,又不是私人决斗,他要是将情绪带到战场上部队岂不要遭殃了?而且当时打算的是让左宗棠的部队担任二线进攻,你看看他的口气,非要让他的部队单独走安徽进攻河南,再从河南绕到湖北,好家伙,这圈子可不小啊!沿途淮军十万,官文掌握练军五万,加上法军两万,他的三个师不到七万人部队要通吃人家十七万这胃口还真不是盖的。” “正因为左宗棠肚量比较狭小,大哥才更加要考虑一下他的意见,别让左宗棠到时候记恨你就好了。七万人部队是少了些,不过兵为强兵,将为良将,各种情报显示清法联军弹药不济,矛盾丛生,分而歼之还是极有可能的。要相信左宗棠不会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嘛!我是赞同大哥好好考虑一下左宗棠的建议。” “这事慢慢再说吧,反正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等我军大规模进入北方作战,官文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杨沪生看着左宗棠的来电发愁了。如果电报是张海强、王得贵,或者是李世贤哪怕是石达开他都不怕,他还会对将领高昂的求战欲望感到高兴。只是左宗棠实在太特殊一点了,这位名义上的副司令常常将自己当成了解放军总司令,对下面人就不用说了,就是对杨沪生也经常指手画脚,要杨沪生按照他所设想的去做,不然就撂担子不干了。尊重?是,左宗棠是尊重杨沪生,可他的自高自大与尊重比起来分量不知道高了多少,你要捧捧他,他很高兴,你要逆了左宗棠,那就大事不妙了,他非记恨你一辈子不可!摊到这样的副司令,任凭谁当上他的领导都会很挠头的。 按照左宗棠来电所说,杨沪生以前所设想的战略部署将完全打乱,两个多月的工作算是打了水漂,一切都得重新设定。而且在左宗棠的构思中,他的部队将成为绝对战役主力,其他部队都要围绕他的行动来运转,可左宗棠手头上只有三个师,就是将李世贤的两个师包括进去,也不过五个师,让八个主力师给左宗棠指挥的五个师(按照他设想的还要少,只有三个师)当配角,这也有点太滑稽了,什么是主? 第508章 什么是次?主次完全颠倒了。 杨沪生将脑海中因为左宗棠的电报所带来的混乱暂时抛到一旁,问史秉誉道:“我下午到星子去,到那边督察部队按照制订计划部署,秉誉你要不要一起去?你要过去了可以给部队再做一下动员。” 史秉誉摇摇头,谢绝了杨沪生的建议:“我还是不去了,这次北上就是为了征询大哥你对那些进士们的意见,现在明白了我也得赶紧回去。这些进士们势力可不小,要是拖的时间太久了,我怕后方就要混乱不堪了。” 杨沪生理解地点点头,哀叹道:“这倒是,前方打仗的将士风餐露宿,后方那些秀才光看到俘虏垂头丧气的下来,没见到前方为了抓这些俘虏付出多大代价。这些人又有所谓的文化,在百姓中算是有一定威望了,他们说的人家还真愿意听。什么直捣黄龙府,不灭匈奴终不回……说的比唱的还听!可人家大刀架在脖子上,这些看起来义正词严的读书人骨头全软了,投降的比谁都快!爱国?只动嘴,没行动,不过是他们表达一下自己不负责任言论的幌子,在爱国的幌子下又是解放这里,又是消灭那个,就不想想军队有这个实力吗?我们现在是解放战争,百姓自然支持,等打出国门就成了侵略战争了!百姓还会支持?至少你侵略的国家百姓就不会支持你!相反人家还会千方百计组织力量对付你,是不是让美国九一一事件发生在将来的中国这些“爱国人士”才满意了?真要爱国,行!到前线跟人家真刀真枪干一架我就承认他们爱国!一面认为我们管的太宽了,法律太严了,千方百计想钻法律空子,高呼以仁治国,不要依法治国。另外一方面又高谈阔论什么爱国,娘的,这爱国还真简单,会说两句鸟话的就会表达一下爱国。对这种假爱国真卖国的,不收拾他几个,以后的中国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难说。” 史秉誉笑了:“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嘛!大哥你也太喜欢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可不值得。别忘了你是根据地实际领导,他们的命运还不都掌握在你手里?” “还说我呢!你这不也引用了毛主席的诗?”杨沪生捶了史秉誉一拳:“又不是皇帝,我这个领导算什么东西?你小子,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自己破坏自己签定的法律,将法律抛到一旁,搞什么人治。你还非要取笑我一番,洒家今天可跟你没完!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今天非将你扔到湖里去不可!” 说笑间,天渐渐转了,空中零散的云朵朝东南汇集过来,瓦蓝的天空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阵旋风,湖面波浪荡漾,吹动枯叶凋落的树枝,起风了。 “咴……”黄陂县东面的鲁台山上传来骏马一声长嘶,山顶上骏马垂下马头四蹄用力地原地踏动着。骑在马背上的是刚刚四十八岁的刘长佑,刘长佑提着缰绳望着下面,两条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在他身后几十名亲兵正好奇地看着下面行进的军队。 鲁台山脚下一道蓝色的洪流正朝西方涌去,扑扑声中,杂乱的黄尘飞扬起来,只是扬的并不高。从黄尘中传出那些亲兵怎么也听不懂的声音——刘长佑眼皮子底下正在行进的是法军第四军南下的主力部队。 “大人,要不要再劝一下罗歇里奥将军?” 刘长佑鼻子里面发出重重的哼声,冷言道:“劝说?他们肯听吗?岑大人没看到人家兵强马壮,大有席卷千里如卷席之势,我等还是不用替古人担忧了。” “是是,大人英明。” 在刘长佑身侧唯唯诺诺的是广西西林人岑毓英,岑毓英今年只有三十七岁,一八五六年他组织地方团练赴云南镇压当地农民起义,因军功先后升为宜良知县和路南知州。一八六二年云南回民爆发起义,岑毓英率军驰援昆明,清廷任命他代理云南布政使。 剿灭农民起义的岑毓英没想到这个代理的布政使成了他伤心角色,也是清廷所授予他最高官衔。一八六三年,左宗棠所部南方集群兵出两广、云贵,在装备精良的解放军面前,清军大败亏输,各地起义军很快聚集在解放军左右,将岑毓英赶出昆明,让他率领自己的残兵败将一路西北逃,爬了雪山,过了草地终于灰溜溜地到了西安,等到西安后岑毓英身边只跟了三名骨瘦如柴的亲兵了。丢失了云南清廷自然不肯甘休,不由分说就将岑毓英打入大牢,准备秋后问斩,幸好岑毓英在别人指点下走了吴棠的门路,又有刘长佑替他说好话(为此岑毓英将多年积蓄全部花光了),这才算是保全了性命。等僧格林沁、英法联军先后吃了败仗,清廷手中也实在没什么人了,待罪之身的岑毓英这才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到刘长佑身边替他出谋划策了。 至于刘长佑为何如此冷言讥讽,这是因为当武昌出现兵力空虚后,法国人想要趁早摘桃子,他们在中国这个鬼地方已经呆腻了,想要尽快结束远东的战争,好让部队回家,发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抓住它。可刘长佑却认为这是狡诈的发匪摆下的陷阱,专门诱骗清法联军南下,好分割后,围而歼之。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战例在中国实在是多的数不胜数,联军在湖北缩成一团,发匪想吃掉自然很是辛苦,可要是因为看到诱饵,联军南下了,那发匪的机会也就来了。 不管从什么地方考虑,刘长佑都认为现在应该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可法国人却认为自己在和叛军交火中已经熟悉了叛军的一切。 作为拥有悠久历史传统的法国陆军,要是变成一支地方守备队,只会待在后面防御,却不懂得进攻,这简直是对军人荣誉的一种侮辱!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只是东方人玩弄的一种小把戏,在步枪大炮面前,什么鬼把戏都将失去作用。于是刘长佑对他们所说的话成了对牛弹琴,这些高傲的法国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实在太相信自己的悠久传统了,于是十万法军朝扬子江边聚集过来,而担任先锋的就是富有主动进攻精神的法国陆军第四军,其他三个军正从各个地方朝黄陂赶过来。法国人认为当鼹鼠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是他们进攻时间了。 (四) 僧格林沁对法国人如此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进攻武昌大为不满,他倒并不反对进攻武昌,他反对的是在南方叛匪刚刚离开武昌朝长江下游转移时,就让主力部队南下。现在让部队去进攻武昌很有可能会将离开不远的叛匪吸引回来,若武昌未下,叛匪先至,过江的部队恐怕很难再回到江北了。而刘长佑作为一八五二年就从江忠源转战广西,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老刽子手,他对发匪的那一套作战手段简直是太熟悉了。当发匪占领江宁,尤其是经过江宁事变后,发匪的作战手段起了变化,变的愚蠢了许多。可现在对面的发匪岂能以常理论处?先不说曾国藩、李鸿章先后败于发匪手下,左宗棠由剿匪的自己也变成了发匪,就连不可一世的英法两军还不是在一场围攻战中败逃下来了?到了湖北后刘长佑与对手进行过几次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就这几次战斗让刘长佑看到了自己手中部队与对手之间巨大的差距,武器方面、战斗意志方面、作战老练程度方面……差距是全方位的。器不如人,斗志也不如人家,当自己找到机会,集中主力想抓住敌人交战时敌人却逃个无影无踪,可当自己刚刚松懈下来,人家马上围了上来,狠狠地咬自己一口,可以说哪支部队只要让他们盯住了,他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发匪作战如此狡诈,又怎会轻易地露出破绽让你抓?空虚的武昌肯定是发匪做的套子,想让自己钻! 狠可惜,对自己不久前的手下败将法国人实在是看不起,僧格林沁与刘长佑的劝说进入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耳中后,只是加深了巴赞一直抱有的中国人懦弱、胆小、无能、丧失对胜利的渴望、毫无战斗意志等等成见。很难怪巴赞会有这种想法,作为在中国战场吃过苦头的法国将军们在湖口惨败后作为替罪羊被皇帝招回国,并且很不名誉地强制退出军界,巴赞在到中国来之前只是粗略地知道叛军战斗力很强,至于强到什么地步,作战有什么风格,这些他就都不了解了。到了中国后,巴赞指挥的法国军队在和叛军作战中虽然没取得多大的战果,可损失也微乎其微,当然,这个损失是不包括飞艇的,法国是陆军强国,而不是飞艇强国,巴赞对这点倒看的很开。 巴赞对进攻已经期盼了很久了。十万法军是个什么概念?拿破仑时代,十万法军就可以打的欧洲各国伏首称臣,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三十万法军死亡三万二,却连同九万英军消灭了五十万俄罗斯军队!至于因中国不礼貌地对待外国人而引发的英法两国联合惩罚并且教导中国政府明智的战争,两国联军损失就更加少了。至于湖口,那是因为指挥官是英国人,众所周知英国人只有海军利害些,让他们指挥陆军作战,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当然,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灾难了,现在十万法国人单独行动,将不会再受到那些外行的干扰了。 作为正统军人,巴赞对眼前的战争很是看不习惯,如挖掘沟壕,让士兵如同毒蛇般在地上蠕动,每当吃饭的时候,彼此用炮弹问候,躲在树丛中时不时给暴露在外面的对方来一下子,完后马上溜走……这些根本算不得是军人所应该做的,更算不上什么骑士精神了,简直是偷鸡摸狗下流行为。巴赞在自己的部队中无数次命令大家必须要记住自己是法国军人,只有大无畏地端着步枪,笔挺着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口号下射击敌人,这才是法国军人的形象,而不是现在这种胆小鬼的做法。 第509章 很可惜,在敌人四面发射过来携带着死神狞笑的子弹面前,巴赞话语鼓动效果极为糟糕,任凭他声嘶力竭如何高呼,甚至不惜以送上军事法庭相威胁,胆小的法国军队越来越多了,到最后连巴赞自己的司令部也挖起了地下掩体,在巴赞质疑下,他的参谋长还振振有辞,说什么这是挖地下仓库,储存粮食的,只是当四处流动的叛军小股炮兵对司令部所在周围地区发射炮弹时,卫兵将极快地将巴赞推进“地下仓库”中去避难,他们可毫不在乎这位总司令是否觉得这么做会很有失军人体面。战争长期化的趋势让远东法国军队胜利的信心渐渐消失了,对自己未来的命运越来越琢磨不定,看不到希望下,军队战斗力正在急剧下降中,这些都是巴赞作为远征军总司令所决不希望见到的。如此众多的理由让巴赞发觉自己眼前出现了战机,他就如同嗅到血腥的恶狼,不扑上去咬一口实在憋的慌。 僧格林沁与刘长佑反对进攻,这在巴赞意料中。——他们已经被叛军吓破了胆,只要他们面前一出现叛军的身影,这些废物将如兔子般,飞快地逃命去了,又怎么可能知道战争是靠进攻取得胜利的?巴赞心中一个劲地嘲弄着友军。——为了胜利巴赞打算单干,哪怕没有友军配合,巴赞也认为自己必须,而且也只能进攻,朝武昌进攻,朝赣州进攻,让叛军丧失进行战争的潜力,最后只能屈辱地投降! “大人,法国人的飞艇过来了。”岑毓英一手放在额头上,一手指着北面的天空羡慕地说道。 刘长佑顺着岑毓英手指的方位望去,北面天空中十多艘蓝色的飞艇正慢悠悠地朝南边飞过来。刘长佑长长叹了口气,失落地注视着越来越近地飞艇。 对飞艇大清文武大员没有不爱恨交加的。恨,是南方发匪掌握了大量飞艇,在与发匪交战中,没有哪支部队不吃飞艇亏的,甚至有时候地面的部队正顽强地抵抗着,当飞艇一临空,用不着投弹,下面原本顽强的清军立刻作鸟兽散,只恨爹娘少生一条腿了。发匪飞艇威力如此巨大,文武大员岂有不恨之入骨之理?爱者,盟军法国人也有了飞艇,法国人的飞艇虽然笨拙了点,毕竟可以在天空抗衡一下发匪飞艇了,对法国人的飞艇,清朝官员自然是爱之有加。 飞艇的作用大清百官比法国人认识可要深刻多了,多年的苦头吃下来,紫禁城里自然很希望大清自己也能拥有飞艇。法国人的飞艇毕竟是法国人的,他们只保护法国人,对清军的生死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有清军自己也有了飞艇,这才可以与发匪相抗争。为了取得飞艇制造技术,清廷可以说是想尽一切手段,可惜苦苦哀求也罢,用白花花的银子购买也罢,法国人就是不肯将制造飞艇的技术透露给清廷知道,让大清将领望着法国人的飞艇只能羡慕不已。 “……哼,发匪也有飞艇,就这区区十余艘,还不够给发匪塞牙缝的!”刘长佑以一种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得语气对身边得岑毓英说道。 岑毓英点头如捣蒜,在旁边附和道:“对极,对极,发匪那边飞艇成百上千,岂是法国人这点飞艇可以对付的?巴赞将军也太小瞧发匪了。我敢打赌,过不了两天飞过去的十多艘飞艇就不会有一艘还在天上!” “彦卿所言极是……下去吧,我们还要将法国人走后的空缺弥补上。唉,可怜的罗歇里奥将军。”刘长佑脸上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马上又黯淡下来。十万法军脱离阵地南下作战,江北防线马上形成了巨大的空挡,这露出来的空挡只能由清军收缩兵力来弥补了。一想到自己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部队要填补如此巨大的空洞,刘长佑想嘲笑别人也嘲笑不起来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头脑要炸裂开。毕竟北面还有数万发匪主力,他们要是趁清军没有将空挡填补之前搞点什么动作,那可是够自己东奔西走的了!作为一名信奉忠君胜于一切的刘长佑来说,他不能不为眼前的形势深深忧郁着。 下山的刘长佑没有想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人对当前局势抱有跟他相似的观点,只是刘长佑担忧的是大清的祖宗基业将要不保了,而那人担忧的却不是这个。 刘长佑与岑毓英看着法军飞艇从头顶飞过时,在山坡下行进中的法军第四军军长皮埃尔·邓·罗歇里奥将军也注意到了。罗歇里奥将军对空中飞过的飞艇行着注视礼,而耳边都是自己手下看到飞艇过来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口哨声。 南下的法军第四军有三个师,全军两万四千人,一百门新式火炮,老式雷夫耶机枪三十挺(从法国新运来的改进性机枪优先装备了飞艇,野战部队装备数量并不多,而第四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改装)。其中每个师兵不过七千,却编了步兵两个旅、三个炮连、两个工兵连、一个志愿骑兵连、一个机枪连。 法国人陆军拥有六十万,而中国战场上的十万法军在一年多战争后,在武器装备,部队战斗力方面可以说是陆军中最强的了,只是这在法国国内还没有形成一致的认同。在远征军中,第四军的实力尤其强劲,两万四千人,可以说是十万法军的四分之一了,除了兵力众多外,实力的强劲与他们拥有一名优秀的军长是分不开的。 刚到中国第四军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去年的夏口战役中,法国第四军配合清军刘长佑部进攻,结果却陷入了对手重围中,将机枪当做大炮使用的笑话就是他们第四军闹出来的。当时第四军两万军队损失了足足近千人,可以说伤了筋骨了。只是夏口之战后,第四军很快重新恢复了战斗力,他们再也不会闹什么机枪当大炮之类的笑话,同时在法军中第一个学习对手挖战壕的就是第四军(虽然巴赞总司令对这一点极为不满,可实践经验表明,有战壕的部队在敌人相同火力面前,损失是远远小于没有战壕掩护的军队。),第一个要求部队以散兵线作战的也是第四军,这些都因为他们有罗歇里奥将军给他们当军长。 罗歇里奥将军在真正地战场上见识过先进武器的威力后,抛弃了只有密集队形才能发挥武器命中率的观点,他认为这种前装武器时代的观点已经远远落后与当前战争,当前战争大规模使用后装武器,在射速上、射程上、精度上都是前装武器所不能比拟的。 “以老式观点看待新式战争,这简直是再荒谬也没有了。很可惜,巴赞元帅也许年龄太老了,老迈地已经看不清自己面对的是一场不属于他的时代的战争,还在一个劲地鼓吹着军人荣誉、骑士风度之类的废话。要知道这是一八六五年,不是一八一五年!”——罗歇里奥将军如此评价他的上司。 作为法国远东军队的一名将军,罗歇里奥认为自己面前的敌人虽然算不上值得尊敬,可他们在如何打新式战争方面已经走到了法国人前面。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要知道中国没有重工业,在一八六二年前他们无法生产先进的武器弹药,在一八六三年后,因为封锁他们也无法得到适合新式武器制造的钢铁。当然,在湖口战败后,局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可问题是他们仿佛一夜间就学会了如何打一场新式战争。就罗歇里奥所了解到的,在英法联军进入中国前,他们就已经在进行这样的战争了,并且他们还知道那些武器适合进行这种战争,而那些武器不适合,这不是奇迹是什么?英法联军未做好进行这样的战争,所以失败了。那么,同样对进行这种战争极为不适应的法军可以取得胜利吗?对前景罗歇里奥将军感到一片灰暗。 可以说罗歇里奥将军并不是从夏口之战才开始了解自己面对的敌人的。在他刚到上海时,他就专程拜访了正要回到国内“休养”的,在湖口战役中身负重伤的莱昂·格雷维中将。当时死里逃生的格雷维中将还未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嘴里一个劲地诉说着对手的可怕,罗歇里奥将军当时只是怜悯地看着格雷维,对他所说的一切并不是十分在意。——“可怜的格雷维将军,他的神经已经完全崩溃了!”罗歇里奥将军当时是如此看格雷维中将的。——不光罗歇里奥,任何与战败的法军接触过的人都认为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名军人所应该拥有的信念,认为他们整天失魂落魄,变成了神志失常的疯子,只要一声枪响就足以让他们慌乱好一会儿。对疯子所说的话,实在没有相信的必要。至于他们为什么发疯,这却不是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法国援军所愿意认真思考的。 夏口一役后,罗歇里奥首先从狂热的妄想症中苏醒过来,这时候他才认真的回想格雷维将军当时是如何介绍他们所将要面对的敌人的。 “他们拥有各种你所想象不到的先进的武器,弹药充裕到足以用炮火将你全部消灭在阵地上。他们的士气极为高昂,常常只要还有一个活人,他也要和你拼命。当你进攻的时候,他们仿佛消失般让你找不到,可等你冲了上去,却发现在自己面前是各种弹药铺成的死亡之路。当你转移的时候,他们却发出各种嘈杂刺耳的喊叫,一群群地朝你猛扑。他们常常出现在你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如安全的后方,对你进行意想不到的打击……” 格雷维将军所说的一切罗歇里奥在前线都真切的见识到了,这时候他才发觉格雷维将军根本没有发疯,发疯的是他们这些认为东方人不会进行现代战争的新来的将军,还有不知道到第一线去体验枪林弹雨的巴赞元帅。可悲的不是格雷维将军他们,可悲的是战场形势已经发生变化了,而巴赞元帅却还在按照以前的战争要求部队! 第510章 在这样的元帅指挥下,十万法军要是能击败几十万乃至上百万新式叛军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倒过来说还差不多。 在事实真相面前,罗歇里奥懂得不能老抱着曾经拥有的荣耀不放。作为一名军长,他无法改变整个远征军,可他却能改变自己的军。 传统的势力是相当顽固的,罗歇里奥也无法一下子就让自己三个师全部将观念扭转过来,不过在多次大小战斗中,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后,他的士兵无法在容忍看不到敌人,自己人却一个接着一个进入天堂或者地狱。士兵们的自发行动加上军长自上而来的严格要求,第四军作风为之一变,战壕挖起来了,密集的线形队列变成对手一样散兵线,在进攻中第四军也渐渐学懂了如何对敌人展开一系列试探性进攻,当找出敌人薄弱环节后,投入主力部队进行一点突破,撕开防线后再朝两边扩大突破口。当然,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第四军不再只知道傻站着,以靶子的姿态迎接敌人的枪弹,他们懂得了如何将身体尽量贴近地面,继续贴近,一直到绝大多数子弹只能从头顶飞过,却无法打伤自己。第四军的战斗任务远远多余其他部队——罗歇里奥将军认为这是巴赞元帅惩罚自己的方法之一。“你既然逃避与敌人作战,那么我就将你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老迈的巴赞元帅必然是这么想的。——可第四军的战斗减员却在急速下降着,当其他军每战损失几百乃至上千人时,第四军的战斗减员却下降到一场中等规模交战,阵亡不过几十人,有的战斗甚至只是伤亡几人。榜样面前,其他部队基层顾不得上峰如何禁止,纷纷学习四军经验。这也是想用困难改变罗歇里奥的巴赞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罗歇里奥对自己部队战斗力的提升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战斗进行的越多,对自己面对的敌人他就越有更加清醒的认识。不错,自己的伤亡是急剧下降了,可同时自己的对手也没有比自己多伤亡多少。在对手机枪越来越多时,老迈昏庸的巴赞元帅却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新式雷夫耶机枪调拨给了飞艇部队。要知道飞艇部队就是装备上了新式机枪,他们也并没有取得多少象样的胜利,而决定战争胜负的陆军却因为机枪不足,无法将敌人火力压制下去。火炮?不错,自己是有一百多门新式的后装线膛火炮,可该死的后装火炮在威力、射程、射速、精度远远好于前装火炮的同时,它的安全性实在太差了!战场上经常发生火炮因为过热而发生炸膛事故,将周围操纵它的炮手炸的四分五裂。搞的那些炮手牢骚满腹,抱怨为什么不能使用前装火炮,他们一听到开炮的命令就发憷,在射击中不敢进行急促射击,而是打了两炮就死活不肯再打了。敌人也装备了后装火炮,可从少量缴获的火炮上看,敌人对炮膛进行了加固,相对法国火炮来说,他们炸膛事故小到可以忽略不记的地步。让罗歇里奥悲哀的是,加固炮膛办法之一是用钢筋在炮膛外多缠绕几圈,可这么简单的想法国内那些军工厂却不懂得应用,让自己的炮兵时刻生活在恐惧中。 在巴赞元帅眼睛里,面对狡诈的对手,罗歇里奥将军慢慢变得跟格雷维他们一样有些神经质了,有时候罗歇里奥自己也认为自己怀疑心太重。战争是一种赌博,一对一的赌博,大家依照手中的筹码彼此算计着对方,你想要将我手中筹码都赢去,同样,我也如此。在一次接着一次战斗中,罗歇里奥将军时刻在猜测着对手每一次行动的意义,有时候他猜的很准,有时候不是。猜的准,在战斗中他自然游刃有余,反之第四军就要打败仗。 当罗歇里奥听到武昌的叛军东移了,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一片空白地。如同巴赞元帅一样,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上居然会掉馅饼给自己!以为上帝真的会保佑的罗歇里奥将军跟大多数法国人一样欣喜若狂。可短暂的兴奋过后,罗歇里奥开始认为这空白地出现的太蹊跷了,叛军每步行动都大有深意,懂得现代战争的叛军为何会突然在南方露出一个明显弱点?罗歇里奥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下这是为什么。以为上帝永远与法国人同在,士兵有这种想法说的过去,可作为一名将军就不能如此幼稚了。考虑了半天罗歇里奥得出的结论是叛军认为放自己南下是最佳方案,也许他们想在自己南渡后封锁扬子江,让自己失去补给呢! 巴赞在声色俱厉要求清军与法军一起南下,并且嘲笑清军将领都是胆小鬼时,罗歇里奥将军却在旁边赞同清军将领的观点,于是结果是悲哀的,反对南下作战的罗歇里奥将军被巴赞元帅点名担任法军先头部队南下进攻武昌。罗歇里奥明白巴赞的意图是如果进攻顺利以胜利嘲弄他,若是不顺,战斗进行的艰苦,那么首先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位逆元帅意图的将军。反正不管怎么样,作为自己,悲剧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看着天空越过自己头顶的飞艇,在阳光下朝南方越飞越远,渐渐变成一颗颗小黑点,最终消失在天际间,罗歇里奥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了。身边士兵的欢呼声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远的仿佛他们在法国,而自己却在这该死的远东山沟沟中。罗歇里奥不能不为以后的战况担忧不已,叛军岂是如此轻易暴露自己弱点的?渡过扬子江后,也许这些正在欢呼的士兵将没有几人还能依照自己意愿顺利地从南方再回到北方,现在唯一希望就是这些飞艇能提前发现叛军主力的踪影并不在湖口方向,不在朝江宁进军中,而是潜伏在武昌周围,也许这样可以触动一下巴赞元帅的心。 第二部铁与火·第六卷[目录引索] -------------------------------------------------------------------------------- 第四十一章 (一) 瓦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淡薄的白云,仰天望去那朵朵白云仿似动于九天之上的太阳神穿着的轻纱,不小心露出了一角,如此的高,又如此的薄。晴朗的空中一队蓝色飞艇正缓缓移动着,从地面望上去,它们仿佛根本就没怎么动过。 南方二月底的午后极少下雨,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少,和煦的阳光洒下来,让地面寒冷的温度回升了不少。 巴罗上尉正面色苍白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下面,不用怎么细看就可以发现上尉举着望远镜的手正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哆嗦着。 上尉是天空中这一队法国飞艇的指挥官,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来搜查在武昌以南是否有叛军主力潜伏着,如果有,那么敌人到底躲在什么地方,兵力规模如何,他们的动向是什么方向,这些都是上尉每天所要了解的。望远镜下除了苍翠的树林,黝黑的土地,静静流淌的河流,什么动静也没有,但这些并不足以让巴罗上尉放下一直悬起的心脏。 巴罗上尉是现在战场上少数几名从一开始就待在中国的飞艇部队成员了,他以前的那些战友不是死于各种事故,就是在战斗中被对方飞艇击落,焚为灰烬了。而巴罗上尉运气一直不错,这并不是说他所乘坐的飞艇没有与敌人进行过战斗,或者即使有战斗他也当了逃兵,恰恰相反,在巴赞元帅取消了严禁空中格斗的命令后,巴罗上尉在天空不下十次与对手的飞艇遭遇过,并且展开过激战,到现在为止,巴罗上尉的飞艇已经击落敌人三艘飞艇,而他最危险的一次是降落到地面后从吊舱底部发现了敌人几发子弹,要知道现在的飞艇填充的都是氢气,这些装满了容易起火爆炸气体的飞艇气囊只要接触到一发子弹,那么整艘飞艇将变成巨大的空中火鸡,搞不好在天空“砰”地一下让你连尸骨都找不到。法军飞艇速度、高度、武器都不如对手,而巴罗上尉却取得了让人羡慕的战绩,并且自己还没有被击落,除了让人佩服他运气不错外,不得不承认巴罗上尉是一名极为优异的飞艇指挥人员。 能从苦战中活下来,巴罗上尉最大的优点就是时刻保持着警惕,他总是让自己指挥的飞艇飞的越高越好,——按照巴罗上尉的话,最好让飞艇摸到阿波罗的屁股。——只有抢先占领了高空优势,在遭遇到敌人的时候才能给敌人沉重的打击,反之就是你被敌人给予沉重打击了。到了天空,巴罗时常对周围的天空进行搜索,不管一分钟前刚观察过,天空蓝的让人头眩,连只鸟影都没有,在下一分钟巴罗上尉还是会再次搜寻一下,为此他常常甚至忘记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是寻找敌人陆军,而不是空军。巴罗认为因为警惕才让自己一直活了下来,那些只顾头不顾屁股的现在都成了下面杂草的肥料。 放下冻的有些僵硬的手臂,巴罗上尉习惯性地朝四周打量一番,周围空域只有他率领的六艘飞艇,六艘飞艇成“人”字形正朝南方漂移过去。至于敌人飞艇,那是一点影子也没有的。 虽然周围没有敌人飞艇踪迹,巴罗却不敢将提着的心放下来。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没有发现敌人飞艇了,可这并不能证明敌人的那些飞艇真的跑到天涯海角,再也不会出现在武昌上空了,在以前的战斗中,多少次当自己以为敌人躲起来时,那些敌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许只有上帝才晓得那些凶悍狡诈的敌人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巴罗不是万能的上帝,他只能让自己时刻保持着临战状态,虽然这很消耗精力,可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 在晴朗的冬日,可以放眼百里之外,却还保持如此高的警惕,这是有原因的。 第511章 法军第四军进攻武昌已经第三天了,从空中望下去,在扬子江北岸几只热气球一字排开,被系浮在半空中轻微摇晃着。热气球下是法军上百门的火炮,那些火炮在热气球指挥下正朝对岸猛烈地射击着。下面右手边的方向,一团团雪白的烟雾正冉冉升起,扬子江南岸成片低矮的房屋群中不时闪现着一圈圈的气浪,浓黑的烟柱冲天而起。相距甚远的巴罗上尉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枪炮齐发的轰鸣声,士兵一次次发起冲锋的狂吼声,还有濒死的士兵绝望的喊叫声。打了三天武昌还没有攻下,第四军伤亡数字正在急剧上升中,而他们面前却是过万凶悍的叛军。作为一名整天在空中晃悠的上尉,巴罗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巴罗至少明白法国人的对手已经拥有了完善的电报网,也许他们主力正星夜兼程朝武昌赶过来,而这,也是巴赞元帅之所以让他们每天到南方搜寻的原因。巴罗上尉有着与总司令一样的担忧,只是总司令担心的是敌人步兵,而巴罗担忧的是敌人的飞艇。 敌人步兵推进速度也许很慢,从湖口到武昌两百多公里道路三天三夜步兵走不到,可飞艇却可以轻易地出现在武昌上空,不用说叛军飞艇,就是自己的飞艇在三天时间内也早就到了。现在没遇到,只能说是对手正躲在什么地方,想抽冷子给自己来一下呢! “西蒙,记录下来……扬子江水面无敌人海军行动踪迹,武昌以南三十公里范围内未发现叛军活动迹象。到今日(巴罗上尉掏出怀表看了眼,又收了回去)下午两点为止,我第四军还在武昌城外与敌人守城部队展开激战,敌人没有撤退迹象。” 跟随巴罗上尉的少尉速记员飞快地将上尉所说的话记在了本子里,记完后西蒙少尉抬起头呵着白气道:“上尉先生,我们是不是好回家了?” 巴罗上尉挥了挥有些僵硬的手臂,将衣服领子朝上竖的更加直了。“自然,这鬼地方我连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罗什福尔,调转方向,我们回去了。” 空中带头的蓝色飞艇缓缓调动着行进方向,在波光粼粼的牛山湖上空绕了一个弯朝北飞去。见飞艇踏上回家的归程,西蒙少尉急速搓着手,朝巴罗上尉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的上帝!上尉,太冷了!要是再多呆一会儿,我担心我的手指头都要冻掉,再也无法记录上尉所说的每句话了。” “现在已经好多了,一个月前情况还要糟糕呢!西蒙先生,您的前任就是那时侯在飞艇上冻僵了手指,再也无法弯曲的。不过与遭遇敌人比起来,冻掉几根手指实在是太小意思了。”巴罗上尉看了看周围将头缩了回来,摆弄起搁在吊舱前面的机枪,熟练地将机枪摇了摇。也许天冷的原故,机枪发出难听的吱扭声,仿佛是两块铁片彼此摩擦着,让人听了牙根发酸。西蒙与罗什福尔听到这种声音,苦着脸,眉毛皱到一块了。 在飞艇交战中吃了苦头的法国人有样学样在自己飞艇上也架上了机枪,只是刚开始唯一可用的雷夫耶机枪实在太笨重了,就是卸除车座机枪也有上百公斤重,加上巨大的后坐力让法国飞艇部队吃尽了苦头。笨重的机枪安装到飞艇上已经很麻烦了,可这种机枪又容易损坏,常常没打多少子弹就需要拆卸下来修理,安装拆卸,再安装再拆卸,周而复始下,飞艇成员就是有再好的体力也要累趴下。除了安装拆卸,每当飞艇开火时也是让飞艇成员叫苦连天的时候,那巨大的后坐力常常让飞艇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危险地到处乱撞起来。 到了去年十一月,最新改进的雷夫耶机枪运到中国并且装备到飞艇部队后,他们的情况才发生了改变。改进的机枪虽然还有五十多公斤重,但与老式雷夫耶机枪比起来,对飞艇成员来说改进型的雷夫耶简直成了轻巧的步枪了!同时这种机枪射速也快了许多,几艘飞艇同时开火,很容易就在前面形成一道死亡火网。当然,巨大的后坐力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相反因为射速的提高,后坐力显得更加明显些,只是在法国飞艇朝大型化发展后,这种后坐力对飞艇的威胁降低了不少。 “上尉!两点方向有三个黑点!”巴罗上尉正摆弄着机枪,操纵飞艇的罗什福尔少尉无意中发现在自己的右边天空出现了三个黑点,大声叫了起来。巴罗与西蒙同时站直了身子,朝东北方望去。 “哪里?……不会是飞鸟吧?”西蒙少尉加入飞艇部队为时不长,他到巴罗上尉的飞艇后还从没遇到一场空战,就连敌人飞艇是什么样子的还是听自己队友谈话是了解到的。罗什福尔一嚷嚷,西蒙心情立刻紧张起来。 巴罗上尉见三个黑点正以均匀的速度朝自己这边移动过来,马上否定了西蒙的猜测:“……不是飞鸟,这是敌人飞艇冲着我们来了!罗什福尔,马上调转方向迎上去!” 巴罗知道现在周围除了自己这六艘飞艇,并没有其他飞艇在这里执行任务,那么这只能是敌人的了。敌人飞艇正笔直地朝自己飞过来,说明人家已经发现自己,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敌人飞艇比自己快了将近一倍,一味的逃跑只能是自杀——飞艇上唯一一挺机枪装在前面,当自己被人家追杀时,屁股上可没什么东西能用来抵抗的。 既然逃不掉,还不如与人家拼个鱼死网破。巴罗上尉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将要面对的情况,敌人飞艇不过三艘,周围暂时不会有敌人飞艇支援上来,而自己这边除了自己指挥的六艘飞艇,下一批巡逻的六艘飞艇在半小时侯就会到达这里,在数量上可以说占了绝对优势。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敌人被自己的气势吓跑,在战斗中取得战果的巴罗上尉深深地明白,毕竟他们在飞艇性能方面超过自己许多,而且战斗经验也是自己后面这些刚加入飞艇部队没多少时间的菜鸟所无法比拟的,真要击落他们,恐怕自己身后也要少掉几艘。 随着巴罗上尉的命令,六艘飞艇朝东北方迎了过去。在瑟瑟寒风与即将到来的空战面前,西蒙少尉紧张的浑身发抖,他还从来没在空中打过仗呢!听经历过飞艇战的人说当飞艇被对方击中后,飞艇上的人不管你是中校还是士兵,唯一的下场只能是要么被火烧死,要么从空中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总之死状极为悲惨。西蒙当时听的睁大了眼睛咧着嘴说不出话来,现在自己就要面对这种残酷的战斗了,想不紧张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出战斗勤务前,西蒙少尉在设于庐州合肥境内的逍遥津基地进行过适应性训练,只是当时的训练是你只要能乘坐飞艇上天,而不吐的一塌糊涂;能在空中辨认方向,而不是一上天分不清东西南北,连大地是在头顶还是脚底都无法分辨;在空中能让机枪猛烈的开火(至于打什么东西就只有天晓得了),而不是一开枪马上惊的大喊大叫,那么你的训练就算通过了。西蒙少尉在训练中表现良好——要是不好他也不会到法国英雄巴罗上尉的飞艇上来了——只是训练毕竟是训练,它不同于正式战争,战场上的东西在训练中是无法完全反映出来的,至少训练场上的西蒙少尉就没有遭遇过今天这种两手一直颤抖的场面。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了,巴罗上尉可以辨认出对面正在爬升的飞艇决不是法国的,自己已经升的无法再升了,而对方却还游刃有余,法国飞艇气囊的颜色是蓝色的,而那三艘却是白色。 空中九艘飞艇彼此靠拢过来,六艘蓝色的飞艇排着一字斜队形,巴罗上尉的飞艇飞在中间,显得略微突前一些。而三艘白色飞艇排成品字形,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巴罗上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前面飞在自己头上的飞艇气囊上巨大的红五星。 三艘白色飞艇缓缓将队形拉开,而蓝色的法国飞艇在接敌中也将队形散开了。在空中飞艇交战中,只有白痴才保持密集的队列,在敌人猛烈的机枪火力下,一艘接着一艘排列整齐的飞艇只能成为人家绝佳的靶子,只有分散才能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三艘白色的飞艇略微偏移了一下角度,朝巴罗分队的右翼移动过去。巴罗上尉明白这是敌人想要抢占南方制高点,好在眩目的阳光掩护下打击自己的飞艇——如果让他们真的飞到南方上空,在阳光照耀下,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还谈什么打击敌人? 随着巴罗上尉的命令,他的飞艇停止了前进,并且在倒退着,朝右翼移动。巴罗现在有些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想到从敌人左翼给他们一次打击,而是偏要面对面来个硬碰硬?难道就因为自己数量比人家多,头脑生锈,别的都没有考虑了吗?明明自己很方便就可以占领有利空域,可现在却被逼与敌人周旋,这种失策简直是太他妈的愚蠢了! “哒哒哒……”距离对方还有一段距离,巴罗上尉指挥的飞艇部队就抢先开火了,弹雨如同白色的道道闪电朝上空窜去,巴罗上尉吃力地支起机枪对着正在朝他右上方绕过去的飞艇猛烈地射击。法国人的机枪虽然后坐力比解放军的机枪大了些,可相应的,他们射程也远了不少。在机动性、高度方面不如对手,若是再在射程方面也不如人家,这仗还真不用打了。在仔细研究过对方飞艇后,巴罗告戒自己的手下,一定要抢在对方开火之前首先开火,要在对方进入他们的有效射程之前就将他们击落,不然你的下场将很凄惨。巴罗自己的战果就是这样取得的,今天他与他的手下再次先敌开火了。 巴罗上尉想法不错,只是雷夫耶机枪强大的后坐力极大地限制了他的战术成功运用,当机枪一射击,笨重的枪管就不受控制上下左右乱抖不止,朝天的枪口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加之飞艇因为机枪后坐力颤动起来,从枪管发射出去的子弹在空中乱窜着,没个准确的方向,抢先开火的巴罗上尉遗憾地看到对方没有一艘飞艇在自己猛烈的火力打击下被击落。 第512章 当然,巴罗上尉也明白靠这种打出子弹四处乱窜的机枪,想要击落敌人飞艇实在需要极大的运气,今天看来运气并不在自己这一边。 当巴罗上尉的飞艇猛烈开火后,三艘白色飞艇在空中沿着之字形朝南边飞去,法国飞艇也沿着自己最右边的飞艇截击对方飞艇。法国飞艇上的机枪虽然在猛烈开火,只是除了猛烈的后坐力大大影响了机枪精度外,固定在吊舱前面的机枪射角也受到了极大影响,当对方飞到侧翼后,法国飞艇只能改变自己的方向才能再开火,只是这样一来,飞艇机动力就大大受到影响了。 几道白光从白色飞艇上窜了下来,对方开火了,三道弹雨朝巴罗上尉飞艇队最右面的飞艇泼去,飞在最右翼正在跟随巴罗上尉的飞艇缓慢朝南方移动的一艘蓝色飞艇气囊上破了几个洞,几撮火苗从破洞地方冒了出来,很快的,在西蒙少尉惊讶的眼神中,那艘法国飞艇燃起了熊熊大火,巨大的火焰将整个气囊完全吞没了,飞艇如同一片落叶打着旋朝下方凋落下去。在如此巨大的火焰中,飞艇上面三个人肯定不能幸免于难了。 “上帝啊!费里中尉掉下去了!”西蒙嘴里发出绝望的尖叫,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他仿佛自己正在那艘越变越小的飞艇上,烈火吞噬着自己,大地在将自己往无限深渊拉拢进去。还没有开火,敌人就将一艘飞艇给打了下去,这让西蒙少尉感到自己已经发疯了。 巴罗上尉顾不上身边大喊大叫的西蒙,他的手紧紧握牢机枪,眼睛死盯着慢慢靠拢过来的敌人飞艇将子弹打了出去。飞艇空战给他的恐惧在半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在空中一切显得相当简单,双方互相对射时候,不是我将你击落,就是你将我击落,不用多,只要一发子弹击中气囊一切就都结束了,一切就是如此简单。至于死亡,巴罗上尉见的太多了,自己的,敌人的,他都看了很多次。今天不过再次见到这空中经常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当费里中尉指挥的飞艇被击落时,法国飞艇编队暂时显得有些混乱了,剩下的五艘飞艇有的想继续抢占有利位置,有的却显得迟疑,不知是否先撤退一段距离再投入战斗或者逃跑,原本整齐的直线有些零落,不成队形了。三艘白色飞艇趁势加快了速度,不再绕着之字形,而是笔直地朝南面飞去,一串串子弹朝左下方蓝色飞艇飞了过去。 “轰……”惊恐的西蒙少尉眼前冒起一团火球,耀目的红光闪过后,一团热浪扑面而来。飞在旁边的发弗尔少尉指挥的蓝色飞艇临空爆炸了,燃烧着的气囊帆布残片在空中飞舞,金属与木头制作的吊舱被炸成了碎片,沿着爆炸点下方四处飞迸。西蒙少尉甚至看到一个残缺的人体从火球中朝自己直窜过来,当他惊叫声还没有落下,那段人体已经缓缓坠落下去了。 “哒哒……”巴罗上尉狠狠地将一串子弹朝上空撒了出去,一艘白色飞艇猛地顿了一下,雪白的气囊上出现了几个黑点,红色的火焰燃了起来,三个人影从飞艇上跳了出去,如同一块石头朝地面坠落,接着白色的飞艇失去了控制打着旋转了两圈,猛然爆炸了。 “第四个!这是第四艘被击毁的了,上尉打的好啊!能在上尉手下操纵飞艇真是一种荣幸。”操纵飞艇的罗什福尔少尉在旁边激动地喊了起来。 西蒙探出头,白色飞艇爆炸后的烟团还停留在空中,这是西蒙头一次看到敌人的飞艇被自己人击落,刚才慌张的心情舒缓下来。可下面出现的画面又让西蒙张大了嘴——三个白色的花朵正在空中缓缓飘动着。西蒙少尉看到的画面巴罗上尉也看到了,不过他对这个并不惊奇,这些花朵到底是什么东西巴罗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敌人飞艇不是被击中后马上临空爆炸,总是有人从飞艇吊舱中跳出来,然后空中就会盛开这种白色的花朵。以前每次空战下面总是叛军控制地区,无法调查花朵下面是什么,今天看来同样如此,也许只有等到在自己掌握的地盘上击落他们,才能了解这是什么东西了。 三艘白色飞艇少了一艘,可巴罗上尉指挥的飞艇也少了两艘,在双方互相又绕了几圈朝对方射击却没有击落一艘后,白色飞艇发觉无法抢占有利战位,于是朝东方飞走了。在空中的巴罗上尉只是做了做追击的架势,也调头朝北飞去。对方飞艇速度比自己快,真要追也追不上,而且在刚才空战中巴罗的弹药打的差不多了,就是追上他也没有弹药供他打击敌人。 一场突然发生的空战很快就结束了,空战中巴罗上尉损失了两艘飞艇,而对方损失一艘飞艇,从战果上看法国人是失败者,唯一让巴罗安慰的是自己再次取得了战果,现在他的战果为四艘。 (二) 长江北岸弥漫着一片白色烟尘,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北岸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只热气球系留在天空,指引下面的炮兵射击。在江对岸是无法将武昌全城都观察到的,尤其是当敌人躲在房屋后面,或者战壕下面更是如此,而热气球就起了扩展炮兵视野的作用,告诉炮兵什么地方有敌人,什么地方没有。隆隆炮声中,罗歇里奥将军站在龟山山头面色严峻地望着对岸。江对岸的武昌城池笼罩在黑褐的滚滚浓烟中,冲天的火光中不时升起橘红色的火球。升起的太阳被战地烟云遮蔽了,有时烟云散开一条缝隙,让太阳从缝隙中透出一丝小脸,那脸也是暗红色的。 战斗进行的相当残酷,罗歇里奥没有想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居然如此顽强,顽强的让他怀疑自己以前的判断是否正确。从情报看对面不过是敌人地方部队,并不是主力,可就是这一万地方部队却顶了他三天三夜,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在三天战斗中,法军第四军在火炮掩护下发起了十余次渡江战斗,可差不多一靠近岸边就被对方赶了回来,白天水面上到处是红色的血丝,被击毙的法国士兵随着波涛在江中浮沉。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守军不过万人,却将两万四千精锐的法军阻击了这么长时间。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对方并不打算让自己渡江,不肯让自己南下他的内部作战,看来巴赞元帅说的有道理——武昌是敌人大门,要在敌人出现漏洞的时候抢先将这门夺过来。现在机会出现了为什么不马上过去?至于打开门以后怎样,还是到时候再说。 两万多军队!不管是强攻,还是从其他地方偷渡,每次都让一万叛军赶了回来,要是叛军是主力部队,并且有十万以上这战斗又怎么打?罗歇里奥感到自己脸色一定铁青了。他以前对付的除了小股打了就跑的游击队,就是敌人主力部队,像现在对面的这支部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虽然是地方部队,抵抗却如此顽强,在法军进攻前,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当法军渡过扬子江中线,进入南岸后,这些叛军才从各个角落将密集的子弹打了出来。子弹是到处乱飞,可打枪的叛军却藏在地下、墙角、树后,让法国人很难找到他们。三天的战斗,第四军伤亡达到一千三,比夏口战役中伤亡还大,罗歇里奥不能不怀疑这样的进攻有什么意义。 罗歇里奥忘记了他的第四军在与解放军交战中学会的是挖战壕,将自己隐藏起来,在两个月前他的部队才刚刚懂得将队形散开。从理论上讲,改变了战法的法国第四军是一支防御性军队,而不是进攻性的,像现在这样在一览无余的江面上对敌人发起进攻,这根本不是第四军擅长的。 三天多没有攻下武昌让罗歇里奥有些上火,可他无法怪罪手下步兵,在寒冷的天气,缺衣少穿的步兵冻的瑟瑟发抖还尽量挺直了身躯朝对岸冲去,每次都是在不可能登上岸后才撤了下来,这样的部队有什么好责怪的?他也无法怪罪炮兵,不错,第四军火炮远远多于对方,可一公里外的火炮再怎么引导,它的命中率也是底得惊人的,在多次防御作战中罗歇里奥早就知道火炮对杀伤呆在掩体里的人效果极差,现在自己的对手就躲在预先挖好的掩体下面,这些火炮能起多大用场真是上帝晓得。而且火炮是新式的,可大量拉上来的炮弹却是老式的前装火炮所用炮弹,新式的炮弹极少,炮弹不足让第四军炮兵常在猛轰一阵后不得不停下来等待后方将新的炮弹运过来。 怪罪后勤吗?罗歇里奥已经对主管后勤的人无法再提起兴趣怪罪他们了,虽然那些该死的、无能的、白痴般的后勤官员将运到墨西哥的军服送到了远东,让他的士兵在即将开春的时候还穿着单衣,明明前线已经使用后装火炮了,他们还将前装炮弹拉了上来,罗歇里奥将军还是提不起兴趣怪罪他们,这倒不是罗歇里奥对这些毫不在乎,而是他已经对这些气愤的麻木了,意见在到了远东后就开始提,可官僚的后勤却根本没有改进,一直都是这样,还有什么好气愤的? “将军……”心里憋了一肚子气的罗歇里奥一回头,见巴赞司令部的少校情报官正从下面跑了上来。也许是路上跑的太急,情报官脸色有些苍白,呼出的气息在脸前凝聚成一团白雾,被风一吹融进硝烟中。“……将军,司令官已到距此二十公里的滠口镇,司令官问将军还要多少时间才能将武昌城占领。对将军三天时间也无法攻占万名叛军据守的武昌,巴赞元帅感到极为失望。” ““尊敬”的巴赞元帅应该亲自到前面看看士兵们是怎样顶着寒风在刺骨的江水中艰难地朝敌人阵地进攻的!在三天内我损失了一千三百人,一千三百人! 第513章 难道元帅阁下认为我们第四军还不够卖命吗?我无法给出准确的时间说明什么时候才能攻占武昌,我只能说进攻这座该死的城市是我们第四军从未有过的灾难!”罗歇里奥紧握双拳,对司令部的情报官咆哮着,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失态大吼大叫的罗歇里奥让衣冠楚楚的情报官吓了一跳,脸色如土,倒退了半步打了个趔趄,头垂了下来。罗歇里奥不顾情报官脸色如何继续咆哮道:“失望?……征集足够运送士兵的船需要时间,安置炮兵阵地需要时间,侦察敌人守备阵地还是需要时间!没有船难道让我的士兵游过去吗?这些笨重的大炮决不能从滠口镇打击敌人!连敌人在什么地方,元帅让我对哪里发动进攻?还有,我需要的弹药在什么地方?我们的飞艇在什么地方?海军在什么地方?你告诉元帅,这是一公里宽的江面,不是元帅家的水池子!元帅要是失望他可以马上将我解职,让其他军上来进攻,看看他们是否能让元帅沮丧的心情好转起来。” 情报官见罗歇里奥将军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结结巴巴道:“……罗歇里奥将军,很抱歉,下官无法将将军的话带给元帅阁下,这对将军并无好处。下官将把将军阁下所面对的困难告诉元帅阁下,您所需要的弹药马上就能运到,飞艇部队恐怕短期内无法支援将军了,昨天在武昌南面,我们执行侦察的飞艇遭遇到叛军飞艇攻击,巴赞元帅刚刚下令暂停飞艇部队出动。就是出动我们的飞艇也不是叛军飞艇对手,这点希望将军能够谅解。至于进攻,下官希望将军能督促部队尽早将武昌拿下来,将军的第四军是我们各军中战斗力最强的,这一点不光下官如此认为,司令部任何人都很明白。下官刚才言语冒犯将军之处,还请阁下多多谅解。” 见情报官用讨好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罗歇里奥原本焦躁的心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松弛。火是要发的,可只要自己在第四军军长位置上一天,进攻也是无法逃避的,除非自己想上军事法庭。“我知道了,我马上组织部队在今天再次对敌人发起进攻,至于什么时候拿下武昌,这个恕我无法给元帅阁下准确的时间。这是打仗,不是他家召开的酒会,说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就能到。夏尔。弗罗萨将军!……您的勒芒师马上再组织一次进攻,我将命令炮兵给你们提供最好的掩护!” 因罗歇里奥发怒而紧张的少校情报官在听了将军说的话后,心情放松下来,虽然罗歇里奥话里骨头不少,至少将军承诺继续发起进攻了。站在旁边的夏尔。弗罗萨将军朝龟山山脚下走去。 “将军,对岸的敌人并没有对我们的轰击做出反应啊?难道他们都逃跑了?”情报官走上前,朝对岸望了一会儿,见对岸除了滚滚浓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由得心生疑问,小心问道。 罗歇里奥斜视了少校一眼:“逃跑?……不不不,少校先生您错了,这是那些狡诈的叛军玩弄的小花招,只要我们渡江部队过了一半江面,对岸就会将大量的子弹、炮弹打过来的!我的士兵已经在他们这种小花招上流了血,吃过苦头了。您瞧着,只要弗罗萨将军的十五师半渡之时,对岸肯定会再次重复他们曾经玩过的那些花招!” 对于罗歇里奥将军说的那些话,少校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地点了点头,少校认为前线发生的事情只有将军自己最明白,既然东南一点儿动静没有,而将军却认为敌人还继续呆在那边,自己只要在这里看着就是了。少校在总部里总是听到第四军战斗损失如何小,在别的部队丢盔卸甲的时候,第四军又是如何将敌人击退的,百闻不如一见,既然自己今天来了,自然要好好看看第四军是如何作战的,这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对下面正在准备渡江作战的十五师是否能取得渡江胜利,罗歇里奥将军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刚到夏口、汉阳的时候,这两个城池完全是个空城,城里死气沉沉,仿佛几百年都没有人住过了。可第四军的官兵一进入这里,首先遇到的麻烦事情就是遍地都是叛军布下的地雷,大树下、屋门后、街道旁……什么地方都可能踩到地雷。第四军还没有看到敌人,就被地雷炸死炸伤过百人,士兵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这样还不时传出有人被地雷炸死炸伤的消息,对第四军士气影响极大。等扫清道路,罗歇里奥将军发觉对岸的武昌城内也是一点动静没有,他还以为叛军在知道自己到来后,布下该死的地雷阵跑了。为了对付地雷阵,罗歇里奥在周围搜罗了不少黄牛、驮马,打算让这些无知的动物代替他宝贵的士兵去踩地雷,去送死。可在法国人认为除了地雷没有什么对自己构成威胁,坐在抢来的木船上得意洋洋地朝对岸进军时,那些法军士兵一上岸就遇到热烈的欢迎,那密集的子弹将驱赶牲口毫无防备的法军士兵成片扫倒在地,没死的士兵在突然出现猛烈的弹雨下惶惶逃了回去。 首次渡江在大意中失败了,发觉对岸有大量叛军,罗歇里奥不敢再大意,赶紧安排火炮阵地,派小股部队摸敌人具体方位。只是叛军在他小股部队挑衅下根本不动,而那些侦察部队也不敢到武昌进行实地侦察——要是摸进人家阵地搞不好就要当俘虏了!而且就法国人所了解的,叛军主力对俘虏很友好,而那些游击队在抓到俘虏后,很多时候都是一杀了之,对这些介于主力与游击队之间的地方叛军是如何对待俘虏的,法国人心里可一点儿底也没有,虚张声势的试探自然无法摸清对方部署,于是罗歇里奥此后发起的进攻,每次都撞到厚厚的一堵墙上,而精心部署的火炮,就是有系留热气球帮它观察,也无法给予叛军极大的杀伤。进攻前死气沉沉,可一过江心或者渡船靠近岸边时马上会得到枪弹迎接。这让罗歇里奥毫不怀疑现在对岸还有敌人存在。 在炮火掩护下,上百条木船先后离开了汉阳,从南岸嘴到鹦鹉洲一线往对岸过去。三天的战斗让法国士兵习惯了对岸对手打法,大家都知道只要自己到了江心,对岸就会射击,在死亡威胁下,木船过江的速度极为缓慢。可当船队到江心后,对岸还是没有反应,这让法国人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前几天也有这样事情发生,法国士兵提着的心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当船队靠近岸边、接触到江岸、士兵哆嗦着弯着身子离开木船朝江堤爬上去,武昌城内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叛军在什么地方?”见弗罗萨将军的勒芒师强渡部队消失在江堤后面,炮兵已经停止轰击了,从总部过来站在罗歇里奥身边的少校终于忍不住了。 当勒芒师强渡部队靠岸后,罗歇里奥将军就觉得心里跳着慌,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应该受到阻击的部队居然平安上了岸,这让罗歇里奥猜不透对手到底在想什么。过江的船队从武昌那边返回了,很快,下面有人朝山顶跑了过来。 跑上来的是勒芒师师长夏尔。弗罗萨将军,弗罗萨登上山顶,脸色很难看地叫道:“将军,我渡江部队在武昌未发现叛军踪迹!” 罗歇里奥感到眼前一阵发黑,那些该死的阻击自己长达三天三夜的叛军不在武昌?那么前几天是谁在阻击自己?难道是鬼不成?代表巴赞元帅督促自己进攻的情报官就在身边,自己刚刚才说只要部队过了江心就会受到敌人阻击,可现在…… ***“我亲爱的将军,对您三天三夜顽强地不停朝武昌进攻的精神,本人十分敬佩。哈!您瞧,我军炮火是多么猛烈啊!世上有什么力量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还能幸存?将军,经过这么一场激战,您的收获应该很大吧?请问将军您抓的俘虏在什么地方?缴获的武器在什么地方?” 武昌城内原来经过几年建设,显得繁华的街道现在到处都是残墙断垣,倒塌下来屋梁余烟袅绕,焦黑的木头上还有几点火星,不时有轻微的噼叭声传出。巴赞元帅走在街道上,地上到处都是大小弹坑,浮土瓦砾让巴赞元帅每走一步都极为费力。 随着巴赞元帅略现夸张地问罗歇里奥将军,跟随他一起视察战场的将军们脸上露出了微笑,只是为了同僚的面子他们才没有真的笑出声。 天虽然不热,可巴赞元帅嘲讽的话让罗歇里奥脑门上浮现出几粒汗珠。阻击自己的敌人是真实存在的,这从自己伤亡一千三百人就可以知道了,同时天上的飞艇部队也可以证实自己遇到了顽强的抵抗。可顽固的巴赞元帅对这些却视而不见,在他眼中只有武昌已经没有叛军主力,敌人全朝江宁方向转移了,这让罗歇里奥将军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解释。 罗歇里奥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虚汗,有气无力地说道:“元帅阁下,我军是真的遇到敌人顽强抵抗,很遗憾,敌人趁夜色掩护从阵地上撤退下去,这造成了我军没有抓到什么俘虏,也没有取得什么战利品,这些是下属的失职。不过我认为敌人应该隐藏在武昌外围,正打算随时给我军打击,下属请求元帅还是早日到江北比较安全。” “周围?什么地方?” “下属正打算派部队去搜索他们,也许叛军主力正隐藏在武昌周围,当我军主力过了江后,他们就可能出现,对我军进行攻击了,这些不能不防备。” 巴赞脑袋晃个不停,摆着手道:“不不……将军,您所遇到的只是小股部队,真要有大批敌人,我军飞艇早就将他们找出来了,可到现在为止,我们的飞艇在天空还未发现任何有敌人主力的蛛丝马迹,将军您的谨慎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第514章 全军十万人守侯着您的部队尽快打开通道,可您却因为“可能出现”的叛军主力在这里浪费了三天时间!” 当武昌叛军突然消失不见,罗歇里奥就确信敌人真的是想引诱自己愚蠢地南下,而不是如同巴赞元帅所设想的一样正面南方叛军兵力空虚。如果真的空虚,那些顽强的叛军是会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主动后撤,现在自己遇到的情况恰恰证明武昌周围就有敌人主力埋伏,敌人所作所为就是放自己南下,然后按照中国人刘长佑所说的“关门打狗”。 可惜罗歇里奥将自己判断告诉巴赞却换来放肆的狂笑,很英勇地呆在后方的巴赞元帅认为罗歇里奥将军被敌人虚妄的强大外表吓晕了。巴赞认为敌人是真的已经离开了两湖朝江宁开去,至于武昌防守三天然后消失不见,这很简单,这些只是担任掩护的后卫部队,在法军勇猛打击下,这些胆小鬼丢弃阵地逃命去了。当然,飞艇部队在三天内的侦察让巴赞元帅也相信南方并没有叛军主力,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十万法军下步朝什么地方去。 罗歇里奥对狂妄自大的巴赞元帅所说的话一点也没有听进去。飞艇部队是没有发现敌人踪迹,可这是两天前的事情,自从两天前法国飞艇在武汉上空遭遇叛军飞艇并且损失两艘后,巴赞元帅就终止了飞艇对南方进行巡逻。这两天在超出法军控制区外没有一艘法国飞艇在天空飞行,巴赞元帅又怎么可能知道现在自己外面没有敌人?两天的时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勇敢的巴赞元帅心思根本没放在寻找叛军主力上面,各种情报都显示敌人主力正朝江宁过去,巴赞元帅对在湖北的日子已经呆腻了,他不想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既然你要打江宁,那么我就打你老家,看看谁先忍耐不住。巴赞现在考虑的是当法军全部南下后,现在应该是进攻南昌、赣州?还是朝岳州、长沙进攻?进攻南昌、赣州的好处是可以铲除叛军重要的武器补给基地,让他们没有枪弹可用;而长沙,巴赞研究过中国形势,他了解两湖是中国的粮仓,如果占领了湖南,那些叛军没了粮食,自然也将不战自败。两个目标都很吸引人,这让巴赞一时无法决断。 罗歇里奥竭力反对巴赞再让部队南下,不管是进攻长沙还是进攻南昌,罗歇里奥统统认为是疯子的想法。就算叛军主力不在武昌城外,可巴赞得到的各种情报显示到江宁去的他们距离九江并不遥远,而九江距离南昌也不远,让十万法军到南昌去,漫长的补给线,脆弱的后方(罗歇里奥认为只要叛军海军封锁扬子江江面,南下的法军将与江北失去联络),这时候到南昌等于寻找敌人主力决战,这简直是自寻死路!至于进攻长沙,占领叛军的粮仓,罗歇里奥认为这也不过是巴赞异想天开的妄想而已,从情报上看那边有一个叛军主力军(第四军),还有一个对法国人来说极端神秘的部队——模范军。大清朝廷的情报工作不是那么软弱无能的,从那些密探得到的消息看这个模范军有六到七万人规模,他们的很多装备是罗歇里奥所没有听过的,据说这个模范军是叛军在历次战斗中负伤士兵所组成的,都是些老兵。这样的部队作战能力决不能按照叛军普通七万主力来判断,十万法军对上十万装备精良的叛军部队,战争胜负先不说,时间肯定是漫长的,这么长的时间到江宁去的叛军既可以继续攻占江宁,也可以调头西进,当法军陷入湖南苦战中,叛军主力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真是傻瓜也能想象到。让清军掩护法军后背?那些清军现在能保留半壁江山已经在觉得万事大吉了!他们原本就反对南下,又怎么可能听从巴赞元帅的话,在法军进攻时,担任抵挡叛军主力这个重任? 罗歇里奥的话对巴赞一点用处也没有,相反却让巴赞元帅认为罗歇里奥是胆小鬼,既然罗歇里奥将军坚决反对决定战争胜利的进攻,那么彻底消灭中国叛军取得帝国勋章的荣耀不应该有胆小鬼什么事,就让罗歇里奥担任守卫武昌,掩护法军后路好了。 在一场吵闹后,三月一日,巴赞率领的三个军朝可以决定战争的湖南进攻了。说实话巴赞对进攻叛军主力自己也没有太大的信心,虽然攻占赣州可以消灭叛军工业基地,可相应的风险也大了不少,在听过罗歇里奥判断后,巴赞决定还是夺取粮仓比较稳妥。模范军?这只是叛军故弄玄虚,当不得真的。当罗歇里奥目送着七万法军踏上征程,心里充满了忧虑,他不知道这些法国男儿有多少还能靠自己力量从那边再走回来。 (三) 天心阁,众多的百姓趴在城墙上朝外面望去,在外面城墙脚下军乐队奏着雄壮的军歌,一队队身着棕绿色军服,头戴钢盔的战士平端着步枪,目光侧视着左边天心阁,踏着军歌的节奏从城墙下迈着正步开去,嘹亮的口号声响彻云霄。机枪、迫击炮在军乐队与行进的队列之间一字排开。 模范军的林军长扶着垛口,朝下面有力地挥舞了几下手,回应他的是更加响亮的口号。林建华半转过身,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中将笑道:“邱部长,你看我的部队如何,还过的去吧?” 邱明抬起右手对下方走过的方队挥了挥手,只是他的动作不象个经过训练的军人,显得有些太随意了。刀削般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对邱明来说这实在是太难得了。笑归笑,想从邱明嘴里掏出让人好听的实在太难为他了。邱明用独有的右手撑在垛口上,淡淡道:“还可以,只是你们模范军很长时间没有参加战斗了,不知要是现在就拉上战场,这些战士是否能面无惧色迎接死亡?看到没有,刚才文军长的队伍走过,队列虽然不是太整齐,可那些战士走的步伐却带着硝烟味,充满了肃杀气,这才是一支上战场撕杀的军队,而不是跑江湖卖弄花拳绣腿的。文军长你也别得意,其他四个军,哪一个拉出来都不会比你的部队差多少。” 模范军参加今天在长沙举行的湖南地区解放军阅兵仪式的部队都是下面精心挑选出来的,却让邱明损了一把,这让林建华对邱明有意贬低自己的模范军大为不满:“怎么可能?他们都是老兵了,又不是没有参加过战斗,相信比你带来的那些孩子要更加能够面对死亡。队列嘛!自然要走的整齐,有力了……我说邱部长,您今天是怎么了?说话也太不吉利了!” “吉利?只有勇于面对死亡才能摆脱死亡,越怕鬼,鬼越容易闯上门来。老想讨个好口彩,只能是自欺欺人。”给林建华一说邱明说的更带劲了,邱明每说一句话林建华就要皱一下眉头。 站在邱明与林建华旁边的卢秋生插嘴道:“我说二位,你们也别探讨什么好口彩了,还是看看各部谁更好看些……嗨,看!我的突击旅上来了!” 军乐队调子突然为之一变,由雄壮转为高昂,随着卢秋生手指的方向,突击旅八百名官兵排成整齐的两个方阵从南方朝天心阁方向走来。蹬地有声的方阵中,每名将士都是如此魁梧,黄、绿、棕三色组成的束身迷彩衣穿在突击旅将士身上,显得格外与众不同。长沙市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突击旅这样打扮的军队,见到这支在寒冷的早春穿着如此单薄,裸露出两条充满爆炸性力量肌肉的臂膀,市民们用力鼓着掌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突击旅走到天心阁下面,卢秋生抢前一步,炫耀着朝下面用力挥舞着巴掌,仿佛惟恐别人不知这支部队是属于他领导的。 八百人的突击旅方阵很快从天心阁上面解放军将领面前走过,在后面出现了一支“年轻”的队伍。说队伍年轻,那是因为与前面几支过去的队伍相比,组成这支部队的战士年龄普遍显得年轻许多,很多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学员稚嫩的脸上带了一股刚毅之气,有种蔑视一切困难的气概。战士很年轻,不过这支队伍成立的时间却不年轻了,走过来的队伍是由赣州军事学院学员组成的学员旅队伍,而赣州军事学院,前身就是一八六二年六月在温州瑶溪成立的初级军事学院,要是追溯更早,寻找他的源泉话,那么他的历史可以上溯到一八六二年一月十五日在温州成立的短期军事培训班,从那时侯开始,这支部队已经走过四年风风雨雨,由初创时期一棵幼嫩的小树苗茁壮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了。 由一千两百身着草绿军服的战士组成的三个学兵方队整齐划一地从天心阁下依次通过,这三个方队代表了赣州军事学院现有的六千名学员。军乐队奏的歌曲也变成了军校之歌,曲调显得严肃却不失活泼,充满了一种乐观向上的味道。见学员旅方阵走了过来,林建华注意到原本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的邱明两颊有些潮红,眼睛略微睁大了些,喜悦之情从眼角透了出来,不过很快邱明又恢复了原样,还是一付古井不波的样子了。 邱明在回到南昌担任作战部部长后,又兼任了由军事学院学员组成的学员旅旅长,他以前曾经担任过军官教导旅旅长,这职位对他而言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不过军官教导旅的战士都是由有战斗经验的老兵组成,他们在教导旅经过短期培训后,很快就到各个部队担任初级指挥员,负责率领最基层的班排作战。而军事学院培养的是一批有理论素养的初级军官,在军事学院毕业后,到部队担任的是排长、连长这样的职务。虽然这些学员以前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真枪真刀的搏杀,但足够的知识让他们可以胜任以后更高一级职务,将解放军建设成一支有知识的军队。 第515章 没有知识的军队是一支愚蠢的军队,这句话杨沪生史秉誉不光经常说,还为了让军队不成为这种愚蠢的军队做了大量工作,让战士在进入军队第一天就开始学习粗浅的文字,只要没有战斗任务,每天除了基本军事训练就是上文化课,就是在作战时候,战斗间隙基层文化教员也要给战士们教书。不过这样只能让战士们摆脱文盲,给家里写写信,能读懂报纸,与真正的知识型军队还差之很远,但对现在这个世界来说,解放军已经做的不错了。 学兵方阵后,军乐队奏起了义勇军进行曲,城墙上,城市外围观的百姓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由年轻市民与长沙周围百姓组成的地方守卫队出现在大家视野中。与正规军相比,守卫队的衣着就显得太随意了,那些队员穿着自己家里的衣服,只是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红布条。青色、黑色,长袍、短褂,各种各样的衣服让没怎么训练队列的守卫队看起来更像是一支赶集的人潮。不过长沙市民对这些是不在乎的,本地人组成的队伍给了他们太多的激情,心潮澎湃下,百姓们把最热烈的掌声毫无吝啬地全部献给这支略显寒碜的队伍。两千多的长沙守卫队队员在百姓欢呼声中胸挺的更高了,抗在肩膀上的长矛被队员们举了起来,指向天空。 林建华见守卫队方队一队队从下面走过,回头对邱明道:“下面没什么看头了。邱部长,首长不是正准备发起湖北战役吗?这时候你怎么率领学员旅跑我们这里来了?呵呵,连卢旅长也被你带到我这,是不是打算跟我们一起当总预备队?” “是没什么好看了,走,回你指挥部去。” 看着神秘莫测的邱明抢先朝下面走去,林建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转身要跟邱明回去的卢秋生:“卢旅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和邱部长过来就是搞个阅兵式而已吗?真要搞这花哨东西,也用不着在长沙,到南昌不是很好!那里各个军都能参加,可以让邱部长看个过瘾。” 卢秋生见林建华站在城头不动,走过来亲热地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笑道:“走吧,你放心,我和邱部长不会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的。” 林建华被卢秋生拉了下去,下城墙时,林建华心里一片迷茫,他不知这位邱部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月下旬赣州的学员旅、南昌的突击旅就朝长沙转移过来,只是部队主官没有跟上来,林建华连想找个可以问话的也找不到。二十七日,从南昌发来的电报说是邱明与卢秋生将在这两天赶到长沙,让林建华与文宇在他们到后组织一次阅兵式。 接到电报林建华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湖南本来已经有模范军与第四军在这里,按照首长战役部署,这两个军是在战役进入到关键阶段投入到作战中去的,现在湖南周围并没有敌人,经过一年多的剿匪,湘西匪患大为减轻,可以说湖南正处在相当好的一个阶段。并不需要再加强这里力量,这时候将学员旅与突击旅调过来,林建华实在是猜不透首长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两天时间并不长,林建华就是一肚子疑问也只能耐心等待了。 邱明和卢秋生是三月一日入夜的时候乘坐飞艇降落在长沙郊外的。从南昌到长沙直线距离将近三百公里,这让邱明足足乘坐了十二个小时飞艇,等晚上七点邱明才从天上落下来。长时间乘坐飞艇让邱明一下来在交代了明天一大早参观阅兵式后,很快到接待室睡觉去了。看着邱明难看的脸色,林建华的疑问只能吞下肚里。 “到底怎么回事?我说邱部长,你要再不说我可要发火了!”刚走回指挥部,林建华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喉咙吼了起来。 “坐吧,要讲的自然会说出来,不能说的你就是再吼,我也不可能说。”邱明拉开把椅子坐了下来,脸上不带一点表情,这让林建华感到忍无可忍。“计划有变了,湖南这里的我军恐怕要先遭遇到敌人……而且是真正的敌人,法国军队。” “哦?!……不会吧?这么说我们军不用再当牢什子预备队了?”林建华惊喜地问道。 邱明摇了摇头:“用不着了,从敌人那边传出的消息,南下的并不是清军,而是十万法军。根据安排,武昌的十七师在阻击三天后将朝富池口转移,并不将敌人一直堵在对岸。林军长,你认为十万法军渡过长江后,他们将朝什么地方进攻?” “赣州!”林建华肯定地说道,接着补充道:“首长不是一直在说吗?那些洋鬼子日日夜夜都想着攻占赣州,一来解救战俘营里关押的俘虏,二来破坏我们军工厂,让我们没有弹药。他们真要有胆子,肯定会进攻赣州!” 邱明与卢秋生交换一下眼睛,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林军长,看样子首长说的话让你失去了自己判断能力。” “林军长你就别和邱部长拌嘴了,让邱部长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文宇见林建华要跳起来,连忙插嘴阻止。 “得得得……邱部长你说说看他们会怎么走,首长交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好了。”林建华将手朝下压了压,不耐烦地嘟囔着。 “那么我分析一下吧,卢旅长,麻烦你帮下忙,帮我把地图铺好。”将地图铺好后,指挥部内将领全围拢上去,听邱明介绍情况。 在南昌前指得知南下的是法国军队,清军还缩在湖北后,作战部部长邱明对敌人下步行动方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邱明认为法军不是清军,清军因为多次受到解放军打击,他们对南下先天就抱有一种畏惧感,就是占领了武昌,以清军的性格也很有可能就龟缩在武昌周围,时刻准备北逃。解放军想要将敌人分割成南北两块,分而歼之恐怕不大可能,不过依辅助计划,让部队渡江先断开敌人所有退路,将他们包围起来还是可以做到的。法国人在进入中国后虽然先后受到一定程度打击,但打击并不是歼灭性的,这让法国人对自己的实力有些高看了。认为解放军不可能成建制地歼灭他们。法军南下清军留守北方,说明在清、法两军上层已经度过蜜月期,开始有了隔阂,在以后的作战中,他们将不可能如同以前一样在战略、战役甚至战术上密切配合。 法军在攻占武昌后有三条路好走,一条是死守武昌,不过高傲的法国人无法忍受无所作为,这条路不大可能走,而且就是走,解放军可以让部队或者攻占江宁,或者朝皖北、河南进攻,以大纵深包抄敌人。第二条是沿着长江先进攻南昌,在攻占南昌后朝赣州进军。邱明认为第二条路线对法国人的诱惑力并不象杨沪生所说的那么大,很明显,解放军现在有四个军在江西,与南昌距离并不远,在东线有左宗棠的五个师,西线有林建华、文宇两个军,加上江西的四个军,只要法军走这条路,他将面对解放军十八个师几十万人的围攻,不管从那方面看,都是死路一条。敌人虽然呆板,却并不愚蠢,如此危险相信他们也能看出来。 除了上面两条路,还有一条就是进攻湖南了。相对中线与东线,解放军在湖南的兵力不是特别多,加之江西主力朝东北移动,如湖南发生战斗,短期内主力是无法赶到湖南的,而湖南又是中国粮仓,攻占了湖南就封住了解放军的嘴,饥饿的军队又有多大战斗力?在湖南西方的四川、贵州,南方的两广均没有解放军主力,这对法军作战提供了便利。从各个方面考虑,法军在进入武昌后,朝湖南进攻的可能性最大,次之是进攻赣州,可能性最小的是留在武昌或者撤回江北去。 听了邱明对形势的判断后,杨沪生与李雪龙、邱明对部署做了一定程度调整——不管敌人动向如何,原本担任总预备队的模范军、第四军,在加强学员旅、突击旅后投入战场。如敌人进攻江西,他们将从湖南进攻武昌,从敌人后面打上来。如敌人进攻湖南,他们在湖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更应该先投入战斗,要诱敌致新墙河(即微水)与汨罗江之间的盆地、丘陵地带围歼他们。 “……两位军长稍候,我进去下马上回来。”邱明介绍完情况,抬起头对林建华与文宇交代一下,转身朝里屋走去。 “邱部长又有什么事情,怎么总是说到一半给人来这么一下?”林建华见邱明消失在房门后,有些不满地对卢秋生说道。“卢旅长,这计划你过来前就知道了?” 卢秋生见林建华一副要找茬的架势,连忙赔着笑脸解释道:“知道是知道,不过按照规定应该由邱部长将计划告诉大家。在邱部长介绍前我可不能胡乱开口,不然首长非给我好看不可!” “口风还真紧。算了算了,这次就饶了你。” 林建华刚刚才得到自己的部队将担任先发任务,这让林建华原来的不满烟消云散。从邱明介绍的内容,林建华得到了一个印象,那就是不管敌人如何行动,决定战场的是解放军在湖南的部队。——按照林建华的理解,解放军其他各路部队将为他的模范军服务。——为了加强湖南部队实力,司令员才将未来的希望学员旅、担任特殊作战的突击旅全部调到这里来,如果敌人真的跑到自己战区来,林司令的飞艇部队说不定也会一呼噜全过来了。敌人不过十万,在湖南的模范军就有六万多,加上第四军的四万多部队,人数已经不少于敌人了,现在学员旅与突击旅再过来,湖南光正规军就达到了十三万,而且绝大部分军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武器不光不弱于敌人,还好过他们,不用其他部队帮忙,靠湖南的解放军就有足够实力吃掉敌人了。 第516章 “……哎?我说卢旅长,湖南这么多部队,具体作战是由谁指挥?总不能各打各的,没个协同吧?”林建华在派着自己优点时,发觉湖南这么多部队,总部居然没人来协同各部队!如果总部不派人过来,这个集群司令员的职位应该由自己来干干才是。 “林军长,湖南的部队由我指挥。”林建华身后有人开口说话了。 “邱部……?”趴在桌子上仔细研究着形势的文宇听到邱明的声音,抬起头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两个眼珠瞪得老圆,惊讶地看着邱明。 林建华一回头见刚才说话的是邱明。邱明刚进去马上又出来,这让林建华不明白他刚才进去干什么了,邱明说的话让林建华心里一阵不舒服——邱明不过是作战部中将部长,自己这个军长也是中将,岂有中将领导中将之理?——林建华发现出来的邱明好象多了样什么,可他一时没有想到到底多在哪,人的长相没有变,军帽照样扣在头上,军服还是那身军服,至于军衔……林建华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邱明军衔章上现在有三颗金光闪闪的五角星! “我说老邱……军衔可是不能乱来的呀!……你……您是上将了?!恭喜啊!”林建华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看了半天林建华肯定了面前站着的邱明军衔章上挂着的是上将衔!解放军里面虽然说官兵平等,可军衔是开不得玩笑的,曾经有人嫌自己军衔太低,自己给自己加了颗金豆豆,可很快的,这人就被一撤到底,回家修理地球去了。邱明为人一向低调,相信他也不会干这种蠢事,既然没有干蠢事,那么邱明现在就是上将,他的军衔比林建华要高,林建华称呼的“你”很快转变成了“您”。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这是司令员的任命书,林军长你看一下。” 邱明将一纸递给了林建华,转头对指挥部中除了卢秋生外其他惊讶的将领道:“按照司令员指示,湖南第四军、模范军、学员旅、突击旅组成解放军第四集团军,由我担任集团军司令员,林军长担任第一副司令员,文军长担任第二副司令员,原湘赣军区司令员彭大海担任第四集团军政委,模范军的李政委担任第四集团军第一副政委。第四军的江治华政委担任集团军政治部主任。彭政委在南昌还有些交接工作要办,在政委到来前,第四集团军政委由李晓冬兼任。第四集团军指挥部人员从现在这里的模范军与第四军军指挥部中抽调,我第四集团军的任务就是将敌人围困在湖南,为全军歼灭法军,解放全中国做出自己的贡献。”指挥部中响起了稀疏的掌声,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很快整个指挥部中到处都回荡着热烈的掌声。 林建华看过了由杨沪生、史秉誉签发的任命书,默默将任命书递给了第四军的文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触。“这么说我们解放军现在有四个集团军了?这可真要恭喜邱司令了。” 在绍兴战役的时候,当时前线总指挥是林建华,而邱明是他下面的三号首长——参谋长。可现在自己曾经的下级变成了顶头上司,这个变化叫林建华不能不感慨万分。不过林建华这人并不是小鸡肚肠之人,他倒不是妒忌邱明,而是埋怨自己因为在福建作战中负伤,调到荣誉师后没参加多少战役,部队升官全靠战功,没打仗想升上去自然也就很难了。 林建华正感慨自己打仗太少时,他的中校电台台长钟毅从外面走了进来。 钟毅一进喧哗的指挥部,马上就看到百感交加的林建华,朝林建华跨了几步,有力地敬礼后,大声道:“报告!南昌急电!” (四) “哦?念!” “长沙,邱、林、文。据武昌消息,法军主力已于三月一日离开武昌朝咸宁方向突进。望第四集团军做好战斗准备,在邱明司令员领导下,准备随时迎击敌人的挑衅。”钟毅说的时候不停地抬起头以迷惑的眼光看着站在林建华身边那位独臂上将。 因为战争,解放军中独臂独腿军官不少,可能当上将军的到现在为止还只有一位,面前这位佩着上将军衔的不是邱明又会是谁?钟毅所不了解的是就他所知道的解放军只有三个集团军,今天电报中却出现了第四集团军。而作战部的中将部长邱明在电报中好象变成了集团军司令员,他军服上的军衔也从早上钟毅看到的中将变成了现在的上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怪,这么多奇怪事情凑到一块,钟毅想不多看邱明两眼也不可以。邱明顾不得钟毅看着自己的眼光,超前跨了两步朝铺在桌子上的地图扑去,沿途的将军很识趣地给邱明让出了一条道路。 “从武昌到长沙陆地距离有三百二十多公里,沿途要跨越的主要河流有金水、陆水、新墙河、汨罗江、八曲河……沿途河网密布,就法国人行军速度,在没有干预情况下,最快也要十天后才能到长沙。”邱明手指从武昌一路划了下来,“文军长,这里是你们七师哪支部队?” 文宇看了眼邱明手指的位置:“十三旅三十七团驻在这里。这个团是我们军主力团,前身是在温州成立的老三师七团,我以前就在这个团当团长。为了守卫湘东北,三十七团得到了加强,现在全团有三千人,还配属了一个炮营。十三旅旅长陈桅,三十七团团长是希晓亮。” “这二位?都是老熟人了,这个希晓亮就是演地主挨了枪子的那位宣传队员?” 文宇笑着答道:“没错,就是他,当时子弹从肋部滑过,没要了他的命,伤好后他再也不肯演地主了,老是缠着我,要到我的团当兵。没想到以前的宣传队员,现在成了主力团团长,再也没有什么人敢朝他打黑枪了。” “能在两年多时间从战士一路升到团长,这位希晓亮肚子里也算有点料了。”邱明微笑着摇了摇头。邱明印象中希晓亮是五短身材,肥头大耳,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样的人做团长,天晓得战士会不会担心团长将他们伙食费给吞没了。“告诉希团长,法军要是进攻湖南,必然要走临湘,从他的防区进来。他们团的任务就是牵引着法军进入我军部署在新墙河与汨罗江之间的即设阵地。如法军是钻隙进攻,让希团长在临湘、巴陵间采用减灶之计,软弱好装,他的兵力本来就不多,减几个灶台洋鬼要是不上当才有鬼。如敌人是寻找我军主力决战,让希团长他们在逐次抵抗后,每天沿途多增加几个灶台就可以了,让他们过了新墙河后灶台增加到一次可以供应三万人需要。不过我怀疑敌人没这个胆子真的追寻我军主力决战,这个增灶之策作为预备方案好了。” 文宇估计了一下距离,从武昌到临湘有一百二十多公里路程,沿途游击队骚扰一下,法国人决不会走的很快,三天能走到临湘境内就算很快了。有三天的时间,四军在湘北的部队足以集结了。文宇认为以一个团引法军主力南下,这对他们太艰巨了些,成功的把握真的很难说。“让我的十三旅全旅上去引敌人不就可以了?或者将七师拉上去。三十七团不过三千人,真搞这么多灶台,他们还那有时间打仗啊!” “你的四军主力要集中在这里(邱明手点了点巴陵县城),我会跟总部提出要求,让他们派一些海军军舰支援四军负责战线西部集结的。三十七团在完成诱敌任务后归建。至于林军长,你的模范军这次就辛苦一些,负责守卫汨罗江防线,要坚决地将敌人阻截在汨罗江以北!等敌人势弱之时四军从西线进攻,模范军从南线北上,以钳形攻势将敌人分割在湘北大地。” 卢秋生见邱明介绍了半天将突击旅忘记了,插口问道:“我的突击旅负责什么任务?总不能让突击旅在后面看别人打的热闹吧?还有学员旅,他们是否在东线担任第三把刀子?” “敌人不敢让飞艇离主力太远,这次进攻湖南,飞艇也必然会携带过来。卢旅长,你们突击旅的任务就是在敌人主力到达汨罗江后,找到敌人飞艇基地,将他们消灭在陆地上。让敌人失去从空中侦察我军动向的能力,方便我军大范围穿插、转移。这任务交给其他部队都不合适,只有你们突击旅才是完成任务的最佳部队。至于学员旅,由高年级学员组成的学员一团全部打散,将他们下放到各个连队去,去担任实习排长、实习连长,在战场上学习战争。至于由初中年级学员组成的学员二、三团,他们的任务是在二线体验战争,如没有特殊情况将不参加前线作战。”邱明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各部队具体任务,至于怎样完成任务他并没有说。邱明认为自己的责任只是将任务下达给各支部队,如何完成应该是各部队自己的事情了。 林建华听邱明说到不让学员旅上一线,而是将高年级学员放到各连队去,有些意外地问道:“老天爷!两千高年级学员全部下到各个连排去?有那么多连排供他们去吗?何况各部队现在有自己的指挥员,这么多学员下去了,会不会影响基层作战?” “没有战争经验的学员毕业后你们会放心使用吗?初中年级学员只要感受一下战场气氛就可以了,至于高年级的学员,他们不过是到前线去体会战争,并不干预基层具体指挥。林军长用不着担心我让学员将你架空了。至于没这么多连排,很简单,多出来的到营团指挥所就近实习,总之不能让一名高年级学员在后方安全待着。” “原来拿我们部队当实验品了,我说邱部……司令员,这些学员毕业后我们可要优先挑选。” 第517章 林建华见无法改变邱明的决定,开头讨价还价起来。 邱明轻飘飘地将林建华的要价打了回去:“这事情你做不了主,我说了也不算,林军长要是觉得不满可以找杨首长提要求嘛。不过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真要跟首长提这种要求,不被骂一顿,算祖上积德了。时间不早了,林军长,你这里没准备午饭吗?” 林建华这才发觉太阳到了头顶了,连忙道:“午饭有,邱司令不说我还忘记时间了。” “原来林军长这里准备了饭呀?我还正打算请邱司令到我们在这里的招待部去撮一顿呢!” “拉倒吧,到了我这里还去四军招待部干什么?我这好菜没什么,可让大家填饱肚子总还可以。……走走,大家一起去吃顿便饭!” ***“樊局长,富池口有电报了吗?抓紧跟十七师联系,首长要知道敌人具体位置在哪里!” “唐参谋,麻烦你将这封电报送到参谋总长那边去。这是杭州第三集团军李副司令发来的。” “邱部长在哪里?长沙那边有电报给邱部长!” “报告!竺部长,天京有人过来请求见您!” “林副参谋长,首长请您将山西地图马上送到首长办公室去。” 南昌百花洲边解放军总部前指所在地,电台房中不时有人冲了进去,又有人奔跑出来。前指礼堂里一片忙碌景象,走廊上充满了南腔北调,大家不是在正常的说话,而是扯开了嗓子吼着,为了赶时间,军人们在走廊里小跑起来,踩着水泥板咚咚做响。熙熙攘攘的人们彼此光顾着办自己的事,俩人交错的时候也顾不上敬礼——大家都很忙,只是侧身而过就可以了,要友善些用一个眼神算是打个招呼。 忙碌的人们没有注意到一位身着上将军衔的中年军官出现在礼堂大门处。这也很难责怪他们,现在总部内将官多如牛毛,少将中将一大把,上将也不希奇。何况上将与中将的区别就在肩章上多一颗金星,没有注意的话,很容易就给忽略过去了。何况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坏人混进来,这让大家也不会见个人进来都要希奇半天。要进入礼堂内,总部大门首先就将绝大多数人挡在了外面,少数可以进入总部前指的,在工作区外还有进行审查,至于想进入这所礼堂,那是需要凭工作证的,除非你是中将以上军官,并且携带了军官证,不然外面的那些警卫会将你堵在门口,哪怕是首长忘了带军官证,警卫照样会客气地请他回去取来后才允许进入。 “大哥,派部队北上必须慎重考虑,历史上孤军北上失败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元末红巾军北上大都失败了,太平天国北伐军失败距离现在不过十来年,虽然现在清军与我军相比实力相差极为悬殊,可我军北上并不是没有一点困难。为什么历史上以北统南的多,以南统北除了明朝就没别的成功例子?还不是因为气候、环境、民风等多种因素造成的?要是北伐,越往北地就越贫瘠,风沙是越来越大,天气是越来越冷,这种苦寒之地让南方人生存,困难实在太大了,加之北方民风剽悍,人民相对南方而言更加愚昧些,与北方比较起来,南方人实在太软弱、迂腐,可接受新鲜东西,南方人就比北方人要快许多。只是打仗不光比人多,主要的还是靠意志,江南军队冲锋顺的时候敢直着身子,一不顺,马上就拉稀了,这对北方人是不可想象的。至于北伐后,到处都是新区,这需要下多大精力才能将人民思想转变过来?共产党八年抗战,真正与鬼子打仗是多少时间?其他时间不都用来开辟根据地,转变人民思想上了?不然会有以后三年一统天下?你要派部队北上,需要我们这里派出多少地方工作人员才能顺利开展工作?总不能跟猴子扳苞米一样,打下一块地方就丢弃一块地方吧?千里北伐,我军后勤线如何保障?要是后勤出了问题,这损失……” “报告!左司令员求见杨首长!” 史秉誉正在与杨沪生“探讨”着作战计划,杨沪生的警卫员走了进来大声汇报道。 “我开始还以为大哥的北线只是在湖北、安徽一线,顶多到河南……啊?左宗棠来了?”史秉誉开始没注意,等反应过来一回头发觉解放军副总司令、第三集团军司令员左宗棠已经站到了门口,他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说的太唐突了。怎可以直呼人家大名嘛,史秉誉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季高兄,你不是在组织佯攻天京行动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杨沪生正趴在桌子上研究着情报人员编辑的河南详图,抬头看到左宗棠走了进来,站直了身,有些意外地问道。 左宗棠很随意地行了个他认为规范的军礼,摘下军帽道:“怎么,杨首长不欢迎我回来吗?” “哪里哪里,怎么可能不欢迎嘛!季高兄快请坐。不好意思,我这里乱糟糟的。”杨沪生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房间内的地图,将座位腾了出来:“小王,给左司令员上茶!” “司令员你们先聊,我到电台室去看看,说不定十七师已经有电报过来了。”史秉誉见左宗棠坐了下来,跟杨沪生交代一句走了出去,要出门的时候史秉誉回头奇怪地看了眼左宗棠。 “季高兄一个人来的吗?来之前怎么不通知一声,我也好去迎接季高兄。” 杨沪生不明白这位“麻烦制造者”怎么抛开手下部队,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第三集团军现在有五个师十二万人,他这做司令员的一走,部队由谁带?打死杨沪生,他也不会相信左宗棠会放心将部队交给李世贤管理!左宗棠在二月曾经给南昌发过电报要求北上打清军,说穿了睚眦必报的左宗棠打算找直隶总督官文的麻烦。考虑到左宗棠连发三封电报,而自己只是告诉他耐心等待,杨沪生觉得左宗棠突然出现在这里,八九不离十还是为了北上事宜。 “杨首长贵人事多,我等就不必为了一点小事麻烦首长了。”左宗棠坐在座位上大大咧咧地说道,说的话让杨沪生暗中直咧嘴。“至于我今日过来,是跟首长请战来了!” 果然!果然是为了找官文茬子跑这来了,杨沪生心中大叹道。看左宗棠眯缝的眼睛,一副今天杨沪生要是不答应他,他马上就要反了的架势,杨沪生明白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季高兄用不着如此严肃嘛,对了,我正打算给季高兄发电报呢,没想到您已经到了这里。” 左宗棠眉毛一扬道:“哦?什么事情?” 王一阳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俩人茶几上放上杯香茶,退了出去,出去时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杨沪生抿了口茶道:“是这样的,我打算组织一支得力部队北上彻底切断清法联军与上海、北京之间的联系。这支军队在渡过江后与坚持在鄂豫边界的骑兵军会合,解放河南、山西,与西线的石达开部一起隔断敌人南方战区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从战略上取得包围之势,围歼敌人野战主力,为全国的解放打下坚实基础。我觉得这支部队由季高兄率领比较合适些,只是现在还有一点小小的困惑。” 左宗棠一听立刻忘记了自己是干什么来了,按照杨首长所说的,除了围歼湖北敌人外,这还等于放自己北上找官文那老匹夫晦气,可以说满足了自己的要求。只是杨沪生最后一句话将左宗棠的心又提了起来。“什么困惑?” 杨沪生叹了口气道:“唉,我们现在的战争并不是只有清军一个敌人,最邪恶的敌人是那些外国洋人——法国鬼子。我知道季高兄乃真正的民族英雄,在外国侵略者面前,季高兄是宁可站着死也不肯跪着生的。以季高兄的钢筋铁骨一定很期待能在战场上杀鬼子,灭洋人。”杨沪生说的让左宗棠的眼睛眯的更深了,现在上司正在夸耀自己,高傲的左宗棠还懂得一点谦虚,没有大点其头,只是微微点头赞同杨沪生的观点。杨沪生话题一转说到困惑他的地方了,诚恳地道:“可现在与法国人的决战已经开始了,季高兄乃我解放军难得的天才,具有崇高的民族气节,从各个角度来说,我都应该请季高兄率领部队到前线与洋鬼子干个痛快,杀他个血流成河!但是……如果让季高兄率领部队渡江北上了,这杀鬼子的事情就无法让季高兄来做了。毕竟只有一个季高兄,打李鸿章的任务就不用季高兄操劳了,这事情可以派其他人去做,可就是这样我也不能既让季高兄杀鬼子,又让季高兄北上进攻河南、山西啊!不过现在好了,既然季高兄已经到这里,那么请季高兄告诉我,您是愿意北上还是留在江南找法军决战?” 左宗棠发觉自己陷入两难境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孟老夫子的问题现在就横在左宗棠面前。打外国鬼子,是左宗棠的愿望,痛扁官文,也是左宗棠多年的心愿,可这里谁是熊掌,谁是鱼可就难说的紧了。当然,可以简单的理解洋鬼子乃是熊掌,自己应该取洋人而舍官文,问题是洋鬼子很多,法国鬼子打完后,也许还有罗刹鬼子要打,而官文只有一个,要是自己不打,这北伐军不管是谁率领非让官文老命休矣不可!到时候自己还找谁算帐去?可万一打了官文,以后没了洋鬼子好打,这民族英雄大帽子不翼而飞不说,以后别人还有笑话自己,说什么舍西瓜拣芝麻! 左宗棠衡量了半天发觉两者之间找不出哪个更重要一些,他是自己与官文之间的梁子一定要报,而民族英雄的帽子也要。杨沪生让他两者选一个,这让左宗棠脑门上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第518章 左宗棠不自觉缕着自己的胡须,迟疑地问道:“这个……能否既北上作战,又可以打法国人?” 杨沪生一副爱莫能助地样子,缓缓摇了摇头。左宗棠这下傻眼了,说实话,左宗棠可以不理会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可让他放弃官文,或者放弃消灭侵略者的美誉,这都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左宗棠发觉就连当年自己决定起义时也没像现在这么难以决断。 左宗棠咬了咬牙,一狠心道:“……还是留在江南作战吧,先消灭了法国鬼子再说。” “这事还请季高兄慎重考虑,不用这么急回答我。不过派部队北伐中原是一定要派的,如果季高兄不打算去,希望您能给我推荐一个合适人选。”杨沪生很体贴人心地劝道。 左宗棠考虑良久后问道:“不知杨首长打算以多大规模北伐?江南决战法军规模又是如何?” “如果季高兄愿意率领北伐部队,我将派第三集团军北上。当然,不是第三集团军全部,而是程学启、王德榜、刘松山这三个师,再将马鼎南德第五军配备给第三集团军,到了北方后,又有田文滨的骑兵军、游击兵团加入,以如此强大兵团,相信可以纵横江北了。至于李鸿章,我将让李世贤的两个师组成第六军,负责牵制李鸿章。江南与法军之间决战将动用第一、二、三、四军、模范军、六个乙种师还有其他特种部队,合计四十万军队。兵力方面超过四倍,各种火炮为敌人三倍,加之敌海军不敢深入长江,而解放军海军却可以依托湖口天险,大胆地在内江活动,空军我们又占有一定优势,如此众多之有利条件,我有绝对把握一战而解决法国鬼子。” 左宗棠嘴唇轻微颤动着,想说什么话却又被他咽了回去。根据杨沪生介绍的,左宗棠明白北伐军主要目的就是负责对付江北的僧格林沁、刘长佑所部二十余万清军,不光要隔断敌人与其他地方联系,还要让他们不得南下增援法军,尽一切可能给江南部队围歼法军创造最佳环境,为此杨首长可以说是对北伐军下了大赌注的。五个主力师加上骑兵军、游击部队,兵力将近二十万,与清军比起来这绝对是一支无敌雄师了。能一次指挥这么多部队作战对左宗棠诱惑力实在是强的无以复加。可一想到歼灭法军,成为民族英雄,左宗棠的心脏就不由地剧烈颤动起来。 杨沪生看着左宗棠实在难以做出决断,不由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什么事情惹上民族问题了,这位以爱国者自居的“今亮”肯定会冲动的。不过真要留下这个麻烦制造者在江南,杨沪生也觉得不好过,他与同僚之间关系太难以理顺了! “季高兄,我看这样吧,您还是指挥北伐军渡江作战。法国人这次季高兄是无法赶上了,但您不是在广东打过英国人吗?也可以了。或者这样,如果俄罗斯以后在北疆制造什么乱子,只要季高兄身体可以,我将第一个考虑让季高兄率领部队将北极熊赶出去!” “北极熊?……喔,是说罗刹鬼子吧?明白了。”左宗棠如释重负,他终于不再为这些事情烦心了。“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现在马上回去,不知首长有什么交代?” 杨沪生跟着左宗棠站起来道:“不用这么着急地走嘛!留在这里多待两天吧,不过关于北伐事宜我打算让第五军在十天后自湖口渡过长江,季高兄的三个师也要在十天后自铜陵一线过江。过江后两军朝舒城进攻,在那里会师后再转入到麻城与坚持在大别山的骑兵军会师。” 左宗棠见自己任务已经明确了道:“既然这样我还是马上回去好了,飞艇还在城外等着,十天时间对我们来说可很紧张了。部队要集结,还有走两百多里山路……不行,我得马上回部队去!” 第四十二章“报告!” “请进。”正在看地图的杨沪生头也未回说道。 解放军电报局的樊建辉局长从门外走了进来。行过礼后大声道:“富池口急电,已查清法军具体动向!” “哦?放下吧。”杨沪生接过电报走到办公桌边坐下仔细看了起来。 电报是从武昌转移到富池口的十七师发过来的,内容并不多,但传来的消息却让杨沪生足以掌握具体情况了。从电报中杨沪生了解到法军除了武昌留下由皮埃尔。邓。罗歇里奥(pierredenfert—rochereau)将军率领的第四军,其他七万军队在法国远征军总司令阿基利。巴赞(achillebazaine)元帅率领下,在到了咸宁后如杨沪生他们所设想的朝西转进,朝湖南进攻了。 杨沪生走到门口,朝自己的警卫员道:“小王,请参谋总长过来趟。” 没多久,李雪龙走了进来。“首长,什么事情?” 杨沪生将电报递给了李雪龙:“跟邱明预计的一样,法国人朝湖南进攻了,他们还真的想让我们没饭吃呢!” “可以理解,换了我是巴赞,我也不会钻进人家口袋里等着被别人痛宰一顿。哟,武昌还留了两万多法军,看来法国人对自己的后路还是有所防范的嘛!这周师长又坐不住了,他还请求首长同意他夺回武昌。”李雪龙边看边说道。 “周龙对我们让他坚守三天后撤出武昌很不服气呢!他们自然很想当第一批收复武昌的部队了。至于法国人在武昌留下两万人,这个可以理解,虽然法国人很僵化,可他们毕竟不是饭桶,武昌的重要性相信他们还是很明白的。后勤的运输线、主力如果在南线失利后撤回江北,这些都要经过武昌,如果不在这里留下部队防守,这个巴赞就不配当什么元帅了。我们是否现在就进攻武昌?……不行,左宗棠的部队还要八天才能渡江,我军主力一、二、三军现在已经在瑞昌集结,距离武昌不到两百公里,以我军行军速度,只要五天后就能进攻武昌了。也许应该让部队再等三天,等左宗棠的部队与第四军开始渡江时,我军也发起对武昌的进攻。”杨沪生站在地图支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着。 李雪龙走到杨沪生面前,放下电报,不以为然地说道:“司令员,我看提前三天进攻武昌没什么大不了,恐怕敌人知道我们以主力进攻武昌已经是战斗发起三天后的事情了,不影响左副司令的渡江行动。就是提前知道我军进攻武昌,他们也会认为我军主力全部聚集在武昌一线,反而可以让第四军与第三集团军很顺利地渡过长江。” “说的也是,现在通信传递还没法做到瞬息将千里之外消息传到各个地方。真要可以将各个地方情报互通有无,这仗就提升一个档次,不是我们现在的军队可以理解的了。不过发展方向就是如此,参谋长知道吗?当我得到有线电报可以在中国应用,为什么要不顾一切阻挠一定要在根据地将有线电报网发展起来?就是因为这可以将我们军队提升一个档次!可以及时了解各个地区形势,调动军队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为此迁移几座坟茔少了几亩耕地又算什么?而敌人就没这个优势了。只是我军现在的有线电报网还无法做到将任何地区情报及时反馈回来,要是有无线电报就好了。” “无线电报?这怎么可能?真要没有电线,这电报如何发?”李雪龙虽然去过欧洲,在根据地中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可他也无法想象没有电线的电报是什么样子,不光李雪龙,这个年代除了杨沪生与史秉誉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无线电报是什么样子。 杨沪生叹了口气:“以后会有的,这是以后发展方向,参谋长用不着为这事操心,这东西有研究院负责。好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按照你说的通知瑞昌,让他们做好出征准备,打回武昌去。同时命令长沙,告诉邱明他的第四集团军就是无法全歼法军主力,至少也要将敌人拖上一个月,以便我军在解放武昌后,与他们会合一起歼灭江南之法军,给敌人包一个特大号的饺子。” 李雪龙点点头:“第四集团军现在兵力比法军多,就是无法歼灭敌人,拖住他,让敌人动弹不得还是可以做到的。……仗是越打越大了,一仗歼敌十万,这对我军来说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这时候各方配合尤为重要。” 杨沪生背着手在办公室慢慢踱起了步,李雪龙不再说了,视线随着杨沪生移动。“在左宗棠率领部队北上后,把王得贵从宁波调到福州去,让他不要再在李世贤眼前晃来晃去了。至于李鸿章,就交给李世贤负责好了。他要对付不了再让王得贵率领山地旅与二十二师北上支援。湖口我看还是让袁剑的二十三师担任守备,由李成负责整个赣北防卫工作。其他的第一、二、三军,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师由张海强率领西进,至于南昌防备,由郑时伦的二十四师负责。” ***月光被厚厚硝烟遮盖,可地上却并非没有一点光亮,地面上熊熊火光染红了大半个天空,闷雷般的响声在荆州大地回荡着。一道道红光仿佛流星雨,划破天际奔向武昌,城东北的小龟山上灰白的烟团悬挂在空中,随着烟团中升腾起团团红光,大地不停地颤抖起来。 漆黑的夜幕下,不远处的小龟山火光再大,也没有影响到双峰山这里。每当炮弹爆炸,双峰山下猛地透出光亮,显得一片煞白,只是很快又陷入绝对黑暗中。就在瞬间光明中,照映出双峰山下无数的黑影正大声呼叫着什么,一闪一闪地移动着。黑影的动作是如此的僵硬,仿佛古老的皮影戏,本来是小把戏,可出现在这里,却让整个大地都成了他们的大舞台。 第519章 双峰山下白光有节奏地闪动,白光闪动后滚滚轰鸣声将一切话语声都掩盖了。炮弹脱离炮口,划出一条金黄色的弹道消失在远方,过了一会儿,在东面地平线上冒起点点红光,股股烟柱在东面升腾起来,渐渐连成了一片。 夏尔。弗罗萨将军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从外面闯进第四军设在忠孝门内刘家大宅的指挥部,满头白发在夜空中飞舞。见罗歇里奥从里屋慢腾腾走了出来,双手还在系着扣子,有些心急地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将军!我们师遭到炮击!” 罗歇里奥皱了皱眉:“我已经听到了,将军,您不会胆怯了吧?” 说着罗歇里奥朝忠孝门外的双峰山走去。 城外已经响成一片,到处都是轰隆声,借助火光,罗歇里奥看到从东面飞过来成串的炮弹,将十五师设在小龟山的阵地打成一片火海。而第四军设置在双峰山下的炮兵阵地上,几十门先进的后装火炮对挑衅行为给予了有力的回击,无数的炮弹朝东面隐隐闪现红光的地方扑了过去。 罗歇里奥从侍者手中接过望远镜,象征性地朝东面看了会儿,漆黑的夜幕下东方除了火光飞过来的弹道外就什么也没有了。罗歇里奥用望远镜观察不过是摆摆姿态而已。“该死的,这至少有八到十个炮兵连在朝我们开火,这些敌人难道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吗?!……弗罗萨将军,难道您就一点没注意到城外有什么不寻常动静吗?” 弗罗萨很委屈地诉苦道:“将军,我已经按照阁下指示朝东面派出了搜侦分队了,可在今天晚上之前他们没有传来任何有关武昌附近有敌人活动的迹象。按照将军命令,我们师这些天一直都在构筑工事,这种浩大的工程需要大量人手,实在无法抽出更多人对周围进行侦察了。” 弗罗萨的诉苦,罗歇里奥不知有没有听到,他那深奥的两眼已经离开了炮火纷飞的战场,投向身后黑暗中的武昌城。见无数的炮弹朝自己这里飞了过来,罗歇里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恐怕巴赞元帅凶多吉少了!——罗歇里奥认为自己的预感一向很准,估计这次也不会出现意外。 在巴赞要求罗歇里奥留在武昌防守后,罗歇里奥就有一种预感,他预感到叛军总有一天会纠集大股主力朝武昌发起进攻。当然,他的预感是建立在武昌对整个战局的重要性上,当巴赞七万大军离开后方补给基地南下作战,武昌就成了连接巴赞与江北之间唯一的枢纽,叛军重新占领武昌,江南的巴赞将失去补给线,同时在撤退时,巴赞就是奋力从叛军围困中突出来,他也将面对叛军重兵驻守的武昌。 罗歇里奥在武昌多待一天,他心中的忧虑就更加深重一点。当罗歇里奥进攻武昌时,叛军的海军并没有过来帮助守军守城,而本来在湖口被隔断,法军海军舰队无法深入扬子江后,湖口以上扬子江面实际上已经让叛军海军有了绝对控制权,他们没有道理不过来支援,加之守城的叛军在防守三天后,趁着夜色离开了武昌,而当罗歇里奥渡过扬子江,以前据说很坚固的武昌城墙也成了宽广的街道,城墙早就被叛军拆掉了,拆的如此彻底以致没有一砖片瓦还在原地。罗歇里奥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说明叛军是有意识引诱法军南下,也许他们想的就是引诱法军南下后掐断南北之间联系,将法军聚歼在扬子江以南。罗歇里奥觉得自己心急如焚,而很有大将风度的巴赞还偏不信邪,真的按照叛军设想南下了。不管罗歇里奥怎么说,巴赞反正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寻找叛军主力决战,罗歇里奥既然无法改变巴赞元帅的想法,只能想方设法将武昌防卫搞的更加坚固些。 对于构筑阵地来说,这倒是罗歇里奥第四军的拿手好戏,罗歇里奥的军队在江北与解放军对峙中已经学会了如何构筑完善的战壕、机枪掩体,如何让机枪与步兵形成紧密配合,以密集的弹雨杀伤敌人,让后方火炮给予一线间接火力支援。十天的工夫让第四军围绕武昌城构筑了连绵阵地,武昌城外以凤凰山、小龟山、洪山、长虹桥为重点,挖掘了密如蛛网的战壕,同时用深壕把长江与沙湖、沙湖与东湖、东湖与南湖之间陆地隔断,在壕沟后面第四军还架设了大量的机枪。 如此浩大的工程能在短短十天内修筑好,第四军是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的。同时为了抢时间,派出去侦察的力量必然受到削弱,这也难怪弗罗萨将军会对罗歇里奥诉苦了。 几声尖啸,空中出现了道道白光以很快的速度朝忠孝门这边飞了过来。从飞过来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中,几位将军知道这是远弹,对他们并没有构成威胁,至于看着弹道飞快地朝自己延伸,这只不过是一种错觉。作为一名将军,要是连近弹还是远弹都分不清楚,这可绝对是大笑话。弗罗萨将军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他的军长罗歇里奥将军,果然,几发炮弹掠过他们头顶落在了忠孝门与双峰山之间。 “弗罗萨将军,马上将城外的搜侦分队撤回来,现在已经用不着再侦察敌人在什么地方,他们自己都告诉了我们方位。拉马丁……拉马丁上尉!我命令你率领一个连队马上到岳州寻找巴赞元帅,告诉元帅我们这里遭遇到该死的叛军主力进攻,请求他马上救援我们!……弗罗萨将军您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赶快回您的部队准备迎接战斗,也许叛军会利用夜晚对我军发起进攻,要是巴赞元帅回来之前,您的阵地就被突破,那可他妈的再糟糕没有了……” 也许是为了证明罗歇里奥的预感如何准确,在东面从隆隆炮声中传来了喊杀声。 看着弗罗萨离开忠孝门朝小龟山跑去,罗歇里奥脸上掠过一丝绝望,只是绝望的表情很快又被他隐藏起来了。罗歇里奥刚才的镇定不过是为了不使自己手下惊慌失措,罗歇里奥认为如果自己显得没有信心战胜敌人,那么属下是否有信心就可想而知了。现在自己不过两万多,而有多少叛军进攻,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情报,可罗歇里奥认为至少不少于十万,就是说比自己至少多了四倍,加之叛军有海军、飞艇助战,而自己却连一艘飞艇也没有——飞艇全让巴赞元帅带走了。——不用说,这场战争自己是很难取得胜利的。战败的后果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被俘虏,供人家嘲弄,一条就是死,罗歇里奥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嘲讽的对象,至于死,只要是个人,谁都不想死啊!现在只希望叛军并没有切断咸宁,拉马丁上尉可以将武昌受到攻击的消息送到巴赞元帅那边,如果巴赞元帅可以马上调头回来,也许能解了武昌之围。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深谋远虑的叛军也许早就已经派军队去切断自己与巴赞元帅之间联系了! 一八六六年三月十日。 清晨,当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晨曦中出现了一队队担架,不大的华容镇热闹起来了。武昌县的华容镇距离武昌城不过三十五公里,当张海强率领解放军主力到达武昌外围后,这里就成了第二集团军指挥所所在地,集团军各直属队、后勤、医院来到这里把个华容镇塞得满满的。让张海强和李成满意的是这里距离武昌城不远,快马只要半晌就可以到达武昌城外,这有利于他们靠前指挥,不满意的地方也有,当十七师从武昌撤退时将架设的武昌到南昌有线电报网全部破坏了,华容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地方,再让十七师这么一搞,张海强他们现在暂时无法用电报与南昌的解放军总部联系了,可以说前线一切都靠他们自己办。 张海强在李成陪同下一脸严峻地站在镇外一座小土包上,目视着从西北运下来的担架。长长的担架队一眼望不见头,从小土包下经过的那些抬担架的民夫脸上写满了疲倦,破烂的衣服被荆棘撕裂成碎布条,只是挂在身上,露出黝黑的肌肤,点点鲜血从担架滴落到土地上。 “张总,前线看来战况不利啊?这才刚开始怎么就出现这么多伤员?” “吴强的一军不是很能打吗?会不会是战士们看到洋鬼子杀红眼忘记隐蔽了?沈晔的二军什么时候好到卓刀泉?要是到了让他们从南路给敌人施加压力!” 张海强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不适应激烈的战场了,当他看到担架上白花花的床单连成了一条线,从前线源源不断地拉了过来,床单上醒目的鲜血仿佛盛开的红花,这让很久没怎么打恶仗的张海强觉得自己眼前有些眩目。 “沈晔的二军在早上七点前……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卓刀泉了,按照计划他们在赶到卓刀泉后,将马上投入战斗。至于说战士们杀红眼忘记隐蔽,这个应该不可能,本身就是趁天黑进攻,加之多年的战斗,部队早就养成了以散兵线投入战斗,怎么可能又一窝蜂朝前冲了?” 李成虽然在为自己部下辩解,可他心里也充满了急躁,武昌敌人不过两万,可战斗打响后,到现在连华容镇这里都可以隐约听到前线的炮声。李成是老兵了,他明白要是冲进敌人阵地,我军炮火肯定要延伸,进了城后炮火就会停止,这些隐约的炮声只能说明到现在为止部队还在前沿与敌人胶着着。第一军兵力超过四万,可在进攻两万敌人据守的城池居然一夜都没取得什么进展,这自然让李成极为不满。 张海强不再看运下来的担架了,转头对李成说道:“走吧,后面呆着真他娘的别扭,我看还是到前面看看部队到底是怎么打的。我就不相信,在我军强大武力面前,还有什么硬核桃是砸不烂的!” 夕阳下,张海强趴在一个巨大弹坑中,透过望远镜观察着整个战场。 第520章 昏黄的天空下弥漫着浓浓青烟,前方不高的小龟山上黑色的烟尘冲天而起,张海强甚至可以感觉到烟尘中沙石正扑哧哧地往下掉着。猛烈的炮火准备后,在张海强前面壕沟中无数的解放军将士跃了出来,呐喊着朝尘埃未落的小龟山冲上去。 看着战士们矫健的身影,快速朝武昌城猛扑,张海强露出了会心地微笑。毕竟是自己的老部队,进攻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三五成群的战士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攻进武昌,可他们冲锋的步伐还是如此坚决,高呼口号声音还是如此响亮。 张海强举着望远镜的手突然抖动起来,在望远镜里,灰蒙的烟尘中出现了一条条火舌,从小龟山下面贴着地面朝自己冲锋的队伍里扫去。密集的枪声从前面传了过来,飞扬的尘土中,正在冲锋的战士成片栽倒下来。空中响起尖厉的啸声,闪闪火光中弹片横飞,迷漫的黄尘与硝烟将战士们给挟裹,吞没了。战士们的呐喊声被隆隆炮声所遮掩,渐渐消失了。 “报告!副总司令,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很危险!我的老师长,您还是先下去吧。李司令,您也先下吧。”吴强一个翻滚,进了张海强趴着的弹坑中,焦急地说道。 第一军的吴军长接到张海强到了前线,赶紧赶了过来。随着警卫指引,吴强在前沿找到了正在观察着一军进攻的张海强。以四万多的军队进攻两万敌人,攻了将近一天,到现在连敌人第一道防线也没有突破,已经让吴强感到面子下不来了,现在总部副总司令、集团军司令员都汇聚了过来,这让吴强心情更加烦躁。 张海强将望远镜缓缓放了下来,垂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前面枪炮声虽然还在响个不停,可张海强明白这次进攻再次失利了。 “二军进攻如何?” 李成默默摇了摇头。吴强见两位司令员脸色都不大好看,吞吞吐吐地喃喃道:“二军那边也进攻不顺,到现在为止还未攻占卓刀泉。” “就是说全线进攻全部受挫?” “唉,敌人在湖与湖之间挖掘了深深的壕沟,在壕沟后面还有大量机枪,那些机枪都有良好的掩体,也许在掩体上面还有一定加固,我军火炮在轰击中,未将敌人机枪掩体摧毁,在我们进攻前并未发现这些。所以……” (二) “所以进攻一再失利了。”张海强沉着脸将吴强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吴强低着头不敢接张海强的话。张海强回头看了眼渐渐沉寂下来的沙场,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第一军的前身是张海强带的第一师基干部队,很多干部战士张海强都认识。这些将士跟随自己从宁波撕杀到温州,又从温州杀到福建,参加了解放军历次重大行动,第一师还从来都没打过什么败仗,可今天它却实实在在地失败了,四万解放军败在了两万法军手下,要是加上第二军,今日之败就显得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张海强从弹坑中爬了起来,拉了把地上的李成,对吴强说道:“走吧,我们先到你的指挥部去。吴军长,你派人通知二军沈军长到你指挥部来,至于进攻,暂时先不要再攻了。” 夜色霭霭,凉风低回。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浒黄洲对岸,滔滔江水朝东北流去。西南方天际间不时闪现出红光,隆隆炮声显得有些沉闷。第一军指挥部就设置在江边树木环绕的小村子内,昏黄的烛光下,指挥部内气氛十分压抑,大家低着头谁也没有先支声。 门外传来马蹄声,低沉的马蹄越来越响,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指挥部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入到门口,仿佛可以透过关闭着的木门看到外面是谁到了。战马长嘶后,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阵寒风从门外席卷进来,木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了。 “报告,二军军长沈晔奉命到达!” 二军军长沈晔挟裹着浓浓的硝烟味,风风火火从外面走了进来,朝张海强和李成有力地行个军礼。沈晔身上的军棉袄被撕开了几处,雪白的棉花外翻着,颜色显得有些焦黄,头上的军帽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一条干涸的血丝从额头延伸下来。 坐在座位上的李成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沈军长,你冲到第一线去了?” 沈晔下意识地想将军帽摘下来,手放到头上才想起军帽已经没了,挠了挠头道:“没有,只是在来的路上遇到敌人炮击,我的马被人家炸死了。头上不过被弹片擦了下,没什么大碍。” “沈军长你还真命大啊?座骑都被人家炸死了,你只不过头上蹭了一下,真好福气。”吴强在旁边有些羡慕地说道。 见沈晔并没受到太大伤害,张海强开口问道:“沈军长,你的军今日损失如何?” 沈晔停止了挠头,站直了身子,沉声道:“报告副总司令,敌人在前线有完善的预设阵地,我军猛攻一天也未突破敌人防线,二军在白天进攻中损失很大,全军伤亡将近两千。” “第一军伤亡三千多……这么说我军进攻不过一天,伤亡已经达到了五千?这么大的伤亡在解放军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老天,这要如何跟首长交代啊!”李成在旁边哀叹道。 张海强摸出根烟,就着烛火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皱眉道:“跟首长交代的事情我会负责。现在看来部队从上到下都显得太骄傲自满了,认为以我绝对优势兵力攻击下,两万敌人只不过做个样子就要崩溃,并没有认真研究自己当前之敌。对敌人的顽抗大家都没有估计到,同时在战前也未认真对敌人进行侦察。也难怪,几十万大军在海空军配合下那还拿不下没了城墙的武昌城?下面轻松,上面也没什么重视,于是才有了今天这种局面。” 张海强毫不客气地将指挥部内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点了个遍。指挥部内将领只是垂下了头,却并未不服气。在占尽优势情况下进攻受挫,这些将领心情自然好不到那里去,只是过了段时间后,大家已经从暴怒中清醒过来,开始反思在行动中自己犯下的错误了。 连串的胜利不光让战士轻视敌人,就连解放军高级将领同样如此,不然不可想象在进攻战略重地武昌时,第二集团军并未派人到前面协调各部行动,同时前线的部队也未进行详细的侦察,现在他们终于为自己的麻痹大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指挥部掩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正低头反思过错的将领们一抬头见是身着雪白海军将服的海军黄翼升司令员在随从陪伴下走了进来。 “呵呵,怎么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难道大家不欢迎我吗?”黄翼升进来见房子内气氛十分压抑,朝大家大笑着说道:“吴军长你的指挥部还真难找!三更半夜的让我们在外面摸了老半天才找到这里。怎么,听说白天大家进攻不顺?放心好了,明天早上我们海军舰队会支援大家再次发起进攻!他法国鬼子再能耐,毕竟兵力有限,顾得了陆地也顾不上水面。咱们明天合力将武昌拿下来!” “唷!黄司令也赶来了?”见黄翼升走了进来,张海强虽然很郁闷,还是站起来强打笑脸迎了上去。指挥部内的那些陆军将军们见被他们瞧不起的海军司令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个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对黄翼升所说的话不知是应该赞同,还是反对。 “黄司令,我军进攻武昌恐怕要暂停一下了。”作为副总司令,现在张海强是这里的最高首长,在大家与黄翼升打过招呼后,张海强将手中烟蒂丢在地上,用鞋底“蹂虐”一番后开口说道。 “怎么?副总司令是不是担心部队伤亡过大?战争嘛!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太计较一时得失。况乎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评断武昌之战是胜是败还为时尚早。”黄翼升以为自己一番开导,屋里的气氛可以活跃一些,不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了,可他说完后,转头望了一圈,却遗憾地看到大家脸上还是跟刚才一样,自己说的算是白说了。 张海强默默摇摇头,想了会儿道:“打还是要打的,可怎么打却值得好好研究一下。首长在决定了大致行动后,将具体指挥作战权力下放给我们这些将领,这场战斗我们无法不打的精彩一些,我们不能辜负首长信任啊!打仗要靠脑子,像昨天晚上和今天白天那样与敌人硬碰硬是不行了,这样我军伤亡太大,就是将武昌打下来,损失惨重下,部队还如何继续以后的战斗?” “首长您说应该怎么打?”吴强与沈晔同声问道,话说完了,俩人才发现有人跟自己说的一样,彼此对视一眼。 “沈军长,你们在到前线路上,有没有遭遇到敌人突围部队?” “没有。”沈晔肯定地说道,接着看了眼张海强的脸色补充道:“也许有吧,他们也许从西线提前突围出去,副总司令您是知道的,我们今天上午才到达指定位置,完成了合围圈,而一军战斗是昨天晚上打响的,如果敌人小股部队要突围,这几小时足以让他们从我军缝隙中钻了出去。” 吴强有些不服气地问道:“沈军长的意思是我们一军打早了?” “行了,这个问题用不着再讨论,一军的提前将战斗打响,二军到达前线时间迟缓,这些都是因为我们并未对敌人有足够的重视。我们现在不是召开检讨会,已经犯过的错误用不着再拉出来批判一顿。”张海强开口阻止了两个军长之间马上就要爆发的矛盾。“从前线得到的情况看,敌人是有战斗力的部队,他们的部队组织、反应能力都是一流的,唯一的缺憾也许就是部队兵力少了点。 第521章 在一军将战斗打响后,相信敌人对自己的缺憾也了若指掌。从军事常理上言,他们就是不派人请求法军主力救援,至少也要将我军围攻武昌的行动通知给法军总司令知道。” “围城打援?!”张海强一分析,指挥部中众多将领同时开口叫了起来。黄翼升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这些陆军将领,对张海强的判断,黄翼升是再同意也没有了,同时对张海强下面所要采取的作战计划,黄翼升也认为不会出乎自己想象之外——英雄所见略同嘛!他是对解放军中有如此众多将领,在张海强只是开了个头,马上就将黄翼升所猜测到的说了出来,感到有点惊讶,这英雄也未免太多了点。 “不错,就是围城打援!武昌危机法军不得不救,他要不救后路就被我们给抄了!从湖南到武昌两百多公里道路,沿途到处都可以选做战场。我军就在路上先解决那位巴赞!我现在先说一下我的大致构想。刘参谋,你记录一下,马上派人到后面以加急电报发到南昌总部前指。”张海强坐到座位上,手指轻轻扣击着桌子。 “第一;以一个步兵军加强一到两个乙种师,以及重炮兵一部继续围攻武昌,围攻以土工作业,蚕食敌人前线为主,形成对内正面。第二;以两个军形成对外正面,加强对巴赞所部侦察,选择适当地点实施打援作战。第三;湖南第四集团军的任务是咬住巴赞,成围歼法军的南方正面。各部必须加强侦察工作,务必及时准确了解法军动向。如可能,第四集团军要想办法将敌人飞艇部队消灭掉。第四;准备过江的左宗棠第三集团军应积极活动,务必拖住清军并尽量歼灭之,使江北清军无暇顾及江南法军。以上一二三点我军现已着手实施,第四点希望首长可以督促左副总司令,为了战争需要,左副总司令不应再计较于个人恩怨。刘参谋,除将以上四点尽快传回南昌,再派人乘坐飞艇通知湖南的邱司令员。” 黄翼升点点头道:“听起来不错,不过张副总司令,您是否忘记了我们海军?” “这怎么可能忘记?不光海军,连林忠的飞艇部队在这次战役中也必须充分发挥应有的作用才行啊!黄司令,在我军围困武昌时,你们海军舰队是否可以将长江江面彻底封锁?让法国人就是想逃也无法逃过江去。” “这个没问题,现在除了湖口那边必须留下的铁乌龟外,王强的洞庭湖分舰队正在湖南配合第四集团军作战,其他两个分舰队都被我带了过来。这些法国鬼子没什么军舰,想跟我们在江面上玩,咱谁怕谁啊!杨队长、谢队长,你们有没有信心将鬼子分割在长江两岸?”黄翼升回头冲着跟随自己过来那些人吼道。 “有!”黄翼升后面的海军军官同声高呼道。 两名年轻的佩带上校衔海军军官朝前跨上一步齐声道:“我等保证将鬼子堵死在南岸,决不让一兵一卒逃过江去!” 两名年轻的海军上校,一名是海军鄱阳湖分舰队队长杨瑞上校,还有一名是海军长江分舰队队长谢积钦上校。经过湖口战役后,一年多来,海军补充了不少军舰,虽然吨位很小,经不起风浪,可这些百来吨的军舰在长江内作战是绰绰有余了。在整编后,海军成立了三个分舰队,除了杨瑞和谢积钦指挥的两个,还有一个就是王强上校指挥的洞庭湖分舰队。这次黄翼升率领了两个分舰队三十艘军舰过来,也难怪他口气会如此之大。 张海强满意地点了点头,法军的军舰虽然威力很大,可现在正在长江天京以下江面游荡着,武昌这里没有他们只船片舨,张海强认为海军两个分舰队足以将敌人困在江南了。 “很好。这次是否能全歼法军就全要拜托各位舰长了。沈军长,你马上回部队,通知部队如果敌人以小股朝西南突围,告戒让大家不要阻拦,就让他们冲过去好了。但对敌人后续部队必须将他们堵截住!如若是大股南下,必须毫不留情坚决消灭之!对了,老李,你马上派人乘坐飞艇到江北寻找正在麻城的骑兵军,命令他们派一支得力部队将敌人在江北的飞艇部队驻地找出来,并消灭之,决不能让敌人发觉我军围歼他们主力意图。”张海强刚才虽然说法军会派人将武昌被围的情报通知在湖南的法军主力,可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底,如果敌人现在还没派人出去联络,自己就将一切道路给堵死,这围城打援的计划可要胎死腹中了。 巴陵县,石门湾是绵亘的幕阜山余脉相思山下一个不大的村庄,全村不过二十余户人家,周围群山环绕,苍松翠竹下,泉水潺潺流淌而去,一派世外桃源景象。只是到了一八六六年的三月,石门湾原有的宁静被枪炮声惊碎了。 昏黄的月光在浮云中缓缓移动,凉风于山谷中徘徊着。山谷中点燃了几堆篝火,随着山风,熊熊篝火左右摇摆不定,燃烧的松树枝发出噼啪声。一队队疲惫的法军士兵在山谷中巡逻着,士兵身影被忽明忽暗的篝火拉着老长,斜斜地拖入到黑暗中。 这里是法国远征军飞艇部队所在地。从石门湾到前线汨罗江不过四十多公里路程,法国飞艇速度虽然慢,两三个小时也能到前线了,同时四十多公里路让法国人心里有了一种安全感,就是这样,谨慎的法国人还是在石门湾部署了一个团担任掩护,同时法军远征军指挥部就在石门湾北面的白水洞,在那边还驻扎了一个师的警卫部队。白水洞与石门湾之间直线距离不过九里地,如飞艇驻地遭遇游击队袭击,这个师还可以尽快支援石门湾。 夜已经深了,住在石门湾村里的法军飞艇成员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法军自从进入湖南后,在过新墙河之前,一直相当顺利,甚至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陆地上前进的法军注意到阻截自己的叛军阻击阵地越来越短,灶台越来越少,同时沿途还零散地丢弃了一些打不响的步枪,沾满污垢破损的旗帜,零落的脚印朝南面各条小道延伸过去。而法军飞艇部队在空中也发现一支支叛军队伍正从前线朝后面溃逃。过了新墙河后,前线状况突然发生了急剧变化,地面上的法军感觉到阻击自己的叛军火力越来越猛烈,好几次法国人都感觉自己的进攻如同碰到一块坚硬的铁板,只是靠着寻找空隙法军才继续南下,而空中的飞艇也发现了源源不决的叛军从南方赶了上来,到了三月八日,前线出现了几艘叛军飞艇,法军飞艇依着人多势众,千辛万苦下才将叛军飞艇驱除出战区空域。只是从八日开始法军飞艇的日子渐渐不好过了,汨罗江上空雪白的飞艇一日多于一日,法国飞艇先是无法对汨罗江以南扔炸弹,接着又失去了汨罗江上空制空权。战况一日烈过一日。到了现在法国飞艇只要到了前线,马上就会遭遇到白色飞艇的攻击。法国人早就失去了投掷炸弹的兴趣,飞艇携带上机枪用于自卫。虽然大家彼此忌惮,不敢靠的太近,命中率都低的惊人,可每天进行这种战斗,这对飞艇成员身心上都造成了极大压力。现在法国人只希望夜再长一些,最好永远不要天亮,这样自己就不用再战斗出勤了。 飞艇人员睡眠的环境不大好,中国山村中也没什么砖房,只有茅草屋,寒风顺着缝隙灌进屋内,让里面好像比外面还要寒冷。可与外面的保护他们的步兵比起来,飞艇人员简直是生活在天堂中了。石门湾房屋实在太少,没那么多房子供所有法国人驻,掩护飞艇的步兵团只能在周围山林中扯起帐篷露天住宿了。 战斗在汨罗江呈胶着状态,飞艇部队在这里一住就是四天,四天内不要说游击队,就连山里特有的野猪、恶狼也仿佛嗅出面前这些人决不好惹,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骚扰让原本神经高度兴奋的法国人慢慢放松了警惕,现在的法国人只抱怨在这穷山恶水的鬼地方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他们无法杀人,无法掠夺金银财宝,呼啸的山风让他们觉得自己到了一座死寂的外星球。 失去警惕性的法国人虽然还派了部队在夜里巡逻,可这种巡逻已经成了例行公事,士兵们只盼望着早日回到帐篷中休息,他们没有注意到轻纱般的云彩下,几十只小黑点正缓慢地移动到他们头顶。 “楚队长,我们已经到达石门湾上空,根据侦察下面就是法军飞艇停泊地方,我们已经到达空降区”周墉城从前面走了过来,低声对正在后面抱着枪闭目养神的楚天舒说道。 “哦?到目的地了?弟兄们快起来,我们要开荤了!” 吊舱内传来一阵嗦嗦声,几名战士站了起来,最后一次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吊舱内一片漆黑,大家只能摸索着检查装备。楚天舒站到门口,掏出怀表就着外面昏暗的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五分。“周队长,给后面的飞艇发信号,告诉他们准备空降。大家检查好的报数。” 吊舱内响起低沉有力的一二报数声。楚天舒朝里面望去,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到,可楚天舒仿佛看到自己手下将士坚毅的目光。 “弟兄们,敌人的飞艇对我军调动构成了极大威胁,因为天上有敌人飞艇的侦察,我军白天无法大胆地调动部队,因为有敌人飞艇,我军飞艇不能在敌人头上随心所欲轰炸敌人,这对我军消灭敌人极为不利!现在,上级部署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它们彻底消灭在地上,大家想想军帽上的徽章是什么?冲破云霄的飞龙!咱们是突击旅,大家都是从各个部队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谁原来在各部中不都是尖子?咱们是解放军的拳头!是最有战斗力的部队! 第522章 从突击旅成立以来,哪次执行的不是最刺激的任务?空降南昌虎口拔牙,将坚固的南昌城一夜给拿下。这是什么部队?是咱们突击旅!天京城内救议长,挑拨英法联军与清军内讧,立下如此奇功的是谁?还是咱们突击旅!今天,上级信任我们,把如此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几名战士同时回答道。 “有就好。”楚天舒听到大家有力的声音,满意地靠在门边看着手中怀表。 为了准备今天这次突袭,突击旅与飞艇部队进行了长期合练。飞艇部队自从马垱战役因为天黑在返程中付出巨大代价后,加强了夜间训练,尤其是夜间飞艇与飞艇之间的配合,地形的判断,将近两年后飞艇部队终于在夜间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虽然夜间攻击敌人因为没有各种辅助设施显得不现实,可夜间进行定点轰炸,或者借助夜晚的掩护进行空投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不管是轰炸还是空投,具体路线事先必须在白天要跑上几趟。而突击旅为了今天的空降作战,专门从部队中选拔出一批精锐中的精锐组成空降大队。一切的准备就看今天的了。 当怀表分针指向两点二十分,楚天舒将怀表收进怀中。“发信号,我们下去!” (三) “楚队长,祝你们凯旋而归!”周墉城拉开舱门,拍了下楚天舒的肩膀道。 “大家一个接一个,跳!”随着楚天舒的命令,战士们鱼贯从飞艇中跃了出去,一朵朵白花在夜空中盛开。楚天舒紧了下身上携带的步枪,最后一个跃了出去,投身于无尽的黑暗中。风如同刀割般从四面会拢过来,刮的让人人睁不开眼。呼啦一声,正在自由下落的楚天舒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把,悬在了半空中。降落伞打开了,楚天舒手拉着伞绳望向下方,下方不远的地方有几点红色的火光,火光正跟随黝黑的大地在摇晃着,抬头望向周围,月空下,天空中一片白色的伞花,突击旅空降大队全部从飞艇中跳了出来。 悬在空中的时间是漫长的,担心敌人发觉自己空降下来这让楚天舒感觉自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人终于接近地面了,大地在眼前急剧地扑了过来,楚天舒微曲着双腿,准备迎接大地的欢迎。很快,周围树林超过楚天舒的头顶,双脚剧震,两腿一阵发麻,楚天舒终于又回到了地面。 落在地上的楚天舒一个侧滚翻,人被伞衣拖着走了几步路,楚天舒连忙从绑腿里抽出匕首,用力将伞绳割断了。站起身的楚天舒打量着这个降落场,与自己在后方训练时候一样,降落场并不大,只是两列山峰见的一个谷地,现在一百多的空降大队成员正先后落在谷地中,只是有几个人降的偏了些位置,楚天舒眼瞅着有人落到了两边山头的树丛中,惊醒睡梦中的林鸟。 天空中三十艘飞艇转向慢慢地飞走了,消失在远方,下面的事情已经与他们没什么关系。空降大队将士落地后连忙将伞绳割断,从怀中的背包上拉出横搁着的步枪,朝谷地中间奔跑过去。 “队长,一中队失踪战士三人。” “报告,二中队失踪战士两名,其余集结完毕!” “报告,支援炮兵分队损坏六零炮一门,因伞具未打开牺牲战士一名,其余完好无损。” “……队长,三中队有五人未到达,其余集结完毕!”几名分队长在集结好部队,检查一番后跑到楚天舒面前将空降情况汇报给了楚天舒。情报汇总后楚天舒得知一百八十名的空降大队现在包括自己有一百六十九人集结在这里,六门六零迫击炮中,现在还有五门可以使用。让楚天舒最满意的是支援炮兵分队配属的三挺水冷式机枪未出问题,这东西在实验场上威力可是极为巨大的。可以说空降中部队损失不大,是一次成功的空降。 看着面前身着法军军服的空降大队战士,楚天舒一点不怀疑这次偷袭会发生什么意外。这些战士虽然身着法军军服,可为了夜晚能够辨别,在他们的右臂上都缠上了白毛巾。楚天舒掏出怀表看了下,收了回去满意地说道:“好,各中队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行动,王队长,你的炮兵分队要随时注意给部队提供火力支援。一定要将敌人飞艇全部摧毁!等战斗结束后大家朝东南转移,主力部队会在三十里外的潭家山接应我们。” 虽然还有十人没有归建,楚天舒也顾不得等他们了,从刚才情况看,这些失踪的很有可能落到了山上树丛中,当然,也不排除伞具未打开牺牲在树林中的可能,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楚天舒没有多余时间用于等候那些还活在树林中的战士。几个分队迅速投入到黑暗中,谷地西方树林发出一阵沙沙声后再次回归了沉寂。 月亮将淡淡的光华收敛在云层后,大地陷入黑暗中。快要四点的时候,楚天舒率领着部队登上了靠近石门湾的海拔五百米山头,石门湾静静地躺在山头右边的山坳里,村门口燃起两堆篝火,在山下面沿着山道还点了几堆篝火,这些就是一个小时前楚天舒在空中看到的那几处火光。山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的法国士兵晃荡着。远处成排的帐篷搭建在树林边。山谷里堆积着几堆黝黑的东西,周围几名哨兵慢慢踱着步。 法国人将飞艇基地设置在这里是有道理的,这里进出只有一条道路,两边都是陡峭的大山,除非你是猿猴,不然想在没有阻挠下进入石门湾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对手恰恰是连猿猴不能通过的地方都能翻过去的突击旅。 炮兵分队战士在王石安指挥下,紧张有序地将地面拍实,放好座钣,支起了炮管,三挺机枪被架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下面树林边的帐篷。楚天舒掏出望远镜望着下面,半山中树枝摇动了几下,只是没有发出声音。一切的行动不能发出半点声响,万一惊动敌人,突击旅精心准备了许多时间的计划全部泡汤不说,那些正在攀沿下去的战士能有多少回来就难说的很了。 “快呀……快呀……小伙子们再快一点……”楚天舒心里默默念叨着。楚天舒也明白除非你是飞下去,不然从几百米悬崖上下去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训练中全副武装的战士用了半个多小时,那边的地形还是熟悉的,何况今天在这陌生地方? 焦急的期盼下,山下面出现了几道身影,几名空降大队战士弯着腰灵猫般朝悬崖下游动着的一名法国哨兵摸去。当接近游动哨兵时战士们匍匐在地,默默地等待着,等游动哨兵转身朝其他地方走去,两名战士从地下一跃而起,猛地扑在法国哨兵身上。山头上的楚天舒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就看到那名法国哨兵静静地躺在地上了。两名战士朝后面打了个手势,上百名战士迅速跃了起来,快速朝前面奔跑一段距离后再次卧在地上,朝前面匍匐过去。 眼看着战士们进入飞艇停泊的地方,楚天舒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回头轻轻走了两步,到王石安身边小声道:“王队长,迫击炮准备……等爆炸响起后让机枪把帐篷到下面的道路封锁起来,掩护战士们平安撤退。” 夜幕下王石安只有两个眼珠还发着光,王石安轻轻点点头后,小声答应道:“明白队长。” 楚天舒回到刚才位置,见下面山谷里少了几名法国哨兵,看样子是被偷袭的战士们摸掉了。过了会儿,下面法国飞艇停泊地里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巨大的轰鸣声传了过来,巨大的一股蘑菇云翻滚着朝空中升腾着,接着又响起了第二声,接着第三声……一团团火光从下面冒了出来,连串的炸雷震的楚天舒耳朵里除了蜂鸣什么也听不到了。 正在巡逻的法国人被眼前景象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端着步枪朝正在爆炸的飞艇停泊地跑了过来,同时静悄悄的石门湾一片嘈杂,无数人从茅屋中奔了出来,望着下面飞艇停泊地发愣。 下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北面山道上正朝山谷赶过去的法国士兵在枪声中成片的倒了下去,火光中突击旅的战士弯着腰借助树木土堆掩护朝敌人开火,跳跃着朝前前进。西边帐篷处无数衣冠不整的法国人跑了出来,跑出来的法国人很多连武器都忘记了携带。 “嗵……嗵……”空中传来尖啸声,随着几道划破天际的白色拉烟,石门湾外聚集着的法国人群中几团火球猛地将他们吞没了,接着山顶响起了水冷式机枪怒吼声,下面远方帐篷处正朝外跑的那些人在机枪声中一个个接连倒地,机枪怒吼声中夹杂了下面凄厉的惨叫声。 法国人这才醒过味来自己受到偷袭了,反应迅速的法国士兵连忙端起武器拼命地还击着,只是他们不知道打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而来,大量的子弹只是朝无尽的黑暗里打了过去,对解放军战士一点威胁也没有。在解放军机枪、迫击炮打击下,涌成一团的法军士兵纷纷栽倒下来。 法军驻地陷入混乱,士兵们有如世界末日来临,无头苍蝇般在驻地周围到处乱跑。石门湾处几股黑色烟柱缓缓升到半空,与飞艇停泊地升腾起的蘑菇云汇集在一起,凝聚成厚重的乌云。弹坑附近躺下了十多名从茅屋冲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的飞艇成员,没被炸到的那些飞艇成员抱头到处乱窜,寻找他们心目中安全的地方。南面山道上巡逻的法军士兵散开队形朝着火光冲天的飞艇泊地冲了上来,只是在担任偷袭的空降大队阻击分队狙击下,那些士兵跑了没几步路速度就迟缓下来,最后简直是在爬了。 北面山道的法军士兵在迎头打击下慌忙朝后面撤退,一边撤一边极力收拢兵力想要阻击,只是他们还未站稳脚跟,在他们后面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逃的最快的几名法军士兵抽搐着栽倒下来,两团火球在山道上腾空而起,耀目的红光照亮整个山道,通过红光可以看到两路身着法军军服的队伍正夹击着中间散乱不堪的法军巡逻兵。 第523章 楚天舒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冲到王石安身边大声喊道:“王队长,迫炮朝南面山道上打!将敌人追兵压制在山道里,掩护部队转移!” 支援炮兵分队的战士随着他们队长嘴里报出的连串数字,迅速将迫击炮炮口掉了个方位,一声放,几发炮弹拖着淡淡的白烟消失在空中,怪啸着朝黑暗里飞去。很快,南面山道上接连升起一团团火球,碎石断枝在火球中飞舞,几名躲藏着的法军士兵扑倒在地,封锁帐篷的三挺机枪掉转了射击方向,连连怒吼声中,密集的子弹打的树叶迸飞,尘土飞溅,活着的那些士兵畏惧了,死趴在地上不敢朝前再走一步。 “准备转移!” 楚天舒看了下表,从四点三十第一声爆炸响起,到现在为止只有短短五分钟。见偷袭部队在三分队接应下已经从北面山道冲了出来,朝王石安挥了挥手,下达了转移的命令。根据情报,在石门湾周围驻扎了不少的法军部队,现在不过是因极度混乱使敌人无法摸透倒底遭到多大部队袭击,如果给他们反应过来,就要轮到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不管任务有没有完成,时间到了必须转移,决不恋战。——这条铁的纪律让突击旅在严酷战争环境里能一直生存下来。 各支突击旅空降大队分队在山下会合后,在楚天舒率领下转移了。离开石门湾,楚天舒心情十分舒畅。这次偷袭进行的极为顺利,在支援炮兵分队掩护下,一、二分队端了法军飞艇老巢,然后两个分队以一部牵制敌人,主力朝北路山道猛冲,在三分队策应下顺利冲了出来。战斗中一百六十多名战士只有四人被流弹击中,负了点小伤,却并不影响他们跟随空降大队转移。顺利的战斗让楚天舒走路的脚步轻快了不少,有种放歌一曲的冲动,只是这里还是敌占区,想归想,付诸行动可不行。当空降大队绕过苍翠的山头,后面天空猛地一亮,剧烈的爆炸声从后面传了过来,一股热浪追了过来,让空降大队将士感到后背微烫了一下,接着后面接连响起连串的爆炸,石门湾陷入一片火海中,西方天空被熊熊火光映的通红。战士们顾不得欣赏自己的杰作,头也不回钻入无边丛林中。 三月十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暂时住在白水洞的巴赞元帅在一班随从人员陪同下来到了石门湾。刚绕过山头,眼前的景象让巴赞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 原来停泊飞艇的地方现在还青烟袅绕,焦黑的地上随处散落着铁皮制造的飞艇吊舱残骸,至于气囊已经无迹可寻了。山道上血渍处处,西边山道旁原来排列整齐的帐篷,现在少了许多,有的东倒西斜,还有的只剩下支起帐篷焦黑的架子了。石门湾飞艇人员住处,几间茅屋矮了一截并且好象大了许多,仔细看才发觉茅屋下面的泥墙倒塌了,上面的茅草顶子塌了下来,给巴赞造成了茅屋更大的假象。到处回响着伤兵的哀号,疲倦的法国士兵正在将阵亡者聚集在一起。眼前的一切让巴赞元帅久久回不过神来。 “元帅阁下,糟糕之极,简直是再糟糕也没有了……”警戒飞艇泊地的法国步兵团达吕上校接到元帅到达这里的消息后急忙赶了过来,无力地行过军礼后,嘴里喃喃地低声嘟囔着。 “达吕上校,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赞极为不满地怒视着面前达吕上校。 “元帅,凌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支我军部队,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的手下也没对他们有什么防备,谁知道他们一进来就对我们进行了攻击,并且焚毁了这里的飞艇。受到攻击后,我的团进行了顽强抵抗,可他们有机枪,还有大炮,全团在抵抗中阵亡七十八人,负伤二百五十四人。另外飞艇队还伤亡了二十来人。……元帅阁下,这实在太意外了!为什么自己人会到这里来进攻我们?这是那支部队,实在是太混帐了!”达吕上校气愤地辩解道。 巴赞朝达吕上校咆哮着:“达吕上校,你见了鬼吧?!难道你不知道我军主力正在前线作战吗?除了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在周围那来的什么自己人?为了掩盖自己愚蠢的错误,竟然找这种借口来推搪,难到上校不认为您的借口实在是太滑稽了吗?” 达吕上校被巴赞训的头也抬不起来,对巴赞的痛骂达吕并不服气,在凌晨的战斗中,他的手下真的看到是自己人在攻击自己,战斗是从飞艇停泊的地方首先打起来的,进出停泊地只有南北两条通道,在通道上来回巡逻的部队也很多,如果是叛军,他们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重兵守卫的飞艇停泊地?自从受到偷袭,达吕上校的脑子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不是不觉得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些太玄虚,问题是不光他的手下,就连一些眼尖的飞艇人员也发誓赌咒是受到自己人攻击,这让达吕不能不相信。只是巴赞这么说,达吕虽然不服气,也想不出用什么话反驳。 “元帅阁下,达吕上校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他们恐怕真的遭遇到身着法军军服的部队攻击。”跟着巴赞元帅赶过来的法军特鲁瓦师师长迪克罗将军谨慎地说道。 “将军,您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们军队现在都在汨罗江,这里除了达吕上校部队外,就只有您的特鲁瓦师了,难道是你的手下偷袭达吕上校吗?” 巴赞元帅的话让迪克罗皱了皱眉头:“我的师一直在白水洞,这个司令官您是了解的,他们并没有到这里来。我的意思是达吕上校他们遭遇的是身着“法军服装”的叛军偷袭。” 见巴赞元帅疑惑地看着自己,迪克罗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当到远东的时候遇到了以前军校老友第四师的格雷维将军,在聊起远东战争时,格雷维将军曾经说过一件事情。元帅阁下,两年前既一八六三年十二月,我们与英国军队在中国军队配合下攻占了江宁,这事您是知道的。但在攻占江宁时发生了一件遗憾的事件——英军与清军还有我们法军在伪天王府内发生了一起内讧事件。事情起因极为简单,无非是为了谁多捞取一些战利品而已,这事说大不大,可是在当时在场的军官已经将事情摆平时,突然有人在拥挤的天王府内朝军官打冷枪,当场造成英军高姆上校的意外阵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相信元帅阁下您是明白的。很遗憾,因为江宁发生的事情在我们与英军及清军中造成了极大的隔阂,这也许就是联军在湖口战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元帅阁下请想一下,当时天王府已经被联军攻占,扫荡后周围并没有敌人,可这内讧是如何发生的?格雷维将军一直怀疑此起事件是叛军搞的鬼,他们有心挑拨我们与友军之间关系,只是当时无法找到证据。” “请等一下,迪克罗将军,您的意思是当时那些叛军装扮成我军偷袭了英军,而今天他们再次伪装成我军偷袭了这里?” “应该是这样。在湖口战役中我们法军损失严重,被叛军俘虏至今未释放的战俘也有不少,他们要搞到我军军服并不困难,达吕上校他们遇到的应该是这些伪装成我军的叛军。只是这些叛军是从什么地方溜过来的?如果不找出漏洞的话……”迪克罗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 “该死的!派出所有可以派出的部队将那些叛军找出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些叛军找出来!”迪克罗的话让巴赞元帅不寒而栗,叛军既然能攻击距离前线四十公里的石门湾,那么凭什么他们就不能攻击距离石门湾不到五公里的白水洞?望着周围青黛的群山,巴赞元帅感觉仿佛每棵树木后面都藏着一名叛军士兵,他们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随时打算朝自己放上一次冷枪。这种想法让巴赞浑身打了个激灵。 “迪克罗将军,你马上命令你的特鲁瓦师严密搜查周围山林,在我们腹地决不能允许有叛军部队活动!我现在就回白水洞,至于达吕上校……您所要保护的飞艇在什么地方?飞艇全毁了,而上校您却活的很健康,很好,很好……上校您是跟我回去接受军事法庭审判,还是以什么方式保留您作为一名军人应有的荣誉,这由上校您自己决定。”总觉得有敌人在暗中瞄着自己的巴赞元帅再也没有勇气留在石门湾了,给达吕上校留下狠话后,巴赞头也不会转身朝山谷外走去,迪克罗将军怜悯地看了眼达吕上校,什么话也没说跟着巴赞走了。走了没几步路,巴赞回头看了眼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见达吕上校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两眼呆视着自己这边,巴赞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再也不理会可怜虫达吕,调头笔直地朝前走去。没走几步路,后面传来发疯般地凄笑,接着后面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枪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着。 “……温普芬将军报告,第一军在进攻屈潭战斗中损失六百余人,屈潭未攻占……费德尔布将军报告,第二军在进攻屈潭以南八公里的罗家山战斗中损失九百人,到今天上午为止,罗家山还在叛军手里。这是第三军康罗贝尔将军的报告,第三军在增援第一军时,于磊石山遭到叛军军舰轰击,部队伤亡六十余名被迫后撤……” “够了!够了!该死的,为什么没有我想要知道的消息?”巴赞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咆哮着。早上石门湾事件已经让巴赞心情极为灰暗了,到了晚上,巴赞在白水洞指挥部内接到前方的消息没有一个是好的,这让他无法不发火了。巴赞紧握着拳头,目光逼视着面前的参谋继续咆哮着:“什么损失,什么伤亡……统统是应付我的鬼话!他们不是将军,是胆小鬼! 第524章 没错,是胆小鬼!真该撤了这些混蛋,让有能力的人率领我那勇敢的战士去冲锋,去杀敌!” 巴赞正怒吼着,迪克罗将军从外面抱着一团东西走了进来。 (四) “元帅阁下,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迪克罗将怀中抱着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巴赞被迪克罗将军丢在地上的东西所吸引,走了过去,踢了一脚。柔软的感觉让巴赞元帅蹲下身,伸出手将地上东西抓了起来。 “丝绸?” “正是,我的士兵在石门湾东北山谷半山丛林中发现了一名身着我军军服的黄种人。这人已经摔死了,在他的后背包裹中我的士兵发现了这个东西,另外在山谷里还散落着很多跟着东西一样的用白色丝绸做的东西。” 巴赞元帅脑子里隐隐有什么东西,仿佛呼之欲出了,却又死死堵在里面,这让巴赞极为不好受,巴赞蹲在地上摆了摆手,疑惑敌问道:“等一下,迪克罗将军,您说发现的那个黄种人是摔死的?他是从悬崖上摔下来,还是从其他什么地方?” 迪克罗将军也蹲了下来,手摸了摸雪白的丝绸:“那边没有悬崖,只有不高的松树。当士兵发现尸体时,尸体周围散落了一地被撞断的松枝,而且这个黄种人浑身所有骨头都摔的粉碎,人就如同一堆烂泥躺在那里,我的士兵还是从皮肤上认出不是我们法国人的。” “我的上帝!这个可怜的孩子。”巴赞急速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站了起来:“这么说他是从天上摔下来的。” “除了这个摔死的黄种人,其他丝绸下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丝绸下面的绳子被利器割断了,地上那些野草还被众多人踩过。还有,在石门湾东面的悬崖上,我的士兵找到了大量金属弹壳,这种金属弹壳我们军队可没有。” 巴赞明白迪克罗心里想着什么,现在可以肯定凌晨偷袭石门湾的就是叛军,而且还是精锐的叛军部队,这些叛军精锐是自天而降,降落后,他们爬上了石门湾东面的悬崖,然后利用悬崖峭壁,守备队防备不严,偷偷溜了下来,打了自己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事情发生后,想想经过很简单,可真要实施起来,简单的计划却要进行严密部署,同时每一步都不能走错。这样的计划巴赞自己也能制订,可制订后却没有那支法军部队可以实施。虽然是敌人,巴赞在心底里还是很钦佩他们。至于迪克罗带回来的这堆丝绸,很明显,这个是那些叛军用来自空而降的。难怪好几次在飞艇人员汇报中提到叛军被击落的飞艇下面有白色的东西飘荡,他们有这种东西,从空中跳下来自然不会死了。而迪克罗将军手下遇到的这个倒霉鬼,看来他的空降器没有打开才让他摔死。 让巴赞遗憾的是自己的飞艇在凌晨叛军偷袭中被烧光了,现在就是明白有这么个空降器,他的手下也无法应用,这东西得等重建飞艇部队后才能用上了。 巴赞正遗憾着,外面响起一阵喧哗,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司令官,武昌罗歇里奥将军那边有人过来了!” “罗歇里奥将军?让他进来吧。”巴赞有种不祥预感了,现在战况事事不顺,飞艇部队被人家在地面上毁掉了,就是自己到前面亲自督战,可前线的三个军还是被阻在汨罗江北岸无法再前进一步。战事如此不顺,武昌的第四军不会也出了什么问题吧? 巴赞现在明白武昌对自己的重要性了,现在法国海军舰队无法进入扬子江内配合陆军作战,要是武昌被叛军攻占,自己这里再无法将湖南攻下来(在汨罗江受阻后,巴赞虽然不肯承认,可实际上他已经对攻占湖南丧失了信心),七万法军就要被人家围困在这里了!现在弹药补给,伤员后送都要通过武昌,没了武昌,等待法军的是什么,不用怎么想也可以明白了。 “司令官……”没多少时间,一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法军上尉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上尉无力地敬了个半礼,开口还没怎么说,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军医!军医在什么地方?!”巴赞心急火燎地朝外面叫道。看着上尉苍白的面庞上胡子拉碴,巴赞明白武昌肯定是出事了,而且事情还极为严重,这让巴赞无法再冷静下来。军医很快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番检查后在给上尉补充了一些水,让他休息一会儿后,上尉终于缓过神来。 脸色略微好转的上尉在大口喘了会儿气后,挣扎着说道:“元帅……我是第四军军部侦察参谋拉马丁上尉(“上尉,我们见过面,您就不必再自我介绍了,您还是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赶过来?”巴赞伸出手阻止拉马丁上尉继续做自我介绍。)……罗歇里奥将军派我来通知司令官,大股叛军于九日夜里出现在武昌周围,对我军阵地发起了攻击。将军请求司令官派部队增援,不然我们第四军就要顶不住了!” “上尉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巴赞一听九日夜武昌受到攻击,疑惑地问道。从武昌到这里有一百八十公里路,巴赞当时走了六天才到这里,对武昌什么时候遭到攻击,巴赞不能不疑惑。从武昌到白水洞可不是一马平川,有山地,有河流,正要叛军将武昌包围了,外围还有叛军部队,怎么可能三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拉马丁上尉看出了元帅的疑问,喝了口水解释道:“九日夜叛军一出现在武昌外围罗歇里奥将军就派我率领一个连出来请求增援,为了赶时间,三天三夜我们没合过一次眼,只是跑,快跑……我们曾经两次遭遇过叛军,经过激战才冲了出来。连队一百三十人在战斗中死了二十一人,路上累死了三人,过蒲圻河淹死了一人……” “行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上尉你用不着再汇报你们伤亡了。”巴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对拉马丁上尉汇报的伤亡数字不感兴趣,汨罗江前线伤亡还要大,刚才自己已经听够了那些枯燥的数字,无非是亡多少,伤多少,接下来就是无法攻占敌人阵地……总之伴随伤亡而来的没一个是好消息。“上尉,我肯定你们第四军真的受到叛军攻击,可你要告诉我,攻击你们的叛军有多少人?都在什么地方?不然我无法从这里抽调部队回去增援,要知道,该死的湖南这里也需要大量的部队,需要十万甚至更多部队!” 巴赞的问题难住了拉马丁上尉,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巴赞。罗歇里奥将军在敌人一开炮就将自己派了出来,鬼才知道叛军有多少人,具体都在什么地方! “司令官阁下,我了解罗歇里奥将军,他是一名真正的军人,要不是他们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罗歇里奥将军是不会派人来请求支援的。”自从拉马丁上尉进入指挥部后一直没开口的迪克罗将军说话了。迪克罗的话让巴赞开始仔细考虑自己所面对的局面。虽然自己跟罗歇里奥之间现在彼此都看不顺眼,可武昌是万万不能丢的,就是为了自己安全,也不能不援救武昌。 拉马丁上尉见迪克罗将军帮自己的上司说话,感激地看了眼迪克罗,想了想组织一下自己该说的话,道:“司令官,九日夜里武昌东面小龟山遭到至少五十门以上重型火炮轰击,我军炮火完全被敌人压制住。另外在过来的路上,据我观察敌人在武昌南面集结了五万以上军队。也许在后面还有更多的,可我没有看到。” “上尉,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先下去休息吧。” 当拉马丁上尉从指挥部里走了出去,巴赞瘫坐在座位上望着漆黑的门外发起了愣。迪克罗见巴赞正在沉思中,想要轻轻退出去,可这时候巴赞开口了:“迪克罗将军,请让佩雷尔将军过来。” “是的。”迪克罗微躬下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迪克罗又回身小心问道:“司令官,我军是否需要撤回扬子江北岸去?只要能保留武昌作为桥头堡,相信我们是可以跟皇帝陛下交代的。” 迪克罗的“撤”字伤了巴赞脆弱的心脏,条件反射般,巴赞猛摇着脑袋:“撤退?……不、不、不,法国军队辞典中没有撤退这个词组,我们要朝武昌进攻!是的,是进攻,进攻回出发地!” 见巴赞对撤退如此敏感,迪克罗将军只能无奈地摇头了,作为格雷维将军校友,迪克罗将军同时还是法国远征军第四军军长罗歇里奥将军的挚友,对罗歇里奥与巴赞之间矛盾迪克罗是了若指掌,当时罗歇里奥无论如何都不赞同朝扬子江以南进攻,他认为与叛军比起来,法军不光没有什么绝对优势,恰恰相反,法军倒是处于劣势中,留在北方至少可以维持江北局势,要是南下,十万法军可是连回家道路都摸不着了。罗歇里奥是从战场上来看待问题,而皇帝陛下忠实的将领巴赞元帅却想着实现皇帝的嘱托,巴赞无数次说过,留在北方只能让南方叛军做大,法兰西帝国想要的领土都在扬子江以南,江北并没有法国利益,只是为了维持清廷政权存在,就让十万法军困守在江北,这实在是太无能了。对罗歇里奥认为叛军占有优势,巴赞元帅更加嗤之以鼻,世界第一陆军强国要是赶不上落后的远东帝国里面一支叛军,这第一陆军强国的称号岂不是太可笑了?叛军人多,不过是为了让法军取得更大的战果,只要远征军将领不再胆小如鼠,寻找敌人主力,抓住他们并且找到他们弱点,再多的远东叛军也只能成为俘虏,或者是地上的死尸。 巴赞元帅的话其他人是必须听的,而罗歇里奥将军就是有再多的不满,在巴赞定下调子后,也无法再反驳了。 第525章 于是法国军队渡过了扬子江,为了扼住叛军命运的喉咙又进入湖南作战。很可惜,叛军的喉咙并不是那么好掐住的,前线部队受阻,担任侦察、支援、驱赶叛军飞艇的法军飞艇部队又在今天凌晨全军覆没,现在天空成了叛军天下,而法军唯一的退路武昌又出了问题。 迪克罗将军看到的巴赞元帅如此神志脆弱,得到的印象是法军没有抓到叛军弱点,自己的弱点却被叛军抓住了。成为俘虏或者成为地上的死尸,这话不是说叛军,而是形容将来的自己。迪克罗现在认为罗歇里奥对局势看的太透彻了,如果让罗歇里奥担任远征军司令官,那么现在这种局面决不会出现。很遗憾,远征军司令是固执的巴赞元帅,而不是罗歇里奥。迪克罗出去的时候一边想,一边对眼前的局势忧心不已。 “司令官,您找我吗?”头发雪白的佩雷尔将军从外面走了进来,指挥部内巴赞元帅正斜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什么,可是从空洞的眼神里,佩雷尔将军知道自己就是站在巴赞元帅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他的心早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烛光飘摇,将元帅身影拉的老长,拖到了后面墙壁上。佩雷尔见巴赞没有反应,走到元帅身前又轻声叫了一声。巴赞终于有反应了,放在扶手上的手掌轻微抖动起来,眼珠开始转动,慢慢地聚焦在佩雷尔将军脸部。 巴赞认出了站在面前的佩雷尔将军,微微地点了点头,点头幅度很小,小的让佩雷尔以为元帅冲自己点头是自己的错觉。巴赞低语道:“将军,您拟订一封命令,通知第一、二、三军朝武昌转移,武昌那边局势极为危险,如果武昌丢了我们可都无法回家啦!” “武昌的局势我已经从第四军派来的那个连队了解过了,是应该派部队救援。只是前线现在与叛军正在胶着中,战斗极为激烈,现在撤下来,部队恐怕会崩溃。或者让第三军先回去救援?” 巴赞坚定地道:“全军回去救援!罗歇里奥将军那边光南面就集结了五万以上的叛军,光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是无法突破叛军包围圈与罗歇里奥将军会师的。如果南面叛军有十万以上,第三军孤军过去恐怕还有被叛军包围的可能,难道到时候我们再回去援救被包围的第三军吗?” 佩雷尔默默点了点头,道:“那么让第一军担任掩护,第三军负责开路,侦察道路并无叛军埋伏,第二军走在中间。司令官您看这样如何?” 巴赞毫不犹豫说道:“如何安排这是您的事情,我只要求部队尽快离开这里,与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会合。” 巴赞的话让佩雷尔皱起了眉头,三个军七万部队岂是说走就走的?猛然从前面撤下来,那些叛军岂能不趁势追击,要是这样部队损失可就大了。从前线到武昌有两百多公里路,后卫被叛军冲乱,前面再出现叛军阻截,到时候就不是救援罗歇里奥将军了,而是自己需要别人救援。 临资口位于湘阴境内,北上的湘江在这里分岔,注入洞庭湖。这里距离汨罗江只有三十公里,解放军第四集团军前指与海军的洞庭湖分舰队就驻扎在这里,而空军支援湖南的飞艇在湘江西岸的葫芦嘴。白天湘江上船来船往,各种船舶装载着人员、粮食、弹药送上前线,陆上一支支部队、支援前线的民工从临资口对岸沿着江堤朝北面开去。只要天气晴朗,空中都会出现雪白的飞艇,飞艇三两成群朝北面飞去。 晚上,从临资口可以看到周围到处都是篝火,熊熊火光照亮了东岸群山。临资口江堤上响起了洪亮的歌声:“第一只马灯高又高,郭子仪真是大英豪,平反胡奴功劳高,金殿卸甲换龙袍。第二只马灯凑成双,岳王爷枪挑小梁王,精忠报国抗金邦,万古千秋永流芳……第七只马灯多勇猛,杨七郎真是无敌将,手拿一枝梅花枪,杀得辽兵喊爹娘。第八只马灯快如风,八大锤大战陆文龙,知道自己是汉人种,陪了乳娘来归宋……” “嗬!林军长,你这唱的什么东西?怎么又是杨家将,又是岳王爷的?我说林军长,你这嗓子也太差了点,扯着嗓子在那嚷嚷,我在里面听着还以为是谁家的公鸡走失了。司令员您说是不是?”听到歌声文宇从民房走了出来,看到模范军军长林建华坐在江堤上咿咿呀呀唱着歌,而集团军司令员邱明坐在树墩上手指夹着香烟看着对岸的篝火。 林建华停了下来,看着文宇笑骂道:“开什么玩笑!军人嘛,唱什么东西自然是声音越大越好,怎么可能跟娘们一样细声细气?你文军长说话声音就低了?” “他呀,他这唱的是英雄调,是林军长在宁波时候从山民那边听来的,文军长你那时侯在江西,自然不知道了。歌是好歌,关公、狄青、穆桂英,真的假的传说的,样样俱全,连娘们都出来了。至于林军长唱的咋样,这只有林军长自己肚里明白。”不大喜欢多说话的邱明听到文宇的话,难得地开口解释起来。 “司令员,给根烟抽抽怎么样?”文宇走到邱明身边,伸出手嬉皮笑脸地说道。 邱明不满地将文宇伸过来的手打了回去。“去!你自己有怎么跑我这儿讨来了,还要不要脸?” “呵呵,司令员,人家文军长精着呢!这段时间跟文军长接触后,给我的感觉文军长光想着从人家那边捞点便宜,自己却死活不肯吐点东西出来,十足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文宇见林建华看着邱明驳了自己面子,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笑话,马上将手伸到了林建华身边:“没错,谁叫咱小时侯家里特穷,家徒四壁,吃只能到山上挖野菜,衣服没的穿,就连睡觉也只能抓把稻草当被子。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拿什么东西给人?从小养成的习惯到现在也改不了啦!既然司令员这么抠,林军长您菩萨心肠,给咱一根?” 看着文宇死皮赖脸地纠缠过来,林建华虽然知道文宇自己有大把的香烟,也拉不下脸面拒绝他,只能很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分了一支给文宇,给归给,林建华嘴里还嘟囔着骂文宇:“你小子……衣服没的穿你老娘光着屁股晃来晃去吗?鬼才相信你的鬼话!我告诉你,这可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想从我这里再骗到什么东西!” 看着文宇与林建华在旁边胡扯着,邱明露出了微笑。前线战况正按照事先部署进行着,突进的法军在进入到汨罗江后在模范军阻击下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力量,同时运动到岳州的第四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可以东进作战,这让第四集团军从上到下感觉十分良好,现在他们等待的就是法军在汨罗江一线碰个头破血流,当他们彻底疲惫后,第四集团军各路部队再投入到进攻中。就最近两天形势发展,转入反攻的日子将很快到来了。邱明正想着,从葫芦嘴那边有船划了过来。 “报告……司令员,武昌那边张副总司令派人来了。”在码头的警卫连连长跑了过来。 邱明从树墩上站了起来,拍拍裤子道:“请他过来吧。” “报告,邱司令员。”夜幕下,来人跟着警卫连战士从码头走了过来。 “哦?张参谋啊。”邱明认出了来人是第二集团军参谋处的张封信,笑着迎了过去。“你们李司令还好吗?” “李司令现在很好,多谢首长关心。首长,这是张总让我带给您的。”略微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张封信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邱明。解释道:“武昌与这里没有电报联系,只能靠飞艇了。昨天武昌天气不好,所以今天才赶了过来。” 邱明将信撕开,林建华与文宇凑了过来。 “围城打援?主战场放到湖北去?”文宇在旁边就着火光看了信件后惊讶地问道。 邱明再仔细看了遍,将信件仔细地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明白了,张参谋请你转告张总,我们将按照张总指示行动。战事紧急,你就不要在这里多待了。今天晚上你在我们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你辛苦些再赶回去。” “司令员,我们这里不打了?这不前功尽弃了!”张封信被接待人员带了下去,林建华与文宇聚集在邱明身边。 邱明面无表情地说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刚才张总的信件大家也看到了,武昌那边进攻不顺,第二集团军是无法按照原来计划朝湖南过来了。别那么多废话,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消灭敌人就成!围城打援也是好办法,我们还是按照张总的指示行动吧。” (五) “实际上从现在局势看,靠我们集团军一家之力也可以解决盲目钻进我军口袋的法国鬼子,真没必要再放他们到湖北去。第二集团军大可派支部队牵制武昌,以主力进入湖南配合我们嘛!张总耳朵太软,人家李司令怎么说,他就怎么信。这样东奔西走,敌人累垮了,我们可也差不多了!”文宇有些无奈地说道。旁边的林建华虽然没有吭声,可他的表情却说明他是完全赞同文宇说的话的。从第四集团军角度来看,将法军歼灭在湖南比歼灭在湖北更好,歼灭在湖南,记功本上主要记载的都是第四集团军,要是跑到湖北,这功劳又算是谁的? 邱明低下头不语了,他的两员战将心里想什么邱明心里如同明镜般了若指掌。军队要有战斗力。解放军各级将领都明白,要想在军队系统有威望,军功肯定是少不了的,当然,能在不可能局面下取得胜利,这军功自然是大大的,勋章少不了,首长另眼相看,武器装备优先补充,兵员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一切的一切都要看你在战场上能否取得战功! 第526章 只要立下战功,乙种师的实力有可能达到甚至超过甲种师,你要尽打败仗,那么对不起,你的部队还会连叫花子都不如!要是这样首长自然不会正眼看你,就是部下的二话相信也没几个可以承担的了。 作为第四集团军,与其他集团军相比较,第四集团军的历史自然是成立的最晚的——一八六六年二月才新成立。而他们一成立眼前就遇到一个绝佳的机遇,江北的法国人凑到自己面前来了。第四集团军要是成了在歼灭法国鬼子战斗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部队,百姓的掌声欢呼肯定少不了,这种荣誉可不是中国任何军队都可以遭遇到的。眼瞅着湖南决战就要打响了,却突然让第四集团军去配合第二集团军作战,将主要功劳让给第二集团军,文宇他们要是没有想法才奇怪了。 文宇林建华小心地看着邱明,想要从邱明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没错,张海强是解放军副总司令,可解放军副总司令不光只有张海强一人,左宗棠不就也是吗?副总司令可以有许多个,而总司令却只有杨首长一人,文宇和林建华都明白邱明在杨首长心目中的地位,他邱明要是不跟首长关系如此密切,也不会从一名作战参谋升为教导团团长,又很快升迁到要害部门作战部当部长,现在成了四个集团军其中之一的司令员。升的这么快,能力是一方面,与首长之间良好的人际关系可更加重要!如果现在邱明对张海强的计划发表一下异议,将自己见解发电报到南昌首长那边去,说不定首长会接受邱司令员构思的。 文宇与林建华看了半天篝火火光照耀下邱明忽明忽暗的脸,却失望的发现这位上将脸上肌肉没有任何哪怕是极为轻微地变形。从司令员脸上根本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 过了半天,邱明终于开口了:“两位,第二集团军实力强还是我们第四集团军实力更强些?” 见邱明没头没脑地突然问这个问题,林建华不以为然地说道:“第二集团军虽然有三个军,从兵力上他们略微占了点优势,可我们第四集团军也不是吃素的,就拿我的模范军说吧,一个模范军对付他们两个军应该没什么问题,加上我们这边还有突击旅,文军长的部队也是一支过的硬的部队。实力上而言我们第四集团军至少不弱与第二集团军。当然啦,真实情况只能打过才知道。司令员不会怂恿我跟他们干一架吧?” 邱明缓缓摇了摇头:“谁让你们内讧了?我的意思是现在武昌外围的第二集团军不光集结了三个军,同时还有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师五个乙种师,包括后勤方面,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了。而武昌守军不到三万,在我军如此强大兵力攻击下,却连敌人第一道防线也没突破,这说明了什么?林军长你是怎么看的呢?” 邱明说完后,河堤上的三个人陷入沉默中。可以说他们三人都是从枪林弹雨中冲杀出来的,能升到这么高职位,决不是一般提着脑袋往上冲的那种愣头青。邱明问的问题三个人想法都差不多,在绝对优势下打了一天一夜还没有突破敌人防线,被逼改变计划,这除了第二集团军从上到下轻敌,没有找到突破口以外,敌人防线的改进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如果让三万甚至六万清军困守武昌,一天的时间第二集团军至少可以打开两到三个突破口。 “从武昌到这里两百多公里路程,这么远的距离,部队根本无法很好的保密,如法军就地组织防线,对最后的胜利我是有充分的信心,可部队伤亡恐怕就很大了。围城打援,我们可以利用敌人急迫地想援救武昌这种心情,寻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包围敌人,趁乱将法军主力解决了,这就是张总之所以制订围城打援计策。” 文宇插口道:“可是司令员,敌人也不是笨蛋,从这里到武昌距离如此遥远,他们肯定害怕路上遭到我军伏击,就是救援,他们行军速度也会很缓慢的,同时在前面还会派出斥候,张总想要伏击敌人恐怕太一相情愿的吧。” “所以才需要我军配合。”邱明低沉着说道。 “从来信看,张总已经放武昌被围之敌派出的求救兵到法军主力这里来了。在得知武昌危机敌人必然回头去救援,我军想会同第二集团军在湖南歼灭敌人条件已经不具备,现在还是想办法让敌人钻进第二集团军口袋里吧。林军长,当法军开始撤退后,你的模范军担任追击主力,自湘阴追随敌人后卫一路敲打过去。文军长,你的第四军马上从岳州东进,平行追击敌人,做出欲冲到敌人前面将他们拦截下来的样子。把戏唱的大一些,演的更加真一些。至于突击旅,我会派飞艇去寻找他们,让卢旅长率领突击旅兵出幕阜山,在新墙河至陆水之间对敌人行进的中路部队展开骚扰,过了陆水就是第二集团军的天下了,总之我军一切行动都围绕欲将敌人拖在湖南进行。” 文宇还在琢磨着,林建华眼睛一亮,他已经想到邱明为何如此部署了。在多次受到打击后,法国人现在也学的比较精明了,如果一味地将敌人朝武昌驱赶,恐怕他们在半路上就怀疑前面有埋伏在等着,胆战心惊下他们很可能会原地停下构筑工事,当起缩头乌龟了,这对解放军想短期内解决他们绝无好处。而第四集团军若是摆出欲全力将敌人拖住,另他们不得增援武昌,给敌人造成的感觉就是在武昌外围解放军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阻击部队,他们害怕自己大队人马出现在武昌,将包围打破,若是这样法军只会留下小股部队与自己纠缠,其他主力全速朝武昌奔袭过去,既然走的快了,对周围环境侦察也自然而然会忽视了许多,这对第二集团军伏击法军是极为有利的。从接到张海强的信件到做出决定,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邱明就能很快拿出一套可行之方案,除了说明邱明脑子活络外,还有就是他对敌人及敌人心态了解的太多了,同时邱明对周边的地形也极为熟悉,对什么地方好拦阻什么地方该放弃十分了解。对邱明,林建华不能不佩服不已。 文宇反应没林建华那么快,等他反应过来新的疑问又升在心头。 湘江船工的号子渐渐席落了,月色下,东边江堤上人影稀疏,只剩下几堆篝火还在噼啪做响燃烧着。远方深山中传出了几声野狼孤独的长嚎,距离很远,仿佛是从深奥的星空里传过来的。江水拍打着堤岸,发出低微的哗哗声。 第四集团军前指驻地周围几队战士巡逻着。邱明的住处,两名哨兵笔直地站在门外,在黑暗中,还潜伏着暗哨,警卫员在房屋周围来回巡视着,不放过任何细小动静。毕竟是战争年间,作为前线指挥部,安全工作是最重要的,要是万一指挥部被敌人给抄了,前面不马上变成无头苍蝇?透过纱窗,昏黄的烛光从邱明房间内透了出来。 有人从外面走了过来,警卫员刚迎前走了两步,认出了来人,马上又站住了,来人冲警卫员摆了摆手,径直走到邱明门外。 “司令员,您休息了吗?” “文军长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烛光通过打开的房门洒了出来,消瘦的邱明出现在门口。 文宇搓着手,诺诺道:“司令员,我明天一大早就要会岳州了,可今天晚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心里有个疙瘩一直无法解开。所以……” “进来吧,进来说。”邱明将位置让开,放文宇从外面走了进去。 房间内到处都是地图,地上、墙上、桌子上、椅子上、木板床上,众多的地图让人连搁脚的地方也没有。房子中间支着一个炉子,上面搁着烧水的铁壶,炉子里的木柴正噼啪做响燃烧着。 “司令员,是这样的。”一进邱明房间,文宇顾不得坐下开口说了起来:“晚上听了司令员部署我心里总是有个疑问……就是我认为让法国鬼子害怕,在湖南或者湖北挖战壕与我们对峙这应该更符合我军利益。司令员您是明白的,法国鬼子在南下时他们并没有携带太多粮草弹药,现在第二集团军正围攻敌人唯一的运输线,武昌,不管武昌打多少时间,反正这里的法国鬼子是无法再从江北得到任何东西了。如果他们占个小城镇当什么缩头乌龟,我军只要将敌人包围住,不用打,困也把他们困死了!要说想早日解决法国鬼子,去年夏天我们就有这个实力,可当时没怎么大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非要尽快解决他们不可?我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人都要发疯了!请司令员帮我解释一下好吗?” “坐下,你先坐下吧。”邱明将座位上的地图整理一下,自己走到旁边从燃烧着的炉子上提起水壶,倒了一碗滚烫的开水,放在刚刚坐下的文宇面前。文宇有些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想要客气两句,被邱明摆了下手阻止了。邱明走到文宇对面坐了下来,单手支着下巴看文宇,那眼神让文宇感到自己如坐针毡,浑身不得劲。 见文宇脸上露出局促的表情,邱明将手放了下来,略微缓和一下神情道:“文军长你也是高级将领,为何这点还看不透?我先问下你,你们四军现在补给如何?” 文宇以为邱明是问自己关于弹药补给的事情,“很好啊?部队弹药充足,现有的弹药足以支撑我们军打他一个月了!如果只是封锁,估计三个月下来弹药都用不光。可敌人却要熬不住了。” 邱明摇了摇头:“我不是问你们弹药,我是问你们吃的。当然,你们军军粮还有些,短期内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文宇这才明白自己理解错了。 第527章 迟疑下,犹豫地问道:“难道司令员是害怕粮草不够长期作战的,这才想尽快结束江南战事?” “不是我想,而是这是首长在对整个形势进行判断后,所得出的结论。敌人是困难,可我军也不是没有一点麻烦,谁叫我们是中国军队?是百姓的子弟兵?除非我军不想集结主力部队与敌人展开决战,如要集结,时间上必须尽快解决之。所以不管是将敌人聚歼在湖南,还是围城打援消灭在湖北,任何计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解决之。”邱明难得地说了不少的话,让文宇反应过来了。 如果可能的话,邱明自己是很倾向与将敌人围困在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山沟里,让他们自己饿死的。问题是长期作战粮食怎么办?在中国的法军有十万,他们抱成了一团,欲歼灭这股敌人,解放军出动的兵力也决不能太少。 当战事缓和时,解放军各路军队是分散到各个县去,粮食问题并不严重,可大规模战役一打起来,原本分散在各地的部队必须汇聚起来,形成一个拳头。这个拳头对敌人而言自然是恐怖的,可对大军所过之处的百姓而言,同样也不是什么福音。军人也是人,他也要吃喝拉撒睡,一个村子出现一个班,问题好解决,再困难百来斤粮食还是可以凑出来的。可要是刚过去一个营,接着又来了一个团,并且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个旅甚至一个师、两个师要经过呢?对百姓而言那就不是什么苦不堪言了,而是一场灾难! 中国什么问题最突出?土地问题,广大农民自己没有土地这个问题最突出了。别看广大农村那些农民一张张脸都如同死人,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容,说话做事仿佛极为麻木,冷漠的让你以为他们不是人,而是寺庙中的泥菩萨。可在这些外表下,却隐藏着他们期望能自己拥有土地,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老婆孩子的梦想。为了争取最多中国百姓支持,根据地在自己统治区内实施了土地改革,根据各地不同的情况,将地主的田地和平收购或者是没收,分配给缺田少地的贫雇农。邱明参加过好几次乡村重新分田地运动,那些得到土地农民眼睛里散发出不能置信、喜悦甚至忘情的光芒无数次触动了邱明单纯的只知道研究如何杀人的心。对加入这样的军队,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邱明从来都没有置疑过,因为这支部队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人民子弟兵,只有满足了最广大群众的迫切需求,这个子弟兵才叫的合适许多,也是解放军之所以成为“解放”军,而不是清军或者是淮军湘军什么的。对参加这样的军队,邱明一直引以为容。 可土地改革在让广大农民得到田地的同时,却引出了一场让上至杨沪生下到普通土改人员都极为尴尬的问题——农业的减产,尤其是湖南农村粮食产量急剧下滑。湖南原来破产农民数量就比其他地方要多许多,在根据地掌握地盘里湖南的农民问题最突出,改革也最顺利,与这些有利条件相对应,湖南的农业减产也是根据地中最厉害的了。 农村的减产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在将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后,农民在开心的同时又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重新分配的对象,生产情绪受到一定影响;另一方面那些贫雇农本身组织和经营的经验不足,该种什么,不该种什么,让他们无所适从。还有一方面就是解放军的猛然扩大,解放军不光吸纳被俘的清军加入,还从农村召集了大量劳动力当兵,在保卫自己胜利果实口号下,大量的农村壮劳力离开了土地进入军队了。农村减产在浙江时候已经有过先例,不过当时规模并不大,对解放军影响也不严重,只是占领了湖南后,在根据地军事、工业急剧朝前发展的背景下,农业问题尤其是湖南农业问题一下特别突出起来。 湖广熟,天下足。而湖广的粮食要是只能养活自己,或者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这问题就严重了。对解放军百姓自然是爱护有加,而解放军也知道自己是人民的军队,尽量做到不扰民,不给百姓填负担,在环境许可下帮助百姓一起插秧收割,打扫村落卫生。可一打仗就不是你不想扰民了,战斗一打响,原本分散以发动群众的军队马上就要集中以消灭敌人,几万、十万甚至几十万大军朝前线开拔那是什么样一副景象?壮观自然很是壮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拥了上来,能不壮观嘛!只是大军所到之处百姓怎么办?要知道为了作战,部队在携带武器弹药后,不可能再携带更多的物资,一般而言携带的粮食也就够三五天食用。而一场战役能在三五天内结束的少之又少,倒是一打三五个月的十分平常。不够的粮食怎么办?后方可以运一些上来,但后方补给十分有限,真要完全靠后方补给,前线的部队不当饿死鬼才怪呢!最主要的方法只能是就地就食,从部队周围的村落里征集粮食供部队使用了。 粮食问题在去年就已经引起部队高层重视,夏口一战很多部队打到后面战士随身携带的粮袋里面已无颗粒之米,阻击部队是饿着肚子趴在阵地上顶着敌人,粮食不足让部队战斗力呈现直线下降之势,到最后阻击阵地让敌人给突破了,救援敌人与被围的刘长佑会师,在如此有利情况下,解放军还无法取得一场歼灭战,这让当时待在作战部的邱明感觉实在太可惜了。 与民争食,这是战争中无可奈何的事情,不是你想解决就能解决的。从后方运输上去,那些运送粮食的民工难道不用吃饭?运一百斤粮食,来回路上就要吃掉二十斤,这还是在湖南作战,如果距离更远,民工吃的也就更多了。湖南现在粮食紧张,如何经的起这样折腾?邱明认为不管是清军还是法军,或者说军纪良好的解放军,对战区百姓而言,都是兵过如蝗,大军所向之地,百姓背井离乡。既然明白,那么作为解放军高级将领,和杨首长一样,邱明考虑的就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敌人,而不是为了什么最小损失把战争拉的老长了。在邱明担任中级将领时,他考虑的还没这么远,只是到了作战部后,接触各方情报多了,邱明的想法也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变化。 “邱明啊,我知道你这人脑袋瓜子好使,总是想着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可是中国百姓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为了让百姓不再遭这样的罪,我希望各位能在取得战争胜利前提下,尽早地取得胜利。为此就是部队伤亡大一些、缴获小一些也在所不惜。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记住要将战争对百姓的灾难减轻到最低程度,决不能让解放军变成扰民军……”当邱明离开南昌时,解放军司令员杨沪生曾经将邱明单独招进他的房间,这样的话前后共说了三次,真是惟恐邱明想的偏激时又忘记了。 邱明右手轻轻敲击着桌上地图,一字一顿地说道:“文军长,你的两个师在侧击敌人时要注意将部队充分地展开,四个旅必须保持好相互间距离,决不能让部队沿着一条道前进,这样你永远只有部分兵力,一个旅最多两个旅打击敌人,而不是全部。如果只有一条道路,道路边百姓大批逃难不说,你的部队也不会征收到足够多的粮草,没有粮草部队战斗力从何而来?此事必须引起各部高度重视,不能轻视啊!” 文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邱明缓缓行了个军礼,有力地说道:“听司令员一解释我才明白了许多。请司令员放心,我们四军会尽自己所能解决好粮食问题,尽量不给地方政府造成负担。请相信我们,大家都是从田里出来的,百姓生活如何都了解。四军保证不给百姓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四十三章 (一) 阴霾的天空下,自西而来的滚滚长江在彭泽猛然收缩,四公里宽的江面在彭浪矶只有不到一公里宽了。江水汹涌而去,拍打着巨石垒成的江堤,发出巨大的声响。不高的彭浪矶上灌木丛生,一人高的杂草随着江风起伏不定。彭浪矶上红旗招展,笨拙的重炮仰起头来,黑洞洞的炮口指向长江北岸。 “军长,炮兵已经准备完毕,请指示!” 马鼎南看了眼紧握在手的怀表,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七分,距离渡江开始还有八分钟。军政委徐友新到六口水那边跟随十师渡江,而自己将在彭浪矶这里跟随九师渡江。“八分钟后准时开火。老韦,等一下部队是否能顺利渡过长江可就看你们炮兵是否能将对岸的敌人驱赶出阵地了。” 马鼎南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平和,可却掩饰不住兴奋、渴望还有些紧张。自己这里将和铜陵那边的左宗棠部同时发起渡江战役,这次战役是解放军转入全面进攻,发起埋葬清王朝攻势作战的序幕,一想起十多万大军在三百多里战线上同时开始渡江,马鼎南心里就激动不已。 五军炮兵司令员韦成铭坚定地说道:“放心吧军长,对岸只有徐少蘧的两千土匪,如何是我军的对手?清军必败,我军必胜!” 距离彭浪矶三百余里地的铜陵和悦洲(又名荷叶洲),在沙洲南面几十条帆船正将风帆拉了起来,随着江波帆船上下微微起伏着,战士在船上分列两旁安静地坐着。在出发赶到江边前,战士们已经检查过武器了,可即将到来的战斗让有些战士习惯性地最后一次擦拭手中步枪,静静地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司令员,我这心怎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是和英国鬼子面对面对峙着也没今天这么紧张啊!”蒋凯涛凑到左宗棠身边小声问道。 “有什么好紧张的?无非是过一条河流而已。 第528章 我军对面敌人兵不过五千,如何能抵挡我七万大军?河鼓,你们师昨天抓的那几名逃兵处决没有?”左宗棠放下望向北岸的望远镜,回过头眼睛盯着蒋凯涛。 蒋凯涛一听左宗棠突然又提起了逃兵事情,小声道:“这个……那些士兵只是不想离开家乡,他们并未携带武器回去,按照军规,只要关几天禁闭就可以了,司令员命令处决是否严重了些。” 当左宗棠率领着第三集团军的十一、十二、十三师到达铜陵一线后,将部队下步行动计划通告了全军。一听到部队就要渡江作战,第三集团军军营中立刻炸了营。这三个师都是起义部队,不是淮军就是楚军,起义后他们的武器装备得到了换装。在左宗棠率领下,这支部队战斗力超强,毫不弱于解放军主力部队,这个是让左宗棠引以为傲的。 南下作战、剿匪、平定太平天国成了流寇的大小王爷让三个师兵员发生了变化,这支部队刚加入解放军时有大量的湖南人、皖北人,三年后部队不光战士换成了两广、云贵、江西人,就连初级指战员很多也是这些地方人。中国人对故土的热爱是任何国家人也不能与之相比的,在保家卫乡保护胜利果实口号下,这些人在江南敢打敢拼,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可一听要远离家乡,到江北那冰天雪地去作战,很多人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他们可不想在胜利到来前客死异乡,成了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与这种情绪向对应的,就是在各部中都出现了大量的逃兵,不光战士,还有排长、连长抛下自己部队跑了的,有担任执勤任务的突然遭遇土匪,被人家打伤可进了医院一查发现是自伤的。 解放军军纪中规定对逃跑的战士在抓回来后要关上几天禁闭,如果携枪潜逃那么以投敌论处(投敌的后果是当场处决)。蒋凯涛他们抓到的那几个逃兵并没有携带武器,所以蒋凯涛在昨天接到左宗棠关于处决逃兵的命令后才一直没有真的下令处决他们,今天左宗棠一问,他还想再劝说一下左宗棠。 左宗棠冷哼一声,面若严霜看着蒋凯涛:“大军就要过江北上,此时出了逃兵对军心影响甚坏。如不处决他们,到了江北,其他士兵有样学样,丢弃武器潜逃回家乡,这兵还如何带?该杀就杀,统兵心慈不得!不然部队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怎么,我的命令河鼓兄也不听了吗?” 见左宗棠发火了,蒋凯涛急忙低头道:“不敢……等过了江我马上处决他们。” “别怪我心狠,对这些逃兵要是网开一面,以后还怎么打仗?心该狠的地方必须要狠下来!河鼓啊,你心肠还太软了些……时间差不多了,给后面发信号。”左宗棠看了下时间,顾不得再教训心慈手软的蒋凯涛,朝身边的参谋挥了下手命令道。 八点四十五分,在西线彭泽的彭浪矶至马垱,东线贵池池口河至繁昌荻港,万炮齐鸣,成串的炮弹从南岸飞了出去,长江北岸一团团火球裹挟着滚滚浓烟此起彼伏,江边芦苇杂木被烟团所吞噬,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起航!” 无数的帆船、划船从南岸河沟中、芦苇丛里驶了出来,奋力朝北岸前进。宽广的江面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庞大的船队逆风而行,行驶在船队前面的是为了横渡长江从根据地各运输公司征集来的火轮船,在火轮后拖着长长一溜小船。一门门师、旅属轻型火炮被战士们拉上了轮船,架在船头。有的船上还架起了陆军的多管机枪,机枪射手半蹲在机枪边上,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北岸,随时准备将岸上出现的不怕死敌人送入地狱去。 在繁昌荻港水域,四艘在夜里被拖来的浮动炮台从江边缓缓朝江心开去。浮动炮台的任务一个是以火炮支援船队渡江,还有一个就是在岸上炮兵配合下,拦截一切可能从东面过来的打算阻截大军渡江的法国舰队。命令上说过,为了大军顺利渡江开辟江北主战场,哪怕四艘浮动炮台全部牺牲都在所不惜。法国舰队是否真的愿意过来与解放军海军的浮动炮台展开一场恶仗很难讲,反正在渡江战斗打响十分钟后东边的江面还是很平静的。浮动炮台上的海军官兵将一发发重型炮弹打了出去,在重炮猛轰下,北岸大地在颤抖着。 “旅长!对岸有人活动!” 在马垱率领部队渡江的十九旅旅长金鑫用不着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北岸有清军正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从烟雾中钻了出来朝岸边赶过来,看他们样子是打算趁自己半渡时候把自己痛打一顿。只是这股敌人既不多,也显得很杂乱,从他们动作上给金鑫的感觉就是这乃一支乌合之众,根本无法阻挡自己的前进。金鑫嘴里嘟囔着骂了句,窜到船头用力喝道:“机枪……准备射击!坚决将一切挡在路上的敌人给我消灭干净!” 冒着黑烟的火轮靠近了江北,后方支援炮火渐渐停止了轰击,炮声稀落下来。江北岸上不多的一些清军在军官驱赶下心惊胆战拿着自己武器打算守卫江堤。清军的武器是无法与扑上来的解放军相比较,人数上又远远处于劣势,加之刚才一通炮火让清兵魂飞魄散,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对军官所言只要站在岸边就可以将敌人杀的片甲不留的鬼话,那些清兵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越驶越近的轮船上响起了机枪怒吼,子弹泼水般朝北岸零落的清军扫了过去。机枪声中,在岸边的清兵一个接一个惨叫着载倒下来。空中传出几声尖啸,设在船上的六零迫击炮发言了,炮弹拖着长长的白色烟迹划过天际落入岸上。也许颠簸的轮船让炮手失去了准确性,几发迫击炮弹并没有落入清军人群中,而是在他们前后爆炸了,身后尘土飞扬,滚滚烟尘朝周围扩散开,岸边江水被爆炸掀起了冲天浊浪。 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清军士兵见敌人火力如此凶猛,顾不得军官怒喝阻止,掉转屁股哭爹喊娘四处乱窜,几名军官见无法让士兵卖命,加之也胆怯于对手威名,在一番拦阻士兵无效后,也悄悄开溜了。 行驶在最前面的轮船停在岸边,后面拖着的小船解开缆绳,争先恐后朝岸边靠拢,很快船只靠上了北岸,船上的战士没等船只停稳,跳入还有些刺骨的江水高呼着口号冲上了北岸,朝四处溃逃的敌人追杀而去。 金鑫从跳板上走上北岸,他的战士从他身后先后超越过去,将岸边清军架设的用于阻截登陆的那些障碍一一清除,沿着两边扩大滩头阵地。 金鑫回头冲跟在自己身边的通信参谋道:“通知师长,我们十九旅于三月十二日上午……九点二十分顺利登上北岸,敌人已经溃逃,后续部队可以渡江。” “报告!……首长,前线来电!” 房门被人猛地撞开了,满脸通红的樊建辉高举着一叠电报从外面冲了进来。 “念!”站在悬挂在墙上巨大的地图面前的杨沪生急速转过身来。 樊建辉将电报打开,握着电报的手微微抖动着,大声道:“南昌,解放军总部。三月十二日,我五军发起渡江战役,战役进展顺利,抓获三百敌兵。到现在为止全军已有一个旅、两个团登上北岸,其余部队正在继续登船。五军军长马鼎南,政委徐友新。三月十二日十五点。……这是刚刚译出铜陵来电。南昌,解放军总部。今日晨我十一、十二、十三师发起渡江,于战斗开始半小时后全线突破敌人防御,进入江北作战。战斗中我军俘虏五千敌人,缴获武器无数。解放军副总司令,第三集团军司令员左宗棠,第三集团军政委江治华。” 听到全线顺利跨过长江,杨沪生乐的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可很快从电报中发觉让他哭笑不得的东西。杨沪生走到座位边坐了下来,摇着头苦笑道:“五千人?根据侦察铜陵当面敌人不过五千,难道敌人一个没死一个没逃全让他们给抓住了?……这个左宗棠,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首长,要不要去电询问一下他们?”樊建辉问道。 杨沪生长出一口气,缓缓摇头道:“用不着,给铜陵、湖口发贺电,祝贺他们顺利渡过长江。另外西面张海强不是说了请左宗棠他们积极行动吗?给左宗棠发电,解放军总攻能否成功,希望都寄托在左宗棠肩上,解放军、根据地所有人民、全国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那边,希望第三集团军在左宗棠率领下奋勇作战。就这样,具体怎么说比较好你去跟参谋总长商量一下。对了,将第三集团军顺利渡江的消息转发给张总,让大家都知道。” 樊建辉悄悄从杨沪生房间内走了出去,轻轻地将房门带上,房间内只留下杨沪生一人了。 杨沪生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深深灌了一大口,茶水放了有段时间早就凉了。抹了把嘴,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地图面前。在地图上江西湖口与安徽铜陵附近用红色划了两个大圈,虚线划成的巨大红色箭头如同一把张开的钳子朝麻城伸了过去。看着箭头,杨沪生松了口气,明明知道敌人在江北岸上并没有部署太多阻截部队,可在前面消息传达过来前,杨沪生手心里总是捏着一把汗。 战争是复杂的,在复杂的战争中,登陆作战尤其复杂,困难也最多。说起来发起渡江让部队进入江北打击敌人容易,可实施起来必须要小心谨慎。选定的两个登陆场都在湖口以东,就是说脱离了坚固的湖口要塞保护。为了准备渡江,根据地将地方上所有大大小小的民用蒸汽船全部征用,以最大可能隐蔽送到渡江部队那边去。不能不隐蔽,如果不隐蔽造成行动被敌人发现,天京那边的法国舰队拉了过来,在渡江开始后,法国舰队对渡江部队进行攻击的话,声势浩大的登陆作战将成解放军自创建以来最大的一场悲剧。 第529章 现在既然首批部队已经顺利渡过长江进入江北作战,后续部队也在抓紧时间渡江,而杨沪生最担心的法国舰队踪影皆无,那么原来制订的战略算是初步达到了目的,下面就看过了江的左宗棠如何行动了。 在地图上,麻城以西绘制了大量蓝色圈子包围的城市,蓝圈包围的地方标注着清军各部,每个蓝圈都是数千、上万乃至几万。而麻城以东那些城市虽然也有几个大城市有蓝圈,可与麻城以西湖北、河南相比兵力就空虚了许多。当左宗棠部顺利到达麻城后,僧格林沁与刘长佑所部清军将陷入半包围中,如左宗棠与田文滨的骑兵军会师,不光僧格林沁被装了进来,连河南的官文也将面对极为困难的境地。 地图上蓝色符号除了江北有,在江南也有两个,一个在武昌,一个在湘鄂边界,武昌的略微小一些,蓝色圆圈周围用深红的圆圈重重围困;还有一个巨大的蓝色虚线箭头直插武昌,在它后面几股同样巨大的红色虚线箭头从后面包抄上去,武昌外深红的圆圈中探出如同螃蟹钳子般的箭头朝蓝色箭头迎了上去。江南的蓝红箭头分别代表闯到江南来的法军与解放军第二、四集团军,地图上虚线绘制的箭头只是表明在前面的解放军副总司令张海强判断敌人动向,解放军将要如何行动,并不代表敌人和解放军已经到达那些地方。不过不管法军如何行动,在战略上他们已经陷入到优势解放军包围中,现在前线张海强他们所要做到的,就是将战略包围转化成战役包围,然后围歼敌人,让过了江的法国人有来无回。 “小王,请参谋总长过来趟。”门外的警卫员答应一声,脚步声朝远处延伸过去。 没多少时间,脚步声又回来了,房门被打开,李雪龙出现在门口。“首长,您找我?” “派去寻找田军长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田军长他们现在正在大别山游动作战,空中飞艇并不容易发现他们。” “现在左宗棠与马军长他们一定渡过长江,进入江北了,要想办法尽快和田军长他们联系上。让这三支力量形成三把插进敌人软肋的尖刀,搅他一个天翻地覆!关于张副总司令的计划你有什么看法吗?”刚才杨沪生的话题还在说关于江北,可很快又转到了江南,跳动的思绪让一般人根本跟不上。 “我看可以,首长您不也批准了?围城打援,先以野战歼灭法军主力,然后集中所有力量拔除武昌这颗钉子,应该说张总的计划还是很符合当前形势的。” 杨沪生点点头:“我知道,在靠第二集团军的力量,短期内无法攻占防御良好的武昌情况下,聚集第二第四集团军主力,围歼没有良好防御阵地的敌人主力,这可以说是最好决策了。张海强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不过对于如何围歼法军主力,我倒有个想法。” “请首长指示。” “我的想法是让第二集团军以足够的兵力形成一堵坚墙,令敌人无法冲破我军防线与武昌守军会合,其余部队与第四集团军各部一起朝敌人猛冲进去,将他们冲乱、冲散,以最大力量最短时间内将敌人分割成无数块小股部队,然后再一口口吃掉。为此各部可以团为单位各自行动,在接近敌人后,指挥员必须尽快将敌人动向找出来,选择好主攻点,于主攻点附近集中最大兵力、最大火力,突破敌人防御、扩大突破口,朝纵深猛插。用不着害怕疲劳伤亡,现在唯一可以跟我们在战场上过招的就是这些法国军队,哪怕丢掉一个集团军,只要消灭了法军,损失多少我就给他们补充多少!如敌人已混乱并且撤退,各部只要见隙就钻,遇敌就打好了,用不着汇报上级,你要是汇报了上级,等上级批准,然后再调火力掩护、组织部队队形,要是这样黄花菜都凉了!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冲、猛打、猛追上去,不要怕乱,不要怕周围没有友军,我军三十万,敌人不过七万,当他们混乱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东西在练兵的时候大家都练过,既然练的很好,为什么不能在战争中运用?要抓住他们,消灭他们!” 杨沪生脑海中浮现出辽沈战役里的辽西追歼战,当时廖耀湘十余万国民党精锐部队被林彪的几十万大军一顿“不讲理”猛打,冲了个七零八落,输了个窝窝囊囊。法军现在也处于劣势,并且在野外行军中,为何不再复制一下辽西追歼战?! 杨沪生说的心潮澎湃,而李雪龙却听的有些冷汗直流了。自从解放军建立以来,在历次战役中,解放军总是尽力布置好进攻的、阻击的、当预备队的,每次都尽量让战役按照部署来进行,什么时候战斗还没打,就已经决定打一场乱仗了?一次这样的乱仗没什么关系,李雪龙害怕的是要是以后每次都这样打乱仗的话,那还要参谋部做什么?只要抓住敌人猛冲不就可以了?李雪龙可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参谋总部成了摆设。不过让李雪龙将首长说的话顶回去,他也没这个胆子,何必扫首长兴致呢?还是将麻烦交给张海强烦恼去好了。 李雪龙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会将首长指示通报给张总。” 李雪龙的无奈杨沪生没有感受到,他现在又盯上了地图,转向石达开那边去了。现在石达开会服从自己的命令朝西安进攻吗?如果石达开攻占了西安,那么清军主力就全部陷入解放军包围中,全国的解放也是指日可待,反之敌人发觉不妙,恐怕就从西安那边溜之大吉了!这时候也许应该派人到石达开那边去,督促他按照自己计划行事。可派谁比较好些呢? “参谋长,你看我们是否应该派人到石达开那边去?让他们尽早朝西安、陕北进攻,切断敌人西北逃路,可派谁去比较合适?” 李雪龙暗自叹了口气,既然首长这样问自己,这还不是点自己的将?明知道石达开这人与左宗棠一样不好打交道,李雪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本来洪议长很合适,不过他现在脱不开身,还是我过去趟吧。” (二) 一八六六年三月十二日上午,解放军第三集团军在司令员左宗棠率领下发起了渡江战役,在战斗开始三十五分钟后,先头部队登上了江北土地。随后各种船只一趟又一趟在两岸间来回奔波着,两天后十二万军队、十万民工过了长江,进入江北。 渡江战役中清军岸防部队一击即溃,一万多清军逃回去的不足百名,在战斗中被打死打伤不过数百人,其余的不是投降就是逃之夭夭。清军溃散之迅猛令渡江部队瞠目结舌,他们原本以为这么重要的防线,清军就是不疯狂抵抗,至少也要像模像样摆出个架势来,左宗棠甚至做好了部队伤亡过千的各项准备。原本想大干一番,敌人却根本不配合,这让各级将领为之沮丧不已。 马鼎南的第五军在过江后,以望江境内的十师为先头部队,经望江、太湖、潜山、怀宁、桐城朝皖北舒城进军。十天内部队跋山涉水行军一百七十余公里,渡过主要河流有扬溪河、长河、潜水、皖水、孔城河、龙眠河,小的不计其数,五军兵锋所至,沿途团练、小股清军不是仓皇逃窜,就是纳城投诚。 在投诚浪潮中,竺泽生的情报部门立下汗马功劳。从一八六二年开始,当时还在温州的情报部门就利用被俘的淮军在皖北展开秘密工作,根据地的土改通过民谣、儿歌在皖北大地广为流传,同时在地方团练中,大量曾经被解放军俘虏后来释放了的淮军士兵成为骨干,这些人在根据地中接受过教育,有些成了解放军的地下工作者跟随被遣送的俘虏回到家乡加入团练。绝大多数俘虏心向根据地,只是当时在全国形势并不明显下,这些俘虏对加入解放军心存疑虑,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告诉他们站队必须要站准了,如果走错一步,那可是脑袋落地凌迟处死的命运。加入清军没什么,解放军这里对俘虏不打不杀,到时候大不了跪地投降就是,要是加入解放军,万一失败了,大清可不知道什么叫优待俘虏,自己的下场自然大为不妙,于是这些看不透历史迷雾的一个个选择了回乡种地。回乡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多年的战争造成皖北人口大量减少,尤其是年轻力壮的,这些人在回到家乡后很快再次被抓了壮丁,不是成了新组建淮军士兵,就是被地方团练招了过去。心不甘情不愿下再次为清朝卖命,他们的士气也就可想而知了。当解放军逼迫楚军起义,风卷残云般歼灭湘军,一场保卫战又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英法鬼子,半壁江山成了解放军天下时,这些人心里后悔劲就不用提了。于是竺泽生地下工作者一番拉拢,大批地方团练成了解放军的耳目,穿着青衣,心早就飞到江南了。当第五军到了自己家乡,这些清军、团练士兵马上弃暗投明,携带武器劝说队友投奔解放军。有些清朝官员想为了大清坚持到底,千方百计想要阻止部下投降浪潮,结果自己却被这些目无法纪的叛兵夺走了老命,也算是对大清尽忠了。 不光五军部队到达地方,就连大军前进路线附近地区也发起了十数次大小起义,大的有几千近万人参加,小规模的也有数百人。五军经过几个县的大清政权土崩瓦解,成立起附属南方的政权。由南方抽调的大批干部正在朝长江移动,准备进入江北开展土地改革建立完善的地方政权。 马鼎南的第五军当面之敌望风披靡,而左宗棠部行动就显得相对不顺了许多,虽然从铜陵到舒城不过一百一十公里路程,左宗棠率领的部队也有三个师七万之众。 左宗棠部在渡过长江进入江北后,开始行动很顺利,大军很快通过桐城县、无为州进入庐江境内,庐江距离舒城不到七十公里,眼看第三集团军将成为第一支进入舒城的解放军了,可这时候左宗棠部却遭遇到从合肥下来的刘士奇的奇字营、梁安邦的虎字营,两部三万淮军顽强抵抗。 第530章 与左宗棠部比起来,淮军士兵素质、武器装备、将领指挥能力是全面落后的。可这毕竟是三万敌人,而不是三万头猪,何况就是三万头猪让左宗棠去抓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一接上火,左宗棠的行动速度大幅下降。要组织部队强渡一条条河流,沟壑要一条接一条跨越,速度想不慢下来也不行了。等左宗棠击溃刘士奇、梁安邦两部淮军,毙伤俘一万三,进入舒城后,比他距离远的马鼎南军已经从西线进入了舒城县城,将守卫县城的两千淮军赶了出去。心高气傲的左宗棠见自己亲自指挥的部队居然落在他所瞧不起的马鼎南(这倒不是左宗棠有意轻视马鼎南,除了杨沪生、邱明,左宗棠对根据地任何一名官员将领都一视同仁,瞧不起他们。)后面,差点没憋的吐血。 不管怎么样,三月二十二日下午,解放军东西两路渡江部队在舒城县城东南胜利会师了。会师后在舒城召开了庆祝大会,同时宣布第五军正式加入第三集团军行列,而左宗棠以前的三个师新成立为第七军,集团军在舒城进行短暂休整后朝湖北麻城进军。至于舒城东面的合肥,那边的淮军只要解放军不主动进攻他们,他们就要烧香拜佛了,合肥城内是被左宗棠击败的刘士奇、梁安邦两部淮军,一邦残兵败将根本不敢寻找左宗棠再来什么决战。 在得知十余万解放军进入江北后,僧格林沁与刘长佑大为恐慌,现在大别山的解放军已经扩充到七万之众,对付这些军队僧格林沁他们已经相当吃力了,清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败,战场上突然又增加了十多万解放军,这战争还怎么打?要知道僧格林沁与刘长佑的军队合起来虽然号称二十五万大军,可这里面水分太大,真正可以打仗的不过二十万。就是将河南官文统率的从东北调过来三万八旗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三万,这点兵力如何是解放军对手?至于安徽、江苏的李鸿章,虽然他有十万(僧格林沁他们还没有接到李鸿章三万淮军打了败仗,丢了一万三的部队),可他现在拥兵自重,而且江宁也受到解放军威胁,自身难保下,李鸿章又怎么可能援救湖北? 惊恐是惊恐,僧格林沁他们还是需要做出反应的。南方的法军已经陷入绝境,如果不阻止解放军按照他们的部署去做,那对清军而言可就糟糕透顶了!在僧格林沁命令下,荆州将军富明阿率领从各个地方抽调出的五万清军朝左宗棠的第三集团军迎了上去,只是他们的走的既不坚定,又有些莽撞。解放军可不是土匪那样的乌合之众,以五万东拼西凑的部队迎战十万骁勇善战的解放军主力,这让这些清军不能不怀疑自己命运会怎么样,畏畏缩缩间,五万清军迎战的路线发生了偏差,他们朝西北慢慢偏移过去,渐渐接近了湖北与河南交界之处,也许荆州将军富明阿认为万一作战失利,他还可以马上溜回黄河以北,免得与僧格林沁一起被解放军包围了。用尽小聪明的富明阿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移动同时,大别山里面有一直部队伴随着他们一起北上了。 一八六六年的四月十三日,富明阿率领的五万清军于河南商城西南的黄柏山遭遇到西进的解放军左宗棠部,没怎么试探,两军很快将主力投入,叠嶂群山中青雾弥漫,炮声隆隆,喊杀声响彻山林。清军本来兵力就不占据优势,加之兵无斗志,战斗打响不过一天时间,见解放军正朝自己两翼包抄上来,要将自己围困在里面了,五万清军开始朝北方退却。此时战场西面清军侧后方突然出现过万精骑,漫山遍野朝清军冲了过去。 数万马蹄蹬踏大地,仿似密如鼓点的闷雷,让大地颤抖。旭日透过笼罩战场的硝烟与骑兵掀起的滚滚黄尘将光线照耀在冲锋骑兵队伍里,有如一轮黑红的血日,马刀与长枪在血日下辉映着凛冽的寒光。马上骑手并没有发出什么呵呵的呼喊,鼓点般的蹄声中,他们在压抑的沉默里高举着武器,朝前压低身子,尽量的将自己与坐骑贴的更紧,用马靴上的马刺深深扎进马腹,驱使疼痛难忍的坐骑瞪着血红的眼睛发疯般地朝前面冲去。 战场上枪炮声暂时停止了,突然出现的大股骑兵让交战双方都感到十分意外。很快,双方都看到了冲在骑兵队伍前面有一杆旗帜高高竖起,一面红旗在血日下仿佛吞噬一切生命的血口,显得那么猩红。 田军长的骑兵军!看到迎风飘扬的红旗第三集团军将士高声狂呼,激动地在战地上欢呼雀跃。而认出来的不是友军的清军官兵见解放军骑兵部队黑压压地一片,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己压了过来,脸色刹那间变的惨白,有的失魂落魄下将手中武器掉落在地。与左宗棠部交手已经让他们身心皆疲,现在只想尽快从战场上撤下去,突然出现的骑兵打消了他们逃跑幻想——两条腿的人可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惊恐万分的清军见骑兵越来越近,人群如同一滩死水中投入石块,泛起一圈圈波纹。发声呐喊清兵如同没头苍蝇朝四面抱头鼠窜,这时第三集团军包抄到清军两翼的部队与中路部队一起开火,机枪与大炮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将昏头昏脑撞上来的清兵成堆撂倒在地,枪炮协奏曲中夹杂着清兵哀鸣声。战场上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好象只只玻璃瓶,轻易地被打碎了,爆炸的炮弹将撕裂的肉块抛向半空。 骑兵发出怒吼,冲入了混乱的清军人群中,高举的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猛地劈了下去。随着骑手挥舞着马刀长枪,带出一道道血箭,散落一地残肢断体,到处是片片血雾。清军混乱的队伍裂开了一道道缝隙,骑兵经过之地留下遍地血污。 在骑兵与机枪大炮配合下,富明阿率领的五万清军被全歼,荆州将军富明阿与荆州副都统萨萨布死于乱军中,尸体被马蹄踏成肉泥。僧格林沁北撤道路被切断了。与商城之战同样对僧格林沁和刘长佑构成沉重打击的就是江南巴赞统率的法军现在作为一支军队,活在世上的日子屈指可数了,虽然法国人很顽强。 背后传来撕破空气的尖啸,正疲惫地行进在北进道路上的几名法军士兵听到掠空而来的嘶鸣,急忙匍匐在地,将脸死死地贴在地面。 “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阵飓风从前面刮了过来,破碎的木屑伴随尘土洒落在趴在地上的士兵身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火药硝味。 士兵们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也没拍打,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赶路。 “司令官,温普芬将军报告,第七师八十七团在蒲圻羊楼洞被叛军隔断了,将军请求司令官派援军去将八十七团接应出来。”面色苍白的第一军副官爬上了山头,敬过礼后气喘吁吁地对站在山上的巴赞元帅请求道。 “援军?温普芬将军他应该自己想办法将八十七团接应出来!你回去告诉温普芬将军,我手头没什么部队可以支援他。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巴赞现在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了刚刚率领部队朝湖南进军时的神气了。当巴赞在做出南下的决定时是那么的精神振奋,斗志昂扬,不大到部队去的巴赞元帅在那段时间常常只是携带几名参谋,骑着高头大马跑到下面师旅去视察自己的部队,在士兵面前,被着手大步踱来踱去的巴赞元帅是那么英明神武,踌躇满志的巴赞甚至会微笑着和远征军的参谋谈论着攻占武昌,击败叛军的美好前途,也谈论当法军取得一个接一个胜利时,国内的皇帝陛下会送来成吨的勋章表彰为法国开疆辟土的忠勇部队。巴赞的憧憬不光让自己热血沸腾,同时还深深感染了其他人,那时侯不光巴赞确信自己的运筹谋划,绝大多数法国将军也相信巴赞的计划必定成功。 可是一个月后的巴赞再也没有这份自信了,现在的巴赞脸色阴沉的可怕,多肉的面颊深深陷了进去,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透着迷茫的眼睛茫然若失地看着周围部队,巴赞的手常常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现在的巴赞再也没兴趣去视察自己的部队了,踱步的步伐缓慢迟钝了许多,同时也不再是大步,而是有如拖着重重的铁链,脚底贴着地面移来移去。当巴赞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那些将军、参谋时,这些人将头垂了下来。对着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老人,任何人都不忍心开口。 “司令官,特鲁瓦师现在就在这里,是否可以让他们派一个团去接应一下八十七团?要是有着光辉历史的八十七团丢了,我们无法跟皇帝陛下交代啊!”头发花白的佩雷尔将军见巴赞有些丧失了理智,上前小声劝道。 “温普芬将军的军队本来就是担任掩护的,岂有掩护主力的部队自己却需要别人援救?!八十七团拥有光辉历史,别的师团就没有吗?到现在我们已经损失了四千人,四千人哪!……四千人,等于我们已经丢了四个团!南方的那些叛军现在千方百计想要拖住我军前进脚步,我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巴赞拄着的手杖重重敲击着地面,低哑沉闷的噗噗声让巴赞感到自己心脏破碎了,佩雷尔将军有些慌乱地倒退了半步。 一八六六年三月十五日,根据巴赞元帅的命令,在湖南汨罗江前线的法军各部按照第三军、第二军、第一军的顺序,开始井然有序地朝后转进。当法军转移到白水洞的时候,迪克罗将军在这里的特鲁瓦师与远征军总部一起加入到转进行列。 从法军开始朝北转进,厄运就时刻跟随着他们。因法军丢失了所有在湖南的飞艇,天气只要晴朗,转进的法军就必须面对来自空中的打击。 第531章 当呼啸而落的炸弹落在队伍中,将法国人撕成碎片,而自己却没有什么手段打击嚣张的对手,这让法国人士气低落到极点。现在的法国人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天上有没有云彩,是阳光普照还是阴云密布,从老天的脸色,法国人就可以知道今天自己是生活在恐怖中,还是相反。最妙的自然是下雨了,下雨天路上打滑,人很容易滑倒,可是这种天气飞艇是无法出动的,多跌几交死不了人,晴朗天下的可就不是雨点,而是要人命的炸弹了。 除了飞艇对法国人心灵构成了极大伤害,如同牛皮糖一样粘上来的解放军第四集团军同样让法国人叫苦不迭。从汨罗江一撤下来,原来死死挡在南面的解放军模范军马上咬住了法国人,当法国人过了新墙河后,在西北,解放军第四军也投入了战斗,第四军不分白天黑夜时刻对法军进行冲击,看他们的架势不将第二军吃掉是决不罢休的。同时从幕阜山里也钻出了一支精干部队,朝法军右翼进攻。转移的法国人陷入苦战中,每天一个战斗接着一个战斗,法军指挥部从白水洞经大云山(又名龙窖山)至大药姑,四十五公里的道路足足走了五天,每天行军不足十公里,如此速度让巴赞元帅大骂不已。 到了大药姑,巴赞元帅反应过来,他认为湖南叛军的死缠烂打只是为了迟滞法军回援武昌,湖南打的越凶,说明武昌那边阻击自己的力量越弱,该死的中国佬是想让自己恼羞成怒下留在湖南不回武昌呢!等武昌被叛军攻占自己的后路、补给线就全被切断了,那时候自己可是要被叛军赶到长江喂鱼去了。 明白过来的巴赞下的决心也很快,既然敌人在武昌没有什么阻击力量,那么自己的谨小慎微也没有必要,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不再派出大量的尖兵、侦察部队了,而是不顾周围的冷枪,拼命朝东北钻隙前进,而第二军与第一军在不让敌人将自己冲散的前提下,不再进行敌人冲锋一下我必拼命反击的战斗,而是不纠缠于一般战斗,只留下部分兵力掩护,大部队跟随第三军加快步伐翻山越岭朝武昌赶了过去。四天内,第三军走了七十多公里路,前进到距离武昌七十公里的咸宁鲁湖地区,总部与第二军到达了距离武昌九十公里处的蒲圻官塘驿,就连第一军也走过了羊楼洞,可以说行动迅速了。只是不知不觉中,原本相互间距离很近的法国三个军在追兵骚扰下,第三军先头部队与第一军担任掩护的部队拉开了足足七十公里,如同一条爬行在地上蠕动着的长蛇。巴赞看到部队拉的很散可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幸好在进入湖北境内后,湖南的追兵攻势不再那么猛烈了,除了时刻想将断后部队与主力分割开,在第二军周围只有小股携带火炮追兵,偶尔打上一阵子。 天空传来一阵嗡嗡声,巴赞与佩雷尔抬起头,见洁白的飞艇出现在西方天空。今天空中虽然有云,可云层比较高,加之风不是很大,对飞艇飞行并没有构成什么障碍。 巴赞嘴里嘟囔着发出含混的字词,眼睛朝下面望去,山下面二十来门飞艇炮见敌人飞艇又出现了,忙乱地将火炮瞄准了飞艇方向,修长的炮身竖了起来,一发发炮弹送进了炮膛。而那些正在开进的士兵在听到叛军飞艇特有的噪声后,急忙窜入路两旁的树林中,多次空袭后,法国士兵找到了消极的对付空袭方法,那就是钻树林,等飞艇走后在行动。钻进树林天上的飞艇将无法看到树林里躲避着的人,走在路上是等着挨炸,至于钻入树林炸着谁,没炸着谁这完全就看你运气怎么样了,只有最倒霉的人才会躲在树林中也被炸死。 无色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人扭曲了一下,团团黑烟从飞艇炮炮口处吐泄出来,冉冉升起的黑烟在半空汇集起来,形成一团形状怪异的乌云。闷雷声在大地滚动着,让巴赞感到自己的耳朵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巴赞与佩雷尔张大了嘴让声压尽快过去。 空中出现了一团团黑色的礼花,礼花将飞艇包围住,爆竹般的声音从高空传了下来,巴赞觉得那一艘艘飞艇仿佛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洋,上下起伏着。好象时刻都可能一头栽了下来,可紧接着下一秒钟,它们又升了上去。从飞艇上掉下来众多的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让人可以看清是炸弹了,看着炸弹朝自己落下,巴赞一动不动,如同静默的雕塑挺立在山头,尖啸的声音从远而近,越来越响。如同巴赞所想,那些炸弹并没有落在自己身边,山下接连响起爆炸声,在翻滚着的硝烟中还夹杂了倒霉士兵的惨叫声。飞艇炮的阻击只能让飞艇不至于贴着头皮炸自己,当飞艇高度超越一千米后,就是发生奇迹也不能将飞艇炸下来。进行高空水平轰炸,命中率虽然不高,可这种大面积轰炸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飞艇将所有炸弹投完后,在法军头上潇洒地绕了个圈子朝来路飞了回去。见飞艇走了,法军士兵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少时整顿一番,沿着余烟袅绕的道路继续走去,只是步伐更加沉重了。 (三) 巴赞还没有从温普芬将军带来的坏消息解脱出来,正焦躁地看着下面开进的部队,迪克罗将军从后山走了上来:“元帅,我的士兵在距此六公里的杨家岭发现大股叛军,他们正和我们平行朝武昌方向急进。” “迪克罗将军,您的部下发现多少叛军?”佩雷尔将军开口问道。 “万人左右,至少有八千。据被抓获的零星俘虏交代,他们是叛军第四集团军下属第四军七师十三旅部队,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我们刚到湖南时遭遇到的三十七团。”迪克罗肯定地回答道。虽然战争打的越来越被动,可迪克罗还是显得很冷静。 巴赞不以为然地哼了声道:“希上校的三十七团?我军攻入湖南时,他们不还是落荒而逃,没什么特别之处。” 对巴赞如此贬低对手,佩雷尔与迪克罗只是姑妄听之,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叛军是为了将自己拖的距离武昌越远越好,自然不会怎么奋力抵抗了,可进入汨罗江距离长沙很近后,七万法军不就在敌人防线前碰的头破血流?将敌人有意的撤退当成敌人软弱,巴赞元帅是衰老了。 “司令官,这股敌人毕竟有八千以上,要是让他们钻到前面去,我们援救武昌可就……”佩雷尔没有将话说完整,但他的意思在场的都知道,山顶一下陷入可怕的沉寂中。 巴赞知道佩雷尔是要让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将敌人阻截在西方,不使敌人绕到自己前面,可自己身边现在只有特鲁瓦师保护,到处都是小股的叛军,冷枪冷炮从早到晚响个不停,每天晚上各军都要报告自己失踪了多少人,在这远离欧洲的远东战场,所谓的失踪不是死了就是被绑架了,真的暂时迷路,以后会赶上来的极少极少,巴赞可不想等特鲁瓦师一走,自己与司令部这些人一起当了叛军俘虏。只是让敌人超越前进也不得了,武昌战斗已经打响二十天了,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只有两万多人,而围攻他们的叛军至少在十万人以上。前两天罗歇里奥将军还派人一个劲告急,到了这两天来告急的人也没了,法军主力与武昌之间失去了联络。巴赞最担心的是武昌现在已被叛军攻占,要是那样在自己前面等候自己的将是十余万叛军!远道赶上来的法军在失去了补给线又遇到如此众多的叛军,情况自然再危险也没有了。为了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法国军队只能加快速度朝武昌前进,要赶在武昌陷落前出现在武昌外围,从围城叛军后面打过去。现在的巴赞对罗歇里奥将军观点大有好转,他相信第四军是法军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而第四军的军长罗歇里奥将军也是坚韧、顽强、指挥冷静、善于打阻击战的天才。在罗歇里奥将军指挥下,第四军一定会坚持到自己回去的。 “佩雷尔将军,命令费德尔布将军从他的部队抽调一个旅拦截叛军十三旅,不能让他们跑到我们前面去!” 特鲁瓦师是不能动用的,万一指挥部这里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支叛军,巴赞不知道该让谁来防备了,这事还是让第二军去烦恼好了。 “上尉,……巴罗上尉!等等我,这该死的破地方。”西蒙少尉费力地追着走在前面的上尉,嘴里蹦出连串家乡俚语。 “嘿!你们的鸟儿呢?怎么,目空一切的苍鹰也跟我们一样只会走路吗?” “得了吧,利特雷,他们要是苍鹰我们就是狮子了!” “一群白痴!空中连一艘敌人飞艇都没有击落,自己倒是让人家打火鸡一样揍了下来,害得老子被叛军飞艇炸得无处躲藏……” “埃米尔,谁说人家没有击落一艘飞艇?军官不是说有个叫什么巴罗的击落了四艘飞艇吗?嘿,你们谁知道这个巴罗在什么地方?是被叛军从天上揍了下来,还是让元帅藏到什么安全的地方了?哎,我在问你呢,小子!” “那还用说?肯定是被人家揍了下来,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嘲讽的、咒骂的、挑衅的,各种各样的话从陆军队伍里朝正跟随大部队转移的飞艇部队飞了过去。那些以前的天之骄子现在只是低着头匆匆赶路,这些话从飞艇部队开始转移后就一直跟随着他们,开始他们还要争辩几句,可越争辩这些陆军“弟兄”就越激动,争辩到最后常常演变成动武,陆军人多势众,斗嘴声音没人家大,大家拳头没人家多,到最后吃亏的还是飞艇部队。几次过后,飞艇部队人员就沉默下来,当陆军的挑衅如耳旁风,充耳不闻了。 第532章 见那些蓝孔雀(在前面吵架中,西蒙嘲弄陆军是一群蓝孔雀)在嘲笑自己上司,西蒙少尉刚想回嘴,胳膊被人拉住了,一转头见是同组成员罗什福尔,罗什福尔正紧紧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吧,等我们回到江北,皇帝陛下会给我们新的飞艇,到时候再给这些家伙好瞧的。” 解放军突击旅偷袭了石门湾法国飞艇基地后,巴罗上尉与其他飞艇乘员就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失去飞艇对巴罗他们而言是悲哀的,这时候他们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车辚辚,马萧萧,第二军的炮兵部队嚷嚷着从后面拉了过来,巴罗他们朝两旁退开,让炮兵先走,说的好听点算是视察炮兵开进。炮手费力地拽着驮马、推着炮车,山路被笨重的炮车压出几道深深的沟辙,修长的炮身在阳光下闪耀着蒙蒙青辉。 空中出现两道白色烟迹,路边的陆军与飞艇部队人员急忙原地趴了下来。见那两条白烟几乎笔直地自空中落了下来,准确地飞进了正在行军的炮兵部队中。两声巨响,几名法国炮兵被硝烟包围。完好的队形散乱了,炮手们推拉着炮车狼狈地离开山路。 见炮兵部队遭到轰击,正在周围警戒的特鲁瓦师部队端着武器朝烟迹过来的方向奔去,不过他们知道小股解放军部队在进行了急促袭击后马上就转移了,也许当自己赶到的时候,只能收获袅袅余烟,甚至还有摇晃的树枝,可敌人却抓不住。这时候巴罗他们心里特别怀念自己以前的飞艇,要是有飞艇,决不会让该死的敌人跑了! 下面部队被炸山上的巴赞元帅也看到了,见自己的士兵冲进了树林,巴赞刚想转身下山,从士兵冲锋的山头上响起了猛烈的机枪声,密集的枪声中又传来了几声炮弹划破天际的声音,树林中几团火球窜了起来,高耸的松树在火球里剧烈摇动着。 “司令官!……康罗贝尔将军紧急情报,在南湖我第三军遭叛军阻击!” ***“开火!” 随着迪富尔一声怒吼,铅灰色的云层下,从后面拉上来的几十门火炮接连开火,炮弹飞出的尾焰如成片流星划过天际,一层如白絮般浓重的稠雾在阵地上自由地漫步、浮游。前面连绵山地中火光频闪,爆炸不断,群山仿佛跳动起来了。 天气还没有转热,枯黄的野草刚刚转绿,法国炮兵阵地上的炮手却光着膀子,在火炮与弹药车之间来回奔走着,将颗颗炮弹装填进炮膛,张大嘴捂着耳朵猛拉击发绳。浓烈的烟雾呛得炮手喘不过气来,隆隆炮声让他们什么也听不清楚,只看到在自己轰击下,阻截第三军前进的叛军阵地被打成一片火海。 距离前线不远的山坡上,几块麻布铺在绿草如茵的地上,衣服光鲜的法国绅士、淑女搬把座位坐在那边,在拖着光亮辫子的中国仆人伺候下,细细品尝着血红的葡萄酒,将法国面包优雅地送进嘴里,欣赏两军即将开始的交战。对这些到中国来指引野蛮人朝文明进化的法国殖民官员和传教士而言,血与火的战争是世界上除了上帝,对人类最有吸引力的了,当然,如果敌人是一群吃人的野蛮部落,这些人决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自己家中闲庭信步般对着战场指手画脚。 为了扫清射界,大山面南部分所有的树木被守军砍伐一空,只有不高的野草随着爆炸后飓风般的冲击波如同波浪起伏着。有些地方被燃烧弹引燃了,山坡上黑烟滚滚,火苗肆虐着大地。山脚下站起了数百身穿蓝衣猩红裤子的士兵,在火炮轰鸣中,一队队法国士兵排着整齐的横队,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以每分钟七十五步匀速朝山上逼去,成排刺刀在阳光下发出渗人的寒光。欣赏战争的法国文明人冲着自己正在前进的部队忘情地吹着口哨,高声叫好。 火炮还在轰鸣着,山下法军机枪阵地奏响了协奏曲,密集的子弹掠过前进的士兵头顶钻入烟雾中,扫荡着可能在山上存在的一切生物。在枪炮与口哨齐鸣中,法国士兵的胸膛挺的更直了。眼看法国士兵接近山头,下面的火炮停止了轰击,这时山上响起机枪射击声,炒豆般的声音下,冲在前面的法国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战场上回荡着法国士兵濒临死亡时绝望的哀号声。后山响起轻微的嗵嗵声,迫击炮弹拖着白色烟迹落在山腰,将后面的法军士兵裹挟在灰黑的烟尘中。对那些观看战争的绅士们而言,自己军队的士兵如同木桩倒了下去,这对他们心灵构成了严重冲击,口哨声停止了,欢呼声也小了许多。 活着的法国士兵顾不上倒下的战友继续朝上前进,当法军马上就要越过密集子弹构成的死亡线,冲上山头时,从上面飞下了密集的小黑点,如蝗的黑点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入法军队列中接连爆炸了。密集的法军线形阵列被升腾起的烟雾所笼罩,山顶机枪朝烟雾里倾泻着漂泊弹雨,当烟雾慢慢散开,刚才还坚定地朝前挺进的法国军队只有不多的士兵正在朝后面缓慢后退,山坡上到处卧着被击中的法国士兵,大地被一片红蓝色所覆盖。 山头上机枪还在狂野地将子弹朝撤退的法军打下来,在山背后的炮兵阵地上发射的炮弹在半山腰爆炸,吞没着躲避不及的士兵。当法军全部撤下去后,法国炮兵再次疯狂地开火,用炙热的炮弹发泄自己步兵进攻失利所引起的怒火。法军大炮一响,山头上守军所有行动都停止了,听不见枪声,听不见炮声,过了会,法国大炮悻悻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弹坑布满了整座燃烧的山头,好象星罗棋布在月球上的环形山。战死在前线和重伤没有及时撤下来的法军士兵在双方猛烈炮火下肢体横飞,血糊糊的肉块到处都是,蓝色的军衣变成条缕状破片在山上随着微风飘动,颜色也因沾上血污成了紫红色。 在后面山坡上欣赏战争的那些绅士、淑女停止了喧哗,用手紧紧地捂住嘴,男人黯然垂头,在胸口缓缓划着十字,而女人不光划十字,还忍不住流下大颗泪珠。法军进攻被击退了,或者换句话说那些英勇冲锋的法军部队被敌人歼灭了,具体怎样表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七万远征军还被堵在距离武昌七十公里远的地方动弹不得。山风从身边刮过,那些刚刚看了一场悲剧的法国人从风声里听到了呜咽声。 没多少时间,从法国炮兵阵地上再次传出隆隆炮声,猛烈的炮火飓风般刮到刚才经历过战斗的山头。这次炮兵的火力集中了,大量炮弹落在刚才魔鬼般射杀法军士兵的机枪阵地上,黑红的烟柱中石块枕木四处飞迸。炮火轰鸣中,视野里比刚才进攻部队更多的法国军队迈着坚定的步伐从后面朝山脚下开进,新的一轮攻势马上就要展开了,只是观战的那些法国人失去了刚才那种轻松遐意的心情,目光复杂地盯着正在进行最后准备的自己军队,他们不知道在敌人火网下,这些英勇无畏地士兵能有多少回到军营。战争不再是一场享受了,每一个阵亡法军士兵后面,都有一个法国家庭在哭泣,作为法国人,他们不能不为国内那些不幸的同胞抱以同情。 一号高地上熏人的浓烟裹挟着熊熊烈焰四处翻滚,原本坚固的战壕在法军炮兵猛轰下被炸的支离破碎,法国火炮还在继续轰击着,整座山头有如波涛汹涌的汪洋中一条破船,剧烈地抖动着。 “副营长……副营长!团长命令你们赶紧撤下来!”七团一营副营长王正浩正趴在掩体里将头埋在地上等待着敌人炮火过去,团部通信员从后面交通壕迂回过来,拉着他的衣服大声叫着。 “……什么?撤退?!”王正浩回过头瞪着血红的眼珠看着军服被硝烟熏得漆黑的通信员,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着。 这些一接上仗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的人,通信员已经看多了,对怒目金刚般的王正浩通信员根本就没有畏惧,何况自己背付团长指示,他王副营长就是阎罗王,通信员也是该说就说:“副营长,团长认为第一线迟滞敌人任务已经完成,为了将敌人引入包围圈,你们必须撤退!……赶紧,就现在!” “去他娘的团长!老子不撤!老子今天就钉在这里,这些洋鬼子要想通过……可以!除非鬼子踩着我的尸体过去!”王正浩冲着通信员咆哮起来。 王正浩以前是二师五团三营一连的战士,他刚当上兵他们连就在双尖山阵地上阻击过李鸿章南下的淮军,初上战场的王正浩当时还在敌人没有进攻前很窝囊地建议自己老连长(就是现在被他喊成“去他娘的团长”)撤退,当大炮一响,王正浩这个新兵蛋子差点吓尿了裤子。魂下掉了,敌人还是要打,鬼使神差般,王正浩居然还打死了三个敌人,在全连一百八十人的加强连打成三十人的一个普通排,并且绝大多数幸存者多多少少都带了伤,而这位新兵却周身毫发未伤,他的运气也算少有的好了。离开了双尖山,一连因为减员太大,从后面补充了大量的新兵,而大量伤亡的指挥人员只能从自己内部挖掘潜力,在新补充的新兵面前,王正浩算是打过恶仗的老兵了,于是懵懂间,王正浩成了一位班长。残酷的战争年代部队干部伤亡很大,每当一场战役结束,冲在一线的部队连排长总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解放军换的最厉害的是现在十师,当时在湖口保卫战中他的一个连队在一天内曾经换了四任连长,至于班排长到战斗结束后已经无法统计了,很多人刚任命为班排长,可很快就在战斗中牺牲,而任命他们的连长也不过多活了一会儿,等统计时,在战场上到底任命了多少,这就只有天晓得。 第533章 王正浩也从班长升为副排长,又成为排长、副连长……一直到现在担任七团一营副营长,各个级别王正浩一级未拉,成为从硝烟战火中走出来合格的指战员。 在部队呆过的都知道,部队中副职指挥员在战场上一般都是下到低一级部队担任指挥工作,并且他们去的都是最重要、最危险的地段,当战斗打响,副团长下到营,副营长下到连,而副连长立马就成了敢死队队长。这个既是战争需要,同时也是各国部队不成文的规定,杨沪生领导的解放军同样不能免俗,并且执行的更加坚决,像现在,王正浩就已经下到最前沿连里了,而他身后山头上就是他们营营长所在指挥部,副营长到连,那么连长只能当排长,排长以下统统成了大兵。 在以前战斗里,王正浩最危险的一次也不过是第一次进行阻击战时,脑袋上头盔被身边炸飞的头盔狠狠地砸了一下,让他头晕了好一会儿,其他的战斗子弹总是与他无缘,一次是好运气,两次三次这就是奇迹了。有些迷信的王正浩认为这是自己过世的老爹在上天保佑自己,不然无法解释有时自己率领的部队全员阵亡了,而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可今天一打起来味道就不对了,他的好运到今天终止,法军第一发炮弹飞迸的弹片就给王正浩头上留下纪念品——弯曲的破铁片在他头上犁了一道口子。这把王正浩彻底激怒了,同时王正浩心底里也隐隐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场战斗,命运这东西实在难说的紧。 刚才的战斗王正浩呆着的连打死了一百多的法国鬼子,同时敌人猛烈的炮火也让一个加强连减员过半,团里配给他的机枪被敌人炮弹直接命中,炸成了一地零件,被怒火烧昏头的王正浩实在是无法接受马上撤出阵地的命令,何况现在敌人炮火正在猛轰着,山下的法国鬼子又集结了比刚才多得多的兵力,马上就要发起下一轮进攻了。现在撤出,光炮火封锁就可以让剩下部队倒下大半,如果敌人再兜自己屁股打上几枪,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到后面可就难说了。 见通信员毫不妥协地盯着自己,王正浩怒目圆睁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泄气了。军令如山倒,这话任何一个战士都知道,作为副营长的王正浩也没有理由违背上级命令。王正浩有些无力地道:“得了,我们撤就是了,不过敌人现在炮火正猛烈,等敌人炮火间隙时候我们再下去。你回去告诉团长,让团长用炮火掩护我们。娘的,刚和敌人接触上又要撤下去,这打的什么仗!” 在王正浩和通信员对峙的工夫,山下法军再次发起了冲锋。第一次法国人用了一个营,见一个营无法将山头拿下来,一个团的法军士兵迈着跟上次一样的步伐踏着炮弹爆炸的鼓点冲了上来。山上阻击他们的火力减弱了许多,不象刚才那样,只是零星有法国士兵被打中栽倒下来。解放军部署在后山的迫击炮开始拦截射击了,一发发炮弹落在法军队伍中,将厚实的队伍炸开一道缺口,可缺口又很快被后面人填上。 炮声停止了,见法国鬼子越来越近,而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王正浩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在率领战士投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后,王正浩操起放在地上已经上好刺刀的步枪。 “弟兄们!鬼子既然跑到我们这里,咱就和鬼子拼啦!跟着我……冲啊!”王正浩在吼了一嗓子后,一把扯下头上的头盔,第一个跃出了战壕朝下面法军冲去。熏黑的头盔在战壕中打了几转歪斜在一旁。在王正浩后面,几十名战士跟随他们副营长喊着口号冲了下去,战士们的步伐已经不稳了,有些人是踉跄着望下移动,可所有的战士却紧紧握住手中步枪。两眼血红地瞪着越来越近的法军士兵。 (四) 侧翼阵地上突然想起急促的机枪射击声,一群解放军战士高呼着口号朝法军侧翼冲了过去,正在接近山头的法国人被身边发生的事情惊呆了,队形有些散乱。在王正浩身后出现了更多的解放军战士,奋力奔了下来,与王正浩的部队会合在一起,朝敌人冲了过去。 敌我双方机枪还在扫射着,冲下来的解放军战士在敌人机枪扫射中接连倒下,同样的,法国人也在解放军机枪火力下成片的栽倒。只是双方只要活着的人还是不顾一切地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挺着胸膛朝对手迎了上去。很快,两方面对面了,彼此的刺刀都指向对方胸膛。略微一个迟钝,一声杀声,双方如同两股洪流剧烈地碰撞了,没有浪潮,绿色与蓝色交杂在一起,刺刀与刺刀相摩擦嘈杂声、骨头折断声、痛苦的惨叫声,山坡上到处都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格斗。 “军长,您怎么来了?”三师师长王涛正在七团指挥部里训得七团团长石群耀抬不起头来,门口帐帘被从外面掀开了,沈晔低头钻了进来。 沈晔拍了拍身上尘土,抬头一看,见三师的师长、旅长都在团指挥所里,笑道:“你小子在这里?我跑你师部找你,结果你的手下告诉我说“师长抓了杆枪上前线了!”……怎么样,前面打的如何?” 王涛有些羞惭地摇摇头:“很不好,法国人好象撞了邪般拼命朝我的阻击阵地进攻。一个营冲不上来,他们就上一个团,一个团还无法攻上,就上一个旅,几千鬼子好象有什么护身符保护着,直着身子就往上冲。粗略估计一下,躺在一号阵地的鬼子就有四五百。全线鬼子恐怕伤亡过千了。不过我们部队伤亡也很大,前面的连排长基本上打光了,守卫一号阵地的七团一营一连除了伤员,只有十七人回到后方,一营王副营长也在跟鬼子拼刺刀中牺牲了。现在第一线已经失守,部队正在第二线展开阻击。军长你听,鬼子那炮打的……炮声都连成一个音了!” 沈晔走到观察口,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望远镜观察着前面不高的山头。黄昏下,浓浓烟雾在山头上滚动着,点点火光从烟雾里窜出,此起彼伏。当炮声停止后山头上响起了激烈的机枪扫射声,同时在后山坡上,轻薄的白色烟雾冉冉升起,远处传来几声爆炸声。 “通知二线部队抵抗到天黑后朝后方转移,进行休整,让八团担任三线阻击。”沈晔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来说道。 “是!……不过我担心前面部队打红眼了,到时候不肯撤下来。第一线的王副营长当时就怎么也不肯撤,结果拼的全员阵亡。” 沈晔瞪了王涛一眼,用峻厉的口吻训斥道:“不肯撤?那要你们这些当师长、旅长、团长的做什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还不如让稻草人接替你们好了。你们的任务是将敌人步步引的更深些,让他们陷入我军重重包围中,在阻击中削弱敌人力量,而不是在这里跟鬼子顶牛!” 见三师指挥员被自己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沈晔和缓一下语气道:“别看鬼子炮打的凶,过不了几天他们就逞不了能了。鬼子的后勤补给线已经被我军切断,他们军中能携带多少弹药?王师长,要让你们一个师消耗鬼子所有弹药,任务是艰巨了一点,不过也是光荣的。要明白,只有最艰巨的任务,才能打出真正过硬的部队!适当的时候让部队朝后面转移吧,以纵深梯次阵地消耗敌人实力,等他们再爬上十来公里就是我军转入全面进攻的时候了。” “是!明白,坚决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指挥所里三师指战员朝他们军长致以庄严的军礼。 “康罗贝尔……该死的康罗贝尔为什么还没有粉碎敌人阻截!?蠢驴!笨蛋!……” 巴赞元帅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晒谷场里快步走动着,嘴里吐出连串的脏话。远征军总部里面的那些军官一个个躲得老远,不敢靠近他们的司令官。温文尔雅的巴赞元帅居然会脏话连篇,这倒是这些法国军官头一回看到,只是大家现在心情都不怎么样,也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 遭遇阻击已经两天了,两天内康罗贝尔将军的法国第三军只前进了不足五公里,为了这五公里,法国人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第三军损失超过三千,负责侧翼掩护的第二军伤亡过千,同时担任后卫的第一军还传来了噩耗,第七师八十七团在被敌人重重包围后,因弹尽粮绝被迫投降了。一个整团近千人的投降,法国在对华战争中还从来没有过先例,而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却开创了崭新的历史。在短短两天内法军丢了五千,康罗贝尔的第三军等于是用一名法军伤亡被俘失踪换取一米的距离,现在从前线到武昌还有四十公里道路,以这个伤亡代价,就是到了武昌城下,法国远征军主力也将不复存在了。一想起如此可怕的后果,远征军指挥部内的军官们连笑也不会了。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火烧般的云彩下,天空红光闪动。这不是红彤彤的夕阳光线散射形成的自然景象,而是法国人与中国人发射的无数大小炮弹爆炸后人为产生的景观。昨天晚上场面还要壮丽,整晚天空都是亮的,只是到了现在声势小了许多,中国人发射的炮弹还是跟昨天一样,而法国人…… “司令官……司令官……” “佩雷尔将军?将军,你说说看,该死的康罗贝尔到底在干什么!?他手中的大炮都是装饰品吗?他的两万军队都是帮没有受过训练的农民?他让我七万大军徘徊在这里已经两天了!我要撤了这个白痴!”巴赞手中的手杖在空中划着美妙的弧线挥舞起来,张着大嘴朝佩雷尔将军咆哮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散开。 佩雷尔皱了下眉头倒退一步,司令官醉醺醺的时候可不是交谈的好时机,只是现在问题严重了,不要说元帅还醒着,他哪怕沉睡了,忠于职守的佩雷尔将军也要将他叫醒,汇报自己所了解的真实情况。 第534章 “司令官,各部报告,在我军四周都发现了叛军部队……我们已经陷入包围圈了。从各方面火力来看,我们绝对遭遇到叛军主力,具体兵力不详,可能是十万,也可能是二十万,甚至更多。前面阻击我军的叛军火力极猛,我军大炮与机枪火力根本压制不住敌人。前面打的极苦啊!……更重要的是我们携带的弹药不多了。” 巴赞的眼睛瞪大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佩雷尔将军。 佩雷尔愁眉苦脸地继续说道:“除了弹药,各部粮草也成问题,这里除了野草树皮什么能吃的也没有。第二、三军还好些,第一军很多部队一天只能吃一顿,没吃的这仗还怎么打?” 巴赞元帅仿佛酒醒了,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以一种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佩雷尔将军。 “将军……您的意思是我军已经陷入绝境?……我们现在没有炮弹,没有该死的吃的……那么将军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否英勇的法国军队应该向这些野蛮的、落后的远东人投降?让皇帝陛下将我们从这该死的东方赎回去,叫我们法国人在所有文明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巴赞不停地点着头,胡子飘扬着,声音越来越大,手杖重重在地上顿着。声嘶力竭地一字一顿冲着佩雷尔吼道:“我决不投降!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颗子弹我也不投降,我不能让法国人的荣耀断送在我的手里!决不!……决不允许任何远征军部队向敌人投降!” 佩雷尔被眼睛布满血丝的巴赞元帅吓坏了,接连朝后踉跄两步。在佩雷尔眼里,面前的这位司令官成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那喷着酒气的大嘴简直要将自己生吞了。 佩雷尔暗暗叫苦,自己不过是将真实情况反映给司令官知道,可谁成想这位以前高傲的元帅反应居然如此强烈?也许是酒精烧坏了元帅大脑吧?至于决不允许任何远征军部队投降……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不是有一个团成建制向敌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了?连俘虏代表都派了回来,想不承认都不可以了!现在再说这些,不跟笑话一样! 远征军在进入湖南时携带了必须的弹药,当时巴赞认为自己的补给线有罗歇里奥第四军保护,前面需要的弹药,到时候大可通过补给线运过去。可现在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被敌人重重围困在武昌,武昌有没有失守都难说的很,巴赞所谓稳固的补给线一下子成了断线的纸鹞,飞的无影无踪了。习惯发挥自己火力优势的法军在遭遇战打响时并没有在乎自己以后弹药会否不够,总是将大批炮弹朝敌人阵地猛轰。猛轰的效果是不错的,常常一个山头在轰击一小时后,步兵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来,稍微坚固点的阵地,半天时间也足够了。只是攻是攻的顺利了,不多的弹药也流水一样成了倾泻在敌人阵地上的废铜烂铁,越打越少了。 这种情况佩雷尔将军看在眼底,疼在心里,从敌人阻击形势看,天晓得从咸宁到武昌还有多少山头要爬、要轰,当自己弹药没有了,那么远征军用什么和敌人交战?只用刺刀吗?可今天一跟元帅说,元帅却立刻暴跳如雷,真不明白元帅是否了解现在形势? 佩雷尔尽量压制自己的火气,缓缓道:“司令官,我军现在包括后勤人员,可以拿起步枪作战的只有五万多一点部队了,而不是渡过扬子江的七万大军。就是在这五万军队中,还有很多是强忍着伤病支撑在前线的。我并没有要求司令官投降,我只是想将真实情况汇报给司令官知道。” 巴赞用力摇着头,怒吼道:“谎言!骗子!佩雷尔将军,你被你所谓的恶劣形势吓破了胆,不敢再战斗了!你不是军人……你是胆小鬼!还有康罗贝尔、温普芬,你们都是该死的胆小鬼!” 佩雷尔将军再也忍受不了巴赞的神经质了,猛地将自己军衔一把扯了下来,丢在巴赞面前。将军帽摘了下来,满头银发在夕阳下,如同一头燃烧的火焰。哆嗦着道:“元帅阁下,如果您认为您的参谋长是胆小鬼的话,那么我请求解除我参谋长职务。” 巴赞被佩雷尔的表情唬了一跳,不过很快巴赞被佩雷尔的强硬反应彻底地激怒了。 “很好……我接受你的请求,现在就撤了你的职务!” 巴赞与佩雷尔俩人如同两头暴怒的狮子,彼此怒目对视,互不相让。司令部发生的事情自然让周围的人惊恐不已。很快,能缓解俩人矛盾的迪克罗将军被人从房间里请了出来。 迪克罗将军军衔并没有高到能让俩人尊敬的地步,他不过是一个师的师长,离远征军司令官和参谋长差了好几条街,不过作为一直担任司令部警卫的特鲁瓦师师长,迪克罗至少在俩位上司面前混了个脸熟。在迪克罗费心劝解下,俩人各自找了个台阶下来,于是巴赞元帅接纳了佩雷尔将军的道歉,而佩雷尔将军还是远征军参谋长,作为远征军司令官的巴赞元帅也诚恳地表示佩雷尔将军所说的话他会认真考虑的——投降除外。 在迪克罗调解下,远征军总部里面的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化解,只是经过这场风波后远征军高级将领间却埋下了深深的隔阂,同时这场风波根本无助于解决远征军所面对的困难。弹药还是那么紧缺,粮食不够,人也越来越少了。 让巴赞心烦的不光是佩雷尔将军所说的这几点,这些作为远征军总司令,巴赞实际上都是明白的,只是因为他无法找到解决办法,才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刚好,佩雷尔将军自己撞到巴赞的枪口上,在元帅伤口里撒把盐的下场是让巴赞丧失了理智,结果搞的俩个人彼此都不舒服。对巴赞来说,除了佩雷尔将军提到的诸如弹药、粮草、兵员,还有该死的投降了叛军的八十七团,早上得知八十七团在夜里投降叛军,到了中午,人家就将俘虏代表送到自己指挥部来了,居然让俘虏劝告自己投降!当时的巴赞面无表情冷酷地命令侍卫官一枪毙了那位给法国军队丢脸的“胆小鬼”,将劝降信几把撕了粉碎。俘虏代表是杀了,可消息也走漏出去。其他军队不知道,巴赞至少了解到自己的指挥部里有些人心惶惶了。整团法军投降并且受到优待的消息如同一阵风在指挥部内巴赞看不到的角落里流传着,巴赞虽然没有听说,可从大家的表情上他能读懂许多东西。 除了军心动摇,将俘虏送过来还给巴赞传送了一个信号:你法军司令部在什么地方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想起那些叛军能渗透过重重防线,将活生生的俘虏送到自己面前,巴赞浑身就打冷战。既然人家可以将俘虏送过来,换句话说他们也可以将自己从这里捉了过去!当时吓坏了的巴赞赶忙转移指挥部,走了四个小时才走到现在这里,现在这个潭家村虽然不大,可在周围不光有精锐的迪克罗的特鲁瓦师保护,同时还距离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指挥部很近,真要有什么危险,自己可以马上转移到第二军指挥部去。 让人挠头的还有法国百姓,那些跟随法军的殖民官员、传教士,还有他们的夫人、情妇之流。那些的法国百姓也许是《马可。波罗游记》看的太多了,离开故土跟随法军跑到远东幻想着能搬一座大大的金山运回国内去。这些人在刚到中国时,在香港、上海受到了当地英国佬的宣传,以为叛军控制区真的遍地黄金(不过英国佬宣传的叛军都是文明的绅士,这让那些百姓对国内舆论很是疑惑),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发了大财。当法军南下扬子江后,淘金者们也拥了下来。只是百姓走的太慢,无法跟随上大部队速度,于是被抛在了后面,沿途对那些目光呆滞的百姓宣传天主教教义,等远征军得知武昌危急了,朝会转进时,他们走的最快的居然还没有到达新墙河!见法军朝后面转移了,这些人又一窝蜂地跟随着大部队逃难似地跑了回来。 前进迟缓,逃难迅速的这些绅士、淑女赶上了好日子,在前天他们欣赏了一场进攻与防御的战斗,遍地尸体、弥漫的硝烟吓破了这些人的胆,在回到住处后四处宣传失败言论,战场的形势经过他们之口变的再混乱、再残酷也没有了。从他们口里冒出的进攻山头的法军成百上千全部阵亡,听到的法军士兵目瞪口呆下,士气低落的无以复加。巴赞元帅只能严令百姓不得散布破坏军心言论,同时在为了他们安全的幌子下,禁止法国百姓再次观看战斗。虽然百姓已经不想再看法军成堆的伤亡了,可巴赞元帅的命令还是让那些人痛骂不已,讥讽巴赞元帅打敌人没本事,倒是会将刺刀对准自己人。“暴虐者”的帽子严严实实扣在了巴赞头上。 巴赞虽然头脑僵化,可他并不傻,要傻他也当不上元帅了。前线进攻不顺,周围出现危机,后面还有叛军紧紧追赶着。四周都是敌人,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自己已经落入了敌人包围圈内,现在叛军正在朝中心缓慢收网,并且从他们攻势看,叛军有将自己分割包围,各个歼灭的企图。如果弹药充裕,也许巴赞会命令部队杀开一条血路,从敌人重围中突出去。可现在…… 对眼前局势忧心忡忡的巴赞整宿失眠了,一个人在征用的房间内一会儿喃喃低语,一会儿破口大骂,让外面的那些总部军官怀疑他们司令官是否神智失常了。早晨,当天空刚露出鱼肚白时,巴赞召集了所有在总部的军官,下达了一条另他们看起来很疯狂的命令——全军朝咸宁南湖集结,杀开一条血路冲进武昌! 指挥部内嘈杂成一团,军官们怀疑巴赞是否患了失心疯,全军都跑到第一线,那么后卫还要不要了,两侧的掩护怎么办,难道让人家追着屁股打吗? 第535章 部队不被人家冲乱才有鬼了! 巴赞声嘶力竭大吼了几声才算将部下混乱的声音压制下去了。在指挥部安静下来后,巴赞宣读了自己的计划。按照巴赞计划,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将前出到第一线担任朝武昌方向主攻,而现在正在前面的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因伤亡过大起辅助第二军进攻的任务,两个军协力北进。至于后路和侧翼,由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负责掩护。总部与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到第二军去,特鲁瓦师加强第二军实力,至于总部,自然是靠前指挥部队拼死冲出一条血路。 巴赞也是没办法,现在部队弹药不足,说起来是三个军,可真正可以上战场的只有相当于两个军的兵力,加之粮草将要断绝了,如果再和叛军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慢慢地挪移过去,巴赞真不敢想象自己的部队还能坚持多久。按部就班,蛇蜕皮般缓慢朝前走是死路一条,那么还不如集中主力硬冲出一条活路来。法国陆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相信英勇的远征军将士一定会突出去与在武昌的罗歇里奥将军会师的。当然,如果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已经不存在了,那么远征军将丧失最后一线活命希望。巴赞实在无法想象十万法军覆灭在远东,这不光是皇帝陛下无法接受的,同样也是任何一名法军将领所不敢想象的,如果悲剧发生只有上帝才知道国内会乱成什么样! 佩雷尔将军虽然对巴赞这种孤注一掷的莽撞打法不屑一顾,可他刚刚才在昨天与巴赞闹的相当不愉快,现在佩雷尔也不想再触巴赞的霉头,反正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说。 随着巴赞元帅的命令,法军急急朝咸宁赶去,前线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因为伤亡太大,暂时不担任主攻了,而是改由新上来的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负责主攻,第三军只是在旁边起协助作用,以火炮、机枪支援第二军进攻。加强了的先锋部队进攻能力猛然加强了,一天工夫就朝北挺进了五公里,只是这种速度还是让巴赞感到太慢。现在最前面的部队已经进入江夏境内的山坡驿了,距离武昌不过四十公里。 改变了的部署让法军后卫与侧翼实力大大减弱,第一军三个师在前期作战中兵力遭到极大削弱,光负责掩护后路已经让他们很吃力了,温普芬将军费了好大劲组织部队且战且退,就是这样他还是丢了一个整团。巴赞元帅的命令对温普芬将军来说简直是交给他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不可能的任务还是需要温普芬将军努力去完成,当第二军摆脱与敌人接触,而由第一军接替后,第一军的苦难日子到来了,四面八方都是绝对优势的解放军部队,好几个营在刚和敌人接触后,失去了与军部的联络,温普芬将军不知道他们是被歼灭了还是投降了,第一军的防线被冲的七零八落。到了四月三日,不幸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在官塘驿负责全军后路的十一师二十一旅与军主力之间联络被切断了,到了四月五日,从零星逃回来的士兵嘴里,温普芬将军得到了他的二十一旅全旅两千一百人在旅长莫帕将军率领下于官塘驿对叛军模范第一师投降了。 第四十四章 (一) 清晨,葛仙镇北面不远的长江笼罩在蒙蒙烟雨中,如烟细雨轻拂着青青杨柳,透过雨丝大地近处是一片翠绿色,远处烟雾里青黛的群山时隐时现,山峰与铅灰色的云层融为一体。 葛仙镇外,一群军人面朝东方肃然屹立在雨中,在武昌战役打响后,解放军战役指挥部本来设在华容镇,后来张海强嫌华容距离前线还太远,于是将指挥部再次前移,搬迁到这里来了。 突突声中,一艘轮船在两艘略微小一号的火轮护卫下靠拢了江边临时搭建的码头,从轮船上下来几名身着雪白制服的海军将领,匆匆朝人群赶了过去。人群里有人朝刚上岸的海军将领迎了上去,解放军副总司令张海强走在迎接过来的人们前列。 “黄司令,你怎么现在才到?” “不是说中午才到吗,现在天刚亮应该不算太晚吧?”从轮船上下来的是海军黄司令,黄翼升与张海强握了下手,笑道:“张总你们陆军出来的也未免太早了点,难道就不怕大家淋病了?嗬,林司令你也在这里,怎么样,有没有左司令他们的消息?” “前几天我们刚和左司令他们接上联系,不过从前天开始江南就整天阴雨绵绵,有时还有雷雨,这种天气我的飞艇可不敢起飞。不过根据左司令他们介绍,第三集团军已经离开舒城朝麻城进军,恐怕现在已经与在大别山的骑兵军会师了。” 林忠边走边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倒给了黄翼升。说完后林忠开口问道:“黄司令,听说天京江面的法军舰队正拼命朝我军防区攻来,与你们海军已经打了两仗了?” “没错,这个电报里不是都提到过了?” 林忠停下了脚步,眼望着黄翼升问道:“能不能详细谈谈?咳!电报里说的实在太笼统,什么“击沉敌人军舰两艘,我方损失浮动炮台四艘”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翼升长吁口气,眉头紧锁,缓缓摇摇头:“唉……有什么好谈的?总之敌人的进攻在湖口被我军堵截了。” 对铜陵保卫战黄翼升不想多谈,毕竟他的海军在保卫战中吃了大亏。第三集团军在进入江北后,解放军皖南兵力一时空虚,皖南境内偌长的长江,除了黄翼升的海军就没个帮手。也许天京城内的法国远东舰队得知远征军在武昌以南陷入困境,为了法军的面子,法国舰队倾巢出动,黄翼升部署在铜陵的浮动炮台因为一直未发现有敌人动静,有些麻痹大意,结果战斗一打起来就吃了败仗,被人家击沉三艘,重创两艘,而击毁敌舰数量为零,只是重创敌人一艘军舰。在法国舰队猛攻下,皖南江防彻底崩溃,害得正在指挥封锁武昌江面的黄翼升不得不马上赶回九江去,部署海军第二道防线,同时撤了指挥铜陵防御的浮动炮台分舰队队长,处决了当时担任警戒任务而战斗打响后第一个撤退的一名舰长。 马垱保卫战中,因陆地有岸防炮兵,海军浮动炮台分舰队也因为撤了队长、处决舰长,部队为之一震,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全心投入,配合岸防炮兵千辛万苦下终于将敌人击退了,作为浮动炮台分舰队,击沉敌人一艘千吨级军舰,击伤三艘,只是自己在移动中又因为触江礁沉没了一艘。现在陆军抓住了十万法军,眼看着马上就要吃掉这块肥肉了,可海军的表现……这让黄翼升觉得很丢面子,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多谈海军。 张海强和林忠现在主要精力都投入到围歼当前的法国远征军上面,东面的战事他们通过电报了解了一些,不过了解的实在不详细,只是知道皖南在被敌人舰队突破后,在南昌的杨首长坐不住了,杨首长深怕敌人舰队冲过江西防线,进入武昌水域支援正在苦战中的法军,要是这样现在进行的战役很有可能功亏一篑!为此杨首长一方面发电报告戒各级将领在即将到来的胜利面前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不得稍有疏忽大意,以至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在电报里,杨首长还点名批评海军戒备松懈,语气极为严厉;另外一方面他又亲自跑到九江,将原本想投入到武昌前线,渡江夺取夏口、汉阳的陆战师从行进间调了回去,帮助炮兵、海军一起抵御敌人舰队进攻。 见一提到江防作战黄翼升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张海强与林忠体谅地不再多说。大家都吃过败仗,明白吃败仗的滋味可不好受,还是不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为好。 西方传来几下轻微的爆炸声,声音显得很遥远,雨雾里声音好象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又沉又闷。这是围困武昌的解放军第三军正在用炮火轰击敌人阵地,一个多月围困下来,现在解放军发射十发炮弹,城里的守军也难得回敬一发。隆隆炮声中,张海强与黄翼升、林忠等将领一起站立在风雨里,细细雨丝在金星上凝结成细微的水珠缓缓淌落,将领们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淋湿自己的衣服。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人群有些骚动,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了,将领站成两排目视着前方。在将领们前面,第二集团军警卫营战士如同两座人造松林分列两旁,在警卫营前列,站立着第二集团军军乐队。马蹄声越来越近,从警卫营队列里跨出一名军官,高声下达口令,随着军官有力的口令,战士们将放在肩上的步枪竖了起来,如林刺刀欲刺破乌云。一群军马冲破雨雾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戴着雪白手套的军乐队指挥做个手势,浑厚的军乐在葛仙镇上空回响起来。 一队解放军骑兵冲到警卫营前面,一拉缰绳,坐骑朝两边分开,让出了中间一条通道,骑兵停了下来。通道中出现了几个身影,当那些人通过了骑兵夹成的甬道后,从马上一跃而下。站在警卫营后面的张海强他们急忙迎了上去。 “首长,政委,参谋长,欢迎到武昌视察工作。” 从东面过来的那些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解放军总司令杨沪生,而总政委史秉誉落后杨沪生半步,林建华又在史秉誉身后,至于其他人就全在林建华之后了。 杨沪生站住了,回过军礼后面带笑容看了看张海强,又很有兴趣地看了眼奏着正起劲的军乐队,最后将视线固定在张海强脸上。 “张总,你们现在很肥了嘛。看看,这些西洋玩意都装备到你这里了,我们以前可是只有唢呐锣鼓,哪有现在声势如此浩大?不错不错,家大业大,排场也大起来了。” 第536章 张海强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是味道,心里还暗想着首长刚才出场的派头不也很足吗?不过这话可不能现在说,那要说了后果可就严重了!张海强只能尴尬地笑笑,陪着杨沪生视察警卫营指战员。嘴里小心解释道:“这些都是缴获的,我们军乐队看洋人的东西比较好,这个……声音洪亮,适合作为军乐队使用,所以才将它换了下来,如果首长觉得不好,我马上让他们再换回来。” 杨沪生见张海强把自己的意思领会错了,摇了摇头笑道:“用不着,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再换来换去的。政委,你看看前线部队怎么样?” “……啊?……噢,不错不错,很好,很好。” 跟在杨沪生后面的史秉誉正和林建华交谈着什么,听到杨沪生提到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随口敷衍过去。杨沪生一回头,见史秉誉正一脸苦笑看着自己。刚才史秉誉身边人已经把杨沪生与张海强说的话简略告诉了史秉誉,史秉誉这才明白杨沪生到底在说什么。可明白了的史秉誉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找不出应该怎么说,只能补充道:“自从进攻福建后我可好几年没有到一线部队体验战斗生活了,这个……现在的解放军与以前大不一样,很有军人风范嘛!” “就因为你一直没到前线去,我这次才非把你拉来不可!怎么说你也是总政委,整天光在后方呆着有什么劲?思想工作还是要到前面去做比较好。”杨沪生不再看后面摇头叹气的史秉誉,对身边有些闷闷不乐的黄翼升道:“昌岐兄,怎么我看你今天不大高兴?是不是还在为铜陵之战生气?” “不敢,铜陵之战虽说情报送到太晚,可我们警戒舰警惕性太差,发现敌人大批舰只后胆子又被吓破,光顾着自己跑了,真是该杀!唉……不过才一年多时间,为何会变成这样?”黄翼升还是有些愁眉不展地在旁边唠叨着。 李雪龙在旁边插口道:“太顺了部队上下警觉性自然不会很高,当湖口战役取得胜利后,不光海军,包括陆军岸防炮兵都小视对手,连英法联合舰队都成了手下败将,光单独一个法国舰队又能有多大作为?海军在铜陵一战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这种夜郎自大的心态是绝对要不得的!” “参谋长说的在理。走吧,我们先回指挥部再说。” 葛仙镇并不大,街道都是用长条石铺设的,霏霏细雨中木板瓦房裹挟的街道显得有些阴暗。刘家大院是葛仙镇中最大的一座建筑了,老刘家本来是葛仙镇最大的地主,因武昌多年来一直处在战争前线,当太平军过来时,刘家作为和清妖关系密切的人家,大大吐了一回血,而清军打过来,刘家又作为资助过长毛的叛逆之家要查封,刘家花了大把银子,才算填满了那些朝廷命官口袋。原本实力浑厚的刘家这么几番折腾破败下来了,不过就是这样,刘家在葛仙镇来说还算过得去的,至少他们家的房子保留下来了。 当解放军攻占武昌后,当时来不及逃跑的刘家以为又要破财消灾了,东拼西凑张罗了点银子打算打点一下过来的自称“解放军”的那些人,可这些人很奇怪,他们光是动员各家地主将田地交出来,银子却不要。刘家几辈子下来还从来没遇到不要银子的“官兵”或者“贼寇”,田地是庄稼人命根子,同样,也是地主的命根子,见这些自称解放军的不打也不骂,只是一个劲地劝说,刘家本来想观望一下,看看别人怎么做。可没观望多少时间发现形势大大不妙,这些解放军是泥腿子的解放军,而不是解放乡绅财主的,有了解放军撑腰,那些泥腿子突然语气重了起来,先是华容镇一家不肯上缴土地的财主一夜间全家死于非命,解放军只是过去看看,少时追究一下,见没什么人承认,也不查究下去了。无主的田地被解放军没收分给了那家地主的雇农,接着有样学样,在武昌县各地都发生了泥腿子强讨土地甚至暗杀事件。守家的家兵?早就被解放军以地方不得拥有私人武装的名义解散了,大多数都被征召进军队,谁还守家啊! 任何明眼人都看的出那些泥腿子是在解放军纵容下才如此放肆的,在接连发生几起命案后,武昌县的地主想尽快逃出这块黑暗地狱。可惜,周围道路早就被封锁了,想走可以,把地契留下。于是这些乡间绅士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家中,而刘家就是想走却没走成里面的一份子。不过等回来后,空气又有了改变,也许是看无偿交土地要闹出更多的人命,解放军派出大量工作组携带赣州印刷的纸钞购买土地来了。既然不交活不了,卖出去还有些钱,县里的乡绅只能无奈接受了工作组的美意,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将祖传土地“卖”了出去。卖出土地坏处是他们再也没有粮食可以供自己支配了,而好处却是自己的性命保留下来,同时工作组还给卖出土地的那些乡绅提供了几条活路——在带领他们参观了赣州后,以实际例子告诉他们,要么自己建造工厂、开设商铺,要么将钱交出来,成立股份制公司,由懂行人干,而自己吃利息。 刘家大院的主人毫无一技之长,开工厂是开不来的,同时办商铺他也不知道如何办,左思右想跑到赣州跟人家合股办公司去了。葛仙镇他们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这里的房产托付乡里亲戚照料。当解放军发起武昌战役后,张海强把指挥部搬到葛仙镇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刘家大院。“首长”要征用,作为照料的刘家亲戚实在无法多说一个字,于是张海强和李成就搬了进来。 蒙蒙细雨洒在屋顶,沿着屋檐落入摆在房角外的巨大瓦缸中,瓦缸里面水上浮着几块草绿色的浮萍,当水滴落在水面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将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水面下两条鲫鱼悠闲地游动着。袅袅青烟从屋顶开的小窗蔓延出来,消失在外面凄迷烟雨中。 在大院内的空地上,络绎不绝地走动着三五成群的解放军指战员。每当那些军人走过朝南大堂,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入到紧闭的大门上,一阵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说各位,你们就不能少抽一点?大家自己看看,这会堂是不是有些太乌烟瘴气了?昌岐兄,给我来根吧……别愣着啊!别以为我不知道昌岐兄早就给这些烟鬼拖下水了。你们海军香烟可不少,还是拿出来共产算了。” “首长,你不说少抽一点吗?怎么自己又带头问人家讨烟抽?各位,我举报一下,首长警卫员身上可是携带了大量烟厂生产出来烟叶极好的香烟啊!要共产的赶紧去小王那边讨。”史秉誉很没有修养的蹲在椅子上,大口抽着从李成那里“没收”的旱烟袋,见杨沪生打黄翼升的主意,史秉誉急忙将杨沪生给检举揭发了。 “就是!小王快将你偷藏起来的香烟交出来,首长刚刚还说了要共产,你怎么可能私自掩藏起来?”一群烟鬼在史秉誉的怂恿下马上将杨沪生身边的警卫员给包围了,一张张大手伸到了王一阳鼻子底下,结果把王一阳闹的不知所措。 “好家伙,竟然共产到我头上了?……小王你这人怎么把香烟藏起来也不让我知道?唉,真是的,你看看现在这样影响多不好!把香烟拿出来吧,不然这些家伙急起来,非撕了你不可。”杨沪生刚想阻拦,见围拢在王一阳身边的人实在太多,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还出了一个叛徒,好汉架不住人多,还是先进行战略撤退,等以后再找回场子,难道还怕人家逃了不成?于是阻截的话一转成了让王一阳掏出自己的口粮。 杨沪生见各位心满意足地从傻了般的王一阳手里抢过香烟,一个个走到座位上,悠闲地过起了烟瘾。摆摆手道:“各位,烟抽了,疯话是也说了,我看现在还是转入正轨吧。张总,你先说说我军战况如何。” “是。”张海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杨沪生身后,杨沪生半转过身看着张海强,见张海强将厚重的布帘拉开,露出一副泛着蜡黄色巨大的武昌周边地图。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张海强身上,看着他讲解。张海强要说的在座基本上都了解,里面很多战斗就是他们亲自指挥的,只是从全局方面介绍,这对大家而言还是头一回。不过不管怎么说,法军的末日已经到来了。 “围攻武昌已经进入第三十五天,现在围城主力是沈军长的第三军,另外还加强了两个乙种师。在三十五天里,我军以土木作业朝敌人阵地步步蚕食进去,现在已经突破长江与沙湖、沙湖与东湖之间陆地封锁线,拿下敌人外围主要防御据点——东北的小龟山、南面的卓刀泉,现在敌人外围的重点防御据点凤凰山、洪山、长虹桥被我军分割,攻下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在进攻中敌人的机枪与火炮对我进行土木作业部队威胁极大,白天部队基本不敢进行敌前作业,只能在夜里挖。城里的法军第四军还经常组织小股部队,对我军进行骚扰性反击。最近几天,也许是敌人见我军阵地已经完善,反击的势头下去了。没有以前那么凶。在长江江面杨瑞上校与谢积钦上校所指挥的鄱阳湖分舰队、长江分舰队很好的断绝了武昌敌人与江北之间联系,使敌人无法从江北取得补给,后送伤员。在三十五天内,我军毙伤敌人六千余人,俘虏一千,敌人兵力已经下降到一万四千,敌人不得不将部分阵地丢弃以固守主要阵地。我看只要南线战役顺利结束,可以集中主力发起对武昌之敌的总攻。……” 随着张海强的介绍,一副极为壮观的画卷出现在大家面前,现在十万法军被分割成两块,一块是武昌那边罗歇里奥的第四军,按照张海强所言现在罗歇里奥部队不到一万五,不过一般来说部队汇报上来的毙伤敌人多少多少,这里面可是很有些水份的。 第537章 杨沪生认为这股敌人按照一万六计算应该不会出什么漏子。 除了罗歇里奥的第四军,还有一股就是巴赞元帅统率的法军主力了,原来法军在朝湖南进攻时拥兵七万,加上征召的民夫,二十多万人浩浩荡荡地朝西南挺进,不过先是湖南前线受挫,接着又丢了所有的飞艇,法军的日子开始难熬了。当接到武昌受到攻击,巴赞调转方向,命部队朝武昌又杀了回来。进攻困难,想杀回武昌更是难上加难。在咸宁法军遭遇到沈晔的第二军三师阻击,同时法国人的侧翼和后路还遭遇到邱明率领的第四集团军追击、侧击,等全军到达山坡驿,法国人能战斗的兵力不过四万多了,在解放军雄厚的阻击部队面前,巴赞就是两个军担任开路,还是无法将通往武昌的道路打开,反而又丢了上千兵力。 当法军进攻不畅时,解放军第二军对敌人发起了反击,追着朝后退的法军费德尔布将军指挥的第二军杀去,两个第二军捣成一团。要不是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刚好奉巴赞命令上前支援第二军进攻,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恐怕就作鸟兽散了。 按照杨沪生的指示,解放军抓住法军欲进不得的时机,从各方面对敌人进行猛攻,无数的部队突然出现在面前,这对法国人心理上伤害还是蛮大的。只是法军虽然在进攻中失利,却并没有乱了阵脚,为了自己生命,法国人拼命用步枪、机枪、火炮拦截解放军。解放军没有将敌人很快歼灭,倒造成自己指挥上的混乱,军找不到师,师找不到旅,旅找不到团……各部位置全都乱了套,进攻也不得不停止下来。一场混战就此结束,这场混战中双方伤亡数字差不多,都付出了五千人代价,而解放军意外收获就是将巴赞元帅的包袱——那些法国平民——给“俘虏”了。 幸好巴赞面前的解放军兵力占了绝对优势,不然如此混乱,很有可能让巴赞抓住机会真的冲出一条血路来。进攻不利下,解放军暂时将巴赞指挥的远征军围困在以土坡驿为中心,方圆三十公里地区,重新整顿部队打算再战。 (二) 杨沪生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盯着张海强问道:“我军两个集团军,以二十万围攻七万,兵力超过人家三倍,为什么围攻会失败?从四月六日战斗打响,到现在已经七天了,这么长的时间部队还在整顿?” “不错,我们是在战场上投入了二十万大军,不过在用兵中有误,这是我的错误。”张海强扫了眼坐在下面有如泥菩萨的邱明。 邱明见张海强眼光扫向了自己站起来解释道:“按照首长指示,我们以团为单位,分兵突进,不过当时各团在进攻中均留出部分兵力担任预备队,以模范一师三团为例,三团以二营担任堵截敌军,三营为预备队,只有一营负责突击,而一营又留下一个连担任预备队,以一连、二连进攻,进攻的一连、二连再各留一个排……到最后说是一个团,实际上只有四个排冲在前面。各团基本上都是如此,前线兵力不足自然无法突破敌人防线,反而让部队很被动。这个问题在战斗打响前我提出过,不过当时各部均头脑发热,认为敌人已经不堪一击。当时武昌敌人又拼命朝咸宁突围,张总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我的意见这里并未采纳。当进攻失利后,按照张总指示,各部都在做深入检讨,所以到现在还未开始再次发起进攻。” 杨沪生一听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心里不知是应该埋怨自己没到前面来指挥部队具体作战,还是埋怨下属有了先进的武器打仗却越来越“笨”了。看来林彪在辽西大平原的围歼战还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很好学习的,自己的军队按道理应该算是很有点正规化军队的样子了,可自己提出这么壮丽的构思一跑到下面就变了形,难道战争只能按部就班的打? “这算什么打法?二十七个主力团进攻,搞了半天只有一百来个排冲在前面?” 刚才还热闹万分的会场随着杨沪生的疑问,空气凝固了,大家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首长的疑问。在历次练兵中,各级最强调的一点就是要保留充裕的预备队,不过这次战斗一失败,大家就察觉到好像保留预备队太多了一点。各部都强调手头要掌握预备队,每层都留一手,真正在一线拼杀的又有多少? 史秉誉见会场有些冷场,在旁边插口说道:“首长并没有批评大家的意思,法军不是清军,能将他们围困在这里,随时都可以覆亡,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想想看,鸦片战争爆发后,从英国过来的侵略者多少人?当时清军又有多少人?百万对几千啊!结果却是几千军队将拥兵百万的大清王朝打的没了脾气,清军什么时候包围过哪怕一百敌军了?更不要说将敌人围歼了!在胜利即将到来之前,大家有求稳的心态这是完全正常的。不过进攻时各团只派百来号人进攻,这个教训也是需要吸取的,失败是成功之母嘛!现在主要问题还是尽早解决巴赞的远征军。” “政委说的没错。除了政委说的,还有一点希望大家听我一言。从刚才大家说的那些话中,给我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那就是在我军高级将领中有彼此埋怨的情绪,这个是绝对不允许的!战斗打不好,要多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如我,在给张总发电报时,只是简略地将大致构思说了下,并没有考虑到前线真实情况。认为几十万围歼十万不在话下,这种想法不过你们有,我也有。不错,最终战役胜利是我们的,可因为这种思想打的部队很疲劳,将战事拖长了,这就是我的错误。张总的错误呢?机械地执行我的电报,在武昌出现新情况后,思路被吸引过去,显得有些主次不分,这是张总失误。邱明啊,别人可以一直期待上级命令,你好象不是这种人啊?你的脑袋瓜子好使,不过我看你也被即将到来的胜利有些冲昏头了吧?明明知道下级并未将主力全部投入,却没有改变,这个责任是推卸不掉的。好了,我过来也不是想把大家训得抬不起头。前面的错误过失希望大家在下步行动中得到纠正,解放军为什么能发展到今天这种规模?就是各级将领亲密无间,善于吸取战争中的教训才一直发展起来的。张总,说说看你们下步打算怎么做?” 张海强收拾一下自己思路,振作起精神说道:“现在,土坡驿一带真正能战斗的法军不过四万。在前期作战中,他们为了丢弃包袱,将一万多伤员收缴武器后丢弃在路边,只留下墨西哥山地高原旅的一个连看护,还有几名牧师陪同,任凭这支部队向我军投降。——说句题外话,这些法军伤员当时也加重了我军进攻的难度,战场上子弹横飞,炮弹乱炸,救护伤员的担架根本就上不去,为了首长所说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我军担任进攻的部队还要派人将他们抬回去,这是我军没有想到的。——不过在伤员被我军俘虏后,法军负担轻了许多。他们的问题是现在弹药不足,兵力没我们多,加之被我军围困,粮食成了问题,士气极为低落。我打算再派人给法军统帅下达最后通牒,命令他们必须在四月十六日清晨六点投降,如最后通牒没有效果,我军将集中第一、二军、三个乙种师从东北方向,第四军、模范军从西南方向发起总攻,将敌人拦腰切断,一举吃掉法国鬼子!” 杨沪生听到张海强谈什么“革命的人道主义”,暗中直翻白眼,牙痒痒的真想狠狠咬一口当时决定送法军伤员下前线的指挥员。贻误战机啊!那些投降的伤员大可让后方民工上来后再运下去不迟,主力部队怎么做起担架兵了?前线部队都送俘虏去了,还有多少人进攻?这法国佬没歼灭,浪费了多少宝贵时间!要是当时法军主力被歼,恐怕现在武昌的守军就没有守下去的信念了!这种机械的执行命令让杨沪生觉得又可气又好笑,还真是自己说东,他们就不敢朝西。可自己还说了投入所有力量尽快消灭法军主力呢!他们怎么就没有很好的贯彻下去? “可以,最后通牒尽快派人送给巴赞,告诉他们要是不投降我们就干净彻底地消灭他们!对这些侵略者没什么话好多说的。不过要是发起总攻有一点要记住,所谓的革命人道主义并不是说为了保护敌人性命,连自己生命都不要了。敌人生命重要,还是自己生命重要?我想这么粗浅的问题用不着我来解释了。战争是你死我活的,当前线胜负还未分之际,将部队撤下来,护送敌人伤兵,这不是什么人道主义精神,这是对它的亵渎!以后如果还出现这种场面,你们应该命令部队紧紧咬住敌人继续猛攻,至于伤员,让后方的民工救助就可以了。张总,对武昌的围困要加紧,这武昌城内的守军让我们攻了三十五天还没将武昌攻下?”杨沪生有些不满地盯着地图上被厚重的红圈紧紧包围住的武昌城。 “城内的守军是法军第四军,军长叫罗歇里奥。这位罗歇里奥自从在夏口吃过亏后,以后我军历次与他交手打的都不是很顺,有时候还要吃点小亏。尤其擅长防守,机枪火炮协同布置的不错,懂得利用战壕以多层次抵御进攻。对付这种堑壕战,解决办法就是进行土木作业,将我军战壕挖到敌人鼻子低下,同时用火炮消灭敌人的各个火力点,不过这需要点时间。”李雪龙在一旁说着武昌守军简略情况。 法军各个军与解放军交手后详细经过都保存在参谋总部下的作战部里,李雪龙对这个法军第四军是再熟悉也没有了(法军第四军与解放军交手最多,它的资料自然也是最详尽),同时李雪龙对罗歇里奥将军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第538章 认为罗歇里奥是解放军到现在所遇到的敌人中,真正强悍的对手,也是值得尊敬的将军。不过从情报显示,这位罗歇里奥将军与法国远征军统帅巴赞元帅之间关系很僵,正统的巴赞元帅对罗歇里奥所做的一切都看不惯,要指手画脚一番。可惜罗歇里奥是法国人,不然李雪龙真想建议首长想办法让罗歇里奥将军投奔解放军。 史秉誉见会议差不多了,开口补充道:“在我们离开南昌的时候,从东线传来消息,李世贤的第六军在天京外围牛头山消灭了李鸿章的林字营,同时李鸿章派到镇江的盛字营在周盛波率领下,五千人全部起义,投奔了根据地。现在我东线部队已经兵压长江一线,令李鸿章动弹不得。这也是攻到马垱的法军舰队为何匆匆撤走的原因。现在只要歼灭了这里的法军主力,那么我们前面将一马平川,再也没什么力量可以拦阻我们统一全国了!希望大家将这个形势对部队交代下去,让大家知道他们是在开创一个崭新历史,建立强大富饶的新中国!至于法军第四军,张总你看是否有逼迫他们投降的可能?” “我军消灭巴赞统率的法军后,武昌城内的敌军孤立无援,他们应该有可能投降,不然我军就是不进攻,到最后他们也要困死、饿死。” “武昌现在还是继续围困,给他们送封劝降信,要是没回声还是等解决巴赞再说吧。就一座城市,不过万把人,在援军全都不存在后,他们就是想闹腾什么大动作也做不出来了。黄司令,你的海军舰队要将长江给我封死!不能让一个敌人偷渡过长江!” 随着杨沪生和史秉誉到达前线,沉寂了几天的土坡驿前线又热闹起来。蒙蒙春雨中,潮湿的泥土被猛烈的炮火炸飞到天空,飘飘洒洒散落四处。被山丘翠竹环绕的张家湾里,地上躺满了呻吟着的伤兵,那些法军伤兵无助地露天躺在阴冷的地上,任凭身上的血液一点一滴慢慢流淌出去。 泥泞的土地上漂浮着成片的血污,伤兵实在太多了,法国人在南下时携带的药物和用来包裹的纱布早就用光了,现在军医只能从伤亡士兵军服上扯下来破布,胡乱给伤兵抱扎一下。没有药,只能让伤兵硬挺,能挺过来算他命大,挺不过来只好各安天命。 巴赞元帅在佩雷尔将军和迪克罗将军陪同下看望那些运下来的伤兵,泥泞的泥土让他们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巴赞元帅额头上皱纹深深地聚集在一起,失了血色的脸上眼眶深陷,面部却是一副寒冷的、毫无感情流露的表情。他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悲哀了,自从法军以两个军突击前进,却被敌人牢牢地钉在这里后,巴赞就明白等待法国远征军的是什么,而自己的未来又是怎样,甚至就连击退敌人凶猛的进攻也没有让巴赞有一丝一毫的喜悦,那只是暂时的,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 巴赞率领部队到达土坡驿后,没多久时间解放军各部就开始朝法国远征军发起围攻,在拼死将解放军击退后,巴赞了解到自己已经被解放军四个军十二个师团团围困,包围自己的解放军足有二十万!人困马乏的法军现在弹药不足粮草断绝,为了摆脱负担,死活不肯向解放军投降的巴赞还是忍痛命令所有无法移动的伤员集中起来向解放军投降,靠减少伤员暂时使部队增加一些能战斗的部队。至于丢弃伤员在军营里造成了多大的风波,这个巴赞已经无法考虑了。 “冷血的刽子手”、“历史上最无能的法国白痴元帅”、“出卖同胞的叛徒”……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称谓在巴赞背后阴暗角落流传。从士兵们充满敌意的眼睛里,巴赞可以想象他们都是如何在背后议论自己的。 对丢弃伤员,巴赞内心深入也仿佛被一条毒蛇痛噬着,让他痛苦不已,可不丢弃伤员又怎么办?一万多无法行动的伤员啊!要是留下他们,自己至少要同等数量完好的士兵去照料,这在情况极端危急,多一个人就多份力量的时候是多么致命!以前巴赞从被解放军释放的英国战俘那边听过解放军对被俘的伤员很是照料,有伤的治伤,没伤的在进行适当工作后还付给一定报酬,至于军官连劳动都免了,整天光晒太阳,拿着相当解放军同级军官的薪水,虽然微薄,不过无所事事的时候买点小东西还是足够了。当时巴赞对解放军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认为完全是一种迂腐、无能之举,或者说那些解放军害怕自己,想用良好的招待使得自己在被俘后也能取得同等对待,自己是绝对不会上叛军当的!可自从丢弃伤员后,巴赞只希望解放军的俘虏政策没有改变,让自己手下那些不幸的士兵可以得到稍微好一点的治疗,愿上帝保佑伤兵。现在巴赞也只能默默祈祷上帝不要丢弃那些不幸的伤员,他们已经成为战俘,自己就是想帮助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忙,一切都看面前的敌人对待战俘是否发生改变。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些投降的伤员算是解脱了,离开了炮火纷飞的战场。而在这几天战斗中自己这边又出现了大量伤员,可自己这里所有的军医面对伤员的伤势哪怕是再轻微的伤势也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本来可以救治过来的伤员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战况激烈的时候巴赞可以将伤员遗弃在路边,让他们投降,可现在呢?难道自己将这些伤员送到敌人军营中去吗? 东面的梁子湖微微泛着波浪,斜飘的点点雨丝坠入青黛的湖中泛着几圈波纹,激起几点水泡。站在寒冷的绵绵春雨中,眼前遍地哀号着的伤兵让佩雷尔与迪克罗将军感到寒冷渗骨,铁石心肠的他们心都碎了。 “司令官,康罗贝尔将军派人送莫帕将军求见。” 几个人同时站住回头看着从后面赶上来的年轻法国中尉。 巴赞眯缝起眼睛盯着中尉:“莫帕将军?……他不是投降了叛军吗?康罗贝尔不抱着他的中国情人享受,把这个丧失军人荣誉的混蛋送过来干什么?!” 佩雷尔将军在旁边为莫帕说话了:“元帅,莫帕将军是被叛军割断了与我军主力一切联系,而我们无法援救他的情况下,在坚持了一晚无法突破重围后,为了不让部队全员战死才投降的。我想,他已经尽到了作为军人应该尽的义务,司令官还是不要责怪他比较好。” 对佩雷尔将军所说,巴赞不置可否,看了好一会儿中尉终于点点头:“让莫帕过来吧。” 没多久,军容不整的莫帕将军出现在巴赞他们眼前。脸色灰白的莫帕一见巴赞犹豫地将手缓慢举了起来想对自己的司令官行军礼,可举了一半见司令官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不怎么好看,又举不下去了,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从内心讲,莫帕并不想过来执行这个看起来很难完成的使命,司令官不久以前处决解放军派来劝降的俘虏使者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自己也做这种差事,可真难有什么好下场。但为了五万法军身家性命,莫帕又不得不走这一趟。 “将军,你的军队呢?你把二十一旅送给了野蛮落后的叛军,真为法军光荣的历史书写了光辉一笔啊!”巴赞瞧着面前的莫帕将军,虽然心底一个劲说要冷静,可一开口还是忍不住将积压已久的怒火暴发出来。 莫帕额头有冷汗渗出了,放在半空的手垂了下来。嘴唇哆嗦着无力辩解道:“……元帅阁下,面前的敌军他们既不野蛮,同时也不落后,他们的火炮数量比我军多的多,步枪不光射程比我军远,射速也快许多。这些敌军对待我们被俘官兵不打不骂,不能说他们野蛮啊。至于我的投降,我的部队已经四天没吃一点东西了,士兵们饿的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何况弹药也打光了,他们就是有力气也没有子弹可供他们使用,没有子弹让他们突围这简直是让敌军屠杀我的士兵……” 莫帕如同年老的妇人,罗嗦地替自己辩解着。迪克罗将军见巴赞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赶忙打断了莫帕的辩解:“行了,司令官了解你们的苦衷,不过莫帕将军,你不是也被俘了吗?怎么又能逃回来?” 莫帕的身躯更加佝偻了,头垂下好半晌才小声嘀咕般道:“我是被解放军释放回来的。” 巴赞气急而笑,手指着莫帕狂笑道:“哈哈……你们听!解放军……莫帕将军竟然尊称敌人是解放军!你不是将军!你是法国的耻辱!败类!法军曾经有过你这样的将军真是莫大的悲哀。” 被巴赞一通狂骂,莫帕的身子却奇迹般直了起来,头抬起眼睛死盯着巴赞:“我是不是败类事实可以说话,当我的军队在后面浴血撕杀,请求援助的时候,有谁援救过我?数万解放军围攻我的三千部队,可我士兵手中却没有弹药,我的弹药都到那里去了?难道法国的英雄就是让自己士兵无谓地送死吗?……元帅阁下,我今天过来不是跟您探讨我本人是不是什么耻辱、败类,或者说是法军的悲哀,我是奉解放军指示给您送最后通牒来了。至于元帅您是否处决我,这我已经不在乎了。顺便的,我在告诉元帅阁下一个“好”消息,就在昨天,武昌城里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已经向解放军投降了。” 说着莫帕从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件递到巴赞眼底:“我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是关我的禁闭,还是处决我全凭元帅阁下一句话,不过我希望要是处决,能通过军事法庭审判,不然元帅您回到国内不会有什么人友好接待您的。” 莫帕后面说的巴赞他们几个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们已经被莫帕刚才所说的话震惊住了。 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投降了? 第539章 该死的,我还为了援救这个胆小鬼从湖南一路杀到了武昌外围,就在自己距离武昌只有四十公里的时候,这个败类居然投降了!巴赞脑袋里一个炸雷接着一个炸雷接连炸响,震的巴赞两腿有些发软了。 佩雷尔将军与迪克罗将军彼此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他们只看到了绝望。援救对象已经在援军到来之前第一个投降了,而援军现在也陷入重重包围中。武昌的失陷不光是损失两万法军这么简单,它还让远征军彻底断绝了回到江北的一切可能,现在武昌那边的敌人也许正星夜兼程南下打算加入到围攻自己的行列中呢! 对罗歇里奥将军做出投降决定,迪克罗将军虽然很理解(毕竟自己所在的援军现在已经失去了继续突进的能力,也陷入重围中),可他还是无法接受。罗歇里奥第四军的存在是巴赞、佩雷尔、迪克罗……乃至所有在土坡驿法军的一线希望,只要罗歇里奥能坚持住,那么自己还有突出去与他们会合的一点指望,虽然指望很小,毕竟还有。可现在罗歇里奥却率领着他的第四军投降了。把远征军主力撂到了穷山僻野,自己先投降了!他的投降将远征军仅存的一丝希望或者说是幻想也带走了,难道这是罗歇里奥将军对排斥他的巴赞元帅所做出的报复?迪克罗悲哀地想着。 (三) 巴赞迟缓地伸出手,从莫帕将军手中接过雪白的信笺,缓缓拆开抖了抖展开信件扫视着。佩雷尔与迪克罗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巴赞,只见巴赞没看多少时候,脸上就涨成了猪肝色,拿着信件的手剧烈颤抖着,可没多久,脸上的红潮退了下去,变的无比惨白,手无力地垂下来。巴赞见佩雷尔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信纸,将信纸递给了佩雷尔,默默不语低下了头。 佩雷尔接过信件看了几眼,与巴赞元帅一样,佩雷尔的手也颤抖起来,缓缓将信件递给旁边的迪克罗。迪克罗接过信小声念了起来。 “……法国远征军总司令官巴赞元帅阁下,各位将军,远征军士兵们:我军很钦佩你军能在内外交困下一直困守到现在,只是现在贵远征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步。昨日你们所要援助的罗歇里奥将军已经率领第四军全体官兵向我军投降了,武昌再次回到我们中国人手里。从江宁过来的远东舰队在湖口被我军打的落荒而逃,只能龟缩回江宁苟延残喘。而你们现在被优势解放军重重围困,想跑是跑不了的。何况你们朝什么地方跑呢?朝东、南、西吗?就是可以冲破我第四集团军十万将士阻截,根据地百万民兵、万万民众也正严整以待,最终只能成为异乡孤魂野鬼。想过江就靠贵军现有的实力就是冲破我第二集团军防线,又如何攻下我军设在武昌坚固的阵地?江北的清军在我军打击下,现在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过来接应你们?你们的飞艇已经被我军全部消灭了,现在中国的天空成了我们中国空军的天空,你们就是想从天上逃跑也不可得。 在四十余天战斗中,你们的第四军投降了,第一军的二十一旅也向我军投降,初到中国的十万大军现在只剩四万残余。继续打下去只能是无畏地牺牲有着光荣传统的法国军队。你们没有吃的,没有弹药,伤兵哀号遍地,法国就是知道你们真实情况,马上派援军过来,等援军到达中国又是什么时候?将士尸骨已寒矣!况欧洲局势已经发生极大变化,意大利、普鲁士与奥地利战争一触即发,你们的法国大皇帝又怎么有精力照顾到你们这些流落在异乡的孤儿? 法军将士离开家园已经很长时间了,难道你们想埋骨异乡,不想回家和自己亲人团聚吗?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为一己之私利,致十万法军无家可归,岂不残忍?请巴赞元帅、各位将军体谅士兵与家属希望能平安回国之心情。爱惜将士们生命,停止与我军敌对行动,给远征军将士找一条活路,以免无谓牺牲部下哉。 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向我军投降,我军将保证远征军全体官兵生命、财产安全,我军可以保证你们不受到身体上虐待、或者言语之侮辱,并且在与贵国政府商议后,使你们尽快回家与家人团聚。也只有这样才是你们唯一可走之道路。如继续顽抗,我军将奉陪到底,总之,作为军队,法国远征军是我们一定要消灭矣!我军现暂时停止攻击,给你们思考时间,希你们在四月十六日上午六点前给我军答复,过时我军将展开总攻,消灭一切顽抗之敌!解放军总司令杨沪生,政委史秉誉,参谋长李雪龙。……” 迪克罗拿在手上的劝降信仿佛有万钧之重,沉的让他举不起来了。小声念完后,迪克罗抬头看着面前远征军司令官,巴赞元帅低着头,正用靴子努力平整脚下地球,将泥泞的褐土碾成一个坑,肮脏的泥水从四面灌了进去。而一头银发的佩雷尔将军正眺望着远方灰白的云层,只是空洞的两眼告诉了迪克罗,佩雷尔将军脑海里现在是一片空白。 迪克罗将劝降信放了下来,盯着巴赞道:“司令官,现在是十七点,距离劝降信上的时间只有十三小时了。我们是抵抗还是放下武器,请司令决断。” …… 现场只有伤兵的辗转哀号声,巴赞与佩雷尔将军仿佛没有听到迪克罗的话,不发一言。过了好一会儿,在迪克罗就要失去耐心时,巴赞缓缓将头抬了起来。绝望地看了看佩雷尔,又看看迪克罗。看着巴赞欲语又开不了口,莫帕知道自己的使命恐怕算是完成了。 佩雷尔喃喃说道:“现在一线部队只能靠草根、树叶为食,以污水解渴,士兵们手中步枪只有不到十发子弹,炮弹更缺,每门不足三发,这样的弹药只能坚持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们只能面对敌人屠杀了……本来我们还抱了万一的想法,可第四军的投降算是将一切幻想全都击碎了。” 巴赞元帅突然想起个问题,任何事情都不能相信一面之词,总不能人家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巴赞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急切问道:“莫帕先生,你如何可以证明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真的在昨天投降了?” “这是罗歇里奥将军给司令官的信,请元帅过目。” 莫帕又掏出一封信递给巴赞。巴赞接过信,仔细看了看,见信上除了诉苦,抱怨自己兵力不足,粮草不继,弹药不够,为了两万将士生命不得不投降外,在最后还盖了罗歇里奥将军的印章。看了罗歇里奥的信件,巴赞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算是彻底沉了下去。 希望刚刚破灭,新的疑问又在巴赞元帅心头涌起。康罗贝尔为什么不亲自过来?在莫帕被叛军放过来后,按理说康罗贝尔将军应该和莫帕一起回来才是道理,难道康罗贝尔将军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了?这可很有可能!没用的康罗贝尔被自己训斥了好几回,这人可是一个胆小鬼!要是这样恐怕自己就是宣布继续打下去,这个胆小鬼也会在明天六点前宣布第三军投降的。 疑神疑鬼的巴赞现在觉得自己这里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信心,只要叛军大炮一响,这些败类肯定会蜂拥投降的。 迪克罗见巴赞到现在还想打下去,忍不住悲愤地说道:“够了,司令官。我们已经尽了自己职责,打到现在我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弹药没有了,粮食没有了,还有这遍地的伤兵,这里只是一小部分,在各军各师还有大量的伤兵没用送过来。难道我们非要让他们愚蠢的死去吗?是时候了,这场该死的战争应该终止,好让我们法国人少死一些,让士兵们回家与亲人团聚吧!” 巴赞心猛地一跳,迷茫地看着佩雷尔,见自己的参谋长沉痛地点点头,算是附和迪克罗意见。看不到希望的战争让所有人都绝望了,现在大家想的只是尽早结束这场灾难。 “……佩雷尔,你起草吧,我现在很心痛,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巴赞无力地说完后,转身拖着疲惫的步伐朝村外挪移过去。阴云下,巴赞的身影是如此的凄凉。 老了,巴赞元帅实在是太老了!迪克罗望着巴赞的背影,心里暗自叹息道。 ※※※ 四月十六日,法国远征军主力在巴赞元帅率领下投降了。在巴赞投降前,四月十四日,武昌城的罗歇里奥将军率领第四军残余放下武器,离开他们坚守三十六天的城市向解放军投降。三百门新式后装火炮、五万支夏塞波步枪、大量辎重成了解放军战利品。七万法军士兵汇成一股洪流浩浩荡荡向他们曾经的目的地——赣州——走去。六百公里长的道路,浪漫的法国人走了足足一个月。沿途百姓从各乡各村蜂拥到路边看热闹,在地方政府组织下,百姓并未以臭鸡蛋、烂柿子欢迎这支降军,而是很大度的帮他们烧开水,送食物,以胜利者的姿态善待不久前还让他们人心惶惶的侵略军。自鸦片战争以来,二十年屈辱随同远征军的投降彻底消散了。根据地、解放军威望一时攀上最高点。 巴赞并没有跟随自己的降军到赣州去,他被直接送到葛仙镇解放军武昌前指,在那里受到杨沪生等解放军高级将领的热情接待,在签署了永不在率军进入中国的声明后,巴赞很意外的听到一个好消息——他被解放军提前释放回国了。在红十字会驻香港办事处人员护送下,巴赞和他的贴身随从通过香港踏上了回国之路。 离开法国时洋面上各国船队运送十万大军远渡重洋,当时海面千帆竞渡,放眼望去舳舻千里,让人不由得兴奋不已,可现在呢?现在船上只有自己和随从孤零零几个人,其他人不是战死沙场,就是走进战俘营,是否能回国全看皇帝陛下与解放军(对杨沪生率领的军队,巴赞也不再称呼他们是叛军了。 第540章 )谈判如何了。自己这么顾身回去,国内会怎么说呢?退出军界是必然的了,一个不好还会让自己上军事法庭……船上的巴赞对将来的命运忧心忡忡,同时他对比他早投降两天的罗歇里奥极为不满。大军失利一定要找个替罪羊,现在罗歇里奥被解放军关进了战俘营,不抓他又找谁当替罪羊? 回到国内的巴赞在受到国内责难时努力辩解着自己是如何尽力了,只是因为被自己器重的罗歇里奥在战役最关键时刻突然率领两万多法军投降,结果把自己深深陷入到绝境中,在弹尽粮绝后,为了不让法国人无谓的牺牲,自己只能屈辱的让法军投降。巴赞在战场上显得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可是在如何引导舆论,如何让富有同情心的法国人客观的看待自己,这方面他倒做的不错。拿破仑三世也不希望自己任命的元帅受到人们的置疑,于是法国国内指责巴赞的舆论越来越小,为他辩护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主流。在辩护声中巴赞名誉地退出了军界,回家养老去了。 当法国皇帝派出的使者与根据地签署了停战协议,在答应了远东舰队离开中国,法国从安南撤军后,战俘营的七万法军俘虏平安回到法国。罗歇里奥一下船就受到逮捕,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军事法庭指控罗歇里奥在战争中贪生怕死、丢弃主官在还能战斗下投降。任凭罗歇里奥如何辩解,可法官们已经受到巴赞的影响,潜意识里认为一切罪过都是因为罗歇里奥,他的辩解不过是作为胆小鬼想摆脱自己的责任而已。法官们本来想至少判他二十年以上徒刑,只是因为回国的佩雷尔与迪克罗还有前法军第四师师长格雷维将军替罗歇里奥多方周旋,最后法庭宣布剥夺罗歇里奥军人身份,强制退出军界,没收全部家产……等法官宣布完,罗歇里奥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国内的舆论还一个劲地在嘲讽他,几乎每天都有愤怒的法国青年对其凄凉的住宅投掷石块。在罗歇里奥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从中国来了神秘的客人,于是法国“鼠将”罗歇里奥和他的家人一起从法国消失,在一年后,新成立的中国出现了一支外籍军团,外籍军团成员由安南人、菲律宾人、日本人、法国人、英国人……组成,总司令为皮埃尔·邓费尔·罗歇里奥上将。 法国远征军的覆灭,使清廷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现在到了他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伴随法军的覆灭,石达开被招回南昌(江南法军失败后,根据地总部从赣州搬迁到南昌。)参加新中国成立预备大会,回到南昌的石达开原西方集群司令员职务被撤消,同时被任命被政府副议长兼解放军副总司令。在石达开离开后解放军原西方集群在新任命的西方集群司令员李雪龙指挥下再次整编,整编后的西方集群编为七、八、九军,每军下辖三个师,师下属三团,西方集群也改称为第五集团军。改编中各种新式武器源源不断通过长江运到四川,同时在转运到第五集团军各部中,与武器同时运过去的还有赣州培训的军政干部,大批干部加入到第五集团军,从低层到高层均建立了与其他四个集团军一样的政工制度。 中线。解放军第二、四集团军在顺利结束武昌战役后,于四月二十一日渡过长江,进入鄂北作战。在第三集团军配合下,处与战略包围中的僧格林沁、刘长佑所部清军左支右绌,陷入无从招架境地,在稻花飘香的七月,清军主力在距离武昌二百五十公里的襄阳、樊城被围歼,巷战中僧格林沁如同一名士兵,挥舞着腰刀冲杀在第一线,只是僧格林沁忘记了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无谓的英勇只能造成无谓的死亡,在机枪扫射下,僧格林沁与他的随从倒毙在血泊中。僧格林沁战死沙场前,前直隶总督刘长佑在南漳县西面的荆山已经因为战败兵覆而举火自焚。清军主力二十万在三个月间覆没,北方再也没什么力量可以守卫了。 东线。当法军兵败投降传到江宁后,在江宁至上海的法国远东舰队离开锚地,朝安南转移。解放军第一集团军(第六军、山地步兵师、陆战师)乘势发起天京战役,九万解放军在周盛波起义军配合下以摧枯拉朽的气势连夺苏州、无锡、丹阳、句容、镇江数城。六月,江宁城内淮军弃城别走,解放军不战而下前太平天国都城——天京。 随着江南战事停止,北京城内清廷感到末日来临,死守北京有之、谈判割据江南有之、让城别走者亦有之。逃离北京的还分逃承德与回奉天两派,各派在廷议中争执不休,却没注意到时间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了。 随着战事顺利发展,很意外地,迁移到南昌根据地的参议会也陷入无休无止的辩论中。无他,随着中国全部解放时间越来越近,参议员们发觉自己摘果子的时候到了。在杨沪生与史秉誉先后回到南昌后,新中国施政大纲提上了日程。为了使未来的中国对自己更加有利,商人、工厂主、乡绅、知识份子、军人、工人、农民、加入中国国籍的各色人种……各阶层通过自己在参议会的代表将各自理想通通灌输到参议会中,幻想自己的理念成为主流,而别人的一概否定。 切身利益面前,什么人情世故都抛在脑后,预备会开了一次又一次,意见一直无法统一。每当开会时,允许抽烟的会场就乌烟瘴气,如同集市般争吵不休,如不是严禁打架,会场将变成群殴场。现场报道传到西方后,西方媒体讥讽为“中国式民主”、“一群公鸡与一头狮子英勇的抗争”。 在南昌参议会争执时,北京和谈代表到达南昌请求停战,只是现在是否停战已经不由清廷做主了。南昌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什么精力与那些哀啼不已的清廷大臣谈什么和平共处。和谈代表在得到皇帝退位、大清退出历史舞台的答复后,凄惨地离开了南昌。 会议从五月一直召开到九月。九月二十一日,精疲力竭的杨沪生、史秉誉在洪仁4葶劝镏轮沼谠诓我榛嵬u巳go福蛘咚凳俏蠢粗泄南芊ㄒ部梢裕蛭且院笾泄髦址傻哪阜ǎ袷ゲ豢汕址浮?nbsp; 法案中宣布为了建立一个更完善的国家,永久废除皇帝制度或者变相的独裁统治,保证自身和子孙后代永享自由的幸福,树立正义,确保国内安宁,提供共同防御,增进公共福利,特制订权利法案。该法案设定的目的为限制以后政府的权利,使之不能独裁。法案仅单向限制性规定各级政府的权力及义务,并无限制本国个人权利的条款。法案分为单向保护个人权利的权利法案和界定联邦政府的权力和义务的普通条款两部分。 权利法案第一条是自由权。自由权分两点,第一点是参议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宗教活动自由;剥夺言论及新闻、出版自由;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诉冤请愿的权利。第二点是公职官员、公众人物遭批评指责,不能动辄以诽谤罪或其他罪名起诉和要求金钱赔偿,除非能指证其实出于“确实恶意”,意即“明知其言虚假,或不在乎是否虚假”。 权利法案第二条是对军事力量的排除干预权。法案宣布和平时期,非经国会参众两院联合要求并用于对抗自然力,军事力量不得用于国内及对抗本国民。和平时期,军事力量不得占用、征用民用设施;战争时期,除依法律规定外亦不得占用、征用民用设施。 权利法案第三条是人身及财产保护权。法案宣布个人保护其人身及私有财产不受无理搜查扣押之权不得侵犯;除非有合理根据认为有罪,以宣誓或郑重声明保证,并详细开列应予搜查之地点、应予扣押之人或物,不得颁发搜查和扣押证。政府对于个人人身及财产的任何侵害必须予以赔偿,赔偿原则为个人权利优先于国家主权。 权利法案第四条是刑事权。非经大陪审团提出起诉,任何人不受死罪或其他重罪之惩罚,惟在战时或国家危急时期发生在军事力量中或正在服役的民兵中的案件不在此限。任何人不得因同一犯罪嫌疑而两次处于生命或身体安全、自由受到威胁之处境;未经正当法律程序,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和财产;非有恰当补偿,不得将私有财产充作公用。 权利法案第五条是刑事诉讼权。刑事诉讼中,被告应享受下列权利:由犯罪行为发生地之公正陪审团予以迅速和公开之审判;获知受控事件之性质及原因;有权保持沉默,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证其罪;与原告证人对质;以强制程序取得有利于被告之证据,并取得律师帮助为其辩护。非经大陪审团裁定,不得剥夺刑事被告保释之权。不得索取过多的保释金,不得处以过重的罚金,或施加残酷的、非常的刑罚。刑事诉讼中,被告的合法权利被侵犯的事实一经被法庭认定须判定审判的失败。陪审团在刑事案件中实行必须达成一致肯定或一致否定受控罪名之裁决方式,否则须判定审判失败。 权利法案第六条是诉讼平等权。在任何诉讼中的诉讼双方法律地位平等,法律特别规定的除外。诉讼中,争执价额超过一百元者,由陪审团审判的权利应予保护;案情事实经陪审团审定后,除非依照习惯法的规则,大中华共和国的任何法院不得再行审理。陪审团成员定员十二人。 权利法案第七条是限制权。法案对某些权利的列举不得被解释为否定或轻视个人保有的其他权利。法案未授予中国政府也未禁止各地区行使的权力,分别由各地区或由个人保留。 第541章 权利法案第八条是劳动权。在大中华共和国境内或属大中华共和国管辖的任何地方,不准有奴隶制或强制劳役存在,惟用于业经定罪的罪犯作为惩罚者不在此限。 权利法案第九条是公共权利。在中国出生或归化于中国并受中国管辖的人,均为中国和他所居住的省的公民。不得制定或实施任何剥夺中国公民的公共权利、公民权利特权或豁免的或追溯既往的法律;未经正当法律程序均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财产;亦不得拒绝给予在其管辖下的任何人以同等的法律保护。政府或任何一省不得以未交纳税款为理由,否认或剥夺中国公民在主席或副主席选举人或参议员、众议员的任何初选或其他选举中的选举权。 普通条款为政府的权力和义务。 第一条是参议会。条款宣布法案所授予的全部立法权均属于由参议院和众议院组成的中国国会。众议院独自享有对政府官员之弹劾权。参议院享有审理一切弹劾案的全权。弹劾案之提出即意味该政府官员之一切行政行为须在该弹劾委员会的控制之下。两院议员不得因其在各自议院发表的演说或辩论而在其他任何地方受质问及追诉。除征税案,政府不得制定任何征收令。所有征税案应首先由众议院提出;由参议院投票通过实施。向特定地区征特定税案须经该地区国会众议员及该地区参众两院之双重超四分之三多数同意。众议院或参议院通过的每一议案,均应在成为法律之前送交首席行政长官;首席行政长官如批准该议案,即应签署而不得耽搁;如不批准,则应附上异议书将议案退还给提出该项议案的议院,该院应进行复议。如复议后,该院三分之二议员同意通过,即应将该议案连同异议书送交另一院,另一院亦应加以复议,如经该院三分之二议员认可,该项议案即成为法律。国会拥有下列权力:规定和征收直接税、间接税、进口税与货物税,以偿付国债、提供大中华共和国共同防御与公共福利,但所有间接税、进口税与货物税应全国统一。宣战,决定向国外派出或增派军事力量。通过法案军队下达任务并监督其执行。 第二条是行政。行政权属于中国首席行政长官。该职务任期四年。任何人不得担任该职务两次以上。首任首席行政长官为最高军事长官任命,八年后转为全民投票直选。 第三条是司法。中国的司法权属于最高法院以及由国会随时下令设立的低级法院。非经同级参议会弹劾或在审判中获罪,法官得终生任职。 第四条是法案之修正。国会应在两院各三分之二议员认为必要时,提出法案的修正案,或根据全国三分之二省参议会的请求召开公议提出修正案。以修正案方式增补而不得删改宪法原文。以上任何一种情况下提出的修正案,经全国参议会或四分之三的制宪会议批准,即成为法案的一部分而发生实际效力。 …… 通过权利法案的当日,南京(以前为江宁,太平天国时期宣布为天京,在重新解放后,为了表明与以前的区别又改名为南京)长江水面上舳舻相连,两万陆战师部队在师长丁辉中将率领下登上了征集过来的轮船。在海军“卫青号”、“霍去病号”、“李广号”、“张骞号”四艘福州造船厂建造的千吨级战舰护卫下,与九月二十三日离开南京使入黄海。 十月,第一集团军在第四集团军配合下于合肥围歼李鸿章所部淮军,大清最后一根支柱李鸿章被俘。同月初,在自河南兵出山西的第三集团军,一路攻占河南府、怀庆府、泽州府、潞安府、辽洲、太原府、忻州、宁武府、代州、大同府后,以奇兵攻占张家口厅,断绝了北京与蒙古之间西北联系。第二集团军从河南进入山东境内,到十月初兵临直隶河间府。 北京紫禁城内大臣发现自己马上就要陷入合围中,惊慌不已,清军主力以于南方决战中损失迨尽,北京城内八旗不少,可他们实在无法替皇帝守门看家,要是不逃满朝文武只能是当人家阶下囚了。现在再想逃到承德,这等于送羊入虎口。撤路只有一条,从山海关回奉天,以山海关天险看看是否能阻止解放军北进了。 北京城内哭爹喊娘声响成一片,大小马车、驴车将城门堵个严严实实。还没等两宫太后拿定主意,噩耗再次来临——解放军的一支部队从海上在葫芦岛登陆,经半个时辰激战占领了山海关。北撤的道路被挡住了。 兵临城下,炮弹飞进了京城。空中飞艇在紫禁城上空盘旋着,不时用机枪射杀宫里面逃命的人们。太后在陆空打击下再也支撑不住了,恭亲王被两宫太后派入城外解放军围城指挥部与解放军商谈投降条件。 一八六六年十二月十五日,北京的清廷向城外解放军无条件投降。随着清朝的垮台,慈安、慈僖吞金自杀,恭亲王在签署投降文书后当天夜里,于恭亲王府吞鸦片自杀身亡。满朝文武在得知解放军进城后,跳井、自焚有之,潜入百姓家有之,在家门口挂红旗也有之。自一六四四年进入北京,清朝在两百二十二年后退出了历史舞台。随着清朝倒台,东北、蒙古、新疆、西藏、台湾先后归顺新成立的中国。到一八六八年年初,全国各地已经听不到一声枪响了。 ※※※ “真的要走么?” 卧室里正在收拾行李的清萍抬起头再次小声问了句。 站在打开了的窗户前望着外面湖光涟漪的杨沪生没有回答清萍问题,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春天到了,清晨的阳光下,院子里树叶吐露出嫩绿的叶芽,枯黄的草坪泛青了,窗前的湖水中一群鸭子正无忧无虑地嘻耍着,在湖里面自由自在地到处游荡。 望着自己丈夫,清萍轻轻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大哥建立起了国家,可他却被自己给流放了。一想到此行要到渺无人烟的大沙漠去,清萍就不由得心里有些酸憷。 外面响起敲门声,清萍赶紧抹了抹眼角,强打起笑脸,站起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大哥,你就不再考虑一下了吗?”史秉誉一身便装从外面走了进来。 “秉誉啊,坐吧。”杨沪生收回望着外面的目光,拉了张椅子请史秉誉坐下。 “国家刚刚建立起,这个国家可是大哥一手打下来的啊,大哥要走了,下面那些将军怎么办?总不成再来一次杯酒释兵权吧?还有左宗棠和石达开这二位只有大哥才镇的住他们,这个……”史秉誉看着杨沪生说不出了。 杨沪生淡淡笑笑:“是不是担心我走后,他们没什么人可以镇住,到时候起来当什么军阀?军队是国家的,而不是个人的,我现在可以留下,可是以后呢?你我二人总不能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老而不死吧?死后怎么办?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总逃脱不了一个怪圈,任何一个朝廷都无法过上千年,最终都逃脱不掉走向反面被历史埋葬的命运,我要是当什么皇帝,那么未来的中国还会再次走上老路。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这种怪圈到我这里为止算了。与国家命运比起来,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至于左宗棠和石达开,这俩人也算是真得忧国忧民之士,是能人总会有点脾气的。何况你不暂时还在位置上吗?我想你也没白看那些书,不会为此睡不着觉吧?” 史秉誉仔细盯着杨沪生看看,见无法说服大哥,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劝了。要是准备好了,我们是否现在出去?他们都在外面等候见大哥。对了,大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吗?要不要派一个警卫连保护大哥?” 杨沪生一边站起来朝外面走去,一边说道:“呵呵,我又不是熊猫,要什么警卫连保护?有小王跟在身边就可以了。秉誉,国都定在北京这可不能听他们的,要知道我们不侵略日本,可日本亡我之心却不会死,还有北方俄罗斯为了库页岛和贝加尔湖与我们之间关系极为僵化。领土之间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清朝割让出去的土地我们必须收复,还有琉球群岛现在不是被日本占据吗?也要通过外交手段收回来,小日本要是不答应,让黄翼升的海军过去好了,总之在领土问题上我们是寸土不让,也许这就是我们过来的使命。我希望八年后再见你的时候,这些领土已经收回来了。” “唉,大哥也真是的。我现在还正和日本天皇商议购买日本木材、塌塌米事宜呢!一边进行商业谈判,一边又挥舞着大刀威胁人家,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具体怎么做,反正你把握好了。中国树木缺乏,日本国内的木材用来造筷子、生产纸张制造家具倒真的是好材料,我们可以大量进口囤积起来嘛,免得真要发生战争没了原材料进口渠道。至于塌塌米恐怕是你一相情愿了,人家日本真的会将水稻田变成蔺草地?真要只从中国进口大米,我们这有点风吹草动他们日本不是不用活命了?相信天皇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你还是告诉雪岩兄胃口不要太大了。” 当杨沪生和史秉誉走出院子,外面草坪上已经站满了人,洪仁4葶取17藕g俊19笞谔摹6锟驹谌巳呵懊妗v朗壮そ裉煲撸蠹伊勾痈鞯馗狭斯础>奂谘罨i鹤油饷妫皇呛e戮耸壮ぃ舜四蛔魃簿舱咀牛父瞿炅浯蟮幕ハ嗖蠓觥l舾章锻罚罨i痛永锩孀吡顺隼矗蠹夷坝苛斯础?nbsp; 看着送别的人群,杨沪生眼眶湿润了,喉咙有些发堵,走动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抬起手想跟大家打招呼,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第542章 终于,杨沪生颤抖的手抬到眉前,久久不放下。 “各位,该说的我们前段时间都谈过了,我想也用不着再重复。人,在这一世不过几十年时间,我们既然开创了一个崭新的中国,为什么不能建立一个真正民主、自由的中国?为了让中国摆脱周而复始,以一个朝代替换另一个朝代的命运,今天,我实现我的承诺,从领导人岗位退下来当一名普通公民。我对各位也没有什么话好再交代,只是奉劝大家,新中国建立起来是极为不容易的,为此,他先后牺牲了百万军人,让万万人在战争中痛苦的死去。看着那些尸骨,你们没有权力胡作非为,你们是新中国的仆人,而不是他的主人,这一点希望大家能记住。不然今天我们推翻了清朝,明天还有人会起来将你们给推翻!张总,你现在是军队总司令了。军队是国家的军队,而不属于任何政党或者是个人所有,你们的一切都是国家是公民所给予的。军队是用来抵御外来侵略,而不是用于内战。我希望能在地方上听到你们在反抗侵略的战争中捷报频传,保持中国领土的完整,而不是你们彼此间内讧不止的消息。现在我走了,这个任务就要由你来完成……唉,这南方怎么也有风沙?总理你们可要多种树啊!”杨沪生说不下去了,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可两行热泪还是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淌了出来。杨沪生连忙背转过身,仿佛眼睛进了沙子,用手背揉了揉。回过身,杨沪生冲容闳道:“总理,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科技兴国,科技兴军是决不能忘记的!现在世界一日千里,我们要是不努力追赶,走在世界前面,那么鸦片战争将会再次在我们中国发生!只有强大的国家,强大的军队,才能阻止这些悲剧发生。” 走过人群,只见百花洲司令部内所有军人都从各个地方走了出来,按照自己所在部门在道路边肃然分列两旁。杨沪生和史秉誉走在前面,缓缓从一个个方阵前走过。每走到一个方阵面前,前面带队的军官都高呼指令,整个方队所有官兵都对离开的司令员行以军礼。 出了指挥部,杨沪生意外地发现在出城的道路上,百姓和议员们聚拢在一起,见到杨沪生出来了,人们一涌而上,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哭声喊声在杨沪生耳边炸响。警卫营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一条人缝,让杨沪生好朝外面走去。 当杨沪生走到城外,赣江上海军的“民主号”军舰正停在码头,烟囱里朝外吐泄着黑烟。海军司令员黄翼升站在舷梯前,这次他将陪同杨沪生到四川省重庆去,然后杨沪生将上岸从陆路到新疆。在黄翼升后面的军舰上,全舰官兵仿佛是一道人墙挺立在右舷。见杨沪生从城里出来了,黄翼升跨前两步,有力地对杨沪生行个军礼,手掌在微微抖动着,钦佩地看着这位前总司令。 杨沪生在和黄翼升握了握手,在清萍陪同下登上了“民主号”。当杨沪生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下面新中国官员和军队高级将领正站在码头上。 一声汽笛长鸣,“民主号”军舰缓缓驶离码头,朝东北而去,甲板上的杨沪生再次举起手庄严地对下面敬礼,下面人群注视着远去的军舰,挥手道别。注视着,直到军舰成为江中黑点,驶离视野人们也久久不肯从码头散去。 尾声 一八六八年五月十五日,中国政府在北京宣告新中国建立,同月十六日,美国与普鲁士、英国在北京公使率先宣布承认新成立的中国政府。建立后的中国进行的第一桩大买卖就是从美国购买了众多因为美国内战结束而淘汰的远洋军舰。 一八七零年,俄罗斯在中国西部制造民族纠纷,想通过新疆建立一块黄俄罗斯。同年五月驻疆部队第七军二十师于伊犁府惠远城失利,损兵七百。重新上任的集团军司令员,石达开从北京乘坐飞艇至西安,打算从西安沿陆地进疆,飞艇于陕西同州上空失事,因故死难。 一八七零年七月十五日,普鲁士与法国开战,俄罗斯大为惊惧。 石达开之死使新疆部队暂时无人统率。六月,左宗棠上书请战。八月,左宗棠率领第三集团军第十军部队从甘肃入疆增援第五集团军,与俄罗斯在伊犁展开血战。同月王得贵率领第一集团军跨越大兴安岭,在外籍兵团、陆战师配合下发起收复国土战争。 一八七一年,法国战败,拿破仑三世被俘。战败的法国政府这才想起罗歇里奥在东方战术上的贡献,可惜现在为时以晚,罗歇里奥已加入中国国籍,成外籍兵团总司令。 普军战争后俄罗斯对欧洲身侧突然出现强国大为忧虑,大军朝华沙集结,远东兵力一时空虚,中国军队乘势接连攻占贝加尔湖以东,库页岛以西广大地域。围歼俄军七万余众。在美国、英国调解下中俄于一八七一年十一月停战,俄罗斯承认战败。前从清朝割让土地全部还给新成立之中国政府。 一八七四年,安南在中国影响下成立君主立宪共和国。同年五月,中国因琉球群岛与日本交恶,黄翼升率领海军远渡大洋,兵压长崎。日本因未做好战争准备,被迫放弃琉球群岛。然从此日本对中国强大的海军势力深为忧虑,从此大力发展海军,三十年后,日本遂成亚洲仅次于中国之海军大国。 一八七六年,史秉誉从国家主席位置上退下来,经过选举,容闳成为第三届国家主席。同年,朝鲜的封建王朝宣告灭亡,由从中国学成归国的留学精英和中国外籍军团朝鲜族青年军官成立了高丽共和国,建国后高丽成为中国亲密邻邦。 一八九零年,中美两国同时对盘踞菲律宾和古巴的西班牙展开“正义之拳”行动,西班牙在战争中惨败。在驱赶西班牙离开菲律宾后,菲律宾成立自己的共和国,中国与菲律宾签定了签订友好同盟条约和贸易商约,租借租用菲律宾港口作为中国海军基地后从菲律宾撤军,美军留在古巴却陷入当地民众反对浪潮中。一八九三年美国政府合并古巴的议案被议会否决,一八九五年,美国在扶植傀儡政权后从古巴撤军。 以工商立国的中国在一八八零年生铁产量达到四百万吨,为当时世界五分之一,钢产量为一百万吨。一八九零年达到一千万吨,占当时世界三分之一。钢产量达到八百万吨,为当时世界四分之一。到一八九零年中国一跃成世界最大钢铁国。 一八七五年汽车工艺在中国成熟,一八八零年柴油拖拉机在中国发明,一八九零年中国开始秘密研制坦克。一八九三年,第一架飞机在英国升空,中国两万吨级战列舰在上海造船厂搭建龙骨。一八九五年,中国科学院在无线通信领域取得重大突破,无线通信进入实用化。上海制造两万吨级战列舰下水,并取名为“轩辕号”。十二月“轩辕号”编入太平洋舰队,为太平洋舰队旗舰。一九零零年五月中国成立第一支以飞机为主力之空军,中国海军潜艇舰队在东海成立。同年八月德国(前普鲁士)建立空军。一九零五年,中国开始研制水机母舰,世界各主要国家均已成立相对独立的空军。同年中国于十年前研制坦克计划暴光,德国、英国、法国开始研制自己国家坦克。一九零六年,中国成立第一支实验性装甲部队——第一装甲师。一九零七年,中国第一艘专用水机母舰“泰山号”下水。同时开始给战列舰搭载水上飞机。 一九一零年,阿尔巴尼亚和马其顿爆发反土起义,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要求土耳其给予马其顿和色雷斯自治权,土耳其政府予以拒绝。十月巴尔干联盟与土耳其之间发生战争。在相对平静了四十年时间后,世界再次处于动荡边缘。 杨沪生、史秉誉自从一八七六年后就消失了,曾经有人在西藏看到他们,只是紫红色的脸膛让人无法确认,后世人再未看到二人。 左宗棠与对俄战争取得胜利后,威望达到顶峰,后退出军界转入政界。曾担任国家第三届副主席。曾因提出“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令西方大哗,后容闳多方辩解才使风波平息。因个人原因,与国会交恶,被不名誉地解除副主席职务,退出政界的左宗棠忘情山水之中。后于一八九零年过世。 张海强于一八八二年担任第四界国家主席,后连任。 王得贵后于一八八二年担任国防部长。 邱明因一八九零年具体指挥“正义之拳”行动,在退出军界后以此为资本曾参选,惜以微弱劣势屈居当年自己部属希晓亮之后,黯然退出。 倪峰,因国内反对派势力过重,与手下许晶结婚后,受到攻击,被迫辞职,后于一八八二年出任中国驻安道尔大使,郁郁寡欢。 第二部完 2003年十一月十六日 第三部风云第一章[目录引索] -------------------------------------------------------------------------------- <自四月一日起,异时空-中华再起第三部将由本站管理员负责更新,有任何更新问题,请咨询本站客服。暂订的更新计划是每周六节,每节三千字,原周末不更新现改为周五不更新,每周二万字> 一个六亿人的国家,他有五千年璀璨文明历史,在其广袤的国土上,到处可见他们的历代文化遗迹。在他的历史上诞生过孔子、老子、墨子、庄子这样伟大思想家、哲学家,诞生过屈原、李白、杜甫、苏轼、曹雪芹等一大批伟大的诗人、作家,诞生过鲁班、李冰、张衡、毕升等发明家、水利学家,当然,他还诞生过秦始皇、汉武帝、成吉思汗等等开疆拓土的帝王。 第543章 造纸、火药、指南针、印刷术,影响世界文明进程的这些发明都是从这个国家流传到外界去,这个国家在几千年中经常居于世界文化的前列,只是在近百多年间才落于我们欧洲人之后。当欧洲出现蒸汽机后,这个巨人沉睡了,任凭外界如何巨变,他还是深沉地睡着。这个国家就是中国。 法国皇帝拿破仑曾经说过:“中国是东方一只沉睡的雄狮,但愿这一只睡狮永远不要醒来。当它醒来之时,世界将为之震颤。” 拿破仑的话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高度警觉,一八四零年大英帝国用坚船利炮将沉睡着的狮子惊醒了,十年之后,在中国广西省一名叫洪秀全的失意秀才发动一场暴动,十五年的战争宣告大清帝国成为历史名词,在远东一个崭新的中国出现在世界面前,睡着的狮子苏醒了,大英帝国、法兰西帝国、俄罗斯帝国、西班牙先后败在这个占全球四分之一强人口的国家手下。苏醒的中国对世界大肆咆哮,挥舞着他们的拳头,威胁说要将历史上曾经属于中国的土地全部收回去——不管是唐朝的李世民还是蒙古的成吉思汗,只要中国人到达过的地方都是他们的。继蒙古铁骑后,中国人再次对全球构成一股恐惧,如不遏制这些黄种人在全球的扩张,百年后地球上将只剩下一个人种——中国人。而俄罗斯的使命就是在黄种人成为地球统治者之前,将他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一九零零年俄罗斯外相罗班诺夫。劳斯妥夫斯基所著《自由与民族——俄罗斯的历史使命》 虽然是江南,但早春的清晨还是显得有些清凉。铁灰色的天空于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几颗晨星留念在浩瀚的空中,眨着眼窥视下界芸芸众生,世间渐渐复苏,而它们却不得不退居至幕后,期待着夜幕再次来临。远山从黑暗中走出,将蒙蒙青黛色呈现在人们视野里,仿佛恒古以来从来没有变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看着它们的是现在的人类,还是远古的其他生物,它们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哪儿,一动不动。 城外寺庙里和尚敲响了钟楼里的铜钟,告诉那些做好了早课的和尚们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了,低沉浑厚的钟声在城市上空久久回荡着。公鸡早以打过鸣了,现在它们正很不绅士地巡视在自己的地盘上,寻找可以用来添饱肚子的美食。 城里的房屋鳞次栉比,一个紧接着一个,一片紧接着一片,虽高低有别新旧不一,却都是一样的颜色,从远处望去青灰色一片。一条小河从南面流入,在城里蜿蜒百转又从东面流淌出去。河水泛着一层黑色,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异味——本来河水是充满了生命活力的翠绿色,只是自从二十年前市议会批准将城南规划成工业区后,一家家工厂相继在那黝黑的土地上拔地而起,高大的烟囱整日朝外吐泻着浓浓黑烟,以前湛蓝的天空与市民告别了,而这条哺育了无数人生长的河流也日渐憔悴,现在终于成了这个样子。 随着天空渐渐通亮,城外钟声敲过之后,整个城市苏醒过来。三两成群蓬头垢面的妇女端着各种家什出现在河边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她们见到熟悉的街坊邻居彼此亲切地打着招呼,笑声充斥在城市上空。与热情比起来,人们的所作所为就显得不那么文明了。一些青巾包着头发穿着露出一节玉臂的碎花短褂的女人端出马桶将里面积储了一夜的秽亵倾入原本已经有些阴黑的河中,摇些河水在马桶里,芊芊玉手握着竹刷费力地洗刷着,完事后将桶里污水再倒入河里。另外一些打扮差不多的女人就在距离她们不远地地方,熟视无睹地用同样的河水伸出同样玉手洗着买来的蔬菜。自从这条河边住了人后,这样的场景就一直延续下来,司空见惯了,大家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当女人离开河边回到自己家里去后,男人们出现在河边,有的提着一个鸟笼刹是神气地踱着四方步在青石板上闲庭信步,有的伸个懒腰摸出大烟袋坐在门前石凳上,吧唧吧唧美美地吸上两口,对过往熟人不停眯着眼笑着点头打招呼,有的三五人聚集在一起,交流着自己道听途说得知的各种消息——基本上是些小道消息。还有些热爱自己身体胜过一切的开始了晨练,这些人信奉一年之季在于春,一日之季在于晨,早上锻炼一下身子骨对将来的长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淡青色的袅袅炊烟从各家厨房溜了出来,在城市上空汇集成一片淡淡的青灰色雾团,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柴火与早饭的清香。小巷里传来女人们扯着嗓子唤夫喊儿叫他们吃早饭的声音,那些老少爷们儿在屋里人三呼过后才结束了自己饭前活动,一个个慢悠悠回到各自家中。 这是一间老旧的木板房,从外面望去,不大的房子分上下两层,与周围房子一样,用来挡风遮雨的木板泛着成块的青黑色,春节贴的春联还留在房门两边,只是原本红色的春联退色退的厉害,上半截还是红的,到下面却变成了淡黄色。一把缺了一角腿的凳子横在门口,在凳子前面地上摆放着一只有些残破的竹编,淡淡的清香从竹编里飘了出来,散发在四周,寻着清香望去,竹编里堆放着一丛细嫩的藜蒿。晨曦透过半开的房门投入房内,照亮半边房间,黑暗笼罩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半边通亮,半边阴暗,显得有些阴森。 “妈,老师说让我们每人带十块钱到学校去,下星期我们要到烈士陵园踏青去。”徐永晋埋头大口喝着稀粥,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一抬头,徐永晋眼睛盯上了坐在上位一边喝粥一边看着早上报社送上门报纸的父亲:“爸,给我三块钱!” “没有!”一边喝粥一边看报的徐建国头也没抬,闷声答道。 “这孩子,三块钱又不是小数,到烈士陵园哪用得着这么多?这事你昨天干啥不说?自从上学后,烈士陵园不是每年清明都去,以前又没有收钱,这次怎么要收了?招弟,别再吃了,再吃都快赶上水桶了,你看看你现在体型,再胖下去谁还会娶你?要吃好了帮我收拾一下。女孩子家,家务活都不做像什么话!” 坐在徐永晋边上正细嚼慢咽的徐倩听到厨房里母亲又再数落了,一脸不快地放下筷子,很不情愿朝厨房走去。 招弟是徐倩在小学以前的名字,年轻时的徐建国很有些大男人主义思想,在刘舜英生下第一个孩子,卧室里传出孩子第一声哭啼时,徐建国兴高采烈冲将进去,却发觉生下来的居然是一个“不带把”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徐建国虽然不是徐家长子,用不着为徐家传种接代操心,可他还是期盼自己有儿子,见老婆生个女婴,大失所望下,徐建国连给女孩取名字他也没什么兴趣了。招弟招弟,希望这个女孩能给自己招来一个男孩,失望的徐建国给女孩取了这么一个听起来别扭之极的名字。等徐招弟上小学后,因为名字没少让其他同学取笑过。女人是水做的,这话用在徐建国女儿读书时的身上再合适也不过了,给人家一笑话,徐招弟的眼泪就会从学校带回家里,连上学也没心思了,整天珠泪不断让人又爱又怜。在夫人枕边风吹了无数次,见女儿学习成绩由全班拔尖落到了中游水平,更因为徐建国这时候真的有了儿子,于是徐建国女儿就由徐招弟改名成了很有女人味的徐倩,在改名后给她转了一所学校,让她重新来过。改名后徐倩仿佛获得了新生,一切都与以前不一样了,只是让她心里不快的是小时侯父母叫自己“招弟”叫的太多了,改了名后作为父母在家里叫自己时却改不了还是喊招弟这个可恼的名字,徐倩说了无数回,父母也答应改正无数回,可他们前面刚答应,一转身又喊起了招弟,到最后徐倩也只能默认只要父母在世一日,招弟这词就要和自己一直耗上了。 徐倩比徐永晋大五岁,当徐永晋上高中时,徐倩却已经进入洵阳早报当了一年见习记者了。说起自己当记者一事,徐倩对古董般的父亲就一肚子意见。作为与新中国同龄的徐建国信奉传统意识,认为女子无才既是德,作为一个女人,用不着到外面找什么工作,只要在家搞点女红,再托人找一个有出息的男人就成了。所以徐倩在高中毕业后,虽然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北京大学,可作为一家之长的徐建国却认为女孩子到二十岁就好嫁人了,用不着读再什么书,而且到北京大学读书要花很多钱,徐家的家底又不厚实,于是徐建国不顾女儿再三哀求,还是几下将一纸录取通知书撕的粉碎,让女儿趁早找个如意人嫁掉算了。 见自己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可又在父亲手上变成遍地白花,徐倩大受刺激,整天不是梦游般失魂落魄,就是哭着喊着要寻死寻活——而且还真的试过悬梁,只是因为担心受怕的母亲盯得紧,她还没有将脖子套进去就让母亲给抱住了,母女俩人当场哭成了泪人。徐建国让刘舜英一通数落,发觉自己做错了事,在女儿面前虽然嘴还很硬,可心也软了下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撕毁,无法再去了,倔强的女儿要考其他职业学院,做父亲的也只能念叨几句,给刘舜英眼睛一翻,什么话都窝了进去。 徐倩的国文很好——女孩子在文科上总是比男孩子多一些先天优势,对大多数人来说,至少在死记硬背上男人是瞠目女人之后的。北京大学不能去了,徐倩只得参加九月份浔阳中等学院考试,考取了国文系。对女儿读国文,徐建国并不怎么反对,他还以为女孩子多愁善感,读点儿国文不过是以后心情不快时吟上几句唐诗宋词而已,那料想两年学习下来,女儿竟然背着大人参加了浔阳早报录取记者考试,靠着自己扎实的国文底子,徐倩一路凯歌,成了洵阳早报记者。 第544章 徐建国很喜欢看报,——在当今社会,只要读过两天书的都喜欢看报,报纸不光给大家提供了各种新闻,同时上面还有笑话、漫画、小说连载,是难得的用来消遣物事。只是报纸虽好,若是当记者却不好。当记者是要抛头露面,整天和各种各样人打交道的,这已经让徐建国心里一肚子不快了,更不快的是记者这个名词不好听。中国人喜欢简称,如徐建国所在工厂全称是浔阳造船厂,在说的时候大家不会将厂名说全了,而是说浔船;徐倩第一次考的大学全称是国立北京综合大学,大家说时都说北大……这样的简称在生活中无所不有,无处不在。同样的,在中国做记者也就不能脱俗了,如你是姓王的,大家会称你为王记,姓张的自然是张记了。让徐建国心烦的是汉字可以有很多种写法,可读法却很有限,记者的记与妓女的妓不同的写法可读音却一样,这问题就严重了,在一群大老粗嘴里,某某小有名气的记者就成了某某“名妓”,说者活灵活现,听者哈哈大笑,徐建国就是笑者之一。以前光笑话别人了,没想到现在徐倩居然会加入到记者行列中,那些嘴巴比天还大的同僚以后还不有得说了?她又不是男孩子,虽然取笑,大家也知道当不得真的,女孩子若是整天给人名记名记得叫叫,徐建国这张老脸实在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搁了。 很不满意的徐建国自然是坚决反对女儿到报社上班,希望她能赶紧找个婆家嫁过去。女儿大了,打是打不得的,可骂却可以,同时还可以威胁将她赶出家门,可惜徐倩这次却铁了心非要到报社上班不可,让暴跳如雷的徐建国一点办法也没有,加之老婆在旁边又没有帮自己(女儿上次的未遂自杀已经将刘舜英惊破了胆,她可不想再尝试一番与女儿作对的滋味了。),反对无效的徐建国又害怕逼女儿太急了,她再来一次自杀,十八般手段用过后,徐建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徐倩进了报社。徐建国气女儿不听自己话,徐倩怪父亲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如此一来,这一年里徐建国与徐倩进入冷战状态,父女之间虽然天天见面,却一天难得说上两句话。 “吃好了。”徐永晋一推碗,筷子重重敲在瓷碗上,发出一声脆响。徐永晋用手随意地在嘴角抹了一把:“昨天我忘记了,作业那么多,又要背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子产不毁乡校》左传。鲁襄公三十一年)什么的,又要默写拗口的英语,还要记各种公式,烦也烦死了。以前我们都是乘火车到太乙峰去,老师说这次我们要走路过去,要在赛阳镇住一晚上,第二天爬山,回来还是走回来。姐!爸妈不给还是你借我点钱好吗?等以后姐夫上门时我少要点儿就是了。” “不借!什么姐夫不姐夫的?影子都还没有呢,这话还是等有了后你再威胁我好了。”徐倩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来回要走一百多里山路,以前火车来回好端端的,这次怎么要走了?你们校长是不是疯了?一群中学生,要是路上发生意外怎么办?还要在外面过夜,老师晚上会帮你们盖被子吗?”徐永晋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不满地道。 徐建国放下报纸,坐在座位上附和道:“是啊,烈士陵园每年都去,不也就那样吗?有什么好多看的!你到学校去,就说咱们家没那么多闲钱!这次春游你不去了。” “我说你们怎么这样呢?!”徐永晋见父母都不肯出钱,他父亲还说不让他参加与同学一起的春游,眉毛皱在一起,嘴马上嘟起可以挂油瓶了。“我都十六岁了,这是集体活动,要是不去会让别人说闲话的。不过三块钱,又不是三百块!” “啧啧,年龄不大口气不小。还不过呢!你自己现在一个月赚多少钱?光知道蹭爸妈从我这里骗一点儿,自己一分钱都不会赚,口气还这么大!出去玩一趟就要三块钱,这钱是咱家印的啊?”应该洗碗的徐倩见弟弟口出狂言,放下正在洗的碗筷,从里面走了出来。 “到烈士陵园扫墓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至于踏青不过是顺便的。爱国主义要时时讲、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一天不说,淡忘了,就有背叛先烈的可能。老姐你读书时候还不是每年都去?还记者呢!觉悟这么低,连小孩子都赶不上,难怪写出来的东西没人看了。” 徐永晋撇着嘴,一脸不屑地数落着姐姐。作为家里唯一男孩,姐弟之间徐建国和刘舜英总是宠徐永晋更多一些。这也造成了做弟弟的在姐姐面前容易放肆——反正父母只会帮自己,而不会帮姐姐。 “吓!谁说你姐写出来文章没人看了?小孩子不懂事别瞎说!招弟,你现在工作了,也有些钱,做弟弟的问你借一点儿,也用不着太抠门儿吧?”刘舜英见女儿柳眉倒竖,一副要找弟弟拼命的架势,连忙站在中间充和事佬。“咱们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不过是个工人,我又没工作,没那么多钱的,三块钱虽然不多,可对我们这种人家来说负担实在重了点。若是能不去,还是不去好了。而且要走百多里山路,这不是让你们这些学生遭罪吗!?” “百来里山路算什么?小学课本里就说过建国战争中,解放军一天走百来里山路就跟吃家常便饭一样,那时侯军队里很多战士才不过十四五岁,比我现在还小呢!他们都能坚持下来,怎么我们两天走一百里山路就不成了?” 对徐永晋所说的话,徐建国嗤之以鼻:“建国战争是什么时候,现在又是什么时候?那时侯你要不走,清兵还不把你抓了过去,剐了你!那些士兵没办法才一天走百来里路。哪像你们,整天光嚷嚷着要买自行车,走上五里路一个个就叫苦连天。连五里都走不下来,还想走到太乙峰去?别做梦了!我开明的很,你要去也可以,我决不阻拦,不过家里没什么钞票,这三块钱你就别打家里主意了。这么大的人了,我在你这么大时已经下井背煤,赚钱补贴家用了。天天要背着百来斤的煤块走上五六十里地,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夜里满天星斗了才一步一步挪回家。每天到了家累的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只想赶紧睡觉,第二天好再出去多赚点钱,那像你?这么大的人了,只知道开口问家里要钱!” 徐建国的语气虽然不是很严厉,也没有破口怒骂一通徐永晋,可这段话一字一顿说出来却显得不容质疑,让徐永晋完全丧失了从父亲这里取得费用的打算。 徐永晋敢和母亲和姐姐顶嘴,却不敢在一家之长的父亲这里多舌,见父亲已经将话撂到这地步了,徐永晋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低下头,嘴里含糊地小声嘟囔着。刘舜英见到儿子垂头丧气,心里一软想帮徐永晋说两句好话,可一看丈夫脸色,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在徐建国唠叨自己以前怎么样时,事不关己的徐倩偷偷溜进了厨房,那边还有众多的东西等着自己收拾,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在客厅听父亲摆弄自己的血泪史。 从徐倩和徐永晋懂事时候开始,他们就记得父亲常常在对姐弟俩说起自己小时侯在煤矿背煤的故事,跟背煤故事连在一起的,还有父亲小时侯吃糠咽野菜,家里一件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直到衣服成了破布条,补的不能再补了。作为家中不高不低的儿子,父亲从来都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因为家里穷,父亲初中毕业就只好休学,参加工作赚钱去了。 对父亲所说的话徐倩和徐永晋在读书后是深表怀疑的,因为按照绝对掌握真理的老师所言,那样的日子只有在以前万恶的满清时代才会发生在穷人身上,可父亲出生在一八六八年,那时候已经建立起新中国,父亲成长年代是所谓“中国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的年代,人们再也不会饿肚子,没有什么国家再从中国掠夺银两,急剧发展的经济让人们口袋里金钱越来越多。土布早就进入历史博物馆了,纺织机大规模制造出来价廉物美的机织布让人人穿上了轻便舒适又便宜的衣服。当然,地球上继续过苦日子的人还是有的,不过那是英属印度人、黑暗大陆非洲人、日本人、俄罗斯人……可以说除了生活在中国蜜糖罐里的人们以外,地球上其他国家人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等待着黄金遍地的中国人去让他们过上幸福日子。与老师所说相对应的是满街游走的西洋人,那些西洋人张口闭口都是蹩脚的中国官话,翻来覆去只是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能不能便宜点?等等等等,给人一看就是十足的瘪三样,看了那些削尖脑袋想加入中国国籍的外国人,做一名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就从徐倩和徐永晋心里油然升起。生活在这么好的中国又怎么可能发生父亲所说那样的事情?怀疑的结论有三个,一个是父亲拿爷爷在满清时候的事情当自己的来说了,一个是父亲有意夸大其词,用这些话吓唬自己,还有一个是学历不高的父亲对自己没有考上高中找借口,虽然这个借口很蹩脚,但还算是可以成立的借口。 听故事只要听一遍就可以,听的多了徐倩和徐永晋耳朵里都生了茧子,只要父亲一开头,俩人逃之惟恐不及,现在父亲说的是徐永晋,接受再教育的徐永晋是不能躲开的,而事不管己的徐倩若是还不溜就显得反应太迟钝了。 “李妈,我爸呢?” 王林斌从餐桌上取过餐巾纸,优雅地轻轻擦拭一下嘴角,搁在桌上,伸手将围着的餐巾解开,头也未抬随口问道。 第545章 “少爷,天刚破晓工厂里的刘经理就上门来了,说是厂子里有点事情,老爷听了刘经理的话饭也没吃就到工厂里去了。”站在王林斌身后的李妈在红木制作的餐桌上放了一杯从法国进口的苏打水,倒退一步说道。 王林斌有些不满地微微皱了下眉头,手扶着餐桌站了起来,嘴里轻声发着牢骚:“这么早就走了?我还有事情想和他说呢!不过一个工厂而已,有那么多人管着,让他们折腾去好了,哪来那么多事情,用得着早饭也不吃就往厂子里跑?李妈,我的书包呢?” “在这,中饭我让老王给你送去吧?” “用不着,中午我和同学到外面去吃。”王林斌接过书包朝外面跑去。 李妈踩着一串小碎步急忙跟着王林斌朝外面赶去,着急地叫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哎,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万一吃病了那可怎么办?到时候老爷可又要怪我了,还是让老王把饭菜送到学校吧。” “哪那么多讲究?真要这么容易生病,馆子里不是就没人了?放心吧李妈,我爸不会说你的。我走了,再见!”王林斌拐过影壁消失在院门后面,声音还回响在李妈耳边。 “少爷,让老王送你吧?……唉,这孩子!……”李妈摇了摇头,慢慢走进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王林斌是王家唯一公子,连他老子也无法好好管教一下王林斌,更不用说一个佣人了。 李妈是王家佣人,原本她并不姓李,而是姓陆,只不过中国妇女在嫁人后名字都改变了,李妈因为嫁到了同乡李家,人们称呼她就成了李陆氏,或者李家婆娘。五十出头的李妈从小在鹿邑乡下长大,十五岁就出嫁并且在十六岁时生下了唯一的一个儿子。一八八九年,李陆氏十六岁的儿子在初中毕业后通过体检与文化测试,与同乡其他十六名青年一同离开家乡参加了海军。在经过半年训练后,李陆氏的儿子和他的同乡一起分到太平洋舰队,担任一千两百吨的老式木壳炮舰德庆号(舷号517。新式巡洋舰服役后原来老式巡洋舰改称炮舰,舰名以中国各县县城命名。德庆号为福州造船厂制造,1872年下水,航速14节,改装后装备150速射炮两门,120速射炮4门)三等枪炮手——就是给炮位搬运炮弹的。 同年,因西班牙残酷镇压菲律宾当地人民(包括中国侨民)反西起义,屠杀了大量当地华人,造成中国国内舆论哗然,中国政府乘机在一八九零年四月二十日对西班牙宣战。战争一爆发,太平洋舰队以四艘三千六百吨级防护巡洋舰肇庆号、韶州号、惠州号、雷州号(舷号分别为331、332、335、337。防护巡洋舰以地区命名,此四艘防护巡洋舰为英国设计,一八八五年下水,主炮为8门150速射炮,航速二十一节。);两艘老式炮舰担任先遣舰队。六艘军舰四月二十日离开雷州基地,朝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前进,李陆氏儿子所在的德庆号就在这支先遣舰队中。当时西班牙在菲律宾拥有一支小规模舰队,西班牙蒙托约上将指挥的三艘防护巡洋舰,四艘无防护巡洋舰和一艘巡逻炮舰就驻扎在马尼拉湾南部的甲米地。蒙托约还得到了岸上几个炮兵连保护。 四月二十五日中国太平洋舰队先遣舰队到达马尼拉湾,于夜间进入马尼拉湾狭窄水域。四月二十六日黎明,中国先遣舰队与西班牙舰队展开海战,一个小时后太阳刚升过头顶,八艘西班牙军舰就相继成了热带海鱼用来栖身场所,蒙托约海军上将在指挥战斗时被一发150炮弹撕成了碎片,一缕怨魂随着海风飘回伊比利亚老家。 消灭了西班牙在马尼拉湾海上力量后,六艘军舰对西班牙在岸上的炮兵阵地一通狂轰滥炸,到了中午,岸上陈旧的工事就被破坏殆尽了。先遣舰队的胜利为后面两艘九千吨级装甲巡洋舰广州号、福州号(舷号202、203。装甲巡洋舰以各省省城命名。两艘装甲巡洋舰为国产,一八八零年下水,装备210毫米主炮四门,航速19节。)率领主力舰队和运输船登陆菲律宾主岛吕宋岛,彻底消灭西班牙在菲律宾武装力量扫除了障碍。 西班牙水手的炮术实在太糟糕了,战斗爆发后八艘西班牙军舰在两个小时交火中没有把一发炮弹打到中国军舰上,最近的一发炮弹落在了距离雷州号五十米外的海面上,让雷州号摇晃了两下,舰上几名新兵心跳动加快一小会儿,几条倒霉的热带鱼成了西班牙炮弹牺牲品。而中国军舰发射过来炙热的炮弹却发发朝着西班牙军舰要害而去,由防护很差军舰组成的西班牙舰队能坚持一个小时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西班牙死伤官兵达八百余人,而中国舰队只付出了阵亡一人,轻伤俩人的代价。胜利消息传到国内,各地敲锣打鼓庆祝海军大捷,祝捷电报雪片般从各地飞到太平洋舰队总部。 海军的胜利自然让李陆氏很是高兴,毕竟取得胜利的是太平洋舰队,而从自己儿子寄来家书中,李陆氏知道他就在这支光荣的军队中。不过李家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五月三日,两名身着黑衣的军人一脸严肃地找上门来了,这俩人是太平洋舰队政治部军官,他们给李家带来了灭顶消息——李陆氏的儿子在海战中不幸阵亡了。 李陆氏的儿子就是马尼拉湾海战中唯一的一名阵亡者,实际上说阵亡并不很准确,因为他是在战斗结束后,与其他水手一起,登上舢板打算登陆占领西班牙设在岸上的阵地。在舢板快要靠岸时,李陆氏儿子所搭乘的舢板被海浪打翻,舢板上十二名水手全部落水。当一名海军士兵必须会游泳,见自己人的舢板翻了,周围其他舢板纷纷靠拢过来,将海面上挣扎着的水手们一个个拉了上来。等将落水水手送到舰上一统计,十二人中九人一点事情没有,俩人手脚有轻微刮、划伤,失踪一人。 一番海战未伤一人让先遣舰队司令员感觉极为良好,再怎么说西班牙也曾经是世界海上超级强国,虽然现在已经雄风不在了,可如此干脆利落地让西班牙在菲律宾分舰队全军覆没,自己却未损失一人还是让人很有些得意的。在这时候发觉丢了一人,先遣舰队司令员的良好感觉立刻大打折扣,先不说军中将士如同兄弟手足,就是为了追求最完美结果也要将失踪人找出来。为了寻找失踪战士,先遣舰队将所有不担负任务的人员全部动员起来,数百人乘坐舢板在海上拉网般来回搜寻,不时有打扮齐全的潜水员在舢板翻了的水域周围浮起来。 天快要黑的时候,失踪战士终于找到了,他被倾翻的舢板压在了下面。也许是这名水手为了不让海浪把自己颠簸出去,在上舢板后,他用背包带将自己牢牢拴在了舢板上,可舢板翻后,他却无法及时从舢板上逃出去。当人们找到他时,这名水手早已溺水而死,这人就是李陆氏的儿子,马尼拉湾海战中唯一的红星勋章(注:红星勋章属于中国军功章中历史比较久远的一种,它的前身是红星奖章,于一八六三年二月颁布,当时是用来奖励战功的。不过在建国后,奖章授予方式进行了一些调整。以前的红星奖章分成红星勋章与红星奖章两种,红星勋章是以中国最高领导人名义授予自一八六八年五月十五日后,在主管当局领导下,以任何身份于中国军队中一个军种服役期间牺牲、因伤致死的中国武装部队成员或中国公民。而红星奖章授予那些服役期间负伤的中国武装部队成员或中国公民。当然,如外军军人在帮助中国军队作战中伤亡的,在经过一定程序审核后,同样有可能获得红星勋章、奖章。)获得者李作平。 噩耗传来,李陆氏当场就晕死过去。结婚十八载她只有一个儿子,可离开家活蹦乱跳的儿子现在只回来了一口装着骨灰的坛子,还有部队发的零花钱、抚恤金,这让李陆氏根本无法接受。李陆氏的丈夫听到儿子死讯后当场就疯了,也难怪,李家一脉单传已经五代了,因为穷,李陆氏的丈夫到三十岁才找到老婆,这个儿子对他而言不光是掌上明珠,同时寄托着传宗接代的使命,眼瞅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只要从部队回来就可以结婚,自己好抱孙子了,可这些现在都成了泡影,他无法不疯了。 其他地方的祝捷大会到了鹿邑变成了追悼会,县长、议长、议员一个接一个登门慰问,报纸连篇累牍都是李作平以前同窗好友,老师街坊的回忆录,哀荣到了极点。可对李家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慰问,再怎么回忆,自己的儿子毕竟不能再活过来了。 还没有从儿子战死沙场打击下恢复过来,又一个打击降临在李陆氏身上,一天黄昏,他那疯了的丈夫嘴里喊着儿子的小名跳入了茨刺河,等人们将他打捞上来,气早就没了。接到丈夫死讯,悲痛欲绝的李陆氏当场就要追随丈夫而去,幸好让周围乡亲拉住了,淳朴的乡亲怕李陆氏再寻短见,几个年龄大些的妇女整日守侯在李陆氏身边,跟她拉家常,嘘寒问暖,尽量减轻李陆氏悲伤。只是一年间接连没了儿子、丈夫,让李陆氏苍老了十年,头发变得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慢慢恢复过来的李陆氏不肯再在家乡住下去了——周围的一切都留有丈夫、儿子的痕迹。白天,李陆氏耳边常常响起家里两个男人爽朗的笑声,可等她寻声找去,却只有毡满灰尘的桌椅。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李陆氏又总觉得儿子正躺在自己床上,也许睡梦中的儿子将被子蹬掉了,等李陆氏爬起来走到隔壁以前儿子住的房间,空荡荡的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人不在,被犹存。 第546章 每当这个时候,李陆氏只能一个人坐在儿子床边,心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结婚、生子、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从踉踉跄跄走几步就摔倒,到学会了奔跑,会叫爸妈了,会说话了,进了学校成了一名学生,早上离家上学,天黑从学校返家,爬在油灯下写作业。夏天到了,儿子跟在自己后面下田劳动,虽然没什么力气,却也学的像模像样。冬天,春节到时,儿子捂着耳朵在家门口放鞭炮,自己和他爸在家中抱饺子。终于,儿子长大成人了,当了一名光荣的军人,咧着嘴笑着离开了家乡,临走时还调皮地冲自己行了一个军礼(军礼是否标准李陆氏并不知道,反正她知道那是军队里才有的礼节。),转身和那些同乡跑了,这一跑就成了永别,儿子再也不会叫一声自己妈了。 虽然是炎热的夏天,可李陆氏的心却一块块冰裂开,眼里的泪水早就淌干了,剩下的只有撕心裂肺伤痛,连哭都哭不出,只能更痛苦。 神志恍惚的李陆氏整天梦游一般,这让她娘家人操透了心。改嫁是不现实的,虽然现在政府不兴什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了,可传统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去除的,李陆氏毕竟不是二八年华,还生育过孩子,到哪找合适的男人?继续守在李家?李家有太多让人伤心的什物,整天面对那些,恐怕很快她就会走上丈夫老路的。回娘家吗?娘家与夫家就在一个村子里,等于没有搬出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南方有人到鹿邑招保姆,李陆氏娘家人眼前一亮,觉得让李陆氏当保姆倒是个不错的好办法。南方离家乡远,到了那边也许就不会再生活在噩梦中了。于是娘家人一边帮李陆氏报了名,一边又对她进行开导,在家乡太压抑,还不如出去散散心。李陆氏精神已经要崩溃了,给娘家人这么一劝动了心。刚好,过来招保姆的一个老板听了李陆氏遭遇后深表同情,于是李陆氏就跟着这位老板到南方去了。 这个老板就是王林斌的爷爷,浔阳第一富翁王绍仪。 王绍仪曾在杨坊所办泰记商行跑过马帮,一八六三年一月,杨坊偷溜到温州后,王绍仪作为杨坊布置在上海的暗线留了下来。后泰记商行业务蒸蒸日上,在运输、工业、经商上均赚取了大量利润,只是当时的根据地禁止贩卖鸦片,而泰记商行就是靠贩卖鸦片起家的,这常常让杨坊心里有一丝失落感。任何商品,当他数量极少时,也就是他利润最高时,这点作为老一辈商人杨坊清清楚楚,根据地的禁令让鸦片在江南几乎绝迹,可吸食鸦片的却大有人在,如此鸦片的利润就更加可观了。冥思苦想后,杨坊还是被鸦片可以给他带来的数百倍暴利所吸引,一八六八年,他终于打算铤而走险走私鸦片了。 鸦片是要走私的,可万一事情败露了,在这里除了所有资产会被没收外,还是要掉脑袋的。暴利与性命结合起来,杨坊走私鸦片只能慎之又慎。从香港英国人手里购买鸦片,到卖给那些吸食鸦片的大烟鬼,众多环节全部是单线联系,这样就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只要将中间一节断掉,就不会连累到他这个中国最慈善的事业家了。不过不管事情如何隐蔽,总是需要有人具体负责,这个负责人就是一直躲在上海的王绍仪。 在杨坊带着一众人等逃到温州后,只有王绍仪留在当时还没有解放的上海,并且王绍仪只是暗中和杨坊有联络,所谓狡兔三窟,这样作为泰记商行一员,王绍仪在根据地并没有留下任何资料,属于目标很小的人物。换句话说,王绍仪就是出事,根据地也不会查到杨坊头上。加上王绍仪在跑马帮时,杨坊给了他不少的好处,杨坊认为王绍仪是自己忠实部属,将走私鸦片事宜交给王绍仪打理,杨坊很放心。 杨坊事情想的很美,可他忘记了在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整天监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倪峰。作为落魄书生,倪峰的八股作的并不怎么样——至少不能和左宗棠比。可他在办案方面却很有天才,这位倪峰很懂得怀疑一切,除了两位最高领导外,在倪峰眼里,没有什么人不是潜在的罪犯。 杨坊的美梦刚开始就破灭了,他部署在上海的王绍仪当面答应地好好的,可一转身就将杨坊打算向倪峰举报了。杨坊懂得在上海搞狡兔三窟,而倪峰也善于挖掘那些有权有势人所有的后路,很不幸,杨坊因为自己在根据地的名头加之他的女婿华尔的原因,他刚好处在倪峰重点监控名单之内。杨坊部署在暗地里的那些点线倪峰掌握的一清二楚,当杨坊走私的第一批鸦片悄悄卖给大烟鬼后,王绍仪就发觉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些行踪诡秘人物。此时上海早以解放,倪峰的威名人尽皆知,不是笨蛋的王绍仪在倪峰收网前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断——他一人跑到北京,找到倪峰,将杨坊所作所为全部出卖给倪峰了。证据倪峰掌握了不少,现在又自动跑出来一个极为重要的证人,人证物证俱在,倪峰毫不客气地查封了泰记商行,将杨坊和他那些大小手下抓了个干干净净。杨坊那些亲戚中,惟有华尔以各种理由将自己与此鸦片事件推脱,华尔他也真不知道自己的岳父胆敢走私鸦片。 石景山几声枪响,走私鸦片的杨坊及一干主要人犯纷纷魂归地府,只有王绍仪因告密有功,不光没有被处决,反而将查封杨坊家产中一部分奖励给他。杨坊当时家产富可敌国,没收的家产只提出一小部分,这已经是别人几辈子也赚不来的资产了。在经历了惊心动魄一段日子后,王绍仪对在大城市做买卖失去了兴致,带着家人与政府奖励财产回老家过日子了。浔阳本身地方不大,王绍仪靠着那些家产办了几家企业混日子,只是上海的一番经历让原本混日子的王绍仪没怎么费力就将这些企业办的红红火火,几十年下来,原本给人跑腿的王绍仪也成了浔阳最富之人。人富了总要做点什么,俗语讲要积点阴德,王绍仪相信土豪劣绅、守财奴这种人生前日子过的滋润,死后是要下地狱的,现在自己的前东家杨坊就在地狱受折磨,王绍仪可不想死后与杨坊鬼魂为伍,老东家的嘲讽王绍仪可承受不起。为此造桥修路是一定要赞助的,给学校投点资,兴旺教育更是让人交口称赞之事,救助乞丐,捐款孤儿院,此等事情王绍仪都没有少做。这次到鹿邑招保姆原本没王绍仪什么事,他是到鹿邑看看这里自己能卖什么商品来的,可听了李陆氏的悲惨遭遇,王绍仪动了恻隐之心,如此才有让这位看起来六十出头的老妇到自己家当佣人。——年龄如此之老,做是做不了什么事情,自己只是尽尽善心,养一个可怜人罢了。于是李陆氏在到王家后也就成了李妈。 李陆氏到了王家后,看着王林斌父亲王磊结婚,看着王林斌哇哇啼哭落在这个世上。王林斌的母亲在他出生两年后因为第二胎难产而死,连她肚里的孩子也没有抢救过来,陪着她一起离开了人世,从此王林斌没了自己的亲娘,是李妈从小带到这么大的。自从王林斌到了这个世上后,李陆氏对儿子的思念转到王林斌身上去,在她眼里,王林斌没了娘,自己没了儿子,俩人都是不幸之人,思念过世儿子的母爱让李妈将没了娘的王林斌代替了自己不幸死难的儿子,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照顾他,顺从王林斌的一切要求,不管这要求是否合理——她现在就是想满足亲生儿子那些不合理要求都不可得了。 与夫人感情极深的王磊在夫人死后心灰意懒,任凭父亲怎么说也不肯再找一个新的,老爷子见儿子如此倔强,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作,没挺过当年冬天就过世了。办了丧事后,没了父亲整天在耳边唠叨,王磊更加不肯续弦了,何况王磊认为自己有足够多的金钱,要解决生理问题也用不着非要找一个妻子才成。很多东西用钱就可以解决,而且还少了不少麻烦,至少他不用考虑后妈对王林斌会如何长如何短。至于住在家里的李妈是否会被别人说闲话,这方面王磊倒是很不担心,一来李妈年龄大了,从外表上看李妈足以当自己的奶奶,再怎么说自己也不会找一个奶奶级人物当情人。一来李妈儿子是红星勋章获得者,这事只要与王家走的比较近的人人皆知,若是说牺牲烈士的母亲会闹出点儿花边新闻,说这话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分量有多重——只要证实他说的是谎言,那些以爱国者自居的狂热民族主义者会用棍棒好好教训一下破坏军人声誉败类的。再者说,哪家有钱的家中没几个佣人?难道别人家不会出各种希奇古怪事情,只有自己的王家才会发生这种让人嘲讽之事不成? 夫人的过世让王磊对唯一的儿子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是儿子的要求,王磊敢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反正不顾一切一定要满足儿子的各项需求。在这一点上,他和做佣人的李妈很是一致。从小娇生惯养的王林斌长到十六岁了,却只知道两点成一直线——家门到校门这条道路他是知道的,其他地方就需要别人带着他了。至于烧饭、整理房间这种事情作为一名大少爷是不能做的,烧饭万一引起火灾,大扫除万一从楼上摔下来,这可都是性命交关事情,如何做得?洗碗、洗衣?这种事情会伤害王林斌娇贵的一双比女孩子还要白嫩玉手,王磊可不想让儿子出现任何损伤。小时侯王林斌还一时冲动,想要在家里做点什么,可给王磊一惊一诧阻止两回后,王林斌就再也不知道劳动是什么滋味了。 红彤彤的太阳在远山后面露出半块小脸,将万道霞光透过半空中淡青的袅袅炊烟洒向人世间。 第547章 很快,太阳从山后一跃而起,变成一轮耀眼的金黄色圆盘,色彩渐渐淡去,威严的太阳让人无法仰视了。炊烟在阳光照耀下渐渐消退,最后被一缕清风吹的无影无踪。 众多行人从城里各个小巷中涌出,熙熙攘攘的人们朝各自目的地走去。车铃声声,喇叭长鸣,无数的自行车在汽车周围穿梭,不多的几辆汽车在汹涌人流中速度慢的如同蜗牛。 徐永晋正背着书包蒙头走在马路路沿上,身后穿来一串清脆的车铃声。 “嗨!……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林斌啊?怎么,今天没让司机送你上学?”徐永晋一转头见王林斌在自己身后,正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心情不佳的徐永晋朝王林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徐永晋与王林斌是浔阳一中高一的同班同学。在浔阳这座小城,浔阳一中是教学质量最好的学校了,每年在高考时,浔阳一中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学生考上各地大学,要知道现在整个中国高中生能考上大学的也不过百分之三。浔阳一中能有这么高比例,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作为穷人家孩子,徐永晋和他的姐姐一样是通过自己成绩考上了这所浔阳最好的中学,从初一到现在,每学期学校颁布的学习优等生奖学金名单上面总少不了徐永晋的大名,而且还是最靠前的名字。徐永晋的姐姐在浔阳一中读书时就是学校成绩最好学生,在这方面姐弟俩倒很相似。作为浔阳地区最好的学校,这个学校所收取的费用同样可观,如没有奖学金支撑,徐永晋早就要转学了。 和徐永晋不同,王林斌在学校的成绩只能用糟糕来形容——初中五门主要功课他会挂了五盏红灯笼,高一第一学期主要功课增加到七门,王林斌的红灯笼数也相应增加到七盏。可惜学校为了不打击学习成绩糟糕那些人的积极性,并没有在学校推出成绩榜,不然你会很轻易发现在所有学生中,成绩单上最后一名的位置必然为王林斌所占据。 成绩糟糕不要紧,王家自有大把大把金钱源源不断流到学校去。 作为浔阳首富,王磊的老头子身前就捐给浔阳一中不少钱,因为捐钱捐的最多,他还得了学校董事会名誉会长这个说起来很荣耀的牌子,老子死后比较爱财的王磊捐钱就捐的少了许多,不过与其他人比起来,他捐的还算多的了。人这东西,容易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如需要费力才能得到,这样人就会很重视起来。这规律对那些灵魂工程师同样实用。以前王绍仪隔三差五就送一张支票过来时,学校不过送了一顶名誉会长的帽子给王绍仪,仿佛富翁王绍仪给学校捐出大把资金乃理所当然之事。王绍仪一死,王家捐过来钱立刻少了不少,这时候学校方面就心急了,钱多的日子过惯了,没钱生活如何过?校方这才明白王家对自己有多重要。 与父亲比起来,王磊捐出来的钱不多,可学校对俩人的重视程度大有不同,王绍仪不过是名誉会长,光好听派不上什么用场,而王磊却将名誉二字给去掉了,成了浔阳一中董事会会长。虽然对学校教育董事会并不管事,但董事会却有权决定学校基建投资,作为会长的王磊平常并不到学校去,可要是去了,他所说的话,就是校长也只有头称是,其他人只有侧立两旁垂头聆听的份了。 别人家的孩子若是考试红灯笼高悬,为了学校的名誉,校方会让他留级的,可在王林斌上面这个原则只能作废。对学生来说,留级实在有伤自尊,校方可不敢得罪王家少爷,于是王林斌成绩再怎样差劲也要让他跟着大家一起朝上走。反正王家捐款不光捐给了浔阳一中,就是这里唯一的一所鄱阳大学,王家也捐了不少钱,只要王林斌愿意,他要读鄱阳大学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离开了这所中学,校长、教导主任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对王林斌的学业,王磊有自己的看法。家里钱有的是,反正那些钱几辈子也花不光,宝贝儿子也不用和那些想跳龙门的一起涌到高考独木桥,非要上大学,然后再找一个好工作。儿子的工作在他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还用得着到处寻找?!对儿子在学校学习,这只不过是让他玩玩而已,考一百分也罢,考零分也罢,都算不了什么。学校有那么多学生,重要的是让宝贝儿子和自己同龄人一起更开心些。王磊没想到的是宝贝儿子在学校过的并不很开心。 有钱对王林斌来说既是好事,同时也是很悲哀的事情,有了钱,校长看自己都要面带笑容,说话轻声细气的。可正因为自己家里有很多钱,其他同学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那些人当自己是瘟疫,避之惟恐不及,自己就是想找个朋友也不容易。在浔阳一中,只有徐永晋和王林斌关系最好——这个最好是老师让学业最好的徐永晋帮王林斌尽量减少红灯笼,俩人接触时间久了,才显得要好一些。 “送什么送。这破城市马路小的骑自行车都骑不安稳,坐汽车上学鬼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学校,反正家里到学校的路我认识,还不如骑骑自行车呢!”王林斌头一歪,很不屑地说道。见徐永晋脸上笑容比哭好看不到那里去,王林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竹竿(徐永晋因为比较苗条,同学赠送他竹竿称号一个。),干吗垂头丧气的?” 徐永晋低下头,将前面地上一块小石子用力踢起,灰色的小石子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落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盯着小石子消失的方向,徐永晋有气无力说道:“也没什么……下星期我可能不和大家一起到烈士陵园了。” “为什么不去?大家一起步行到山上去不是很好吗。白天男男女女上千人浩浩荡荡走在乡间小道上,晚上大家住在一起,又唱歌又跳舞,到了森林还可以采蘑菇,搞野炊,多罗曼蒂克啊!过了明年就要准备高考了,学校也不会再组织大家出去春游。还是一起去吧。”王林斌推着自行车,一脸向往地说道。 王林斌在学校里人缘实在不怎么样。虽然进浔阳一中的大都是苦读课本之人,一般来说爱读书的长相也好不到那里去,给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家伙说起来,浔中出的丑女比长江里沙子还多,很多女生若是站在无盐、贾南风面前,她们会认为自己是天上嫦娥的。这话虽然刻薄,但也有些道理,女孩子要是既长的不好看,同时在学业上又拿不出手,在这自由恋爱的时代,想要嫁人就困难多了。不过浔阳一中毕竟是上千人的大学校,丑女虽然是学校主流,校园里却也不是没有窈窕淑女,放眼望去还是可以看到几个漂亮女孩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林斌是人不是神,虽然他成绩不怎么样,却也懂得如何欣赏一个女孩是丑是美,并且信奉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在这方面王林斌和他那痴情的父亲没有共同点。让王林斌尴尬的是,学校中他看上的女孩子,人家不喜欢他。而喜欢他的女孩子王林斌又不喜欢人家。 这事情要怪只能怪在浔阳,王家实在是太有钱了,而王林斌又很有个性。他喜欢的女孩子既要漂亮,同时又不喜欢钱,这问题就麻烦了,很多女孩子看中王家堆的跟山一样金银,削尖脑袋想要进入王家,好享受一下少奶奶滋味。这样的人王林斌一概嗤之以鼻,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人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奇遇了。可王林斌看中的女孩既然不喜欢钱,王林斌在她们眼中也就没了什么吸引力。那些浪漫的女孩不在乎钱,却在乎成绩如何,强调双方要有共同语言,而王林斌的成绩却是最差的,这就让他十分郁闷了。这次春游王林斌打算抓住机会好好在淑女面前大现一番殷情,作为自己在学校中唯一要好的“哥们”徐永晋,在这种场合如何能不在现场帮自己出主意,给自己壮胆量? 王林斌唾沫横飞,说了半天却见徐永晋一脸落寞,自己说的他好象就没听进去,右手拉了下徐永晋衣角:“嘿……,我说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有啥事情你说好了,干嘛一言不发?” 王林斌说的徐永晋自然听的很清楚,可他不能告诉王林斌自己家不肯出钱,没钱自然也不能出去春游。极为郁闷的徐永晋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走走,对王林斌在身边咋呼,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嗨!哥们,你们好啊。” 徐永晋和王林斌正觉得有些沉闷时,在身侧有个大嗓子喊了起来,一转头,见一名身着脏兮兮的藏青校服,身材高大,头发卷曲,皮肤黝黑,裂着大嘴的黑人正摇头晃脑朝他们这边跑来。 “早,迪迪。”徐永晋和王林斌同时对跑过来的黑人打招呼,王林斌的语调显得尤为亲热些。 迪迪也是浔阳一中学生,他比王林斌和徐永晋高了一届。与王林斌一样,迪迪学习成绩也是学校倒数榜上有名的。 浔阳一中移民学生不在少数,不过像迪迪一样的却少之又少。 迪迪的爷爷是坦噶尼喀人,属于苏库马族,一八六零年迪迪爷爷在中国参加了太平天国运动,当时是在侍王李世贤手下打仗,属于太平天国方面的洋枪队。在天京沦陷,天王洪秀全自杀后,李世贤转投到当时杨沪生率领的解放军那边去,而迪迪的爷爷也跟着李世贤成了解放军一员。一八六八年成立外籍军团后,迪迪的爷爷加入皮埃尔。邓。罗歇里奥率领的外籍军团担任上士,在库页岛之役中因立下战功荣获二级红旗勋章,要知道,当时整个外籍军团两万人中,获得除红星勋章(奖章)(这些只要伤亡都可以获得,所以也颁发出去的很多。 第548章 )以外各级勋章的也不过百余人,迪迪爷爷的二级红旗勋章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统一战争结束,迪迪的爷爷以中尉军衔离开部队,在江南安居下来娶妻生子。与坦噶尼喀比起来,中国实在太富饶了,尤其中国江南跟人间天堂一般。与现在想要加入中国国籍十分艰难不同,当时只要你申请,政府将很快批准你入中国国籍。不象现在,现在要想加入中国国籍,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在中国进行大量投资,人称买路钱。一个是参加外籍军团,替中国人南征北讨,在服役五年后凭一纸证明方可加入,人称卖命条。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多年的撕杀除了给迪迪爷爷一纸国籍证明外,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家产,而迪迪的父亲花钱水平远远超过赚钱能力,加上为人比较懒散,到现在已经家徒四壁了。到了迪迪这一辈,就血缘来说,他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苏库马血统,可性格上他却百分之百地继承了爷爷和父亲的个性,懒惰,头脑简单。就成绩和家里资产而言,迪迪本不可进入浔阳一中读书,只是在一八七五年后,各个学校开展了篮球联赛,为了夺得好名次大家不惜血本四处寻找在篮球方面有天赋的选手,迪迪因为身上有黑人血统,在运动上面极有天赋,奔跑迅速、弹跳出色、反应敏捷,加上长了一米八五的个子,据医学权威说他能窜到一米九五左右,这对各个篮球队而言简直是天赐人才,浔阳一中也想让自己校篮球队在省级中学篮球赛上取得好名次,如此好的运动苗子,自己不取,难道送给别人吗?迪迪家看中了浔阳一中这块金字招牌,而浔阳一中也看中了迪迪在运动方面的天赋,两方一拍即合,让学业极为糟糕的迪迪进入了浔阳最好的中学。 迪迪满脸堆笑手撑着自行车后架,跳了上去,别人怕王家有钱有势,头脑简单的迪迪却一点不怕。他与王林斌之间关系属于不时要打打秋风,搞一点小钱花花。对着浑身上下除了肌肉没什么多余脂肪的迪迪,王林斌也有点惹不起躲得起,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还是花钱削灾算了。 “林斌,你爸不是有轿车给你吗?这次春游能不能把车开过去?这车不错,什么时候给我骑两圈过过瘾。” 后车架一沉,王林斌苦着脸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徐永晋,见徐永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干笑两声道:“轿车并不是我爸送给的,只是顺路送我上学罢了。春游老爷子可不会让我开车去,出了事情大家谁也不好办啊!这辆车子是我问人借的,我爸都不知道,万一坏了给我爸知道,赔人钱不说,还要给他好好揍一顿,这个……还是下次我请你吃饭好吗?” “瞧你那德行!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就当真了?不借就不借,有什么大不了的。……嘿!你怎么不骑了?走啊!” “杀千刀的黑鬼!”王林斌无可奈何地暗暗叹口气,心里咒骂着迪迪。黑鬼两字王林斌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从嘴里吐出来他是万万不敢的,一八七三年反民族歧视法公布后,要是书写或者说了任何侮辱其他民族的话都是要到监狱里好好反省三年两载。嘲笑非洲人的黑鬼就在严禁行列中,这种话大家都知道,并且有时候还会用这词嘲弄一下别人,不过要是身边有黑人,还是小心方为上策。迪迪面前,王林斌只能低声下气,打是肯定打不过人家,骂两句也害怕人家给自己扣一顶歧视黑人的大帽子,摊上这么一位学长也真够他受的了。 “校长早上好。” “早上好。” 浔阳一中校长张义朝和教导主任一起率领老师列队站在校门两旁,看着自己学生从外面络绎不绝走了进来,进来的学生在经过大门口身边时,纷纷半鞠躬朝老师们打招呼。老师也在校长带领下微笑着点头回敬。 拐角外传来沉闷的马达轰鸣声,声音越来越近,一辆挂着白色车牌的墨绿色敞蓬小汽车从拐角处风驰电掣开了出来,卷起一阵黄尘。停在校门旁边路沿上。 车子停稳了,从车上跳下来一名三十来岁高大魁梧的军人,严肃的国字形脸上肌肉仿佛刀削一般,胡须被刮的干干净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平视着正前方,从肩章上看,这是一名上尉军官。 经过的学生好奇地看着这位上尉,这里毕竟是学校,平常军人是不到这里来的。 上尉走到校门口,见最前面站着一位年长老者,一缕飘逸的银白长须随着晨风在他胸前轻轻拂动着。上前问道:“请问,您是张校长吗?” 张义朝捋了捋胡须,不知少校为什么问自己。“正是。阁下是……?” 上尉在张义朝面前啪地立正,举手有力地行个军礼:“张校长,本人浔阳军分区作训处上尉参谋程明海。今奉军分区唐副司令员指示,将这份文件交与您。” 说完程明海上尉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张义朝。 张义朝有些懵懂地接过文件,作为学校,要说与军队之间有什么联系,那就是在清明节前后从部队请一些老军人到学校来做爱国主义报告,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联系,今天居然军分区副司令员发文件给自己,这事情未免太古怪了些。自古秀才不与当兵的打交道,张义朝无来由地有些彷徨了。 张义朝看了眼文件,上面接收人写的是浔阳一中张校长,也就是他自己,而落款是浔阳军分区司令部唐,作为浔阳头面人物,张义朝知道的部队人物中是有一位姓唐的副司令,看来这位上尉并没有信口开河。 小心拿好文件,张义朝抬头对站在面前的上尉道:“程上尉辛苦了,到里面喝杯茶吧?” “不了,还有一些文件要送到其他学校去,张校长我们就此再见吧。”说完程明海再次举起右臂,对着张义朝有力地行个军礼,转身大步朝等在校门外的汽车走去。不一会儿,汽车发动,喷出一团黑烟开走了。 站在张义朝身边瘦骨嶙峋,稀稀落落几根头发围成一个圈,上面留出光秃秃发亮的头顶,戴着一副高度数眼镜的教导主任将头侧到张义朝耳边,很有兴趣地问道:“校长,唐司令有什么事情找您?” “我怎么知道?要是与学校有关,到时自然会告之大家的。” 教导主任是市教育局派下来督导教学的“钦差大臣”,作为负责学校教育的张义朝虽然对这样的钦差好感缺缺,可也不得不小心应付。与握有生杀大权的教育局比起来,浔阳一中就是在浔阳再有名气,也不过众多学校一份子而已,与教育局闹别扭乃胳膊与大腿相斗,谁胜谁负不言而喻。 在浔阳一中里面,这位秃顶的教导主任就代表了教育局,虽然他问了作为他身份不应该问的话,张义朝也不想因为他太好奇而与这位“光明顶”争执一番。 “校长好。” “同学你好。” 学生的问好声让张义朝把思绪在转回到学校上面。部队里面上尉来找自己不过是早上开课前的小插曲,随着众多学生走入校门,在张义朝脑海中越来越淡,最后搁置在脑海最深处。 反正自己不过平民百姓一个,七十多岁的人了,就是打仗上战场也轮不到自己。 第三部风云第二章[目录引索] -------------------------------------------------------------------------------- “嘿,林斌,你要请客了!” 中午,徐永晋正在教室里辅导很不耐烦的王林斌功课,光着膀子的迪迪从教室门口闯了进来,一进教室,迪迪就冲里面大喊大叫。一些趴在座位上正在午休的学生被大嗓门惊醒,正要发火,见打扰自己睡眠的是迪迪,忙将那些词组又咽进肚子里,垂头假寐。 见迪迪冲着自己过来,将满身臭汗甩在自己桌子上,王林斌强压下心头不满,小心问道:“请什么客?好象最近我没什么喜事啊?” 见王林斌正在看课本,一副好好读书,天天向上的样子,迪迪很不屑地一撇嘴,跳起来一屁股坐在课桌上:“你还不知道吗?听听!外面现在正敲锣打鼓呢!……我们军队在乌布苏诺尔湖把搞叛乱的德克德黑部队全歼了!七百名叛匪一个也没走脱,当场打死一百三十人,俘虏六百多,德克德黑也被抓住。嘿嘿,这么好的消息,你说是不是要请客?” “真的?!”下面的徐永晋望着迪迪,一脸惊讶地问道,兴奋之情现于言表。 迪迪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附身给了徐永晋当胸一拳:“当然是真的了!你没听到外面锣鼓声吗?”说完迪迪变戏法般从后面掏出一份报纸,在徐永晋和王林斌眼前晃动着,手指着上面标题:“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解放军大捷!一网打尽扎萨克图匪帮,唐努乌梁海恢复太平!” “好家伙!德克德黑这混蛋总算是抓住了,我还以为他有三头六臂呢!” “娘的,我早想到唐努乌梁海看大草原了,这帮匪徒在那边闹事害得我一直无法过去,这下终于可以圆小时侯梦想了。” “请客请客!庆祝解放军消灭分离份子,维护祖国大一统!” “……” 听了迪迪所言,教室里一片哗然,正趴在座位上的同学听到德克德黑被抓,纷纷跳了起来。大家这才注意到外面好象是有人在敲锣打鼓。这边正跳着,隔壁教室也传来震天欢呼声。奔跑声,喊叫声鼓掌声在校园上空回荡着。 迪迪拿出来的是浔阳日报以最快速度出的关于德克德黑匪帮被歼灭号外,号外在同学手边不停传递着,大家凑到一起,伸长了脖子看着里面那张薄薄的纸张。 第549章 号外虽然很薄,可刊登的消息却让人激动不已。 德克德黑是喀尔喀扎萨克图汗部一名王公后代,他的父亲达延在一八六八年投降新成立的中国后,因为俄罗斯的煽动,起来叛乱,当时草原上拥有各路叛军三万之众,漠北大草原到处狼烟四起,扎萨克图境内汉人被杀的千里无一人。一八七一年,俄罗斯战败后不久,达延在乌里雅苏台外被围剿他的海外军团击毙,残部只得投降。达延死后,漠北喀尔喀动乱算是平定下来。 自从一八六八建国后,当时的中央领导极为重视两北——东北、西北。东北为黑龙江、吉林、库页岛,西北是新疆、因中俄战争从俄罗斯手中解放的布鲁特浩汗、哈萨克、布哈尔(这三地统一为一个行政区域,为西域省)。为了维护两北局势安定,在祖国大开发的口号下,大量汉族迁移到东北和西北去。到一八九五年,五百万汉族进入东北,三百万汉族进入西北,加上建设铁路的百万民工,在两北汉族将近千万之数。对那些移民,一八九五年后政府每年要贴进去大笔资金。从一八九五年以后,朝两北移民潮流有所回落,不过每年也有数万汉族通过新建立的铁路进入两北谋生,另外新加入中国国籍的各色人等有些因为语言、适应能力等等原因在中原难以立足,这些人也纷纷朝两北迁移过去。现在的东北、西北以前土著居民比例已经很小了。 跟东北、西北相比,漠北的喀尔喀就显得特殊许多,东北有大量的森林,无尽的矿藏,西北有黄金,有煤炭,还有战略资源石油。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漠北有戈壁、沙漠,还有不用风吹草低就可以看到牛羊的大草原。这片土地抚育了成吉思汗,在百万喀尔喀人心目中,他就是神居住的土地,如大规模朝漠北移民过去,很容易激起当地民变。当时中央政府因为喀尔喀的特殊情况,允许漠北喀尔喀四部(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三音诺颜汗部、扎萨克图汗部)保留高度自治,自治原本是照顾喀尔喀蒙古人,加上内地各项建设需要投入大批人力、物力、财力,中央也没那么多精力将目光投到漠北大沙漠中,为此,只要漠北不闹独立,那些蒙古王爷就可以保留清朝时他们所拥有的各项权利。自然,王爷的任命必须经过中央政府批准才行。 漠北喀尔喀人不过百万,能维持现状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情,于是中央与地方平安度过了三十年。三十年后,漠北再次出了乱子。 西北与东北大量移民未发生大的意外后,政府认为解决漠北喀尔喀时机到了。先移民再改土归流,让自治的漠北完全溶入中国。 大规模移民一开始就问题丛生。那些王爷也不是笨蛋,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的权力被人剥夺,于是移民与喀尔喀人之间必然发生众多矛盾,很多地方发生了大规模械斗。和中国十分“友好”的邻国俄罗斯手又痒痒了,当时俄罗斯的尼古拉二世身边都是一群肆无忌惮的冒险家,这些人与尼古拉二世一样骄横自大,根本不把中国放在眼里,同时他们又对自己在三十年前的战败恨之入骨,加之黄俄罗斯的梦想深深溶入俄罗斯人骨子里,见漠北有机可乘,一九零二年五月,这些热心的邻居打着帮喀尔喀人排忧解难的名头派出三千名所谓鞑靼志愿军进入漠北“帮助”喀尔喀人追寻独立、自由。 在俄罗斯人怂恿下,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三音诺颜汗部、扎萨克图汗部先后叛乱,那些王爷先后宣布脱离中国,并于一九零二年五月二十一日宣布建立君主立宪的大蒙古汗国,建都乌里雅苏台,并且在宣布建国当天,请求伟大的邻邦俄罗斯出兵帮助他们讨伐窃据喀尔喀土地的“黑大爷”(黑大爷指中国汉族)。 对漠北喀尔喀的叛逆行为,全国上下群情激愤,很快于一九零二年的五月二十三日在议会通过出兵平叛法案,调动内蒙的骑兵第一军、东北的第十军、西北的第七军,三个军包括后勤十五万人携带三百二十四门火炮、四百三十二挺机枪,从三个方向进入漠北平叛。 不甘示弱的俄罗斯在中国军队进入漠北后,也朝在漠北的鞑靼志愿军派出了援军。这些援军不再是什么鞑靼人了,全是些深目高鼻的纯种俄罗斯人,第四十一骑兵师、第二十二炮兵旅在六月一日从唐努乌梁海进入漠北,在他们后面跟着俄罗斯西伯利亚第一、第二军九点八万人。 俄军进入漠北军队携带了一百四十八门火炮,机枪十二挺,虽然俄军装备的步枪是当时世界上很先进的一八八九式弹仓步枪,而火炮也是比较好的一九零零式七十六毫米速射野战炮,可跟中国军队相比,在武器方面俄军没有占到任何优势。 人数方面,中国军队是俄军的一点三六倍,火炮上中国军队比俄军多二点一八倍,机枪上中国军队更是多出了三十六倍,俄军唯一有利的就是当地那些喀尔喀王爷支持他们,还有中国因漫长的补给线,并不想将战争扩大到完全占领俄国,只是将战争限制在漠北境内。不过在中国军队无法扩大战争规模同时,俄军同样深受运输线过长之害,在运送十万军队到漠北后,他的补给线无法再满足更大规模部队投入到战场上去了。 为了漠北,中国军队与俄罗斯在大草原上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战斗规模很快从旅级战役扩大到军级。到了一九零三年九月,入冬前在漠北大草原上,围绕着乌里雅苏台,六万中国军队与同等规模的俄军及两万喀尔喀叛军展开了一场大会战。为了争夺乌里雅苏台,在漠北其他地方还有七万中国军队与三万俄军及一万喀尔咯叛军撕杀。 堑壕战,草原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堑壕,从空中望下去,仿佛如一张巨大的蛛网将乌里雅苏台牢牢围住,对任何一方来说,进攻都是一件噩梦般事情。会战打了四个月,俄军动用了两百余门火炮,而中国军队动用了各种口径火炮三百余门,战场上整日浓烟滚滚,硝烟将太阳遮蔽起来,任何一次冲锋都意味着数百生命化为飞烟。 零三年十月,中国军队在付出重大代价(中国军队伤亡一点三万人,俄军伤亡一点四万)后,将乌里雅苏台与其他地方完全切断了联系,八千叛军,三点五万俄军陷入重围中。 围绕着被围困在乌里雅苏台的俄军,为了救援他们,将他们解脱出地狱,俄罗斯纠集败退下来的军队,还有新成立的西伯利亚第三军共九万之众从唐努乌梁海朝围困着乌里雅苏台的中国军队发起冲击,俄军是不惜血本了。而中国方面在保留对城内守敌必要压力同时,将绝大多数部队调到外围打援,拼了性命奋力阻击敌人。 在机枪和大炮面前,俄军的进攻到十二月底彻底破灭了,信奉“子弹是笨蛋,刺刀才是好汉”的俄军在机枪面前尸横遍野,三万俄军士兵倒在了通往乌里雅苏台的道路上,可他们距离出发地不过推进了三十公里,离乌里雅苏台还极为遥远着呢!与俄军重大伤亡比起来,处于守势的中国军队伤亡就小很多了,八千将士血染沙场,同时新补充到前线的战士有三千多因为不适应寒冷的气候失去战斗力。但部队并没有失去战斗力,并且在俄军最后一轮冲破防线的企图破灭后,适时发起了反攻。丧失了进攻能力的俄军在中方军队大反击中溃退回出发地,十二月三十一日,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之前,俄军任何援救乌里雅苏台的企图均宣告破产。到零四年一月,弹尽粮绝的被围俄军放下武器投降,整个乌里雅苏台会战以中方获得最后胜利告终。 乌里雅苏台会战是中国军队在建国后打的最为艰苦的一场会战。中方先后投入二十万军队(包括补充兵力),而俄罗斯先后投入到战场军队达到二十五万。战斗中中国军人伤亡达到六万,俄军伤亡八万,被俘三万。对交战两方来说,这场战斗都让双方打的精疲力竭。 俄罗斯在乌里雅苏台战败后的第三天国内爆发了基辅、高加索工兵起义,起义虽然当天就被镇压下去了,可这却对尼古拉二世敲响了警钟。战争如长期化,恐怕用不着中国军队打到莫斯科,那些愤怒的群众已经会将整个帝国投入到熊熊烈火中,彻底埋葬伊凡四世建立的伟大的罗曼诺夫王朝,为了王朝的延续,尼古拉二世不想再在漠北打下去了。 大规模的战斗同样让中国政府显得疲惫不堪,这倒不是说国内有什么反战言论,——维护祖国领土完整,对任何一个中国人来说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是这场在漠北的战争耗费了国家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国家的发展需要大量资金,可现在那些金钱却流水般渗入漠北沙漠,被沙子吸个干干净净,如战争扩大,或者不用扩大,只要这种规模的战争再多打几年,财政收入就要变成负数了。国家领导不光要考虑领土完整,同样还要考虑可持续性发展,总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与俄军在漠北大地的战争中。 当尼古拉二世通过德国威廉皇帝当中间人,寻找与中国停战可能时,中国也很及时地抓住了这根橄榄枝。战场上枪声减弱了,四月,两方在柏林开始了关于停战与交换战俘交涉。三个月后,一九零四年的七月两国在柏林签订了柏林条约。条约规定俄军必须在条约签订后于一九零五年一月一日前,全部撤离中国的漠北土地;俄罗斯对自己挑起这场战争必须负全部责任,赔偿中国军费三千万金卢布,赔款必须在一九零四年十月前付清;交出俄方手中保护的制造分裂的喀尔喀王爷,不得再插手中国内部事物,在条约签订后双方于四个月内释放全部俘虏。 第550章 如不是中国也想早点结束与俄罗斯之间战争,恐怕条约将不会如此友好,索赔也不会只是象征性的了。对中国军队来说,这场战争是俄罗斯人强加给自己身上的,俄罗斯自然应该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至于赔偿三千万金卢布是否太多,要知道,三千万金卢布可不够中国军队因为漠北打了两年仗额外付出的军费开支,这笔钱自然也只是意思意思。这些钱是为了安抚国内整天叫嚣要对挑起战争的老毛子打全面战争,将老毛子送进地狱的那些激进份子。不然谈判代表无法回国交差,战争也不可能真正停息。 一九零五年一月,漠北大地不在有任何一名俄罗斯军人,在漠北的大规模战斗结束了,让中国感到额外高兴的是,在前面的战斗中,中国军队为了追剿叛国匪帮,进入了俄罗斯境内打击那些叛国者(既然俄军明目张胆地闯进了中国领土,中国军队进入俄方土地也是可以理解的。)。在俄方领土上,中国军队一边消灭匪帮,一边帮助消失了的俄罗斯当地政府维护社会治安,既然战争结束,俄军从中国领土撤军了,中国军队也离开了那些地方,经过交涉,在柏林中俄会谈代表签订了补充协议,对中国军队维护俄罗斯境内的治安,尼古拉二世再掏出两千万金卢布感谢中国军队的文明之举。最终对这次战争俄罗斯在付出军事行动费用后,还额外付出了五千万金卢布。不禁如此,德国的威廉皇帝认为自己在中俄之间调解有功,中国实在太远了,威廉皇帝的手再长也伸不过去,可对战场形势极为恶劣的俄罗斯,威廉大皇帝可不懂得谦虚二字。华沙及它以西领土就成了俄罗斯感激德国调解的礼物,这事让俄国与德国之间和睦友好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闹分裂的喀尔喀王爷纷纷落网,一个个被关进了监牢,一群在制造分裂时,疯狂屠杀移民到漠北的汉人凶手在抓捕后被判处死刑,送进了地狱。 可是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当中国军队从漠北大规模撤军,只留下部分维持秩序的边防军后,一些梦想着当再世成吉思汗的喀尔喀人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而是骑上战马与留在当地的军队展开了游击战。喀尔喀人是天生的骑手,加上对自己家乡的熟悉,让他们对这种打了就跑的战术轻车驾熟。从一九零五年到一九一零年,这种战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其中一股反政府武装领导人就是扎萨克图汗部达延王公的儿子德克德黑。 德克德黑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在那些反政府喀尔喀人中威望极高,加之他又极为奸诈狡猾,在其他反政府游击队纷纷被政府军剿灭后,他的那支以唐努乌梁海为基地的反政府武装还继续存在着,并且人数还增加到五千余众,一九零八年八月,德克德黑甚至还一度攻进了重点防护的乌里雅苏台,屠杀了乌里雅苏台的移民两百多人,还杀害了百多名在乌里雅苏台安居乐业的当地喀尔喀人,在军队赶到之前他率领着他的匪帮逃进了沙漠。 德克德黑在乌里雅苏台制造的惨案激怒了所有中国人。在漠北的边防军发誓要亲手抓住这个罪大恶极的暴徒,为那些无辜死难者报仇。于是在消灭了其他反政府武装后,边防军从几路出发,对德克德黑穷追猛打。而德克德黑在边防军追击下,将他的军队化整为零,想要兜圈子逃出边防军围剿,只是这次他对边防军剿灭他的决心失算了,到了一九零九年底,德克德黑的武装在边防军打击下,由五千急剧下降到不足千人,一九一零年的三月二十九日,德克德黑匪帮终于在乌布苏诺尔湖被边防军包围,最后全部围歼。 迪迪中午吃过饭后正在外面篮球场上进行训练,打球不光是迪迪在浔阳一中读书的本钱,对他而言还是一种乐趣,尤其是在万众瞩目的比赛中,自己上篮得他二三十分,再抢下十来个篮板,断上几个球,那些女生的尖叫声更是让迪迪特别享受。篮球场上惟我独尊,一人决定比赛胜负,让所有人对自己赞不绝口,这种感觉简直无法言表,迪迪追求的就是这种滋味。作为有四分之一黑人血统的迪迪来说,其他方面他很乐意偷懒,可在篮球训练上,他却用不着别人督促——他的梦想是加入他心目中全国最好的篮球队,赣江大学长臂猿篮球队。要加入这支在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中曾经两次夺得冠军,五次夺得亚军的球队,他觉得自己的水平还不够,虽然作为弹跳出色的他会一只手抓住篮球,跳起来将篮球狠狠灌进蓝筐的绝技,可这样的绝技在大学篮球队里会的人绝不是只有一两个,那里弹跳出色的人海了去了。要打就打主力,打替补是他迪迪决不屑为的。 三月的天说热不热,说冷也不能,光着膀子的迪迪没多少时间就汗如雨下了。一群围在篮球场周围看篮球队训练的女生在迪迪偶尔兴之所至,抓起篮球来次灌篮后发出足以让人耳膜破裂的尖叫。这种仿佛利刃在割喉咙,让人因为巨痛所发出的叫声让其他进行训练的篮球队球员厌恶地皱起眉头,却让迪迪笑的大嘴都无法合拢,表演的次数更多了。 玩的正开心,校门外突然炸了锅,很多人奔跑欢叫起来。好奇心很重的迪迪原本只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出去才知道是祸害漠北的德克德黑被抓住了。 迪迪也是中国人,虽然皮肤黑,可这并不影响他具有中国人的思维。看到号外上登载的消息,迪迪乐得顾不上继续训练,只想赶紧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得意忘形加上敲诈王林斌的潜意识,这让迪迪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高一教室。 见号外上登着德克德黑被抓获,开了锅的教室里徐永晋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受天之祜,四方来贺。於万斯年,不遐有佐!” 王林斌捅了下徐永晋胳肢窝,咧着嘴笑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得了得了,酸秀才,别掉你的书包了。庆贺,这事情应该庆贺!晚上放学后我请在场的各位到浔阳楼外的张记茶楼喝茶,钱由我掏!” 王林斌并不知道徐永晋嘴里念叨着的是作为四书五经中大雅里面的《下武》,这篇《下武》是赞扬周成王的,却被徐永晋移植到现在这种场合里。当然,作为老古董的四书五经,在学校里这些内容并不多,毕竟科举考试几十年前就已经废除了,八股文也成了历史名词,只有那些研究古汉语的戴上眼镜充学究的遗老遗少才对这些感兴趣。四书五经中关于歌颂爱情的(关雎)、控诉奴隶主压迫的(硕鼠),还有孔子的什么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三人行,必有吾师;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孟子里面的《公孙丑》(天时不如地利)……要么要求大家学习的,要么给大家讲述人心的重要,反正《下武》这样的东西没有,老师不教,王林斌也没兴趣自己翻老古董看看。——只有徐永晋这样的书呆子才想要钻进什么“是不为也,非不能也”里面瞧个明白。 关于金钱,王林斌与他那有些吝啬的父亲不同,他对金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只要开心,王林斌很乐意掏出钱来请客,当然,所请的客人一定要是他看的上眼的人物。在学校王林斌朋友并不多,这让他给人一种铁公鸡的感觉,今天这只铁公鸡终于自动拔毛了。 “张记茶楼?好!我最喜欢喝那边的武夷山乌龙茶,我先练球去,下午放学了在校门等你,可别忘了!”在旁边的迪迪听到王林斌开口说请客,恶形恶状地笑了两声,从课桌上跳了下来,冲着王林斌很“真挚”地说道。 说完了迪迪一把从那些同学手中夺过号外,朝外走去,嘴里还叨咕着:“这报纸我要好好保存,说不定过上五十年,它还成了贵重的文物呢!到时候卖出去我可就发大财了。” 看着迪迪离开了教室,王林斌心头什么滋味都有,既对解放军消灭土匪、维护了边疆安定、国家统一感到十分兴奋,同时对自己的冤家迪迪放学后要一起去喝茶感到十分讨厌。要是世上没有这种讨厌鬼就好了!王林斌心中苦叹道。 “你不是说请所有在场的一起到张记茶楼喝茶吗?怎么?又心痛钱了?”徐永晋看出王林斌对迪迪有些“恨之入骨”,在旁边笑道。 “谁心痛钱了?别说只是喝茶而已,就是吃鱼翅燕窝本公子也不心痛。钱嘛!自然是拿来用的了。我不是吹,张记茶楼在我眼里还真算不得什么,只是那边的极品西湖龙井还和我口味而已。可这迪迪……唉。”王林斌虽然很不服气,可见同学们还正在自己身边聚集着,没回到他们自己的座位上,想骂迪迪的那些话统统又咽回肚里去,只能垂首摇头了。 徐永晋见王林斌苦恼地没说下去,只是强做愁容,在身边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失声笑道:“说的倒轻巧!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张记茶楼的极品西湖龙井要五块钱一杯呢!这钱可是我一个学期学费了。简直是抢劫嘛!比这更贵的什么地方还有?” 在家的时候,关于张记茶楼的事情徐永晋从父母交谈中听到了一些,从父母嘴里徐永晋知道那里是富人的天堂,进进出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士。在张记茶楼里面各种可吃的美味点心极多,自然与他地位相同的,那边价格也贵的吓人,说句笑话,张记茶楼就连一杯白开水也会收人一角钱。一般人一个月薪水才多少?总不能去一趟茶楼一个月不用吃饭了吧?所以对张记茶楼,徐永晋有听过,没去过。至于迪迪所言最喜欢喝张记茶楼的武夷山乌龙茶,徐永晋相信他也是属于信口开河,迪迪家有多少钱? 第551章 那种地方岂是他家财力允许去的地方?也许迪迪喜欢喝乌龙茶,可他喝的绝不会是武夷山乌龙茶,更不可能是张记茶楼的武夷山乌龙茶!迪迪这人敲诈成性在学校是大有名气的,他要是不乘机讹诈一下王林斌也太不符合自己性格,这事徐永晋闻弦就可以知他的雅意了。 “好了,别垂头丧气了,消灭那群匪徒应该开心才是。……我们还是继续前面的功课吧,要是这次考试你再挂上几盏红灯笼,老师非找我算帐不可!再怎么说你的成绩也得提高一名吧?”徐永晋将课本打开,打算继续辅导王林斌功课。 王林斌看到迪迪会胆战心惊,同样的,对王林斌的成绩徐永晋照样挠头不已。徐永晋觉得王林斌对学习实在太不认真了,明明家里有很好的条件,可他就是不用心读书,害得自己被老师抓了公差,没事的时候就要辅导王林斌功课。 王林斌正对迪迪头痛不已,见徐永晋又摊开了他所厌恶的功课,这下头更大了。王林斌苦着脸摸摸头:“我说永晋兄,既然漠北再次和平了,大家都很开心,我看今天就不用学了,咱们还是出去到街道上和大家一起庆祝庆祝。学习有的是时间,又不在乎这一两个小时。” 徐永晋有些生气地将书本一摊:“兄什么兄?别跟我套近乎。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怎么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呢?这样怎么可以学好功课,到时候考出好成绩?……哎,你到那里去?”说着徐永晋站了起来。 “我到外面看看人家是怎么庆祝的!放心,明天!明天一定好好学习!” 徐永晋一开始唠叨,王林斌就朝外溜。在家的时候父亲和李妈都不会说他,王林斌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在学校前有迪迪敲诈勒索,后有徐永晋跟个老大妈似的絮絮叨叨,要是不赶紧开溜,自己不是找罪受? “唉……怎么有这种人?!”徐永晋气急而笑追了出去,这大少爷连路都认不全,要是让他在外面到处乱晃悠,搞不好自己就将自己给卖了! 出了校门没跑几步徐永晋就将私自逃跑的王林斌逮个正着,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王林斌死活也不肯再回去,无可奈何下,徐永晋只好暂时改行当保镖,陪着王林斌在人群中乱窜。 胜利的号外传遍了大街小巷,道路上到处都是兴奋的人群,无数的工人、店员、学生从工厂、商店、学校涌上街头。怀着欢欣、激动心情的群众汇聚到沿江的长江路,朝甘棠湖边浔阳市议会前的人民广场走去。 对在场的大多数群众来说,地理上漠北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远的仿佛是另外一个星球,那边的一切他们都不熟悉。只是报纸上每天连篇累牍都是有关漠北的战事,每天从报上看到今天漠北匪徒犯下什么暴行,明天边防军消灭了几个匪徒,再过两天报纸上又登出原喀尔喀王爷发表拥护国家统一,谴责匪帮暴行的文章,这就从心理上将人们与漠北拉的很近,遥远的漠北战事成了隔壁家发生的故事,无法不关心了。 漠北剿匪战斗虽然距离浔阳很是遥远,但并不光是报纸上刊登战事才对浔阳市民造成影响,拥有三十万居民的浔阳市有几十名子弟在那“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的漠北战斗,并且还有人在与匪徒作战中负伤甚至牺牲。今天漠北战事终于结束了,祖国的统一,加上浔阳在漠北的子弟从此也不会受到生命威胁,群众自然很乐意听到这么好的消息。 突然得到喜讯让人们根本没时间准备,自发涌上街头的人群手里没有标语,也没有鲜花,只有几个年轻人将挂在自己单位的红旗摘了下来,用根竹竿绑好,走在人群中不停地挥舞着旗帜。开始人们只是交头接耳讲述着自己了解战事,一些有语言天赋的将自己的想象尽情发挥,口沫横飞地将他们猜测的抓捕德克德黑经过讲给周围人听。人群中有人开始喊口号了,开始口号只是零散的,显得杂乱无章,或者说有些乱哄哄,只是在这种场合口号很有感染力,渐渐地,口号统一起来,人们一边朝广场走去,一边挥舞着拳头同声高呼一致地口号。“伟大的中国万岁!”“统一万岁!”,口号声响彻云霄。 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王林斌和徐永晋很快被周围的人们同化了,俩人神情严肃,与周围人一样不时挥动右臂,嘴里一遍又一遍高呼口号。距离人民广场越来越近,速度慢下来了,汇集进来的人群也越来越多。朝什么地方去再也不受俩人自己控制,他们简直是被人推着、架着朝前挪移。 长这么大游行没少经历过,大家也有经验了,虽然以前基本上是有组织的游行,而这次完全是自发的,大家还是很好地将以前的经验运用到现场来。徐永晋和王林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只知道尽情融入到现在这狂欢气氛中。 “哎,姐!你怎么来了?……招弟!” 徐永晋正朝前走着,从旁边支路又涌过来一支人流,那些人走到了徐永晋和王林斌前面,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手里不停朝外面撒着传单。开始徐永晋没注意,可走着走着他觉得前面一个女孩自己很熟悉,仔细一听声音,这才发觉走在前面的好象是自己姐姐徐倩。前面人听到徐永晋的呼喊,一转头,露出一张清秀明艳的俏脸,正是徐永晋姐姐徐倩。 “小弟?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不上课了?”徐倩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所讨厌的小名,很不高兴地回过头看看是谁如此放肆,一回头见到自己的弟弟正跟在后头,有些奇怪地问道。 徐永晋想起学校并没有组织自己参加游行,自己跑出来完全是给身边的王林斌害的。下午还有功课,这一跑出来什么时候再回到教室可就难说的很了。上课的时候老师还不一眼看出自己座位是空的?想起学校,徐永晋心里就一阵发虚——长这么大他可还从来都没有旷过课呢!徐永晋下意识看了眼身后,想看看现在是否还能回校,可身后是人头涌涌,一眼望不到头,大家都挤在一起朝前走着,现在再想回去真得变成鸟才行! 想起老师如何看待自己这个优等生逃学,徐永晋刚才的兴奋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追思起来自己现在回不了学校全是该死的王林斌惹的祸,徐永晋瞪一眼王林斌,却见他正开心地一蹦一跳扯起嗓子吼着口号。王林斌这浑小子离开学校就像小鸟离开鸟笼,光高兴了。徐永晋很想揍王林斌这个罪魁祸首一拳,只是想归想,动手还是免了。 挠挠头,徐永晋尴尬地说道:“没有啦,只是听到喀尔喀匪帮被消灭了,一高兴就被同学拉了出来,等下马上回学校去。姐你们也是知道这消息才出来的?” 徐倩对徐永晋的回答并没有感到太大意外,她以前在浔阳一中时也参加过自发的游行,一九零四年七月,当时刚升上初三,正在学校参加预习班(有人说浔阳一中高考上榜人数多都是因为没有寒暑假造成的,学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上学,填鸭填出来高中榜率。)的徐倩在得知中俄柏林条约后,也和同学自发地参加了当时的游行。现在这大小伙徐永晋在那时侯还小着很呢! 徐倩冲着自己弟弟报以灿烂的微笑:“你忘了我在什么地方上班了?漠北匪帮被消灭,我们报社可是最先知道的。要不是赶着印传单,我们早就出来了。这些传单你也拿些吧,给大家发发。” 徐永晋从徐倩手中接过传单,有些感慨地说道:“唉,当记者就是好,什么事情也比人家早知道。我要是上了大学一定报考新闻专业,到时候也当一名记者。” 姐弟俩正在交谈,徐永晋身边的王林斌插嘴进来:“永晋,这是你姐姐?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说过?……大姐好,我是徐永晋朋友王林斌,见到您很高兴。”说着徐永晋将右手伸到徐倩面前。 徐永晋和徐倩的谈话王林斌听到了一点儿,开始只是让声音钻进耳朵,等整理后得出是谁在交谈,再看看与徐永晋谈话的人,王林斌立刻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对稍微漂亮一些的女孩子,王林斌都会认为人家是天使。 徐倩脑海中并没有王林斌这个人名,这不能怪王林斌与徐永晋关系不够铁,主要是做姐姐的因为逆反父亲“招弟”心理,连带着对弟弟平常说的话常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弟弟的社交圈子做姐姐的并不想干预。于是当王林斌将手伸到自己面前,徐倩脸上有些泛红了,只是伸出右手匆忙轻轻触了一下,急忙又将玉手缩了回去——徐家男尊女卑、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进入了徐倩潜意识中,虽然她不想承认。 看了眼徐永晋,徐倩搜刮了半天一点关于王林斌的印象也没有,只得脸上勉强露出微笑朝王林斌笑道:“你就是王林斌?我听我弟谈起过你,听说你们俩关系很好?” “呵呵,永晋兄是小弟在学校最好的兄长了,小弟愚鲁全靠永晋兄帮忙才稍微学了点儿东西进去。”王林斌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答着话,眼睛一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玉人。 “得了,你也别胡扯了,什么小弟兄长的?姐你别听他乱嚼舌头根,这家伙色着呢!绝对是危险人物!我们先走了。”徐永晋见王林斌还要跟自己姐姐磨下去,不由分说拉起王林斌飞快地朝前走去。从王林斌的眼神徐永晋就可以看出这小子动了什么念头。 很不情愿的王林斌只好对徐倩报以自己认为最灿烂的微笑,当离徐倩很远了,看不见丽人身影后,王林斌冲徐永晋抱怨开了:“哎,你搞什么啊,我还没跟你姐聊完呢!” 第552章 徐永晋圆瞪着眼珠,用力给了王林斌脑门一个爆栗子:“聊什么聊,你花痴啊?连我老姐你也敢打主意!知不知道,我姐比我大足足有十岁!都可以当你妈的了,你还想动歪脑筋?真是什么人也不放过。” “啊?你姐有这么大……我瞧瞧也不过十七八岁嘛!你不会吓我吧?” “我骗你干啥?你这家伙见到女人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还真不是一般的花心啊。你说说看,学校女生你喜欢过多少个了?有多少女生让你寻死寻活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人家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就已经忘乎所以了,还真够痴情的!……白痴,我警告你,别人我管不着,你可别打我姐主意,不然我非跟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不可!” 王林斌追其他女孩子徐永晋不会干涉他,可要是追自己姐姐,这事情就严重了,徐永晋可不想忍受以后叫这个白痴做姐夫。 王林斌一脸不甘心地低着头朝前走,听了徐永晋的威胁恐吓,失望地说道:“得得得,用得着这么严重吗?还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我只是看到你姐漂亮,多聊聊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又没有真的追你姐。不过永晋啊,你也太不够哥们了,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姐姐也不给我介绍,想私吞了咋地?” 听王林斌是在怀疑自己对姐姐有非分之想,徐永晋气的火冒三丈,如不是周围人实在太多,挤的他施展不开手脚,徐永晋就想兜脸给王林斌一巴掌了。“什么私吞,她是我姐哎!你听过弟弟找姐姐当女朋友的吗?我又不是变态,何况十多年了,我从来都没觉得老姐漂亮,怎么可能动坏脑筋?只有你这混蛋才不管女的是谁,老少美丑通吃。我要不防着你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听听,听听,“十多年了都没觉得老姐漂亮”,这话说的多轻巧!得了便宜还卖乖,按你的美女观,那西施都成丑女了。” 俩个好朋友现在已经忘了他们是来参加庆祝消灭漠北匪帮游行,身不由己朝前走,嘴里还不依不饶斗着嘴。 “嗨!王林斌徐永晋,你们也出来了?” 俩人停止了拌嘴,朝右侧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无数人头中,一颗乌黑发亮的脑袋显得尤为突出,现在那颗脑袋正朝他们这边飘荡过来。这么黑的家伙不是迪迪还有谁? 徐永晋拉着决不情愿的王林斌朝迪迪那边挤了过去,三人汇合在一起,不理暗中直翻白眼的王林斌,徐永晋冲迪迪笑着问道:“你不是说练球去吗?怎么跑出来了?” “吓,本来是打算练球的,可外面这么热闹,要不出来走走,以后后悔起来不亏死了?!不要说我,整个篮球队的现在都出来了呢!喏,那边不是?”迪迪手指着右边自己来的方向。 徐永晋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望去,可不是?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几位不就是自己学校篮球队的队员!那些人没注意到自己,正兴高采烈跟着人流朝前面挤去,看起来在游行队伍里挤来挤去要比漠北的胜仗更让他们开心了。留意一下左右,徐永晋还发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看样子自己学校出来参加游行的还真不少,至少在那些篮球队员身边就聚集了不少自己学校女学生,从年纪来,这些女生应该还在上初中。 迪迪看到王林斌眼睛眯缝起来,咧着嘴笑的极为开心。很亲热地在王林斌肩膀上拍几下表示一番友好,抓着王林斌的肩膀朝篮球队那边走去。“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干脆大家一起走,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快走,前面人好象还要多!” “倩倩,刚才那个年轻人是你弟弟?” “是啊,在浔阳一中读高一。我这弟弟老是让人操心,都十六岁了,还像一个小孩。” “浔阳一中?不错啊,能上浔中的都不是一般人,看来你弟弟学习和你一样好。做姐姐的,弟弟再大,看起来也跟个小孩一样。对了,我刚才听你弟弟在叫招弟,这是你小名吧?” “朱编辑您真会说笑话,我的小名怎么可能是招弟呢?”徐倩口不对心地一口否认了。对弟弟在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的小名,徐倩心中暗恨不已。 至于徐倩说的朱编辑,大名朱鸿铭,四十不到的他是浔阳早报编辑,也许是文人特有的是生活习惯让他看起来略显干瘦,鬓角已经微见华发了,身宽体胖者,看起来如同弥勒佛,瘦弱的朱鸿铭脸上时刻挂着笑意,照样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对上这位外表慈祥的编辑,徐倩可不敢简称他,要是称呼朱编,朱鸿铭非跟自己翻脸不可,无他,朱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雅的词语。 “那怎么他一叫招弟,你就迫不及待回头到处张望?”朱鸿铭见徐倩脸刷地一下红了,笑笑不再说了。 徐倩又气又急,无奈间只得将话题扯到其他地方去:“朱编辑,别光想着别人家家事,您手中的传单还没有发出去呢!周围这么多人等着多看点儿我军剿灭那群该死的土匪,漠北大地重新得到和平,您就那么忍心不让他们多看点儿?我手中的传单可是都散发光了。” 朱鸿铭失声笑道:“是极是极,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工作忘了?亏得你提醒,小丫头心还真细啊。” 徐倩推了把朱鸿铭:“别说了,快走吧!” 无数的人流从长江路涌了过来,将人民广场挤得水泄不通。议会里维护治安的警察出来了,在议会大门前排成一排,预防情绪因为过分激动失去理智的少数群众闯进议会大厅。市议会虽然是城市最高权力机关,可平常还是允许民众进去议会参观或者投诉的。但象现在这种场合,群众再进入议会显然不是太合适——数万人要是一起冲了进去,议会就是金刚石做的,也要被踩塌了。对议会门前站了些警察,群众也见怪不怪了,对他们的行动人们还很认同,也没人想要冲到议会里表达一下自己与众不同的快乐。不过要是到议会这里来示威游行,警察再阻挡的话,群众是否还会这么想,这可很难说。 不管是工人还是农民,店员还是学生,警察还是黄包车车夫,人们脸上都荡漾着胜利了的喜悦。无数红红绿绿传单在天空中飘动着,阳光下,仿佛五颜六色的蝴蝶正在空中飞舞。锣鼓震天,广场上红旗越来越多,一些人还从店铺里买来红布,高举到头顶不停地晃动着,放眼望去,广场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当徐永晋和他的同学赶到广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上万名群众,他们只能站在广场外沿阶梯上,远远眺目北面高大的议会大厦方向。 和煦的阳光洒在大厦墙体上,淡灰色的墙体在阳光照耀下,白的有些让人眩目。阶梯旁边草坪中种了不少山茶,大红色的花朵从椭圆形绿叶中探出头,好奇地窥视着外面众人。广场已经站满了人,从大街小巷继续而来的人们涌进草坪,一些人还占据了山茶树原有的领域,徐永晋和王林斌他们就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寄到了山茶树丛边。 远远望去,有一小群人从议会大厦里走了出来,挤在最前面的群众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距离有些远,声音显得比较沉闷。欢呼声很有感染力,眨眼的工夫人民广场到处都回荡着高声呼喊声,喊声如山呼海啸般遽然从广场上空滚过。 站在草坪上的徐永晋并不清楚是谁从议会大厦里走了出来,不光是他,议会大厦里出来的是谁,现场绝大多数群众都不知道。他只是被现场气氛传染了,不由自主地也跟随大家扯着喉咙用力狂吼着,白净的脸上因为用力过度,很快涨的通红,可人还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将最后一丝声音从嗓子里挤压出去。不光吼着,他还和周围人一样,不停地跳跃着,想要看的更清楚些。虽然效果根本没有,人们还是不管不顾继续不停跳动。 从议会大厦出来的人也许正发表着什么重要宣言,可站在后面的人们根本听不到。他们只看到红色的海洋不停地翻滚着,只听到海啸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飞机!……快看,空军的飞机!我们空军的飞机!” 人群中有个稚嫩的童声喊了起来,童声被欢呼声淹没了,但周围的人却从滚滚雷鸣中听清楚着有些尖利的声音。 徐永晋抬起头手放在眉毛边仔细望着天空,可不是!湛蓝的天上一架草绿色双翼飞机正缓缓掠过广场上空。机翼下巨大的红色五角星显得如此鲜艳,那么悦目。 几个人朝天空望去,周围人注意到他们举动,也抬起了头,于是更多的人看到了正翱翔在蓝天的空军飞机。礼帽与草帽纷纷飞上半空,接着又缓缓飘落下来,更多的帽子朝空中飞去,此起彼落,如同在红色海洋里无数色彩各异的泡沫离开了母亲怀抱,在半空中留下一道自己的痕迹,接着融入大海,期待下一轮回。 十年前当飞机刚出现在中国天空时,每当天上有飞机出现,好奇的人们总是疯狂地追着天上飞机。这与中国人几千年对“天”的敬畏是分不开的,天在中国人嘴里是“上苍”,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每当人们在绝望的时候突然得到称心如意的答案,那么人们就会说“上苍有眼”,或者“老天开眼了”。老天是否真的有眼睛,这只有老天自己明白,人们这么说,说明了“天”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 自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飞艇在中国空中出现,到了二十世纪,人们对人造物体出现在空中已经没有以前一看到就以为是神仙下凡那种荒唐的举动了,不过飞机的出现还是让人们很意外,因为与借助气囊充满了比空气轻许多气体用来飞行的飞艇相比,木头做的飞机显而易见要比空气重多了,它是如何飞上天空的,人们自然很感兴趣。 第553章 不过要是告诉人们,他有机会乘坐飞机到天上兜一圈,绝大多数人都会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飞机实在太危险了,好几次正在天上平缓飞行的飞机,下一刻就一头栽了下来。报纸上经常登出什么地方飞机失事,飞行员死伤的消息,接连不断出现的事故让广大群众觉得与坐飞机的荣耀比起来,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些。 再稀罕的东西,看的多了,人们也就失去了兴趣。空军在浔阳外面有一个军用机场,平常只要午后天空晴朗,经常可以看到有飞机从市区上空飞过。在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人们对天上时不时飞过的飞机司空见惯了,只有很少一些人还会在飞机掠过头顶时,抬起头瞥上两眼,或者朝着飞机挥挥手。大喊大叫想要引起飞机上飞行员注意的事情只有儿童还做的出来,成年人都不屑这种行为了。今天大家又一起恢复了童心,对着天上的飞机大喊大叫。 也许空中那架飞机上的飞行员听到了下面欢呼声,或者看到了下方沸腾的人群,飞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飞了回来,飞机的高度越来越低,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狂风大作,强大的气流让人们睁不开眼睛,当人们睁开眼,只见那架飞机势如万钧雷霆呼啸着,拉起了机身向着博大的天空直冲而去,慢慢消失在人们视野中。 “看到没有?刚才飞行员朝我挥手了呢!” “应该是朝我挥手才对,我还看到飞行员探出头朝我微笑。” “就你?你算老几?人家飞行员朝谁微笑也不会对着你笑。” “真的是冲着我笑!你还不相信?连飞行员鼻子眼睛我都看的一清二楚!……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也能开飞机就好了,我也要在天上自由飞翔!” “算了吧,你知道飞行一次要多少钱?你们家又有什么钱?飞上天这种事情还是等我以后学会了飞行,我带你上去好了。想自己驾驶?门都没有。” “要是你驾驶,想要我给你陪葬,那才真的门都没有。也不看看你学习成绩怎么样,这么笨的混蛋学开飞机还不是老寿星喝砒霜,活腻歪了?!我要飞行就加入空军!只有空军才是能让我在天上自由翱翔的地方。” 徐永晋和王林斌俩人不甘示弱斗起嘴,实际上刚才飞机从他们头顶飞过时,俩人眼睛都闭了起来,他们连飞机怎么飞过头顶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飞行员有否探出头朝下面微笑?王林斌只是因为过分的激动,才在飞机飞过后,迫不及待要朝自己的好友吹嘘一番,而徐永晋也不想表现出自己刚才眼睛合了起来,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在王林斌说的那些话基础上再自由发挥一下。 虽然嘴斗的很厉害,可在他俩心中却种下了期盼飞行的种子。虽然就现在而言这些理想并不现实,而且以后是否能实现,只有上苍才知道。 “别吵了,也不看看你们自己,就你们这样的体型能开飞机?你们要是可以上天,连猪也能开飞机了。空军对身体要求你们不知道吧?只有我这样的人家才会接收!” 和迪迪在一块的那些篮球队员中有一位听的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出来给俩人当头泼了盆冷水,还示威式地弯起胳膊,让俩人看看他高高鼓起来的肱二头肌。 一帮篮球队员听了队友说的话,一个个很不识相地随声附和,拍着胸脯告诉俩个傻小子空军需要的是他们这种浑身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男人。其中迪迪的笑声尤其刺耳,按着俩人肩膀低下头将可恶的笑脸凑到俩人鼻子前,夸张的大笑让王林斌和徐永晋在心里将迪迪十八代祖宗咒骂个遍,要不是知道就是俩个人一起上,打架也不是迪迪对手,恐怕王林斌和徐永晋的拳头早就和迪迪那张黑脸亲密接触了,非让他脸上开酱油铺不可。现在的俩人只想地上有条缝隙自己好钻进去,听不到这些混帐冷言冷语嘲讽自己。 嘲笑王林斌和徐永晋的张浩天是迪迪同班,他的爷爷就是浔阳一中校长张义朝,而他父亲张耀东是浔阳市议员,也是体面人物。张义朝是传统文人,古文底子十分深厚,可却手无缚鸡之力,而到了他的孙子张浩天这里,一切斗倒了过来。张浩天学习成绩永远是中游荡荡,以后能否考上大学,只能碰运气,而他的运动细胞却很是发达。张浩天能参加校篮球队并不是因为教练买张义朝面子,完全是张浩天自己实力争取到的。在学校篮球队,迪迪是雷打不动的中锋,一米七五的张浩天就是永远的组织后卫。灵活、头脑好(这个头脑好只能用在篮球场上,要是说张浩天学习也头脑好,他的老师会失声痛哭的)传球及时是张浩天的看家本领,再加上还算稳定的投篮,高一时的张浩天在浔阳高中联赛中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篮球打的还可以,学习上面张浩天却不知道以把篮球的热情转移过去,得过且过,六十分万岁是张浩天行动指南。要是做老子的指责他学习太偷懒,张浩天就会搬出学习成绩在自己身后的还有多少多少人,向前看他是永远也不知道的。 看着顽皮的儿子,做父亲的张耀东常常对张义朝抱怨自己的儿子是否是张家种子,可惜做爷爷的张义朝也许老糊涂了,什么都纵容着孙子,张耀东就是抱怨,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王林斌家里有钱,父亲又是学校董事会会长,从在学校背景来看,王林斌有大把的理由“老子不怕你!”,可想想张浩天有力的拳头,王林斌也只能在张浩天面前噤若寒蝉。老子抗议过,让校长回家教训张浩天,可等第二天张浩天打上门来报复自己,吃苦头的还是自己脆弱的肉体。 “一群肌肉棒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开飞机又不是比赛谁的拳头硬,傻里吧唧的家伙要是到空军去,还不是直冲冲的上去,直冲冲地下来?摔死这些白痴!” 下午在广场的集会还没有散,不过一些人已经开始离开会场回去了。徐永晋和王林斌俩人也跟随那些人离开了人民广场,有些闷闷不乐地朝学校走去。漠北战事平定带来的良好心情早就让张浩天和迪迪俩人搅得踪影全无,现在只有对他们一肚子的怨恨。 王林斌听徐永晋在发牢骚,很有同感地应道:“就是!张浩天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仗着他爷爷是学校校长,在学校做福做威?我老子可是学校董事会会长,我就没他那么张扬,好象自己有多了不起似得。” 徐永晋看看天空太阳有些偏西了,垂头丧气地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你自己成绩就行了,真要有你说得那么好,拜托以后就别再让我给你补习功课了!……看时间下午课都上完两节了,回去老师还不罚站?都是你!有什么好看的,跑到外面满世界晃悠。这下好了,害得我也要跟你一起倒霉!” 王林斌见好友对自己大为不满,理亏下只能讨好地笑笑:“别生气嘛,老师那边我去说,保你不会让老师处分。实际上我就是不说老师又怎么可能处分你?别忘了你可是学校好好学习模范典型啊!老师疼你还来不及呢!” “我说,我怎么听这话这么酸呢?别忘了我家可没钱孝敬学校,那些势利的家伙又怎么可能看我顺眼?!只有你这富家大少爷才是老师掌上明珠,连功课不好也要找我来给你补习,照顾的还真够周到了。” “哈哈,你居然敢说老师势利,我可要把你这话说给校长听,这学期你的奖学金非泡汤不可!”徐永晋发的牢骚算是被王林斌给逮到了。见徐永晋失言,王林斌幸灾乐祸地坏笑道。 徐永晋脸通红望着面前的王林斌诉斥道:“我有说过吗?我什么也没说!你要是乱给老师打小报告,以后在学校你连一个可以谈话的人也找不到了……跟你说话的人还有,迪迪这种人很乐意跟你说话,不过你要当心口袋里钱被他全部掏走。” “呵呵,别威胁我,我又不是真的去打小报告,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徐永晋看看王林斌,微微摇摇头,一脸不自信地道:“很难说,谁知道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 王林斌亲热地上前勾肩搭背:“打谁小报告也不会打我们永晋兄啊!谁叫咱是你兄弟呢……哎,看到没有?你的梦中情人在前面,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别害羞,我掩护,兄弟你上!” 顺着王林斌手指的方向,徐永晋看到一群身着白色校服藏青色校裙青春活泼的女生手拉着手叽叽喳喳走在前面,银铃般的笑声从前面传到自己耳中。几个男生从徐永晋他们身边冲了过去,追上前面那些女生,对她们大现殷勤。 一位梳着两条羊角辫,身材苗条匀称的女生走在她们中间,当那女孩侧脸对旁边笑着说话时,可以看到她长了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白璧无瑕的脸上,清澈动人的明眸、长长弯曲的睫毛、洁白如雪的皓齿,还有甜甜微笑时露出小酒窝,乌黑发亮秀发梳成的辫子随着走动不停地晃动着,阳光洒在她身上散发出朦胧的光辉,要是再加上两条飘逸的彩带,她就是下凡的仙子。 徐永晋出了会儿神,反应过来后连忙警告王林斌:“别瞎说!给人家听到还不笑话死?你小子自己喜欢人家,别把我也牵扯进去!谁说她是我的梦中情人了?只是人家漂亮,不由自主多看两眼罢了,那像你?整天跟个疯狗似得围着人家乱转!” 这个女孩是徐永晋一直暗中喜欢的任斌斌,作为初三学生的她在学校中是男生嘴里的校花,千多名女生中惟此最艳,对她大现殷勤的比过江之鲫还要多。徐永晋对女孩子是否漂亮还是懂得欣赏的,只是他了解自己家庭情况,作为穷人家的孩子,以后想要如何出人头地很难很难,而这种花一样的妙人,自有大把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追求,如果人家跟了自己,那以后她苦日子是否愿意过先不说,自己心里面疙瘩可也少不了。 第554章 想是这么想,徐永晋还是暗中喜欢她。明明知道得不到的,想要得到的想法却更强烈,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我哪有?人家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就是想又有什么用?”王林斌叹口气不说了。徐永晋见王林斌先愁眉苦脸低下了头,也暗暗叹息一声,垂头默默不语了。 漂亮的女孩永远不会少了追求者,何况以护花使者自居的王林斌?连外貌稍微过得去的王林斌都要赞叹几句,这么漂亮的任斌斌就更没有不追求之理。很遗憾,在任斌斌心目中,王林斌家里虽然有钱,可他本人的形象却是糟糕透顶。她认为王林斌显得流里流气,整天光知道追在女孩子后面死缠烂打。王林斌追求女生无非是鲜花、零食攻势,可那些鲜花让任斌斌送给了花店,而零食被任斌斌送给她班里面女生美美吃掉了——恼人的是吃零食的那些女生都是王林斌最讨厌的丑女,而任斌斌说这些零食是王林斌托别人送给她们的,更是给王林斌引来无数麻烦。鸡没吃到,却惹了一身鸡毛,几次三番后,对任斌斌王林斌是敢看不敢再有行动。小丫头年纪虽小,能耐大着呢! 太阳沉入西方群山,火球由白色变成桔黄色,接着又很快转成了橙红色,晚霞映红了大地,绿色的树叶镶上淡淡的金黄色边缘,街道上人们朝各自家里赶去。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星星出现在空中,一阵江风拂过,吹起几片纸张在空中翻滚着飘动几下,又落了下去。 城里响起一阵阵的猫狗叫声,一座座民居亮起灯光,马路上偶尔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一切都显得很平静,活跃了一天的城市沉寂下来。 “爸,回来了。”徐永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摘下书包随手丢到桌子上,头也没抬朝里屋叫道。客厅里亮着白炽灯,灯泡用的时间太长了,光线显得有些昏黄。厨房里飘出诱人的藜蒿烧腊肉香味,闻到香味徐永晋咽了口口水,白天又是读书又是到广场参加游行,有些疲惫的徐永晋拉过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想要在吃饭前好好松弛一下自己。 “回来啦?帮妈收拾一下桌子准备吃饭。”母亲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姐呢?她怎么不收拾?” “你姐还没回来,你先收拾就是了。” “爸呢?”听姐姐不在,徐永晋还不死心地问道。 “你爸还没回来,今天不知怎么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母亲说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 很不心甘情愿的徐永晋只得用力挣扎着爬起来,收拾桌上东西。说是收拾实际上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将搁在桌上的毛线、竹针放在竹蓝里,将它从桌子上移开,将桌子拉开后,四边各放一把凳子。摆上筷子,然后再将厨房烧好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今天怎么了?外面这么热闹,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 “啊?!妈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一整天我都在家里织毛衣,只听到外面吵个不停。” 对母亲反应如此迟钝,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关心,到现在才知道问一下,徐永晋只能翻翻白眼:“今天号外上说解放军把为非作歹的德克德黑抓住了,那些人是在庆贺漠北喀尔喀重新恢复和平呢!大家都涌到人民广场,那里聚集了好几万人。” “德克德黑是谁?”刘舜英只知道和其他家庭妇女在一起探讨一下如何相夫教子,至于国家大事,听是听过的,可听到的东西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儿也没有往心里去。不知道德克德黑也不足为怪了。 “德克德黑是蒙古人,他是屠夫、刽子手、破坏国家统一的罪犯,死在他手上的中国人就上千了呢!这次这个德克德黑终于在乌布苏诺尔湖被解放军包围,他率领的匪帮被消灭,他自己也被解放军抓住了。从此以后漠北大地再也不会有匪帮,这自然是值得庆贺的事。” “吓!这人这么坏啊?这种人应该枪毙!这个乌什么尔湖在那里?明天我也要对那些姐妹说说这事情。” “乌布苏诺尔湖。是在喀尔喀扎萨克图境内,这个德克德黑本来在唐努乌梁海流窜的,被解放军逼到乌布苏诺尔湖边才抓住了。” 门咣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脸色红润的徐建国与徐倩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回来了,晚上该好好庆祝一番,老婆,把我酒拿出来!” “咦?老姐你怎么和爸一起回来了?”徐永晋印象中姐姐自从高考事件后,就不再怎么搭理自己的父亲,今天俩人一起回来,他自然觉得有些奇怪。 “路口遇上的。没想到爸也去参加了游行。”徐倩将包去放回自己卧室,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怎么?你们也参加游行去了?招弟,下来吃饭。”刘舜英将一壶白酒端了出来,拿出酒杯给丈夫斟好酒,扭头朝楼上喊道。 不等大家坐定,徐建国自顾自端起酒杯,美美地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摇头赞叹道:“好酒哇,好酒!好长时间没喝到这么美味的酒了,真醇,真香!” 徐永晋夹了筷子藜蒿,放进口里慢慢嚼着,抬头问父亲:“爸,你们工厂不是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吗?怎么游行你们也参加了?当时爸在什么地方,那么多人我就没看到有浔船的。” “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干啥?我们知道消息已经很晚了,等到了广场,那边人都开始散了,只赶上一个尾巴。……不管怎么说,咱们解放军硬是厉害。英法厉害不?下海当王八去了;那西班牙说起来也是个厉害的主儿,还不是让我们一顿炮火轰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俄罗斯自吹自己是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五千万金卢布不是说赔就赔,连个屁也不敢放?今天好了,这老捣乱的德克德黑也被我们抓住了,以后中国不会再有这种败类,看看其他国家百姓,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整天还惦记着别的国家是否打过来了,政府要赔钱问百姓收钱,做一名中国人,好啊!” 听父亲所说,徐永晋明白父亲是在自己离开了现场后才到了人民广场。徐建国几杯白酒下肚,脸色越来越红了。嘴里不停朝外面喷着酒气,人说话的声音也粗了许多。 “爸,今天我跟老师说这次我不参加春游了。”徐建国说完话垂下了头。 “咋地啦?以前不是年年都去,这次为什么不参加?”徐建国打个酒嗝问道。有了几分酒意的徐建国已经忘记早上家里关于徐永晋参加春游发生的不快了。 “家里不是没钱吗?这次参加春游每人要交三块钱,既然爸说不要去,那我还是留在家里好了。”徐永晋说话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眼眶有些微红了。毕竟还是学生,不能参加集体活动对学生来说不管有什么原因,打击都是很大的。 “……哦。”徐建国这才反应过来,简单地应了一声后,徐建国不再说话继续闷头喝酒,可脸上却越喝越白,无复刚才潮红了。 徐倩从楼上走了下来,父子俩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见父亲听了弟弟话后脸色显得很难看,一个劲喝着闷酒。徐倩想找话打断现在这种气氛,可想了半天,只能将话题咽了回去,走到饭桌前光吃不语了。家里没钱,你就是可以吹得天花乱坠对家庭来说还是没用。 饭桌没有刚才的气氛了,刘舜英放下筷子,低头默默走进了厨房。 第三部风云第三章[目录引索] -------------------------------------------------------------------------------- 能仁寺西边靠近甘棠湖的地段有一片住宅,与市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住宅都是两至三层水泥楼房,每户门前还有一块用栅栏围起来不大的草坪。楼与楼之间小路上没多远就有一盏路灯,路灯照耀下,这里显得比其他地方要亮许多。 门外响起汽车轰鸣声,好象是一辆汽车开过,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过了会儿又开走了,外面传来开锁声。 “爷爷回来了!”正低头接受父亲训斥的张浩天听到外面有声音,急忙冲了出去。张耀东看到儿子如同出笼之鸟逃得飞快,无奈地跟了过去。 “爷爷,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学校不是早就放了吗?我都等您好长时间了!”张浩天都十七岁了,可看到爷爷进来跟七岁儿童没什么区别,父亲的训斥让张浩天早就盼望爷爷能早点回来,他知道只要爷爷回来了,那这顿训斥也算到了头。父亲要是再训,爷爷会帮自己说话。 看到祖孙如此亲密,也只能摇头,训斥儿子的话全咽了下去。 张义朝拍拍比自己还高的张浩天肩膀,慈祥地笑道:“哎……乖孙子,爷爷有会议要参加这才晚回来了。怎么,等得着急了?” 张耀东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礼帽,不解地问道:“先吃饭吧,爸。什么会这么晚回来?难道是关于庆祝漠北大捷的?” 张义朝还没回答,张浩天抢先说道:“我知道漠北大捷,今天我还到广场参加了游行。” “你看你,好好的学不上,又逃课参加什么游行!我刚才训错你了吗?” “好了,好了。半天没上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参加庆祝漠北大捷的游行也不是什么错事。”张义朝摆摆手阻止了张耀东继续说下去。 张浩天吐了下舌头,赶忙溜走了。张耀东见父亲眼角有丝隐忧,扶着父亲坐在沙发上,泡上一杯茶,端到张义朝面前,关切地问道:“爸,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555章 张义朝坐下来点点头,手指轻轻扣击着沙发扶手,沉思一会儿抬头看着张耀东眼睛,问道:“你知不知道欧洲巴尔干半岛爆发的战争?” 张耀东疑惑地点点头:“是不是关于去年八月阿尔巴尼亚和马其顿爆发反土起义,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为了要求土耳其给予马其顿和色雷斯自治权,却被土耳其拒绝,结果在十月这些国家组成巴尔干联盟与土耳其打起来的战争?这个报纸上不是都刊登了。而且战争已经结束了呀?土耳其新上台的青年土耳其党不是在战争失败后,于伦敦签订了伦敦和约,将阿尔巴尼亚移交欧洲六大国讨论,土耳其在欧洲其他很多地区都割让给巴尔干同盟。爱琴海那些小岛则交给德、奥、英、法四国处理。关于这场巴尔干战争,我们议会内部也吵的沸沸扬扬,又发生什么事了?” 张义朝自己没说,先问儿子道:“你先说说你们议会里面议员都是怎么说的。” “大家说德皇威廉二世与以前的德国皇帝威廉一世不同,这人是个喜欢阿谀奉承,身边聚集一帮好战狂的混蛋。他对我们中国远没有以前威廉一世在位时那么好。尤其让我们反感的是他将俾斯麦给撤了。以前的德国首先致力于统一德国,将德国建设成富强的国家,这点我们中国是赞同的,并且也给予了他们必要的援助,我们建国战争不就为了配合当时的普鲁士,将十万法军拖在中国不能动弹,让拿破仑三世无法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欧洲吗?后来在普法战争期间,我们又和俄罗斯大打一仗,冰天雪地中解放军付出了十万人代价,结果让俄罗斯在普法战争期间,也无力照顾到欧洲发生的事情。当德国建立后,明明我们自己可以生产所有的军舰,还是将一部分军舰交给德国的造船厂制造,这对德国来说,真是比雪中送炭还要及时!可看看威廉二世上台后的举动吧!他对我们做过的一切,采取的是嘴上承认,可实际行动却南辕北辙的方针,抢先占领我方想要进入的密克罗尼西亚群岛,将我太平洋舰队封锁在菲律宾群岛以内,在中东明明知道我们坚持阿拉伯世界必须取得民族独立,任何国家都不得干涉阿拉伯民族建国,可他们还是支持土耳其对阿拉伯的占领。这次巴尔干战争也是如此,既然要讨论土耳其殖民地问题,那么应该连带中东一起讨论,英法两国不支持我们这情有可原,他们不希望我们中国更加强大嘛!怎么连德国也反对我国的提议?如不是照顾到以前和德国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我想我们领导早就应该对这背信弃义的家伙动武了。” 作为议员,张耀东接触的内幕消息还是比较多的。现在报纸上要是说起与中国关系最好的国家总是会说美国和德国,可实际情况远不是如此。至少在上层,对德国的做法已经相当不满意了,两国之间关系无法用出现裂痕来形容。 张义朝眼角的隐忧更加浓烈了,点点头道:“你说的还都是有关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事情,这些我隐约知道一些……对了,以前你说过的。那么关于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你们又是如何说的?” “你是说前不久发生的巴尔干各国与保加利亚之间的战争?无非是分赃不均让他们狗咬狗罢了。这样的战争在巴尔干那种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三天两头就要打一场,没什么好多说的。” 张义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背着手缓缓踱着步,张耀东的眼睛随着他父亲也缓慢移动着。走了几步,张义朝站住了,回头对张耀东道:“我今天下午是到军分区参加唐副司令召开的全体高中以上学校校长会议去了。……不要惊讶,是军分区唐邵仪副司令员请我们这些校长过去开会。会议上唐副司令员告诉我们这些在场的老朽一个绝密文件。” “召开校长会议应该由教育局来负责啊?怎么军队管这事情?他们的手也未免太长了!这事我要在议会里面好好说说,军队决不能干涉地方行政事宜!对了,这位唐司令是怎么说的?” 张义朝一字一顿地说道:“唐副司令说的是有关英法协约具体内容。协约规定英法两国在受到第三国进攻或者和平受到威胁时,应采取协商,共同行动。这里的第三国是谁?自然不是指我们,我们距离欧洲还远着呢!另有别国。而和平受到威胁,很遗憾,现在巴尔干发生的战争已经对和平构成了威胁。这个没有披露的协约还有很多条款,原本这个文件应该是完全对外保密的,可现在这个文件不再保密,它已经成为路人皆知的东西。很快各家报社都会得到有关协约部分内容的稿件。” “为什么?” “因为英法为了拉拢俄罗斯,将协约文件给俄方过目。在当场人员中,有人将协约内容透露出来了。也许这人是想吹嘘自己无所不知,也许他是某国奸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文件现在正摆在各国情报局案头上,供那些情报头子赏阅。”张义朝说道这里停下来好好喘了几口气,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虽然他现在精力还很旺盛,可他毕竟是七十岁老人了。 “是不是想要与德国和奥匈帝国开战?欧洲英、法、俄对上德、奥、土?”张耀东脑门上出现了几粒微小的汗滴。“要是这样我们中国也是他们潜在的敌国,难道国内和平了四十来年,一场战争就不可避免了?” 张义朝缓缓摇摇头,走到沙发前坐在了张耀东身边,张耀东连忙给父亲让开一些位置,张义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将茶盖盖上,放回原地道:“中国是谁的潜在敌国这可难说的紧。我们与德国面和心不和相比英法等国也是知道的,你们议会那些东西说保密,又怎么可能真的保密起来?人多嘴杂啊!英法虽然是欧洲传统强国,可德国也非可以小视之辈。他的军队在普法战争中,只短短几周时间,就击败了貌似强大的法国军队,连拿破仑三世也投降了。这次要真的爆发大战,英法是否能打败德国很难说。至于我们,以前德国是我们的友好国家,两国关系极为密切,按道理我们应该加入德国、奥匈一边的,可自从我们与俄罗斯在漠北爆发战争后,威廉二世对我们极为忌惮,不光在漠北没帮我们,还在中东问题上站在土耳其一边,致使我们解放阿拉伯的计划胎死腹中,所以我们加入那一边还得费一番思量。” 对父亲所说的话,张耀东想了下赞同地点点头,可转念一想问题又来了,张耀东看着父亲,有些疑惑地问道:“既然选择加入哪个阵营,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那么换句话说我们也有不参加这场战争的选择,漠北剿匪结束才多少时候?多少国家财政收入丢在了茫茫大草原上?这时候参加战争是不明智的选择,我们只要将国内管好就行了,国外就让他们打得天昏地暗,谁胜谁败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会死一个中国人,要是可以,我们还可以两边大卖军火,乘机发一下战争财,这才是我们中国应该选择的道路,也是开国主席一直告戒我们的。这么多好处下,军队为什么还要战争呢?这简直不可思议!” 张义朝瞥了眼儿子,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军队想打仗?” 张耀东的脑袋瓜子反应很快,从父亲的话语中猜测出部队大致想法。作为一名议员,要是无法从闻弦知雅,那他的政治生命也算到头了。 张耀东喝了口茶,将该说什么在脑子里整理了一番,婉言说道:“很简单,要是没有这种想法,把你们这些校长召集在一起干什么?难道给你们上爱国主义课吗?或者军队从军费中拨取一笔开支赠送给学校?军队又不是养废物的地方,钱也不是多的没地方花,这种事情他们才不屑去做。要是进行思想教育,教育局自己会负责,学校都是年轻人,我看部队是打这些学生主意了。没有知识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这话可是解放军缔造者杨首长经常说的话,这些军人要是不找学生当兵才有鬼了!” “没错!”张义朝用力拍了拍沙发扶手,仰面靠向后面长叹一声:“好端端的国家,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去好了,我们搀和进去做什么?难道打仗很好玩吗?我都已经七十了,这战争可没少看过,先是太平军北上与清军在这里大战一场,石达开与曾国藩在鄱阳湖里打了个天翻地覆,清军攻下浔阳满街搜寻“长毛”,杀了个血流成河,清军不杀了,没多少日子,解放军又来了,将清军堵在城里快要一年,那湘军饿的受不了了,可百姓更惨,十万居民等城池攻下来,只剩下不到两万。解放军来了,英法鬼子也跟着凑热闹,东边整天炮声隆隆,阵亡将士遗体流水一样从前面送了下来。当时你老子我,虽说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跟着县长到前线去抬担架。……你别这样看你老子,那是我可以不去的吗?说是去不去自愿,可政府整天跟你说要支持军队打外国侵略者,去抬担架你就是岳飞,不去就是秦桧,是个汉人谁想当汉奸?而且当时吃的极少,要是给你扣顶汉奸帽子,连那很少的口粮都没了!——要保障部队优先嘛!别说你老子还能走动,就是躺在床上也只得爬起来抬死尸。你们整天在议会里面辩论来辩论去,可没上过战场看看,战场上死人那叫多,有的眼珠子爆出来,有的脸上肌肉扭曲在一起,比地狱恶鬼还可怕,有的没了脑袋,有的半截身子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死的那叫惨哪!我是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当时的场面。现在好了,大的战争总算没了,可他们又想参与到其他国家战争,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第556章 你刚才问我这欧洲要打仗,我们去什么?为什么?还不是部队中那些当官的想要通过战争继续往上爬?战争对谁有利?对军队有利,对军火厂商有利,一加入战争,军人地位直线上升,下届国家主席、议会代表还不得部队那些头头脑脑当?炮弹打的跟春节放炮仗一样,军火商手里的炮弹不都卖出去了?他们可是能从这里大大发一笔横财!” 张义朝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激动之处,站起来手指着虚空不停地颤抖。呼吸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上泛着一股潮红。 张耀东见老父如此激动,连忙上前扶住张义朝,小声劝道:“爸,您歇歇,先不要说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老爷子倔的很,胡子都飘了起来:“我怕什么影响?我不过一个教书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是,爸您什么也不怕。”张耀东扶着老爷子慢慢坐了下来:“爸您又不是不知道,自从菲律宾一役后,国内要求夺取海外殖民地的呼声就经久不衰,当然,大家话说的都很好听,什么解放被压迫民族啦……反对西方列强殖民亚洲啦……试看明日之世界,必是红旗飘扬的天下!……实际上是我们那些大商人想要在海外分得一碗粥。那些商人有的是钱在报纸上进行宣传,不是说了吗?谎话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要再现汗唐盛世,要求国家主席当汉武帝、唐太宗,这些话重复了何止千遍?民心早就变了!” 张义朝萎缩在沙发里,想要将整个人都缩进去,喃喃道:“是啊……民心早就变了……这些人了解什么是战争吗?难道战争就那么好?这些人哪……太傻了,他们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那些叫嚣要发动全世界解放战争的混蛋,他们是哪怕让整个民族为了他们的狂热流血都毫不在乎。” 张耀东皱纹聚到了一起,苦着脸看着父亲。实际上父亲说的张耀东并不完全赞同,张耀东认为发动一两场不大的战争是应该的,这样对一个国家保持活力大有好处,只是这种战争应该由议会来决定,而不能由军方,军队要是可以随便就决定指东打西,还要议会做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参加战争?” “不清楚,唐副司令说是为了未雨绸缪,要让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性青年学生参加军事训练,说是从四月五日开始,一个星期要抽出三个下午的时间进行训练。这么长时间,学生们都训练去了,这学业还要不要了?……唉!”张义朝有些无奈,缓缓叹息一声。 张耀东陪着父亲唉声叹气,刚才自己说要到议会质疑军队擅自召集校长开会,可理智下来的他也明白这种质疑对部队一点用处也没有,那些军人才不会听议会的呢!而且军方与议会上层关系极佳,自己就是提出来了,在议会里也得不到通过。加上那些军人会说只不过要求学生参加军训,说什么军训对这些娇生惯养的学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到最后吃苦头的必然是自己,想到这里,张耀东就觉得郁闷不已。一抬头张耀东见自己宝贝儿子正站在客厅与他的卧室之间拐角处默默望着自己这边。 清晨,初升太阳驱散黎明前的黑暗,地表温度开始回升了。马路上自行车铃与汽车的喇叭声连成一片,两辆自行车在人民路口发生了碰撞,两位骑手——一位青春妙龄女士与一位风华正茂的先生——为了事故由谁引起很没有涵养地吵了起来,不长时间在路口就围拢上一群看热闹的行人,看热闹第一,大家好象都忘了自己正在上班、上课的路上。 ***“嗨!林斌!” 王林斌正推着自行车在路边看前面俩人吵的不亦乐乎,祖宗十八代与婊子从嘴里很轻巧地吐出来,对这些市民说出这种话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大为赞叹时,身后有人喊自己,转头回望,见徐永晋正满脸笑容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 “怎么了?今天咋这么开心?” “还不走?等下就要上课了。这些街头吵架有啥好多看的。”徐永晋并没有回答王林斌的问题,拉着王林斌哼着歌朝前走去。看徐永晋开心样,王林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这位好友今天哪根神经搭错线了。 王林斌不知道,徐永晋今天不能不高兴。早上在离开家门前,父亲叫住徐永晋,费了番工夫,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拉过徐永晋手,很郑重地放在他手上。徐永晋正疑惑着,母亲在旁边开口了,原来信封里装了三块钱,这钱是让徐永晋参加学校组织的春游的。徐家钱不多,三块钱里面有二十块是徐倩从自己钱包里掏出来给弟弟,做父亲的不能不郑重交给徐永晋。在徐永晋离开家门时,刘舜英还跟在后面絮絮叨叨一遍又一遍交代他不要在路上将钱丢了,一定要亲手交给老师,在老师点过数后才可以放下心来。 对家里突然同意自己参加旅游,徐永晋自然惊喜交加,家里的苦处徐永晋很清楚,不然他也不会昨天早上在父母反对后,并没有很坚决地强求了。本来自己已经不抱希望了,可父亲却拿出三块钱让自己交给老师。徐永晋心里有一丝苦涩,更多的却是狂喜。所以刚才老远看到王林斌在看人家斗嘴,一溜烟就跑了上来,拉走了王林斌。王林斌不知道徐永晋家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明白徐永晋今天为何高兴了。不过就是告诉他,恐怕王林斌也不可想象,他从来都不缺钱花,在他脑海里根本没有钱这个印象,不明白一块钱会憋死一个穷光汉的。 ***“传球!快给我球!” 篮球场上徐永晋大声冲着队友吼着。他的位置不错,已经进入篮下的他身边没有人张牙舞爪,大手在面前如蜘蛛爪子般挥舞着。 如他所愿,队友也看到徐永晋站的位置不错,双手用力一推,篮球在空中几乎是笔直地飞到徐永晋身边。徐永晋接住球,转身正要从胸部朝上好象倒马桶般用力扔出篮球,却发觉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名高举双手的对方球员。箭在弦上,惯性下徐永晋已经不能不扔了,虽然面前有人阻挡,他还是仓促将球抛出手,刚出手的篮球还没过头顶就让人家一巴掌扇飞了。站在后面的几个人蜂拥朝球飞落的地点奔去,经过一番群殴般的场面,篮球被对方控制了,徐永晋和他的队友只得拼命朝自己的半场跑去,准备阻挡对手上篮。 “臭球!徐永晋你投的什么球!” “你不会先看看身边有没有人再决定投篮吗?!” “看看你怎么投的,就跟人家大姑娘一样,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队友们一边回跑,嘴里还气愤地怪责徐永晋,也难怪他们这么生气,现在场上比分他们以十六比二十四分落后,本来可以缩小差距的,给徐永晋这么莽撞一投,现在就要考虑如何防止对方扩大比分了。 对方球员冲到罚球线里面,见前面只有一名球员防守,而且防守球员距离自己有小半步距离,于是毫不犹豫起跳,高举着篮球,手腕一抖将它抛了出去,防守队员正在后撤中,见对手跳起来了,身子一倾做了下阻拦姿势,其他什么法宝也使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篮球划了一道弧线,在球筐上弹了几下还是进筐了。二十六比十六,对方领先十分。 徐永晋和他的队友有些蔫了,眼看一节体育课马上就要结束,自己还落后这么多比分,想要扳回来可真太难了! “各位同学集合!不要再玩了,马上在操场我们班位置上列队!” 有些不死心的徐永晋他们正在组织进攻,班主任周老师从办公室跑了出来,面色有些苍白对着操场里面正在进行锻炼的学生扯着嗓子尖喊起来。 操场上的男女学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转头望向班主任。不光学生,就连给学生上课的体育老师也一脸茫然傻立在原地。 不过老师毕竟是老师,尤其是体育老师反射神经更加迅速。反应过来的老师马上吆喝起来,让呆在场上的学生按照个头高低排成整齐的队列。操场上乱成一团,那些女生发出刺耳的尖叫,扭捏着跑进队伍,一阵推搡后,高一三班的队列算是勉强有个形状,进入到微调中。 正在上课的各个教室房门大开,无数的学生如同逃地震般,迅速从教室里冲出,朝操场一窝蜂跑来。女生的尖叫声,男生的起哄声在浔阳一中上空回荡着。徐永晋进学校已经有九个年头了,在他印象中,这样乱哄哄的场面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黄尘飞扬,操场上各个班在班主任老师带领下忙乱地排着队,班与班学生之间为了你多占位置,我少了地盘吵吵不休,不过从脸上表情看,他们并不真的火气很大,倒是在上课时候从教室里出来,让他们更高兴一些。 “哎——我说永晋,今天是怎么了?上课时候把大家都叫出来干什么?” 王林斌和徐永晋各自差不多高,俩人在站队时也排在前后。和在场的所有学生一样,王林斌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感到莫名其妙,其他班学生因为在上课时出来高兴,王林斌却因为自己的体育课被中断郁闷不已。刚才他所分在的球队比分正领先着呢!这一中断,徐永晋他们是死活不会承认自己所在队打败了他们。 徐永晋耸了耸肩膀,眼睛望着正前方的主席台低声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关于春游吧?等着好了,反正等下老师会出来说话。别说了,校长出来了……噫?!校长身边站的是什么人?军人怎么跑我们学校来了?好象校长还对他特别尊重。” “啊?” 第557章 王林斌一听连忙将头转了回去,见张校长满面笑容陪着一位军人一步步走上主席台。王林斌和徐永晋站的位置距离前面比较远,看不清那名军人长的什么样子,只是看上去那人显得很结实,走起路来很有威势。“没听过校长跟部队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校长是得到漠北大捷的消息后,今天在学校里庆祝一下,特意拉个军人来壮壮声势?” 对王林斌的猜测徐永晋嗤之以鼻:“要是庆祝的话,早上上课时老师应该跟我们提个醒,用不着这么忙乱吧?何况真要庆祝漠北大捷,就应该组织我们参加昨天的游行,那才有教育意义呢!今天这样说说有个屁用?” “什么啊?说话咋怎么难听?亏你学习成绩还那么好,连绅士一些都不知道。什么是绅士知道不?别整天脏字挂在嘴边,多没风度,难怪女孩子不喜欢你。”王林斌转头望了眼徐永晋,眉头皱的老高,一副不屑与野蛮人打交道的样子。“不是跟漠北有关,你说又有什么事?要不要打赌?我赌这个大会一定跟漠北大捷有关。赌小一点,就一块钱好了。” “不赌!”徐永晋想都没想坚定回答道。虽然徐永晋很肯定大会主题不可能是关于漠北的事情,可他也不肯打赌。他口袋里面没什么钱,打赌赢了还好说,万一输了自己到那里找一块钱去? 王林斌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胆小鬼!” 对王林斌的激将,徐永晋一点儿也不在乎:“随便你说什么也不打赌。” 下面两个好友为了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情将大家招集在一起发生争执,走上主席台的校长张义朝正仔细观察着身边的程参谋。徐永晋他们看到的军人就是浔阳军分区作训处的程明海上尉。 下午,张校长正在校长室一个人静静思索昨天唐副司令在召开的浔阳各中学校长会议上讲话时,义工走进来告诉他一名军人现在正站在校门口等候张校长的接见,义工带来的还有军分区作训处的介绍信,张义朝看了介绍信上军官名字发觉是自己在昨天早上见过的程参谋。 虽然在昨天会议后,张义朝对军方要求学生军训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他没想到军方会这么迫不及待,招呼都不打一个人就到了校门口。张义朝只得走了出去将上尉迎进校长室。 毕竟是军人,程参谋进了校长室后没有打哈哈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将自己来意告诉了张义朝。原来军分区对学生参加军训极为重视,让作训处的那些参谋在会议结束第二天就到学校对学生进行动员,而程参谋被处里派到浔阳一中进行动员。当然,程参谋并不是一个人来,与他同来的还有军分区后勤处人员,不过那些人现在正在外面准备物品,要晚一些才进来。对自己这些人过来打扰学校正常教学,程参谋再三向张校长表示歉意。 说是动员,让学生自愿参加军训,可实际上不是硬性规定?连后勤处的人都过来了!张义朝虽然很是不满,他也不敢真的与军方顶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现在虽然没有什么秀才,那些大兵也显得很有绅士风度,可要是较真自己这个校长还不够分量。张义朝也只得程参谋怎么讲,他就怎么做,一万个不满的他只能要求学校教学暂时中断,集合学生到操场听程参谋讲话。当然,那么多不满中还有一点能让张义朝稍微心情好一点,程参谋说要选出学生代表,到时候军方还要给参加军训的浔阳一中授旗,至于接收旗帜的不能是象他这样几乎全身入土的老头,必须是富有青春活力的青年学生。对要选出露脸的学生代表,张义朝在这方面就有私心了。 自从离开校长室起,张义朝就注意这位作训处的程参谋,昨天遇到他自己并没有在意,所以也不可能关注他言谈举止,可从今天军方将他派到学校来,恐怕以后这位程参谋要和自己打好长时间交道了,自己能早多了解一下对方也好。 看了没多久,张义朝就暗自点头称赞。程参谋军服笔挺,也许还是早春,风纪扣扣得好好的。当他走动时每步迈出距离是一样的,均是不到一米,一秒钟走两步,上身正直,有些微微向前倾,他的手指轻轻握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上,两臂前后很自然地摆动着,站在主席台时他的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腿挺直,微收小腹,挺胸,中指贴于裤缝。回想起在校长室程参谋坐着时,他的双手放在双膝上,就是在说抱歉时身体也挺着笔直,目光平视着自己。真是一副标准的军人姿态! 张义朝咳嗽一声,可惜下面实在太吵,见没什么效果,张义朝摆了摆手,扯着嗓子大声道:“肃静!同学们请安静!……昨天的报纸大家都看了吧?分裂祖国、残害人民的喀尔喀德克德黑匪帮,被我英勇、忠诚的边防军将士彻底消灭了!德克德黑也被抓获,他将受到正义的审判,人民的惩罚!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浔阳军分区领导,给大家讲话。现在,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程领导给大家讲话!” 操场上的学生在张义朝说话后,渐渐静了下来,当张义朝说道漠北喀尔喀匪帮被消灭,全场欢声雷动,听到军分区的程领导要讲话学生与老师一起拼命鼓掌欢迎。 王林斌一边拍掌一边回头示威般瞥了徐永晋一眼。张校长开口就是漠北大捷,今天的大会除了庆祝还有什么?看王林斌的眼神仿佛在说:算你聪明,要是打赌你铁定输了! 程明海听到张校长要求他与同学们讲话,从后面跨前一步,左脚再向前迈出大半步,两腿挺直,右脚迅速靠拢左脚,啪地一下两腿并拢,目光从左向右扫视了遍会场。 程明海清了下喉咙,大声说道:“同学们好!今天,我代表浔阳军分区来此与同学们见面,心情非常地激动! 在场的都是共和国栋梁,是祖国母亲未来繁荣昌盛的希望,相信大家都听说了,就在前天,也就是一九一零年的三月二十九日,在漠北,最后一支分裂中国的反动武装德克德黑匪帮被我军消灭。德克德黑分裂集团的灭亡标志着祖国大地在一八七一年完全和平后,国土上再一次企图分裂的武装势力被彻底粉碎了!这是军队的胜利,人民的胜利,共和国的胜利!神圣的中国万岁! 胜利是可喜的,可是我们要看到,为了取得这场胜利,祖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一八七一年到一九零二年五月,祖国大地有三十年没有听到枪炮声,人们对战争已经迟钝了,经济的飞速发展,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百万百战百胜人民军队,让人们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武装敢于挑衅我们伟大的中国,我们大可躺在家里睡个安稳觉。这种说法对吗?也对也不对。不错,中国的强大对一些国家实力并不浑厚的国家自有威慑作用,但对那些整天抱着掠夺我财富,欺压我人民,忘我之心不死的国家来说,这种和平思想是完全错误的!唐努乌梁海一声枪响,三十年和平成为过去。 俄罗斯,不错,正是那曾经被蒙古军队打的俯首添蒙古人脚趾的俄罗斯,只是后来他们抖起来了,不光不用添蒙古人脚趾,还对乌拉尔以东各个民族大开杀戒,一路打到中国家门口,不停蚕食着我们的领土。在一八七零年战败后,他们并不是想着要和我们中国保持睦邻友好,而是要建立什么黄俄罗斯,要当六亿中国人的主子!为了从我们国家手中夺走漠北土地,他们挑唆当时的喀尔喀王爷,让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搞什么独立,他们好插手进来将漠北吞进俄罗斯的肚子里。 战争爆发后,为了维护祖国领土完整,我们军队在漠北与分裂集团和外国干涉武装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十万将士为了祖国血染沙场,现在终于将那边的一切敌人消灭了!挑起战争的俄罗斯在赔款后只能灰溜溜逃回自己老家,而分裂集团在我军如秋风扫落叶般迅猛打击下,落了个灭亡下场。 高兴不高兴?自然很高兴。可大家要是认为以后再也不会有战争了,那可是大错特错!要知道,某些国家窥视我中国之心并不会因为一场战争的失败而灰心丧气,再也不来了。他们还在等待时机,等我们松弛那一刻,中国,永远是殖民者心目中最肥的一块肉! 什么是殖民者?他的特性是什么?为什么非要看中我们中国呢?你们在学校学习中应该有了深刻的了解,我知道,大家都是天之骄子,学问可是比我这大老粗多多了。不过今天在这里,我也就鲁班门前弄斧,说说着殖民者是什么东西。 殖民者都是西方国家,如葡萄牙、西班牙、英国、法国、俄罗斯,他们有这么两个特点,一个是好战,世界历史中大家应该知道欧罗巴大陆从罗马帝国开始,相信人之初性本恶的他们就热衷于通过武力朝四方扩张,而不是像我们中国,通过儒家文化改变其他国家风俗习惯。要求大家性本善,要做一个好好先生。——同学们不要笑,你们课本中的东郭先生就是我们历史上绝大多数中国人的真实写照,现在这种人在我们中国还多的是。如没有这种人,鸦片战争那几千英国兵早就成了刀下游魂了! 这些国家第二个特点是什么?那就是贪婪,对财富的极端渴望。古语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拿来形容这些国家是再合适不过了。地理上的亚美利加大陆是怎么发现的?是哥伦布为了寻找另外一条通往印度航线,这才发现了,不然这位哥伦布先生也不会将亚美利加大陆上的人们称呼为印第安人了。印度有什么?印度有宝石,有金银。而且印度距离中国很近,对那些国家来说,到了印度离中国也不远了,中国还有更好的东西等着他们呢! 第558章 什么东西?就是丝绸、茶叶、陶瓷、金银。这些都是那些国家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两个特点结合起来,足以让他们蠢蠢欲动。于是非洲、美洲相继成为这些国家殖民地,接下来是亚洲,是印度、菲律宾、香料群岛马鲁古群岛,最后是中国。 这些国家在殖民地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是和当地土著居民友好相处?用货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进行公平买卖?不,这样的傻事他们才不屑为呢!他们要杀人,要抢掠,要将殖民地的土著卖为奴隶。于是当印第安人热情地招待上门客人时,这些来自西方的贵宾用枪炮回答好客的主人。金银财宝用船一船船地拉回国,比财宝更多的殖民地土著倒在血泊中。在他们眼里,除了自己,那些殖民地土著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是牲畜,是渺小的蚂蚁,可以任他们屠宰,任他们踩在脚下。一八四零年,这些人终于找到中国头上来了。于是,与他们在其他地方一样,军舰开来了,火炮运来了,来复枪瞄准了我们中国人。从开始的四千人,到后来的一万人,英国军队并不多,可他们用中国发明的火药,打败了号称拥兵百万的大清帝国。道光,“大清大皇帝”在英军到达南京后,英国人还没有攻城,他就已经吓的要和人家签订万年合约——南京条约。 到了一八五七年,英国以英国国旗受到侮辱,英国国民被人暗杀为由,与认为死了一个马赖神甫很冤的法国共同出兵中国,烧了美轮美奂的圆明园,逼迫清廷鸦片贸易合法化,至此清廷控制区鸦片泛滥,面黄肌瘦者,比比皆是。与英法接踵而来的是俄罗斯,见清廷如此无能,俄罗斯岂有客套之理?于是北京条约中什勒喀、额古纳两河会处,即顺黑龙江下流,至黑龙江与乌苏里江交会处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大片中国国土被俄罗斯割走,一直到一八七一年,这些地方才被我军收复。可怕啊!如清廷再统治中国更长时间,恐我堂堂中国人在国内将无立锥之地!非洲的黑人,亚美利加的印第安人就是我们前车之鉴! 对外战争的屈辱已经过去了,可是战争距离我们并不遥远,如果我们不时刻做好战争准备,国民老是说什么以仁制国,要求削减军费,改善生活,忘记了战争威胁,那当战争在一天凌晨突然降临在中国头上,谁能保证鸦片战争不会重新来临?谁又能指望侵略者的刺刀专捅别人,不会落在自己肚皮上?!逃难吗?不错,中国是很大,千万平方公里的大国,岂能没有你隐蔽之所?可人人都抱着这种想法,大家一起逃跑,当侵略者踏遍中国大地,何处又是你们安身之所? 好战必亡,忘战必危。中国不想通过战争从别的国家捞取什么好处,可我们也不能允许别的国家打我们主意。阻止战争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只有战争!当敌人端起武器,准备杀死你时,你应该同样端起武器迎上去!以为苦苦哀求就能逃过劫难,这是愚蠢的想法。 为了让祖国不再受到别国攻击,我们必须建设一支强大到足以在境外消灭任何侵略者的军队!德国包括预备役陆军兵力达到五百万,如果要扩充,他将轻易扩充到九百七十五万军队。法国在通过了陆军法后,他的陆军在战争爆发后将很容易征召到四百万受过训练的兵员。俄罗斯呢?虽然俄军领导差,部队教育程度低,而且装备也远远落后于我们,可他的军队却英勇顽强——虽然俄军曾经是我们中国军队敌人,我还是不得不赞赏地说,就士兵个体来说,俄军士兵敢于迎着死神前进,他们无愧军人称号。而俄军到底在战争年间能动员多少军队,这到现在还是一个谜,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俄国动员的军队绝对比德国要多。 在这种形势下,我们百万大军是否能保证国家领土安全?就是加上预备役,我们也不过五百万,数量上与法国军队差不多。在如此恶劣的国际形势下,这样一支规模军队是远远不能维护像中国这种大国安全的!要是在战争爆发后,为了扩充数量,盲目地将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送上战场,那只能让更多中国家庭哭泣! 为了祖国安宁,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必须对所有青年人进行军事训练,要让大家在战争突临时,以一名要既能杀伤敌人,又能保护自己的合格军人的姿态走向卫国战场,而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作为增加伤亡者数字去战场,那对你们,对国家均没有好处! 祖国需要你们,人民需要你们!成为一名保卫国家的军人,是所有共和国公民的光荣!为了让大家在可能发生的战争面前不慌乱(战争也许会发生,也许不会发生,它并不是我们决定的。),军分区命令:从四月五日开始,所有十五岁以上男性青年学生必须一个星期抽出三个下午进行军事训练。训练由我们作训处负责,我们会将大家教育成懂得如何在战场上杀伤敌人、保护自己的合格战士。我希望大家在经过训练后,能在祖国需要你们时,成为光荣的中国军人!挺起胸膛,让所有的敌人在中国人面前噤若寒蝉,让他们后悔与我国作战!让九泉之下的汉武帝、唐太宗为你们骄傲!让霍去病、岳飞为后继有人开怀大笑!记住,你们就是当代卫青、霍去病、狄青、岳武穆!参加军训,争当中国军人,让敌人发抖去吧!胜利永远属于光荣的中国军队!前进!年轻的中国勇士!祖国命运的钟声将由你们敲响!让那些企图殖民我们的国家见鬼去吧!” 程明海上尉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说完了的程明海右手五指伸直并拢,迅速抬起对在场的学生行了个军礼,同时仿佛要将每个人人心看透似地注视着下面听他演讲的师生。在他演讲时,场上已经几次响起了掌声,当程明海说到“你们就是当代卫青、霍去病、狄青、岳武穆”时,全场上千人同时热烈地拼命鼓掌,同时高声大喊着,掌声雷动。“嗬——”欢呼声直冲云霄,久久回荡着。无数的学生跳跃起来,喊叫的,鼓掌的,挥臂的,操场成了飓风吹过后翻滚着的海洋。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要对所有学生进行军事训练,要让大家成为合格的军人!我一定要参加,谁都别想阻止我参加!让敌人害怕去吧!发抖去吧!”王林斌手掌鼓的通红,脸上涨红地回头对徐永晋高声叫喊着。 “不光是你!我也参加!所有人都参加!”徐永晋同样很激动。“保卫祖国,当一名光荣的战士,这是我的梦想,这是我生命的意义!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 徐永晋说的激动起来,忍不住高呼口号:“拥护军训!参军万岁!打倒一切反动殖民帝国!” 徐永晋身边的学生听了口号,不由得也跟着喊了起来,转眼工夫,全场师生同声高呼着:“拥护军训——!参军万岁——!打倒一切反动殖民帝国!” 主席台上的张义朝担忧地望着下面他的学生,心情极为复杂。他没有想到自己教出来学生居然如此之激进,不过是学生,连老师也神情激动地与学生一起高呼口号。程参谋不过是说有些列强现在还想入侵中国,并没有说敌人已经站在家门口了,而他的师生已经激动的想要冲上前去,将那些虚构的殖民者打翻在地,再踩上一万脚。 “可怕……可怕的狂热……疯了,为什么不能理智地看待战争呢?我们并不需要战争,尤其是这种连敌人是谁都不明白的战争。”张义朝嘴里低声喃喃自语着,话一出口,连忙紧闭嘴唇,恐惧地朝四周张望一番。还好,那些师生现在正处在一种歇斯底里的氛围里,无法自拔,而前面不远处的程参谋好象也被现场气氛感染了,那高举着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也许程参谋被自己说的话给感动了。他张义朝刚才说的话别人并没有听到,见没惹起人们注意,张义朝将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张义朝很明白现在是不能说任何反对军方言论话的,不然社会上那些爱国者非把一顶顶又大又臭的帽子活生生扣在自己头上。 程明海上尉看到自己左边主席台下,一名解放军战士扛着一面红色军旗站在那里,在那名战士后面,左右各站了一名护旗兵。而右边主席台下一名军人拉着一个有些惶恐的学生,正附耳小声交代着什么。在那名学生后面还跟了两名年轻的老师。 程明海将举着的手臂放下,倒退两步,站稳后高声道:“下面——向第一批参加军训的浔阳一中进行授军旗仪式!军旗,不光是军队的标志,同时他还是共和国的重要象征,为此,希望大家能维护军旗威严,象爱护自己生命一般爱护军旗!将我军传统发扬光大,让鲜艳的军旗插遍所有敌人阵地!……请浔阳一中军训代表上台接受军旗!” 台下的三名战士听程参谋说毕后,庄重地走上主席台,站在程明海右前侧。而右边三名师生一上台,下面就一阵骚动——上来的是张义朝的孙子张浩天。下面同学的骚动让台上的张浩天浑身被针扎一般,脸色一会儿潮红,一会儿又无比苍白,站在程明海右前侧的张浩天打起了摆子。 张浩天是在上课时莫名其妙被教导主任叫出教室,接着又莫名其妙接受了军人一番教导,等张浩天明白自己是学校选出来(实际上是他爷爷搞了包办)担任迎接军旗代表时,激动的张浩天连走路如何甩手都不明白了。程参谋在台上演讲,而另外一名少尉拉着他讲解迎接军旗的程序,一步都不能走错。直到程参谋演讲完了,张浩天站在台下时,那名少尉还一再提醒他不要忘记任何一道程序。 第559章 现在站在众目睽睽的台上,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张浩天突然有种想要小便的感觉——刚才自己听的太投入了,上了台一紧张就感觉有些憋不住。只是这么多人面前,如此隆重的场面,说什么自己也不能撒丫子跑去方便,只能强忍着了。 张浩天紧抿着嘴,脸上表情极为复杂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三名战士。程明海还以为把如此光荣的交给他,让这位学生激动的要晕过去了呢!怎么能想到面前这位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同学憋小便都快要憋不住了,头脑里现在一片空白?! 不要说张浩天被如此场面吓的有些受不了,就连跟在他后面的两名年轻教师同样被现场的气氛镇住了,只是作为老师的他们还懂得将自己心情压抑住,至少外表上不能露出来——要是给学生看到自己紧张的乱抖动,以后就不用给他们上课了! “立正——!送军旗!” 掌旗员和护旗兵听到口令后站的笔直,当送军旗从程明海嘴里脱口而出后,三人以正步前进,张浩天和两名老师迈着他们自以为齐步的步伐迎了上去——从协调配合上讲,部队的掌旗员和护旗兵走的如果说是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各个一致的话,那么张浩天和他的两个老师只能说是三只膝盖上了夹板的鸭子,好象在比赛谁先能踩到别人脚,一通忙乱走到了前面。 张义朝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眼前这场演出,同时听着各方反应。看了台上战士与迎接军旗的师生强烈对比后,台下有学生憋不住吭哧笑了起来,笑声虽然很小,还是让台上的张浩天紧张的汗滴从头顶直淌下来。后面两个老师也知道自己走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两张尴尬的脸上肌肉直跳,眼眶中眼珠不停地四处游走着。他们很想在主席台找出一条地缝钻进去。 掌旗兵将军旗干脆地递给了张浩天,张浩天连忙伸出手接过,接过军旗后按照台下军官一再教导,右臂向前伸直,右手放在肩部高度,左手紧紧握牢旗杆底部,小臂斜贴在小腹处,举起军旗。三名军人见张浩天接稳了军旗,啪地对军旗行了个军礼,礼毕转身用齐步走回主席台左侧,而张浩天也举着旗帜转身在老师护送下回到右侧。 “我现在宣布——授旗仪式到此结束!” 一场折磨终于结束了,张浩天长长松了口气。不用别人告诉,他也明白是谁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除了当校长的爷爷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也许爷爷纯属好心,只是要自己在众人面前好好露一回脸,可张浩天却觉得自己是在众人面前大大丢了一回脸,别提有多狼狈了。 ***“立正——送军旗!” 教室讲台上一名男学生高声念道。在讲台下面,一名学生左手握着教鞭底部,右手举着教鞭头,如同半夜出来活动的小偷,含腰缩腹,探头探脑,鬼鬼祟祟迈着鸭子布朝前走去。教室里哄堂大笑起来,几个女生捂着肚子直喊肚痛。 “哈哈,太痘了!”王林斌看着前面的表演,乐的前仰后俯,一屁股坐在课桌上,手指着正在表演的同学开怀大笑。“看到没有,象不象?永晋,那个混蛋张浩天昨天在台上不就是这副样子?哈哈——,笑死我了。” 徐永晋同样快要笑岔了气,这些学友平常看起来一个个都是苦读经书之人,没想到他们居然在演戏方面还有一手。 “收起你的爪子,都碰到我头上了……张浩天有他们表演的出色?校长昨天真应该请司徒小儿上台接受军旗,那可比张浩天走起来好看多了!” 王林斌将手收了回去,“就是!他张浩天不过仗了自己爷爷当个鸟校长,平常就狂的要上天了,这次不更有的吹了?……那小子,十足一个白痴样,在台上跟小丑似的,表演水平怎么能跟我们司徒先知相比?要不是他爷爷在台上,全校上千人,谁上去都比他好。……孙子,呵呵,前面要是再加上个“灰”字就更适合他了。” “好小子,居然敢骂张大校长,真是不可救药,看来我要和你保持距离,不然万一遭了池鱼之祸,那才不合算呢!”徐永晋晃悠着脑袋,一脸无可奈何地望着王林斌,那眼神仿佛说你小子这下死定了。 “怎么啦?他张浩天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老爸可是学校董事会会长,我会怕他?奶奶的,再过五百年也许我会怕他一下。” “老师来啦!周老师来啦!”站在门口的学生跑了进来,边跑边嚷嚷着。黑板前面正在表演的学生一听老师来了,手也不叉了,教鞭也扔了,狡兔般朝自己座位逃窜而去。教室里一阵忙乱,学生从桌位上跳下来,跺着地沉闷声,跑回桌位时,身子与其他同学桌椅碰撞声,椅子在地上拖拉声,各种声音里还夹杂着急速翻书本时,纸张发出的哗哗声。 矮矮胖胖的周老师是高一三班语文老师,同时还是他们的班主任。当她站在门口时,高一三班里学生静悄悄坐在座位上,正埋头用心看着课本,有的摇头晃脑读书读的津津有味,有的手放在课本上,双目微合,嘴唇清清颤抖着,好象正在默背课本,还有的埋首书本里,正疯狂地抄写着。高一三班的学生真是懂得学习需要自觉性,连上课前那么一点儿时间都要充分利用起来。 周老师推了把眼镜,走到讲台前,将教材放在讲台上:“行了,不用再演戏了。你们刚才吵闹的声音,我在办公室都听的清清楚楚!现在这样子做给谁看?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们就不知道这书是为自己读的,只有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在社会上找到好工作吗?” 也许是人到中年,在学生心目中,他们的班主任周老师显得有些婆婆妈妈,因为不想听班主任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大家才在老师没进教室前,装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谁知他们的把戏被周老师看穿了,恨铁不成钢的周老师一站在讲台前,这嘴马上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 “老师,我要上厕所!肚子疼。”王林斌苦着脸举起手,另外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冲着正在讽刺挖苦他们的周老师说道。 站在前面的周老师毫不含糊地一口回绝:“不准!要上厕所刚才怎么不去?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找借口要溜出去?王林斌,你要把找借口的这种小聪明用到学习上,怎么可能门门功课都不及格?你这样子要你爸多失望啊?……” “老爷子才不管我学习成绩到底怎样呢!无非是到学校玩玩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王林斌低着头嘴里轻声嘟囔着。 “老师,我真的肚子疼,刚才想忍一下所以没去,现在忍不住啦!要是不相信,您可以让徐永晋陪我去,或者您亲自陪我去也可以嘛!您要陪我,我倒是不会介意。” 教室里学生哄堂大笑,王林斌要上厕所只能上男厕所,叫周老师陪他去,简直是太滑稽了。这样无赖的话也只有王林斌这样的人才能说出口。至于徐永晋,他又怎么可能愿意陪王林斌去? 周老师脸涨地通红,换了别的学生对自己这样说话,周老师会马上让他收拾东西走路,以后再也不用到学校来了。可王林斌父亲是学校财神爷,连校长都要买他面子,何况自己?这窝囊气也只能自己一个人享受了。 周老师强忍怒火,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快走!……慢着,徐永晋你陪他过去,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招!” “哎——明白了。我会早去早回的。”王林斌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抱着肚子离开了桌位。走到教室门口,王林斌又回头看着坐在座位上呆住了的徐永晋。“徐永晋,还不快走?再不走我可要在这里污染环境了!” 徐永晋张大了嘴巴不知说什么好,本来他还想缩在座位上等王林斌走了,老师不再想起自己。可这该死的损友已经出了门口又回头叫自己!难道自己很喜欢闻厕所里空气吗?看了看老师眼神,徐永晋知道这龌龊事自己是免不了了,只好慢腾腾站起来,很不情愿跟着王林斌出去。 看着徐永晋又是无辜又是无奈地表情,教室里剩下的学生再也忍不住了,大家疯狂地哈哈大笑,周老师好不容易让他们开始反省自己,这下算是前功尽弃,只得从头再来了。 “我要杀了你!搞什么鬼,你小子真的拉肚子?娘的,老子这次让你拉个痛快!非掐死你让你屎尿失禁不可!”很没面子的徐永晋跟着王林斌走到厕所门口,见离教室有段距离了,感到很没面子的徐永晋上前狠狠掐住王林斌脖子,恶狠狠说道。 王林斌两眼翻白,手臂插进徐永晋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里,拼命朝外格挡开。稍微松一点了,王林斌呼吸困难地说道:“放手……放手!再掐真的要出人命了!” “掐死活该!谁叫你小子胡说八道,害得我也被同学笑话?!”徐永晋放开手,悻悻道。“你不是拉肚子吗?快拉!我还要回去给老师汇报!” “咳!还不是周老师嘴皮子太薄,说起来没完没了听的烦闷。咱们自家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我要出来,不把你也解放怎么好意思?”说着王林斌把决不情愿的徐永晋拉进了厕所,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包没拆封的香烟,撕开后抽出一根递到徐永晋面前。“兄弟抽根烟,压压惊!” 看着王林斌掏出香烟,徐永晋眼睛瞪的老大。“喂……学生不能抽烟!你怎么还把香烟带到学校来了?我不抽!我们这种年龄,只有地痞流氓才抽烟!” 一脸懊恼的徐永晋一把将王林斌手给打了回去。 “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560章 无非是抽根香烟罢了。那议会里面议员抽烟的还少了?难道他们都是地痞流氓?你看你,胆子跟老鼠胆一样,前怕虎后怕狼,能成什么事儿?真的不抽?”王林斌肆无忌惮掏出火柴点燃了香烟。用力吸了一口…… 徐永晋一点儿也没有被王林斌诱惑了。慷慨激昂地说道:“给你说着了,我老爸说那些议员跟流氓也差不了许多,你没听过吗?要成为政治家,你的先决条件就是能撒谎!这些议员不是一般地痞流氓,他们是高层次的无赖。” “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妈的,真难抽!”王林斌手拍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的好象要将自己肺也咳出。手中香烟被他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 “怎么了?”见王林斌的狼狈样,这下轮到到徐永晋幸灾乐祸了。“香烟不是好东西吗?干吗把它扔掉,多浪费啊。吸啊?你能耐大,胆子跟豹子胆差不多,还怕小小的香烟?经管吸好了。” “我咋知道这东西这么难抽?他妈的,呛死老子了!”王林斌喉咙显得有些沙哑,好象受到什么委屈,眼泪鼻涕直往下淌,嘴里脏字如扫机关枪一样朝外吐出。“早上家里来了客人,老爸放了几包香烟在桌子上,娘的,要是知道香烟是这种鬼东西,说什么我也不会拿!不抽了,下辈子我也不抽烟了!” “你以前没吸过香烟?我看你刚才动作那么熟练,还以为你已经是老手了。” “去!以前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抽烟?!还不是昨天听着要参加军训了,自己成了大人,其他大人都抽香烟,我也想尝尝?” 王林斌抹着眼泪,嘴里不停骂着。倒是让身边的徐永晋看得直乐不已,早就忘了刚才尴尬了。徐永晋的快乐建立在王林斌的痛苦上,谁叫他刚才非把自己拖出来不可?“行了,走吧,你要再不出去,等下周老师自己会找上门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忙。” 王林斌摇头苦叹道:“唉……遭罪啊!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位老师?要是不逃,我那脆弱的神经总有一天要崩溃的!不行,我要跟校长谈谈,要把我们这位班主任给换了。” “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徐永晋,你先回座位。……我还以为你要在厕所里面呆上一节课呢!那里的空气多清新啊。”王林斌和徐永晋喊过报告,进入教室后,周老师语带嘲讽地冲着王林斌说道。不过对脸皮练得可比城墙的王林斌来说,周老师所说的这些话还不足以让王林斌感到脸红。 王林斌吊儿郎当斜视着周老师:“有没有拉肚子,既然我说了不算,老师您可以问徐永晋,我现在可以回座位了吗?” 周老师被王林斌气的半死,随便自己说什么,到了王林斌这儿,也变成了耳旁风。 正想再挖苦两句,周老师突然发觉王林斌脸色极差,眼角还仿佛刚流过泪,有些潮湿。从面部来看,再联想到徐永晋自从进教室后,并没有说王林斌是想开溜,恐怕王林斌真的身体不舒服,而且还极度难过,不然怎么疼的流泪?周老师的母爱与责任心同时汇集在一起,看着被自己冤枉后,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王林斌,周老师的语气突然温柔了许多:“不要紧吧?要是身体不舒服,我让同学陪你到医务室去休息休息?” “啊?”王林斌对老师突然的转变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老师有更厉害的手段对付自己?“不用不用,在座位上坐坐就好了,不用到医务室休息。” 说完王林斌连忙溜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你的脸色这么差,还是去看看比较放心。这样吧,有什么事情等下我再和同学们讲。王林斌,我送你到医务室去。”周老师唠叨工夫是一绝,可他疼起学生来也真疼。说着,周老师走到王林斌身旁,想要搀扶他到医务室去。 “真的不用!已经好了,没关系的。”王林斌闹了个大红脸,想不到抽口香烟居然后患无穷,只得低着头百般挣扎说什么也不肯到医务室去。王林斌不敢抬起头平视着老师说话,自己嘴巴里还残留着烟味呢!要是给老师闻出来了,麻烦事情可就更多了。至于到医务室去,本来就没病,难道告诉校医自己是因为不想听老师唠叨装病不成? 周老师一说王林斌脸色太差,需要到医务室去好好检查一下,徐永晋听了就想大笑一场。这浑小子哪是什么身体太差?明明是想要尝新鲜,躲在厕所里抽烟,结果被香烟呛的面无人色。身体好好的王林斌要是肯到医务室去那才有鬼了!现在老师站在前面,徐永晋强忍住想要放声大笑的念头,要忍住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真的没事?”周老师目光投到徐永晋身上。 徐永晋只好站起来,硬绷起脸部肌肉好让别人看不出自己忍的有多辛苦:“没关系,只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要是感觉不舒服还是到医务室去看看吧。”周老师终于放弃了陪王林斌到医务室检查的念头,她可没想到班里最听自己话的徐永晋居然会包庇王林斌! 班里面学生除了徐永晋和王林斌,谁也不明白周老师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了。 王林斌找各种借口逃课是家常便饭,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而老师也明知道却因为王林斌父亲是学校董事会会长的关系,拿他没办法。今天王林斌找了这么一个荒谬的借口,而周老师明明不相信,现在居然如此关切,他们以为要么周老师吃错药了,被王林斌的表演所迷惑,要么就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林斌是真的病了。 坐下来的徐永晋将头深深埋下,用手指捅了捅王林斌,肩膀轻轻抽动起来。王林斌面无表情正坐在座位上,眼睛望着走向讲台的周老师,暗自在下面踢了徐永晋一脚。 周老师走到讲台,回身对下面学生道:“昨天军分区程领导说的话同学们都听到了。保家卫国是我们中国人不可推卸的责任!老师年龄大了,如果年轻二十年,祖国需要我,老师也会扛起枪上战场打那些该死的侵略者!对军训,我希望我的同学都能积极表现,要让人家知道浔阳一中学生并不是只知道死读书,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现在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昨天下午,在集会结束后,程领导与我们张校长聊天时,得知我们本来组织四月五日——也就是下星期二,军分区本来是打算军训从这天开始的。——步行到太乙峰烈士公墓去扫墓。程领导听了很感兴趣,经过商议,今天早上军分区给我们校长回话说这次到烈士公墓扫墓由军分区负责,算是军训一部分,男女同学都要参加。安全由他们保证,校方也算放下一件心事。另外这次出行所有费用都由军分区出,大家以前上缴的三块钱等下我会退给你们。……静一下,静一下!” 下面已经无法安静了,听到这次春游由军队派人组织大家去,教室里鼓掌声叫好声响成一团。听到交上去的三块钱还好返回给大家,这下连徐永晋也跳了起来,就差高呼三声万岁了。 三块钱在现在并不是一笔小数字,对徐永晋来说,虽然家里最后还是掏了三块钱让他参加春游,可他也知道父母拿出这笔钱是咬咬牙,横下心才掏出来的。现在既能参加春游,同时这三块钱又能还给父母,这种好事岂能不让他狂喜? “同学们安静,安静!……下面我们要上课了!” 班主任周老师的声音在喧哗的教室里显得是如此遥远,看来不让他们高兴劲过去,今天这节课是不用上了。 第三部风云第四章[目录引索] -------------------------------------------------------------------------------- 早晨,灰蒙蒙的云层压在城市上空,一阵风刮过,带来丝丝凉意。 甘棠湖东面的垂柳枝条随着刚才刮过的那阵风轻轻拂动,透过剪刀裁开的柳叶露出一片红色——那里是一幢红色的三层楼房,是浔阳早报社所在地。 “倩倩,你下午有事情吗?” 徐倩正趴在桌子上赶着稿子,听身边有人叫自己,连忙抬起头:“朱编辑,有什么事?” 朱宏铭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是这样的,自从漠北德克德黑匪帮被歼灭后,军分区下达了所有学校十五岁以上学生参加军训的命令,这事儿你听说了吧?” 徐倩笑道:“自然知道了,我的弟弟不就是高中生吗?他们学校这次也要参加军训,这是件好事啊。昨天晚上我弟回家还高兴地说部队派人到他们学校量学生身高、体型,说是要下发军训服,不要钱的。本来春游学校要每人出三块钱,一军训这钱就不用出了,什么都由部队出。” “是啊,军训可以激发广大学生对祖国的热爱,让他们学会组织性、纪律性,学会如何与人和睦交往,这些对以后进入社会是极有好处的,对这样的事情我们报社应该好好采访一下,不能落在了其他同行后面,可是原本和部队打交道的老翁前天到鸣山调查农村非法侵占土地案件,老唐、小赵去了省城采访马上就要召开的省议会,其他人今天也有各自任务,我刚才问小钱有没有空,她说今天身子不舒服,你要是没什么事,能不能跑一趟军分区?”朱宏铭有些为难地问道。 徐倩咬了咬笔竿,抬头答应道:“没事儿,这事还是我去采访吧。” 下午,雨淅沥沥地下着,湿润的微风拂过,空气中飘着浓浓的湿意,柔曼的薄雾飘荡在街头巷尾。 第561章 路边梧桐舒展开枝条,沐浴在春雨中,滴滴透彻晶莹的水珠从树叶上滚落,发出一声轻响,融入地上涓涓细流,默默地淌入城里各个湖泊。 不多的几把雨伞点缀在蒙蒙春雨中,因为落雨,马路上行人并不多,下雨天没什么特别需要办的事情人们还是很乐意待在屋子里不出来。 长江路东边尽头有一座围墙围起来的深宅大院,大院外面两名哨兵端着步枪神情严肃地站立在岗亭里,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从门口蜿蜒延伸进去,小道两旁种了不少竹子、灌木、乔木,茂林修竹中露出几幢小洋楼,红色的砖墙,硒红色的琉璃瓦,绿色窗框包裹起来的玻璃窗,一切都显得与外面不同。这里就是浔阳军分区大院所在地。 下雨天里面的军人没出来,外面马路上也极少有人从军区大院门口经过,偶尔从门口过往的行人都是打着伞,低着头急匆匆朝前赶,谁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军分区大院。岗亭里的哨兵神情虽然严肃,心情早飞到宿舍里面了。不象四面透风的岗亭,宿舍里门窗都是关好的,外面的寒气透不进去。虽然是春天,可雨天还是有些寒冷,在外面一动不动站了将近两个钟头,对哨兵来说,实在有些疲惫了。哨兵完全是凭着一股责任心站在岗亭里没动,心里不停默数着数字,期待换岗人的过来。 霏霏雨丝中马路上走来一名打着陈旧油布雨伞的女人,能肯定是女人这是因为哨兵看到雨伞下露出的浅兰色旗袍,还有一双小巧的布鞋。哨兵年龄并不大,情窦初开的他俩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在雨伞下旗袍上面,想象伞底人长的是什么一副模样——至少从身材看,这人应该很漂亮。 哨兵以为这个女人也是过路的,可很快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女人笔直地朝军分区大门走了过来。 “站住!这里是军事重地,闲杂人等请不要靠近。”右边哨兵见女人目标是军分区大院,急忙从岗亭里奔出,伸出手臂阻挡来人继续朝前走。往常这种事情哨兵一天都要碰到一两起,那时侯哨兵的话生硬多了,说的是“闲杂人等严禁靠近”,今天见是一位女人过来,哨兵不自觉地语气软了许多。毕竟作为一名男子汉,冲妇女发威风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伞稍稍举高了一些,一张清纯秀丽的面孔出现在哨兵眼里。伞下不光是女人,还是一位比较漂亮的年轻姑娘。 “您好,这里是军事重地,要是没有什么事情,请不要靠近。不然我们很为难。”哨兵脸红了起来,话一出口就在心底暗暗责骂自己,为什么说的如此软弱无力? 伞下姑娘轻轻整理一下有些湿漉的鬓角秀发,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很腼腆的哨兵,见他脸渐渐变红了,笑道:“这位同志,我是浔阳早报记者徐倩,今天我们报社朱编辑和你们领导约定了,让我下午过来采访。怎么,不能进去吗?” 哨兵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雾气从哨兵嘴唇朝四周扩散开,哨兵的神色放松下来:“里面领导多着呢,到底是哪位领导?有介绍信吗?” “这是我的证明,我们社长和你们作训处处长联系的。不知你是否能问一下?” “请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请示领导。”哨兵接过介绍信,扫了一眼不再多说了,转身朝岗亭奔去。 徐倩站在雨中,看着年轻的战士跑进岗亭,拿起电话话筒,手用力摇着摇饼,眼睛还一直朝外面站着的自己瞟来。没多少时间,电话好象接通了,哨兵在里面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松弛,当哨兵将话筒放下从里面走出来后,徐倩看到他脸上写满了歉意。 “对不起,刚才我们没接到有记者要来采访的消息。浪费您的宝贵时间实在抱歉。请徐记者在门口稍候片刻,作训处马上派人来接您。” “多谢了。”徐倩朝哨兵露齿一笑,跟着他来到大门边上。 没过多少时间,从里面大步走来一位身材魁梧的军人,也许那人觉得雨并不大,连雨伞也没有带,就这么淋着雨出来了。那名军人走路的姿势显得钢劲有力,看起来走的不快,可没多少时间人已经到了大门口。 哨兵见里面的人出来迎接了,跑前几步,在距离出来军人四米左右距离时站住了,面向着来人立正行举手礼:“报告!上尉同志,这位记者同志说要采访你们。” 当哨兵站住时,出来的那人也立在当地,接收哨兵的敬礼。“辛苦了。” 来人回了哨兵举手礼,哨兵放下手,转身迅速握拳,将拳放在腰带的位置,跑回了岗亭,继续呈立正姿态站岗。 面前发生的一幕让徐倩觉得实在太做作,她无法明白,既然已经明白自己是来采访的记者了,只要简单的把自己放进去就成,怎么又会有如此多规矩。在徐倩的采访生涯中,不管是农村还是工厂,不管是学校还是议会,可没有什么地方进个门也这么麻烦的。 “徐记者吗?您好,我是作训处上尉参谋程明海,我们处长下午要参加一个会议,不能接收您的采访了,在临走前,处长指示我配合您的采访。” 出来的军人就是给浔阳一中做动员的程明海上尉。本来接受采访的是作训处的龙霖沐处长,可他中午接到军分区下午召开关于深化部队训练会议的通知,作为作训处的处长,这个会议他必须要参加,于是接受采访的任务就转交给程明海上尉了。 “您好,不知按照军队规矩,我应该如何称呼您?” “呵呵,你还是叫我程参谋吧。这里人一般都这么叫的。”程明海抬头望了眼天空。“外面雨大,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从大院门口距离作训处还弯弯曲曲有很长一段距离,程明海走在前面带路,跟在后面的徐倩就吃苦了。她原本以为自己走路速度算可以的了,可看程明海走路,那简直是一阵风刮过,徐倩感觉自己不是在走,而是在一路小跑。 “请坐。喝什么?绿茶龙井还是高山云雾?我这里还有乌龙茶——武夷山的大红袍,这可是司令员到福建出差当地人送给他的,比张记茶楼的茶叶还要好,呵呵,这些好东西司令员一回来就被我们瓜分了。”进了会客室,程明海请徐倩坐下后,站在徐倩对面位置,右手捏着帽檐将军帽摘下,搁置在自己座位前的桌子前沿左侧,很友好地问道。 “不用客气,普通绿茶就行了。”徐倩将油布雨伞收好,侧身坐下,好奇地打量周围。 因为下雨光线不是很强,虽然会客室窗户很宽,玻璃也显得透光性很好,可房内还是有些幽暗。程明海走到门边将白炽灯打开,房间内亮堂了许多。 座位前的长桌上摆放了三盆兰花,房间内摆上几盆花情调立刻上去了,只是兰花并没有那种葱绿色,而是有些泛着病态的黄色,说明养花的人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或者兰花摆在这里只是装装样子,摆上也就摆上了,如何伺候是一点儿也没上心。 对面雪白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国地形图,在徐倩身后墙壁上挂着同样很大的世界地图,也许会客室里设施很简陋,这两幅地图显得十分醒目。 程上尉正弯腰从一个茶几上拿过杯子,取出一个纸袋,从里面倒出一些茶叶。刚才在外面时因为下雨,徐倩并没有特别观察这个上尉,现在房内没有别人了,自己暂时还没进入采访话题,多看了程明海两眼。 摘下军帽的上尉理了一个寸头,不长的头发朝上竖着,好象脑袋上顶了一头乌黑的钢针。附身下去,背肩部高高鼓起两块——这人的背肌真是发达。动作利索,嗓子洪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 窗外有人匆匆走过,徐倩连忙将眼神从程明海身上移开,端端正正坐好,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作训处位于司令部主楼第一层,也难怪,作训处的特殊性要求它必须离首长近些,同时那些传递情报的要在最短时间内将情报送交到作训处里,一楼的位置给作训处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而会议室就在楼梯口,进进出出的军人总要从会议室门口经过。 “请用茶。”程明海将倒好的茶放在徐倩面前桌子上,刀削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你们浔阳早报我们这里也有订阅,很不错,很多新闻别的报纸还没出来,你们报上就有了,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看。说起速度,大前天我们才通知校方搞军训,才过了两天,你们就找上门来,其他报社可都还没跟我们联系呢。” “谢谢。现在竞争激烈,要是不抓住一切可能抢新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家甩下的。程参谋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嘛?不知当兵几年了?” “我啊?我今年可是三十,三十而立,算得上半截子入土的人了。当兵时间不长,从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到现在也有八年,与那些老兵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程明海端坐在徐倩对面,说完了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徐记者入这一行多少年了?和我们这些大老粗比起来,你们记者职业真让人羡慕!每天可以东走西看,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接触到,什么样的事也最先了解。” 徐倩俏脸有些绯红:“见笑了,我加入这一行不过一年时间而已,记者这行当可决没有程参谋想象的那么好,整天风餐露宿不说,有时候你已经采访了很多资料了,到最后因为别人突然不配合,前面采访的全都成了无用功,这种事情我们经常遇到,有时候真是让人回想起来想哭呢!听其他记者说,军队里面规矩比外面多多了,今天程参谋不会让我白走这一趟吧?” 第562章 见徐倩将话题转到采访诸多难处,好象自己要是不配合她工作,就成了恶人,程明海笑道:“不会不会,奉领导指示,只要不是涉及机密,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工作,决不会让你为难的。” “那我可代我们编辑多谢您了。”徐倩长长舒了口气,人轻松了许多。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浔阳早报毕竟不是什么大报,自己也不是出名记者,她担心这些给人感觉比议员还要牛皮烘烘的军官随口敷衍自己两句,就让自己开路了。现在看来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眼前这位程参谋看起来很严肃,可说起话来却让人有种亲切感。徐倩从随身带来的包里取出采访本和笔,摊在桌上,眼睛望着程明海道:“那么我们开始好吗?程参谋,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决定要对十五岁以上学生进行军训?” 程明海见徐倩说到正题上了,端坐好身子(他本来就坐的很直,现在只是将胸膛挺的更高一些。):“关于军训,上级领导是这样考虑的。首先对学校接受文化教育的学生开展军训,这只是军训中一部分,我们希望能对所有十五岁以上公民都进行军训,而不只限于学校学生。不是说只有学生才能参加军训,其他人就用不着军训了,不是这样的。军训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极好方式,可以培养他们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树立起尚武精神。反对战争与培养尚武精神并不矛盾。反对战争是指我们反对任何侵略战争,因为这种战争是非正义的,是受到人民唾骂的。但对保家卫国战争,因为它是正义的,所以我们不光不反对,还要坚决支持。所谓的尚武精神,就是要让大家明白,在侵略者面前,你要低下头颅,软骨头病发作,侵略者是不会发善心的,奴隶连自己家产都得不到保护,连自己性命都朝不保夕,还谈发展谈和平,这就是笑话!在侵略者面前,你只有拿起武器和他对着干!没有尚武精神,如宋朝一样,在外敌入侵面前将自己大将先杀了,那也只能等着当亡国奴。” 程明海低头喝了口茶水,见徐倩正急速在采访本子上记着,继续说道:“其次,军训的好处并不光在激发爱国热情、培养尚武精神上面。它还能锻炼人们体质,教会人们如何使用武器,在枪林弹雨中如何有效地隐蔽自己。虽然现在国内没有战争了,可任何人都无法保证下一刻我们还过着太平日子。要知道,战争离我们并不遥远。一头狮子要是和一群羊发生冲突,死的会是谁?自然是羊了,就算它是山羊,在狮子进攻时所有的山羊都用头上的角和狮子拼命抵抗,最后还真的把狮子杀死了,或者赶跑了,可山羊的损失也是不用我多说了。现在的百姓在突然爆发的战争面前没有什么防备,他们就跟山羊一样,而侵略者就如同狮子。在武装到牙齿的侵略者面前,让没有受过训练的百姓上战场,那只能是让他们送死,这是对人民生命的蔑视,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军训,就是将一群山羊训练成狮子的过程。这是对国家负责,同时也是对未来可能要走进军营的年轻人负责。” 徐倩放下笔,支起身子问道:“可是我听说学生们一个星期要抽出三个下午时间进行军训,这么长时间军训,是否对学生学业造成影响?学生毕竟以学业为重,要是因为军训影响了他们正常接受文化教育,那么对我们国家发展会造成巨大影响,不知对这一点程参谋怎么看?” “影响自然会有一点儿。”程明海点头承认。“只是我们要看到利弊之间那一个更重要。维护一个国家主权、尊严,维护广大人民生命、财产重要呢?还是学业的暂时影响更重要些?何况一个星期不过抽出三个下午时间,每天训练三个小时,等训练结束了,晚上他们可以通过晚自习将学习时间弥补回来嘛!十五岁以上学生已经不是小孩,而是大人了,他们应该懂得自己是为什么学习。如果因为军训,在学习上心散了,不肯用心钻研进去,那这样的人以后对国家又能做出多少贡献呢?所以我不认为军训是造成学生学业荒芜的理由。” “程参谋刚才说战争离我们并不遥远,(程明海点头承认自己是这么说过)那么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军方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中国将遭遇一场战争,为此不得不早做准备?” 程明海无法点头了,看着徐倩摇了摇头笑道:“这个就不是你我所能知道的了,关于战争什么时候爆发,或者永远不会爆发,你不知道,同样我也不了解。我说的战争离我们并不遥远,两方面,一是因为漠北战事刚刚结束,一些漏网之鱼还未完全抓获,同时有些地区还存在民族分离份子,这些人存在一天,战争的威胁就一天不会消失。还有一个是作为一名军人,要时刻做好打仗准备,外面和平唱的再响的时候也是如此,绝不能给人家打一个措手不及。不知这样的答案徐记者是否满意?“马上遭遇战争”的话我可不敢说,这要说了,我的军旅生涯也就到头了。” “私下问问,这是否属于机密,不能说的?” 程明海狡黠一笑,放在桌上的双手朝前一推:“你说呢?不过我可不认为这属于机密。” 徐倩理解地笑了笑。所谓不知道,这属于典型的外交词汇,只是程参谋既然说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要是写“军方宣布中国马上要跟别国开战”,那所有的责任都属于自己了。这样的新闻写出来,给军方驳斥一下,等待自己的不是离不离开记者一行,而是监狱大门什么时候对自己敞开。 见无法从程参谋嘴里掏出一些爆炸性新闻,徐倩只得按照和朱宏铭商量过的议题问程明海,而程明海也态度很好的有问有答。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流逝,天暗了下来。 徐倩看问的差不多了,采访本密密麻麻记了好几页,满意地合上采访本,抬头望了眼窗外,外面已经黑了,雨还在沥沥下着,汇集在楼顶的雨水沿着瓦檐如串串断线玉珠,滴落在台阶下。 见时间以晚,自己要了解的也了解好了,徐倩收拾好东西站起来感激地对程参谋谢道:“好了,差不多了,今天是我有史以来采访最顺利的一次,谢谢程参谋接收我的采访。” “哪里,应该说感谢你们关心我们的工作才是。……哟,这么晚了?在我们这里吃顿便饭,完后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程明海刚才说的很过瘾,得知采访结束了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站起来一转头这才发觉外面已经天黑了,他没想到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只是说几句话的工夫,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徐倩婉言谢绝道:“不吃了,我妈在家烧了饭,等我回去了再吃,这次就不麻烦你们了。” “那我派车送你回去吧,请稍候。”说着程明海抓起放在左侧的军帽,双手捏着军帽前端两边将它戴在头上,转身走了出去。 徐倩本来想说自己回去就是了,可程参谋根本没等她开口就风风火火走了出去,徐倩想客气也客气不起来了。偌大的会议室现在只剩下徐倩一人,虽然在进来后已经将会议室打量过了,现在没事做的她百无聊赖下,再温习一下下午看过的东西。 外面传来程参谋与其他人说话声,没多久,出去的程参谋又走回会议室。“车马上就到,走吧,我们到门外去等车。” “其实不用送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既然到了这里,你就是我们的客人,我们自然要让你满意而归了。”俩人彼此客气着离开了会议室,出去时程明海轻轻关了里面的电灯,刚才还通亮的会议室陷入黑暗中。 春天,入夜,加上雨天,外面有些湿冷,徐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蝉,悄悄将衣服裹的紧一些。身边的程参谋扭头望着左边,并没有注意到徐倩的苦像。楼后面传来发动机阵阵轰鸣声,声音间隔时间很长,听起来车子还没有发动好。 徐倩见气氛有些太沉闷,想了想说道:“对了,谢谢你们带学生春游。” “春游?……什么春游?”程明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他印象中组织学生军训和春游好象没有什么关系。 “我听弟弟说,他们学校原本打算组织学生步行到太乙峰烈士公墓去的,为此学校收了他们每人三块钱,后来你们与校方联系后,由你们部队组织他们去,这些钱昨天学校退给了他们。我们家并不富裕,三块钱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小数,你说我要不要感谢部队?”徐倩真挚地问道。 “哦,这事啊?……你弟弟在浔阳一中上学?”见徐倩点头答是,程明海笑了起来。组织学生步行到烈士公墓的市区里中学就只有浔阳一中,刚好这个学校程明海跑了两趟,有关组织他们按照部队样子到烈士公墓去的想法也是程明海听了张校长话后,突然起的灵感,并且在征求首长同意后才通知学校的。程明海感到冥冥中自己和这个学校有缘,没想到今天来采访的这位漂亮记者居然又是浔阳一中学生的姐姐。“巧了,给他们学校作动员报告的就是我,这次军训浔阳一中就是由我来负责。” 徐倩十分意外地看着身旁程参谋,也笑了起来:“这么巧?……难怪呢,我弟弟说给他们演讲的那名军人说的他们热血沸腾,刚才听您能言善道,我就想部队里面是不是专出口才好的人?原来我弟弟嘴里的军人,跟接收我采访的就是一个人啊!这可真巧了。” “哪里,徐记者过奖了,我们再怎么会说也赶不上你们当记者的啊。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第563章 当时全场那么多人,一眼望下去全是一个个小人头。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迎军旗的学生,不过那个学生姓张,应该不是你弟弟吧?” “自然不是了,我家可是姓徐的。你看到的那人自然不是我弟弟。我弟叫徐永晋,怎么,是不是打算军训时对我小弟要求松一点?” 程明海摇摇头,“你说呢?我只是问一下,要是因为徐记者的关系特殊对待你弟弟,那只能更加严格要求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战场上也一样,平时多流汗,战时就可以少流血。虽然你弟弟现在是高中生,可万一爆发大规模战争,按照国家法律连大学生都要上战场,要是不严格要求,那不是让他流血去吗?” 徐倩默默点了点头,她知道本来程明海的意思是说要是把没有训练过的弟弟送上战场那是让他送死,当炮灰。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他知道是人总喜欢听吉利一点儿的话,于是送死当炮灰改成了不那么冲的流血,可意思却是一样的。从程明海的话里面,徐倩嗅到一股血腥味,也许战争真的距离中国并不遥远。只是程参谋不承认,自己也无法写出来告诉别人。 轰鸣声由远而进,一辆墨绿色小轿车驶到俩人面前停下来了。从驾驶室出来一位很年轻的军人,程参谋走向前,将后面车门拉开,对站在车对面的年轻军人说道:“小水,你送这位记者回家去。……徐记者,你家在什么地方?” “大目山街,只要送到府前路就可以了,我自己走进去。” 徐倩住的地方马路窄的两辆自行车交会都很要避让一下,汽车如何开的进去?府前路虽然不是什么主干道,开辆车过去还是可以的。 程明海了解地点点头,作为一名作训处参谋,他没什么事情时,喜欢在浔阳市里面到处乱跑,对浔阳市大街小巷很熟悉。程明海知道大目山街说起来是街,实际上就和狭小的巷子差不多,只不过巷子两旁都是民居,而这个大目山街一边是民居一边是河。那么小的路要是走路不小心,恐怕就要下河游泳去了。连走路都这样,何况是汽车? “就送到府前路与大目山街路口好了,送到马上回来。徐记者请上车。” 徐倩收好雨伞钻进车里。驾驶员见徐倩上车了,再坐回驾驶室,将车门关上。 徐倩伸头出来看着程明海谢道:“程参谋,谢谢您。” “哪里,不用客气。……小水,记着要将这位记者安全送到目的地。” 一阵轰鸣,车子冲进雨幕中,轮胎卷起漫天碎雨洒落在后面,几转之后消失在程明海眼里。看着汽车走远了,程明海松了口气,转身朝食堂走去,他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把人送走了,程明海也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开始对自己提抗议。程明海一脸苦笑摇了摇头,他倒不是对采访有什么想法苦笑,而是对自己的肚子苦笑,才三十出头肚子就经常对自己提警告,这以后该怎么办?难道要和那些阔佬一样,整天提心吊胆保养身子吗?抬头看了眼上面,三楼右边灯还亮着。程明海知道那边是军分区大会议室,看来深化部队训练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程明海顾不得处长还没有下来,匆匆奔进了食堂。明天是星期天,部队因为休息只开伙两次,——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今天晚上要是不多吃一点,到时候可是要饿肚子的。 **** “妈、爸!……我回来了。”徐倩推开门进来,将雨伞搁在门脚,探头朝里面喊道。房子里她的弟弟不在,母亲和父亲听到自己说话,看着这边,他们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看看几点了……晚饭吃过没有?”刘舜英嘴里唠叨着。 “下午去采访了,没办法,工作需要啊。妈,你们都吃了?有什么好吃的?” 刘舜英念叨着朝厨房走去,“自然都吃了,要是等你回来,全家人还不得饿死?!……这采访怎么就没个时间限制了?要这么晚才回来。等着,我给你把菜热热再吃。” “小弟呢?”徐倩将包放到自己房间里,走出来进了厨房,帮母亲一块搞吃的。 刘舜英热着有些凉了的菜说道:“他啊,正在上面复习功课呢。永晋说从下星期开始他们每个星期有三天下午不能读书。要想考上好点的大学,现在只能抓紧一切时间好好看看书。” 徐倩了解地点头称是。她想起自己下午问程参谋关于军训影响学生学业的问题,当时程参谋说学生应该明白为了什么读书,只要自觉利用休息时间好好温习功课,军训对学业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看来自己的弟弟就属于自觉复习之人。 想起进门时父母脸上的笑容,徐倩问道:“家里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爸爸咋那么高兴?” “是啊,自然是很好的喜事!”刘舜英放下锅铲,笑得眼角都是皱纹。“你不知道,你爸他们船厂昨天接到一笔大订单,要在三年时间里建造三千吨的运输船六艘呢!以前他们船厂只是造一些千吨左右的小船,大家吃不饱饿不死的。这下好了,头一笔款子一百九十万今天下午到了船厂,老板说了,要给你爸他们每人每月增加三块钱工资!下个月薪水就要涨了,家里能不高兴?” “真的?多少年了爸都没长工资,这次怎么涨这么多?难怪爸乐成那副模样呢。”徐倩回头看了眼客厅,父亲徐建国正坐在那里泡了杯茶看报纸。 家里增加了收入,刘舜英乐的嘴都合不起来。“可不是!你爸船厂又不是什么大厂。以前有活干,不用失业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谁还希望涨工资?这下要造这么多运输船,时间又急,老板自然要加工资了。” 徐倩高兴过后,心头涌上疑问,六艘三千吨级运输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浔阳造船厂自从建立以来还从来没造过三千吨以上轮船呢!一艘都没有,何况六艘?“什么公司一次要六艘运输船?还要三千吨的,这些可都是大船,要跑远洋的,按理说应该由上船或者福船这样大船厂造。像爸他们这种内河船厂怎么接得上这么大单子?” 刘舜英看了看外面,很神秘地说道:“听你爸说他们船厂是中了军队招标。上海招标中军队需要很多船,有什么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补给舰……反正很多很多,你爸的造船厂得到的只是一部分订单,那些大厂制造大船都来不及,不然这些也轮不到浔船了。” 徐倩一震,疑惑地问道:“是军方的?军方让船厂制造运输船?” “自然是了,不信问你爸去。” “爸,听说你们船厂中了军方招标,要在三年内制造六艘三千吨的运输船?”吃完饭,徐倩并没有上楼,而是在收拾好碗筷后回到客厅,坐在父亲对面问道。 徐建国放下手中报纸,脸上洋溢着笑容点点头。“是啊,这次军队订购了许多船只,我听办公室人透露,光大连的赫尔——胡光墉联合企业就获得了两年制造三艘两万七千吨战列舰的大合同,我们船厂毕竟是小厂,这次只是分得一小碗羹。……唉,靠我这要技术是在大连这下可是发财了。” 徐建国没什么野心,没有自己当老板想法的他,只是想通过自己劳动多赚一点钱。只是徐建国虽然说到旅顺能赚更多钱,真要让他过去,他又不肯了,一方面故土难离,还有一个原因是听人说北方冬天连上厕所都要带根棒子,徐建国可不想遭这份罪。 徐倩取过父亲放在桌子上的报纸。这份报纸是浔阳晚报,徐倩大致扫了一下,报纸上可看的新闻并不多,除了大量关于各地以游行形式庆祝漠北和平、称赞领导英明神武外,其他新闻要么张家死了一条小狗;要么王家种田时,一锄下去挖出一件古董;要么就是李家生了四胞胎,在医生精心呵护下,四婴儿全部成活;要么某位神僧练气功练的浑身火苗直窜,别人看了还以为寺院着火了……浔阳晚报登的就是这些东西,说是新闻还不如说这些是猎奇。徐倩一直很奇怪,这样的报纸发行量居然也能达到三万份,看来浔阳市民欣赏眼光还真的有问题。 眼睛看着报纸,徐倩心里想着父亲厂子里突然接到的这比大单子与今天自己在军分区听程参谋说的“战争距离我们并不遥远”,看来不管程参谋怎么搪塞,中国真的有遭遇一场战争的可能。 跟谁打?不知道,德国、美国是传统友好国家,英国、法国是新的贸易合作伙伴,俄罗斯在漠北一仗后已经元气大伤,中国不找他麻烦他就应该烧香拜佛了,难道中国主动去招惹俄罗斯吗?要是这样可很难在国会通过。那么对手是谁?总不成是老说琉球是他们固有领土的日本吧?日本虽然号称海军亚洲第二,可他所有军舰加起来,吨位还不到中国海军吨位的零头。除非日本天皇发了失心疯,不然他敢跟中国交战吗?就是真的中国与日本发生战争,日本军队的下场决不会比在菲律宾的西班牙舰队更好一些。 徐倩很想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写出一篇具有爆炸性的新闻,好好打响浔阳早报知名度,自己也能名扬四海,让报社主编对自己刮目相看。只是发展那么大规模的军队,看起来对手实力强劲,只是从中国地理位置来看,想找出这样的对手还真不容易,徐倩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军方到底要跟谁作战。不知道假想敌是谁,这样的文章如何作?写出来没有根据,人家可是要告自己诽谤,自己就是辩解也无从辩起,要是这样自己就不是名扬四海了,而是身败名裂! 回到卧室,徐倩拉开座位将采访本取出,打算好好整理一下下午采访内容,写出关于学生军训的报道,等明天上班后交给朱编辑,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第564章 可咬着笔杆看了半天采访本,徐倩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脑袋里乱成团麻了。 采访的东西不可谓不详尽,程参谋说的很明白,关于军训决策过程、训练费用来源(以前国会对是否在青少年中开展军训有过辩论,经过辩论议会通过了开展军训的草案,当时报纸还刊登过这样的新闻,事情吵的沸沸扬扬,不过这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草案的通过并不等于马上实施——办任何事情都需要钱。国家每年财政拨出在年初就通过,新闻界抄作一番后因为当时并没有落到实处加之漠北战事渐渐就淡化了。今年年初国家对军训有专门拨款,只是因为刚下拨没多久,普通人没注意到,当然,有些议员消息灵通,他们在议会里已经为这笔费用是否存在质疑过军方了。他们不知道军分区也是刚到手不久,质疑也无可厚非。)、它的意义、对学生影响、部队如何为军训配备人员、一个星期三天下午,这么多时间军训对学生生活方面的照料……收获颇丰可写起来却无从下笔。开始徐倩以为是自己对将要到来的战争感到一丝隐忧,一直想这方面所以写不出来,可看着看着采访本,好象跟它又没有什么联系。毛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白炽灯瓦数不大,虽然卧室很小,小的就象蜗牛壳,可光线还是显得有些昏黄。心情烦躁的徐倩合起采访本站起来很没淑女风范地伸了个懒腰,探出身拉开窗帘一角呆望着外面,黑洞洞的窗外雨还在继续下着,虽然看不到雨丝,却能听到雨打芭蕉声。江南到了春天一下起雨来就没完没了,也许明天早上这场雨也不会停。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铮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徐倩听着夜雨,低吟着蝶恋花。 徐倩喜欢宋词,虽然徐倩是女孩子,可她在词里面最喜欢的并不是婉约派,而是所谓豪放派如苏轼、辛弃疾等人作品。这点也许跟她父亲教育有关,父亲没想到把她教成小家碧玉,徐倩自己也没想过把自己锁在屋里坐在矮窗前做女红,体验一下“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阑干慵倚。”的感觉。从这方面说徐倩作为一个女人是很失败的。 可是对春雨任何象她这种年龄的女孩想法都差不多,这方面徐倩也不能免俗。不浪漫的徐倩以前觉得春天下着蒙蒙细雨很是浪漫,宋词里面写春天的词特别多,而只要跟春天有关系,必然又牵扯到春雨,于是翻开宋词满篇都是春雨。徐倩就喜欢在雨天念“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扬花,点点是离人泪”。 没有尝试过分离的徐倩在词里面体会那种无言感觉,体会的结论是这种无可言状的感觉让人心醉,今天她却感到自己的芳心被这场雨下乱了,什么也写不出,什么也不想想。这不是什么浪漫的春雨,而是恼人的春雨了。不再浪漫的小雨让人心烦意乱。共鸣还是有的,只是现在想起来的词都是伤感落泪之作,让徐倩更加无法完成自己的功课。 管他呢!也许明天就想起来了,万事不用强求,实在不成明天再找程参谋问问,也许从他那边能找到灵感。半依在窗台上的徐倩盯着黑糊糊的窗外,听着点点雨声自己安慰自己。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爬上心头,那缀着红灿灿五角星的军帽在脑海越来越清晰,刀削般国字形脸上浮现出一抹真挚地微笑。宽广的肩膀也许是女人最好依靠的地方。 徐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匆忙将窗帘放下离开窗台,坐在椅子上展开采访本打算继续写,可心乱了的她现在更是什么也写不出,越要想忘掉的人影越是在脑海里更清晰。 不知自己怎么了的徐倩用力推了把摆在桌子上的不倒翁,叮咚声随着不倒翁前后摇摆接连响了起来,声音很单调,也很清脆。房门从外面轻轻推开,正望着不倒翁发呆的徐倩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母亲那张有些苍老的脸出现在半张的门口。 “招弟,还不休息吗?早点休息,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等一会儿,等我把稿子写完就睡。” “唉……稿子明天到报社也好写,干吗非要在家写不可?咱们家不必别人,钱不多,还是省点电。你们报社也是的,别人都有星期天,就你们没有。什么世道啊,连星期天也要上班。”母亲唠叨了两句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母亲出去了,给母亲这一唠叨徐倩更没有写下去思路了。合上采访本,关了灯徐倩躺在床上,闭上眼想要早点入睡,只是躺在床上的徐倩眼睛虽然合起来了,心思却飞快运转起来,那充满男人气息的军人形象在她心中活了过来,久久无法消退。 “我这是怎么了?”徐倩苦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掩在手里。“人家可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真该死,怎么老是想着他?” **** “早,朱编辑。” “你早……对了,倩倩,昨天让你采访的事情办的怎样了?他们有没有不配合?” 报社里人还没有全来,现在只有朱宏铭正低着头吃早点,听到有人打招呼只是含糊答应一声,抬头见进来的是徐倩,马上想起昨天派给她的任务。 “采访好了,这是采访笔记。朱编辑,这个报告能不能您写?您可是咱们报社老人了,经验丰富,象我这种新人文笔上如何能与您老相比?这么重要的稿子还是朱编辑您来动笔好吗?”徐倩取出采访笔记本,双手端着毕恭毕敬拿到朱宏铭眼前,露出腼腆的笑容。 看着青纯甜美的笑容,听着悦耳婉转的声音,朱宏铭没接徐倩递到自己面前的笔记本,而是笑了起来:“倩倩,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不是只要你采访的稿子,不论如何都要自己写的吗?怎么今天如此客气了?要是我能帮忙一定给你帮,只是突然用花言巧语蒙骗我,这却万万不成。是否有什么心事,说说看。” 徐倩给朱宏铭说到了心事,俏脸一时绯红。她是因为自己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写才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朱编辑,没成想朱编辑不愧年长许多,社会阅历比自己丰富多了,只是听了自己说的话就给他说成花言巧语在蒙骗,徐倩被拆穿了底细如何不脸红?不过要让她把原因说出来那是万万不肯的,小女孩的脸皮比纸还要薄,如何可以随便碰得? 徐倩矢口否认:“哪有什么心事啊?!我想上午到学校补充采访一下,整理更多的资料,好把这个稿子写成系列报导。朱编辑,我在前面采访,您在后面写作,我们俩通力合作,动作快又能保证稿子质量,这不是很好?” “真的是这样?” 朱宏铭盯着徐倩脸仔细观察着。徐倩脸被朱编辑盯着越来越红了,既然这样说,徐倩自然要坚持到底:“自然是这样了,我什么时候骗过朱编辑?” “可是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啊!你到学校采访谁?”朱宏铭手指敲击着桌子,看着徐倩含笑说道。虽然朱宏铭从徐倩借口里挑出了毛病,可他也不想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太尴尬。“这样吧,你的采访笔记放在我这,我先看看。” “谢谢朱编辑!”徐倩听朱宏铭有些松口了,舒了口气连忙将采访本放在朱宏铭桌子上。“我今天到工厂去看看,听程参谋说军训并不光对学生展开,所有十五岁以上成年男人都要参加这种军训,我想到浔船去听听那里年轻人对这事是怎么看的。” 朱宏铭点了点头:“扩大采访线索是好事情,只是浔船今天不休息吗?你过去恐怕回扑空。” “放心吧,我爸就在浔船工作,听他讲他们船厂今天不休息。我等一下过去可以吗?” “好,就这样。”朱宏铭拿起徐倩放在桌子上的采访本看了起来。听徐倩说的合情合理,朱宏铭以为自己刚才多心了。 霏霏雨雾中,叮当声显得有些沉闷。泥泞的道路上远方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透过车窗里面没什么人,今天是星期天,又轮到下雨,人们都窝在家里没出来,坐汽车的也不可能很多了。 哧——汽车停在路沿边,徐倩从车上下来,整个汽车只下了她一人,当她站稳了,车门关上,汽车尾部冒出一股黑烟开走了。 汽车站附近只有一家工厂,前不靠村后不着店显得有些突兀。工厂很大,至少靠马路边的围墙很长,一眼望去看不到头,阵阵叮当声从厂区内传来。这个工厂徐倩很熟悉,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常常带她到这里来玩,这里就是浔阳造船厂。 秦海涛坐在办公室,眼睛盯着被自己手指拨动的正在转着的摆在桌子上的小地球仪,耳朵听着外面叮当声,心情相当不错。 他的心情也无法差,这个厂子是他父亲在一八八零年创建的,刚创建时整个厂子只有十六个人,一个很小的船台,建造几百吨轮船都显得力不从心。到了秦海涛接手时船厂也不过拥有两座能够建造龙骨长一百米,排水量两千五百吨船舶的船台,三十年了,现在的浔阳造船厂已经拥有四座可以建造三千吨轮船的船台,还拥有两座浮动船坞用来修理船舶,人员也扩大到拥有一千多些的一家大型工厂——全国也许不算大,可在浔阳这种规模的工厂绝对属于大企业。 自从浔阳造船厂开工以来,军方定单造船厂没少接,只是海军很抠门,同时他们又很看中那些沿海老船厂和与外国商人合办的大型造船厂,尤其是马尾造船厂、上海造船厂,还有那个该死的赫尔——胡光墉联合企业。 第565章 这个赫尔有什么了不起的?想起赫尔秦海涛就愤愤不平,他不过是在国内战争形势明朗后带了一些钱和设备——现在看起来那些设备都是垃圾!——从大洋彼岸过来,国内又是允许他开矿炼铁,又是允许他制造火车头,还让他造船,赫尔活的很滋润,自己这些比他小的企业不是倒霉了?对浔阳造船厂来说,战列舰不现实,长江就那么深,真要造了战列舰也开不出去,不大的巡洋舰可以造,可定单却接不到,能接到订购两艘小小的巡逻艇都值得好好庆祝一下。三十年了,浔阳造船厂从海军那边接到最大的定单也不过是建造两艘五百吨级的巡逻炮舰,以后连这么大的船也接不到了。就是这两艘炮舰,秦海涛也没怎么赚钱,价格方面虽然很高,比造两条民船不知高出多少,可质量方面要求却特别苛刻。浔船不过是第一次造军舰,技术力量有些薄弱应该可以理解,可海军验船后竟然以质量和技术参数达不到设计要求为由以合同规定对浔船进行罚款!一来二去,浔船还有什么钱好赚? 就说这次吧,海军建设委员会中那些议员在了解到世界海军发展后,在年初议会开会中提出因英德两国疯狂造舰,中国海军以两国造舰速度发展下去,用不着五年,中国海军在大洋上将没有说话权力为由,请求议会增加额外拨款。再怎么说现在的中国海军也是世界第四海军强国,议会并不希望海军在军备竞赛中落到别人后面,总不能从第四掉到第五落在法国、意大利、俄罗斯后面吧?(一八九零年中美海军实力差不多,现在落在美国后面已经让一些人看不过眼了。)于是在通过增加海军税、发行海军建设债卷后,先给了海军大笔购舰预算额度。有了大笔资金,海军建设委员会招标底气也壮了许多,根据海军技术要求(因英国无畏舰下水,各国以前造的军舰一时都变成过时货,德国、美国、法国、意大利相继建造自己的无畏舰,连中国以前死敌俄罗斯都在建造了。中国以前造的军舰也显得落伍了,他必须重新设计各项指标。不管怎么说至少不能让该死的俄罗斯超越中国。),海军建设委员会列出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运输舰、补给舰玲玲总总一大批,各个船厂看到招标书眼珠子都红了。全国只要和船有点关系的都蜂拥到上海,浔船自然也不例外。 海军是块唐僧肉,谁都知道吃起来很好吃,只是能不能吃到要看你的能耐如何了。与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型造船企业比起来,浔阳造船厂只能算是想吃唐僧肉的小喽罗。原本打算这次要造的船很多,自己多多少少能分到一块,可几轮下来,浔船还是两手空空——海军制订的要求能吓死人,加上以前浔船制造的两艘巡逻炮舰让海军颇有微词,没夺得任何项目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秦海涛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人家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自己连残汤剩渣也没有?! 秦海涛派过去参加招标的弟弟每天在电话中只有唉声叹气,要知道电话费可是很贵的。 第三部风云第五章[目录引索] -------------------------------------------------------------------------------- 下课锣声响了起来,大批学生从各个教室里冲出,大家嘻嘻哈哈朝目的地——厕所——奔跑过去。僧多粥少,要是不赶紧抢占位置,那可要很不“方便”了。 “下这么大雨,明天不会去春游了吧?” “可不是?下雨天要是走远路,想想就让人害怕。” “到太乙峰路上都是土路,这雨一下那路上还不都是泥浆?怎么走啊?!” 一群女生发出惊诧声,仿佛走泥浆路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这些女生都是城市人,一个个都是父母手上宝贝疙瘩,又因为学习成绩比较好,家里有些娇生惯养也是难免的。 徐永晋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那些女生谈话声从他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来,仿佛跟他没什么关系。上星期六开始下的雨到了今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样子,看样子这雨明天也不会停,可怜明天所有的同学就要出去参加春游了,这天却一直下着雨,这次春游会不会改期?徐永晋的心就跟外面的天空一个样。 徐永晋很期盼参加这次春游,不光是徐永晋,浔阳一中所有的男生都期盼,女生对走远路微词不少,而这恰恰是男学生成为男子汉的表示。徐永晋在心中一再祈祷,祈祷明天的春游不要受到这场雨影响。 “嗨!……想什么呢?”徐永晋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知道身后是谁,徐永晋头也没回反问道:“怎么?你没找那些漂亮女生展开你的猎艳大计?” “哈哈,别逗了!我哪有什么猎艳大计啊?”王林斌那张讨厌的面孔从旁边凑了过来。“不过是下雨,有什么好看的?” “你自然没关系,一下雨你爸急吼吼连忙派车接送你。连鞋子都不会湿说起风凉话自然没感觉了。”徐永晋没什么好气地说道。“我在想事情呢!……你看这场雨,看样子明天停不了了,不知我们春游会不会取消?” 王林斌也学徐永晋的样子仰面观天:“明天也会下雨吗?不会吧?天哪!要是下雨我们干脆推迟春游好了。那么脏的路怎么走!?” 徐永晋看着王林斌那担忧的样子就想笑,学着他的口气说道:“说什么呢你?!无非是下雨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给徐永晋一说,王林斌那张脸马上变成了苦瓜脸。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走那么长路,本来父亲对他这次春游就一万个反对,说是要在校董事会上建议取消了。要不是被宠坏了的王林斌贪这样出游很新鲜,对老爷子一番危言恐吓,恐怕这次春游就胎死腹中了。 新鲜是新鲜,可王林斌以为春游是在晴朗的天空下,大家一起闻闻田野里飘香的油菜花,看看植物课本里那满山的映山红,天上小鸟跟着队伍前进,水中游鱼在前进道路上清澈的河里穿梭,到了晚上大家一起点篝火钻帐篷……这是多浪漫的事情?要是下雨大家只能一起闻泥土味,看来看去都是条条雨丝,天上的鸟儿是找不着了,河里恐怕早就浑黄,鱼也回姥姥家了,点篝火钻帐篷?有雨天点篝火的吗?至于钻帐篷……除非王林斌想没病找病,不然他死活也不肯在寒冷的雨夜躺在帐篷里迎接风雨洗礼。 这下轮到徐永晋拍傻站在身边的王林斌了。“我说林斌,你是不是打算让你爸派车送你到太乙峰去啊?要是这样泥汤路是不用走了,浑身上下一点儿尘土不粘,还节省体力,多美的事情啊。” 王林斌心里正在想要是雨天明天是否真的让父亲用轿车送自己到太乙峰去,不跟美女在一块儿没什么大不了,要是淋出毛病了那事情就严重了。给徐永晋一说王林斌正想问“你怎么知道。”,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光听语气就知道徐永晋对这种事有多么不屑了,他那话属于讽刺挖苦,根本不是体贴人意! 王林斌瞪了徐永晋一眼,恶狠狠地哼了声:“我哪有?!” 徐永晋笑的更开心了,对这个花花大少肚子里有什么鬼主意徐永晋相信自己了解的一清二楚:“不会吧?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不是又怕苦又怕脏的吗?连班里面打扫卫生都要跑,下雨天倒肯走百里山路了?” “我自然不怕!无非是走点路罢了,谁怕谁啊?”王林斌嘴硬着硬挺。 “就是下雨也不同意推迟春游?”徐永晋连忙追问一句。这个大少别的能耐没有,他老子在学校里还是很有地位的,而王林斌对他父亲又很有影响,要是王林斌坚决要求不管下不下雨都要出行,相信校方也会好好考虑一二。 给徐永晋一激王林斌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脖子一拧肯定地说道:“别说下雨了,就是下刀子这次我也要跟大家一起参加春游!” 徐永晋似笑非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就是下刀子也不能取消春游。我还以为林斌整天娘娘腔,不像个男子汉,没想到我居然想错了。” “谁娘娘腔了?我不是男子汉?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我们谁更像娘们?”给人说自己像个男子汉自然是好事情,王林斌早把自己对雨天出游的恐惧抛之九霄云外了。 教室里学生还在热烈争辩着明天是否能去春游,不过男女生的意见截然两样,争论还没争论出结论,几声锣响,上课时间到了,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 听到锣声,同学们回到自己桌位上坐下,趁老师还没过来小声继续刚才的争论,争了半天,大家奇怪地发现上课时间都过去好长一会儿了,可老师还没出现。见老师没来,教室里秩序有些失控,人们嗓子不由得大了起来。 “别吵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么不自觉?!” 爱旁的周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里面正嗡嗡作响的学生给老师这么一训马上噤若寒蝉。一阵骚动,大家一个个一本正经地挺起胸膛坐好,正襟危坐在那儿,眼睛随着进来的周老师移动。 进来的不光只有周老师,在她后面还跟了一个年轻的军人,与周老师一样,这名军人个子不高,体型偏胖——或者用结实来形容也可以。了解军队军衔的学生从那名军人肩章上知道这是一名上士,陆军上士。那名上士脸上挂着笑容跟着周老师进入教室,站在讲台旁边。 “同学们,今天我就不上课了,有这么几件事情需要跟大家说一下。 第566章 首先,是关于期中考试的,这次期中考试题目由市教育局统一出题,全市范围内所有中学在统一时间内参加考试,别的不多说,大家知道,我们学校是浔阳最好的中学,你们父母把你们送到这里来,就是希望能让大家考上理想的大学,不是让你们混日子来的!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考上浔中,都是聪明人,我不希望你们以为上了浔中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希望大家能在这段时间除了认真听课外,还要好好复习功课,到时候能考出好成绩,给父母争脸,为学校争光,决不能在期中考试中输给其它学校!……” 王林斌轻轻侧头在徐永晋耳边耳语道:“天哪!她怎么不说考的好了,我们自己有什么好处?学习是为父母为学校才学的?真是老古董!” “别多嘴!好好听老师讲。”徐永晋目不斜视看着讲台上十分激动的班主任,嘴唇微动轻声警告王林斌。在学业上面,徐永晋用不着老师如何操心,能自觉学习的徐永晋对期中考试别说市教育局出题,就是全国统一出题他也不怕。也只有王林斌这种抱着到学校混日子的人才会对考试感到万分苦闷。 说完了期中考试,周老师又提到某某同学哪门功课太弱,某某同学本来很聪明的,可上课时候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有个同学对女孩子抱有不切实际的古怪念头(这个好象是在说王林斌了,不过周老师并没有把名字点出来。),总之从周老师嘴里班上各个都是问题学生,非要好好修理修理才可以。给周老师这么一说,坐着的学生一个个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最后,我再说一件事情。经过学校研究,明天全校师生一起步行到太乙峰烈士公墓祭奠那些先烈。”周老师说到这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了。 高一(三)班刚才蔫了的学生这下一个个又充满了活力,只是男女生反应各不相同,男生挺直了胸膛,前倾仔细看着周老师的面孔,想要将她后面说的每个字都刻在脑子里。而女生就不同了,那些女生发出失望地叹息,很不情愿地在坐位上扭捏着,好象这个消息是周老师今天说的最丧气的话了。 作为女人,周老师自己也不愿意走到太乙峰,尤其是下雨天她就更不愿意了,可她也很无奈,本来鉴于下雨,张校长已经打算将春游时间退后了,可那该死的程参谋在下午突然跑到学校来,说什么下雨天走到烈士公墓更能体现对烈士们的虔诚……虽然文化层次程参谋未必比张校长高,可他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什么以前战争年代不要说下雨就是下刀子部队也是说走就走啦,什么这次步行是次锻炼学生的大好机会啦,什么军训就应该风雨无阻啦,什么爱国主义不能光嘴上讲讲要附注实际行动啦……说到最后张校长不想背上与军方作对的骂名,明天的春游无法取消了。 心里面不愿意归不愿意,周老师嘴上说出来的却要和校长保持高度一致,不然自己非给校长开了不可。“明天早上六点半,全体学生在教室里集合。吃的用的部队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你们用不着再从家里带出来。至于服装,女同学最好穿黑色或者白色衣裤,——下雨天你们也别穿什么裙子了,走那么多路,累不累?至于男生,部队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作训服,明天早上大家统一穿作训服,不得穿其它衣服。这位是给我们班男同学进行军训的聂教官,明天早上我和聂教官会在教室里等大家,希望大家不要迟到。下面,我们欢迎聂教官给同学们讲话!” 周老师做个鼓掌欢迎的手势,望着聂教官慢慢让出讲台,她相信在自己带领下,学生们会很有礼貌的,果然,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些男生惟恐自己的教官没注意到自己,将双手举过头顶很有节奏地拍着。那名教官脸红了,在掌声中走到讲台前。 站在讲台上脸红的跟块红布似得聂教官利索地对同学们行个军礼,从右边朝左边用眼神扫视了一遍。“各位同学,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军训教官。我姓聂,聂彪,三耳聂,彪形大汉的彪。你们以后叫我聂教官好了。” “讲这么多废话干嘛?我只要知道他是聂教官就成了,还管他叫什么名字?!” “别多嘴!你才废话很多……”徐永晋在下面恶狠狠地瞪了眼牢骚不断翻着白眼的王林斌。 俩人在下面说话时,讲台上的聂彪已经渐渐放松了自己,脸没那么红了,说话也显得流利了许多。聂彪看出来有些学生对下雨天出行十分不满,对这些不知甘苦,只想享受的学生,从湖南农村里出来的聂彪很是看不惯,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他是高一(三)班军训教官了,虽然军训还没有正式开始,可他却有权力教训一下这些人。“……有些学生可能觉得下雨天为何还要走路到太乙峰去?为何不改期呢?因为这是上星期就决定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轻易改变。同学们觉得军训很好玩,军训中我们会带大家到军营去看看,要带大家实弹打靶,听一些老军人讲述以前故事,多有意思?可军训并不只是这样,遵守纪律,服从上级安排就是这次军训对大家提出的第一条要求。……同学们不要觉得这是我们在为难大家,只不过军训,何必要求这么高?同学们想过没有?战争年间,前面枪林弹雨,地上敌人遍撒竹钉,无数的陷阱在前进道路上,这时候上级下达命令了,冲!冲向前消灭敌人!那么战士们是否可以跟上级讨价还价?是否可以不遵守上级命令?自然不成,你不遵守,他不遵守,谁去消灭敌人?难道敌人不用打就会自动消失吗?自然不是这样。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保家卫国的武装,你要不消灭敌人,他也不消灭敌人,大家都只顾自己性命,那么敌人会烧了你的家,灭了你的国,让你当亡国奴!让你体会到什么叫亡国灭种!所以,一支军队要想有战斗力,他就必然需要战士绝对服从命令,这是一条铁一般的纪律,谁要是违反,和平年间,违反者关禁闭,战场上要是不服从命令,那么指挥员有权对违反纪律者当场处以死刑!只要指挥员喊了冲锋,谁不向前反而朝后退缩,指挥员就可以当场击毙这样的逃兵!别管他家多有钱多有势,一样执行战场纪律!什么是男子汉?合格的战士才是真的男子汉,军训,就是要以一名战士的标准来要求大家,要让大家经过军训后,成为合格的男子汉!” 聂彪很满意地看到自己说的话让下面那些学生发出一声惊叹,虽然大家以前去过太乙峰,那边整个山峰都让一排排坟墓占满了,可大家对战争中到底伤亡多少是没有个准确数字概念的。他们从小听到的都是我们英勇的战士如何上刀山下火海,如同常山赵子龙在敌营中杀他七进七出。当然,敌人损失从来是大大的,我方伤亡永远是小小的。战士们一听到消灭敌人就嗷嗷叫,谁会向后转逃跑?不客气地说,很多学生还以为打仗就是到前线免费旅游呢!这次听聂教官杀气腾腾地说要是违反命令会被马上枪毙,有的学生吓了一跳,当聂教官眼光扫到自己时,这些人不由得寒毛直竖,好象自己要马上被拖出去毙了。原本想参加军训很好玩,现在看来这个游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无非是下雨,在部队里越是刮风下暴雨,越要把部队拉出去进行训练,为什么?只有这样才能锻炼身体,更能锻炼意志。年轻人要有朝气,要有奋斗精神,连风雨都害怕,上战场不更要拉稀了?我们不是老天爷,明天是否下雨大家谁也不知道,我希望,如果下雨,大家就当它是对各位一次锻炼,看看谁能在思想上战胜老天!……当然,对这次长途行军,我们还是有准备的,有些必要的物资等下要发给大家。请大家稍侯。” 说完聂彪扫了眼下面的学生,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周老师道:“周老师,我到外面看看我们班的物资是否来了。” 周老师连忙客气道:“没关系,您忙好了。” 聂教官一出去,教室里那些学生失去了说话兴趣,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什么了。刚才聂教官跟大家说的话算是给了这些感觉十分良好的天之骄子一个下马威。聂教官说的很清楚了,军训期间对他们的要求跟战士没什么两样,虽然现在不是战争年间,枪毙是不会的,可和平年间还有关禁闭呢!谁要是被关了禁闭,传出去他就不用做人了。 相对来说女生的感觉就好了许多,她们用不着当什么男子汉,也不用参加军训,聂教官的话对她们自然也不会有威慑力,只是男生因为军训需要,明天不管风吹雨淋都要走到太乙峰去,她们又不用参加军训,为什么也要跟男生一起去?这让她们感觉十分不爽。 外面传来杂乱很重的脚步声,好象很多人搬了很重的东西正在朝这边移动过来。王林斌和徐永晋侧头看着门口,想从缝隙中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过来。 聂教官带了几名战士进了教室,战士手中还搬着大大小小的包……还有一串串草鞋。 学生们发出惊讶地低叹。他们都是城里长大的,自从上了学后,有钱人家的孩子穿皮鞋,没钱的家里再穷(如徐永晋家)也会做布鞋给孩子穿,对他们来说,草鞋只存在很小时候的印象里,今天看到聂教官带着人提了一串串草鞋进来,大家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草鞋和大包小包的东西堆了一地,聂教官拿了张纸走向讲台。“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前来领取属于自己军训物资。小王,那些包上有名字,不要发错了。 第567章 ……郭宝剑!……孟繁蔚!……高明!……” 聂教官念到一个名字,下面就站起一名学生上前领取发下来的东西。徐永晋和王林斌都眼巴巴望着那些上去领东西的同学,心里好象被猫挠一样想要早点知道发下来的到底是什么。虽然他们今天肯定可以领到,只是先后顺序罢了。 王林斌看了一会儿,有些吞吞吐吐地问徐永晋:“永晋……那些是草鞋吗?” “自然是草鞋,这鞋子我见的多了,小时侯还穿过,别提多扎脚。……你连草鞋也没见过?” 王林斌没有好气地说道:“我咋见过草鞋?要说皮鞋、布鞋、胶鞋那我见的多了。这种东西能穿吗?一堆破草而已。” 一想起明天要穿这种东西走上百里路,王林斌在课间夸下的海口早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破草?草鞋也很讲究的,要是做工不好,穿起来自然扎脚,考究一些的,外表光鲜还柔软耐穿呢!我小时侯家里没什么钱,自然也没好草鞋穿。” 听了徐永晋话,王林斌有些半信半疑,眼睛盯着同学们拿下来的草鞋,看了半天他也没从那些草鞋上看出有什么外表光鲜的,看起来这些草鞋做工不会太考究,是否柔软耐穿也很只得怀疑。 王林斌捅了捅徐永晋还想刨根问底:“真的还是假的?这东西……” “……王林斌!……张小波!……徐永晋!……” “别说了,叫到你了!……到我了!”徐永晋推了一把王林斌,把他推出桌位。很不情愿的王林斌上前,从战士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些东西。而徐永晋在接过东西后跟着王林斌走回桌位。 王林斌拿着草鞋左看看,右瞧瞧,再随手扳了扳,很不屑地将草鞋丢在桌子上。“这东西柔软耐穿?摸起来有够粗糙的了,连手都要磨破,怎么可能柔软?” “有鞋子发不错了,你也别牢骚太多。呵呵,参加军训可由不得你再发大少爷脾气,小心关你禁闭啊。” 对发下来的草鞋徐永晋倒没那么大意见,反正布鞋是鞋,草鞋也是鞋,能穿就成。而且看看其它同学对草鞋的态度,徐永晋相信自己比他们更能接受,在这方面自己显得像个男子汉,对这一点,徐永晋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自豪感。 草鞋男生每人两双,打开包裹,徐永晋发出一声轻叹,包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套粗棉布制作的土黄色衣裤,在最上面还有一顶同样土黄色的软檐军帽,只是没有帽徽,在军帽旁还搁置着迭好的两根帆布制作的黄绿色布条。徐永晋将它打开,手拉了拉,很长,很宽,也很结实。看来用它包裹行李应该足够了。在衣服下面,还有白色的背心、内裤、毛巾,棕绿色的一个军用水壶、一个饭盒,牙粉、牙刷、肥皂、剃须刀片(徐永晋不明白,看起来自己这些学生嘴角只有浅浅淡淡的黄绒毛,要剃须刀片干什么?)、一个小小的草绿色针线包……看来除了床和被子没发外,其它生活用具该有的都有了。 “包里面是两套部队用来训练的军服,大家不是军人,肩章、领章、袖标、帽徽就不用了,这两条布带是绑腿,训练前大家用它将裤脚绑好,到时候我会给大家做示范的(徐永晋这才知道这两条布条不是用来捆行李,而是用来捆腿的)。除了作训服还有皮带,用来饮水的水壶,吃饭的饭盒,剃须刀、肥皂、牙粉、牙刷、针线包、背包。”聂教官一件一件将东西拿出,介绍给下面坐着的学生。“这些东西大家明天在出发前都要准备好,到时不要忘了。没有什么问题了吧?要是没有,我们明天早上六点半在这里再见。” 王林斌抽出绑腿,在手上晃悠了两下问道:“教官,这个绑腿是用来干什么的?” 讲台上的聂教官没想到有人居然会问绑腿是干什么的,看了眼坐在下面一点儿不安分的王林斌,聂教官简单地介绍道:“绑腿主要用来防止静脉曲张,可以有限减少腿部因为长途行军引起的疲劳。另外,大家都知道我们南方道路崎岖,多石,多荆棘茅草,不仅脚板容易碰伤,小腿也很容易碰伤,除了石头茅草,南方还有吸血的蚂蝗,有毒的蛇,人要是被毒蛇咬上一口,是会有生命危险的,绑上绑腿,就可以有效抵挡石头、树枝、草尖、荆棘的危害和虫蛇的攻击。在寒冷的北方,绑腿可以起到保暖作用。如发生战争,在战斗激烈时,如受伤,情况紧急时还可以用绑腿临时充当绷带用,防止负伤的战士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还有什么问题?” 王林斌是存心想找茬了。见绑腿的作用没有难倒教官,又从包里把剃须刀给掏了出来,高举着剃须刀在半空中挥了几下。“……教官,这个剃须刀我现在好象还用不上吧?我要能用,怎么说也还要再过他三年五载的,别说我,我们班所有男生都用不了这东西。既然发了也就别浪费了,您看能不能送给我爸用用?” “王林斌!你这是什么态度!?”班主任周老师脸都气得通红,浑身直哆嗦。她本来就知道王林斌是个刺头,属于班里面害群之马,要不是看着王林斌他老爸份上,周老师早想给王林斌一点颜色看看了。今天见部队给自己的学生准备这么充分的东西,周老师正感慨部队太体贴人心呢!谁想到王林斌又跳出来找事了?周老师要想不生气也很难。 聂教官看了眼身边一副要上去嚼人的周老师,再看看王林斌笑了起来:“这位王同学,你的要求恐怕不能满足你了。军方发下来的物资在报废之前是禁止转交给任何人的,包括你的父亲也不可以。只有上级同意这些东西归你所有了,你才有权自己支配。至于为什么发剃须刀,很简单,这是后勤处按照部队配备下发给大家的,部队拥有什么,你们也就分到了什么。不管有用没有,在上级要求回收前,大家只能好好保管并且使用它。如肥皂,每天训练后作训服都很脏,需要洗干净,而肥皂只有一块,你要是孝敬谁了,那么你的作训服怎么洗?水里荡两下吗?不要以为军训只是走过场,把训练场当自己家,军训期间我们会对你们提出战士要求,战士需要做到什么,你们也要做到什么。衣服要自己洗,如洗不干净就要受到处分。其它也一样,明白了吗?” 一听衣服要自己洗,教室里男生发出一片哀叹,在家里他们因为功课好,都是父母心头肉,父母只要求他们学习好就成了。有空闲时间父母就会催他们赶紧看书,哪来的让他们洗衣服?能洗袜子都算懂事的孩子。对王林斌招惹出这个可怕的决定,其它同学只能横眉冷对王林斌了。 王林斌看看摊在面前的东西,实在寻不出找茬的地方了,只能低声悻悻道:“倒霉!我还以为可以用这东西孝敬一下老爷子呢!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破规矩。” 坐在王林斌身边的徐永晋忍无可忍了,低声警告道:“你也别乱说了,没看到老师正在和教官嘀咕吗?小心军训时给你穿小鞋!你爸钱再多,部队上也说不了话吧?” 给徐永晋一训,王林斌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看看大家各个面色不善,嘴唇轻微嘟囔了两下终于不说什么了。 ****“妈,我回来了。爸。”徐永晋背着分给自己的行李踢开门进了客厅,一进来急忙将雨伞丢掉,把后背背着的包裹卸在地上。 母亲正在厨房烧饭,父亲很随意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见儿子回来了,父亲放下报纸看了看时间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哟,你这是什么东西啊?” 徐永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费力地提起包裹,将它放在桌子上,把包裹解开。 “这些是这次参加军训发下来的,爸你看看。” “……哇!这料子……还两套的?还有水壶,饭盒,这个肥皂很贵吧?……老婆子!快来看看!看看你儿子都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徐建国拿出一样东西赞美一番,笑着眼睛眯缝起来。到后面冲着厨房吼了起来。 刘舜英搓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什么事呀?……哟!这么多东西?!” “妈,我们明天要到太乙峰春游,说是军训一部分,这些东西明天要带走的。” 心疼儿子的刘舜英跟徐建国一起翻着发下来的东西,嘴里有些不满地说道:“明天还去?看这天明天说不定还要落雨,你们老师就不怕淋雨淋出毛病来?” “教官说了,下雨天走路可以锻炼身体,还能锻炼意志。部队里他们更是要专挑坏天气的时候加强训练呢!教官说了,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要走到太乙峰。” “哎哟……都是些孩子呀!半大不小的孩子能跟军人相比吗?他们咋地就这么狠心?!别说孩子了,就连大人下雨天能不出去也是不出去的。” “你看看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军训是好事,孩子就应该锻炼,整天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孩子能有出息吗?我看他们教官这个决定好!就应该让孩子吃吃苦!”徐建国对自己妻子说的话很是不满,他觉得做母亲的有些太溺爱自己孩子了。 “有这么吃苦的吗?我的意思不是说孩子不应该锻炼,可也不能为了锻炼专门找罪受啊?!你看看那家孩子下雨天乱跑的?孩子嘛,总是以学业为重,只有上个好大学,出来后才能有好工作,当个体面人,别人也才会尊重你。……农村没上学的孩子下雨天会劳动,照你说的他们很有出息了是不?锻炼……锻炼的好啊,怎么没看到那些人有谁真的出息了? 第568章 !” “你这人……,那能比吗?你这不是胡搅蛮缠是什么?农村的孩子跟城里人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不也是孩子?难道城里人是人,农村人就不是人了?城里人生活好,那是因为学历高!只有高学历才能过上好日子!没听说自己找罪受能活很好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农村不给我们提供粮食,你吃什么去?这个……你说的是不对的。”刘舜英要是发火起来,徐建国也吃不住劲。 “有啥不对了?也就是你,光有一身力气,别的啥也不会,你要年轻时上过大学,我可能跟你吃这样苦吗?自己不求上进,还怂恿孩子也不求上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唉,我要年轻时上了大学,也不会找你喽!……” 趁着父母在那边拌嘴,徐永晋收拾好摊在桌子上的东西,一个人静悄悄回到了房间,换下身上衣服,将发下来的作训服穿了上去。 走到镜子前,徐永晋将军帽扶正,镜子里出现了一名年轻英俊的军人,只是没有肩章,也没有帽徽。虽然没有这些东西,徐永晋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是有生以来最英俊的时刻。 “敬礼!”徐永晋学着军人的样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行个军礼,镜子里的他也同样对外面敬礼,看着看着,徐永晋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爸妈,我回来了。这天真是的,怎么整天雨下个不停,就没个晴天?……小弟呢?还没回来吗?”在报社上班的徐倩回到家拭去脸上雨水,将雨伞搁在门后。 徐建国与刘舜英的内战早以结束,只是俩人脸色都不大好。现在桌子上摆放好了饭菜,气呼呼的刘舜英将饭锅重重搁在桌上。“回来了,现在在自己房内。永晋,吃饭了!” 徐倩见母亲好象憋了一肚子火,小心问道:“妈,怎么脸色不大好?……咦?小弟你怎么这身打扮?”徐倩望着楼梯,她的弟弟徐永晋意气风发地从楼上走了下来,木地板在他有力的脚步下咚咚做响。 刘舜英随着徐倩目光看去,见徐永晋从楼梯上“跳”了下来,嘴里直唠叨:“哎呀,这衣服不是明天才要求穿吗?怎么现在就穿出来了?……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还不稳重?” 徐永晋没理会母亲,跑前两步,挺直了胸膛站在徐倩身前炫耀自己。“老姐,好看吧?这是我们军训时的衣服,你看看,怎么样?” “去!什么老姐?我又不老!……不错啊,参加军训还有衣服发,妈可以少给你做衣服了。怎么,你们军训还要穿草鞋吗?”徐倩上下一打量,马上就注意到穿在徐永晋脚上的那双很醒目的草鞋。 “参加什么军训呀?学生嘛,自然应该以学业为重,搞这种影响学习的军训根本是不务正业!招弟,你说说看,他们老师说了,明天就是下大雨,他们这些学生还要步行上百里到太乙峰去。这不是害人嘛!老师还有没有良心?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这些老师也太不负责了!要是他们的孩子明天也去,那些老师肯定不会再这么坚决。你评评看,是不是这个理?” “明天要走到太乙峰,穿布鞋不方便,还是草鞋更实用些。” “别说了,吃饭吃饭!”见女儿与儿子谁也没理会自己,刘舜英有些恼怒地赶人了。 ****清晨,阴霾的天空下霏雨绵绵,淡淡的青云在地表漫无目的游荡着,放眼望去,分不清是云彩落在人间,还是丝丝雨珠激起的水雾。以前清澈平缓委婉宁静的昌江现在变成波涛汹涌的咆哮之江,江水滚滚后浪推着前浪朝北奔腾去。 四野农田里到处是绿油油的油菜,有的田里油菜已经开了一簇小黄花。透过烟雨远远望去,视野所及之处一片是绿的,一片是黄的。 远处走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队伍中有的打着油布雨伞,有的穿着蓑衣。队伍只看到头,尾巴甩在迷蒙烟雨中。这就是离开了浔阳到太乙峰烈士公墓祭奠先烈的六百多名浔阳一中初三到高三的师生。还有四百来名初一、初二学生因为年龄小,和他们校长一起乘坐火车到赛阳镇,打算从那里和大部队回合后一起上山。 老师和学生沿着乡间小道缓慢南下。并不是师生不想走的快一些,实在是雨中道路极为难走。石板铺成的乡间小道并不宽,只有一块石板宽的小道上无法容纳俩人并排走,在小道一边是水田,另外一边又是引水渠,走的不好人就要掉下去了。要是对面有人过来,双方必须侧身才能交会而过,于是浔阳一中队伍成了慢慢爬行的蜗牛,很是痛苦地在小道上挪移着。 出城没多少时间,队伍就由一列纵队变成了三列纵队——为了加快速度,老师带着一部分学生离开了小道,而是踏上与小道并行着的田埂。分流出部分学生后,大家前进的速度略微快了一些,可没多久走在主路上的人们就要不时等候在两旁田埂上行动的师生了。 连续落了几天雨,田埂显得特别湿滑,走在田埂上的人们演出了一幕又一幕喜剧。不管学生穿草鞋还是布鞋,有的一脚踩了上去,鞋子就朝前滑了过去,让人摔个四脚朝天;有的没踩好,两脚从田埂上向两旁滑了过去,结果人突然矮了一节——人坐在田埂上了;还有的脚底一滑,整个人后仰着朝后倒了下去,一倒带倒了一长串。男生摔倒爬起来只是怪田埂太滑,或者嘴里骂骂咧咧说上两句,要是女生摔倒,队伍里就要传出刺耳的尖叫了。没多少时间,田埂上的人们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变成了泥猴。 开始见到别人摔交,队伍里还有人幸灾乐祸,等自己摔倒就轮到别人看笑话了,有的人刚笑出声,自己也迫不及待给大家表演更加特技化的摔交,队伍里觉得好玩的大家笑声响成一片。没走多少路笑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摔交摔太多,大家已经没工夫再管别人,也没工夫再笑出声了。现在大家只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田埂行军,祈求不管是菩萨还是上帝或者是先知保佑自己别再摔交了,摔倒下去真的很痛! “永晋,小心!前面很滑。”低着头小心翼翼走在徐永晋前面的王林斌突然对后面喊道。 给王林斌一咋呼,紧张起来的不光徐永晋一人,后面那些已经很小心谨慎的人们马上将腰玩的更深,全神贯注仔细寻找下面落脚点,惟恐再跌一交。 “什么地方很滑?你别骗我啊。”徐永晋走了两步,见没特别滑,有些不满地说道。 “呵呵,我在和你开玩笑呢,走的太郁闷,轻松一……”王林斌还没说完,一个倒栽葱从田埂上翻到水田里,幸好下面积满了水,没让他摔出毛病来。只是等他爬起来,身上的衣服成了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手上还粘了一块泥巴。 “哈哈,眼前报还得快,开玩笑怎么开的自己掉下去了?”徐永晋看着落汤鸡般的王林斌就好笑,这人刚才还想寻自己开心,没想到他先摔了下去。徐永晋眼睛不过一时离开了田埂,看王林斌,他的脚下也是一滑,人一个前扑摔在了田埂上。等徐永晋苦着脸慢慢爬起来,脸上粘了老大一块泥巴,连嘴也给堵住了。 王林斌刚才还在暗叹自己倒霉,一转眼看笑话的徐永晋也跟着自己倒霉了。这下轮到王林斌开心了。“怎么样?我不是提醒你很滑了吗?怎么还摔交?呵呵,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呸……”徐永晋将嘴里的泥巴吐出,也不管手背现在也是很脏,用它狠狠擦了擦嘴角。嘴里一个劲咒骂着。 王林斌费力地爬上田埂,很有擦手嫌疑地拍了拍徐永晋后背,嘴里安慰着:“算了,还是走吧,你也不算倒霉,没看到周老师吗?她的眼镜早就不翼而飞了!……她娘的,这路还要走多远!” 和聂教官一起带领高一(三)班走在田埂上的周老师现在的形象决不会比她的学生好到什么地方去。周老师眼睛有些近视,为此她配了一副眼镜,可那眼镜早在上田埂没多少时间就因为摔交镜片裂开了。周老师摔交不只摔了一次,一次次摔倒让眼镜镜片最终化为满地碎玻璃,现在的周老师只能让聂教官牵着她一步步小心移动着,作为女性的她还要照顾到影响,无法将一肚子委屈发泄出来,那脸上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队伍里继续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前面就是山区了,天上的雨渐渐小了起来。 “程参谋,走慢些……我可实在走不动了。” 五十刚出头的浔阳一中教导主任曹丰达和担任浔阳一中军训总教官的程明海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走田埂的那些师生不同,走石板路的他没像王林斌他们那样经常摔个嘴啃泥,只是裤脚粘满泥浆却避免不了。现在瘦骨嶙峋的曹丰达一手拉着小树干,一手放在膝盖上,自己费力向上爬着,后面还有人推着,在他前面程明海上尉已经接近山顶了。实在累的够戗的曹丰达见追不上程参谋,只得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连声对上叫着。 也怪曹丰达实在太逞强。一进山程明海见曹丰达显得弱不禁风,想要战士搀扶着他走路,可曹丰达却觉得既然年老的张校长坐火车先到赛阳镇去了,这里学校方面就属自己职位最高,自己要在学生面前为人师表,若是让人搀扶着脸面何在?想要拥有师长风范的曹丰达一口拒绝了程明海的好心,不容置疑地对程明海说自己体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要一个人独自走在队伍前面,给全校师生起表率作用。既然曹丰达说的如此坚决,程明海还以为这位教导主任锻炼有方,虽说五十了,腿脚还很麻利,他哪想到曹主任只是在逞强? 第569章 在程明海钦佩的目光下,曹丰达挺直腰板大步走上了登山道路。程明海作为军人,怎么说走路也不能落在老百姓后面,他现在带着打旗的战士抢步走在了最前面,曹丰达迈动两腿拼命在后面赶着,倒是没有被程参谋拉下。大话好说,坚定的意志却无法带动身子骨实现他夸下的海口。没走多少路曹丰达就感觉口干眼花,心里如同擂鼓了。看到曹主任走起来摇摇晃晃,两名战士上前帮助一下,这时候的曹丰达再也说不出大话了,虽然有人帮忙,他还是觉得走这路实在太累。 走在前面的程明海听到曹主任在后面叫苦连天,回头一看曹主任就差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了,连忙从前面折返回来,走到曹丰达身前伸出手拉起了他。一脸抱歉地说道:“没关系吧?曹主任。对不起,我走的稍微快了些。再翻两座山前面就是部队靶场,中午我们在那边休息一下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走。……来!我拉着您,咱们到山顶休息休息!” “只是稍微快一点儿?我这腿都跑麻木了还追不上你走……”曹丰达苦笑着抱怨道。 到了山顶,曹丰达找块略微平坦一点儿的大石,也不管石头上沾满了雨水,手扶着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再也不想站起来了。坐下的曹丰达勉强抬起头看看程参谋,只见程参谋好象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现在一个人蹿到了最高处正朝下面眺望着。 程明海站着的山头虽说不上有多高,不过毕竟刚进山区,与程明海他们刚爬过山头相比这座山头要高出许多——至少北方山外面的农田还是看的见的。站在山顶程明海望着下面走过来的队伍,蜿蜒的山间小道上浔阳一中的师生有如一条虚弱的长龙,队伍早没有刚出发时那种整齐的队列,现在稀稀拉拉的人群如蠕动的千足蜈蚣,正缓慢痛苦地朝前挪动着。前面已经快登上山顶了,可尾巴还远远拖在山外面的农田里。 “程参谋。” “小马,后面怎么样?”程明海指了指下面的人流。“照你估计,那些学生还能坚持走多远?靶场吃过午饭后,他们今天能走到赛阳镇吗?” 跑上山头的是军分区少尉见习参谋马耀昆,他刚才走在队伍中间,只是那些学生走的太慢,而马耀昆性子又比较急,于是慢慢着他就赶到了前面。听程参谋问自己学生是否还能坚持,马耀昆回头看了眼下面蠕动着的队伍,一脸无奈地摇头说道:“程参谋你看到了,这些学生走起来也太稀松,队伍拉的老长,有些女的还掉眼泪号啕大哭说什么要回去不往前走了。男生也好不到那里去,走掉了草鞋是普遍存在的现象,走路磨磨蹭蹭弯着腰好象七老八十的老人,哪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们是组织起来到太乙峰去,我还以为这些人是逃难的难民!现在队伍里掉队的已经很多,估计能坚持在中午吃饭前赶到靶场的没有多少。至于走到赛阳镇,靶场距离那里还有二十里山路,估计就是走到天黑,他们也不到。……至少那些女生走不到。程参谋,我不明白,军训不是只有男生的事情吗?干嘛这次让那些女生也出来?简直就是累赘!” 程明海看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对马耀昆的判断深有同感,真要天黑了还走不到赛阳镇,路上再迷路几个学生(晚上走山路,迷路是肯定会发生的,真要迷路也不会只有几个),发生了意外那些家长非找自己麻烦不可。程明海摘下军帽,甩了一下将帽上雨水甩掉,再端正戴在头上。“这次到太乙峰是对浔阳一中所有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又不是只对男生进行,当然要让女生也走这么一遭了。乘火车自然轻松,可这样如何能体会到革命先烈建造共和国的艰苦?不过我们也不能太过火了,这些人都是家里宝贝,没吃过什么苦头,今天这样走走也算是出生头一回。小马,我看执行第二套方案,我们今天就在靶场宿营好了,你到后面去,告诉收容队的战士一定要将掉队的师生都收容起来,决不能少了一个!真要出问题了,我们可不好对他们家人交代。” “是!” 马耀昆敬过礼后转身跑下山去,身影在树丛中闪了几闪,消失不见了。 “程参谋,还有多少里路好休息?” 程明海不再看下面的队伍,走到曹丰达旁边陪他一起坐了下来。“哦,曹主任。不远了,再走将近十里路就可以到靶场。按照现在的速度,只要两个小时后就能到。” “还要走两个小时哇?……”失望挂在曹丰达脸上。曹丰达掏出怀表,嗒地一声打开表盖,上面时针在十一点位置,分针已经指到三十了。按照程参谋说的话,要到下午一点半才能到靶场。可他现在感到自己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再走两小时,曹丰达怀疑自己会不会饿晕在半道上——早上出发那么早,走到现在要是不饿才有鬼了! 对学生走路这么慢,程明海也憋了一肚子火,早上无非走二十五里路,虽说山路不少,可按照正常速度估算,将近四个小时后大家就能到部队靶场,从上午六点半出发,十点半到靶场刚好准备吃饭,等吃完饭再休息一下继续赶路。程明海在作训处当了这么长时间参谋,如何安排这种小事情对他来说真是驾轻就熟。 让程明海没有想到的是早上一到浔阳一中就万事不顺,先是说好了早上集合后大家一起出发,可很多千金大小姐、富贵大少爷却偏偏姗姗来迟!说好六点半,有些人到了七点还没到,你要问他们一个个理由还很充分,什么睡过头了、什么起来等妈做早饭吃了早饭才过来、什么路太远走来需要时间……不管怎么解释,反正给程明海的印象就是这些人一点儿时间概念也没有。一出发程明海马上知道自己对速度的估算出现严重误差。部队每分钟可以走九十米,而这些大少爷、大小姐一分钟能挪上六十米就不错了,又摊上下雨天,这些人的速度更是奇慢无比,这些人还走不了多少路就嚷嚷着说要休息,不然再也走不动路了,从七点出发到现在已经四个半小时过去了,距离靶场还有将近十里路,第一方案中赛阳镇今天是无论如何到不了,只能执行在靶场休息这个备用的第二套方案,这让程明海恼火不已,要知道靶场的条件决不会比赛阳镇部队训练基地好,这些娇生惯养的学生要是不吵翻天才奇怪了呢! “曹主任,我这有点干粮,您先吃些吧。……水给你。”程明海将自己背着的水壶递给了曹丰达。“前面不过将近十里地,看这天,雨马上就要停了,您看是不是再朝前赶赶,等到了靶场再彻底放松?” 曹丰达仰脖朝嘴里狠狠灌了一通凉水,抹了把嘴唇扶着石头站了起来。“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唉,十里山路要是再不赶,什么时候才能走到?” 程明海见曹丰达站都站不稳,连忙搀扶一把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让战士抬你过去?” “不用,不用,还是自己走,自己走比较好。”倒驴不倒架的曹丰达嘴还是很硬,不过他的手却放在后面战士臂弯处。 一直落个不停的蒙蒙霏雨终于止住了,伴随着小雨在地上盘旋的那阵风也小了,停了下来。天空压在头顶的密布乌云散开了一条缝隙,云层翻突涌动着朝上升去,一束束光柱通过缝隙钻了出来,给大地投上斑斓色彩,久违的阳光终于出来了。 雨后山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芬芳,松软的山上显得湿漉漉的,一脚踩下去会冒出一串气泡,晶莹的水珠通过树枝躯干从下垂的树叶梢尖滴落,一滴一滴落入泥土地上。不知名的小鸟在林间蹿动,发出清脆的鸟鸣,用翅膀拍打着树叶。 “哎哟……再也走不动了,我的腿已经没感觉了……还要走多少路才能休息啊?”唉声叹气的王林斌腰弯的几乎贴到了地面,在徐永晋拉扯下费力地拖动着自己。 “快走吧,人家女孩子都已经走到你前面了,难道你连女孩子也不如?”徐永晋脸色苍白,不停埋怨着王林斌。 身边传来战士的催促声,在王林斌和徐永晋身后没有几个人影,而他们前面半山坡上还有几个女生低着头在战士帮助下继续攀登着。这些人都是从大部队里掉队落在了后面,被在后面压阵的战士收容了的学生。掉队的学生中大多数都是女生,而那很少数男生中就有开头感觉走路很新鲜的王林斌。 从来没吃过苦的王林斌掉队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他把徐永晋也拖累了,为了拉着王林斌追赶自己班级,徐永晋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体力,到了现在他走不动路了,两条腿只能机械地朝前移动,手还死死拉住王林斌那双比女人还要白嫩的玉手。 “快走啊!翻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目的地了,我们到了那里就可以吃饭,好好休息一下。……有力气的同学帮助一下身边同学好吗?目的地快到了!” 王林斌一听还要翻过山头才能吃饭休息,他那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又提起了抗议,王林斌勉强抬起头,翻着白眼对上面轻声(现在的他已经没力气大声说话了)喃喃道:“翻过山头才好吃饭?……我可实在走不动了,谁背我过去啊?我给他五块钱……不,十块钱!” 十块钱在现在这个社会已经相当可观了,中国自从一八六八年解放以来,国民生产总值从一八七零年的不足二十亿元(当时与美圆比价为一比一)急速上升到一九零九年的八百四十亿元(与美圆比价二比一,相当于四百二十亿美圆),就国民生产总值而言,中国将美国抛在了后面,说是世界第一经济强国一点儿不过分,只是中国人口基数实在太大,要是六亿中国人分摊一下,年人均产值只有一百四十元(相当七十美圆)。 第570章 人多的坏处就是明明国家是世上最富的,可国民收入却远远落在美国后面,不要说美国,就是英、法、德国民收入也比中国人要多。 王林斌现在肯一次出十块钱让人背他走路,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有吸引力。只是除了徐永晋无可奈何只得拉着他走以外,别人好象出来没带耳朵,谁也没理会他的诱惑。 “十块钱也不肯?那就十五块好了……二十块!只要背我过去,等我回到家我会让我爸掏二十块给你!”王林斌还以为自己说的太少了,一个劲儿在那里加价。 徐永晋气哼哼地咬牙说道:“你就省省吧,现在大家自己都没力气走了,你还指望谁背你?真要有人贪图你钞票,你也未必舒服的了!他要是背不动,腿一软滑倒,你还不出溜下去了?!……妈的,认识你算我倒霉,居然还要拉着你走路。快点!腿抬起来给我走!” 等王林斌和徐永晋他们跟着收容队到达靶场,太阳已经偏西了。靶场门口张校长和程参谋正一脸愠色看着他们这些后来者。看着这两位脸色,抱怨了一路的王林斌低下了脑袋,遑遑如丧家之犬急忙跟着徐永晋溜了进去。 靶场里有一块草坪显得很宽敞,现在草坪上都是浔阳一中的师生,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有跪着的,就是没有站着的。在很多人身边吃过的饭盒随便丢在那边,看样子这些人已经享受过午餐。几名系着白围裙的部队炊事员正在给后来的学生饭盒里盛饭,那些打好饭的人连声谢谢也来不及说,低头大嚼起来。看着他们如此狼吞虎咽,王林斌不由得吞了口唾液。饿狠了的他顾不得所谓的风度,丢开徐永晋,很麻利地从自己斜挎在背后的包中掏出饭盒,健步如飞奔向炊事员。 饭菜很简单,一份白米饭,萝卜、青菜再加上几小块肉片,这些菜王林斌以前看也不会看一眼,可现在坐在地上的他却狼吞虎咽着,很快就将饭盒里的午餐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粒饭粒都没留下来。见自己饭盒里没有东西了,王林斌辛苦地爬起来,找到炊事员又打了一份。 “唉,从来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萝卜青菜也这么好吃?”吃饱了的王林斌走到徐永晋身边,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躺了下来。走路的时候王林斌觉得身上很热,现在停下来坐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极为难受,给山风一吹,浑身起了一层小疙瘩。换了平日,爱干净的王林斌身上有落一星半点灰尘也大惊小怪地要马上清理掉,可今日累的够戗的他虽然整个人变成了泥人,他也不想动一动至少将脸和手洗一下。刚才为了吃饭,王林斌忘记了劳累,现在坐下来他才感觉脚掌仿佛被一把针在扎,而腿上肌肉绷的很紧,又酸又痛。 徐永晋瞥了眼王林斌:“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饭菜有厨师给你烧,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好吃的都给你吃了,又怎么可能喜欢青菜萝卜?” 王林斌没注意听徐永晋的唠叨,抬起头眼睛望着四周寻找着什么。王林斌突然发现了什么,捅了捅徐永晋小声道:“哎……看到没有?你的梦中情人在那边呢!还不过去说上两句,让人家对你有点儿好印象?” “啊?”徐永晋顺着王林斌目光看去,在他们侧面不远处,任斌斌和几个女同学哭丧着脸正在低头吃饭。女孩子爱干净,可她们身上的白衣服变成了一块黄一块绿一块褐的迷彩服;以前飘逸的长发现在湿漉漉粘在一起,无精打采地垂在后面,长发里还夹杂了几根杂草,显得脏兮兮的;至于露出的肌肤,徐永晋看看身边的王林斌,她们和王林斌一样,肌肤上都是泥汤中打滚留下的纪念品。徐永晋觉得在她们如此狼狈之时,自己要是凑上去,好印象是不会有的,让人家讨厌自己倒是肯定很有效。“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的梦中情人?要去你自己去,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休息!……我劝你也别去,出发前没听教官说?今天要走五十里地,我刚才问了,到现在不到三十来里,前面还有二十里山路呢!还是赶紧休息休息,别到时候天黑了也没到目的地。那时候呀……小心山里面老虎把你给叼走了!” 给徐永晋一吓王林斌脸都白了。“等下还要走二十里山路?老天哪!我还以为我们走了好几百里路,现在好彻底放松了呢!怎么还要走?这什么时候才是头?” “同学们全体注意!……起立!” 王林斌正怨天尤人时,靶场南面有人高声喊了起来。声音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说话的是给他们当总教官的程明海上尉,现在上尉搬了把桌子,站在上面,叉着腰对下面喊着,而学校教导室曹主任就站在程参谋下面。学生们听到起立,在自己班教官督促下,一个个很不情愿地从地上爬起来,东倒西歪地站在原地。 程明海在桌子上站的高望的远,扫视一圈下面的那些学生,马参谋说的一点儿没错,下面站的学生身上衣服十分肮脏不说,脸上的泥水也没洗去——背包里有毛巾,靶场外面就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按照程明海想的,再怎么疲劳,洗一把脸的力气总该有,可他们却偏偏没有洗。有的学生只穿了一只草鞋,另外一只不知丢在什么地方了,有的两只草鞋都不翼而飞,光着脚丫站在草坪上。程明海不明白,明明给他们发了两双草鞋,既然一双丢了,为什么不穿另外一双?总不成两双都丢了吧? “同学们,今天行军就到此为止,大家从现在开始在这里休息,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请注意,这里是山区,外面不远的丛林中有凶猛野兽,为了大家安全,自由活动时就在附近活动一下好了,不要离开太远。记住了,六点半大家在这里就晚餐。现在,所有女生离开这里,到外面整理一下个人卫生,男生请留下。” 草坪上响起一片唉声叹气声,女生现在只想好好躺在草坪上晒晒刚刚露出久违的太阳,给程教官这么一说要晒太阳也只得到外面去了。也想躺在地上什么也不干的男生见程教官唬着脸望着他们,就知道自己的美梦估计要泡汤了。果然,等那些决不情愿的女生离开了靶场,大门被站岗的战士关了起来,现在这些男生与女生算是分隔开了,靶场里留下三百多男生。 见女生都出去了,程明海又大声命令道:“按照初三到高三年级各班顺序,成纵队站好!” “初三(一)班同学请注意!向我靠拢……” “初三(二)班到这里来,以我为基准,依次向后排列,自动对齐……” 下面各班的教官听到程明海指示,急忙跑到前面大声喊了起来,与教官高昂的嗓子比起来,那些学生就显得反应迟钝,动作缓慢了,一通嘈杂过后,那些学生在声嘶力竭的教官帮助下,总算站好了。程明海跳下了桌子,从右边走到左边,又从前面走到后面,兜了一圈走回起点,站在队伍前面。 “大家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无非三百人,却连个队也站不好,……你们是男人,是所谓的社会精英,祖国未来就掌握在你们手里,可你们现在看看自己,才走多少路就一个个无精打采、蓬头垢面、衣装不整、目光呆滞、站立不稳,还有比你们更狼狈的吗?难道这就是你们心目中男子汉的形象?这就是祖国未来接班人的光辉形象吗?!我听说在来的路上还有男生跟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掉队居然掉到最后面和体弱的女生一起乌龟一样爬行,人家女孩子走不动路,动不动就掉眼泪,喊着要回家这完全可以理解,谁叫她们是女人,女人天生就不善于吃苦,娇气是天经地义的!可你们是男人!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可以跟那些女人看齐?难道你们不知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吗?……我并不想指责谁,只是有些同学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忍受。哭,这是作为男人最大的耻辱、是不可原谅的!光有聪明的头脑,没有强壮的身体、坚定的意志,这也是一种残疾,靠这种人如何可以建设我们伟大的祖国!?” 程明海出奇地愤怒了,看着面前这些学生一字一顿咆哮着。倒竖眉头的程明海,刀削一般脸上因为过于严肃,让人觉得面颊在微微颤抖。 下面的学生被程明海训的抬不起头来,长这么大,还没有谁用这种语气说过他们。而听着程明海咆哮,站在后面的曹丰达脸也涨成了猪肝色,虽然说的是学生,可这些学生是学校教育出来的,上尉参谋如此不留情面痛加训斥,等于在说学校教育不当,这令曹丰达尴尬不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当然,要是张校长现在在这里,曹丰达他会感觉好受许多。 “我知道各位在学业上都是一等一人才,通晓中国五千年历史,大家应该知道我中国人为何又称为汉人、唐人?汉人唐人之称始自汉唐盛世,汉朝初始,北方匈奴乃我中国之大患,虽人数不及汉之大县,然匈奴全民皆兵,全军皆骑,草原生活另他们自幼接受骑射训练,以牛羊为食使其身体健壮,他们生活纪律严格,性格好勇尚武,北方草原恶劣的气候又使他们吃苦耐劳,虽然我不想夸奖什么人,更不想赞扬敌人,但作为一名军人,对匈奴我还是要不由得发自内心称赞一下他们,作为军人,他们是值得令人尊敬的。汉高祖七年平城之役,汉高祖刘邦统率经历过楚汉战争的三十万充满光荣与骄傲的胜利之师与冒顿统领三十万匈奴骑兵遭遇,被匈奴骑兵围困在白登山七天七夜,若非刘邦使人暗中贿赂冒顿的夫人阏氏,使冒顿解开包围圈一角,世上早以不存在什么大汉子孙了。 第571章 经历平城之败,历代汉朝皇帝卧薪尝胆,一方面以和亲政策,避免过早与匈奴主力决战,一方面利用和亲争取到相对和平的时间,大力发展经济,加强马政与军事建设,积极进行建立骑兵战略兵团的准备工作。从高祖开始,经历惠帝、文帝、景帝,到汉武帝时,汉军在骑兵、战马、财力方面的储备相当雄厚,建立起骑兵战略大兵团,遂于元光四年开始,对匈奴展开了以骑制骑,用一次次进攻战役对不断扰边的匈奴发起决定性的反击战。四十年里,汉军共与匈奴进行过十四次大规模战役。马邑伏击战、上谷之战、雁门之战、收复河南地之战、袭击匈奴右部之战、袭击单于本部之战、夺取河西之战、进击漠北之战……举世闻名的匈奴骑兵在历次战役中被汉军大量歼灭,汉军中涌现出如卫青、霍去病、李广、张骞这样青史留名的名将,使百多年肆虐边塞的匈奴骑兵再也无力向中原发动大规模入侵,至此才有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将丝绸、铁器、黄白金远输到大宛、安息,一直到罗马,令我大汉威名远扬于世界。 隋唐建国之初,对我中国威胁最大的是北方突厥,隋朝时,突厥乃西破厌哒,东走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其地东自辽海以西,西至西海万里,南自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属焉之控弦百万大国。隋末唐初突厥政权认为中原群雄割据,可以分封北方各豪强为可汗,从他们那边取得大量金帛子女,不愿意一个统一的中国出现在他们南面,于是对开展统一战争的唐朝,突厥连年侵扰,掠夺关中人口财物,突厥对被掠之人有如豕犬,在突厥威胁下,边疆百姓生不如死。自从李世民即位后,贞观元年,太宗采纳远交近攻之计,与西突厥、薛延陀接好,贞观三年,太宗派李靖、李勣、柴绍、李道宗、卫孝节、薛万彻统率忠勇唐军十余万分路进击,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亲率轻骑三千人自马邑出其不意进至恶阳岭,与夜间突袭定襄突厥军,将敌人击败。自称拥有百万骑兵的颉利可汗以为李靖到,唐军主力就到,率领数万余部仓皇逃窜,后李靖率领唐军歼灭颉利部队,俘获十余万人,东突厥灭亡,西北诸藩称唐太宗为天可汗。在消灭了东突厥后,唐太宗先后以李靖、侯君集、阿史那杜尔、程知节、苏定方统兵西进,臣服吐谷浑、高昌、焉耆、龟兹、于阗、西突厥,在那里设置北庭大都护府、安西大都护府,这些地方就是我们现在的新疆省、西域省所管辖地域。在平定突厥、西部诸藩国同时,大唐还平定了东部边疆,在东北分别设置了松漠都护府、饶乐都督府、室外韦都督府、勃利州、黑水都督府,唐高宗时,又在现在的朝鲜设置安东都护府,如此方确定我今日中华大致版图。如没有汉唐先帝开疆拓土,今日中国不外黄河、长江一隅,哪有现在纵横万里,无可争议为世界第一强国? 汉唐丰功伟业已经是过去的荣耀,我们在自豪的同时,也要看到屈辱的宋朝。宋朝我国国力不可谓世界首富,然当时宫廷为了利百代,实行养兵弥乱,为了消除叛乱隐患,朝廷给予士兵优厚的待遇,军队中年老体弱者,比比皆是,庞大的军费养活了一支弱师羸旅,与辽、西夏、金、蒙劲骑交战中十不抵一。那些士兵就很有你们今天表现的样子。 从汉唐与宋之间对比,强国者首先强兵,兵不强,则国不宁。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要以为你们一个人体弱没什么关系,如人人都抱了同样想法,请问,国家由谁保卫?难道亡国奴就那么好当吗?看看今日非洲黑人,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那些殖民者可以任意将他们贩卖给别人当奴隶,不知在场的各位,谁想当奴隶? 今天我们幸福的生活,那是千百万先烈用热血和生命换来的!七十年前,珠江口一声炮响,中国的大门被西方列强打开,对中国来说,这些西方列强比匈奴、突厥、女真威胁性还要大,真要让他们进来了,中国以后将国无宁日,民无生路了。一八六八年新中国的建立是中国人在历史进程中迎来的又一次历史机遇,而这种机会,需要你我大家共同努力,我们要争取的是在世人面前重现汉唐盛世,而不是当新时代的宋朝,不然你我就是死了,子孙后代也会指着我们说:看!中国之所以衰弱,就是因为这些人太无能、太软弱! 如果你们还想要当个男子汉,想要为国贡献出自己微薄力量,那么就请把头抬起来!像一个男子汉挺起胸膛,敢于承认错误,勇于改正缺点。从现在起,全身心投入到军训,让军训把你们锻炼成真正的男子汉!德国首相俾斯麦在一八六二年九月二十九日以普鲁士政府首脑的身份第一次出席普鲁士议会的财政委员会时,他说了一段很著名的话,俾斯麦是这样说的:“德意志的未来不在于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在于强权,普鲁士必须保存它的实力,等待良机,这样的良机已经错过了好几次。普鲁士的边界现状与正常的国家生活是不相适应的,当前的种种重大问题不是演说和多数议决所能解决的——这正是一八四八年和一八四九年所犯的错误——要解决它只有铁与血!”不错,这是俾斯麦对普鲁士人所说的,但这样的话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又何尝不是?难道我们就满足现在这样的边界现状吗?地球上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只能生活在不到地球十分之一陆地上,太拥挤了,太残酷了。对我们来说怎么办?只有铁与血!我们要与我们人口相适应的土地和海洋!难道这不是你们的理想吗?难道你们不希望看到地球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国家称我们是“天可汗”吗?难道你们不想让别的国家人羡慕你们吗?学习汉唐天朝大军,锻炼你们的精神,强壮你们的体魄吧!祖国需要你们坚定的意志,人民需要你们强壮的体魄。为了让所有筲小听到中国就胆怯,现在就投入军训!……各班教官将学员带开!” “初三(一)班注意!……跟着我,向右——转!齐步——走!” “高二(四)班注意……跟着我,向后——转!……” ……草坪各处都传来部队分配到各班教官的洪亮声音。随着教官命令,各班学生散开了。 “高一(三)班注意了!向右——转!……右边,不是左边,快一点。……齐步——走!” 程明海说话时,王林斌光顾着哀怜自己那可怜的双脚,走了二十来里路,吃饭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吃好了就觉得酸痛,刚才听训斥时,他感到脚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低下头抬起脚一看把王林斌吓了一大跳——那双白嫩的脚底现在起了一串大泡。要不是耳朵里听到站在前面的程明海正在训那些和女孩子一样整天哭哭啼啼的小男人,王林斌现在就号啕大哭起来了。自哀自伤时,程明海已经讲完,给高一(三)班当教官的聂彪对他们下达了命令,其他人听了命令很快转到右边,而王林斌光想自己心事了,傻站在原地没动——外面的话虽然听到,可反应却要很长时间。左边的徐永晋捅了一下他,王林斌半转着身想要看看什么事,结果让聂彪以为王林斌左右不分。幸好徐永晋小声把聂教官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王林斌这才知道程参谋已经讲完了。 听到齐步走,王林斌龇牙咧嘴用脚尖轻轻踮着地,一瘸一拐跟着众人走到边上。很意外,现在沿着墙脚摆了一溜水盆,现在水盆里正冒着热气。水盆后面,几名战士搬了把小板凳坐在那边。 “把鞋子脱了,将脚放到水盆里,一定要好好泡泡。泡完了战士们会帮脚底有水泡的同学挑水泡。……记住,洗过热水脚后水泡一定要挑掉,不然你们明天将寸步难行!”聂彪将他们带到水盆前,告戒道。 将疲惫的双脚泡在热水里简直是一种天堂般地享受,只是当挑水泡时,高一(三)班那边传来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嚎,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寻着声音来源方向望去——槐树下,一名相当年轻的战士不知所措地站着,而学校董事会会长的少爷抱着脚在那里痛哭流涕。 高一(三)班的聂教官正低头一个个检查学生们脚底,听到声音,一扭头见是王林斌在那里干嚎,偷笑起来。王林斌的底细他已经从周老师那边问来了,对这样一名学生,聂彪觉得十分难缠,今天能让他吃点儿苦头总是好事情。 第三部风云第六章全[目录引索] -------------------------------------------------------------------------------- 第六章全 “……老天啊!可累死我了!……生活是如此凄惨,做人好难,做男人难上加难……” 王林斌走进帐篷,如同根木头一头栽倒下去,烂泥般瘫在被子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徐永晋掀起帐帘跟着王林斌走进,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显得有些苍白。进了帐篷,徐永晋缓缓坐在王林斌身旁,抱着膝看着旁边这可恶的好友面朝下躺在摊开的被子上喘着粗气,好笑地给了他腿上一拳:“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吗?我怎么瞅着男子汉变成狗熊了?全校这么多男生,就数你牢骚最多。” 王林斌惨哼一声,眉头皱到一起,手移到被徐永晋打到的地方揉了揉,头也没转哼哼着。“打什么打?没看到我都快要累死了吗?……不对,应该说我已经一条腿跨到奈何桥了,你小子还要来催命,真不够义气。 第572章 ……娘的,要是死了才能算男子汉,这玩意儿不做也罢,老子还没享受过呢!现在可不想死……” “贪生怕死!就你最没出息!” “没出息?”王林斌转了个身,苦着脸看着徐永晋,振振有辞道:“那个什么聂教官根本就是狗娘养的,班里面二十五个男人,干嘛眼睛光盯着我?走路要走前面,行李要自己背,还要把人家娘们行李搁到我的行李上!最可气的是周老师的破鞋也用麻绳一捆,吊在我脖子上——那个臭哇……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闻过比周老师鞋子更臭的东西了。郭教官还说什么要体现同学间亲密感情,要学会乐意助人,要为当会长的父亲挣面子……这不是在害人嘛!真要有他说的那么好,他自己干嘛不背?我自己的行李都背不动,背那些娘们的东西干什么?什么亲密感情、乐意助人我要这些干什么?至于老爸的面子,他自己会挣,我挣什么挣?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我算看透了,这个混蛋教官是因为第一次到我们班里给我落了他脸子,这下找茬来啦!他是有意在整老子!娘的,回去说啥老子也不参加军训了,这种罪谁要受自己去好了,反正老子算是死心了。” 王林斌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徐永晋好几次想要插嘴说上两句,可愣没给他插上嘴。等到王林斌说完了,哼哼两声闭上了眼,徐永晋这才算是找到开口时间了。 “你呀,谁说教官光整你了?给学生背行李又不是只有你一人,班上男生哪个没多背?我就比你多背了不少。郭教官对你够客气的了,看到你草鞋走丢,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你穿,不然这些路你走的下来吗?再说周老师的鞋子有你形容的那么臭?她又不是小脚,也没有裹脚布,怎么可能臭得了?……就算很臭,可鞋子吊在你腰间,距离鼻子还远着呢!你的鼻子就那么灵敏啊?男人嘛……还是吃点儿苦比较好,孟夫子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任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郭教官盯着你,这是为你好,希望你能有所作为,真要身无缚鸡之力,汉朝大军和唐朝大军怎么可能打败的了纵横北疆的匈奴、突厥?要是没有汉唐,你我现在什么地方吃糠咽菜可就难说的很了。” 王林斌嗤之以鼻道:“孟老夫子算什么东西?他不还说过什么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什么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真要按照孟老夫子说的去做,我老爸算什么?难道我老爸是禽兽吗?这个混蛋专说废话,真要仁者无敌,还要军队干什么,外国要是打来了,是不是我们一人挥舞着一本四书,告诉他们要行仁道,就可以把外国佬吓跑了?还仲尼不为己甚者,那春秋里面那么多胡说八道的地方难道是孔老二不知道吗?……所以嘛,这孟夫子所说的东西不可不看,不可全信。” 看着振振有辞的王林斌,徐永晋啼笑皆非,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口出大话,连孟子都给他贬低的一无是处了。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王林斌他父亲是工厂老板兼商人,惟利是图的他教出来的儿子要是满嘴仁义道德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倒是杨朱之学很合他们父子俩口味。 王林斌说的话徐永晋反驳不了,毕竟他说的都是从报纸上批驳儒家思想文章中挑出来的,只有饱读经书之人才能反驳一二,徐永晋书看了不少,可还谈不上成为什么儒学大师,既然不是,他也只能觉得王林斌说的不对,到底什么地方不对,这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你就臭美去吧,报纸看了一点儿就拿出来卖弄,专挑对你有利的记,怎么教官说要野蛮体魄你就听不进去了?没走多少路就愁眉苦脸,叫苦连天的,好象谁欠了你三百两银子。……快点起来!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参加篝火晚会,只有你这意志薄弱者才窝在帐篷里当缩头乌龟,走吧,难道你没听到外面歌声吗?那边可是有不少女孩子的,你这花心大少大可过去施展一下拳脚嘛!” 王林斌被徐永晋拉了一下从被子上坐了起来,讪讪一笑,只是坐起来的他死活不肯站起来,只是呆望着外面听外面的声音。高昂的歌声从外面传进帐篷,除了歌声还有阵阵山风呼啸而过声,同学们的欢笑声,木柴未充分燃烧发出的噼扑做响声。这些声音很近,却又很远,王林斌觉得自己跟这些格格不入。王林斌发了会儿呆,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 “我不出去了,实在是太累,明天还要回学校去,虽然是乘火车,可走到车站也有十来里路,今天还是早点儿睡算了,免得明天该死的郭教官找我茬子。” 徐永晋叹了口气陪着王林斌躺倒。“算了,我陪着你在这里吧,不然你一个人多寂寞?……怎么?真的不想参加军训了?” 王林斌扭头看着徐永晋,喃喃道:“说老实话,当名军人是我从小的梦想。小时侯刚认识几个字我就看了不少关于解放军的连环画和小说,看着那些英勇无畏的军人杀的鬼子屁滚尿流别提多开心了。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端起枪去杀鬼子!可这军训……唉,不提也罢,这陆军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发的东西那叫寒酸,这么破烂的草鞋谁要穿?还有衣服,土里吧唧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要天天练走路……昨天下午你没听郭教官说?什么是军训?军训就是训练我们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什么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便步走,踏步、移步、立定,还有坐下、蹲下、起立……老天!我都十六岁了,又不是六岁小孩,用得着学走路嘛?还有集合、解散、班横队、班纵队、排横队、排纵队、连横队、连纵队、营横队、营纵队,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王林斌说的起劲,一骨碌坐了起来,掰着手指一一道来。“我还以为军训是教我们如何打枪如何开炮,搞了半天是把我们当木偶耍!这陆军没意思……真的很没有意思。” 徐永晋瞥了眼又躺下仰面朝天的王林斌问道:“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王林斌来精神了,转了个身脸朝着徐永晋问道:“下午扫了烈士公墓后,那个老军人讲故事你听了吧?” “自然听了,好英勇,好惨烈啊!……你的想法是……参加海军?!” 王林斌肯定地答道:“没错!我现在的理想就是操纵一艘军舰打击敌人军舰!像郑和舰那样战斗,哪怕就是死我也不怕!” 浔阳一中的师生是在四月六日下午到达太乙峰的,全体列队在太乙峰烈士纪念碑前宣誓用不了多少时间,围着烈士公墓里面埋葬的主要几个坟墓绕了一圈后,程参谋带着他们围坐在一块草地上听他请来的老军人讲述解放战争故事。程明海上尉请来的老军人就是大名远扬的陶醉。 陶醉,现年六十有四了,他是海军退役少将,海军将官不少,而作为退役少将的他之所以出名那是因为他是在解放战争中的海军传奇军舰郑和舰上唯一的幸存者。作为共和国第一批海军人员,陶少将参加了抗击英法战争、中俄战争、中西菲律宾战争,历次战役中,最让陶醉难忘的还是郑和舰的故事。作为郑和舰幸存者,陶醉对学生们讲述了他所知道的郑和舰。 一八六三年九月十五日,一千一百吨的郑和舰在福建马尾船厂下水,作为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一艘蒸汽动力战舰,郑和舰下水在根据地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当时主持下水仪式的就是共和国开国之父杨沪生。一八六四年三月二十日,因为战争需要郑和舰在舰长徐震、政委张志辉率领下出航,满编一百五十五名官兵,出航有一百五十四名,唯一一名没有随舰走的就是陶醉——陶醉当时是因为违反军纪,受到惩罚无法上舰。 出海的郑和舰先是在白犬列岛伏击了英法运输船队,击沉运输船三艘,俘获一艘,重创三艘,英法物资损失惨重。白犬列岛海战震惊了当时的英法联军,造成正在围攻九江的英法军舰匆匆撤离长江,到大洋去寻找郑和舰决战了。而离开了白犬列岛的郑和舰又神不知鬼不觉,跑到了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港,经过夜战击沉了一八四一年下水排水量一千三百吨的英国喷泉号小巡航舰,并且在一阵炮轰后,郑和舰水兵登陆击溃达尔文港守军,并占领了达尔文港,将镇上那些抓来当奴隶的澳洲土著统统释放。郑和舰突袭达尔文港一时成了世界各国报纸的头条新闻,关于这场战斗,以后各国海军院校均将他收入教材——通过这场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各国教材得出的一致结论是:海洋任何地点都不得放松警惕,而达尔文港驻军之所以战败就是因为麻痹大意。当然,除了这点,还有关于快炮在海战中应用(郑和舰上的四门快炮给予英军杀伤实在太大了)、海岸炮台的防护(露天炮台在军舰上快炮扫荡下,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民心的争取(解放的土著奴隶配合郑和舰击败了英军反扑)这些都是值得好好总结的。对于这场小规模战斗引出的结论,英国人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一直海权至上的英国人居然成了反面教材,这是他们所想象不到的。 让英国人挠头的不光是面子问题。在郑和舰离开澳大利亚后,释放的那些土著携带着郑和舰送给他们的武器转战千里回到了自己家乡,一百多奴隶战士回到家乡的只有二十九人,可这二十九人却成了反抗火种,让老实温顺的土著拿起了武器与殖民者展开游击战。 第573章 虽然这些人在一八七五年八月被围歼在埃尔湖地区,可火种已经种下了,在澳洲的英国人从此再也无法很轻易地驱赶屠杀那些土著居民。说起来这也是郑和舰惹出来的祸事。 闯出弥天大祸的郑和舰在英国人得知澳大利亚受到攻击,风风火火离开马六甲跑到澳大利亚寻找自己时,他又如同幽灵出现在南中国海。这次倒霉的是英国尼维斯号帆船,没有经过战斗,两千余吨的尼维斯号就投降了,当然,船上那些英国生产的最新步枪大炮也成了郑和舰战利品。这还没算完,郑和舰从被俘的尼维斯号商船船长那边得知了在尼维斯后面还有一支有掩护的运输船队,于是郑和舰在将尼维斯号商船交给南海海盗后,自己伪装成受到攻击正在落荒而逃的尼德兰商船,沿着航线朝马六甲而去。一天后,郑和舰与英国俄里翁号军舰掩护的运输船队遭遇了。 俄里翁号是一八五四年下水的螺旋桨驱动的木制二级战列舰,军舰上安装了八十门火炮,速度上俄里翁号并不比郑和舰慢多少,而它的火炮数量远远多与郑和舰,按道理来说,郑和舰找上它应该属于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见冒着浓烟,两根烟囱倒了一根,船舷千疮百孔的“尼德兰商船”打着遭遇海盗的旗帜,摇晃着一路南逃,俄里翁号并没有怀疑这艘船就是郑和舰——就他们知道的,郑和舰还在澳大利亚呢!现在皇家海军主力都过去救援去了。还有一个不怀疑之处在于俄里翁号战列舰不相信一艘千吨小船敢于找自己这艘战列舰的麻烦,他们不相信世间有如此荒谬之事。见尼德兰商船歪斜着欲与自己交错而过,有行侠仗义之风的大英海军想要从尼德兰商船处问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俄里翁号要求那艘商船停航,它自己主动迎了上去,在俄里翁号军舰后面,十七艘英法商船停了下来看着俄里翁号朝逃难下来的尼德兰船靠上去。 当俄里翁号就要靠拢尼德兰商船时,桅杆上飘扬的尼德兰国旗被一阵海风吹走了,红白蓝三色旗打着旋朝远处飘落,而那半截倒下来的烟囱轰地一声落入大海,随波逐流。俄里翁号后面那些商船上海员同情地看着那艘倒霉的轮船,有人正奇怪掉到海里去的烟囱为何没有沉下去,而是浮在海面上,很快,同情心变成了无尽的恐惧,因为奇怪而询问周边人的声音也很快变成了惊恐地尖叫——一面鲜艳的红旗急速升上桅杆,千疮百孔的船舷如同落叶般凋落,露出漆黑的船体,在船艏侧舷,三个金色中国方块字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郑和舰在俄里翁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用舰上大小火炮朝俄里翁号一通猛揍,无数的炮弹落在俄里翁号上面,一磅快炮打的俄里翁号甲板上水兵丢魂丧胆。等英国海军反应过来,俄里翁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了。 南海一役郑和舰再次创造奇迹,三千三百吨的俄里翁号被击沉,十七艘英法运输船中四艘被击沉,六艘被俘获,只有一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是中国军舰,跑起来飞快的七艘运输船逃了,六艘岌岌如丧家之犬逃回了马六甲,一艘贴着海岸线跑到香港。 接连创造奇迹的郑和舰在轰沉了俄里翁号后自己也被重创,一台蒸汽机被俄里翁号水兵垂死挣扎中无意打过来的一炮击毁,同时舰体上也被轰的到处都是窟窿。要不是近战、快战,抢先压制住俄里翁号军舰火力,恐怕郑和舰会先于俄里翁号沉入大海。 受创的郑和舰押着战利品回到太平岛临时锚地,他并不知道英法海军已经在自己击沉俄里翁号同时,进入了南中国海。而那些在澳大利亚一无所获的英法海军在回马六甲的路途上遇到了运输船队残存船只,他们发现郑和舰不在澳大利亚却在南中国海大显威风,于是几十艘英法军舰在南中国海展开了拉网搜索,而香港方面英国海军在得知郑和舰出现在南面,也派出在台湾海峡巡逻的军舰南下。不知敌人动向的郑和舰在敌人南北夹击下最后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六月,南海进入台风季节,郑和舰因为舰小抗风性较弱只能躲在避风塘里躲避台风。一个风和日暖的日子,中国人中的败类李思明从郑和舰临时锚地中偷偷潜走,并且在逃跑路上遇到了法国拿破仑号军舰。得知郑和舰位置的英法军舰好象闻到了血腥的鲨鱼,蜂拥朝郑和舰所在位置奔袭过去,而郑和舰上人员虽然发现李思明逃走,却因为蒸汽机还没有修复,加之可能抱有中国人不会出卖中国人的心理,并没有迅速离开锚地…… 包括勇士号、无敌号、弥诺陶洛斯号一共有十三艘英法军舰,而中国人这边除了郑和号,就是海盗刚刚用英国商船改装的三艘炮船。一场激战过后,太阳落下去时,海面被晚霞映的血红,宁死不肯投降的一百五十一名中国海军将士连同他们心爱的郑和舰在英法军舰围攻下沉入了太平洋冰冷的海底。帮助郑和舰的被英法两国称之为海盗的谭保义和他的手下为了保护郑和舰,冒着极大危险想要靠上敌舰登上去杀伤敌人,最终因为力量太弱小,伤亡迨尽,谭保义为了掩护郑和舰,分散敌人炮火,率领自己的炮船驶离锚地时,身中敌炮而死。 太平岛一战英法一艘军舰遭到轻创,战死六人,受伤十四人。他们的战果是击沉郑和舰、三艘改装之炮船,几艘帆船、俘虏了一批海盗,另外还“解救”了被俘虏的两百余名英法海员——本来这些人徐震打算第二天在郑和舰离开太平岛后释放他们的,现在用不着释放了。 太平岛一战后,英法海军在李思明带领下又到蓬山岛,尼德兰当地殖民政府在英法海军胁迫下,和他们配合偷袭了蓬山岛,郑和舰留在岛上当教官的杨波在反抗中战死,岛上武装全军覆没。 郑和舰的战斗历程只有三个月,在他短暂的生涯中,取得了击沉军舰两艘,击伤一艘,击沉商轮七艘,俘获七艘,重创商轮五艘,击沉敌船万吨以上的光辉战绩。与这些比起来,英法联军为了围剿郑和舰先后动员了上百艘军舰在太平洋、印度洋进行拉网搜索,并且俄里翁号还被郑和舰击沉,一艘郑和舰让英法两国改变了以前肆无忌惮纵横大洋的历史,为了避免遭遇被击沉运输船的厄运,两国在一段时间内禁止商轮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到中国去,就是在郑和舰战沉,英国人退出战争后,法国海军还对闽江口进行严密封锁,生怕再有一艘郑和舰出来搅和一番。 一艘千吨军舰,人员不过一百五十来人,却有力地支援了根据地抗击英法联军的行动,在联军最需要海军炮火支援时,他们大量的军舰却在大洋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联军需要弹药补给时,那些已经装上了船的物资却因为可能在海上受到拦截,不得不再次卸下。漫长的时间英法联军无法对根据地发动攻势,使根据地有充裕的时间稳定刚打下的地盘,扫清云贵川清廷残余,兵出湖北与捻军会合。对他们打击更大的是因为郑和舰与九江保卫战,英国人对帮助清廷彻底丧失信心,最终退出这场战争,战场上外国武装只留下法国人。如不是这样,恐怕战争结束日期还要推后。 郑和舰在三个月战斗中,俘获英法船员、舰员数百名。对那些被俘的人员,郑和舰上官兵给予他们人道待遇,没有一名俘虏因为虐待死亡或者受伤。对因为战斗而受伤的被俘人员给予医疗救治,对按照郑和舰要求给予非战斗帮助的,郑和舰还付给他们一定的报酬,对此被释放的俘虏对在郑和舰上受到的礼遇赞不绝口,推崇倍至。就是围攻郑和舰的英国海军军官,在郑和舰沉没后也说:“……虽然郑和舰很狡诈,对我们构成了极大威胁,可是对郑和舰的沉没我还是感到一丝遗憾——如果他们能投降,我们也能给予他们体面的人道待遇。在战争结束后会让他们尽早回家的。……原本我们不认为东方人具有骑士精神,但郑和舰所作所为却告诉我们这是错误的。” 原本击沉郑和舰英法两国大肆宣传是自己海军舰队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在海面兜上郑和舰并将其击沉,只是蓬山岛一战后,真实的事情从尼德兰那边传了出来,人们这才知道英法之所以能抓到郑和舰行踪,都是因为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李思明给予英法联军帮助。在蓬山岛之战结束后李思明移居巴黎,受到拿破仑三世的保护。一八七零年六月,据巴黎警方宣布,李思明也许因为某种压力让他不堪忍受折磨,于六月十三日在巴黎自己的住宅悬梁自尽。不过逃亡法国的清朝遗老遗少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认为巴黎警方在李思明之死上有意隐瞒了什么,不过这时候巴黎已经能嗅到普法战争的味道了,一个小小的李思明之死不过是大洋里投下的一颗尘埃,没激起什么涟漪就被滔滔海浪淹没了。 郑和舰的故事王林斌和徐永晋在小学就已经从课本里读到了,书报局里面有众多版本从这种角度演绎推理郑和舰传奇的历程。不要说一名高中生,就连沙漠、高原、深山、老林里不闻世事的人也听说过。原本说这种故事对他们不应该再有什么吸引力,可今天同样的故事从郑和舰唯一幸存者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们再次受到震撼。 王林斌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陆军有什么意思?你看没看过美国海军军事学院院长马汉写的《制海权对1660年~1783年历史的影响》还有《制海权对法国革命和法帝国1660年~1783年历史的影响》这两本书?书上说过为了贸易、商业状况不会受到外部战争的影响,而这对于整个国家的福祉都是至关重要的。 第574章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使敌人无法靠近我们的港口,而且还要远离我们的海岸线。如何保护呢?只有建立一支在大洋上摧毁敌人海军实力的舰队,在海上消灭敌人,而不是在港口里。至于郑和舰,在书里这属于弱小的一方所采取的骚扰性攻击,对制海权够不成威胁。所以虽然郑和舰奋力拼杀,最终还是沉没了。我的理想就是加入海军,在大洋上与英国、德国、美国……等等一切敢于挑战中国的海军争夺制海权!陆军有什么用?要是没有制海权,陆军只能窝在家里被人欺负,就是要报仇,出不去也只能自我安慰道“我们是礼仪之邦,只要停止战争就万事可休。”这是没出息的表示!海军,只有海军才能让我们有能力反击一切可能之敌人!” “马汉这两本书我也看了,不过我认为海军虽然很重要,要是没有陆军,海军就是把敌人所有军舰都击沉了又有什么用?你海军总不能登陆将敌人内地都占领吧?难道海军士兵可以远离军舰消灭敌人在纵深配置了火炮的部队吗?解决战争的最后必然还是陆军。” 王林斌一听徐永晋没有和他保持统一口径,马上不干了,顾不上两腿酸软,蹦起来跳着脚朝徐永晋示威道:“海军!海军可以保护我万里海疆。大英帝国之所以被称之为日不落帝国,就是因为他有一支世界第一的海军。光荣的海军才是中国有志之士理想去处,至于又呆又笨的陆军,也只有傻瓜才愿意去。” 对王林斌的挑衅徐永晋理都没理,躺在地上手枕着头轻松地问道:“那按照你的逻辑,漠北发生战争,是不是海军出动就可以消灭那些敌人了?很好,很好,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提议,我说林斌啊,漠北战争一爆发你就应该给国防部寄封信去,告诉他们把海军战列舰开到漠北,歼灭那里的敌人,用不着又呆又笨的陆军在那里瞎搀和。哈哈,这样多好?” “你!……”王林斌怒视着徐永晋没词了,军舰不能开到沙漠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可王林斌总觉得徐永晋在强词夺理,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头,这需要王林斌好好想一想。王林斌脖子一拧:“反正我爸说了,陆军没什么用场,只有海军才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力量。” **** “立正!……头抬起来!低着头脚下有黄金吗?……你头看什么地方?目光要平视!小腹收进去!要自然挺胸!……是挺胸不是挺肚子!你把肚皮挺起来很好看吗?收进去!……你这两臂是自然下垂吗?要自然,再自然一些!……”操场上聂教官从队伍前面走过,一一纠正队伍里学员不正规的姿势。走了一圈聂彪站在队伍前面唬着脸道:“我再强调一遍……立正!要两脚跟靠拢并齐,脚尖向外分开呈六十度。双腿挺直,小腹微收,挺胸,上身要直,略微向前倾斜,两肩要平,略微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要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要贴在裤缝上。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两眼向前平视。……听清楚了吗?……要大声回答!声音要洪亮,你们是男子汉,别秀里秀气跟个女孩子一样!” “听清楚啦——!”高一(三)班男生以他们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喊道。 太乙峰春游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自从回来后学生们又回到他们熟悉的学习中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次春游只是过去的一场梦,当然,这个梦造成了无数女生(包括少数男生)眼泪伴着雨水飞,脚丫上血泡让他们都回来几天了腿脚还感觉十分酸痛。 虽然在太乙峰回来前,程教官说过军训从下星期一开始,可回来后因为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繁重的学习压力让他们忘记了还有军训这回事。直到今天中午,午饭后一队军人到了学校,大家这才想起来今天开始军训就要正式开始了,老师们也才想起还有军训这么一回事。可学生们在早上到学校上学时却忘记了穿训练服,于是各班军训第一课就是学员们被教官一通狗血喷头,训得抬不起头来。训完了让学员们回家换衣服显然太浪费时间,教官们也只能让他们穿着平常的衣服训练了,幸好这些学生藏青色的校服看起来也不难看,只是没有穿着作训服那么象个军队了。 “报告!……程参谋,有人找您。”正在主席台看着下面各分教官带队训练的程明海听到身后有人汇报,一转头见到远处有一名丽人正望着他这边微笑。 “是她么?知道了,让她过来吧。”说着程明海走下了主席台,迎着那名丽人慢慢走去。 俩人距离比较近时,程明海脸上绽着笑意,伸出手笑道:“呵呵,徐记者,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来的是浔阳早报记者徐倩,见程明海手伸了出来,徐倩也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住了,嫣然一笑问道:“怎么?程参谋不欢迎我吗?” 程明海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徐大记者光临,本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敢不欢迎?你们报纸关于军训的文章我看了,好文笔啊,没想到徐记者能把军训重要性、对我国的紧迫性写的如此透彻,这可是我等武夫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我们司令员说过了,要好好感谢一下徐记者呢!” 徐倩俏脸一红,给程明海说的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过奖了,这篇文章我只负责采访而已,动笔的是我们报社朱编辑,要说写的好,那也是朱编辑的功劳,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倒是我弟弟说了,程参谋学惯古今,旁通中外,在靶场说的那些话让他又是彷徨又是激动。” 说完徐倩轻轻将手从程明海“熊掌”中收了回来。 程明海这才发觉自己好象握着人家姑娘玉手时间太长了,连忙将手放下,不敢看徐倩,只是陪着她默默朝前走,俩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气氛十分微妙。程明海毕竟是男人,很快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想了下抬头道:“不知徐记者今天过来有何贵干?” 徐倩瞟了眼程明海问道:“来采访你不行吗?” “自然可以,只要……” “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采访什么都可以。是这样吗?”徐倩在程明海“只要”后面还没说下去,抢先帮他说了下去,说完低头扑哧一笑。 程明海也乐出声了,下意识在后脑勺处摸了摸冲着徐倩嘿嘿一笑:“你说的很正确,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坚决配合徐记者的采访。” “那好,请问您小孩多大了,问这个可以吗?”徐倩脱口而出,话一出口马上觉得自己问的太孟浪,羞得低下头再也不说了。 “这个啊?……难道徐记者过来采访就是问我小孩多大?”程明海刚才短短时间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徐记者可能问到的却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没想到问题却如此简单,而又很让人莫名其妙。他小孩儿多大了自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可这问题却属于个人隐私,对记者谈这些好象也不适合。 低头一看,见徐倩脸色羞红,看着脚下土地没出声,程明海这才知道徐记者刚才只是无心之问,并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孩子多大了登到报上去。 “我今天是奉编辑之命来深入采访关于军训的事宜。上午到军分区,与作训处龙处长谈了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动了念头想要看看军训到底是什么样的。龙处长说今天这里就要开始军训,让我来找您。”徐倩低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哦……这样啊?”程明海点了点头,边走边说道:“实际上军训也没什么好看的,尤其现在刚刚开始,看来看去无非是立正,向前看齐,向右看齐,向左转,向右转……就这么简单。” 徐倩忘记了刚才的尴尬,疑惑地问道:“这么简单吗?真要这么简单,军训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明海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就是这么简单。……只是虽然简单,它却可以培养学员一切行动听指挥,同时让他们以挺拔的姿态出现在外人面前,一个人要是含胸驼背的,只能别人看不起你,自己也没有自信心。就说普通的走路吧,现在的学生一天走不了十里路,这对身体有何好处?就拿上星期到太乙峰这室说吧,经过训练的战士一天走个六十里路是家常便饭,就是跑步急行军三十里也是部队每天训练科目,那些战士很多也只有十六七八岁,他们就能比较轻松地坚持下来。不要说六十里,一天走上一百里,这种部队也是一拉一大把。你再看看我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吧……对了,你弟弟就在这个学校,他也参加了那次长途旅行。第一天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路就一个个叫苦连天,唉声叹气的是大多数,有些男生跟绝大多数女生简直是在号啕大哭,走到太乙峰下来就只能乘火车回来了,让他们走回来?恐怕有些人就要寻短见了!这怎么可以?国家真要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们,就他们意志如此脆弱,体能如此糟糕,还怎么指望的上他们?别小看立正,就这么一个姿势,让你一动不动立上半个小时,恐怕有的人就要虚弱的晕倒了。……基础训练最能锻炼人,现在你看不出什么东西,等过上一年半载你再来看看,我可以保证从现在这里的这些人中随便拉出谁来也是一条硬汉!” “是这样吗?” “立正!……报告!上尉同志,高一(三)班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全班学员应到二十六名,实到二十六名,请指示!陆军上士聂彪!” 徐倩没再问下去,看着跑到面前的那名叫聂彪的上士。 聂教官刚才正在给高一(三)班进行队列训练,见程参谋陪着一个女孩慢慢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聂彪在程参谋距离自己这边差不多时,给训练的学员下达了立正口令,跑步到程明海跟前几步处敬礼。 第575章 在程明海回礼后大声汇报。 程明海扫了眼那些学员,点头道:“继续吧。我到其他班再看看。” “是!”聂彪麻利地再敬礼,礼毕后转身两手迅速握拳提到腰际,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跑步回到原来位置。“稍息!……立——正!” 徐倩以前没怎么和军人打过交道,虽然军分区去过两回,可他当时并没有见过战士们是如何训练的,眼前这一幕让她感到十分新奇。不经意间,徐倩在队列里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没来由得徐倩又感到脸上一阵发烫。 “我们到其他地方随便走走吧。……呵呵,要是让你看着这种训练,会把我们徐大记者郁闷坏的。”程明海抢前两步,带着徐倩离开了操场,朝教室走去。走了几步,程明海缓缓道来:“自盘古开天辟地,中国原本只在渭河流域,经三皇五帝、夏启商汤,也不过占据了现在中原一部分,在中国四周全为蛮夷戎狄,依靠历代君王努力,到秦始皇中国疆域始西自陇蜀,东至辽东,北起大漠,南抵南海,形成现在中国疆土之基础。汉朝中国东抵北海、黄海、东海暨朝鲜汉城以北,北逾阴山,西至西域,西南至高黎贡山、哀牢山,南至越南中部和南海。唐朝中国疆域更是辽阔,现越南、朝鲜当时均为我大唐领土。如无精锐之师,我汉唐恐还在中原一带苟延残喘。” “这些我们中学历史课本里都提到了。秦皇汉武唐太宗不愧青史留名的伟人。” “是啊,今日世界各国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国与国之间仁义道德是靠不住的,这个世界只有强权,没有正义,输出强权我所不欲,人若以强权加之我身,也非我所愿,没有一支强大精锐之师,我中华何以立足天下?又何以避免强权不落在自己头上?什么是爱国主义?爱国主义就是当国家受到威胁时,能义无返顾挺身而出。这些学生当绅士是可以的,可万一发生战争,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绅士如何保护自己国家免遭蹂虐?所以军训虽然简单,可他能培养学生精神勇气、对祖国的义务感、责任感同时还有自我约束力,这些品德哪怕就是不爆发战争,对他们在以后人生道路上也是很有好处的。徐记者您说呢?” 徐倩勉强一笑,摇头道:“我不过女流之辈,对这些大道理并不很懂。我只知道国人需要的是可以过上安稳日子,能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这样就很好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打仗可是要死很多人的,一场战争要有多少人家哭泣?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程明海看了眼徐倩,见她眼神里流露出对战争的恐惧,不自觉地挥舞着手臂,由不得徐倩打断,急速说道:“徐记者的想法虽然很好,不过这在当今世界却显得不现实。什么是强权?你不打别人,别人就要来打你,至于公道与否,这完全是由胜利者说的,战场的失败者毫无公道可言。不说别的,明朝中国有多少人?可满清入关后,又剩下多少人?对那些没有反抗的普通百姓,八旗铁骑不照样有杀无赦?正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哭。解放战争中,我解放军将士付出多大牺牲?百万之众哇!可若让满清继续统治中国,那么现在的中国又是什么样子?有一点可以肯定,俄罗斯清军是肯定打不过的,要收回库页岛只能是做梦,至于漠北这次浩劫,换了清廷,他们只有签订和约,割让漠北一途,如南京条约,天津条约一般。国将不国,百姓又谈什么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们才所以要对年轻人进行军训。奋力搏击的雄鹰和任人宰割的羔羊相比,那一个更好?为国牺牲和在敌人的皮鞭下当顺民,当亡国奴,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由敌人做主,请问徐记者选哪一样?(“自然是不当亡国奴了。”徐倩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对,这样的问题不光是对徐记者,我们每个中国人人都是要在内心深处好好掂量掂量。对这样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宁可战死,也不跪生。不要说我是军人才这样说,哪怕是一名乞丐,我也会同样高声回答的。我热爱和平,但是这个和平是靠我们的奋斗牺牲换来的,决不是靠出卖自己的尊严乞求来的。没有一支具有强大威慑力的军队,那么中国将遍地白骨黄沙田了。” “这倒是。”听了程参谋说的话,徐倩不由得点头称是。毕竟共和国建国没多少时间,清朝对内残暴统治,对外奴颜卑膝只求自己苟全。真要让清朝一直存在下去,恐怕现在中国真的要国将不国了。只是明知道国家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徐倩却真的很害怕打仗,因为她的弟弟属于适龄青年,现在就在参加这个劳什子军训,徐倩就害怕要是打仗,他这个单纯的弟弟会头脑发热参军上前线。毕竟是一个妈生下来的,徐倩不能不为弟弟担心。 “程参谋,刚才您不是再说军训意义吗?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问一下程参谋——我这个问题纯属私人疑问,并不是采访内容。……您知道,我的弟弟现在就在这里参加军训,说实话,我很害怕。” 程明海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徐记者害怕什么呢?我可以保证你弟弟在军训中不会出什么问题。对这些学员的安全我们可以保证。” “……我想问的是……中国是否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打仗?”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凭什么你认为中国在不久的将来会打仗?” “不然海军不会一下子订购了那么多军舰,说不让英德美把我们落下太多,这话只能骗小孩,中国距离他们有万里之遥,我虽女流,却也知道防守本土用不着这么大规模的舰队。而陆军一次订购大批运输船更显得奇怪,我们国内有完善的铁路,难道需要这些船将战士从北方拉到南方或者由南方拉到北方吗?显然不是,我只想问一下程参谋,对战争,军方是如何考虑的?” 程明海傻眼了,他刚才正高谈阔论关于强大的军队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没想到徐记者却一下子又问到中国是否短期内会打一场战争,而且还问军方假想的敌人是谁,这让他如何回答? “这个嘛……”程明海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望向徐倩真挚地回答道:“短期内是否要打仗这个真的属于军事机密,不管徐记者您是采访还是作为好友私下聊聊,我都无法回答你。其次我只是一名上尉参谋,关于军方上层如何决策的,我这个参谋是无权知晓的。所以徐记者你的这个问题我就是抛弃保密条例,也无法给予一个答复,只能抱歉了。” “这样啊……我本来就没打算从程参谋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只是疑问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些。”徐倩低头苦涩地笑笑,有些黯然说道。 “很抱歉,你对你弟弟的关心,我可以理解。要是我有孩子,我想当他上战场时,我也一样会提心吊胆。只是是否发生战争,你不知道,我也同样不知道。” 徐倩惊诧问道:“怎么?程参谋不是三十了吗?现在还没有孩子?” 程明海给徐倩逗乐了,哈哈一笑道:“你看我这种人像是结过婚的人吗?没结婚哪来的什么小孩?……走吧,这事情好象属于本人隐私,徐大记者还是饶了我吧。” “嗨……永晋,刚才教官陪过来的好象是你姐啊?” 终于,聂教官让参加军训的学生暂时原地休息一会儿,神经松弛下来的学生立刻坐倒一片,稍息、立正虽然简单,可要是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摆上半个小时,这可不是什么轻松事儿了。 聂教官一喊原地休息,王林斌第一个瘫倒在地,愁眉苦脸的王林斌揉了会儿酸涨的小腿,想起刚才程教官和一个女孩走过来,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很面熟,一转头见徐永晋就站在身边,王林斌这才想起这个女孩好象是王林斌的姐姐。 徐永晋揉着小腿,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道:“是又怎样?我姐在报社工作,到我们学校来采访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刚才来的是你姐?” “啊?你姐是记者?” “徐永晋,你姐好漂亮啊!” 周围同学听到徐永晋说的话纷纷走了过来,好奇地打听着。听郭宝剑说自己姐姐漂亮,徐永晋扭头不屑地说道:“有什么漂亮的?我咋看看很是一般呢?一点儿吸引力也没有。” “看看,看看,你这家伙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姐姐不漂亮?那天下也就没什么漂亮姑娘了!每天一回到家就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真是艳福不浅哪!这个家伙!……还真会装蒜!” 徐永晋生气地对王林斌大腿上用力擂了一拳。对徐永晋来说,这个煽风点火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有没有搞错!先不说我老姐真的不漂亮,她就是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艳福不浅……真够胡说八道的了。” “高一(三)班同学注意!……成两列横队--集合!” 同学们正围着徐永晋逗乐着,聂教官那可恶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口令,这些还没闹够的学生只得放弃拿徐永晋开心,站起来站到聂教官要求他们呆的位置。休息是轻松快乐的,训练是单调乏味的,而教官是冷酷无情的——虽然聂教官给他们第一印象是和蔼可亲,可谁能想到一开始军训这聂教官就黑了脸? “下面,我们开始学习如何跨立!……什么是跨立?左脚向左跨出一小步,两腿自然伸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身体重心落于两脚之间。手后背,左手握右手腕,右手手指并扰自然弯屈,手心向后。这就是跨立!……跨立主要用在军体操和执勤时。 第576章 听清楚了吗?……跨立!” 听到跨立声,学生按照聂教官所讲的左脚跨出一小步,两手背在后背。挺胸望着正前方。 **** 七月流火,太阳高悬在头顶,火辣辣的暑气烤的人昏昏欲睡,好长时间没有下雨了,山涧溪水显得很少,溪流弯弯曲曲,有如一条细长的棉纱点缀在深绿的山林中。树叶微曲,背阴处的青苔色泽暗淡,蝉躲在树丛中无聊地唱着夏之歌。几只松鼠惫懒地在山间小道旁树阴下寻找松果。 “一二……一二!教官是个大坏蛋!……一二……一二!魔鬼军训真混蛋!……” 半山腰传来整齐的口号声,里面还夹杂了声讨声,声音很整齐,也洪亮。正在树阴下的松鼠听到人声,警惕地转头望着下面,接着迅速逃进树林。口号声越来越响,蜿蜒的小道上出现了一支穿着背心的队伍,队伍人不多,只有二十六人分成两列喊着口号很有节奏地朝山顶奔去。 自从期末考试后,参加军训的学生以为放暑假了自己也能轻松一下,没想到学校居然说参加军训的学生在暑期还要参加军训,并且时间由一个星期三天改成两个星期休息一天,并且不能在家住宿,大家都要到山里面军营去,吃的、住的、用的全由部队负担,自己什么也不允许带,违者要受到记过处分。 学校的决定一公布,在那些参加军训的学生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对校方如此“惨无人道”学生们是怨声载道。可是怨气再大,他们也不得不灰溜溜地进了山——学校军训这件事已经登了报纸,而作为军训典型的浔阳一中,不光出现在浔阳日报、浔阳早报、浔阳晚报等浔阳当地报纸上,还上了江西青年报,按照学校教导主任的说法是“反响极大,各界民众纷纷表态支持,对浔阳一中表示赞赏。”学生们认为在大热天搞什么军训,完全是学校领导被各界表扬冲昏了头,只想着廉价的好话,却把学生利益抛之脑后。有怨言的不光浔阳一中学生,其他学校参加军训的学生同样如此——他们那可爱的暑假也要泡到军训中去。 按照要求,参加军训的学生必须以班为单位分散到浔阳军分区所属的基层连队和战士们一起生活、训练,而浔阳一中高一(三)班的同学很意外发现自己目的地就是他们春游时去过的部队靶场。并且这次他们还是不能乘坐火车,而是要靠两条腿过去。一想到上次走到靶场累的脚底起泡,这些同学就发憷。 同样是雨天,并且因为夏天雨落的比清明还要大,也同样穿着草鞋,走在和上次一样湿滑的石板路,路上滑倒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可这次他们走到靶场只花了五个小时,并且到了靶场大家虽然还是觉得疲劳,脚底却没有像上次一样起那么多血泡。这时候他们才发觉自己的体能好象不知不觉中有所提高,而且对这种恶劣的天气忍耐力也强了不少。 训练是单调的,每天早上四点半天刚露出鱼肚白,聂教官就在开始扯着嗓子喊他们起床,让他们沿着靶场所在山头跑上两圈。上午不是齐步走就是正步走,或者便步走。走完了又是急行军——跑上五公里山路。回来后吃了午饭就是午休,哪怕睡不着也必须躺在床上合起眼,不能不休息,要是不休息也算是违反军训纪律,要受到惩罚的。下午起了床要听决不情愿上山的老师给他们补习——程教官认为军训不能影响功课,在山上没人打扰用来读书刚好。接着在太阳快要落山时,趁着凉爽一些,他们必须再次重复上午进行的队列训练。吃过晚饭要上一个小时的晚自习,八点一到必须熄灯睡觉。 让学生心烦的训练还有编织草鞋,上山没多少时间聂教官就给他们发了稻草、木榔头、木架子、长板凳,说是要教他们打草鞋。可怜这些学生大多数连草鞋都穿不习惯,让他们打草鞋跟让男人绣花一样觉得别扭之极。别扭归别扭,为了免于处罚还是听着聂教官讲解,看着他的动作,有样学样打了起来。用木榔头捶稻草就很讲究,将稻草放在平整的石头上,用木榔头均匀的捶打,不然草绳就难搓,草鞋难打,打成了也不柔软结实。打好了稻草接着是搓草绳,这又要双手技巧,不能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打双草鞋如此讲究,这些生手打出来的草鞋质量可想而知。有的打大了,有的打小了,有的打出来没走两步草鞋就还原成稻草。长了一双玉手的王林斌打出来的草鞋更加不能样子,当然,你要说他打出来的不是草鞋而是极为缩小后的草垫那也可以说的过去。 山上没有行人,没有商店,没有戏院,电话有一部,不过这是靶场用来和军分区联系的,也就是军用电话,学员如王林斌虽然有钱也不能用,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学习,日复一日都是如此自然让人觉得枯燥乏味。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学生们在跑步时很自然地就把怨言也加了进去,这些话监督他们的聂教官自然也听到了,只是他对这些充耳不闻,好象根本听不懂学生们喊的是什么。 当然,待在山上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乐趣的,与下面炎热的天气比起来,山里的气温要低上几度,让人感觉凉爽不少,而且在山里经常可以看到猕猴、松鼠、斑鸠、黄腹角雉、画眉……众多的野生动物给疲劳的学生增添了不少乐趣。而蘑菇、红果、蕨菜又让这些城市孩子时不时可以自己烧烧,品尝一下野趣。 最引起学生好奇心的是靶场每个星期都要迎来一支部队,当部队来的日子,他们的训练就必须停止,站在那些过来的战士后面看他们实弹打靶。震耳的轰鸣,弥漫的青烟,辛辣的火药味加上靶标那边黄尘飞扬,这让这些学生心痒难挠,恨不得自己也上前试试看。当部队在打靶结束唱着歌离开靶场后,学生们就成了没了王的猴子,跑去满山坡挖钻进土里的弹头。 对学生们的好奇心教官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当聂教官宣布在暑期军训结束前,只要他们每个人都能每天不打折地完成教官下达的训练要求,那么聂教官会安排他们进行一次实弹射击的。这个消息让学生心花怒放,在宣布后,连做梦有些人也梦到了实弹射击。有了动力每天枯燥的训练也不再那么乏味了。而一天绕着山头跑上五公里对这些学生来说也渐渐不再是一件让人上火的苦差事,就连王林斌也可以咬牙坚持下来——王林斌也不敢不坚持,为了能玩一把枪,班里面学生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监视别人。关注王林斌的也特别多,他们可不想因为王林斌一个人害得所有人都无法实弹射击了。 当训练变成家常便饭后,他也就不再是那么痛苦了。习惯了的学生虽然能自觉地投入到每天训练中,只是当跑步喊口号时,他们也改不了咒骂教官的那些话——说这些口号也养成习惯了。 聂彪拿着怀表站在靶场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汗流浃背跑上来的学生从身边过去。聂彪低头看了眼怀表,还可以,这些学生用了四十五分钟跑完全程。距离吃饭还有段时间,应该让他们再打一双草鞋。 现在的训练用不着他吹鼻子瞪眼睛了,至于学生嘴里骂一些废话,这个聂彪倒不是很在乎,严格要求这些接受军训的学生,这是为他们好,要是要求不严的话,按照接受军训前这些人的体质,现在每天可以跑五公里?恐怕走上五公里他们就已经躺倒一大片了。 新兵训练时那些新兵蛋子不照样骂教官骂的狗血喷头?只有分到连队后,他们才知道以前教官对他们严格要求是多么必要,嘴里骂骂咧咧照样,可跟教官之间感情真的比亲兄弟还要好。和那些新兵相比起来这些学生已经斯文多了,聂彪自信他们也能把自己当兄长看待。 “永晋。”见聂教官进了房间找报纸看,王林斌拿着一把稻草找到徐永晋。“兄弟你能不能帮我搓一下草绳?” 坐在长凳子上的徐永晋抬起头看着哭丧着脸走过来的王林斌,放下手头正在编织的草绳,无奈地说道:“连搓个草绳也要我给你帮忙?这事情要是我帮你干了,你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要坐的住,有耐心,再细心一点就能搓好草绳了。” 王林斌在徐永晋身边蹲了下来唉声叹气道:“可我就是没那份耐心,天哪!要么一股松一股紧,要么就一段松一段紧,要么搓了后面,前面散了,要么干脆卷到一块儿了。这哪是男人应该做的活儿?……我说好兄弟,你就帮我这次忙吧,下次我一定自己亲手打!” “不帮!”徐永晋不容置疑拒绝了王林斌的请求:“自己事情自己做,咋什么事都要我帮忙?” “一块钱?……我给你一块钱你帮我打一双草鞋如何?要知道买一双草鞋才多少钱?”王林斌觉得什么事情都能用金钱来解决——教官除外,这些教官看起来一个个脑袋都是榆木疙瘩。 “十块钱也不干!我要帮你打,是在害你!” “是不是兄弟?”王林斌阴着脸,威胁道。 “这方面不是兄弟。……就是兄弟也不能万事帮你干!”徐永晋不再理会王林斌了,低头专心打起自己的草鞋。 气急败坏的王林斌很想揍一顿徐永晋,可想到自己打架不是他的对手,手只是动了一下就放下去了。“你!……好你个徐永晋,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通情理,算我白对你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兄弟!” “哎……哎……,有什么事情这么看不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打双草鞋而已。” 王林斌脸红脖子粗地扭头冲着在旁边劝解的张小波喝道:“闭嘴! 第577章 ……好好的胶鞋不穿,非要穿硌脚的草鞋,还要自己打……我他妈的就讨厌打什么破草鞋!” 虽然王林斌语气十分不善,张小波还是没往心里去。这个富家大少自己本事是没什么的,可他老子却是学校董事会会长,部队派来的教官不用理会王林斌老子,可以冲王林斌大吼大叫,而张小波就不成,除非他不想再在浔阳一中呆着了。 张小波微微一笑:“打草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耐心点就是了。” “可我就没那份耐心。” 这边有热闹好看,虽然他们都是高中生了,还是凑热闹围了上来。戴着眼镜的郭宝剑沉吟一下说道:“打草鞋实际上不需要多大的耐心。” 王林斌一听到打草鞋就头痛了,郭宝剑说的话让他觉得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痛,冷冷道:“是不需要耐心,只要坐在那里跟个木偶一样,傻里吧唧的,哪是什么耐心?” 郭宝剑推了下眼镜平缓道:“我的意思是说实际上我们现在这样很愚蠢。” “田鸡(郭宝剑因为戴眼镜同学们送给他的绰号)兄你这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打草鞋能磨练意志,使人细心,怎么叫愚蠢?”这么多人围在周围,徐永晋也没了打草鞋的耐心,手中活早就放下看着王林斌在这里耍猴一般上蹿下跳。听郭宝剑说打草鞋愚蠢,徐永晋有些不乐意了。 郭宝剑微微一笑:“竹竿你平常不是很稳重吗?今天怎么也话都没听完就发表意见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是说各打各的草鞋这很愚蠢。……实际上我们全班二十六人可以分成三组,一组专门捶稻草,一组专门搓草绳,还有一组自然是打草鞋了。这样个人只负责自己那道工序,用不着管其他活怎么做,俗话讲熟能生巧,只负责一项,这项技术提高起来自然很快,如此一来,打二十六双草鞋时间上不是节省了不少,同时质量也能保证了?” 郭宝剑他父亲在浔阳开办了一家不大的制衣厂,和整天游手好闲的王林斌不同,因为工厂规模不大,郭宝剑他父亲也要跟个工人一样工作,连郭宝剑在很小的时候也是能帮什么忙就帮什么忙。等上了浔阳一中,父亲为了让他能考上大学,这才不让他继续在工厂帮忙了。只是长期耳闻目睹下,郭宝剑对工厂那一套还是比较熟悉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高明一拍掌赞同道:“想想我们是很笨,自己又要捶稻草,又要搓草绳,还要打草鞋,技术提高不快不说,自己也累个半死,要是全班分工合作不是很好?” 听周围一片附和声,徐永晋有些不快道:“大家还是省省吧。二十六个人,分成三组还多出俩人,这俩人干啥?当搬运工吗?这么轻松的活我也愿意干。” “竹竿啊,亏你学习最好呢,可你学的也太死了吧?三种活有轻有重,安排人手自然也不能三八二十四,每道工序各八人了。” “就是啊,要是竹竿不愿意,我们自己分工合作好了。” “……唉,看样子这军训天晓得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以后还有得打草鞋的了。要是不想出省力办法,捆也要被它捆死了!” “好好,大家都同意,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徐永晋举起手做投降状。“不过大家应该知道,打草鞋是教官给我们提出一项要求,说实话他就是想锻炼我们要认真、扎实、耐心,咱们这样投机取巧,郭教官未必同意。” 郭宝剑嘿嘿一笑:“怎么能算是投机取巧呢?这只是合理分配劳动资源罢了。管他呢!郭教官不过农民一个,他怎么能明白现在什么都强调协作精神?” “哼,看不起郭教官是不?你们这些家伙当心点儿!小心郭教官听到你们在他背后这么说,到时候不让你们打靶了。” 给徐永晋一说,虽然大家知道徐永晋也就是和他们开个玩笑,聂教官虽然平常不大说话,可他为人还是没这么斤斤计较,不过大家还是不由得朝背后看去,好象矮胖的聂教官正躲在后面窃听他们谈话。见聂教官不在,有人想起了一件事疑惑地问道:“哎?对了,郭教官怎么现在还没有出来?” “是啊,平常他不是翻翻报纸很快就出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抱着电话跟什么人聊天吧?” “去!什么人一聊天就这么长时间?” “恋人不可以吗?” “哈,恋人?……那部可是军队内部电话,不要说聂教官有没有胆子敢用军方线路跟恋人聊天,他就是有这个心,那电话也打不出去。” 草坪上的学生小声对他们的聂教官做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猜想,而屋里的聂教官仿佛人间蒸发了,任凭他们如何猜测,就是不出来。 这是一间不足七平方米的房间,木板房门掩上了,整间房内只在南面墙壁上开了一个窗户,窗户不大,虽然快要中午了室里面光线也显得有些阴暗。 窗户下放了一张行军床,床上摊了几份报纸,徐永晋他们的教官聂彪就坐在床沿仔细地看着报纸。拿在聂彪手上的是一份浔阳早报。虽然他视力很好,可现在报纸已经快要贴到眼睛上了。 山上条件艰苦,虽然订了几份报纸,可那些报纸到了靶场全都过期了。当天出的浔阳早报要到靶场一般要到第二天中午。聂彪手头的报纸就是刚刚送到最新的昨天浔阳早报。 关上门的房间跟蒸笼一般闷热,黄豆大小的汗珠从聂彪额头淌落,而聚精会神的聂彪好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也没伸手擦拭一把——毛巾就整齐地摆放在床边上。 看了一会儿,聂彪将报纸放下呆望着前方,过了会儿又把报纸拿起来继续看。这么长的时间,聂彪看的是同一条新闻,这条新闻他都已经能背下来了。郑重将报纸叠好放在床角,聂彪朝后一靠,手枕在头下,深深呼了口气。 外面学生虽然声音已经压低了不少,毕竟距离不远,那些话都钻进了聂彪耳朵。可他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根本没往心里去。聂彪脑海里浮现出报纸第一版那斗大的黑字,久久不能消失。 “俄国格。叶。李沃夫亲王于索非亚被暗杀!” 光这条新闻还够不成有多大震撼力,在头条新闻里面还透露了从同时被枪杀的随从文件中有俄国认为门的内哥罗应该和塞尔维亚连在一起,为此要将马其顿肢解,使计划中的铁路穿过新帕扎尔区,一直通到萨洛尼卡的计划。 很明显,俄罗斯是害怕奥匈帝国占领新帕扎尔区,同时又可以利用巴尔干同盟达到俄国实现其对君士坦丁堡和黑海海峡的控制——自从在东方受挫中国以后,俄国的目标就瞄上了土耳其,要说他不想通过控制黑海海峡取得南下出海口,那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相信。 对格。叶。李沃夫亲王被暗杀,西方各列强当天就各自表态了。俄罗斯的反应是对保加利亚、奥匈帝国(俄罗斯认为亲王被杀是奥匈帝国的极端民族份子所为)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他们交出凶手,同时给予让俄国满意的交代。法国、英国均表示遗憾,同时希望尽快抓住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而德国虽然也表示了遗憾,可在声明中却抓住俄罗斯打巴尔干主意这事,大做文章,好象这起暗杀事件应该是俄国对别国领土垂涎三尺引出来的,要好好反省的应该是俄国。至于奥匈帝国,他们抛开了李沃夫被刺杀,而是抓住泄露的文件大做文章,认为俄罗斯是要干涉奥匈帝国。 报纸上除了摘要各国政府对李沃夫之死发表的声明,还刊登了中国官方对这起事件的讲话——中国政府对李沃夫亲王之死表示遗憾,对两国之间局势有恶化趋势极为关注,同时希望两国能保持克制,在互相体谅基础上和平解决这一事件云云——给聂彪的感觉是政府说了一大堆不痛不痒的废话。 躺在床上的聂彪从外国那些声明中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味。参军三年了,整天除了训练就是听那些老前辈介绍中国参加的历次战争,无数的胜仗无数的英雄激着年轻的战士们热血沸腾。聂彪也是青年人,他也渴望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让自己青史留名。人总有些野心,法国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聂彪自认为自己是好兵,他的梦想自然也是当元帅了。 要当元帅就必须先成为军官,而军官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和平年间想要当军官必须要上军校,等从军校出来了,再与无数人竞争,等爬到元帅位置上天晓得时间过去多少年了。聂彪文化不怎么高,考军校是考不上的,要是按照正常情况,再当一年兵他也好转身走人,回家耕地去了。这条道路自然不通。还有一条道路就是在战场上因为军功破格提拔,只要发生战争,你能爬到多高一个看你是否短命,要是被子弹打死了自然一切免谈;还有一个是看你运气如何,能否建立功勋,要是万事如愿,自然是前程似锦了。 对聂彪来说,战争虽然危险,可这是他实现梦想的唯一希望。可漠北大规模战争在他参军前就已经结束了,到后面都是那些边防部队在打,作为待在二线部队的聂彪自然捞不上。为了能在自己当兵时候打上战争,聂彪真是做梦都想中国和其他国家爆发大规模战争,这样他的机会也就来了。对此他对报纸上登的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以前无数次的希望最后又变成失望,这次看起来希望实现的可能大了许多。 长出一口气,聂彪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了整仪容迈着大步自信地朝门口走去。 第578章 拉开房门,聂彪深深吸了一口山里清馨的空气。中午当头照的太阳把温曛的阳光洒在身上,聂彪感到浑身所有毛孔都舒展开了,让人舒坦不已。 “开饭了!……集合!” 看了下怀表,心情不错的聂彪冲着躲在树阴下打草鞋的那些他的学员大声喊道。 第三部风云第七章全[目录引索] -------------------------------------------------------------------------------- 第七章全 太阳刚刚沉入西山,深蓝的天空中有一片片熊熊燃烧的火烧云,抬头望去,云彩有的是大红,有的是胭脂红,有的是橙红,有的是紫红……满天都是红色,却又各有不同。红色的云彩给蓝色的背景镶嵌上一层紫色,让人体会到姹紫嫣红这个成语用在这夏天落日后的天空再合适没有了。火烧云映的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淡红色中,清清河水成了一条色彩绚丽的飘带,从城中穿过。朦胧中,仿佛蓬莱仙境来到人间。 “伯父……伯母!”徐家门外有人大声喊着。 刘舜英听到外面的声音急忙打开房门,见外面站着面带微笑的男人,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了。“哟!是明海啊,快进来。……招弟!程参谋来了!” 外面站着的就是程明海,因为不是出勤,程明海并没有穿军装,一身平民打扮的他看起来总是觉得有些与众不同,举手投足间显露出几分军人气概。见刘舜英开门了,程明海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了刘舜英。“伯母您好,倩倩回家了吗?” “回来了,早就回来了,现在正在里屋洗头呢!……哎呀,你看你,来了还带什么鸡?又不是什么外人……快进来吧,外面站着多累?”刘舜英一边说着,一边却伸出手接过鸡,把程明海让进了屋里。 听到母亲喊自己,徐倩用毛巾擦着头发低头走了出来。见程明海低头走进了屋里,笑道:“你怎么来了?这段时间你们不是很忙吗?” 程明海将扣在头上的便帽摘了下来,放在腋下夹着——按照平民的做法他应该将便帽搁在什么地方的,只是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刻上军人印记了。“呵呵,今天没什么事,只是下午到邮局寄了几封信,见时间还早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快坐吧,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的。我去烧几个菜,晚上就在这里吃好了。……放心,有你喜欢吃的辣椒炒肉。”刘舜英很热情地拉出凳子,说完赶到厨房去了。 “谁敢不欢迎您啊!好没来由,也不说一声一个人就跑过来了。”虽然徐倩嘴里在轻声抱怨着,可俏脸上却露出甜甜的微笑。 自从三月底在军分区第一次见面后,徐倩就对程明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因为春天让小姑娘春心萌动了吧,她总是想要再见程明海一面,刚好,浔阳一中从太乙峰回来后,徐倩从弟弟口里得知他们要在下星期一开始军训。徐永晋是说过就忘,到了星期一上学时连作训服都没有穿,可徐倩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到了星期一徐倩打着深入采访军训的名头再次跑到军分区去(本来她根本用不着再采访这件事了),这才有了徐倩与程明海再次见面。 至于程明海,自从军校毕业后他先到步兵排当少尉见习排长,半年后见习去掉成了少尉排长,两年后因为资历提升为副连长,军衔也相应提高到中尉,在中尉副连长位置上待了没多少时间就进了军分区仓库当一名副站长。后来再回到部队当连长,在连长位置上提升为上尉,前两年才到军分区担任作训参谋。参军这么多年,除了学校,他基本上在连队,一般部队基层连队所在的位置通常就是俗语中说的穷乡僻野。作为程明海来说,他也不会比别的军人好到那里去,整天看的不是光头和尚兵,就是参天大树,白云巨石。作为程明海来说,找对象的难度自然可想而知。 部队本身女兵就很少,只有文工团和医院里面有一些女兵,可这些女兵程明海看都很少看到,跟她们谈恋爱自然是影子也没有的了。周围村庄有女孩,问题是女人爱英雄,同样的男人也爱美人,程明海发牢骚时常说自己眼角不高,但你真的让作为军校毕业的他喜欢没有文化,长的也不怎样的村妇,这也未免强人所难。不要说在基层,就是到军分区当参谋,他也因为平常接触面太窄,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恋人。 程明海光荣的光棍史在遇到徐倩后就画上了休止符。对程明海来说,徐倩年轻、漂亮、聪明、温柔,作为一名记者,她又属于半个文化人,知晓的事情是一般女孩子根本无法比拟的,这自然对程明海很有吸引力。若能娶这样的妻子,还有什么好求的?对着徐倩,程明海自然用足了工夫追求。徐倩对程明海的感觉本来就心如小鹿在撞,程明海也没怎么费工夫,俩人就好上了。 程明海的父母早亡,对婚姻问题他用不着征求什么人意见。作为徐倩的父母,徐建国和刘舜英对程明海的感觉无非是觉得年龄稍微偏大了点儿,其他样样都好,见女儿真的很喜欢这位上尉,夫妻俩也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徐倩擦拭着头发,见摘下帽子的程明海头顶光溜溜的,没一根头发,不由好奇问道:“你怎么剃了个光头?” “是这样,处长今天找我谈话,让我下星期到基层步兵营当副营长去。” 徐倩手停了下来,过了半晌才有些苦涩地说道:“又要下基层了?你都已经在基层干了快要十年,怎么在这里没工作多少时间又要下去了?部队在什么地方?” “不远,部队驻地在永修云居山下,按照规定星期天可以自由活动,只是平常我们不能见面了。”程明海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苦涩地嘿嘿笑了几声:“你知道的,我都已经三十了,到现在才是一个小小的上尉,当时军校同班同学有的都已经是中校了,大家见面看看彼此肩章,作为一个男人,这让我感到脸红。都是人怎么相差这么大?” 徐倩低下头幽然道:“我知道,你不也很努力吗?” “努力是不错。”程明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按照制度,上校以下军官要想在部队获得提拔,那么必须要到到基层担任相应职务,在通过相应职称考试后,才能获得提拔。在司令部是不可能年限到了就获得自动提拔的。我在获得上尉军衔之前,就在基层连队担任过连长,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上尉的。” 徐倩这才明白过来:“是不是这次要升为少校了?” 程明海点点头,想了下又补充道:“也不能说一定会提升为少校,部队那么多上尉,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校官的,这还需要通过考试才成。只能说我在担任副营长半年后有资格考少校。” “那要是在你考试前,中国突然参战,你不是要上第一线了?” 见徐倩担忧地微颦眉头,程明海上前默默将手放在徐倩肩上,安慰道:“别担忧,我们不是没有参战吗?何况自一八六零年以后,欧洲爆发的战争每次都很快就分出胜负,我看这次也不例外。既然政府说希望交战双方保持克制,那么我们自己应该不会加入到这场战争中去。” 徐倩的担忧并没有完全被打消:“可部队不是买了那么多运输船吗?我听我爸说,自从欧战爆发后,他们船厂就接到了必须加快造船速度,真要不参加战争,还那么着急干啥?” “你不是军人,不懂得什么叫有备无患。我们扩充军备是为了预防任何国家铤而走险,对我们突然发动战争,只有自己强大,别人才能在冒险前三思而后行。……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徐倩俏脸上终于再次绽放出笑容,轻轻在程明海胸口捶了一拳,娇嗲道:“谁说不是军人就不懂得有备无患了?……哼!臭美的你!” 见徐倩不再担心打仗了,程明海也陪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对欧洲局势发展,中国是否会参战,程明海真实想法并没有与徐倩说的那样乐观,他只是不想让徐倩更加担心才如此说。 虽说军队是国家的军队,军人不能干涉政治。可作为一名军人,他也不能不懂政治——国际政治。作为作训处的上尉参谋,程明海国际政治课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他知道在中俄漠北战争后,俄罗斯为了寻找出海口,打上了土耳其的主意,法国是一直想收回普法战争后被德国占领的土地,英国又对德国实力扩充感到担忧,三国虽然各打各的算盘,可归根到底最终目标一致。另外一方面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土耳其为了各自利益穿起了同一条裤子,本来两大势力之间虽然彼此打对方的主意,好战的情绪已经达到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的程度,他们彼此之间有着太多的仇恨与猜忌,可没有借口,谁也不想轻举妄动。 作为作训处副处长,程明海可以通过司令员接触到许多机密情报,在敏感问题上他的了解要比徐倩知道的多许多,至于普通百姓就更加不能比了。从军委下发到团一级机密简报上,程明海了解到七月二十日,索非亚发生的李沃夫事件,对两大集团来说算是得到了一个最佳借口。原本在去年发生的巴尔干战争中未支持奥匈帝国的德国,在这一次却给予奥匈帝国以坚定的支持。 奥匈帝国害怕俄国武力,在俄国发出最后通牒后,老迈的弗兰茨。约瑟夫不想因为李沃夫之死和俄国交战,打算接受这个最后通牒,可是在德国的一再坚持下,奥匈帝国还是拒绝了最后通牒,并且对全国进行了总动员,在奥匈帝国进行总动员之前,保加利亚已经首先动员起来了。 第579章 德国方面反应很矛盾。一方面德国需要一场战争,掠夺更多的殖民地,他需要打败法国、俄罗斯,并且也有自信可以战而胜之,在给奥匈帝国电报中说,如果奥匈帝国接受俄国最后通牒,那将是“非常不愉快”的;另一方面德国又天真的认为英国不会介入到欧洲发生的战争上来,在经过外交努力后,德国完全可以让英国保持中立——连程明海都认为英国不介入欧战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而德国的威廉二世皇帝与他的总参谋部却不这么认为。(德国军方对英国是否干涉欧战有两种意见,一种是以提尔皮茨为代表的大海军主义派,这一派不相信英国会保持中立,认为英德之间海军、商业帝国在全世界的对抗是德国政策的主要动因。提尔皮茨不愿意与俄国打仗,他甚至想牺牲英国利益和俄国取得和解,按照提尔皮茨的话来讲:“代价不论如何,我们必须使鲸鱼与熊之间相对抗。”这种观点除了海军,在德国保守派人士那边也取得赞同,并且在俄国皇宫里也有人支持。至于另一派是以总参谋部为代表,换句话说就是陆军派,他们不偏向英国,也不偏向俄国,这些人相信欧洲的霸权将在佛兰德平原与波兰平原上决定,这些人的日程表是先打败法国,再打败俄国,至于英国海军……既然是陆战,拥有光荣海军传统的英国并没有值得炫耀的陆军,所以总参谋部认为英国陆军是否参战对战争没有任何影响。这一派的观点在威廉二世皇帝那边取得了共鸣,威廉二世很希望重温一遍腓特烈大帝曾经创造的荣耀。) 七月二十八日,俄罗斯对保加利亚、奥匈帝国宣战,七月二十九日,法国对奥匈帝国宣战,同日德国对俄罗斯宣战,七月三十日法国对德国宣战,土耳其对俄罗斯宣战。 对欧洲爆发的大规模战争,中国政府虽然有事先有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战争规模居然如此之大,才短短六天时间,大半个欧洲就被席卷进战争中。这让情报机关在议会国防安全委员会会议上受到质疑,当然,因为战争是其他国家之间打的,所以质疑虽然有,并不是很严厉。 中国对欧战看法程明海知道的是并不向报纸上所言那样,什么“保持克制,谨慎处理当前局势,停止敌对行动回到谈判轨道上,……”这些软弱无力的话是说给普通百姓听的,国外政府不会相信,连军队战士也懂得姑妄听之就是了。程明海在总参谋部任职的同学在电话里就神秘地给他吹嘘过,当李沃夫亲王在索非亚被暗杀后,德国、法国、奥匈帝国、俄罗斯、英国……众多西方国家驻中国大使就与中国展开秘密接触。 很明显,中国的经济实力在当今世界排名第一,这些国家都希望拉拢中国加入他们阵营。德国希望中国能在俄国东线开辟第三战场,让俄军陷入三线作战(德俄战场、土俄战场、中俄战场),兵力捉襟见肘,最后只得宣布战败。而俄罗斯在害怕中国乘机捣乱的同时,又希望中国能利用海军打击土耳其。为此两方面对中国参加自己一方肯定会开出诱人的筹码,至于中国希望怎样做,这就不是他那同学所能了解到的了。 中国会否参战?会的,程明海和军分区作训处其他的参谋在研究后认为中国肯定会参战,而与驻扎在浔阳的长江海军分舰队作训处参谋们交流时,他们也认为中国肯定会参战。不为别的,就因为中国需要中东的石油,中国需要通过一场大战确定自己在世界上的地位。以前的中日琉球争端,中国西班牙菲律宾战争、中俄漠北战争包括影响高丽与安南的改革不过是确立了中国在东亚地位,对现在的中国军队来说,光在东亚地区称雄这已经远远不够了。只是有两个问题困绕着军方,一个是加入哪一方面?在浔阳的军队对这个问题有两个看法,陆军因为漠北战争,对俄罗斯不报好感,虽然与俄罗斯打一场大仗对后勤来说完全是噩梦,可陆军还是有加入德国、奥匈、土耳其这一方的欲望——前提是土耳其允许阿拉伯半岛各民族独立,建立起民主国家。而海军的观点是在中国海军实力仅次于英国之前最好不要参战,如果参战也希望能加入以英法俄为一方阵营,海权至上这个观点深深扎入海军官兵心灵深处。德国、奥匈、土耳其虽然陆军还是很能打的,可他们海军却无法与英国相比,三个国家加起来也赶不上一个英国。让中国海军打英国舰队,这也太莽撞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加入协约国呢! 除了加入哪一方让人颇费踌躇,还有一个就是议会的非战思想,这也让这些军方人士觉得前面混沌一片。建国后按照第一任国家主席立下的制度,要主动宣战必须得到议会三分之二以上议员通过才成,当时史主席的意图是让中国集中全部精力投入到国内建设中去,这样的建议自然是在议会获得了全票通过——这些吃的肥头大耳的家伙恨不得自己拥有所有权力呢!程明海是这样理解当时议员会如此赞同这项议案的。可现在情况变了,现在的情况是中国已经成了第一经济强国,他的陆军是世界第一,海军是世界第四,空军虽然因为各国都保密,没有准确的排名,可程明海相信,中国空军必然排名在前三,极大的可能是世界第一。 拥有如此强劲实力的中国却不打出去,在西方传统殖民国家日薄西山时夺取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不然要这么强大的武装作何用?!这时候议会里面那些老爷还死抱着发展自己,看人家耍弄的心态,拒绝一切对外战争,这就让人很是不耐了。反感是反感,程明海还没到想用通过发动兵柬要求修改这项法律,军人不得干涉政治,铁一般的纪律让他对议会虽然反感,还是不得不忍受。 照程明海判断,中国短期内应该不会介入到欧战去,虽然陆军建设委员会、海军建设委员会纷纷指示下面船厂要加快造舰速度,北京议会那边在欧战爆发后也一再开会争论在当今世界环境下中国是否应该追加军费以防不测。可部队戒备等级并没有提高,那些休假的官兵也没有取消休假,让他们回到部队,加之国内虽然有人叫嚣着要开拓疆界,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经济圈,可这种意见还不是主流——至少没达到百分之九十国内居民都持有这种思想的程度。通过国内舆论可以知道,有些人认为靠现在国内市场,消化那些产品已经足够了,有些人认为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漠北喀尔喀和西域省那里的百姓心向中央,解决国内问题要远远应该优先于参加什么欧战。国内思想没统一,议会要宣布参加战争是要冒很大风险的,那些大肚肥肠的议员会用自己政治生命冒险吗?想要冒险的肯定有,只是这些人不会太多。 “倩倩,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不会太多,你……是否……”程明海说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一下红透,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徐倩不解地看着话说了一半的程明海,正想问他到底想说什么,突然间,徐倩明白过来,脸羞红,垂下头看着裙屐默默不语。 “……这个……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只想问一下……你……”不多的几个字让程明海说的结结巴巴,脸涨的通红,到最后他又没声了。 厨房飘出一股炒辣椒的香气,辣椒好吃,可辣椒气却不是人人都能适应的,至少现在徐倩就觉得鼻子发痒,想要做出不附和淑女风范的举动来。徐倩悄悄稍微用力吸了吸气,低着头用眼角窥视了眼面前的程明海,徐倩发现这位三十岁的陆军上尉现在的神情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腋着便帽的那只手手指有些不安地在裤缝边揉着布料,动作很轻微,略微粗心点儿就会忽视过去。 里面的厨房传来肉丝倒入油锅发出的“哧——”声,而外面客厅兼饭厅却陷入尴尬的沉寂中。室外天渐渐黑了,屋里光线显得有些昏黄。 “老婆子!……回来了!”话音打破了因徐倩和程明海俩人沉寂而显得微妙的气氛,俩人一扭头,将目光投到门口。房门被推开,徐建国出现在门口。 “哎呀,今天真是累死我了。……哟,程参谋您来了?怎么不坐啊?快坐快坐!”关好门,徐建国一转身见到徐倩和她男朋友站在面前,有些意外地说道。 “伯父您好。”徐建国的出现让程明海摆脱了刚才的尴尬,连忙开口打招呼。 “呵呵,坐坐!……哎呀……这么黑,怎么也不开灯?”说着徐建国拉亮了白炽灯。 “回来啦?”刘舜英听到丈夫的声音,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程参谋来了,你是不是去买瓶酒,晚上一块儿喝喝?” 程明海连忙从座位上站起,婉言谢绝道:“伯母不用了,晚上还要回部队,不能喝酒。” “应该的,我马上去买。……少喝两盏没啥关系。”徐建国不让程明海再拒绝,拉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你们坐着慢慢聊,我菜还没烧好……慢慢聊啊。” 白炽灯点亮后客厅亮堂多了,徐建国和刘舜英相继离开客厅又剩下徐倩和程明海俩人,不过这时候俩人之间不再像刚才那样尴尬,气氛和缓下来。 “多喝点儿……,我说小程啊,你这……这个……怎么剃了个光头?光头可不大好看啊?”徐建国给程明海倒上满满一杯酒,抓了把花生放在他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将一直憋在肚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徐倩看了眼有些窘迫的程明海,替他说道:“爸,明海下星期要下基层了。” 徐建国放下酒杯,不解地问道:“啊? 第580章 下基层就要剃光头吗?” 程明海微欠了下身,解释道:“伯父,按照部队规定,基层部队不论干部战士全都要剃光头,这样万一头部负伤,可以很方便尽快包扎。” “部队里面咋有这种规定?又没有打仗,哪那么容易头部负伤?……对了,你们不还有钢盔吗?就跟我们安全帽一样的,那东西我看差不多,真要砸扁了,人也用不着抢救了。” 刘舜英听徐建国说话口没遮拦,瞪了眼徐建国,直埋怨道:“你这人!都说些啥呢?……吃饭时间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事情!?” “本来就这样嘛!我又没说错……对了,小程,这是不是打仗了?” 刘舜英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十分不满地说道:“说啥呢?这饭还吃不吃了!?” 程明海连忙打圆场:“伯母没关系的,伯父也是担心才这么问。……放心吧,就我了解的,我们国家不会搀和到欧洲那些国家战争里面去的。我们还是需要发展,尽量的强大自己嘛。” “就是。不过现在欧洲那些国家打的不可开交,奥匈打俄罗斯啦,打塞尔维亚啦,俄罗斯打土耳其啦,打保加利亚啦,德国和法国打起来啦……这些国家打成一团,我们国家虽然不需要战争,可也要做好准备不是吗?不然万一哪天人家打到我们这儿来了,什么准备也没有,那多危险?是不,明海?”徐倩一唱一和在旁边帮腔说道。 “正是如此。”程明海含笑点了点头。自己吃饭前和倩倩说过有备无患,她一转身就把这话用到父母这儿来了,还真是懂得活学活用。 “……嗯,有道理,就拿我们船厂说吧,现在军方驻厂代表整天要么抱着电话和上面联系,要么就一个劲催秦老板让我们加快速度。我听人事主管说,军方正在讨论追加订购运输船的计划,还说再过段日子美国代表、意大利代表都要到上海来,说是订购船只来了。呵呵,我们秦老板现在乐得走路都不知道该先迈那条腿了。要真的打仗,恐怕政府也不会让外国代表到我国来订船了,自己用都来不及呢!还那有多余的给外国人?小程你说对不?” “伯父说得有理,不过这船恐怕未必是美国政府订购的。” “哦?说说看。” 程明海放下筷子,平静地解释道:“欧洲英法俄与德奥土打成一团,我国已宣布中立,按照国际法,我们是不能卖战略物资给交战双方任何一方的。现在交战两方都需要大量战争物资,而我们也需要大量的黄金,只是直接卖给他们显得我们不懂国际法,这要落下把柄的,要是通过第三国这么一转手……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 刘舜英忘记了对徐建国的不满,“那美国、意大利就不怕被人说成不遵守国际法了?” “意大利和德国、奥匈帝国签署了同盟,这次他虽然保持中立,可跟德、奥之间关系是不会断的。所以把物资卖给意大利,然后意大利再转手卖给德国,对我们,这属于正常贸易,而对意大利,因为有同盟在哪儿,他也可以振振有辞说自己是遵守约定的。至于美国也是如此。” 徐倩失望地说道:“这算什么中立?真要中立就应该在知道物资是交战国来购买的,不再出卖了。” 徐建国听了徐倩的话无所谓地摇摇头:“呵呵,招弟啊,你还是一个小孩子,能卖出更多的船有什么不好的?管他谁要的,船造的多了,你爸才能收入高。小孩子家真是好没见识。” 徐倩不服气地反问道:“可这些东西卖出去要造成多少人伤亡?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别人生命和爸爸钱比起来,还是爸爸赚钱更重要吗?”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嘛!”徐建国没想到女儿问的问题居然如此刁钻尖锐,让他面子上很是下不来。“……又不是我们国家怂恿他们打起来的,那些国家要是不想让国民家破人亡,他们大可通过谈判解决争端嘛!” 见徐倩还要再说,程明海悄悄在下面拉了下徐倩,让她不要再和父亲争执了。“我这也是猜测,说不定意大利和美国是买来自己用的。” “就是,谁说人家买去就一定卖给英国德国了?” 对徐建国的说辞,程明海以微笑点头回报。 虽然程明海说他前面讲的不过是猜测,徐倩还是认为这种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可能性虽然不说百分百,至少也是九成以上。现在议会里面充斥了大量的商人代言人,古人云商人重利轻离别,把这话改成商人重利轻仁义也一点儿不会错。那些商人眼里只有钱、钱、钱,国内制订了最低收入保护法,这个法在一八六八年权利法通过后变成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了,对在全体国民那儿得到全力拥护的最底收入保护法,商人虽然有所不满,可也不敢将他丢弃一旁,按照自己意愿小小曲解一下还是可以的,但毕竟步子没的迈太大。工资这边无法减下来,想要增加利润只有开拓更多市场一途了。对这些人来说,为了资源、市场,打仗都不怕,人家将大笔买卖送上门来了,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商人看见摆在面前的金子眼睛都直了,脸也可以不要了,金子我所欲也,遮羞布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遮羞布取金子也。当然要是能在赚取金子的同时,再保留一小片遮羞布,对商人们而言自然是上上大吉。卖各种东西给那些交战国,这是大发横财的绝佳机会,中间商的出现不过是让商人们取得了一小块遮羞布,就是没有,他们也会想尽办法跟交战国大做生意。正义?非正义?这和商人何干?对这一点,程明海看的很透彻。只不过他觉得卖给交战国物资可以让中国更加强大些,这事没什么不好,中国钱多了,军队军费也就更充裕些。当然,他的这种想法不能对纯真的徐倩说,小姑娘满脑子都是正义非正义,要遵守国际法则,她哪接受得了这种弱肉强食的逻辑? 徐倩瞪了眼程明海,发嗲了。“你就知道奉承我爸,也不管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程明海看着徐倩苦笑起来,心里摇头大叹,果然!毕竟是小姑娘,在这问题上她处世不深的缺点暴露无疑,世间万事岂能用简单的对与不对来判断?各国之间只有自己的利益,什么正义、道德都是蒙骗小孩的话,可这样的话,她却深信不疑。给徐倩说的啼笑皆非的程明海嘴里唯唯诺诺,心里却是腹诽不少。“什么啊?你想想,意大利和美国并没有参战,我们别说卖给他们运输船,就是战列舰、飞机、战车、大炮都卖给他们,也没有违背国际法,这有什么对与错?难道人家为了预防万一,买点东西保护自己我们也不能卖?呵呵,要是别国侵略他们了,他们因为我们不卖他们武器,没有武器用来反对侵略,照你的意见,我们不卖是完全正确的?” 徐建国瞪着眼珠,毫不客气训徐倩:“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对和错?要是按照你说的,什么事情都按照对的去做,这世上就不会有战争了!” “呵呵,伯父说的有道理。”正在腹诽的程明海连忙满脸堆笑表态支持徐建国。 “又来了。”徐倩不满地横了眼程明海,嘀咕着。 程明海收起笑容,对徐倩郑重说道:“倩倩,你读书很好,应该知道宋楚泓水之战的故事吧?当楚军半渡时,宋公子目夷建议宋襄公半渡而击,宋襄公是怎么说的?他说宋国是讲仁义的国家,人家还没过完就攻击人家非仁义之事。等楚军过河了,见楚军正在整顿部队,目夷再次建议宋襄公出击,宋襄公又责备目夷说他不讲仁义,最后等楚军整顿好军队冲过来了,宋军只能大败亏输。逃回去后宋国人都埋怨宋襄公,子鱼问他,他是怎么回答的?“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说的多动听!可再动听的话,再仁义道德能掩饰宋国泓水之败吗?原本好端端的一个诸侯国给宋襄公的仁义就这么断送了,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你说说看,宋襄公的仁义是对是错?” 见徐倩没说话,徐建国和刘舜英都支起耳朵听自己说话,程明海继续说道:“讲仁义本身没有错误,可是说这种东西你要看地方。我是军人,别的不知道,用兵方面还是略知一二的。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孙子云兵者诡道。打仗就需要让敌方猜不出我方意图,而我方是怎样能最大限度打击敌人就怎么打。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对你死我活的敌人讲什么仁义?当今世界如春秋战国时期,各国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个国家强大了,别国对你畏惧下不敢打你主意,如你弱小,人家还怕你作甚?洋枪大炮不堵在你家门口才有鬼了!土耳其就是最新例子。你说说看,我们是为了强大自己,把大量物资卖给美国、意大利等国好呢?还是守着迂腐的仁义观,明知道有利于祖国,却拒之门外比较好?” “中立法,说穿了不过是列强为了自己需要,打击别人保护自己的手段,这种东西对弱国而言神圣不可侵犯,对强国呢?那不过是一张废纸。我国并非弱国,难道明明知道这是个圈套,还要把自己往里面套不成?为了中国强大,我等军人头颅可以抛,性命可以不要,但国家也不能为了所谓的仁义,让我们军人轻易送命,这就不是愚蠢了,简直是犯罪!公理,只有强者才有权解读它。”程明海用给公理下定义结束了一番饭桌上的演讲。 徐建国拍桌叹息道:“是啊,小程说的没错,毕竟是成年人,比招弟这样的傻丫头知道的东西就是多! 第581章 看问题也全面多了。” “爸!”徐倩叫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低头默默吃着饭。程明海本质意思并不是给徐倩难看,他只是想让徐倩不要把问题想的如此简单。可这话还是让徐倩觉得十分难堪。 “爸,知道吗?明海可能很快就提升为少校了!”见屋里气氛有些压抑,徐倩想了下转换一个比较让人高兴的话题说道。 刘舜英惊喜地问道:“哦?真的吗?小程啊,你要马上升为少校了?” “是啊,是不是真的?” 看着二老比自己在军分区里面得到暗示时还高兴,程明海有些脸红了。“这事儿还没准呢!只能说可能吧,可能会升上少校。” 刘舜英对程明海的回答不满意,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好升了?这个……少校一个月薪水多少?呵呵,长这么大,我家还从来没人跟少校打过交道呢!” “妈,你这是怎么了?干嘛问人家薪水?”徐倩对母亲的态度极为不满,好象她除了钱就不知道别的了。 刘舜英振振有辞说道:“自然要了解了,有了钱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难道你想以后还继续咱们家现在这样的生活吗?真是个傻孩子。” “小程不是说了吗?只是有可能升上少校,事情还没定下来呢!着什么急吗……”给母亲说的要发狂的的徐倩就差没说母亲是势利眼了。 “少校薪水并不是很高,一个月也就一百多块钱而已。” “一百多……块钱?”刘舜英一失神手中筷子掉到地上也没注意,急速说道:“那不是一年的薪水就可以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招弟,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居然有如此直截了当的伯母,程明海嘴里的饭菜差点喷了出来,而徐倩羞得恨不得马上钻进地缝里藏起来。至于徐建国,在震惊一名少校有那么多薪水的同时,对夫人说的话目瞪口呆了。 “招弟啊,你跟妈说实话……你们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结婚?”吃好饭,程明海因为部队纪律,很快就告辞离开了。母女俩在厨房里收拾碗筷,而徐建国按照老规矩又坐在客厅看他每天必看的报纸。进了厨房的刘舜英见身边没人了,轻声将心中的问题抛了出来。 “还没呢!……我们认识又没多少时间,还要再看看才成啊。” “还看什么看?我看,中!程参谋这人满好的,为人正直,懂礼貌,每次到咱们家都要带点什么来,长相也还可以,再说了,虽说年龄大了点,可他马上就要升上少校,一个月光薪水就有一百多块钱,靠他的薪水,以后养活老婆孩子绝对没问题,这么好的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们还是早点结婚算了。”听着钻进钱眼的母亲说的这些话,徐倩只能背地里翻了翻白眼。 “什么时候结婚,程参谋不开口我说了又不算。” 刘舜英现在满脑子都是把女儿尽快嫁给程明海,见女儿口气有些犹豫,有些生气地说道:“那你就不会主动一些?你要不主动,小心别的女孩捷足先登了!到时候你连后悔药都没地方买。” “咦?妈你以前不是说程参谋太老了,说我没眼光吗?现在怎么又改了?” “你!……这个傻丫头,你是不是存心气我?我什么时候说过程参谋年龄大了?以前我只是要你慎重考虑,结婚不是儿戏,女孩子要是没嫁对人这一生就毁了!就说我吧,从嫁给你爸起,我什么时候过过一天好日子了?男人嘛,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钱!要是找一个像你爸那样的,你这辈子就算完了。” “说什么呢?你嫁给我不好吗?”刘舜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正在外面看报的徐建国听到了走过来不满地问道。 刘舜英将正在洗的碗放下,扭头不屑地说道:“哼,嫁给你有什么好了?你有钱吗?有势吗?连戒指都没给我买,你说我嫁给你有什么好了?” 在女儿面前指责自己的不是,这让徐建国更加不满了。“你这人怎么就看中这些东西?……结婚的时候我妈不是给了你翡翠戒指,要那么多干什么?!” 刘舜英一听翡翠戒指,一挥手冷笑三声道:“哈、哈、哈……别提了,就你妈给我那戒指,我给人家当铺看了,人家说最多也就一块钱,……根本就不值钱,亏你还好意思提,想想戴这么个戒指出现在别人面前就让我脸红。” 与往常一样,父母又不顾女儿在跟前,自顾自地吵了起来。这种场面徐倩已经看到过无数回了,只要谈到家里钱方面的问题,父母总要吵个不亦乐乎。听得厌倦了,徐倩不再理会俩人,转身走了出去。见到女儿出去了,发起厨房内战的夫妇俩这才想到在女儿面前要注意影响,彼此互瞪一眼,气呼呼走了出来。客厅里徐倩翻着父亲刚才在看的报纸,听到里面不吵架了,正奇怪,一抬头见父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脸上虽然挂着笑意,可那笑容却极为勉强。 “招弟啊,刚才爸妈在说笑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徐倩牵强地笑了下,说道:“没什么,妈。” “不过招弟,不是妈说你,你和程参谋的婚事我看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程参谋这人很好,你也再怎么说也是读了十来年书的人,现在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长得又还可以,我看你们俩很般配,好姻缘不抓住怎么成?你要错过了,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虽然刚才吵架,对女儿是否应该尽快和程参谋结婚徐建国的观点倒是跟刘舜英一致,关切地说道:“不错,你妈别得眼光很差,不过就对小程来说,我看你妈说得也是有道理的。这么好的男人现在可真的很难找,要是他向你求婚,你就答应他好了。” “我眼光很差吗?……不错,我是眼光很差,要是不差,当年老娘也不会嫁给你了!” “爸妈,你们不要再吵了好吗?”徐倩见父母又有爆发内战的迹象,连忙在将要冒起的火苗上浇了点儿水。“我和程参谋现在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以后是不是和他结婚,什么时候结婚,现在都还没有影子,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了。……着急也没用,这事情我自己会拿主意的。” 听女儿这样讲,刘舜英皱眉道:“你这丫头,这结婚的事情还是要听父母的,一个女孩子家,你又懂多少事?” 徐倩忍无可忍说道:“妈妈光看到程参谋以后可能每个月有一百多块钱收入,可如果我国和外国打仗了,程参谋上了前线,妈妈你就不考虑了?万一程参谋在战场上出什么事情,我要和程参谋结婚了,你不又有得说了?” “啊?不是说我们国家不会和人家打仗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打仗,他在军分区上班……”刘舜英发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了。 “下星期程参谋就要到基层当副营长去,如果发生战争,妈你说他有没有上战场的可能?”徐倩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嫁给程明海,哪怕真的发生战争,程明海上战场伤了还是残了,她都不在乎。只是母亲一直在耳边唠叨,徐倩在逆反心理下,专挑一些刘舜英害怕的事情说。 徐建国看了眼刘舜英,代她问道:“招弟啊,程参谋有没有说过他在基层要待多少时间?” “这个很难说,也许一年半载就又调了地方,也许三年五载也不会动一下。……对了,明海说他要去的部队在永修云居山那里。” “那不是很远?!”刘舜英又一惊一诧起来。 儿女是浪漫的,而母亲总是现实的,刘舜英现在想的是部队那些钱并不那么好赚,驻在城里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军人都在乡下,而且是极为偏僻的山里,程参谋下星期去的是虽说乡下,但距离浔阳还比较近的云居山,而下一次他可能又调到漠北或者海南,如果女儿与程参谋结婚,那不是天各一方了?与分居比起来,可能发生的战争更让刘舜英心惊肉跳。只要世界上还存在国家,那么战争就无法避免——刘舜英虽然书读的不多,可这么浅显的知识她还是知道的。要是打仗了军人总是第一个冲到前线去,枪炮无眼,谁能保证你上了前线就不会被子弹打了炮弹炸了?要是这样女儿不是要守寡?一想到这点刘舜英又觉得程明海虽然收入很高,可这是在那身家性命做赌注,危险性实在太高了点(如果没有爆发欧战,刘舜英也不会感觉到战争距离中国并不遥远。),让女儿嫁给程明海也好象风险性太大,虽然刘舜英很喜欢钱。 想到程明海,刘舜英又想到一个更为迫切的问题,这个问题比女儿婚事可能遇到的危险,还要让她担心。“……呀!永晋现在参加什么军训,万一打起来,他会不会也要被军队征走?” 徐倩还没开口,徐建国已经摇头说了起来:“应该不会,国家不是有法律吗?独生子女如非本人坚决要求,并经过父母同意,部队不得征调。军训是全体学生都要参加的,永晋也不得不应下景,真要参军,你我不同意,永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刘舜英刚才是关心则乱,给徐建国一说,想想也是这个理儿,长长舒了口气,不过嘴里是万万不能软下来的。“法律还不是人制订的?我就怕到时候又变了。” “哪那么容易变?现在又不是满清年间,皇帝金口玉言说征兵,二话没有就把你拉走了。现在一切都有议会呢,而且还有权利法,要是违背了权利法到什么地方告状都有理。” 刘舜英点点头道:“也是,权利法可是任何人也不得触动的。……说起永晋,不知他现在怎样了?下星期他们就要开课了。 第582章 怎么这军训还没结束?” 徐倩见母亲一说起宝贝儿子就担忧不已,笑了起来:“永晋不是说了吗?这个星期六他们回来后就不再上山了,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永晋在山上过的很好,还不想回家了呢!” “啐!他怎么可能不想回来?在山上谁给他洗衣服?谁给他做饭?还不都得他们自己来?不过半大不大的小孩子,没人照料要能过好才有鬼了!……这部队也真是的,军训就军训呗,怎么把这些孩子拉到山里面去了?我看永晋这两个月下来人也瘦了好多。” “应该是结实了不少才是。男孩子嘛,吃点苦没什么不好。我像他这么大得时候已经下井背煤,赚钱补贴家用了。每天要背着百来斤的煤块走上五六十里地,早上天没亮就出门,夜里满天星斗了才一步一步挪回家。那才是真的累呢!那时候啊……” 徐建国再次把自己的光荣历史搬了出来,现在这里徐永晋不再了,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徐倩虽然万分不愿意,也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低着头听父亲讲古。现在徐倩倒真的想永晋赶紧从山上回来,最好现在就回来,只要永晋回来了,自己就可以找个借口溜回房间看自己的诗词去。可惜永晋现在正在山里面,看看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钻进被窝了。 看着父亲吐沫液子横飞,徐倩忽然有种想马上结婚的感觉,结婚了也就用不着再听父亲唠叨。 **** “挂枪!” 草坪上二十六名背着步枪的学生站成整齐的三排,随着聂教官一声口令,学生们右手握住枪颈,左手抓住右肩前面的枪带,两手一起用力将枪带从头上套过,落在了左肩,步枪呈四十五度角挂在胸前,右手握着枪颈,左手放了下来。 “肩枪!” 看学生很利落地完成了动作,聂教官再次下达了口令,那些学生又利索地将步枪从挂枪姿态,恢复到肩枪姿态,右手紧握着前面的枪带。 “背枪!”…… 聂教官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而学生们按照聂教官的口令,准确地完成动作要领。要是有人突然光临靶场,还以为这些正在进行训练的人都是老兵了呢! 动作是很整齐了,看起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十分协调,可对草坪上那些学员来说,这却是苦不堪言的苦差事。为了简单的挂枪、肩枪、背枪、托枪、枪放下,他们已经训练了快要一个月了。每天重复着这种简单的动作,对学生来说,简直单调的让他们要发疯了。 自从八月开始聂教官说是要教他们如何使用步枪,当时学生还以为这个聂教官良心发现,现在就要让他们打靶了,等聂教官让战士抬出武器,每人给他们发了支步枪,有的学生激动的差点晕倒。可是很快他们就发觉自己高兴的太早——步枪是发下来了,可枪膛内没有子弹,只每人发了一条装着高粱杆的子弹布带。没有子弹的步枪如何可以打靶?难道只是用来瞄两下吗? 聂教官很快就揭开了学生心中的迷惑。不错,步枪是发下来了,可在实弹射击前,作为教官的他,要教会这些学生如何“像一名战士一样对待武器”,战士们在第一次实弹射击前都要学会如何背枪的,那么他们这些学生也不能例外。于是二十六名学生为了能体验实弹射击的滋味,只好虚心学习如何背枪、如何挂枪、如何托枪……动作很简单,聂教官稍微讲解两句聪明的学生就都清楚了,可他要求的是全体学生必须动作一致,要精神饱满,刚劲有力,整齐划一。 为了达到聂教官的要求,徐永晋和王林彬他们只好每天呈立正姿势,随着教官的口令,不停重复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才一个月的光景,学生们右肩就肿了起来。现在枪背在后面,肩膀被枪带一摩,火辣辣钻心一样痛。 聂彪从学生身前走过,检查着学生们背枪姿势是否正确,当教官走过面前时,学生们一个个有如一尊塑像,挺起胸膛,目光平视着正前方。任凭临近中午火毒的太阳烤着自己汗流浃背也不稍动一下。——也不敢动,这个教官心肠比铁石还硬,当队列训练时,谁要是动一下,他会命令动的人和身边的同学绕着草坪跑他三十圈的,这么热的天,在太阳底下跑步,跟在山沟里跑步完全是两个概念,吃了几次苦头后,学生们一个个都怕被教官挑出毛病来。 “聂军士!……军分区程参谋电话!” “稍息。……今天训练到此结束,同学们现在可以休息了。” 聂教官说完朝电话房走去,听到终于好休息了,二十六名学生把步枪解下,在原地瘫倒下来。 “我活不下去了……菩萨保佑,可把我累死了。” 王林斌闭着眼睛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感受着身下青草混杂了泥土味所发出的淡淡芬芳。棉絮般的白云在瓦蓝的天空缓缓漂移,刺眼的太阳挂在头顶,阳光照耀下,大地散发着热气,青草扎的头皮有些刺痒,一阵山风轻拂面孔,让人有种懒洋洋一动不想动的感觉——王林斌浑身骨头都要散架,现在他就更加不想动了。 徐永晋将步枪抱在怀里,转头扫了眼四围,周围的同学和王林斌一样,躺在地上不停喘粗气,能支撑着身子坐着的,除了自己只有极少几个人。徐永晋低头对身边的王林斌笑骂道:“看你那熊样,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坐起来,像个男子汉!” 王林斌斜眼瞥了徐永晋一眼:“能得你,真要有能耐你就站起来继续操练好了,还坐在这儿干吗?”说着王林斌将扔在身边的步枪抓了过来,黝黑的金属枪管有些热的烫手。王林斌把步枪搁在胸口,丧气地说道:“这枪少说也有七八斤重,动也不动背了一上午能不累?” 给学生进行军训用的步枪是部队已经淘汰下来的一八七五式九毫米步枪,这种步枪是在六二二式步枪基础上进行改进后于一八七五年装备部队,一八七五式步枪枪管采用碳素钢,比六二二式步枪要轻,有效射程要略远一些,同时射速也达到每分钟十五发,当然,这种速度是建立在战士极为熟悉手中武器基础上的。采用碳素钢做枪管的一八七五式步枪出来后,笨重的六二二式步枪就退下来了,不过新式步枪装备部队没多少年,更轻的采用钨钢(因一八八五年江西钨矿的开发,含钨约百分之二的武器用钢材在中国得到大规模制造)的一八九零式七点六二毫米步枪也隆重推出,性能极佳的九零式步枪不光装备了中国军队,它还大量出口到世界各国,现在欧战交战双方许多国家(奥匈帝国、塞尔维亚、保加利亚、比利时、门的内哥罗)大量装备的就是一八九零式仿造步枪。 在更好步枪面前,一八七五式步枪只能从军队退役下来,一部分供警备部队(地方预备役部队)在训练时候使用,还有一部分卖给了高丽、安南等国。王林斌他们这些学生使用现役装备是不可能的,用这种步枪进行训练倒是刚好。 “怎么?这枪很重吗?”王林斌一听这话从地上条件反射站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聂教官从房里出来了,现在就站在他的身边。聂教官伸手接过王林斌的步枪,熟练地拉开枪机机柄,咔地一声再将它合拢。黝黑的枪管在阳光下散发出金属光芒,仿佛沉寂的它在警告着外人不要轻易招惹自己,不然它将报以致命的回击。 “坐下吧。”聂彪拍了拍王林斌肩膀,陪着他蹲了下来。“知道吗?四十年前的解放战争中,我军所用的步枪比它可是重多了,那时候外国对我们进行经济封锁,用来做枪管的材料只能自己做,产量少不说,枪管还很容易炸膛。你们没打过枪不知道炸膛是怎么回事,你只要想一下,如果手拿着二踢脚放在面前让它爆炸是什么样子的?炸膛比这个可要危险多了!积碳、射速过快,枪管过热或者子弹发射药装的过多,都容易造成炸膛,步枪要是炸膛,使用它的战士轻的负伤,重的就要光荣了,那时侯我军很多伤亡都是因为武器质量不过关造成的。直到这种步枪出来后,炸膛事件才减小到可以忍受程度。这种步枪除了略微重一些,其他什么都很好,不然现在很多国家也不会用它当部队制式装备了。” “真要这么好,我们干嘛还要装备九零式步枪?” 聂彪笑着给了王林斌头上一巴掌:“笨啊,你!九零式步枪只有七点六二毫米口径,子弹小,单兵携带数量自然就多了。你想想,战场上打着正激烈,要是突然发现手中武器没了弹药那是什么滋味?你要不逃,只能等着人家上来杀了你!而且九零式步枪枪管用的材料更好,重量也更轻,战士们携带起来轻松多了。有好的了,谁还会用旧的?” 王林斌不服气地扯着地上青草,将草放在嘴唇边吸吻了一会儿,轻声嘟囔着:“唉,有这么好的步枪不给我们用,偏偏用这种笨重的要死的步枪,聂教官,你这不是在折磨人嘛!” “你说我在折磨你们吗?”聂彪看着王林斌,嘴角边都是怪异的笑容。王林斌看着感到心里一阵发毛,不由得垂下头,不敢看聂彪。“看来我给你们定的训练量还小了点儿……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早上晨跑时,不光要背上枪,每人还要携带五块砖头。” “天哪!”……周围想起一片惨叫哀叹声。傻了眼的王林斌从旁边那些同学眼里分明看到他们有种撕了自己的欲望。 现在跑步已经改到每天早上起来后了。聂教官认为临近中午的时候外面太热,这时候跑步他们这些大少爷比较容易中暑,对这一观点同学们自然是极为赞同的,可是当跑步改到上午时,他们背上也增加了一杆步枪,为了预防学生作弊,聂教官和几个帮助他的战士全程陪同学生一起跑下来,这让同学们感到五公里山路跑再次成为一种惩罚。 第583章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一些了,王林斌又惹了教官,说是早上跑步时不光要背枪,还要背上五块砖头……那些学生自然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真想剁了老是闯祸的王林斌。 聂彪看着周围失望之极的同学,笑言道:“同学们马上就要下山了,这个星期五上午我们照常训练,下午补习功课就免了,我们下午实弹打靶,你们看怎样?” 二十六名学生一听聂教官说星期五下午实弹打靶,一时忘记了身上的疲劳,全站起来欢呼雀跃了。等了一个月,今天是他们这么长时间来所听到的最好消息。王林斌在高兴同时也悄悄拭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些同学现在应该想不到如何怪罪自己了。 聂彪站起来手朝下压了压,让大家不要太兴奋,听自己继续讲话。“同学们静一下……刚才军分区程参谋打电话上来,今年下半年部队各军校要进行一次高一、高二年级学生参加的招生考试,招收有志于军队建设的同学进军校预科班学习。大家都是男子汉,参军保护自己的国家这是一个男人再光荣不过的事情了,我希望我教的学生能把握这次机会,踊跃报名力争成为军校学员。当然,程参谋说了,这次考试对文化程度有要求,但要求并不是很高,最主要是考察一下体能、意志是否符合部队要求。” 听到军校要在下半年进行招生考试,这些有为国奉献一切抱负的学生纷纷叫好,叫好声中也夹杂了提问:“招生考试不是每年四月吗?今年怎么考两次?” 聂彪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程参谋只是说这次招生中,空军和海军学校专门在我们浔阳招收二十名预备班学员,陆军学校招得更多。考上军校了,不光家里不用负担什么学费,每个月学校还要给一笔生活津贴呢!吃的、穿的、用的、军校都会解决,这么好的事情,希望大家能把握住。”为什么招生聂彪是真的不知道,他不过一名军士,了解的东西实在有限。不过聂彪隐约觉得这次破例在高一、高二招收预备班学员,而且还是下半年招收,这应该和欧洲爆发的那场战争有一定联系。 “参军!坚决报名参加军校考试!……我要报考海军院校!” “别臭美了,整个浔阳也不过招收二十名空军和海军学员,也不看看你的成绩,你考的上嘛?”有人当头给王林斌浇了一头冷水。 王林斌听声音刚才话是郭宝剑说的,不服气地反驳道:“田鸡你自己才没可能考上呢!聂教官刚才不是说了?这次招生不看中成绩,要的是体能意志符合军队条件!像你这种眼镜片比瓶底子还厚的,才没办法考试呢!” 王林斌的话在学生中引起了一阵哄笑,大家倒不是在笑郭宝剑,而是笑不知天高地厚的王林斌,只是听到笑声,觉得其他同学是笑自己的郭宝剑脸皮子挂不住了:“我考不上你就能考上了?谁不知道全班就属你体质最差劲,跑步拖在后面,训练还没开始就开始叫唤了……“哎呀,我好累啊,累死我啦,老天没眼啦”……连女生都不如!咱们班这么多人,还有谁有你这么娇气的?” 郭宝剑逼尖了喉咙,好象女孩子细声叫一般,旁边人听的更加乐不可支。 王林斌眼珠都红了,只是打架打不过郭宝剑让他不得不冷静一点。“谁……谁说娇气了?!有能耐咱们俩明天比试一下,跑步的时候每人多背五块砖,看看是谁先叫苦!” 王林斌本来想说多背十块的,可多背十块自己可能要压死,想换成多背一块,却又体现不出自己男子汉形象,倒是有些小家子气,最后觉得还是多背五块比较好,要是能把郭宝剑唬住了,那更加是上上大吉。 郭宝剑乐了,对王林斌的自找苦吃,郭宝剑岂有不奉陪之理?“呵呵,这话可是你说的。每人除了步枪还要背上十块砖啊?要是个男子汉就别耍赖,咱们从明天开始比比看!” “对!就应该比比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 “十块太少,要是十五块我也有兴趣参加进来。”旁边起哄人不少,而聂彪只是在旁边含笑看着这些窝里斗的学生。聂彪觉得能在训练中培养起他们好斗争胜的性格,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嗨……哎!永晋!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吃好中饭,走进帐篷后,王林斌见其他人还没有进来,里面只躺着最早吃好的徐永晋蒙头休息,走上前将他的毯子掀开怒气冲冲地责怪起来。 “烦什么烦?别打扰我休息。……下午还要听课呢!有什么事情这样说就成了。”徐永晋将毯子从王林斌手里夺了回来,不高兴地嘀咕着。 “我在问你呢!你刚才怎么不帮我说话?”王林斌坐在徐永晋身边,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徐永晋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说道:“哎呀……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你要逞能,我没阻拦你嘛,难道你要我破坏你刚才的男子汉形象?……五块砖又不是多么重,想背就背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说了,睡吧。” “你这人!……幸灾乐祸啊?亏得我们还是兄弟呢!”王林斌给徐永晋噎了个半死,刚才自己说早上跑步时每人多背五块砖,话一出口王林斌就期盼着郭宝剑不要同意,可这个可恶的郭宝剑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这让王林斌觉得自己势成骑虎,现在就是想下也下不来了。王林斌不知道徐永晋现在心情并不是很好,他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 当聂教官说军校要在学校招收预备班,并且进了军校一切费用都由部队承担,还保证吃喝补给,徐永晋心就动了起来,向往飞上蓝天的他很想报考空军学校。可是一想到家里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徐永晋考军校的愿望立刻就动摇了——部队招兵除了孤儿一般不招收独子参军,而且就是部队同意自己考军校,母亲也是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当兵吃粮去的。加上空军事故率高的惊人,报纸上隔三差五的就可以看到什么地方飞机出了事故,摔死摔伤什么人的,母亲要是知道自己想考空军,恐怕她会当场晕倒过去,醒来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威胁自己。 现在徐永晋只能把自己蒙在毯子里想着如何通过父母这一关。办法还没有想出来,讨厌的王林斌又过来打扰自己,这让徐永晋心情更加浮躁。 徐永晋心里面着急上火,旁边的王林斌还很不识趣地唠叨着:“这可怎么办啊?明天早上要背上十块砖,这还让不让我活了?徐永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徐永晋火大起来,蹭地一下从毯子里钻了出来,怒视着王林斌,把王林斌吓了一哆嗦:“我又有什么办法?本来你就不应该和郭宝剑比什么背砖头,既然说是比试,要是不想认输,你就背!要是害怕累,你还是趁早找郭宝剑认输算啦!省得天天在我面前跟我磨蹭。” 徐永晋凶神恶刹的样子把王林斌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毯子上,拍着胸脯直吸凉气:“你这人怎么这样子?我不过是问问你罢了,有什么好发火的?要不愿意帮忙你就不帮不就得了?” 见徐永晋还瞪着自己,王林斌不敢再在背砖的事情上多说什么,移前两步讨好地说道:“我说,这次军校招生你要不要参加?我是打算好了,说什么也要报考海军学校!” “不参加!”徐永晋想都没想一口否定了。虽然心里有种蚁虫痛噬的感觉,可为了父母着想,他也不能不遗憾地决定不参加了。看着王林斌,徐永晋想起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属于家中唯一一名男孩,看样子他要报考海军学校纯属脑袋瓜子一时冲动。 “你能报考海军学校?先不说这次招收学员很少,而你的成绩、耐性、体能又极差,就算你能通过,你爸也不会让你这个宝贝儿子到军校上学吧?……“哎呀,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可怎么活呀?””徐永晋恶毒地学着王林斌父亲说话。 “哼,别小瞧我……老爷子怕他做甚?我要考军校他敢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看看我们谁怕谁!”王林斌对他父亲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这也难怪,长这么大了,父亲还从来没有违背过王林斌的意志,真的是他想要什么老爷子就得给他买什么(除了天上月亮,地上主席,这些东西一个实在够不着,还有一个王磊自己都当不上,王林斌自然就是想买也买不来了)。也幸好现在中国严禁贩卖人口,不然按照王林斌那种花花公子的性格,做老爷子的非得给他买上十个八个美女,整天跟在王林斌后面不可。 徐永晋看着一脸坚定的王林斌心里暗暗好笑,他不知道那个肥头大耳的校董事会会长在听到自己儿子以离家出走威胁自己时,会否答应王林斌这要求,不过照徐永晋猜测,这个从来没挨过打的王林斌恐怕这次难逃劫难了。想到王林斌满地打滚的样子,徐永晋就觉得好笑,看着面前的王林斌,徐永晋点头道:“是极、是极,只要你爸不同意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他答应才算。” “就是!……”王林斌话刚出口就看到徐永晋已经捂着肚子倒在床上,脸上笑容憋的好象极为难受。 “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王林斌突然反应过来,扑在徐永晋身上就要用手扼住他的喉咙。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班里面男生讥讽那些爱哭鼻子的女生说的话,现在给徐永晋用到这里来了,岂不是说他跟女孩子一样?是可忍,孰不可忍。想要当男子汉的王林斌无法忍受徐永晋对自己的暗讽,红着脸找徐永晋拼命来了。 徐永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边躲着王林斌,一边求饶道:“哈哈,别闹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是绝对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呵呵,好了,你会以一个男子汉的形象让你父亲同意你报考军校,而你父亲肯定会同意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584章 “这样还差不多……你还笑?!”王林斌又扑了过去。 当其他人走进帐篷时,俩人正很没有风度的扭打成了一团。 第三部风云第八章全[目录引索] -------------------------------------------------------------------------------- 第八章全 “砰……” 下午,天空少云,炽热的太阳肆意将它发出的热量送往地球,微微山风携带着浓浓热气卷过山冈。剧烈的响声在山谷里回荡着,远处正在树林中觅食的鸟儿听到声音全飞到空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盘山小道上戏耍的松鼠头也没回飞快地蹿进松林,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爬在地上的徐永晋动了动撞的发疼的肩膀,眯缝着眼睛望着前面,眼泪不由自主地从右眼倘了下来——并不是说因为肩膀疼让徐永晋流出眼泪,他还没娇气到这种程度,而是从枪口窜出的那股青烟被风吹到后面,刚好徐永晋睁开右眼,于是倒霉的他体会到硝烟对眼睛的刺激了。 徐永晋转头扫了眼旁边同学,这些人的表现并不比自己好到那里去,有的同学还皱着眉不停咳嗽着,有的屁股很不安分地移来移去,看样子要不是教官说过在他下令前不得爬起来,这些人非要跟猴子一样到处乱蹿。 “……射击前要三点成一条直线,眼睛、表尺、准星、标靶要对直!心要静下来,枪托抵肩,腮贴着枪托,并住气稳稳扣动扳机……” 身后教官大声重复着射击要领,徐永晋他们连忙收住心,平心静气看着前方。在他们身后,刚才还捂着耳朵的王林斌和其他人雀跃着期待着前面同学赶紧结束,他们好上前自己亲手试试。 虽然徐永晋眯缝着眼睛,仔细瞪着前面的靶子,可那白色纸上墨绿色圆圈在他眼里还是渐渐模糊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靶子距离他们只有一百米,但从趴的地方望过去,那标靶仿佛是千里之外小小的雾团,徐永晋连靶心都看不出来,要瞄准实在是无从谈起。 “预备——放!”又是一阵枪响,透过淡淡青烟,远处立着靶子的地方腾起几缕土黄色烟雾,很快消失不见。山谷里回荡着一阵接着一阵枪声,徐永晋还觉得自己刚刚才趴在地上,八发子弹就已经打出去了。 “让让,让让!该我了!” 徐永晋他们还没有爬起来,待在后面的王林斌他们就已经咋咋呼呼跑过来赶人了。 孟繁蔚决不情愿站了起来,只是并没有离开射击位置,嘴里不满地嘀咕着:“慌什么慌?……靶纸还没取过来呢,你就是趴着也打不了。” 王林斌已经等不及了,笑呵呵上前拽了拽孟繁蔚衣角:“呵呵,繁蔚兄何来凭多怨言?还是让我们感受一下打靶感觉好了。……让开,让我看看。” 徐永晋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尘土,默默将位置让给等的不耐烦的同学,转身走到了后面,将步枪交给了战士,由战士检查枪膛内是否有未打出去的子弹。靶他是打了,可成绩怎样徐永晋自己心知肚明,每次扣动扳机时徐永晋都感到枪口在跳动着,不要说标靶在眼里很模糊,就是看的到靶心,并且能瞄准,相信枪口跳动后,子弹也打不到靶心。 没多少时间战士将靶纸取了回来,大声念着成绩:“一号靶,八发中五,三十一环!……二号靶,八发中四,二十三环!……七号靶,八发二中,十三环!……八号靶……” 徐永晋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当听到自己只有八发二中,打了十三环时,脑袋耷拉下来,靶纸也没取,垂头丧气地走到一旁。徐永晋感觉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亏得自己打出这种不吉利的成绩,以后在班里真是没脸见人了。徐永晋没劲地走到一边,坐在草坪上,看了会儿干脆躺了下来,头枕着手看天空慢慢飘过的白云。 报完靶,战士们给站在位置上等候射击的学生发弹药,聂教官一再给那些学员讲述着动作要领,没过多久场上又回荡起一阵阵震耳的步枪射击声。 “嗨!永晋,我打了八发四十七环哎!” “恭喜你了。”徐永晋闭上眼睛不看过来炫耀的王林斌,嘴里酸溜溜地敷衍着。 王林斌拿着自己的靶纸,坐了下来,很神秘地问道:“呵呵,你猜猜郭宝剑打了几环?” “几环?”徐永晋心不在焉地问道。 “田鸡老兄真是想让人不佩服都不可以啊,我还以为他就算术学的不错,老接受老是表扬呢!没想到打靶也打的与众不同,那可真是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啊……” 王林斌废话连篇说个没完没了让徐永晋感到十分讨厌,打靶跟算术又怎么挂上钩了?算术好就能打出好成绩,那自己不应该是十三环,而是满分了。要知道郭宝剑算术虽说好,但要说比自己高到什么地方去,那也是不可能的。至于废话太多的王林斌,他只能打出鸭蛋。徐永晋酸溜溜地想到,听他口气郭宝剑打靶成绩应该很好了,说不定要受到郭教官赞许呢! 徐永晋不耐烦地打断夸夸其谈的王林斌:“你就直说好了,不说我也知道他算术好。” 王林斌一本正经地说道:“零环。” “哦,零环……零环?”闭着眼的徐永晋刚随口表示自己知道了,马上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王林斌嘴里重复了一遍。 “是啊!全班二十六号人,就田鸡打出零环,八发子弹全打飞了,真是笑死我了!”说完王林斌捧着肚子笑弯了腰。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无非是没打到靶子而已。”话虽然这样说,徐永晋不爽的心情好过了许多,毕竟自己不是班里面垫底的,在零环面前,自己那十三环说出来人家也不会笑话了。不过很快徐永晋略微好起来的心情又黯淡下去,自己的眼睛没问题,而郭宝剑是个大近视眼,他连放在鼻子尖的课本都看不清楚,打出零分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和他比真是够没面子的了。 “全体注意!……成两列横队——集合!”聂教官的声音在靶场上空回响着。 捧腹大笑的王林斌和自怨自哀的徐永晋听到注意时连忙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立正看着高喊的聂教官,等聂教官喊完集合,俩人急忙朝聂教官那边跑步过去。 聂教官倒背着手,叉腿站在原地,他很满意地看到这些学生在经过自己训练后,一举一动都开始朝合乎部队对战士要求的方向前进着,像现在,这些学生就能在自己发出“全体注意”后,原地面向自己成立正姿势,听到集合的口令,跑步到自己面前,面向着自己集合,在自己后侧的学生,也能从自己右侧绕过,自行对正、看齐,成立正姿势。为了把学生训练到这一步,自己可真是牺牲了无数细胞啊。 聂教官清了清喉咙,高声道:“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横队从右至左依次转头以短促洪亮的声音报数,横队最后一名没转头高声喊道:满伍。 “稍息……同学们,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一大早,同学们就要下山回到各自家中,准备下学期的学习。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时间用来训练了。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很多同学人瘦了,皮肤黑了,我听说过,有的同学觉得山上实在太苦闷,什么也没有,只有每天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这些让大家觉得枯燥乏味……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些对同学们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害处。因为你们结实了,你们在山上这段时间学懂了什么是服从,什么是耐心,什么是组织性、纪律性,你们也像个男子汉了。也许同学们会问为什么需要组织性、纪律性?日子是用来过的,我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过,这种观点成立吗?并不成立!大家以后要是不参军也会走上各自工作岗位,当工作需要你朝东时,你却说自己想要朝西,当老板让你每天上十小时班时,你却说只要上五小时就够了。明明五月份下秧,你却偏要七月份才动手,这样可以吗?自然是不可以了,不按照工作需要干,那工作只能一团糟,不听老板话,你的结局只能失业,想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你只能饿死在家。要知道自由是建立在纪律上,脱离纪律的自由只能是没有自由可言,当然,这对军人就更加重要了。……你们是学生,同时也是男人,是中国男人,接受过全面教育的有文化,有理想的新一代中国男人,祖国对你们报以极大之希望,想想我们历史上那光辉的一页页,同学们你们最想的是什么?!” “参加军队,保卫祖国!”全场所有的学生整齐地高呼。 “不错!男子汉就应该加入军队!”聂彪紧紧握住拳头,将手举过头用力挥了挥。“男子汉要的是阳刚,是健壮,是流血不流泪,是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是为国开疆拓土!让国家和百姓不用受到异族奴役!而不是像宋明末年当羔羊,任人屠宰!李广、卫青、霍去病、李靖、岳飞美名流传至今,若他们没有参加军队,还可能青史留名吗?!为了伟大的祖国,为了千千万万百姓,不要为军训受到的那点苦抱怨,而是要感到高兴!因为,只有接受训练,你们才能和那些英雄贴的更近。岳飞的满江红大家都知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为了老来不会后悔,愿诸君共勉之。 第585章 我的话说完了,暑期军训到此结束,大家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不过要注意为了安全,出去活动时最好不要一个人到处走,而是集体出去,还有不要跑的太远,就在靶场附近活动一下好了。现在……解散!”说完了的聂彪和战士一起将步枪送回了仓库。而站着的学生听到好自由活动了,兴高采烈跑出了出去。 临近日落时分,火红的太阳悬挂在瓦蓝色天空上,几朵白云悠闲地从西北方向朝东南缓缓移动着,云团不时将耀眼的太阳遮蔽,给地面上投下一块块斑斓的阴影。 快要九月了,从靶场朝北面望去,青绿的草甸上点缀了几块淡黄斑,不时有鸟儿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扑哧一声飞到半空,盘旋一圈后投入到下面松中。松林距离山顶并不是很远,众多松树彼此紧密的围拢在一起,将阳光拒之于森林外面。山风吹过,高大挺拔的青松发出低沉的呜语,仿似在吟唱着什么。 草地上一群群的学生有的满地打滚,有的撅着屁股追野兔,有的俩人拳来腿往表演着对打——不过要说他们是花拳秀腿倒更加准确些。一阵山风呼啸而过,人们感觉到有丝凉意,毕竟马上就要进入九月了,日落时分山里只要起风,还是有些凉。 “永晋,抓住没有?”滚的满身都是绿色草浆的王林斌见徐永晋正弯着腰,张开双臂小心翼翼朝下缓缓移动,知道这家伙正在抓兔子,好奇地赶了过去。 “别吵!……哎哟!……看看!我马上就要抓住了,给你一咋呼,兔子都吓跑了!” 王林斌说话的时候,徐永晋见草丛中的灰兔耳朵一动作势要跑,连忙一个前扑,可惜等他站起来后,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抓到——兔子在他扑下去时,已经跑掉了。抓不住兔子的徐永晋只能拿王林斌出气了。 “这么好抓的兔子你也抓不到?……来!我试试看。”王林斌挽起袖子,迈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走到前面。走了两步,王林斌疑惑地回头问徐永晋:“兔子在什么地方?” “兔子?”徐永晋给王林斌问的啼笑皆非,这个大少爷连野兔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也要抓兔子,亏他还有脸问自己。“兔子就在草丛里,你要先找到野兔挖的洞窟,然后用烟熏,用水灌,把兔子赶出来就是了。不过你要小心点儿,万一找到的是毒蛇洞窟,那你可麻烦大了!” 王林斌打了一激灵,抓兔子的兴趣立刻小了不少,可是看徐永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王林斌对徐永晋说的毒蛇洞什么的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在这里点火?万一引起火灾了怎么办?还不给人家抓起来啊?水淹主意不错,可到哪里找水去?你个混蛋是不是骗我?”王林斌望了眼周围,周围那些抓兔子的同学没一个搞什么煽风点火,水淹七军的,看来徐永晋说的不尽不实。 “呵呵,既然无法从洞里面逮到兔子,那你只能低着头瞪大了眼睛看看什么地方有跑出来的野兔了。”徐永晋惫懒地坐在草地上,指了指面前草地。“连我都抓不到,你要抓的住我就佩服你!” 徐永晋坐在草地上,看着王林斌弯腰在草丛中仔细搜索着野兔,没多少时间,王林斌打消了在徐永晋面前炫耀的念头,垂头丧气走了回来。“这草长的都掩到我膝盖,就是有兔子,我这么走过去它还不逃?不抓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放弃的。”徐永晋笑着站起来,迎着王林斌走了过去。“前天上午你和田鸡比试不也是这样?才跑了几步路,你就把背上砖头扔掉了五块,嘴里还死活不肯服软,说什么砖头自己跑掉了,那砖头有脚能自己走吗?呵呵,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亏你还想到海军学校呢!” 王林斌很难得地脸红了一下,嘴硬道:“砖头是自己丢了嘛!跑步颠几下那砖头就自己掉了。” 徐永晋不依不饶紧紧进逼:“刚好掉了五块?教官说必须背上五块,你就掉了五块,还剩下五块,这世界巧合还真够多得了。” 徐永晋走到王林斌身前,拍了拍肩膀,很亲热地说道:“算了,也不和你捣糨糊,反正能在背杆步枪以外还背了五块砖头跑完全程,对你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王林斌不满地嘀咕道:“你个混蛋,总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你不是要当海军吗?我问过教官了,海军对体能的要求比陆军还要高呢!那些幺二零、幺五零炮弹体质弱一点儿的抬都抬不动,所以嘛,提醒你注意锻炼,这是对你好。”徐永晋看了看天,天空遍布红色晚霞,草地上正在戏耍的同学朝靶场回去了,有人还友善地对他们喊着让他们也回去的话。徐永晋扭头朝靶场慢慢踱过去。“走吧,该吃晚饭了。” 王林斌跟着徐永晋朝靶场而去,嘴里不服气地说道:“我要当的是舰长,又不是炮手,抬炮弹与我何干?你听过有哪位舰长在战斗中亲自跑到前面开炮去吗?要是那样谁还协调军舰各部门工作?我要当的是中国的纳尔逊,而不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小炮手。” 一听王林斌想当中国的纳尔逊,徐永晋嗤之以鼻道:“你就做梦去好了,人要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你想兔子一样朝前蹦着走吗?就算你考上海军学校,学校里也要训练搬炮弹的,那可是比一杆枪五块砖头重多了,那时侯你是否说自己是当中国纳尔逊来着,而不是过去搬炮弹的?” “有动力扬弹机,又不需要太多体力,就是搬几发炮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么苦的军训我都坚持下来了,还怕搬炮弹?陆军有什么好的,整天不是挖战壕就是练跑步,跟土拔鼠一样……不对,说土拔鼠不好,怎么能形容我们可爱的陆军是老鼠呢?应该是旱鸭子。”王林斌对自己找出一个贴切形容陆军的名词感到极为高兴,嘿嘿笑了起来。 徐永晋瞟了得意的王林斌一眼:“旱鸭子?……你个混蛋学习不好嘴巴倒挺损啊?陆军是旱鸭子,那海军是什么?” “呵呵,你说海军是水鸭子好啦,反正我没意见。” “水鸭子?你还涮鸭子呢!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咱们走着瞧,你那么喜欢海军总有一天要后悔的。” **** “李妈!我回来了!……李妈!” 王林斌推开院门,嚷嚷着跑了进去。 “哟!少爷回来了?……哎呀,你怎么这么瘦了?这手上怎么还有老茧?”听到外面传来王林斌声音,李妈急忙赶了出来,出现在她面前的王林斌把她吓了一跳,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王林斌现在又瘦又黑,看起来不是富家大少,倒成了乡下整天东游西逛的野小子了。看到王林斌原本光滑细嫩的手上现在有了老茧,把王林斌当自己孙儿看待的李妈心痛的不得了。 “水!快给我拿杯水来!” “哎呀呀……这遭的什么罪啊,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给折腾成这个样子了?真是罪孽,要是老爷看到了还不知有多心痛呢!”李妈嘴里唠叨着回房去给王林斌端水。 走进客厅,王林斌将背负的背包扔在了地上。背包没绑起来,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两双开了口子的草鞋,一件皱巴巴脏兮兮的作训服摊在地上,很快,客厅里充斥着一股混合了汗臭与泥土气息的怪味道。 “哟,这衣服怎么这么脏啊?我让张婶洗洗去。……少爷,里面这些东西还有用吗?” “都拿去洗好了。”王林斌仰脖大口灌着李妈端上来的凉水,喝了几口将茶杯搁在桌上抹了把嘴说道:“还是家里好啊,可把我累死了!李妈,我爸呢?” “老爷到工厂视察去了,马上就会回来。知道少爷今天回来,老爷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今天晚上要好好烧几个小菜,给少爷接风。”李妈拣起地上那些东西朝外面走去,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敞开衣服,把鞋一脱,双脚盘坐在椅子上的王林斌。虽然从外貌上看,还是以前熟悉的少爷,可人黑瘦了不说,连一举一动却没了以前文质彬彬好象奶油小生的样子,说话、走路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李妈想象不到只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个人为何能改变这么快?——李妈感觉王林斌变化太大也不奇怪,自从上山后,虽然两个星期学生可以回家一天,可星期六下午走星期天晚饭前又要必须回来,来回有五十多里路让怕累的王林斌不想回家了,这段时间只是王磊在他们休息的星期天派人带着各种吃的用的慰劳过他。 外面天空飘来一块乌云,将烈日遮盖起来,树叶沙沙做响,起风了。 王磊在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回到家里。 本来王磊今天是不想出去的,毕竟唯一的宝贝儿子今天军训回来,做父亲的应该在家里迎接才是。可上午议会的张议员找上门来,说是有“意大利”客户到了浔阳,想要洽谈购买一批钨钢,钨钢是政府控制物资,只是“意大利”商人神通广大,让议会控制外贸的委员会同意进行外销。钨的产地在赣南,当地就有钨钢生产,不过赣南的钨钢质量参数比较高,政府不同意将赣南产钨钢卖给意大利人,于是“意大利”人就到浔阳来洽谈了——浔阳也生产钨钢,质量虽然没有赣南的好,可在世界上也算小有名气。浔阳最大的钨钢厂是王磊他父亲在一八九零年创办的,当听到有大生意上门,王磊只得将见儿子的时间推迟了。 坐在车里看着行人从车窗外朝后掠过,王磊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下午王磊狠狠痛宰了一顿意大利商人,这些带了黄金过来的商人不光需要钨钢,他们还要碳素钢、黄铜、木材、橡胶、粮食……一大批各种原材料。 第586章 从议员那边王磊探听到这些所谓的“意大利人”实际上是一个德国外购团,因为战争,协约国对德国的海外贸易进行封锁,所以他们才打着意大利的幌子,跑到中国来购买战略物资。战争年间,德国马克在中国是没有什么吸引力了——除了美圆,连英镑中国人都生怕拿在手中会贬值,德国人知道这一点,于是他们带了大量的金银来交易。当王磊看到德国人取出用来订货的一块块金砖,眼睛都直了。于是双方在和谐的气氛下很快达成了众多意向合同。按照合同,王磊现在所有的工厂就是生产德国人需要的那些东西也不够——以前工厂库存已经在战争开始后,让美国人买走了。——看来工厂规模还要继续扩大。至于扩大工厂规模,王磊一点儿也用不着担心,为了尽快获得这些物资,德国人以高出国际市场三成的价格跟他签定的合同,并且还当场付给他可观的定金。 德国人虽然很严谨,可是战争让他们急需这些物资,心急如焚下,他们也无法真的按照国际市场价问王磊购买这些东西。聪明的德国人很清楚,王磊跟他们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很多物资他们要是不买,说不定一转身英国人就买走了。何况现在国内市场上这些东西也是一天一个价,还天天都往上涨的,现在看要多付三成,也许再过半年国际市场价比今天付给的还要高。 在友好气氛下,洽谈很快结束,德国人公事公办,他们还有其他东西要购买,于是在签订的合同后晚宴也不用王磊请,匆忙朝火车站赶,打算到南昌再去找下一个供销商,在这些德国人走后,张议员告诉王磊,说是过两天又要有一个美国贸易代表团到这里来搜刮,要王磊做好心理准备。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王磊感觉自己现在真和做梦一般。 打开车门,还没下车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从客厅里喜笑颜开跑了出来,这让王磊十分高兴。 “林斌,你们在山里都训练些什么?”吃饭的时候,王磊和蔼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放下筷子问道。 王林斌手上撕着鸡腿,嘴里嚼着鸡肉,含糊地说道:“也……也没什么。每天除了站队列,什么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就是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抬腿、转身弹跳什么的。” “就这些吗?这也太单调了。”王磊失望地问道。 王林斌用力咽下去一块鸡肉,抬起头看了眼父亲。“是啊,是比较单调,而且还很累。就说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吧,开始我们每天做三组,每组间休息一分钟,一组六个俯卧撑,到了下星期就一组要八个了,仰卧起坐也是如此。到现在俯卧撑每人每天要求最少做四十五个,仰卧起坐最少也要做五十五下。还有跑步,每天都要在山路上跑五公里,昨天上午在靶场内还进行了测试,要求在十六分钟内跑完三公里,违者就要做三十个俯卧撑以示惩罚。真是累死了。” “这样啊?” 王磊听的眼珠都要凸出来了,以前在学校训练的时候,他在没事的时候专门过去看了一回,感觉军训并不是很累,可今天一听,这简直是魔鬼训练,看来宝贝儿子这次吃尽了苦头。 王林斌没注意到父亲脸色,继续自顾自说道:“对了,还有背枪、肩枪什么的。我们昨天下午还进行了实弹射击呢!” “实弹射击?!”王磊的嘴巴张的老大。 王林斌点头承认,兴冲冲地表功道:“是啊,八发子弹我打了四十七环!爸,你说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我们林斌自然比谁都厉害……你们教官就不怕发生误伤吗?都是些毛头小子,搞什么实弹射击?!”王磊对教官安排他们射击深为不满。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在靶场那么多日子,经常有人过来打靶,也没看到谁因为实弹射击受伤了。……爸,很刺激的!一扣扳机,“叭”地一声子弹就飞了出去,你眼前就是一团淡淡青烟,还有春节放鞭炮时的味道,呵呵,再有趣也没有了。”王林斌一边说一边比画着。 王磊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有什么有趣可言,作为自己工厂生产步枪枪管钢材的内行人,王磊知道虽然枪管质量提高后炸膛事件少了许多,可毕竟不能保证枪管永远不会炸膛,真要炸膛,肯定就不是什么小事。“你们用的什么步枪?九零步枪吗?” “不是,是七五式,九毫米子弹,威力大,后坐力也满大的。” 对军方的安排,王磊暗中直翻白眼。九零式步枪采用了钨钢都免不了炸膛,这七五式枪管更差,居然让学生用这么危险的东西。 “爸,我想考军校。” “嗯……啊?”王磊正暗恨着部队太不拿学生当回事,儿子说的话刚随口敷衍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对面严肃起来的儿子。“你再说一遍,刚才我没听仔细。” 王林斌收起笑脸,容不得别人反对,一字一顿坚定地说道:“我说我要考海军学校,我要当中国的纳尔逊。” “不可以!”从来不对儿子发火的王磊仿佛被人踩了一脚,一下子跳了起来,暴怒道。 “为什么不可以?爸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参加军队,外面宣传画说的很明确,因为义务、荣誉、国家。我已经成年了,为了为国家尽义务,我应该参加军队。中国每次重视军队的时候,都是在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候,汉武帝唐太宗为什么到现在还让人赞扬?就是因为他们建立起强大的军队,不然现在的中国在什么地方?想要留名青史的,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让今后所有人都痛骂,爸爸比我大,你知道历史上都那些人留名了?反抗异族、开疆拓土留名的海了去了,还有一些人留名是他们投降,如秦桧、吴三桂之流。人总是要死的,怕什么早死晚死?我只要能让以后中国人都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就成!最后我是中国人,为了国家强盛,我应该参军,军队才是我实现理想的地方!”看来想说什么话王林斌已经准备好了,嘴巴一张根本容不得王磊插嘴打机关枪般说了下来。王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突然觉得站在对面的儿子陌生了,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娇气的不得了的大少爷。至于儿子说了些什么,王磊根本就没听进去。 王磊坐了下来,唬着脸冷冷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决不允许你参加什么军校!你要是报名了,我也会跟部队说我决不同意。” 在王林斌决定报考军校的时候,徐永晋就已经警告过他父亲有可能不同意,对父亲现在的说法王林斌已经有了准备。见父亲不同意,王林斌毫不示弱地回瞪着父亲:“我就是要考军校!你要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反正军训没白军训,怎么一个人在野外生存我已经清楚的很了。” “你要离家出走?”王磊气急反笑,反问道。 从小儿子威胁自己不知威胁了多少,可每回威胁都是不满足的话他就不理父亲了,离家出走这么严重的威胁这倒是头一回。王磊很想说要离家出走就出去好了,可他怕军训时候那些该死的教官真的教了儿子如何在野外生存,儿子一气下要是跑出去了,问题就实在太严重了! “不错!你要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看着面前的儿子,王磊突然发觉自己教育实在是太失败,以前什么都满足他,让无法无天的儿子真的以为世界上就属他最大,做父亲的什么都应该听儿子,现在终于闹得不可收拾了。 儿子长大了吗?也许吧,一场军训让儿子强壮了许多,透过单薄的衣服,可以看出胳膊上那一块块突出来的肌肉,身高也有一米七了,可这决不是儿子可以读军校的理由,他毕竟才十六岁,而且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说也不应该让他参军去。对着儿子没辙的王磊发愁了,应该如何改变儿子这可笑的念头呢? 在旁边的李妈见父子俩僵在那里,小心上前劝王林斌道:“少爷呀,不是我倚老卖老,参军这事必须要慎重考虑,不得马虎啊,军队比什么地方都危险,搞不好就有生命之忧,老爷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想想老爷年龄,你可不能不为老爷考虑自作主张啊。” 王林斌现在钻进了牛角尖,头一拧,还是那句话:“反正我要参军,我要考海军学校!不管谁劝,我都要考军校!” “我让你考!”王磊冲了过去,啪地一声狠狠给了儿子一耳光。 王林斌脸上浮现出手掌印,李妈心疼的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少爷,心里直哆嗦,偷偷瞟了眼王磊,没敢上前安慰王林斌。王林斌手捂着被打的地方,不能置信地看着打自己的父亲,眼泪在眼眶里直转悠。从小到大,父亲还从来都没有打过他呢! 王磊看着儿子脸上手印,心里一阵酸楚,他现在明白了什么叫打在儿子脸上,疼在父母心上。尤其是看到儿子眼眶里含着泪水,王磊心就更酸了。可现在他却不能软下来,一软这个宝贝儿子就会顺着竿子往上爬,自己再也奈何不了他了。为了父亲的尊严,王磊黑着脸诉斥儿子:“你给我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把你锁在家里也不许你考军校!” 王林斌一言不发捂着脸朝楼上自己卧室跑去,任凭父亲在后面任何叫喊,他也不回答。进了卧室,咣地一声王林斌将房门给关上了。很快,从卧室里传来王林斌号啕大哭声。 王磊呆站在餐桌前,看着一桌的菜,心里空洞洞的满不是滋味。现在他很后悔刚才打了儿子,可要是不打,又如何让儿子打消参军念头呢? 第587章 王磊觉得自己心里好凉好凉。 看着老爷失落地站在原地,而楼上传来少爷的哭泣声,李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心事又给勾起来了,二十一年前自己在鹿邑的家里不也发生了同样一幕?当时自己儿子作平不也是寻死寻活非要参军不可?而且要求参加的也是海军。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放在谁家也不会同意参军的,和老爷对少爷一样,当时自己丈夫也打了儿子一巴掌。只不过挨了打的儿子怒气冲冲跑到外面去了,而王家的大少爷却冲到楼上关起门来放声大哭。李妈心里一个劲后悔,当时要是咬咬牙坚持一下,儿子最终也不会参军,不参军他也不会牺牲在马尼拉,儿子不牺牲,自己的丈夫也不会因为发疯失足落水淹死,要是那样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抱上孙子了。 整个晚上王磊都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前面没说一句话,和德国人做成的那笔生意带来的高兴劲在儿子宣布他要参加考军校时就已经长了翅膀,卟哧一下飞个无影无踪。儿子晚饭都没有吃完就上楼,王磊对会否把儿子饿坏了担忧不已。望着挂在墙上妻子的遗像,王磊感到自己心酸不已,要是自己妻子没有难产而死的话,也许现在妻子能说服这头倔得跟牛一样的儿子。 佣人劝少爷开门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接着楼上王林斌房间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声,王林斌歇斯底里般怒骂着外面,那些上去劝少爷吃饭的佣人只得灰溜溜又走了下来。 “这个混蛋还不肯吃东西?”王磊见李妈微微摇着头默默走了过来,沉声问道。 “少爷说什么也不开门,他说……”李妈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偷偷看了眼面前的老爷,只不过一个晚上,老爷就面色灰白,眼眶深深陷了下去,眼角都是血丝,头发也失去了以前的光泽。 王磊生气地说道:“不要理他!他要闹就由得他闹,我倒要看看他能闹到几时!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使性子,耍无赖,这还了得?反天了!……李妈,让老王准备车子,我现在要到工厂去。这个不孝儿谁也不许理他,不许让他出门,至于在房间里,让他一个人去闹好了!” 儿子威胁过要离家出走,王磊虽然不相信这个儿子真的有能耐一个人在外面过日子,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儿子太单纯了,万一出去给人诱拐了可怎么办?还是将他锁在家里比较安全些。 “……是,老爷。”李妈看了看王磊欲言又止,叹口气朝外面走了出去。 “李妈,……少爷呢?” 华灯初上,心神不宁的王磊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里,刚进门王磊就看到李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几个佣人站在旁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王磊还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着急地就想往楼上闯。 “少爷在楼上。” 拉着扶手正欲上楼的王磊停下来望着李妈。 李妈抹了把浊泪,拿起桌子上一件开了封的信笺递给王磊。“老爷,这是少爷写给您的。” “写的什么东西?”王磊心里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疑惑地接过信笺,将信封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看了眼李妈,低头看那封信了。王磊不看方可,一看火冒三丈,几把将信撕了个粉碎。“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孙?!这个王八羔子非好好揍一顿不可!” 几个垂头站在一旁的佣人听王磊骂自己儿子是王八羔子,觉得十分好笑,只是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谁要是表露出一点儿高兴样,这个火气正盛的老爷非让自己开路不可! 信纸上写的很简单,是王林斌给父亲的最后通牒,也难怪做父亲的会生气,王林斌在信上威胁父亲说什么自己一定要考军校,这他是铁了心的,父亲要不答应他就离家出走,要是派人守在外面,自己出不去,那么他就开始绝食抗争了,说什么反对父亲压制自己参军权利的行动要一直坚持到父亲妥协为止,在此期间他将什么也不吃。王磊如何可以妥协?真要妥协他昨天晚上就低头认输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王磊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古人会说黄金棍下出孝子了,自己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反面典型? 见王磊怒气冲冲要冲上去踹开房门揍王林斌,李妈吓得连忙拉住王磊的衣角哀求道:“老爷……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呀,……少爷只是一时痰迷心窍了,老爷万万打不得啊!” “怎么打不得?我今天就要让他明白谁才是家里的主人!” “老爷,不能打呀,少爷只是一时牛脾气发作,过几天就好了。老爷要是这么一打,万一少爷想不开这可怎么办啊?”心疼王林斌的李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劝着。 家中的佣人见李妈哭的伤心,也纷纷附和着劝说王磊:“是啊,老爷,也许少爷想两天就能明白老爷是为他好了。” “唉!……”王磊重重叹了口气,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浑身发软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手扶着痛苦垂下的头,过了会儿王磊抬起头,怒视着傻站在面前的家中佣人,手指着他们破口大骂:“都怪你们平常太宠着这个混帐东西!无法无天……还有没有王法了?!李妈,你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明白事理,我跟你说过多少回,我平常事情忙,没那么多时间管儿子,要你不要太宠着他,不要什么事情都满足他……可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这下你们大家都满意了吗?!你……你、你!……天哪!我做了什么孽?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混蛋啊?!” 王磊的话说的那些佣人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发怒的老爷。王磊就这么一条根,他实在无法想象万一儿子现在加入了军队,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自己该怎么办,李妈就是例子,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虽然政府荣誉给了不少,可那些荣誉毕竟不能代替她的儿子。 作为浔阳最大的富翁之一,王磊在最高议会里有他自己的代言人,也就是他的狗头军师,还是留学过英国的狗头军师。代言人在议会里帮王磊说好话,让他生意做的更红火,而下来了,这人又给他灌输现代企业理念——原料、市场。有了廉价的原料,才能生产出大量产品,而有了广阔的市场,你的产品才能销售得动。道理很简单,可实施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中国虽然大,但中国并不是一个原料大国,至少现在最需要的石油中国产量就低的让人心酸。加上那些产油地距离耗油最多的南方十分遥远,又在内地,运出来成本实在太高,而用船通过国外进口呢?那些石油产地又控制在土耳其、英吉利手里。铁矿也是如此,世界上最大的钢铁国自己居然没有富铁矿,少有的几个铁矿又含了大量磷和伴生了许多其他金属,提炼起来难度大不说,还很浪费。害得中国每年要从国外大量进口富铁矿石,白白让外国人赚自己一大笔钱。 原料受制于人,市场同样让中国的商人心烦。给别人看看中国有千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六亿人口,市场大的简直成了无底洞,可这么大的市场里工农业发展实在太不均衡了,都解放四十年,农业人口还占了七成多。这些人眼睛只盯着地里的庄稼,让他们买什么东西,这个好象难度太高。六亿人口的国家,要把七成农民刨出市场,这市场也不会大到那里去。加之还有周期性的经济危机……狗头军师说过,最好的解决经济危机办法就是将它嫁祸到其他国家去。可惜那些英、法、德、美自己还想将市场风险转嫁到别国去,对中国想要利用他们如何没有戒心?一个个贸易壁垒搞的比天还高,要是没有非常事件发生如何可以进去?至于其他弱小国家,现在除了中国邻邦高丽、安南、日本外,其他地方都成了日不落盘中餐了,人家不可能让你进去啊! 就是可以让你进的三个邻邦还要区别对待,高丽、安南是中国最可信赖的盟友,不管是战略地理缓冲需要还是为了表现一下得道多助现实版,都不能让他们日子过的太差劲,搞经济一体化是可以的,转嫁危机对政府来说却要慎之又慎了。至于日本,王磊的军师说过,日本虽然现在并不强大,可议会里却有很多议员叫嚣着要让日本倒退回战国时代——据说是第一任国家主席在离任前,对后继者千耵聍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对日本报以足够的戒心,如果日本有什么异动,宁可先下手为强,也不可沽名讲什么仁义。史秉誉这么说了,其他人如何可以掉以轻心?偏偏这个日本也会来事儿,非要搞什么变法维新不可,还在琉球事件后要建什么亚洲第二强大的海军舰队。亚洲有中国舰队保证安全就可以了,他日本搞什么舰队?惹的最高议会整天都有人在喊打倒倭奴,让倭奴下海与王八为伴。虽说日本势力相差中国太悬殊,这些人说的没有通过,可海军建设委员会却堂而皇之通过了与日本展开军备竞赛的议案——让中国海军保持对日五比一的优势。中国这边对一衣带水的邻邦总是喊打喊杀,那日本岂能容你开拓他的市场?王磊常常想,要是欧洲没有爆发战争,恐怕中国海军再过两年就要打一场对日战争了。谁让他的国民不买中国货了? 现在外面世界给各国瓜分的差不多了,而中国的发展又要原料,要市场。原料在国外,市场也在国外,那怎么办?谈判让外国让出殖民地给你中国吗?只有白痴才能同意这样的要求,谈判无法决定,那只能通过战争了。 作为企业主,王磊支持政府进行的如中西菲律宾战争一样任何反殖民战争,只有这样的战争才能将那些西方殖民者从殖民地驱赶出去,帮助殖民地建立他们自己的民主政府。 第588章 当然,作为帮助他们的解放者,中国同他们签订平等的条约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二十年前的菲律宾一战后,中国就和新成立的菲律宾政府签订了《关于共同开发吕宋岛碧瑶地区金矿和苏里高铁矿协议》。二十年了,那些合资公司发了大财,而当时规模不是很大的王家并没有在菲律宾得到什么好处,现在王家企业终于大了,王磊自然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幸运儿。 在议会有代言人的王磊很清楚地知道,中国对外战争在短期内一定会爆发的,只是现在欧战出乎人们意料,原本兵强马壮、气势汹汹的德军进入中国军队最忌讳的两线作战,看样子这场战争不是几个月就能结束了。对什么时候参加战争,参加那一边,政府自然要谨慎小心,万一站错队,可是要连老本都蚀进去的! 不管怎么说,中国要参战,而参战就需要大量的士兵。要是战争结束了王林斌想参加军队,王磊虽然不愿意,可毕竟也用不着担太多心,真让他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战争的阴影已经降临到中国头上,政府开始进行战争准备了,这时候王林斌突然说要参加海军,王磊这还如何能够同意?要是同意不等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也要让儿子跳吗?可这个笨儿子又不体谅做父亲的劳苦用心。王磊无法劝儿子,只能拿佣人们出气了。 楼下闹翻了天,楼上的王林斌现在正趴在门边仔细听着下面的反应,手里还拿着几块饼干,时不时咬上一口——昨天晚上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后,王林斌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达到自己目的,长这么大父亲还没冲自己发过火,既然以前都是父亲退让,这次王林斌非要看看父亲能坚持到何时。军训教会了王林斌保持体力是最重要的,办什么事情要是没有体力,最后只能一事无成。说要绝食那完全是吓唬父亲,楼上自己饼干不少,真要不开门,把自己关在屋里,过上三五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王林斌相信自己只要两天没下楼吃东西,父亲肯定就坐不住要举起白旗投降了。真要不投降,他也只得到时候再想办法。 刚才父亲发火想要冲上来揍自己时,王林斌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搬了把椅子靠在门边,想要父亲就是上来也撞不开房门。幸好有李妈把父亲给劝下去了,不然父亲真的一撞门,虽然有了预防措施,估计到最后效果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听到没辙的父亲在下面怪这个怪那个,王林斌心里充满了胜利感,这说明父亲没什么办法了,真所谓黔驴技穷。王林斌觉得也许用不着坚持太多时间,这场斗争就要以自己的胜利而告终。 满天星斗渐渐隐去了,东方铁青色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道道红芒从远山后面冒了出来,将东方滔滔云雾染上了粉红、紫红、酱红色,色彩绚丽的云彩下,一个红点从山脊里好奇地探了出来,很快,红点变成一轮通红的巨大火球跃出山脊,道道金光射向各方。万物苏醒了,浔阳城街头又出现了一群群身着校服的学生,大地再次充满了活力。 “嗨!哥们!……王林斌的朋友,等等我!”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从这一天起徐永晋就是高二学生了。背着书包到学校的徐永晋正低头朝前走,快要到学校时,身后传来欢快的叫声。一回头,看是谁在叫“王林斌的朋友”,却看到升入高三的迪迪咧着大嘴朝自己跑了过来。 “嘿!哥们,你没和王林斌在一块儿吗?”迪迪跑到徐永晋身旁,用他那跟芭蕉扇差不多的大手在徐永晋肩膀上很亲热地“轻轻”拍了一掌,将头凑到徐永晋面前,脸上绽放出真挚地笑容。 徐永晋苦着脸,倒吸着凉气,迪迪那一巴掌让徐永晋感觉自己肩膀差点脱臼了,也只有这个运动疯子才有这么大的劲儿。“我怎么知道王林斌在哪儿?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呵呵,也没什么事,只是最近手头比较紧,想找王林斌借两小钱花花。”听迪迪的语气,仿佛问王林斌借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不是兄弟吗?我经常看到你们上学一起走的。” 看着笑的很烂漫的迪迪,徐永晋连忙将自己和王林斌划清界限:“什么兄弟啊?王林斌成绩不好,我帮他补课才是真。至于以前上学遇到,那都是巧合。” 迪迪见徐永晋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哈哈大笑,用力在徐永晋肩膀上按了一按。“你看你!好象我会问你借钱似得,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手头也没什么钱。再穷也决不会找到你头上来的。” “钱我倒真的没有,连学费也是家里好不容易省出来的。你要问我借钱算是找盲人问路了。”王林斌恨的咬牙切齿的迪迪,徐永晋倒并不是太害怕,只是觉得这人还是少惹比较好,真要让他拳头落在自己脑袋上,打了也是白打。学校是无论如何不会开除这个给校篮球队争光的中锋的。“你要钱干什么?你的学费不是学校给你免了吗?” 迪迪一本正经解释道:“钱自然是要用的了,喝茶需要钱,看戏需要钱,找姑娘还是需要钱,没钱那怎么可以?……嘿,对了,你们暑假军训怎么样?” “还能怎样?无非是在靶场打了一回靶而已。你们呢?” “打靶?!很刺激吧?”迪迪一脸羡慕地问道。 “有什么好刺激的?无非是扣动扳机,子弹打出去而已,你们暑期军训都有那些活动?” 迪迪耸了下肩膀,一脸无奈地叹息道:“没趣的很,整天跑步、跑步、还是跑步,除了摆摆架势,就是俯卧撑、仰卧起坐什么的。” “呵呵,跟我们差不多。” “还有什么游泳……菩萨保佑,我一看到水就犯晕,那狗屁教官还踢我屁股一脚,非把我踹下去不可,害的我差点溺水而死!”迪迪忿忿不平地继续说道。 “啊?有这么坏啊?难道就没高兴的事?” “当然这么坏了。……不过高兴的事儿也有。你知道我是干啥的,我们那个教官说是打篮球也是一项锻炼,嘿嘿……” 看着迪迪小人得志的样子,徐永晋笑了起来:“这不是你的长项嘛!难怪你这么开心了。” 迪迪摇头晃脑得意地说道:“最高兴的是教官和其他战士组成一队,要和我们进行一次对抗比赛。他还自以为自己是谁呢!呵呵,当他上篮的时候我从侧面上来,给了他胸口重重一掌,当场把他打的背过气去。” “你这可是犯规。”徐永晋还以为迪迪在打篮球时,靠自己技术教训了他们教官一把,谁知道这个小人居然用这种鸡鸣狗盗的把戏暗算教官?真是小人得罪不起啊! “犯规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那个教官还以为我不会打球呢!等醒过来告诉我篮球不是这样打的,还一板一眼教我如何打篮球,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迪迪得意地仰天大笑。 徐永晋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干笑两声。说实话他很不想笑,要是可能,他应该大声指责迪迪这件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可这样做的后果如何不用细想也能猜出来,主持正义如果后果是挨一顿揍,这种正义还是不用主持为妙。 徐永晋不想在迪迪的快意恩仇上纠缠太久,收住笑容,忙找其他话题:“对了,你知道这学期军校要招收学员吗?不知你有什么想法,是不是想上军校?我们班很多同学都想报名呢!” 迪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考,我要上大学,到长臂猿篮球队打球。” “陆军篮球队不是世界上最强的篮球队吗?你应该希望到最好的篮球队打球才是。” “你说的对极了!陆军篮球队是最好的球队,我连做梦都想到那里打球,可现在水平还不够,还需要锻炼,……锻炼知道吗?我需要加强自己的实力。”很难得的,迪迪居然也知道谦虚,只是当他弯起臂膀,让徐永晋看看他那结实的肌肉,脸上的谦虚就变成了无限的自信,或者说自大。 徐永晋看着在自己面前卖弄身材的迪迪,憋着好笑敷衍道:“好好好,预祝你能心想事成。” 快要到学校门口时,身后马路上传来汽车喇叭气鸣声,一辆黑色中华牌小轿车扬起一阵尘土从俩人身边掠过,缓缓停在了学校门口。 这辆汽车迪迪和徐永晋都很熟悉,不光他们,整个浔阳一中的师生也都认识,这是学校董事会王会长的轿车。中华轿车是现在中国最高档的轿车,这种车整个浔阳也不过三辆,而体现身份气派的黑色中华牌轿车,浔阳独此一辆再无第二辆了——三万元一辆黑色顶级中华轿车,这可不是一般商人买得起的。 驾驶室车门打开,司机从里面低头走了出来,从车头绕到另外一边,一手将后车门拉开,另外一手放在车门上沿,从车里面神气活现地钻出一位穿着校服的学生——不是王林斌还有谁? “他妈的!臭王林斌就是喜欢摆什么臭架子,我呸!”迪迪不忿地冲地上很很唾了一口。 “少说两句吧,谁叫他爸有钱呢?” “有钱摆什么阔?奶奶的,王林斌无非老子有钱能买车而已,我要是进了职业球队,一定买一辆比中华牌更高级的轿车!非气死这个混蛋不可。”迪迪神情激昂地在旁边指手画脚,高声说着,根本就不在乎路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会否认为他发失心风了。 “林斌,以前你不没什么事儿,都是自己骑车上学的吗?今天怎么坐轿车了?……还有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生病了?” 徐永晋进教室的时候,王林斌已经坐在座位上,高翘着二郎腿在那哼歌。 第589章 有些不满王林斌早上如此张扬的徐永晋坐下来小声埋怨,话还没说完,发现王林斌脸色不大好。 王林斌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把头凑到徐永晋身边,洋洋得意地小声道:“我不上次告诉你我要报考海军学校吗?……嘿嘿,成了!” “真的?你爸舍得把你这个独养儿子送到军队去?”徐永晋一听惊讶无比,人说越富越怕死,徐永晋想不到王林斌他父亲就这么一个儿子,竟然会同意让儿子考军校!这可太古怪了。 “我骗你干啥?自然是真的了。”说完了王林斌坐正了身子,继续哼他的开心小调。 “你前两天开心的生病了?不会是乐极生悲了吧?” “生什么病啊?老爷子本来不答应我参军,我说要离家出走,结果他把我关在屋子里,我就绝食,呵呵,几天没吃什么东西,脸色能好看的起来吗?”王林斌轻松地说道。 “绝食?!……好家伙,你可真有种啊。”徐永晋发觉自己低估了王林斌,实在没想到他为了报考军校居然敢用绝食威胁父亲!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真要以绝食来威胁,天底下也没几个父母能不妥协的。徐永晋原本放弃了今年报考军校的机会,可现在听了王林斌能让父亲低头,徐永晋又动摇了。毕竟是热血好儿郎,参军是他们这代年轻人的光荣梦想。 “自然了,要是不这样老爷子能同意我报考军校吗?当然啦,绝食只是斗争策略,我可不能为了绝食把自己饿死,开头房间内有饼干充饥,我自然是大吃特吃,先补充一点营养再说,不过后来饼干没了,差点没把我饿死!我还想是逃出来继续反抗父亲压迫,还是就此投降,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先投降了,哈哈哈……”王林斌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讲述自己是如何让父亲软下来的。 徐永晋看着王林斌哭笑不得,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儿子!为了自己能考海军学校绝食也是可以的,可他居然怕自己饿坏了,在绝食期间偷吃饼干,还骗父亲说什么也没吃…… 已经动摇的信念在王林斌解释了如何通过父亲一关后,重新回到了正轨,徐永晋是说什么也不会对父母使用这种低劣手段的。对这么卑鄙手段使用者,徐永晋只能以竖起大拇指,佩服地说道:“狠!够狠!……你居然敢这样欺骗心疼你的父亲?天!你爸要伤心死了。” “才不会呢!反正我要办到什么老爸就一定要满足我。不过饿肚子真的很难受,我还以为自己要晕死过去呢!这两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王林斌装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徐永晋失声笑了起来。 “各位同学,想要报名参加军校考试的,中午下课后到教导室报名,我在这里先说一下要求,要是自我感觉达不到的,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好了。……”周老师在自己课还没上之前,走进教室让一班没有用心看书的失败者安静地坐下来,宣布关于报名考军校的事宜。老师交代的注意事情在靶场聂教官已经先说了一遍,这次无非重复而已。 对立志当兵或者家里因为贫穷,自认无法上得起普通大学的学生来说,能考有钱发的军校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当然,军校招生历来十分严格,不光要求有强烈进取心、纪律性,同时还拥有强壮的体魄、冷静的判断力、对知识的渴求,加之军校每年招生人数有限,而报考学子极多,能考上军校的自然是比率极低。 徐永晋在佩服王林斌骗父亲同时,对作为董事会会长的王林斌老爹能痛快同意并不感到十分意外。看儿子肉痛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王林斌学习成绩糟糕,身体素质极差,加之又不遵守纪律,这样的人在军校招生第一关就要被刷下来了,相信王林斌父亲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不和这个牛脾气的儿子多搞脑子。 也许这次部队招收学员兵心情很急切,开学还没过几天,军校招生体检就进行了,在体检进行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六天,那些通过的学生在浔阳一中进行了文化考试——每年浔阳地区高考都指定在浔阳一中进行,这倒不是说浔阳一中跟教育局关系有多密切,主要是这里的环境最适合考试,里面教室里宽敞明亮,方便监考老师用他们那火眼金睛寻找作弊的蛛丝马迹。外面校园中鸟语花香,让人心情畅快,若是休息时候还能在水糖边欣赏游鱼陶冶自己情操,当然,你要是考的不好,那么还是体会操场边默默无闻的杂草比较好。——当考试成绩公布后,上了分数线的学生又要接受军校招人老师的面试。报考军校的学生是很多的,只是在连着要过三关下,通过的人极少极少,整个浔阳地区数千名考生中只录取八十名,而八十人中浔阳一中的学生就占了四十名,从这一点看,浔阳一中的招牌绝对是金子做成的。 出乎徐永晋同时也出乎王磊意料的,看起来实在没什么本事,第一关就要被淘汰的王林斌居然连闯三关,被马尾初级海军军官学校选中了。从班主任老师手里接过封起来的信封,打开后发现自己被录取的一刹那,王林斌乐得跳起来表演了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这种高难度动作——对他来说是这样——然后又扯着嗓子发出刺耳的尖啸,惊得班里女生个个花容失色,最后王林斌高举着录取通知书,双手在头顶舞动,两脚踩着非洲土著步点……如果不是周老师为了维护教室课堂秩序,坚决制止了他,王林斌间歇性精神病症状大有发展成持续精神病患者之可能。 当王林斌回到家,把这则“喜讯”告诉了他那胆小如鼠的父亲,王磊简直觉得这世界完全颠倒了。自己儿子有多少斤两王磊最清楚,当儿子参加了体检后,他在家里就什么也没说,王磊还以为被淘汰了呢!那曾想他居然过了体检、文化、面试三关?要不是录取通知书被爱炫耀的儿子拿到自己面前,王磊绝对会认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就是看到了录取通知书,王磊也认为自己在梦中,可惜这场梦任王磊如何诅咒,或者死掐自己肌肤,也迟迟不肯醒过来。 王磊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事先没有预防万一到招生办去说情,让军校放自己儿子一马,还为了在绝食的儿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真的让他参加招生考试,莫名其妙写了一封“允许儿子报考军校书”,要没有自己写的这该死的信,儿子就是想考也考不了。现在录取通知书都到了,要是再拒绝,那可有破坏军队稳定之嫌,破坏军队稳定这是大罪,要是认定了儿子照样参军不说,自己还有牢狱之灾,王磊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倒霉之事。 王磊在一旁唉声叹气,感慨人生命运变化无常,想让儿子好端端过一生也不可得。而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徐永晋却在为王林斌运气之好感叹着人要是走了狗屎运,连城墙都当不住。一出生就生在富贵之家,整天吃穿不愁,现在考军校,竞争那么激烈,那么多人落马了,居然给这个考试门门挂红灯的问题学生考上……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浔阳数千名参加军校招生考试的学子中,考上海军、空军学校的有二十人,人数说少不算太少,浔阳一中张校长的孙子张浩天就考上了杭州空军初级飞行学校,只是这些人中要说比运气,那他们谁也比不上王林斌了。与王磊猜测的一样,正常情况下,王林斌在体检那一关就应该被刷下来了,可事情却偏偏出现了不正常,让王磊失望的快要发疯,而徐永晋只能躺在床上觉得王林斌本钱没什么就是有运气。 不正常出现在报名上,当时在浔阳一中教导处的不光有教导主任,还有穿着便服的负责江西地区海军招生的欧阳镡海军中校,说起这位欧阳镡,他的伯父就是一八九零年指挥马尼拉湾海战的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司令欧阳骐海军准将。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海军准将现在已经成了海军参谋长和中国舰队总司令,而他那侄子也接上班,上了轻巡洋舰舰长,只是因为军舰还在船坞里制造,现在什么事也没有。这次因为非正常招生,军方抽出的人手不够,他被马尾海军初级学校校长的伯父朋友竺青少将临时抓了公差,到江西负责海军学校招生。 当时欧阳镡只是听说浔阳地区就数浔阳一中学生素质最高,于是到学校来看看报名的学生情况,让他遗憾的是来报名的学生很多,可这些所谓高素质的学子却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文质彬彬,说要当军人,还不如说考状元、翰林更适合他们。没看多少时间,欧阳镡就失去了继续观察的兴趣,当他正打算走的时候,王林斌进来了。 王林斌学习之糟糕,体质之恶劣,意志之薄弱,是人所共知的,记录报名名字的学校老师自然也明白,见王林斌这样的人也来报名,虽然他的老爹乃学校董事会会长,但一来王磊到学校的次数实在有限,二来这位董事会会长也不清楚学校老师和学生都叫什么名字,这些人会说什么话可想而知。欧阳镡见报名的学生不过尔尔已经暗暗摇头走到门口了,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声驳斥着老师,并且还说出一个人名——李作平。听到李作平,欧阳镡走出门口的腿又收了回来,回头仔细打量着在他眼里极为平常的王林斌。引起欧阳镡注意很简单,因为这个李作平他实在太熟悉了,在他所在舰队墙壁上挂的那些为中国海军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员画像中,有一幅画像就是画的李作平,在下面还有简介。而欧阳镡熟知这人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伯父担任过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司令,而李作平是伯父担任分舰队司令时,手下的一员小兵。 第590章 欧阳镡眼里王林斌面红耳赤激动地与自己的老师同学大声辩论着,当然,按照王林斌的水平,他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或者语病很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些人嘲笑王林斌这也不好,那也不对,而王林斌却说他的叔叔就是战死在马尼拉湾的海军英雄李作平,作为烈士的后代,奶奶从小就告诉他要继承叔叔的遗志参加海军保家卫国。身体是父母给的,这个他也没有办法,但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头可断,血可流,宁可不吃饭饿死(他还真的绝食过,虽然时间很短暂)他也要参加海军。 如果李妈知道学校里王林斌说她是自己的奶奶,相信李妈会高兴地抹眼泪的。而李妈的独子李作平在九泉之下对突然冒出一位自称是要参加海军的自己“侄子”,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老师学生对王林斌的说辞自然嘲讽多过理解,他们也用不着理解王林斌的远大志向,可门口听着的欧阳镡却满肚子不是滋味。人是有逆反心理的。从那些老师学生嘴里,他知道王林斌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体质也比较差,所以他们认为王林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欧阳镡却认为王林斌有一位烈士叔叔,并且时刻牢记烈士遗志,这已经足够了,学习差,到军校可以补,体质不好也可以锻炼,这没什么大不了,何况要是李作平的侄子加入太平洋舰队,并且在叔叔以前工作过的分舰队服役,这在政治上是有多么大的影响!欧阳镡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位李作平烈士的“侄子”。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在欧阳镡关心下,王林斌莫名其妙考上了马尾海军初级学校,王磊要是知道儿子能上军校并非表现如何出色,而是在报名那天就决定了,也许他要感叹老天没眼了。 第三部风云第九章全[目录引索] -------------------------------------------------------------------------------- 第九章全 一九一二年九月十一日,星期天,下午三点。比利时维尔维埃。 西南天空高悬着耀眼的太阳,瓦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慢悠悠飘荡着,平缓的山坡绿草如茵,山坡上盖了一座岗亭,菲力普下士半靠着岗亭外壁,无精打采地看着山坡北面。 北面的山坡与南面一样平坦,只是南面长着青草,属于比利时领土,而北面是挺拔的松树,属于德国领土,区别如此而已。菲力普下士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每天面对着同样的草坪,同样的松林,让人郁闷不已。菲力普知道现在世间并不太平,只是对面的德国在这么长时间内一再发出威胁,可最后又退让了,这让他高悬着的警惕性松弛下来。 从八月一日起,德国皇帝要求比利时给德军借道,当然,这被严守中立的阿尔贝国王严词拒绝了,为了防备德国宣战,菲力普所在部队进入了戒备状态,不过德国和法国的战争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了,隔壁的战火并没燃到这里。按照报纸上所说,法国军队正在收复失地口号下英勇地冲向阿尔萨斯——洛林,付出了巨大代价,将那边的德军击退三十公里,这也让德军自顾不暇,比利时全国从上到下都轻松了许多。 自从八月底开始,每天从早到晚北面松林后面就传来持久的轰鸣声,听边境对面过来的探亲人士介绍,德国人用汽车拉着无数稻草人往边境这边开过来,同时在卸下稻草人同时,又将德比边境警备部队偷偷朝南边的阿尔萨斯——洛林方向拉,现在菲力普面前就没了头戴尖顶帽的德国佬,看起来那边德国形势极为危机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做。进入第一线战壕的比利时部队在紧张了好一会儿后,见连边界小规模冲突都没有发生,神经松弛下来,又开始了正常生活,现在菲力普后面不远的战壕后面那些帐篷周围就拉了不少绳子,上面晒着毯子衣裤之类的东西。在帐篷后面,炮兵连的那些野战炮神气地摆成一线,炮口却用油布堵了起来。今天是星期天,昨天晚上部队里很多军人放假回家休息去了,他们要到今天晚上七点才会归队,菲力普只是个下士,今天还要站岗,不然他也可以申请休假,好好找情人过一天。 远方空中传来轻微的嗡嗡声,菲力普知道德国每天例行的空中侦察又来了,这些天每天头顶都有一架飞机晃悠,只是他们没有飞过国界,比利时也不好说什么,别人看飞机如同看外星来客,菲力普看了这么多天已经不稀罕了,脑子里正想着晚上是否到村庄里找情人疯狂他一晚上,那声音越来越大,渐渐逼近了,菲力普的思路被打断了,恼火地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一抬头,菲力普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 空中四架黑色涂装的aviatikb。i飞机正笔直地朝比利时这边飞了过来,看样子他们根本没打算在自己国境一边转圈了。 傻了眼的菲力普呆看着四架飞机从头顶飞过,很快飞到了壁垒地段,在上空来回盘旋着。空中传来划破空气的嘶嘶声,一连串拖着白色烟迹的炮弹掠过菲力普头顶,准确地落在了比利时军队挖的战壕周围。一道白色光圈猛然朝周围扩散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响,晾在绳子上的毯子、衣服在空中缓慢地飞舞着,菲力普张大的嘴还没有合拢,冲击波就将他重重摔下了山顶。 “德国人!……德国人进攻了!……”大地在颤抖,菲力普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醒过味来,等他精神稍微正常些,爬起来带着哭音大喊着朝后面的阵地飞跑过去。用不着菲力普再喊了,连串落下来的炮弹已经表明了比利时遭遇攻击。菲力普还没跑回阵地,一颗炮弹就落在他身边,黑色的泥土如同喷泉猛地冲了起来,散开的黑色硝烟中夹杂了淡薄的红色血雾。 半个小时内,比利时部队所在的战壕被炮火犁了个遍,毫无防备的比利时军队在炮火轰击下损失惨重,刚才还在帐篷里的士兵遭到攻击,马上撒腿朝战壕奔去,只有是否携带了武器他们根本就没注意,成百的比利时士兵不是在逃出帐篷到战壕的路上被炸的四分五裂就是在战壕里被震的七窍流血而死。 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炮弹延伸后,残存的比利时士兵抬起头,滚滚黑烟在阵地上空翻滚着,一个个被摧毁的地下掩蔽部好象张开的大嘴,刚才还如茵的草地现在到处是余烟袅绕的弹坑,后面炮兵阵地上,一门火炮成了散落一地没用的钢铁垃圾,战壕内外躺了一地残缺不全的穿着蓝军服的比利时士兵尸体,负伤的、垂死的士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如坠地狱。 “美丽的花儿开在山坡上,白色的小花叫做爱里卡,美丽的女孩象鲜花,我愿是那蜜蜂伴在你身旁……”炮弹还在后面不停地炸开,隆隆轰鸣中,隐约传来雄壮的德国歌爱里卡。 “德国人……德国人上来了!”有人颤抖着呻吟道。 在那些战士眼里,对面山坡上几辆钢铁怪兽发着隆隆怪声冲在最前面,阳光下,钢铁怪兽前装甲闪闪发光,在他们后面漫山遍野都是穿着灰绿色军服,头戴蒙布尖顶头盔的德军士兵,无边无际的德国兵在乐队伴奏下高歌着《爱里卡》朝比利时阵地开进,走在最前面的德国兵居然还打着横幅。无数人流沿着一个方向前进,从远处望去景象煞是壮观,只是对比利时人来说,这谈不上什么赏心悦目,而是让人感到噩梦般地恐惧。 如此强大的突击兵团不是短短三两天才能集结完成的,比利时人现在才明白所谓的稻草人根本是德国佬欺骗他们的小把戏,那轰隆隆大地为之震动的声音应该是这些钢铁怪兽移动声——现在大地不就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吗?至于这些兵,要么是晚上人们不注意是上来的,要么就是一直驻扎在距离前线不远的地方。 见到卑鄙的德国佬以如此强大的兵力进行突击,比利时士兵心惊胆战,几个当官的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希望提起其他人兴头,转移他们被吓坏的注意力,只是笑话效果并不怎样。隔着老远,比利时阵地上响起噼噼啪啪枪声,声音很稀落,而上来的德国人没有一人被击中。德国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几辆怒吼的战车朝比利时战壕这边用机枪狂扫着,哒哒声中,黄尘四溅,躲在战壕里的士兵连头也抬不起来。 咣当一声,身后残存的比军火炮在短时间震撼过后朝德军人群中发射了一发炮弹,接着又有几发炮弹飞了出去,远处德军人群中升腾起几股黑色烟柱,有几个德军士兵被横飞的弹片撕成碎片。可比军火炮才打了没几发,该死的德国炮火又落了回来,准确地落在刚才开火的火炮周围,硝烟再次笼罩住敢于反击的比军炮兵阵地,残肢碎布破损的铁块从硝烟里飞迸开。 炮火掩护下,德军战车距离战壕越来越近,看到那些钢铁怪兽发出巨大的轰鸣当头压过来,空中四架德国飞机压低了机头,怪叫着朝比军俯冲下来,眼看他们就要亲吻大地了,又直冲云霄,两个黑点从飞机上投了下来,在半空中炸开,一名缩头躲在战壕里的士兵当场脑袋被削去半个,一声不吭趴在地上,手脚抽搐两下再也不动了。丢魂落魄的比军士兵再也无法忍受了,三三两两的比利时步兵从战壕中跳出来,慢慢朝后溃退,接着更多人加入了溃退行列,有些人是在以最快的速度朝后面亡命逃窜。 “撤退!立即撤出,撤到后方阵地去。”炮兵连阵地上有人灰头土脸冲着炮手高喊着。炮兵连只剩下两门完好的火炮,听到撤退命令后,两门炮系上牵引车,两支八匹马的马队从后面被驭手千辛万苦赶了上来,将两门火炮匆匆挂在马队后面。 第591章 “一号大炮马上出发!二号立刻跟上……真该死,准备好了吗?出发!” 一号火炮被马队牵引着一颠一簸行驶在被炮弹轰得坎坷不平的道路上慢慢后撤,第二门火炮转了一个圈后走了没多远,它的轮子就陷进了炮弹爆炸后形成的砂丘,一匹黄马也陷入了防弹洞,驭手们拼命抽打着其他几匹马,想把炮车拉出来,可陷入防弹洞的那匹马越是挣扎陷的越深,缰绳也扯断了。炮手们正打算再调其他马队来拖火炮,一发德国方面发射过来的炮弹准确地落在牵引车上,火炮被炸的支离破碎,炮手们再也不用打算是否调其他马队了。 德军战车爬到了比军战壕前,将战壕里的比军士兵驱赶出来,用火炮、机枪疯狂地屠杀他们,一辆战车栽进了战壕,费力朝上爬着,松软的土质让履带陷在里面,后面的导向轮下沉到十分危险的程度,前面的泥土被推到一旁,车身慢慢爬出来一些,突然,战车发动机停了下来,一声不响了。附近活着的比利时士兵将枪管伸进战车窗口朝里面打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舱门打开,从里面钻出八名德国兵,撒开腿拼命朝后逃,两名战车兵跑出没几步,让后面的子弹咬住,一头载倒在地。而打死德军战车兵的比利时士兵也没比他们多活多少时间,从侧面射来的子弹结束了勇士的生命——比利时前沿防御阵地被突破了。天黑的时候,从马斯特里赫特到马尔梅迪,德国人进入到比利时境内五公里,全线突破比利时前沿防线。而卢森堡也在当天遭到德军进攻,只有三十万人口的小国如何是德国对手?天黑的时候卢森堡大公国就宣告投降,全国放弃抵抗了。 不宣而战,德国人做到了最大限度的战略欺骗。在狭小的比利时、卢森堡境内,德国人投入了克卢克的第1集团军、比洛的第2集团军、豪森的第3集团军、维滕贝格的第4集团军、德国皇太子的第5集团军、巴伐利亚亲王鲁普莱希特的第6集团军,一共六个集团军,三十二个军,七十九个步兵师、十个骑兵师、一个战车师、四个补充师、十二个后备旅,兵力达到一百九十六万,四百二十辆战车、一千一百五十二门一零五榴弹炮、五百十二门一五零榴弹炮,如此强大的军队根本不是比利时这种弹丸小国所能抵挡的。要知道,对抗法国两个集团军(第一、二集团军)进攻阿尔萨斯——洛林的德国黑林根的第7集团军不过是五个军又一个师再加上两个补充师、四个后备旅,还不到四十万军队。而色当、马斯河一线原本预防德军突袭阿登山区的法国第三、第四和第五集团军正跟在第一二集团军后面,做着进入德国境内,铲除世仇的美梦。德国对比利时和卢森堡的突然进攻,给了法国人左脸狠狠地一击足以致命的右勾拳。 德国对比利时和卢森堡不宣而战让保证比利时中立的英国人大丢面子,失去的面子只能通过战争找回来,九月十二日,英国对德宣战。 按照史利芬计划,要打败法国首先要占领比利时,从比利时进攻法国北部,断绝法军主力与国内联系,围而歼之。而攻占比利时就要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列日要塞。德军动用了第一、第二集团军五十八万人对付要塞里的勒芒将军率领的四万比利时军队。在飞机、三零五毫米和四二零毫米攻城臼炮轰击下,十二个炮台先后被德军摧毁,坚固的列日要塞不过坚持了三天就沦陷了,勒芒将军在坚守最后一座炮台时,炮台被装有定时引信的炮弹击中,勒芒将军在震昏后被德军俘虏。九月十四日列日要塞失守后,百万德军跨越马斯河屏障,如泛滥的洪水汹涌而过,朝布鲁塞尔进军。比军全国不过十一万军队,主力在边界与列日要塞已经遭受毁灭性打击,现在无论如何不能阻挡德军前进了。 英国在对德宣战后朝比利时派去了七万远征军(司令官弗伦奇元帅),并不是英国不想派更多部队到欧洲大陆作战,只是英国本土只有十九万多一点儿陆军,总动员需要时间,现在临时抽又能抽出多少?英国远征军登陆后刚与德军一接触,马上加入了比军溃退的洪流中,朝后逃命了。一九一二年九月二十日,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沦陷,发出“一个进行自卫的国家将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这个国家是不会灭亡的。”强音的比利时国王阿尔贝国王在逃亡道路上被德国骑兵俘虏,国王被俘后,比利时境内没有了有计划的抵抗,比军要么投降,要么和英国远征军一起撤往法国,加入到紧急北上的法军第五集团军左翼。 法国人开始认为德军出现在比利时刚好让自己朝德国人左肋狠狠打去,进入德国境内的法军并没有因为比利时出现的危机而掉头西进,反而加大了攻击力度,只是在德军第七集团军拼死阻挡下,法军进展极为缓慢。在机枪、火炮猛击下,几十万法军损失惨重,每天前进却只能以百米计算。布鲁塞尔的沦陷,比、英联军溃退让法国人感受到还没击败德国左翼,自己的左翼倒确实体会到切肤之痛。法国陆军部长命令打算进入阿尔萨斯——洛林作战的第四、第五集团军转向北方严防德军突击,同时在巴黎又新成立了第六、第九集团军,准备在适当时候将他们送上前线,或者在巴黎受到威胁时,用来保卫首都。 攻占布鲁塞尔后,德军以第6集团军扫荡比利时境内残存抵抗武装,并且进攻在比军部分残余英国海军帮助下固守的安特卫普;以第1集团军跨越埃斯特河沿着法国境内的鲁贝、里尔、阿兹布鲁克朝加莱、敦刻尔克进军,打算切断英国人在北方登陆支援法国重要港口;以第2集团军、第3集团军沿着圣阿芒——莫伯日——伊尔松一线朝巴黎进攻;第4集团军、第5集团军沿着夏尔维尔-梅济埃尔、色当、隆维一线进攻阿尔萨斯——洛林方向法军主力后部。 九月二十五日,比利时最后一个要塞安特卫普沦陷,港口内的英国海军只救出不到三千比军残部,在德国人大炮轰击下无奈撤离安特卫普。攻占了安特卫普后,第6集团军沿着根特、泽布腊赫、奥斯坦德挥师南下,配合第1集团军攻占法国重要港口敦刻尔克,英国远征军守卫敦刻尔克的守军在德军攻击下,抵挡不住,只得登船逃跑,到十月十日,敦刻尔克、加莱落入德军之手。英国失去了援助法国、比利时的最近港口。攻下海港的德军第1、6集团军如脱笼猛虎,沿着海岸线气势汹汹一路南下,直到亚眠、阿布维尔一线才遇到法军第六、第九集团军阻截。 十月十一日德军第4集团军出现在北方重镇色当,对古老的色当城发起攻击——要知道,一八七一年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就是在色当被彻底击败并且当了俘虏。今日的色当,第4集团军的二十二万德军遭遇到仓促赶来的法军第四集团军六个师九万人阻击。在侦察飞机引导下,德军二百六十门重炮一一摧毁法军集结地,战车在战壕上来回碾压着,一个星期后,曾经是法国伤心地的色当再次成为法国人心口上的伤口——九万法军守军向围困他们的德军投降了。 法军右翼部队还没有击败德军,自己的左翼已经崩溃。德国人长驱直入,一路势如破竹深入到法军主力背后,断绝了法军补给,从后面攻了上来。在德军凶猛打击下,进入阿尔萨斯——洛林和阿登山区的法军主力分崩离析,十万法军战死沙场,四十万放下武器走进德国为他们修建的战俘营,遗弃的物资数不胜数。拼命逃出来的部队也身心皆惫,短期内无法再和德国人交战了。 解决了法军主力,德军集中了七个集团军两百万军队、火炮六千门,其中一零五口径以上火炮两千门、战车六百辆,飞机两百架从奥马尔、亚眠、贡比涅、兰斯、夏龙、巴勒杜克方向对巴黎发动向心攻势,而抵挡德军猛攻的,只有法军第六、九集团军,第四、五集团军残部,全军不到八十万,火炮不过两千门(主要是七五毫米火炮,轻便是轻便,但无法与德军一零五榴弹炮相比。),战车法军也有,不过两百辆战车在阿尔萨斯——洛林方向作战中已经损失殆尽,现在拼凑起来用来保卫巴黎的也不过五十辆。至于飞机,法军与德军在数量上差不多,质量上却相差甚远。 法军最需要援助的时候,十月二十一日,见德军就要取得胜利了,想要趁火打劫的意大利借口法国边防军队进入了小圣伯纳德山口,放火焚毁了意大利民居,对法宣战,十月二十二日二十万意大利军队翻越阿尔卑斯山脉进入法国领土,给法国人后门又放了一把火。不过与德军超强战斗力比起来,意大利军队作战能力略显低劣了点儿,二十万意军在五万法军反击下,不光没有拿下他们垂涎的尼斯、戛纳、土伦、马赛(尤其是马赛和土伦,马赛是法国第二大城市,最大的海港,土伦有规模巨大的冶金、造船、机械制造工业。),反而把法军招进了意大利领土,灰头土脸的意大利只得连声向柏林告急,希望得到德国援助。 不管怎么说,意大利的宣战加强了同盟国实力,对已经危如累卵的法国来说,这是雪上加霜的消息。现在的法国失掉了百分之八十的煤,几乎全部的铁矿资源以及设在东北部的大工厂,而德国人的经济却在得到了那些后相应地加强了。 眼看就要全线崩溃,战败之神已经叩响了法国大门,法国总理路易。巴尔都和总统雷蒙。彭加勒接连呼吁俄罗斯直接进攻德国本土,英国首相阿斯奎斯在英国远征军兵败法国并且看到法国有灭亡的危险时,也发出俄罗斯尽快攻击德国的呼吁,最好把涌到法国的德国人都吸引走,减轻西线面临的危机。 第592章 正把奥匈帝国陆军打的找不着北的俄罗斯见盟友有难,还未将部队重新集结起来,就义不容辞地开上了与德国交战道路。 德军主力都集结在西线,东线只有保罗。冯。兴登堡指挥的第8集团军加上一些地方防御部队,兵力是相当薄弱的,而俄罗斯却动用了吉林斯基指挥的第一集团军(维尔纳集团军,司令官帕维尔。莱恩坎普夫将军)、第二集团军(华沙集团军,司令官亚历山大。萨姆索诺夫将军)两个集团军共三十万大军向德国东部发起进攻。 面对俄军进攻,德军利用内线作战优势,以一个骑兵师加上六个步兵营抗击莱恩坎普夫的集团军,集中优势兵力首先对付萨姆索诺夫集团军。一个星期后,俄军进攻战役结束了,战役结果出乎英法预料,奥匈战场上捷报频传的俄军在德国丢掉了第二集团军十二万兵力,火炮五百门,司令官萨姆索诺夫因为作战失利,部队陷入重围而走进黑森林自杀。至于俄罗斯第一集团军,他们在司令官莱恩坎普夫率领下,在德军刚结束歼灭萨姆索诺夫集团军后立刻朝本土转进了,转进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新上任兴登堡的参谋长埃里希。鲁登道夫(因为指挥一个旅攻占列日要塞,俘虏勒芒将军而出名。)制订的围歼俄军第一集团军计划还没有实施就因为找不着对方而失败。 俄军的惨败造成举国震惊,逃跑将军莱恩坎普夫丢掉了乌纱帽,并且还追究他是否是德国间谍,理由是莱恩坎普夫是德国人,至于指挥进攻不利致使萨姆索诺夫自杀的吉林斯基将军也被免职。不过和俄罗斯相比而言,法国受到压力并没有因为俄罗斯军队进攻而减轻,相反,因为俄军的惨败,造成西线德军根本没必要抽调部队去对付俄罗斯人,现在法国战线德国已经纠集了两百五十万大军,还有牵制了南方法军的五十万趁火打劫的意大利军队。 **** “中国政府对德国不宣而战进入比利时、卢森堡深表遗憾,我们希望德国领导人能遵守国际法,维护中立国保持中立的权利,尽早从比利时、卢森堡撤出所有军队,和平解决国与国之间矛盾……这都说的什么东西嘛!明明德国对中立国不宣而战是破坏国际法的行为,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比利时和卢森堡都变成了德国领土,我们政府怎么还说的不愠不火,只是表示极为遗憾就完了?连点儿制裁也没有,这样的公报有什么狗屁用场?程教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明明是侵略人家,还说什么“进入”……这篇文章是哪个猪脑写出来的?” 徐永晋坐在凳子上翻着报纸,念着上面头条新闻,念完后放下报纸不满地发表自己看法。至于他嘴里的程教官就是徐倩的男朋友程明海上尉,以前开玩笑时,徐永晋敢说等以后有了姐夫,他会如何如何之长,又会如何如何之短,现在程明海真的快要当他姐夫了,徐永晋舌头马上就短了三寸,不敢胡说八道了。 徐建国品了口茶,看着徐永晋数落道:“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外国的战争跟我们中国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打尽管打的大一些好了,打的越大,我们就可以卖更多的东西给他们,赚取更多的金钱,难道我们说德国是侵略,不给他们卖东西了吗?真是好天真,不卖东西我们到哪里赚钱去?至少我们工厂效益就没现在这么好,老板加工资也不可能了。小程,你说是不是?” “伯父说的有道理,不过永晋说的从道理上讲也没错,他们学校就教育他们要爱憎分明嘛,看到弱小国家受到别国欺侮,有义愤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也应该得到赞同,是吧,伯父?永晋还小,处世不深,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性。”程明海轻巧几句话谁也没有得罪。 今天是十月十五日星期六,程明海得到了休假机会,下午就急匆匆坐火车赶到浔阳来了。晚饭后与往常一样家里两个女人负责收拾东西,而所有的男人都坐在客厅闲聊。程明海曾经主动要求到厨房帮助打扫,不过给徐倩以“一个大男人,下厨房要被人家笑话的”为由赶了出来。程明海也乐得轻松回到客厅好好翻翻最近一段时间的报纸。 欧洲战争越打越大,本来只是法国、俄罗斯和德国、奥匈这四个主要欧洲国家打的火热,九月十一日德国出兵比利时后,又把英国牵扯进来了。加入战争的英国一宣战就宣布对同盟国进行海上封锁,禁止一切货物通过海上运输运往同盟国,哪怕一根螺丝钉也不成。英国一封锁,全世界所有没参加欧洲战争的国家都感受到了压力,大英帝国的海军毕竟是世界第一,他要封锁什么国家,别国只有服从的份,想反抗就要面对自己也被封锁的厄运。 作为军人,程明海一点儿不关心交战双方谁是正义谁是非正义,他关心的只是双方在战略部署,战役安排,进攻、防御组织这些纯军事的事情。当战争开始后,通过内部资料,程明海了解到西线法军两个集团军对普法战争中被割走的阿尔萨斯、洛林发起进攻,而德军在法军进攻下节节败退,一步步退出阿尔萨斯,洛林并且还向德国腹地退却。而东线中国军人手下败将俄罗斯军队将奥匈军队、保加利亚军队打的丢盔弃甲,大有一战而下索非亚之势。 营里面所有少尉以上军官都参与了对欧战的探讨,关于东线,大家意见一致,俄罗斯军人中国军队是深深领教过的,就经历过漠北战争的老兵介绍,那些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几乎都是文盲,他们的武器十分落后,可俄罗斯人却从来不懂得畏惧艰苦,他们能适应最恶劣的气候,打起仗来英勇而且残酷——对俄罗斯军人来说没有优待俘虏这一说。尤其是哥萨克,这些人简直就是天生的骑手,中国军队对付俄罗斯都打的很吃力,一场边境战争打了足足两年,那些早就腐烂透了的奥匈帝国、保加利亚又如何是俄罗斯的对手?吃败仗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西线,大家意见就不一致了,可以说法军之顺利让所有中国军人都大跌眼镜。对法国人一开战就进入了阿尔萨斯、洛林,有人认为这是因为这两个地方原本就属于法国,现在法国人以光复者身份打进去,士气自然高涨,当地的百姓也欢迎他们,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所以德军丢失阿尔萨斯、洛林,这是法国人正义行动所取得的,并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对这种政治学校刚毕业的菜鸟级言论,略微有点阅历的自然嗤之以鼻,反驳的理由很简单,西方列强占领的殖民地并不在少数,印度不是也发生了反对殖民的印度军人大起义吗?怎么起义者被塞进炮口炸个四分五裂?真要正义是不可战胜的,现在的英国人连英伦三岛都不保了——爱尔兰、苏格兰都是他从当地人手里抢过来的。 除了菜鸟言论,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德国是打算发挥内线作战优势,将法国人诱敌深入,然后再聚而歼之,这种例子数不胜数,中国战争史上就发生了无数回,以前俾斯麦和中国关系友好时两国军方经常进行参谋部互访,对中国古代三十六计德国人理解的比其他西方野蛮人(中国人永远认为自己是文明人,而其他地方人要么尔乃蛮夷,要么戎狄之邦,这种观点至少现在达到了汉唐盛世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度。)要多多了,采用诱敌深入一点儿也不奇怪。所谓孙子兵法所言: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 有人引用孙子兵法,自然也有人用孙子兵法反驳:善用兵者,役不在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故智将务食于敌。现在敌人都打到国内去了,粮食、资源送给敌人,敌人成了智将,能干的德国参谋部谈的上什么学习中国兵法学的到家? 这种讨论永远是没有结果的,让大家感到奇怪的是,德国军队明明有三百万以上部队,为何在法德边界只有不到四十万的一个集团军?其他部队都跑什么地方去了?打俄罗斯是不现实的,俄罗斯纵深那么大,等德军集中所有主力攻占圣彼德堡、莫斯科后,恐怕他的老巢就要被法国人端掉了。在内线守侯法军送上门?法军动用两个集团军四十万军队,就是一口吃掉这两个对法国也不会造成致命打击,何况在第一、二集团军左翼、后面还有法国第三、四、五集团军随时可以支援,要是德国采用包围战术,恐怕法国人缩的比乌龟还快! 不言而喻,德军主力不动必然有阴谋,只是研究了老半天地图,他们也没想明白德国人到底想些什么。按照他们想法,法德边界毕竟不是很长,几百万大军要是展开了,连个战略回旋余地都没有,最好的办法就是冲破防线,进入法国内部再寻机歼敌,毕竟德国拥有兵力优势。 九月十三日,当欧洲巨变传到永修,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消失的德军主力居然隐藏在德比边境!这可是将近两百万的大部队,对德国人将这么庞大的部队隐藏如此之好,事先未泄露一点儿情报,人们只能在感慨德国人声东击西计策使用之妙,敬佩德国人作风之严谨。 很明显,法国人现在已经进入德国境内作战了,小范围包抄根本无法将所有法军兜住,只能赶羊一样赶着他们朝西跑,战争就是需要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没有消灭敌人主力,想要结束这场战争那可是遥遥无期的。现在德国人对法军主力进行大纵深包抄,狠狠地给了法军一个“右肘弯击”,要是法军撤退慢一点儿,恐怕五个集团军都要给装进去了! 第593章 没了军队,法国人还打什么仗?只有伏首称臣一条路好走。 在佩服德军参谋部计划制订之巧妙同时,对德国人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大家嘴里咒骂不已,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一个国家,敢于破坏一切国际法则,对中立国不宣而战,从这里可以看出德国为了这场战争准备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决心还十分大。要是失败了,制订这项计划的铁定被人送上绞索架。还有一点,这个计划自然是好计划,可他破坏了英国人对比利时中立地位的保证,很容易激怒英国,把这个以前的大殖民帝国拖入战争,而且事实是第二天大家就看到了英国对德国宣战的报导。除了引来英国人这个危险,如法军拥有主动进攻精神,动用五个集团军朝北进攻德军主力后部,断绝德军主力后勤补给,而比利时方面,英法比联军尽量拖住德军,那么没了补给的德军将不战自败。 程明海他们想的面面俱到,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法国人反应之迟钝让人再次掉了一地眼镜。——德军进攻都这么长时间了,比利时已经战败,程明海从今天报纸上最新消息看,法国的色当都遭到攻击下来,而法军主力部队还在按部就班攻打特里尔,只调动了一个集团军北上阻挡德军六个集团军的猛攻。程明海他们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这些低级军官都能看出来的计策,法军高层为何就能熟视无睹?看来上苍要灭亡谁,一定会让他失去理智的。 徐永晋在父亲教训过自己后,不敢再乱说话了,低头重新看报上关于介绍欧洲战争的新闻。看了一会儿,徐永晋将报纸推到了程明海面前,指着上面问道:“程教官,报纸上介绍的战车是什么东西?子弹也打不穿?不知道我们国家多不多?” 程明海看了一下,上面介绍的是德军用来突破的战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种战车我们国家自然有,而且还是我们国家在七年前首先发明的,你当时年龄小,可能没有印象,零六年我们就成立了第一装甲师,装备的就是上面介绍的战车。” “我们国家首先发明的?” 程明海解释道:“是啊,你知道漠北战争吧?当时我军在草原上和俄军展开大规模战争,在进攻乌里雅苏台时,我军部队伤亡十分大,当时为了对付俄国人战壕,研究院就开始设计这种装了火炮、机枪的战车了,等战争结束后战车才制造出来,所以并没有赶上漠北战争,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对它这么陌生了。有了战车,它可以用炮火协助步兵攻破敌人防线,还可以用装甲掩护步兵免遭敌人枪弹威胁。” “哦,原来是这样。”徐永晋点点头将报纸收了回来,想了下,抬头问道:“我们国家零六年才装备部队,德国人怎么现在也有了这么强大的战车部队?四百多辆呢!报纸上说比利时军队只要听到德军战车轰隆隆开进声就吓的丢弃阵地逃跑了。我想这东西造起来应该不容易吧?” 中国德国自从一九零五年后就面和心不和这已经是路人皆知的消息,任凭怎么想,中国也不会将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别人。徐永晋听到战车零六年才开始装备部队,而德军现在就有如此大规模的战车部队,只能说他们很早就从中国得到生产技术了。 “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程明海挠了挠头,德国为什么拥有这么强大装甲力量,程明海还是略知一二的,只是这事情说出去十分丢人,当中国第一装甲师成军后,有中国商人为了自己捞取大量金钱,居然将中国如何建造战车,如何使用战车统统卖给了德国人、英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和法国人比较守旧,虽然他们也制造出了战车,但觉得这种新鲜玩意到底有什么用难说的紧,于是也就一直停留在实验阶段,至于德国人,他们的拿来主义就学的十分到位了。不光生产出质量极好的战车,还把中国建立装甲师那一套也学了过去。当然,这个出卖绝密情报的商人在半年后被情报机关抓获,在取得确凿证据后送上了断头台,陆军装备部为了这个泄密事件还下台了好几位高官,只是已经泄露的机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弥补了。程明海可不想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给未来的舅老爷,破坏军队形象。“实际上这种战车也就相当于我们一代猫式战车,吨位很轻,火炮口径很小,速度也很慢,还行驶不了多少距离就要趴窝,并不算多先进的战车。” “我们战车比他们要好吗?” 程明海见成功地把徐永晋思路给引开了,松了口气很自信地说道:“那是当然了。” “对了,我们战车怎么叫猫式?家猫还是野猫?或者波斯猫?……好难听的名字。”对着自己未来的姐夫,徐永晋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 徐建国刚才一直听着俩人聊天,对徐永晋提出的问题很有同感,点头说道:“是啊,这战车怎么会取个猫式战车?一点儿也不气派嘛!要是叫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就好听多了。” 程明海啼笑皆非地看着徐永晋,耐心解释道:“大家知道我们命名飞机和军舰的传统吧?飞机是取鸟的名字,而军舰按照海里鱼来命名,至于战车,在研制时候就考虑到用陆地上动物来命名了。猫式战车本来不叫猫式,而是叫熊猫战车……” “熊猫战车?!”徐永晋打断了程明海的解释,失声问道,见程明海苦笑地点点头,哈哈大笑起来,而徐建国也没阻止——他现在比儿子笑的还要厉害。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象儿童玩具一样。 “是啊,开始是叫熊猫战车。熊猫不是咱们国家国宝嘛!人家说这种动物只在德国开采煤炭的时候发现了它的化石,谁知道我们四川、甘肃居然会有活的熊猫呢?世界上最新发明出来的陆战利器自然要以咱们国家最珍贵的动物来命名了,于是就给战车取名为熊猫战车。”说道这儿,程明海自己也失声笑了起来。 “晕啊!笑死我了,怎么有人给这么厉害的武器取个这么有趣的名字?”徐永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直喊疼。徐建国自制力就好了许多,笑了一会儿收住声问道:“当时也没人说说?这么厉害的战车取个熊猫也太不合适了。” “谁说没有?当战车装备部队后,部队一听这种战车居然叫什么熊猫自然不干了。武器是什么?武器是用来杀人的。……熊猫又胖又笨重,看起来憨态可掬,整天抱着个竹子在那儿啃,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嘛!可装备部给装备命名的官老爷都是些死脑筋,任凭部队如何诉苦,他们就是不理会,结果部队在称呼这种战车时干脆简称猫式战车了。” “干嘛不叫熊式?说起来不威猛多了。” 程明海摇了摇头:“我们称呼俄罗斯人是北极熊,熊式战车是肯定不会取的。” “这样啊。”自己的想法让女婿给否决了,这让徐建国有些失望,一转念,接着道:“要这样还是东北虎、猎豹或者野狼什么的好听些。” “新研制出来的重型战车就取名叫东北虎式战车。这个名字部队还是很喜欢的,至少比空军给飞机取的那些名字听起来要顺耳多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收拾好东西的徐倩从厨房走了出来,见父亲他们正聊的兴高采烈,愉快地微笑着走了过去。程明海见徐倩出来,连忙站了起来,搬了把凳子放在旁边,请她坐下。徐倩巧笑嫣然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给我听听成不?” “姐,我们在说战车名字呢。……你不知道,部队给那些武器取的名字可逗了。” 见徐倩脸上挂着温柔甜美的笑容转头看着自己,程明海解释道:“永晋刚才看到介绍德国战车如何突破比利时防线的,我就介绍了一下咱们国家自己的战车。” 见未来的姐夫说的不尽不实,徐永晋笑道:“姐你不知道吧?咱们国家最初发明的战车居然叫熊猫战车。……呵呵,我还以为是玩具呢!” 徐倩抿嘴一笑,为了照顾淑女风范,她笑得极为含蓄。“你们怎么管这种东西叫熊猫?” “并不是部队愿意叫啊,只是上面给战车取名的,一时脑子进水了。” “姐夫,说说看空军给飞机都取了什么名字?”徐永晋手支着头问道。这时候他忘记了自己应该称程上尉为程教官,而不是姐夫。徐倩似是责怪瞥了弟弟一眼,只是没说什么就放了他一马。 程明海并没有感觉徐永晋叫自己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就是感觉到,按照他后脸皮的功夫也不会在脸上反映出来。挠了挠头,接着刚才的话题笑言道:“空军啊,空军给研制出来的第一款飞机取了个凤凰,后来研制出的侦察机叫什么大鹏,最好笑的是他们管一种可以用来投掷炸弹的飞机叫海冬青。我们取笑他们,说他们以后可以给飞机取什么麻雀啦、斑鸠啦、八哥啦、喜鹊啦还有什么夜猫子,这样就好听多了。” 徐倩秀眉微蹙,“真是吃饱饭没事干,怎么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见女朋友听了自己说的笑话没笑起来,程明海连忙辩解道:“只是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的。对了永晋你们班有没有同学考上军校?” 毕竟是年轻人,心里想什么事情脸上也藏不住。徐永晋点点头,有些失落地叹口气说道:“有,我的同桌就考上了马尾海军初级学校,还有四名同学考上了徐州步兵初级学校。” “谁考上了马尾海军学校?不错啊?这所学校可是历史悠久,从一八六三年它就存在了,四十九年来从马尾海军学校出来的学生很多都成为海军高级将领,像现在的海军参谋长和中国舰队总司令欧阳骐上将就是从马尾出来的……这孩子有前途。” 第594章 考上马尾海军初级学校的自然是王林斌了,徐永晋眼中这家伙不学无术,娇滴滴如同小姑娘,整天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一点儿苦都不会吃,要说有什么能耐,那就是和《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特别喜欢女孩子。徐永晋对喜欢的女孩子只要能暗中瞟上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哪有王林斌那样到处嚷嚷?难道好俅窈窕淑女的浪荡子就有前途吗?要这样徐永晋还真没有前途了。 徐永晋垂头丧气地说道:“是我的朋友王林斌,下星期他就要到马尾报到去了,我们正打算是不是应该在他走之前给他开一个告别晚会。……对了,我们学校校长孙子考上了杭州空军初级飞行学校,真是让人不忿,张浩天学习又没怎么好,只不过因为打篮球身体比较好而已,居然就要到空军开飞机去了。王林斌是学校董事会会长的儿子,成绩全校最差,身体全校男生中最糟糕,连女孩子也不如,班里除了我也没谁愿意和他说话,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考上海军学校……姐夫,这次军校招生不会作弊吧?” “不会吧?有你说的那么差吗?” 程明海对徐永晋说的话有些不相信,他嘴里的张浩天和王林斌也许真的是学校领导孩子,可学习成绩、身体状况、为人处世应该没自己这个未来的舅老爷说的那么差,不然军队是无论如何不会要的——想报考军校的实在太多了,百里挑一怎么说也能挑出不错的。至于作弊,军队毕竟是担负起一个国家生死存亡命运的力量,任谁也不能拿军队开玩笑,程明海认为徐永晋这样说是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是酸葡萄的心理。 “我又不骗你,那个张浩天仗着自己爷爷是校长,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成绩也只能算一般。至于王林斌,我还不熟悉他?国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哲学、体育,他会门门不及格,每天课间休息老师还要我给他补课,至于体能,像上次到太乙峰春游,他就落在全体学生后面,连女孩子都比他走的快,还得我拉着他朝前走,最后我们成了最后到达靶场的,姐夫你说这样的人算是特别优异的吗?” 听徐永晋这么一说,程明海回想起上次春游,当时他就站在靶场门口看着学生一个个进来,想了一下脑海里好象有这么一个印象。至于走在最后的是哪个男生,这他想不起来了——整天需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他也不可能为这种小事留下记忆。对徐永晋说的是真是假程明海也不清楚,不过他知道就是真的录取了这样的学生,相信录取他们的学校也有自己理由,事情绝没有徐永晋想的那么简单。至于作弊,别说这两个学生不过是一间小小中学领导,他就是浔阳议长或者市长的孩子,军方也不会卖人情给他们,为他们作弊的。至于接受贿赂,这个更不可能。 程明海所不知道的是,徐永晋发的牢骚一点儿没错,只是王林斌能考上军校,并不是因为事先贿赂,作弊得来的,而是靠了他那张嘴。听徐永晋牢骚不断,程明海知道他恐怕自己暗地里也想考军校,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报名罢了。“永晋,你是不是也想考军校?” 徐永晋偷偷瞟了刚走进来的母亲和坐在旁边的父亲一眼,嘴里小声嘀咕道:“谁不想上军校啊?不过我要说出来家里面还不反对声一片?” 刘舜英还没说话,当父亲的徐建国已经慢条斯理缓缓道来:“谁反对你?自己的路应该自己走,考不考军校是你的事,与我们何干?” “爸这你说的?那我后年高考的时候就报名考军校你不反对吧?” 刘舜英一听儿子说要考军校,手指点着徐永晋额头,连忙数落道:“考什么军校啊?要有出息你应该考北京大学或者考省里的赣江大学也不错,当科学家或者政治家才是正道。别整天光想着打打杀杀……作业做完了没有?给我做作业去!” 徐永晋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低着头朝自己房间走去。“有什么好当的?科学家都是疯子,政治家都是骗子,没得给人取笑。……真是老顽固。” 这些话徐永晋也就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说出口他还是不敢的,不然不讲道理的母亲非拿把大扫帚过来揍自己不可。 见伯母对儿子说要考军校反应这么大,程明海坐在凳子上浑身不是滋味儿,好象凳子上铺满了针头,扎的难受。他也是军校毕业当的军官,按照伯母说法自己岂不是没走正道?当然,谁叫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呢?不想让唯一的儿子上战场,这种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伯母说出来的话太伤人就是了。 见到未来女婿脸上尴尬地表情,刘舜英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好象得罪了女婿,讪讪解释道:“我倒不是说军队不好,只是永晋这孩子现在正是学知识的时候,我不希望他脑子里面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永晋的身体又不好,到了军队那种苦他可吃不了。到时候让人家赶出来,不是很没面子?小程你说对不。” 徐倩见程明海苦笑着随口敷衍着母亲,微红了俏脸小声问道:“晚上你住什么地方?还是招待所吗?” “是,老地方。……伯父,伯母,我和倩倩能不能出去走走?” 刘舜英通情达理地笑道:“你们出去好了,招弟,记着早点儿回来啊。” 程明海已经报名要参加升迁少校的考试,眼瞅着未来的女婿一个月就要收入一百多元了,刘舜英现在巴不得女儿早点儿嫁给他。不过她的势利已经好几次让女儿儿子冷嘲热讽了,在这方面刘舜英认为这两个孩子的眼光实在短浅的可爱,社会阅历太浅薄了。 十月的浔阳,已经近深秋,起风了,夜风里带着一丝寒意。浩瀚无边的苍穹上悬挂着一轮明月,今天是农历九月十三,快要十五了,月亮显得比前段时间圆了不少。马路上的路灯发出细微的哧哧声,泛黄的灯光洒了下来,照亮了路面。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一两辆自行车从身边匆匆骑过,消失在远方黑暗中。 走进甘棠湖边,沿着湖边是一排石凳,石凳上坐了不少青年男女,还有没地方坐的人漫步在湖边小道上,成双成对的,虽然没有肩并肩头碰头,也能看出这些都是热恋中的男女。柳条在湖风拂动下,轻轻滑过游人面庞。月光透过垂柳在湖边碎石路上,落下参差斑驳的倩影。 贺知章咏柳中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毕竟不是阳春二月了,原本纤长的柳叶微曲着,虽然还泛着绿色,却流露出暗淡的色彩。 湖周围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到处都是树,月光下阴阴的树色仿佛一圈黑色的团雾将如镜的甘棠湖拢在怀中。缓缓漫步在湖边小道,离马路比较远了,年轻的恋人在后面亲昵的哝哝声显得那么遥远,轻的让人就是聚精会神也听不清楚。 徐倩不由紧了紧身上的毛线衣。拉开肩上挎着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件折叠好的雪白围巾,递给了身边沉浸在甘棠湖夜色中的程明海,微颦秀眉轻声道:“这是我给你织的。看看可以不?……天凉了,你要多注意保暖。” “谢谢。”程明海从无边空静中回醒过来,停下来伸手接过了徐倩递过来的围巾,手轻柔地抚摩着围巾纹路,洁白的围巾传来温暖柔软的感觉,一直浸入程明海心底。将围巾围在脖子上,学那些年轻人的样子围了一圈,将一头搁在胸前,另外一段放在背后。看着眼里柔情似海的徐倩,程明海露出孩子气地笑容。“真暖和,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接到过女人送给我的礼物呢!今天你送我围巾,我这辈子算是从今天开始掀开了新的一幕。” 徐倩低头轻笑两声。“真的吗?难道你妈没有给你送过礼物?” “那怎么相同?母亲是母亲,我的意思是别的女人。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我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只是记得母亲对我露出慈祥的微笑,好象小时候没有打过我,训过我,其他的就不清楚了。”程明海一提到母亲就神情黯淡下来。 徐倩同情地望着身边的程明海,对自己触及他的伤心处内疚不已。“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 “我知道,以前我从来没跟你谈过我的家庭,而且这么多年了,也无所谓了。”程明海将思绪从思念过世的母亲那边收了回来,仿佛很轻松地说道。虽说无所谓,可从语气中还是能听出程明海是“有所谓”的,只是自己以前没和女朋友说过,加上喜欢徐倩,他也不会为此有什么不满。所谓的有所谓,是他想起记忆深处母亲形象,虽然很模糊,他却觉得这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母亲。 徐倩不想再在这问题上陷入无话可说境地,转移话题想说说轻松一些的事情。一仰脸,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道:“你现在在部队都做些什么?” 谈到自己工作事情,程明海话就多了。“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协助营长开展军事工作而已。当营长不在的时候,我就要代理营长职务。营长负责全营工作,我的任务就是组织训练计划,在经过营长批准后落实它,并且好督促下面连队完成训练任务。永晋他们那些学生跑上三公里,走二十来里地就叫苦连天,我们部队每天都要进行全副武装十公里越野跑,几十斤的分量呢!有时候拉练一天还要赶上百来里地,永晋他们要是和战士比起来简直不叫训练,叫旅游了。” “每天十公里越野跑你也要参加吗?” 程明海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自然,全营除了炊事班、生病的、请假外出的、营地值勤哨兵不用参加,其他人全都要翻山越岭跑他十公里,做副营长的还要跑在部队最前面,决不能落在别人后面。 第595章 我们营是训练标兵营,在省军区考核中还得过第一,受到军区嘉奖。要是训练水平下来了,我这新去的副营长还不给别人说闲话?别人生病可以休息,我就是发烧三十八度,也必须挺着跑在前面。没这点儿自觉,还是趁早打起包袱复员回家好了。” 训练是为了什么?训练自然是为可能爆发的战争做准备了。听程明海所在步兵营是军区训练标兵营,徐倩首先想到的就是万一发生战争,他所在的营会否第一批拉到前线去。 “现在我们营是步兵营,听上级领导说,也许明年,我们营就要改建成装甲营,到时候将是江西军区第一个装备战车的部队。要是到时候我还在营里,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真的改成装甲营后程明海还在这个营,那他上战场的机会将大到不容质疑的地步了。 “以前我问过你,我们国家会不会参加战争,现在我还想问一下,自然,这不是一个记者采访提出的问题,只是作为朋友,我真的害怕……我害怕哪一天早上醒来,听到的消息是你已经上战场了。我们国家会打仗吗?” 看着徐倩忧郁的眼睛,程明海低头沉默了。过了会儿,程明海抬起头缓缓说道:“一个国家,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你要不打别人,想着过自己安稳日子,那么别人也会打你。这个世界只能以战止战,其他办法说起来好听,可实际上施行起来却行不通,谁愿意放弃自己利益,让别国强大起来?最后只能打。以前我认为现在欧洲发生的战争,只是地域十分有限,规模虽然大,时间却比较短暂,中国应该不会加入。可现在看来……唉。”程明海叹了口气,摇头无语了。 “欧洲发生的战争距离中国不是很遥远吗?跟天边一样,你看出了什么端的?” “事实是英国参战了,并且还对德国进行封锁。而法国就战场形势来看,战败的命运是最有可能发生的,如果法国战败,英国不投降,那么战争将越打规模越大。就我猜测,结束了法国作战后,德军与英军之间将发生一次大规模海战,但德国人海军实力比不上英国,如无法保证登陆英国航线安全,德军主力将挥师东进,击败俄罗斯,剪除英国在欧洲大陆上的盟友,而奥匈帝国、土耳其、意大利这些国家将进入埃及作战,切断英国和印度之间最快捷的联系。只是英国是海洋大国,这样的行为还无法让英国投降。那么战争将旷日持久,拖入的国家会越来越多,最终,中国也会被这场战争拖下去。” 徐倩头一次从程明海口里听到中国将要参战,这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虽然徐倩一直隐约觉得战争距离中国不远了,可今天从了解形势的男朋友这里听到,还是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不会吧?我们国家不是现在保持中立吗?虽然和德国关系比较好,对德国不宣而战进入比利时、卢森堡政府也发表了遗憾,可毕竟现在和德国关系不比以前,应该不会加入同盟国和英法俄作战。” “呵呵,谁说加入德国了?” “加入英法?!”徐倩脸上表情只剩下震惊可以形容了。 程明海见徐倩一时无法控制自己声音,连忙道:“你声音轻一点儿,这事情可不能公开谈论。” 徐倩控制一下自己声音,说出了自己疑问,不光徐倩,任何正常人听到中国可能加入英法俄一边进行战争都会惊讶地晕倒的。“德国和美国在解放战争中给予我们很多帮助,而英法不光在我们解放战争中干涉过我们,而且还对我国发动过鸦片战争。至于俄罗斯先不说一八七零年的战争,就是前几年不也为了漠北和他们大打一仗?这么多历史仇恨,怎么可能加入协约国一边?”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你听说过吧?国父说了无数遍,当记者的应该耳熟能详。” 徐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过,可还是不能相信地低声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国家怎么可能帮助俄罗斯作战?” “怎么不可能,英国对同盟国进行了贸易封锁,现在意大利眼瞅着就要加入同盟国了,要是一加入,我们通过意大利将物资卖给德国这条道路不也被切断了?我们国家那些势利的商人还跟谁做生意?想想看,仔细想想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说中国要加入协约国作战了。” 毕竟是三十岁的男人了,程明海见过的事情自然比徐倩多许多,考虑问题也全面多了。听了程明海的提示,徐倩一边跟着他慢慢走,一边重新整理一下脑子里的思绪。 英国本土除了煤和铁以外,就没什么资源了,而且英国的铁矿大部分含铁量都很底,至于煤矿,优质煤也越采越少,各种物资他都得问国外进口,就连粮食他也自己无法养活自己,需要大量进口,英国一参加战争,各种战略物资他得需求量急剧上升,自己没有,他只能从国外进口,那么卖给他物资的只有中国和美国两个国家,除了军舰(军舰中国自己用都还不够),从枪支弹药,到粮食布匹、各种金属中国都可以卖给英国。可英国手里又有多少钱?战争短一些,他的现金还能维持,要是长了呢?……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英国开始会用大把现金问我们买东西,等他钱没了就会卖出拥有的我们国家债卷和股票,最后要是还不够只能问我们银行借钱了?” 程明海舒了口气,露出笑容小声道:“想明白了?德国被封锁自然无法从中国进口各种物资,而英法俄却可以,我们成了这些国家债主,如果他们战败了,他们的经济必然崩溃,那么他们借的这些钱什么时候还给我们?而且英镑、法郎、卢布要是变成废纸一张,我们手头捏着这些废纸有什么用?所以嘛,中国是绝对不希望协约国战败的,现在危机还不严重,我们还可以因为战争,卖给他们东西发发战争财。德国真要有取得战争胜利的希望,中国肯定参战,扶植协约国击败同盟国。所以国父说的没有永远朋友,只有永恒利益这绝对是真理。” 徐倩无奈地摇头苦笑:“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居然这么肮脏。难道这样的战争你也要参加?” “在我眼里,中国利益至上,有什么肮脏的?如果协约国失败,那么手持一大把废纸的中国经济也要被拖垮,无数工人农民就要没吃的没喝的,一夜变成穷苦人。何况这场战争虽然是俄罗斯先挑起来的,可德国要是作出适当让步,战争应该无法打起,德国人想着通过战争在世界捞取殖民地呢!那么大的野心,天晓得什么时候威廉皇帝看中了中国,所以还不如在他们没有打过来之前,先扼杀这种可能。” “先生,买束鲜花送给这位漂亮的小姐吧。”前面跑出一个穿着单薄破烂的小女孩,稚嫩的小手里握着一把鲜花递到程明海面前,可怜兮兮望着他。小女孩脸上沾满了灰尘,很脏,头上还缠了一块印花蓝头巾,左臂挽着一个竹篮,里面搁了几束山里采来的鲜花,从数量上看,小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卖出一束鲜花,月光下鲜花花瓣上含着几滴水珠,显得十分艳丽。小女孩用哀求的声音说道:“不贵,只要两分钱。先生买一束送给漂亮的小姐吧。” 看着小姑娘眼睛里有些水雾,程明海跪了下来,仿佛听到小女孩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响声,轻轻抚摩小女孩脸蛋,柔声问道:“小姑娘,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你的家乡在哪儿?怎么不在家好好读书,出来卖鲜花了?别怕,叔叔不是坏人,只是想问问。” 小女孩羞怯地朝后倒退小半步,没回答程明海的问题,只是重复自己刚才说的话:“先生您买束鲜花送给小姐吧,只要两分钱,……我肚子饿了,有了钱就可以买块饼子吃。”最后一句话小女孩说的极为轻微,好象蚊子在叫。 程明海看到女孩脸上被擦拭过的地方露出一抹菜色,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眼里都是哀求,手伸进上衣口袋摸出了一块钱,递到小姑娘面前。“喏,这个给你。你手中的鲜花给我吧。” 小女孩看着程明海手中一块钱,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手中鲜花,迟疑了一会儿细声道:“先生有两分钱吗?……我找不开。只要两分钱就可以了。” 小女孩花篮里所有的鲜花都加起来也用不了一块钱。看着女孩胆怯的样子,徐倩上前将手放在小姑娘头上,有些心疼地说道:“不用找,这是叔叔送给你的,你接过就是了。” “我妈说过不能问别人要钱的。”虽然小女孩很需要钱,可她说话还很固执。 程明海抬起头,和徐倩对视一眼,俩人为如此童真的小姑娘笑了起来。程明海将钱塞到女孩手里,接过小姑娘手中那束鲜花,温柔地说道:“这样吧,这一块钱里面两分钱是我买这束花的花钱,还有九角八分钱呢,就是请你回答我问题的费用了,怎么样,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地方人,为什么不在家上学,到这里卖花了吧?” 程明海的话解除了小姑娘收钱的心病,接过钱,小姑娘连声称谢,只是一提到为什么出来,小姑娘脸上表情都要哭了:“我是安徽怀宁的,今年八月家乡发了大水,死了好多人,我爸爸也淹死了,家里房子冲掉了,田也毁了,没了钱,连粮食也冲没了,吃的都没有,还怎么上学啊?我和妈妈只好和全村人一起逃了出来。” “怀宁发大水了吗?怎么报纸上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徐倩听了疑惑地问道。 “谢谢,这块钱是我感谢你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你拿去给你妈妈吧。” 第596章 程明海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递给了小姑娘,看着千恩万谢的女孩跑远了,程明海将那束鲜花递给了徐倩。“我还没送过你鲜花吧?这是今生第一次,请大小姐笑纳。” “贫嘴!”徐倩接过鲜花眼里都是蜜意。俩人一时无语低着头默默朝前走,徐倩手里轻轻摆弄着程明海送给自己的野花,走了一会儿,徐倩问道:“你就不怕小女孩骗你吗?一下子给了两块钱。如果怀宁真的发了大水,报纸上应该报导过啊?” “有什么好害怕的?你没看我用一块钱买她鲜花,她还说找不开,让我换成两分钱的。这么天真的女孩可能骗人吗?至于怀宁发大水,很正常,咱们国家报纸历来是外国死了一个人的小事也要铺天盖地报导一下,至于国内,哪怕黄河横扫整个中原大地了,也是形势一片大好,是大好不是小好,国家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从一八六二年有了新闻报纸后报喜不报忧就是咱们这里的优良传统。你也不看看你们报纸什么时候登过负面报道?有的老百姓说了,看咱们的报纸要正话反面理解,这就可以了解事情真相了。” 对程明海说的这些,徐倩只能默然了。 浔阳早报报导的负面新闻自然有,不过报导的要么是鸡鸣狗盗之事,要么就是某某议员与某某议员之间发生了口水仗,两方互相揭对方老底,你有多少情人,他少交多少税费,至于工人工作如何辛苦,农村农民如何艰辛,这个在报纸上还真的不容易找出来,正话反面理解,这种话徐倩以前也听过,只是自己当了记者后,她总觉得自己采访的新闻都是公正的,谈不上需要反面理解。现在回想一下,自己有没有采访过那些穷人?好象整天要么工厂老板,要么议会议员,就没下去接触平民百姓过,难怪记者口碑在有些人嘴里不大友好了呢! 像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发生旱灾、水灾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这种事情要是报导出来了,当地那些政府官员岂不显得没有政绩?市议员想当省议员,省议员想当全国议员,你要介绍自然需要介绍一些好事情,在自己领导下,本地盖了多少工厂,税收比以前增长了多少,百姓如何安居乐业……要是介绍的是百姓流离失所,谁会让你升官?于是大家学会了一级糊弄一级,最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 共和国中国的官场上并不比封建社会中国的官场好到哪里去,只有程度轻重,没有本质区别。特别一点的就是有个由全民选出来不停换人的有力的监督机构,你要收受贿赂,马上可以让你卷起铺盖滚蛋。还有就是在这样的共和国,过日子相对封建社会来说还是要好上许多的,——要是老样,活不下去的百姓照样会起来造反。 程明海见徐倩兴致不高,站住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想这些事情了。我送你回家吧,你到家后我也好回招待所休息了,明天你有没有事?要是没事我们到城外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你明天什么时候回部队?” “下午三点,再晚要赶不上部队晚点名了。” “副营长也要参加晚点名?” “呵呵,副营长也是军人嘛!既然是军人,自然应该参加点名。” 朦胧的月光下,俩个人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小道上,与隐隐树影融为一体。 第三部风云第十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章全 一九一三年七月八日。星期六。农历辛亥年六月十三日。 滚滚乌云重重压了下来,朔风怒号,雷鸣电闪下,墨黑的洋面上巨浪滔天,海浪击打在洋面上发出试与雷鸣相比肩的巨响。虽然是中午,大雾弥漫的海面上,有夜晚马上来临的感觉。好望角,这里就是大西洋与印度洋交汇处。 紧裹着披风,穿着救生衣的孙作平爬在护栏上,垂着头不时发出呕吐声——该吐的在吃完中饭就没多少时间就已经吐完,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现在他是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了,只是因为难受,条件反射一般还在费力地干呕着。 这是一支运输从中国购买的各种物资的运输船队,船队拥有二十七艘英国和中国的商船,还有两艘英国装甲巡洋舰护航。孙作平就是运输船队中,中国商船“远运037号”上的一名水手。三千吨的远运037号随着波涛一会儿升到空中,一会儿又钻进海里,仿佛时刻都有沉没的危险。 对孙作平来说出海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以前跑的是中国和东南亚各个友好邦国之间航线,走好望角,这还是第一次。自从过了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后,轮船就进入了雨区,瓢泼大雨从早落到晚就没个结束的时候,好不容易驶出赤道雨区了,天好了没几天,又进入雾区,洋面上海雾让人从船头看不清船尾。其他那些轮船仿佛都消失在蒙蒙浓雾里了,偌大的洋面上只剩下远运037号。孤独,是水手最大的敌人,而孙作平和他的那些水手兄弟最大的感觉就是极为孤独。 七月的中国正是最热季节到来的时候,而这里却是冬天最寒冷的季节,冰冷的海水冲上甲板,淋在身上让人冻的发抖。 从中国到英国,最近的道路自然是走红海,过苏伊士运河,进地中海,穿直布罗陀海峡到大西洋了。只是自从去年德国占领了比利时、卢森堡后,法国在与德国交战中一败再败,法国北线的失利让蛇鼠两端的意大利看到趁火打劫的机会,在阿尔萨斯——洛林战役结束后,意大利于十月二十一日宣布加入同盟国,对法、英、俄宣战。意大利的陆军虽然不怎么样,将法军招惹进自己本土,可毕竟他牵扯了部分法军部队,亚眠战役中,没有援军的英法联军六十万人被德军歼灭,死伤高达八万之众,无数的法军士兵被蜂拥而上的德军战车碾压致死,被俘的超过二十万,法国第六、第九集团军从法国人的序列表中消失了,没了主力部队,对德前线法军自然是一溃千里,最后连巴黎都宣布为不设防城市,十月二十五日,在诺曼底法国军港瑟堡被克卢克的第1集团军攻占同日,德国军队在军乐队指引下进入巴黎。 丢了巴黎后德军集中所有战车一路追着法国逃亡政府南下,当然,让中国人当笑话讲的是德军四百多辆装甲战车在追了一百公里路,到达奥尔良后,只剩下三辆还可以开动,其他的都因为故障抛锚了,而这三辆理所当然被法军炮火一一击毁。 不过中国人认为德军战车故障不断质量低劣之极,毫无顾虑追下去根本就是笑话,而法国人显然不这么认为。逃到奥尔良的法国政府见自己前脚刚到,德国人后脚就跟来了,简直吓破了胆,逃亡政府在打算丢弃大量文件后狂奔到法国南方靠近比斯开湾的波尔多前还发生了一次关于是战是和的争吵,在一阵乱哄哄争吵后,最后决定由法国霞飞元帅担任国家总统,他的任务就是与德国签定停战协定,其他人统统有多么远就跑多么远。 法国人不能不请求停战,他已经进行了总动员,可是他的军队却在与德军交战中被迅速击溃并且围歼了。这让法国人被他们的失败极大地挫伤了元气,他们认为自己如普法战争一样无法击败德国,同时还认为德军是不可战胜的军队,与这样的军队作战只能自讨苦吃。 当然,不肯停战的人也有,贝当将军就不肯停战,只是停战已经是主流了,不合潮流的贝当只能跟着英国人从布勒斯特逃到英国,与他同行的还有溃退下来的十一万英军,法军三万。 法国人宣布退出战争,与德国签定了停战协定,对英国人最麻烦的事情除了德国人拥有了法国那些优良海港,军舰可以通过海港对英国发起攻击外,还有一点就是自己在地中海的势力受到极大削弱。现在地中海已经有了奥匈帝国、意大利、土耳其海军,现在又加进来一个更加讨厌的德国,英国地中海舰队只能苦苦支撑,至于维护航线安全这就无法保证了。而孙作平他们也只能绕过好望角,从印度洋最南面进入大西洋。时间长不说,航线上恶劣的气候还让人无法忍受。 孙作平是头一回走这条航线,他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的还有其他危险。 下午一点,过了好望角,风渐渐小了许多,海雾也淡了,虽然波涛还是一样凶猛,给人的感觉却好了不少。脸色蜡黄的孙作平回到船舱,衣服也没脱费力地爬上吊床,和其他水手一样闭目养神。船只颠簸依旧,孙作平闭着眼睛忍受着晕船的痛苦。没躺多少时间,船舱内突然钟声大作,吊床上的水手纷纷坐了起来,飞快跃下吊床朝外面奔去。 外面汽笛长鸣,孙作平奔上甲板见人就急切地询问:“怎么了?船出故障了吗?” 难怪孙作平会这么问,要是没什么紧急情况是不可能钟声大作的。只是他开始碰到的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蜂拥朝驾驶室跑去。 孙作平跑着跑着注意到前后那些英国商轮也在鸣着汽笛,站住朝临近轮船望去。虽然很隐约,他还是看到那些船甲板上也有船员在奔跑着,而且好象还穿了橘黄色的救生衣。 孙作平以为船队遇到了德国潜艇,在占领了法国后,德国对英国宣布进行潜艇战,最近为了窒息英国又宣布要无限度潜艇战,要是在海上遇到德国潜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597章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了,这里距离法国还远着呢!那些腿短的德国潜艇应该跑不到这里来。这种事情应该在进入几内亚湾后遇到比较正常,不过那时候英国海军护航舰队也应该加入进来了。 各个商船之间通过610毫米探照灯发出摩尔斯码,孙作平正在看,船上有眼尖的指着西边叫了起来:“看!西方有烟!” 西边天海交界处有一缕极为模糊的黑烟——这是在甲板上看到的,要是在桅杆上的了望台上,应该可以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是不是英国护航舰队过来了?” “有可能,不过他们怎么这么远就来迎接了?” “谁知道呢,可能人家重视我们船上拉着这些货,为了预防万一急匆匆赶上来了。” “该死的,真要有这么多军舰用来护航,他怎么不把地中海给扫荡了?害的我们还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远运037号甲板上的水手纷纷说着各自的猜测。也许他们猜测过来的是英国护航舰队有一定道理——“好望角”号和“蒙默斯”号装甲巡洋舰已经驶出大部队迎了上去。 商船队的速度从五节降到了三节,半个小时后,海面上又接连升起新的烟柱,到了下午两点,西方海平面升起了七股烟柱。一根桅杆已经进入视线了。前面英国“好望角”号装甲巡洋舰朝后面船队用探照灯发来了摩尔斯码,水手们纷纷看着灯光一次一次闪动,想要了解英国人到底要说什么…… 探照灯发完一遍,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发相同的内容,甲板上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德国人!是德国舰队!……这帮狗娘养的竟然让我们各自逃命!” 不错,英中混合船队遭遇到的是德国弗兰茨。希佩尔海军中将率领的由“德弗林格尔”号、“赛德利茨”号战列巡洋舰;“德累斯顿”号、“莱比锡”号、“纽伦堡”号轻巡洋舰;“巴登”号、“圣玛利亚”号煤船组成的一支破袭舰队,这支舰队从太平洋经过福克兰群岛进入了大西洋,现在跑到大西洋最东南好望角这里打击英国商业航线来了。 在惊恐的水手眼里,英国克拉多克海军少将指挥的西印度洋舰队“好望角”号和“蒙默斯”号装甲巡洋舰虽然对后面商船发出了各自逃散的信号,可他们却勇敢地迎着德国舰队而去,也许他们想用自己的战斗尽量拖住德国人,给商船逃离险地创造机会。 原本整齐的商船队现在成了一群无头苍蝇,各自开足马力纷纷逃离战场。只是这时候逃命已经晚了,商船无论如何都跑不过用来战斗的军舰。 当英国护航舰与希佩尔舰队距离十三海里的时候,德国冲在最前面的“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前主炮喷出黑烟,过了一会儿,接连响起两声巨响,“德弗林格尔”号发射来的305毫米炮弹落在了冲在前面的“蒙默斯”号军舰前面不远的地方。 英国军舰继续逼近希佩尔舰队——两艘英国装甲巡洋舰主炮口径只有152毫米,射程上是比不过德国军舰的,只有冒着飞来的炮弹尽量靠近德舰,才有可能够的着敌人军舰。当然,这样做风险极大,德国人可以利用他们优势射程拉开与英舰之间距离,让英国人陷入只能挨打却无法还手的境地,在靠拢的这段时间,天晓得英国军舰要挨上多少发炮弹。 炮弹接连在英国军舰周围爆炸,海上升起一股股的水柱,见德国军舰朝后面倒退,而其他德舰也跟了上来,飞过来的炮弹越来越多,有的炮弹落在了军舰上,虽然因为距离遥远,炮弹对军舰够不成什么威胁,可德国人强大的火力还是让克拉多克少将陷入绝望。十五点三十五分,也许是为了防止战舰被德国人一一敲掉,克拉多克少将指挥的“好望角”号军舰朝南逃跑,而“蒙默斯”号军舰朝东南方逃去,想要分散希佩尔舰队,保存那些逃散的商船。 德国舰队在英国舰队分散不久马上也分兵两路,希佩尔中将率领“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德累斯顿”号轻巡洋舰追击“好望角”号,波奇哈梅尔海军少将指挥“赛德利茨”号装战列巡洋舰追击“蒙默斯”号,两艘轻巡洋舰组成单列纵队追击逃亡的商船。 十六点五十三分,“德弗林格尔”号一发305毫米炮弹击中“好望角”号中间的第二座烟囱,一团黑红色烟团从被击中的地方升腾而起,等笼罩在军舰上空的烟雾升上半空,第二座烟囱被轰掉一半,冲天火势熊熊燃烧着,破损的地方喷出白色蒸汽,“好望角”号可以自豪的速度一下子掉了下来。虽然天色以黑,可燃烧着的英国军舰成了“德弗林格尔”号极好的靶标。“德弗林格尔”号一面向“好望角”号靠近,一面继续用猛烈的炮火轰击,“好望角”号前后主炮在德舰炮火下先后哑火,最后只能浮在海面挨打。十七点五十四分,燃烧着的“好望角”号装甲巡洋舰突然朝右舷倾翻,半个小时后“好望角”号完全沉入大西洋冰冷的海底。海面上漂浮着沉没的“好望角”号军舰上的堵漏木、梯子、木制舰靶、救生艇残骸。克拉多克少将和他那忠勇的八百名英国海军将士随着军舰沉入大海,没有一人从军舰上逃离出来。 “好望角”号装甲巡洋舰沉没的同时,“蒙默斯”号装甲巡洋舰也进入最后时刻。它的后机舱被一发280毫米炮弹击中,两台锅炉彻底报废,航速从二十四节骤减到十八节。而“蒙默斯”号的152毫米炮弹就是落在“赛德利茨”号上也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英国炮弹使用的是苦味酸炸药,这种炮弹一接触舰体就爆炸,根本无法击穿装甲达到五十毫米厚的德舰。 见无法逃跑了,“蒙默斯”号战舰干脆调转船头打算和德国人决一死战,两艘军舰各以自己右舷全部火炮朝对方射击。当双方相距到五海里的时候,“蒙默斯”号前桅杆被击断,三座烟囱一座完全被毁,还有一座也被削掉半截。甲板到处被穿甲弹轰的千疮百孔,一直高高飘扬在舰艏的英国米字旗也被炸的无影无踪。十八点三十分,“蒙默斯”号前主炮炮塔内发生了大爆炸,剧烈的爆炸将炮塔掀到百米多高的天空上,舰桥在这次爆炸中受到重创。爆炸过后,舰上到处燃起大火,一直不屈的“蒙默斯”号终于沉寂下来,不再还击德舰了。 当“赛德利茨”号战列巡洋舰小心翼翼靠拢“蒙默斯”号时,“蒙默斯”号上的旗帜已经降了下来,军舰朝左侧缓缓倾斜,幸存的水兵正跳入冰冷的大海脱离即将沉没的军舰。“赛德利茨”号停止了攻击放下救生艇营救那些幸存者,只是夜晚天黑加上冰冷的海水,德国人总共只救上来十一名英国水兵,其余八百人都随着军舰而去了。 在德国人击沉英国军舰同时,德国两艘轻巡洋舰对逃散的商船展开了攻击。“好望角”号与“蒙默斯”号军舰以自己的自杀性迎击给运输船队迎来的时间,对那些商船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和德国军舰高达二十三节航速相比,商船的速度只能用迟钝来形容了。几艘商船在追上来的德国军舰威胁下相继停了下来,只是德国人只有两艘轻巡洋舰,有些保有侥幸心理的商船不顾德国人威胁,开足了马力朝伊丽莎白港逃亡。 “快!开足马力,以最大速度前进!” 远运037号船长以沙哑的嗓子大声对身边的大副喊叫着,虽然天气很冷,黄豆大的汗珠还是沿着船长面颊淌落。车铃叮当作响,下面锅炉那边的船员拼命将各种可以燃烧的煤炭、木材扔进锅炉,远运037号商轮速度达到了惊人的十四节——这已经超过它设计速度了。 孙作平和几名待在甲板上的水手扶着桅杆,盯着后面追上来的德国军舰。远运037号已经快的不能再快了,可德国人军舰还是在快速逼近中。 “快啊!……再快一点!德国人就要追上来了!”孙作平眼睛都红了,嗓子发哑,手脚酸软,只知道一个劲催自己船只再快一点儿。看到英国商船在逃,孙作平也忘记了自己所在的船只是中立国船只,只想着尽快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不过孙作平如此恐惧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德国在英国宣布海运封锁后,也针锋相对地提出要击沉所有给英国人运送物资的船只,并且在以前的拦截中真的击沉过开往英国的中立国船只。现在远运037号跟英国商船捣在一起,要是被德国人攻击也根本不值得奇怪。 冬天天黑的很快,海面上又起了薄薄的海雾,后面穿来巨大的爆炸声,天空为之一亮,距离很远,虽然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远方一团火球升了起来。这是英国“好望角”号装甲巡洋舰被德舰击中了烟囱。孙作平并不知道担任护航的英国军舰现在已经进入濒死地步,但沉闷的爆炸声还是让孙作平心惊胆战。 后面火光一闪,孙作平正想是否又有什么地方发生了爆炸,远运037号商船后面不远的地方轰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水柱,溅起的水花落在了商船上,将几个水手淋成了落汤鸡。自己居然变成了靶子,孙作平一想到这里,两腿不由自主地打抖了,裤档一热,吓丢了魂的孙作平失禁了。 “快、快、快啊!德国人对我们开炮了……快逃啊!”疯了似的孙作平在甲板上来回乱跑,嘴里绝望地高喊着。 没多久,与远运037号一起逃跑的一艘英国商船上突然发生大爆炸,刺眼的火光一闪,桔红色的火球在商船上翻滚着升了上去。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一下子把没有防备的孙作平狠狠惯倒在甲板上,等孙作平爬起来望着爆炸的英国商船,那艘船变成了海面上一条死鱼,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第598章 木板废铁自空而降,击打在水面上噼啪作响。孙作平看到一块铁片飞快朝自己飞来,吓的他双手抱头,紧闭双目等着被打中,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没事,孙作平整开眼,发觉自己一点儿事情也没有,那块铁片已经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了。英国商船燃烧起来,巨大的火焰将远运037号暴露在漆黑的海面上。 点点火光从后面追上来的德国军舰上亮起,空中传来嘶地一声仿佛布帛撕裂的声音,孙作平正保佑自己所在的轮船不要被击中,船艉骤然一亮,整个人如坠熔炉,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击中远运037号的是德国“莱比锡”号轻巡洋舰发射过来的105毫米炮弹,远运037号当场被炸死俩人,甲板上四名水手被气浪掀入冰冷的海里。船艉甲板被炸出巨大的窟窿,浓黑的烟雾从被炸开的地方汹涌而出,轮船停了下来,再也跑不动了。 现在船上水手再也不用想是否能逃出德国军舰虎口,锅炉已经炸坏,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所有的水手提着损管工具赶紧投入抢险中——轮船上运载了大量卖给英国的弹药,要是火势延伸过去,爆炸了谁也跑不了。 只是火势既然起来了,想要扑灭它就没那么容易了,十七点四十分,见无法控制火势,船长只得下令所有船员登上救生艇,船员离开远运037号没多少时间,船上传出巨大的爆炸,高耸的烟囱被气浪掀到半空,轮船裂成两节,缓缓沉没了。船员们黯然看到当船艉快要倾翻时,好象很不甘心地笔直竖了起来,悬停了几秒终于沉了下去,水面上升起一串巨大的气泡,浓烟还在轮船沉没的地方缓缓盘旋着。 冰冷的海水让人心冷到了极点。 好望角海战中,英国两艘装甲巡洋舰战沉,一千六百多名名英国海军人员只有十一人获救,其余人连同他们司令官克拉多克海军少将阵亡。德国人的损失只是阵亡六人,负伤十三人。至于两艘护航舰掩护的运输船队,二十七艘商轮中,七艘在逃跑时被击沉,九艘被德国军舰俘获,在转移了所有船员后将九艘商轮击沉。只有十一艘商轮趁着夜幕逃了出去。 英国在好望角海战中损失如此之大简直丢尽了脸面,与丢脸相比,被击沉的十六艘商轮更让英国人心疼。那些船上都运载了大量英国从中国购买的他们急需的战略物资,现在这些物资都随着被海葬的轮船沉入大海。 希佩尔舰队在好望角的胜利让德国举国欢庆,只是德国海军部在欢庆之时也没忘记这支舰队在遥远海域的危险处境,督促希佩尔尽快回到在法国的布列斯特港海军基地,避免报复心极重的英国海军集中主力歼灭希佩尔舰队。要是五艘巡洋舰被击沉,英国海军损失的起,可德国海军就无论如何不能承受了。好望角海战在英国朝野掀起轩然大波,议院里的议员纷纷指责海军部大意和无能,空用强大的海军却无法保证自己运输船队安全,海军大臣丘吉尔因为好望角海战失败黯然下野。 不过从战役角度来说,海战的胜利者是德国人,但从战略上而言,这场战役却是改变历史进程的一场战斗,德国人在赢得海战的同时,却输掉了另外一场战斗,因为他将一个热爱中庸之道的国家国民彻底激怒了。这是一个一九零零年钢铁产量就达到三千万吨,煤炭年开采三亿吨,铁路超过二十万公里的国家,他拥有六亿人口,工业总产值超过世界四分之一,是德国两倍,他的军队实力陆军、空军达到世界第一,海军为世界第四,自从建国后还从来没有在对外战争中失利过的国家,这个国家就是——中国。 **** 一九一三年,七月八日。在好望角公海海面上,我国远运037号轮船遭到野蛮的、不讲战争法则的德国海军攻击。我国无辜的轮船被击沉,善良的船员被打死打伤多名,这是决不允许的,这是我们中国的耻辱!自从欧战爆发后,我国人民真诚地期盼着战争能早日结束,让欧洲各国人民能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可是,比利时、卢森堡,这是热爱和平的两个国家,自从战争一爆发,两国就宣布中立,毫无道义可言的德国却根本不在乎什么是战争法则,对这两个弱小国家不宣而战!当法国战败后,我们善良地以为战争就要结束了,可是事实却粉碎了我们这个想法,德国人又挥师南下,在意大利配合下对希腊作战,将整个欧洲拖入到战争中。战争越打越大,无数的国家卷入战火中,无辜的百姓在哀号。现在,德国人又对我们无辜的中国人挥动手中的屠刀了!在德国一再挑衅下,我们中国只能奋起反击,将危害世界和平的这块毒瘤从根本上割去。为此,从即日起,中国加入协约国,对以德国为首的邪恶的同盟国正式宣战! “号外!号外!……重大新闻!中国对同盟国宣战啦!……号外!号外!……重大新闻!中国对同盟国宣战啦!……”各个城市大街小巷里,无数的报童喊出同样的声音。人们从各个地方涌出,将报童手中报纸一抢而空。一股旋风刮过神州大地,这是新中国建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中国对万里之外的多个国家宣战! 远运037号被击沉的消息在七月十一日就传到了中国,当七月十二日人们打开报纸看到头版头条上刊登的是中国商船被击沉,九名船员身亡的消息,愤怒的表情可想而知。连在菲律宾脱离中国国籍的华人受到西班牙人压迫中国都要动用军队干预,现在拥有中国国籍的船员,在自己国家的轮船上居然受到德国军舰炮轰死伤惨重,人们自然不能忍受。于是愤怒的人群纷纷走向街头,以示威游行的方式抗议德国海军暴行。当然,人在愤怒时很容易失去理智,在各支游行队伍里燃烧德国旗帜是很正常的事情,砸毁德国驻中国各地办事处也发生了多起,有些地方失控的人群还冲进了德国在中国开办的公司进行了一通打砸抢,有些地方还发生了德国移民受到冲击,冲突中,有些高鼻深目的西方移民也连带遭了殃。 对群众过激行为政府理所当然给予了制止,毕竟移民到中国的德国裔居民现在的身份就是中国公民,打他们岂不是打自己人?不过政府一干预,群众又将矛头对准了政府。软弱可欺的、怕事无能的、胆小鬼、窝囊废……各种不雅的帽子纷纷飞到政府头上,按照群众呼声,这样的政府早就应该下台滚蛋了,拥有权利法案保护的公民才不在乎有着强大专政工具的政府会怎么想。 示威游行一天比一天规模大,各地议会纷纷向最高参议会告急,同时希望议会尽快对当前局势做出处理意见。 一些理性还在的人们发觉报纸以前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可这次远运037号事件一传到中国,报纸马上宣传的人尽皆知,根本就没搞什么新闻封锁,这对中国新闻界而言,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在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件事情后,议会和政府却保持着可怕的沉默。这种沉默你可以解释为软弱怕事,同时也可以认为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前的平静,只是上面没发表公报,这些人也只能猜测一下,一切都要等政府做出决定了才能明白他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七月十六日,报纸上终于登出了政府对远运037号事件反应,顺应民心的,议会在对事件进行紧急会议后,以投票方式决定中国对以德国为代表的同盟国宣战。 “看到没有?奶奶的,我就知道要宣战!要是被人家杀了我们人,我们还连个屁也不会放,这样的政府肯定要被赶下台!”王家大宅中,一身戎装的王林斌站在沙发前,手弹着报纸对坐在沙发上的人们激动地说道。 “参军!上战场打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敢对我们动手?非让德国佬尝尝咱厉害不可!” “我说田鸡,你个四眼儿还要上战场?小心眼镜掉了,敌我不分跑到人家队列中去了,哈哈,那你可要当俘虏,到战俘营享受享受了。” 郭宝剑正说的激昂,给人这么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脸憋的通红,马上冲坐在斜对面的高明反击道:“谁说近视就不能参军了?我戴它一打眼镜上战场不成吗?!要想到战俘营享受还是你自己去好了,小弟恕不奉陪。” 张浩天阴阳怪气地说道:“二位有什么好争的?难得休息一天,还是好好放松放松,别自己把自己搞那么紧张嘛!打仗事情由我们军人来干好了,你们这些百姓还是待在家里好好享受吧。” 徐永晋听着张浩天说的话感觉浑身不舒服,冷言道:“怎么?浩天兄才摸了几天飞机就敢口出狂言了?一年前你不也是平民百姓一个?有什么好夸的?” “对了,徐永晋,听说你姐夫是程教官?说说看,你姐夫有什么说法?” “啊?永晋你姐结婚了?……遗憾啊遗憾!” 对王林斌一脸丧气的样子,徐永晋只能翻白眼了。 “迪迪你怎么知道徐永晋姐夫是程教官?”“就是!我和永晋是同班,怎么不知道程教官变成他姐夫了?”“永晋,你姐什么时候结婚的?” 看来这些同学对王林斌姐姐和姐夫的兴趣要远远大于关于他姐夫对当前局势的评论。 “怎么这么烦啊?我咋知道我姐会和程教官好上了?各位不觉得这问题有些无聊?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参军去杀德国佬,那他娘的有什么闲心思,想老姐的事情?”不堪折磨的徐永晋终于忍受不住了,文雅的他嘴里也吐出了脏话。 “好好,既然永晋兄不肯说,迪迪,你还是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徐永晋他老姐是程教官的。” 第599章 徐永晋还没来得及阻止,大嘴巴迪迪已经嘴里打机关枪一样,张口说个不停了。“哈哈,春节的时候,我在打球时看到程教官和一个漂亮小姐穿着结婚礼服在甘棠湖边拍照,我本来想上去打招呼,结果看到咱们这位徐永晋兄就必恭必敬站在旁边。这一打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徐永晋当时说让我不要在学校讲,还请我吃了一顿喜筵,人家不是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吗?咱自然要为永晋兄保守秘密了。” “你还保守秘密?这不什么都给你说了?……别管我程教官和我姐结婚的事情了,王林斌,你还是说说你在马尾海军学校混的怎么样吧,我还以为你要被折磨的没个人形,两天就被人家打发回来了,怎么到现在你也没被人家开除?”徐永晋以前以为这个娇气少爷根本吃不了部队的苦,没几天就要给人家扫地出门了,没想到进了军校大门后,王林斌就和他失去了联系,一直到今年放暑假后,王林斌才穿着一身雪白的海军学员服回到了浔阳。 “唉……苦哇!”王林斌长叹一声,一脸悲哀的样子,见别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王林斌装不下去了:“娘的,都什么混蛋东西?好象就期待着老子遭殃?实话告诉你们,刚进学校的时候,我还真不适应,不过一个月后,老子早就不再害怕他娘的跑步啦!” 李妈将茶水给这些大少爷加满,听王林斌满嘴的脏话,走到远离他们的地方无奈地摇头了。自从王林斌从马尾回来后,嘴里脏话就不断,王磊听了儿子口头禅,气的火冒三丈,差点要动手打儿子一顿。本来老子是不打儿子的,不过既然为了上军校的事情已经打过一次,开了斋了,那么再打一顿也不很希奇。只是见儿子魁梧了,那双手看起来好象扇起来很有力气,王磊心里动了打的念头,手却没有举起来——天晓得儿子在学会脏话的同时,是不是也学会了打架?万一做老子的被儿子一巴掌扇到墙边凉快去,这可实在太丢脸了。 “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谁不知道全校那么多人,就你体力最差?你还跑的动?” 王林斌不服气地冲着大家道:“谁说跑不动?咱现在三公里越野跑达到了十三分钟,要是愿意咱们现在可以到外面跑一趟,看看我有没有吹牛!” 徐永晋看了看王林斌块头,这家伙现在真的比在学校时候结实多了,不知道海军学校都给他吃什么补药,应该不会是走江湖卖狗皮膏药贩卖的无敌大力丸吧?居然在一年的时间让他有脱胎换骨的变化,雪白的翻领衬衣束进白色军裤,再加上白皮鞋显得英姿飒爽,很有军人风范。当然,在座的除了王林斌,还有迪迪带来的张浩天也穿着军服,天蓝色军服穿在他身上同样显得很英俊。 “行行,就算你身体可以,可是你的学习呢?成绩你总不会也和身体一样提高那么快吧?” “呵呵,这个啊,不瞒您说,咱的功课在海军学校里决不会是倒着数的。”王林斌洋洋得意卖起了关子。对自吹自赞的王林斌,在座的以前学友全部报以嗤之以鼻。 王林斌的成绩倒真的不是倒数第一,因为全国招考,海军军校中不光有高考成绩历来优秀的浙江、江苏、江西学子,同时还有教育质量比较糟糕的甘肃、陕西这样地处内地学子。王林斌的成绩在浔阳一中倒数第一,可跟全国其他地方学生比一比,他在马尾海军初级学校的成绩就成了中游偏下的水平。徐永晋、郭宝剑他们一直在浔阳学校,没见过其他地方学生,不知也不足为奇。 王林斌见人们不相信,也没像以前那样急不可耐地非要证明什么,只是嘿嘿笑笑,捅了桶徐永晋问道:“哎,我走后你们军训怎样?是不是还是老样子,每天列队、跑步、俯卧撑什么的?” “自然不同了,不过走队列、跑步还是军训时候每天的必修课程,整天傻站在太阳底下,晒也晒晕了……” 王林斌一听深有同感,拍掌道:“可不是!我们学校开始也是整天站队列,马尾多热,第一次一站就是一个钟头,半个小时就趴下一小半人,等一个小时站下来,操场上就没几个还能站在那里的了要不是我在靶场锻炼过,恐怕也早就趴下了。” 郭宝剑没好气地瞟了王林斌一眼:“那你多少时间趴下的?” 王林斌白了郭宝剑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自然比他们强,三刻钟后才光荣倒下。” 王林斌话一说完迎起全场一片笑骂。立正姿势一站一个钟头,这对徐永晋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张浩天笑的前仰后合,伸出大手重重拍了一下王林斌肩膀:“算你有能耐,居然能多站十五分钟,爬起来是不是两条腿灌铅走不动路了?” 徐永晋看着对同学反应很尴尬的王林斌,笑着揭穿他的老底:“他?……他才不会呢!这个家伙属泥鳅的,稍微有点儿不对头早就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了。我敢打赌,那些站趴下的能以自己力量站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除了王林斌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得了,还是继续说你们军训的事情吧。”王林斌不想让这些家伙拿自己寻开心,连忙将话题再转移回刚才谈到的。 徐永晋收住大笑,继续刚才说的道:“你走了以后我们又增加了一些新鲜玩意儿,如游泳、用绳子拉伸、障碍跑、翻越障碍、匍匐前进、跳跃……真把我们当新兵训练。对了,还打过两回靶,寒假一次,前两天也打过。” “打倒德国帝国主义!……中国万岁!……”一阵阵的口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听声音是往广场方向去了。 “哎,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迪迪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坐不住了,他这人就喜欢凑热闹。 王林斌刚回来还没多少时间,将近一年没和这些同学见面了,心里想多坐坐多说说,自然不愿意跑到外面和那些游行群众混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坚决拥护政府对同盟国宣战,不打倒敌人决不罢休,让外国佬见识一下咱们中国人厉害……就这些话,不过是说说而已,真要击败德国佬,还得靠军人,尤其是我们海军!” “海军?……海军算老几?英国海军实力比你们强吧?怎么也没见英国人将德国佬击败了?要说看,还得看我们空军用炸弹炸死这帮混蛋!” 王林斌和张浩天为了空海军谁更厉害些,争执不休了。实际上他们两个,王林斌还没有上军舰,而张浩天到底是驾驶飞机还是搞地勤也没有决定,只是既然加入了各自军种,按照教官所说,他们军种永远是天底下最起决定性作用得武装了,要是有人怀疑自然要为各自军种磨磨嘴皮子。 正争执着,外面传来有人叫门声,在门口看着这些并不是很大孩子吵闹的李妈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走了出去。“王林斌,会不会你爸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大不了的?老爷子又不会把你们给吃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徐永晋和张浩天他们纷纷站起朝门外走去,真要王林斌父亲回来了,自己还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这可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刚走到门口,这些年轻人就看到进来和李妈说话的不是年轻人,而是一名背着挎包军人。 “这就是我家少爷。”李妈见王林斌出来了,手指着王林斌说道。 那名军人听了后快步走到王林斌面前,有力地对王林斌和站在他身后的张浩天行了一个军礼。问王林斌道:“请问您是马尾初级海军军官学校王林斌学员吗?” 王林斌回过礼,有些懵懂地说道:“不错,是我。” 军人松了口气,从挎包中取出一叠信件,取出一封递给了王林斌。“我是浔阳军分区通信处上士通信员刘保华,这是马尾初级海军军官学校发过来的加急电报,请签收。……请问这位学员您是……?”军人眼睛又转到了张浩天身上。 张浩天隐隐觉得自己也有一封和王林斌同样的信件,至于信件内容他已经大致有数了。“我是杭州杭州空军初级飞行学校学员张浩天,是不是我也有封加急电报?” “请稍候,我找找看。”那名军人快速地翻着信件,没多少时间从里面抽了一封出来递给了张浩天,高兴地说道:“想不到这么巧,我好少跑一家了。……这是你的学校给您发来电报,也请您一并签收一下。”张浩天掏出笔在电报回执上签下自己名字,将回执撕下来递给了那名军人。“谢谢,我还有其他电报要送,这就告辞了。”那名上士接过回执后,再次对王林斌和张浩天敬过礼后转身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 “张浩天,你怎么不看?”王林斌撕开了信封,见张浩天还没有看的想法,奇怪地问道。 张浩天摇摇头,淡淡道:“用不着看了,你我同时接到加急电报已经说明了一切。迪迪,恐怕我们今天就要告别了。……王林斌你还没猜到吗?这是督促我们尽快回学校的加急电报。” 王林斌看了张浩天,再低头扫了眼取出的信笺,惊讶地轻叹一声:“呀……还真是让我以最快速度回军校的电报。” 张浩天脸有些潮红,压抑不住兴奋有些颤抖地道:“很简单,我们要打德国佬去了。” **** “怎么?要回部队了吗?”下午,忧心重重的徐倩刚回到家里,就看到程明海正在收拾行李,家里客厅地板上摞了几包日用品,一下子靠在门边,无力地问道。 “回来啦?”程明海见自己夫人回来后看到自己在收拾东西,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小鸟依人,心里明白了几分。 第600章 站起来正了正军帽,上前将徐倩拥在了怀里:“上午的报纸你看了吧?我国已经对同盟国宣战。作为军人,我现在应该马上赶回部队,和战友们待在一起,时刻等待祖国召唤。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可你还没下班,我也不好就这样走了。” 徐倩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缓缓滑过脸庞,沾湿程明海胸前军衣。徐倩哀怨地轻声道:“这么快?……你这一走,我怎么办?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程明海轻轻拭去徐倩脸上泪水,柔声哄道:“别哭了,中国和德国远着呢!不会立刻就和他们真刀真枪拼命,我只是因为国家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后,要履行一个军人应尽的义务嘛!……乖,别再哭了,再哭可就不美了。这只是担心万一要马上出发,提前做一下准备嘛,又不一定我们部队就一定要奔赴战场。就是要上战场也不一定是现在。可能到了部队,还是一切依旧,下星期六就又可以回来了,到时候好好疼你还不可以吗?呵呵,这么漂亮的老婆,要是不疼,天理难容啊!” “骗人……谁漂亮了?自从嫁给你就变成是黄脸婆,丑八怪了。”徐倩破啼为笑,举起粉拳在程明海胸口打了几拳,只是力量轻的打不死蚊子,对程明海来说还赶不上挠痒痒。 “呵呵,不是漂亮老婆,是黄脸婆、丑八怪吗?西施貂禅这样的人居然是黄脸婆丑八怪,这倒是头一回听说。要这样我就喜欢黄脸婆、丑八怪,这样看在眼中顺心,想在心上舒心,搁在家里安心,出门在外放心,回到家里贴心……哈哈,跟我军帽上五角星一样,老婆是五星老婆。” 给程明海这么一插科打诨,离别的气氛给他赶的无影无踪。徐倩又好气又好笑继续打了程明海两拳:“贫嘴!谁是五星老婆了?我看应该是看在眼中闹心,想在心上伤心,搁在家里担心,出门在外费心,回到家里窝心,这样的五星老婆吧?” 当记者的徐倩,要是斗嘴也不会输给程明海。 程明海笑了会儿,见徐倩笑的很牵强,知道她并没有真的放心让自己到部队去,手轻轻抚摩着徐倩的头发,轻声道:“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后悔嫁给军人做老婆啊。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要担惊受怕,害怕我出什么事情对不对?”程明海轻轻捧起徐倩俏脸,深情凝望着双美丽的眼睛,轻轻说道:“结婚前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有国家就会有战争,有战争也就不能没有军人。我加入军队,那是因为我深深热爱着我的祖国,愿意为这个国家奉献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军人,什么是他最光荣的?参加抵抗外敌侵略战争,这是一个军人最光荣的事情,因为他是为了国家千万妇女孩童安全,无数家园免遭战火焚毁而战。这样的战争,就是战死沙场也是值得的。作为军人,国家给予优厚的待遇就是希望他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而不是跟宋朝军队一样,拿着高薪却软弱无能。辉煌的汉唐离现在实在太遥远了,而宋、明又太软弱,现在好不容易国家强大起来,要是军队再与以前一样无能,这样的军队要他做甚?做军人妻子,就要有做出比普通人妻子更大牺牲的准备。承担比别人更多痛苦,忍受更多的寂寞。我当时不是问你,是否有这种准备吗?当时我们国家还没有参加战争,现在我再问一次,你是否愿意承受这些牺牲?”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结婚前我就说过能找到你是我的幸福,现在还是这句话。至于其他的,跟有一个真正男子汉做先生比起来,还算得了什么呢?”徐倩将脸贴在程明海胸前,感受自己男人宽广的胸膛,闻着透过军衣散发出来的男子汉的气息,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作为军人妻子,忍受孤独寂寞是上苍注定的宿命,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接到军队送上来的伤亡通知书这种可怕事情存在。和其他女人比起来,军人妻子岂是只多了一点点牺牲?只是这个丈夫所具有的男子汉气息深深吸引了徐倩,让她无可救药的被程明海所吸引,投入到他身边。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徐倩现在就深深体会到《玉楼春》中这位女子的离愁别恨是什么滋味了。 程明海拥着徐倩,嗅着她头发香味,一时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说,只愿就这样到永远。“倩倩,我离开后你还是到娘家住吧,一个人住在这儿太寂寞。每个月薪水我会按时邮寄过来。” “我知道。至于薪水,用不着都寄过来。我自己也有收入,家里用不着那么多钱,你一个人在外面口袋里也应该留着点儿花花。” 程明海和徐倩的新房是一幢独门独户的两层楼。新房靠近俩人最喜欢的甘棠湖,就在湖边烟水亭旁边小巷中。这里的房主有不少是浔阳军分区和周围部队军官,为此浔阳市民管这里叫军人巷。程明海当兵这么多年了,家里用不着他负担什么,本人又没有什么不良癖好,每个月的薪水除了必须要用的外,都存了起来。与普通人相比,部队军官薪水还是很不错的,这些钱用来购买小洋楼自然不够,可要是买城市里一般的民居却绰绰有余。俩人世界,两层楼对他们来说很大了。除了厨房、客厅、卧室外,俩人还各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徐倩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在书桌上写稿子,或者看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金瓶梅》这种小说徐倩是不敢看的,看这样的淫秽小说自己岂不是变成坏女人了?就是参考也不能看!)。而程明海就是在家里,没事情的时候也喜欢看书,他看的除了中国古代各种兵书,就是西方兵家所著,两大书架里面摆满了如《唐李问对》、《太白阴经》、《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兵论》、《读史方舆纪要》、《战争论》、《制海权对1660年~1783年历史的影响》……等等,这些书徐倩看了就头晕,而程明海却看的津津有味,而徐倩所要看的书,程明海也兴趣缺缺,俩人自然需要各自拥有一间书房了。 新婚半年了,徐倩整天东奔西跑到处采访,而程明海一个星期只有不到一天在浔阳,其他时候都在永修云居山那边部队军营里,俩人都在自己新居的日子少的屈指可数。程明海不在的时候,徐倩一般晚上都是回娘家吃饭,收拾好后再回到属于自己的新家写点什么, 徐倩离开程明海怀抱,默默走到搁在客厅中间的行李边,弯下腰拿起一袋行李。 “我送你到车站吧。” 程明海点点头,上前拿过其他行李,扭头对徐倩道:“好,走吧。”走出自己家,关上外面的院门,程明海转头依依不舍看了眼粉饰一新的小楼,这一次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从小巷缓步走过,隐隐从两旁楼房里传来女人的压抑住的哭泣声,不时有回来休息的军人全副武装从楼里出来,一张张女人面孔趴在窗户上看着离开家门的自己男人。虽然刚宣战,同盟国距离中国还远着很,陆军部队(军人巷中住的以陆军军官为主,海军军官一般家都安在港口附近)一时三刻不会马上到战场去,可这些做家属的跟自己男人这么多年了,再怎么说也懂得一些军事常识:解决战争的要靠陆军。除非出现奇迹,不然自己的丈夫上战场是命运决定的事情。打仗要死人的,而自己的丈夫就奔波在最濒临死亡线的地方。要是面带欢笑,大声鼓励丈夫向死神前进,这样的女人不是疯子、神经病,就是心里有其他男人,期盼老公死了正好。 火车站在城南,从军人巷出来沿着湖环城路从北走到底就是了,走到车站最多不过半个小时时间。沿途不时有一队队高举红旗参加游行的队伍振臂高呼口号从环城路上经过,游行队伍里以青年人居多,那些青年涨红了脸,高呼支持政府参加打倒同盟国的战争、要求严惩造成远运037号灾难的罪犯、伟大的中华民族万岁、重新建立起汉唐盛世让筲小之辈听到中国的名字就屁滚尿流之类的口号,沿街派发着传单,从年轻人脸上看不到对已经到来战争的恐惧,只有对袭击中国船只的同盟国义愤填膺,对中国参加大战欢欣鼓舞,对参加的这场战争,保有必胜信念——从解放战争到菲律宾之战,再到维护统一的漠北战争,哪一次新中国军队战败了?百战百胜的中国军队是天下无敌的,以前胜利了,这次同样也会胜利。口号中喊的最多的是主席万岁,虽然为了防止封建残余,任何人万岁这种充满了奴才味道的话语早就不兴喊了,可这次大家为憧憬中的胜利所鼓舞,对持强硬立场的国家主席自然是发自内心地喊出了多年未喊的这声万岁了。 当有军人背负行囊与游行队伍擦肩而过,队伍里总是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无数人眼睛投到军人身上,无数手臂向着军人挥舞。“好样的!”“加油啊!打倒德国佬!”“你们是无敌的,等待你们捷报频传!”“军人万岁!”……人们充满了希望朝军人高喊着,而匆匆赶路的军人也面带微笑,用挥手来对人们回礼,当然,军人的举动又引来了更高的欢呼。要不是知道这些军人在得知宣战后奔赴部队,相信游行人群一定会停下来邀请他们加入的。不过就是这样,浩荡的游行队伍,不停的面对侧面,朝游行人群挥手,这已经让军人们走的比平常慢多了。 程明海和徐倩在离开家四十五分钟后到了车站,售票处那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一眼望去人头涌涌——绝大多数都是戴着大檐帽的军人。 第601章 有一身棕绿色军服的陆军,有一身白色的海军,还有除了黑色皮鞋从上到下都是天蓝色的空军,有战士,有军士,有军官,还有军校学员。除了首都举行的重大阅兵式,平常还真看不到这么多军种、这么多军衔的军人汇集到一起。看来这些人和程明海一样,都是在看到中国宣战的消息后,马上离开家门,赶回部队去。和其他人不同,售票处军人虽然看起来很多,可大家还是耐心的排队等候着,在外面还坐了不少看起来是这些军人的家属,有年过花甲的老人,有年轻俊俏的媳妇,也有幼稚可爱的孩童,大人站在外面拿着芭蕉扇,踮着脚看着买票的军人,不懂事的孩童围着行李绕着圈嬉笑跑着。 作为一八七零年建立的中国最早一条铁路——南浔铁路——终点站。四十年了,浔阳站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与其他省会城市,或者新建的火车站相比,浔阳站显得老态龙钟,陈旧破败了,当火车进站后,众多进出旅客将不大的浔阳站挤得拥挤不堪,对这样一个车站,旅客微词自然不会少。只是每当议会有人提出重新扩建时,总会有人提出它是中国最早的车站,很有纪念价值,每年吸引得外地游客不少,同时还上了小学课本,要是拆了如何跟后人交代为由反对任何改动议案,年复一年,其他城市火车车站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漂亮,只有浔阳站还在议员相互扯皮中继续衰败下去。 “你等在这里,我去买票。”程明海见售票处那里的军人一般没有带行李,找了棵大树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树上,对徐倩交代道。 “知道了,小心点,钱别被小偷扒了去。”别的地方心细,可对钱方面却很马虎的程明海不是没有被小偷光顾过,连钱什么时候被偷他都不清楚,既然跟到了火车站,徐倩自然需要提醒一下。虽然看起来,今天这里不像是小偷活动的地方。 程明海笑着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块钱,将口袋扣好,对徐倩笑道:“我知道,你等我一下好了。” 说完程明海朝售票处跑去。 看着程明海融入排列整齐等待买票的队伍中。徐倩将堆在地上的行李拢了拢,让它们就在自己脚尖,耐心等着程明海回来。七月的下午,没有空中没有一片云,火辣辣的太阳烤的地面炽热的烫脚,空气中没有一丝风,靠近湖边,空气中湿度比较大,站在树荫下,与站在太阳底下没什么两样,还是一般热。刚才走动还没感到热,现在一站住了,徐倩很快就感到肌肤上起了细微的汗珠,人有些心烦意乱。徐倩有些后悔地想到,离开家的时候要是带上扇子就好了,现在可以扇扇,也不会热的这么难受。蹲下身翻了翻丈夫行李,里面除了又多又重的书本和笔记,就是毛巾、牙粉、肥皂、针线什么的,惟独没有扇子。 徐倩现在心情极为矛盾,她既希望程明海快点儿过来,又害怕他马上坐上火车走了,能在浔阳多留一刻也好,那样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就长一些,矛盾的心情让时间流逝的飞快。徐倩感觉还没过多少时间,买票去了的程明海就提着一个竹篮跑了回来。 有些脸红的程明海跑到徐倩身前,将竹篮递到徐倩面前,笑道:“回来了,这个给你!” “什么啊?……呀!大白桃!”徐倩接过竹篮,掀开上面改着的树叶,见里面是十来个桃子,轻叫了一声。 程明海轻松地说道:“都昌大白桃,刚才买好票见旁边有个老妇在贩卖桃子,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顺便就买来了,你带回家吃吧。” 徐倩心没来由的有些酸楚,眼睛发涩。自己没想到该为明海做什么事情,他却在买票赶着要回部队的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喜欢吃桃子,买了一篮送给自己。 程明海掏出怀表看了眼,合上表盖放入上衣口袋。看着眼眶发红的徐倩微笑着柔声说道:“火车是下午四点十五,还有半个小时。我看你就不用进站送我了,……这么大人了,眼泪汪汪的,看起来有多丢人?你还是拿着桃子回娘家吧,现在回去还好帮妈烧烧菜。永晋明天一大早要训练去了是吧?今天晚上给他搞几个好菜,代我跟他告下别吧。” 徐倩点了点头,看了眼地上的行李问道:“这么热的天,路上不带把扇子吗?” 程明海不以为然地轻松说道:“带什么扇子啊?穿着军装,手里摇着扇子很好看吗?” 徐倩想象一下,自己男人坐在火车上,穿着整齐的军装(结婚前程明海要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一年四季都穿着军装,结婚后他只在家穿便装),风纪扣扣好,手里摇着芭蕉扇,这姿势好象真的不好看,一点儿也没有军人的威严了。可人家说女人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自己的男人为了所谓的威严,宁可热的中暑,也要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纹丝不动坐着(徐倩相信自己的男人坐火车必然是双手放在锡盖处,腰挺着笔直,眼光直视正前方,因为就连在家里他也是如此。),这好象也太虐待自己了。 “可是天真的很热啊,这么热的天,火车多闷!要是不扇扇子,很容易中暑的。” “没关系,今年也不是很热,何况这东西习惯就好了。无非是热一点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部队战士训练起来,烈日下一站就是两三个钟头,动都不能动,还摇什么扇子?这事不用操心,我自己理会得的,倒是你,我不在时候要多注意身子啊。” 徐倩见如此也不再多说,将篮子递给程明海:“这桃子这么多,我也吃不完,还是你路上带几个吃吧。” 程明海摇了摇头,将地上的行李拣了起来。“不用了,你吃不完还有爸妈和永晋呢!就这样,我走了,别再送了,你也回去吧,我可不想见到自己夫人流眼泪……记着,要长记着给我写信啊!” 既然程明海说不想看到自己流眼泪,而徐倩也很清楚要是在车站看着他上火车,自己肯定不争气地要哭出声了,只能呆站在原地,看到程明海背着行囊,手中提着行李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徐倩自从出来后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痴痴望了好久,听到火车汽笛一声长鸣,轰隆轰隆的声音由慢变快,渐渐连成一个音,消失在远方,车站一批送行的家眷出来了,又一批送行的家眷走了进去,徐倩黯然回过身,失魂落魄地朝娘家走去。 只有一个人,要是回到新家,看着程明海留下的那些东西,徐倩会因为寂寞而发疯的。参加游行的人们还没有散去,一阵阵口号从广场那边飘了过来,听起来都是熟悉的中国话,可什么意思徐倩也一点儿也不知道,仿佛这些话只是一个个距离自己很遥远,十分单调的音节。 “妈,我回来了……哟……家里是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徐倩一走进娘家房门就发觉屋里气氛不大对头,应该在厨房烧菜的母亲,现在正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抹眼泪,父亲愠着脸在一旁吸闷烟,而自己的弟弟底着头站在旁边,脸上表情却是气呼呼的,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刘舜英见女儿回来了,连忙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招弟,你怎么回来了?明海没来吗?……你这手里提着是什么?” 徐倩将竹篮交到母亲手里:“明海已经坐火车回部队了,这是他给大家买的桃子,等会儿我洗了大家一块儿吃吧……妈,什么事儿惹您不高兴?” “哎呀,还买桃子过来?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啊?”刘舜英将篮子接了过去。“明海不是明天早上才走吗?……又是因为宣战的事情?唉,这男人们咋总想着要打什么仗啊!” 刘舜英又想到了伤心事,眼泪一个劲儿朝下落。 徐倩将母亲扶到凳子前,让她坐下。“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闷头抽烟的徐建国还没说话,刘舜英已经抢先开口了:“还不是你那宝贝弟弟?我算白养他这么大了,刚才你弟弟回家,竟然说什么要参军,上前线打德国人……这德国人是那么好打的吗?那么强大的法国都败给了德国,报上说一仗就死了十多万。俄罗斯利不利害?一下子让人家打死几十万!干什么不好,咋地非要参军去和德国打仗?招弟你说说看,你弟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到现在还不懂事?” 徐倩沉默了,自己的男人不也是知道中国宣战了,急吼吼朝部队赶,好象生怕自己被落下了? 徐永晋不服气地争辩道:“我的那些同学、朋友,不都响应政府号召,要参军到前线打敌人?姐夫跟我们说过,中国要强大,就需要我们这些年轻人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要勇于参加军队,为国家强盛上战场,杀敌人,不然搞什么军训?我们国家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一支强大的让任何人害怕的军队,国家的强大是战场打出来的,像宋朝那样,整天只想着自己吃饱肚子,最后还不是让元朝给灭了?军队一软弱,老百姓死了不知道有多少!连王林斌这样富贵人家独生子都为了国家强大参加了军队,难道我连他的觉悟都没有吗?” 对徐永晋来说,王林斌虽然算是他的朋友,可这人却有些让他瞧不起,他总觉得王林斌事事不如自己。要是王林斌在某方面超过徐永晋这就太刺激他的了。去年王林斌考上军校已经让徐永晋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在王林斌家里,见他和张浩天俩人已经勾起了徐永晋羡慕他们,同时郁闷自己。见俩人同时接到军校紧急让他们回去的电报,外面又传来激昂的口号声,迪迪、郭宝剑都说要参军,这让徐永晋再也忍受不住了。 第602章 如果需要,徐永晋已经做好了像王林斌学习,以绝食或者离家出走威胁父母的思想准备。军训有什么成果不好说,徐永晋相信自己除了体能上了一个台阶外,独立生活能力也给锻炼出来了,当然,还有坚强。 刘舜英见儿子犟嘴,气呼呼不容质疑地大声道:“别人是别人,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男孩子,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你参军!……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傻儿子啊?一点也不知道体贴父母,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把你生下来。”说到后面刘舜英一把鼻涕一把泪号啕大哭起来。 徐建国见自己老婆哭的实在太惊天动地了,将烟屁股狠狠按在地上,皱着眉劝说道:“哎呀,你不能小声一点儿?这让隔壁邻居听到影响多不好?有什么话还是静下心来说嘛!何况儿子虽然不懂事,可他出发点总是好的嘛,我要是年轻二十年,也会希望上战场替国家效力。” 徐建国一开口,徐倩就知道要糟,母亲现在最烦的就是参军了,父亲这样说等于是火上浇油。果然,刘舜英哭得更利害了,红着眼睛,怒视着徐建国,毫不在乎邻居听到了会怎么想,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有什么影响好不好的?上战场就要死人,儿子要是死了我这下辈子还怎么活?你做老子的不心疼儿子,难道我这当娘的心疼也不可以吗?!还惹的你不高兴了?我这辈子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嫁给你!一天好日子没过不说,今天还要给你这没心肝的这样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你要闲我烦干脆离婚好了……” “妈……妈,爸爸也是说说而已,您别往心里去。”徐倩见母亲捶着胸口哭天喊地,忙不停地轻轻揉着母亲后背,柔声劝解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矛头对准我了?谁说要离婚了?!”给老婆这么一闹,徐建国火气也上来了,只是自己老婆自己明白,现在要是跟她对吵,那蛮横不讲道理的老婆很有可能不要脸面,什么话都说出口了。郁闷之极的徐建国现在明白为什么有文化的人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了。 徐倩不满地瞪了徐建国一眼:“爸!你就少说两句吧。” “妈,你应该讲道理,我们家日子虽然过的艰苦,可跟解放前普通人家比比不知道比人家好多少了!解放前连一般小地主生活水平还赶不上我们呢!天天吃米饭,这种日子什么人家能过?那些地主每天吃粥,碗里还不能看到有浮起来的米粒,不然就是不会过日子。现在这么好的生活都是政府给我们的,做人要有良心,政府需要你儿子,我自然应该参军为国效劳了。要是让侵略者打进国家,人人都和妈一样不舍得自己儿子上战场,那咱们大家都要当亡国奴!好日子是不用指望了,连生死都操纵在别人手里,这时候你就是赖活着又有什么用场?我宁可做一个中国人战死沙场,也不愿意作为亡国奴病死在床上!我的话就这么多,妈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反正我意已决,去年没有报考军校已经是我最大遗憾了,不管妈你支不支持,今年说什么也要参军。如果妈你不理解,那就当没生过儿吧。”徐永晋说完了丢下傻在客厅的家人急跑两步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穿着作训服奔了出来。 “明天我们还要军训,今天我先回去了。再见!”说完徐永晋头也不回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儿啊!……儿啊!……别走啊我的儿啊。……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了!……”刘舜英赶到门口,见儿子已经跑远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放声大哭起来。 徐永晋刚才说的那些话让徐倩惊呆了,同样的话程明海也说过,而且更理直气壮,虽然徐倩害怕战争,尤其害怕自己的亲人参与到战争中去,可是在徐倩眼中,自己的弟弟仿佛一下子长大成熟了,成为一名男子汉。虽然很矛盾,但感觉就是如此。 见母亲绝望地哭着,徐倩想起了自己留不住的程明海,心里不由一酸,悄悄擦拭一下湿润的眼角,上前将母亲搀扶起,低声劝道:“……妈,回去吧。现在他正在气头上,妈还是原谅他吧,谁叫我们以前都宠着他呢?弟弟还小,不懂事也可以原谅,还是等会儿我去找弟弟再谈谈。” “这个不孝子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畜生?连大人为他好都不知道,真让人伤心啊!……”刘舜英无助的哭骂声在街头巷尾回荡着,众多的街坊邻居从家中探出头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建国也走了出来,看到邻居们好奇的眼神,徐建国脸上有些涨红,和女儿一起搀扶起刘舜英,低声下气劝道:“别说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扶着脱力的母亲从外面回到屋里,将房门关上,徐倩无力地靠在门上垂下头来,过了会儿,听到母亲还在哭泣,父亲在一旁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声,徐倩抬起头,发现父母好象突然间苍老了许多,脸上皱纹多了许多,更加深了,程明海买来,自己带过来的竹篮现在倒在地上,大白桃从篮子里滚了出来,散落了一地,一眼望去地上是一块块惨白色 第十一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一章全 “什么是战友?!……战场上每个人不顾自己安危,在他人受到危险时,毫不犹豫冲上去为他人而死,这才是真正的战友!……各位从祖国各地走进这里,大家只有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消灭该死的德国佬,为我们死难兄弟报仇!至于我,作为你们的连长,我要让大家懂得如何在战场上生存下来,让尽可能多的弟兄活着回来,而不是作为烈士抬回来。” 单薄瘦弱的王江林上尉如同一头嗅到血腥气味的猎犬,围着操场上那些士兵兜着圈子,侧着铁青的脸看着士兵,嘴里大声咆哮着。“作为新兵,我要告诉你们我们这支部队的光荣历史。我们陆军步兵第二集团军第四军第十师十九旅前身是解放战争中光荣的步兵第十旅,第一任旅长就是担任过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的高明辉上将。长沙战役中,我十旅首先攻进长沙城,配合其他部队一起围歼了曾国藩反动武装;九江战役中,我第十旅为阻击部队,担负着阻击进攻湖口的五万英法联军责任,战斗中,我十旅未丢一寸土地,毙伤俘敌达九千余众,彻底粉碎敌人沿江进攻我根据地腹地计划!在击败英法联军后,我第十旅因为战功,荣升为第十师,其中主力十九团也改建为十九旅。原来的金鑫团长担任改建后十九旅旅长,我们旅在渡江北伐战役中,于三月十二日上午九点二十分第一个登上北岸,冲垮了清军沿江防线,为后继部队过江打下坚实基础。渡过长江,我们旅为全军前锋,十天内行军一百七十余公里,解放了皖北大片国土,与左宗棠率领的第三集团军在安徽舒城顺利会师……” “哎……,这个什么上尉说的都是老古董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没得让人站着累得慌。”穿着一身土黄色作训服的迪迪撇着嘴,嘴里小声嘟囔着。 “新兵……迪迪——出列!”王上尉突然在前面大喝一声,有些不屑的迪迪给下了一哆嗦,连忙朝前迈出两大步,转身正对着王江林。 王江林倒竖着眉毛,厉声喝问:“你刚才嘴里嘟囔什么?” “报告连长,我没有嘟囔。” “回答上司要大声!……没有嘟囔?那你嘴皮子怎么上下动个不停?” 迪迪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是!报告连长,我听您讲的太好,一激动就哆嗦起来了!” “放肆!你以为本连长没有耳朵吗?竟然想蒙蔽我?!……取消你这个星期天出去休假权利!从现在开始,马上绕着操场跑十圈!……预备……跑!……快!加快速度!……没吃饱饭吗?!再快!……” 王江林一声令下,倒霉的迪迪只能背着步枪,迈开大腿飞奔在操场上了。其他士兵偷眼看着烈日下气喘如牛的迪迪在连长怒吼下,不停地加快速度,心里一下全毛了。 这里是位于浙江宁波城外东钱湖边的莫枝训练营,有西子风光太湖气魄之称的东钱湖三面环山,西面是平原,湖很大,却并不深,微风吹过,湖面波光鳞鳞。莫枝训练营就坐落在这里。 莫枝训练营是为了纪念建立共和国的杨沪生、史秉誉所建。因为这两位共和国开国元勋说自己是宁波东钱湖下水人,为了纪念他们,解放十年后,在东钱湖畔建立起莫枝训练营。三十年了,训练营规模越扩越大,大的将整个东钱湖变成了军营内的一个小水池,偌大的训练营按照方位分成了三块,东、南两面是归陆军训练所用,北面是海军陆战队的训练场,至于西面,划给了空军,只是这里没有飞行跑道,空军部队要到这里训练,也只能走走队列,打下靶而已。整个训练营若是都驻满了人,可以容纳十万之众。 为了让训练的士兵不至于无聊之极跑出去惹是生非,在训练营中有军人服务社、酒楼、茶馆供训练人员使用。众多的服务部门设在各个营地里,如同一片片乡村集市。只是服务社中供应的东西都是定量的,每个人在服务社都有自己的帐号,一个星期他们只能得到七包劣质烟草制造的香烟、一块极为大众的肥皂、一个廉价打火机、一包可以用来杀人的剃须刀片,而酒楼里没有平常中国人喜欢喝的白酒、加饭酒(宁波因为靠近绍兴,出产的加饭酒很多),只有士兵嘴里所说的马尿——啤酒,而且为了预防借助酒劲闹事,每人每天只能喝两公斤。 第603章 与服务社一样,喝酒也要登记的。至于茶馆,虽说喝多喝少没人理会,可这种白开水一样味道,按照士兵所说淡出鸟来的的茶水,用来在训练结束后,牛饮解渴还不错,平常要是没事坐在里面细细品尝,这些年轻人谁也没那个情调,同时也没有那份耐心。 训练营里的年轻人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星期六了,星期六他们可以请假到训练营外放松一下自己,训练营外就有好几家戏院,还有一家连中小城市都没有的电影院,这些娱乐场所平常都不开门的,只有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才开门营业,他们的消费群自然瞄准了训练营里钱无处花的那些军人。当然,要出去需要连长给他们发放外出通行证,没有通行证,哨兵不敢放任何人出去,哪怕是军官也不可以,要是在外面被军队纠察给抓住,那么等待他的命运极为凄惨是确定无疑的。 训练营中分布着众多操场,迪迪现在就奔跑在东钱湖南靠近湖边的操场上。因为地势关系,周围长五百米的操场不是一块平地,而是南高北低的一块坡地,奔跑起来显得比平地要费力多。 “嘿,徐永晋,这个迪迪是你同学吗?好可怜啊。” 徐永晋悄悄耸了下肩膀,压低了嗓子轻声道:“没办法,谁叫他多嘴多舌了?” 正在催促迪迪的王江林回过头扫了一眼站着笔直的自己手下士兵,高声喝道:“新兵王钢、徐永晋出列!” “是!上尉!”徐永晋和王钢在王江林喊到自己名字时就知道大事不妙,高声答应后硬得头皮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刚才是不是你们俩个在交头接耳?!老实回答我!” “是!上尉!”徐永晋和王钢老实回答道。 “很好!……绕着操场跑十圈!……预备……跑!……手臂摆起来!步子大一点!” 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徐永晋和王钢就沦落为倒霉蛋,与迪迪一起绕着操场跑步去了。在他们后面,连长还高声对着其他士兵喊着:“……这里是军队,不是你们家!既然为了民族强盛,你们自愿走到军队来了,那就要懂得遵守军队的规矩!在军队没有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有服从纪律,听上级命令!上级怎么说,你们就要怎么做,在上级开口时,任何人不得多嘴多舌,违者必须接受处罚……” 自从中国对同盟国宣战后,徐永晋和他的众多热血同学在七月底报名参加了军队。当时军队从江南地区报名的学子中挑选了三千名分配给陆军第十师第十九旅,依托新分配的军官,重新建立步兵第三十八团。 十师虽然拥有光荣的历史,在解放战争中为共和国建立立下不朽的功勋,不过解放后十师一直处在江南,开始是负责监督南方土司改制,威慑他们不要以武力对抗中央政府,后来又担任战略预备队,和北方与俄罗斯对峙的部队比起来,十师满员率自然低的可怜,下面两个旅一个旅是满员旅,剩下的一个只是空架子,有官没兵。 这次宣战后不知上层哪位军方大员突发奇想,想要召集一些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建立一支敢冲、敢打、打不垮、冲不散的陆军样板部队,为伟大的中国冲锋陷阵,经过多方辩论,陆军第十师第十九旅步兵三十八团荣幸地被选为样板部队,因为这个团士兵是拥有强壮的体魄、聪明的大脑、定的为国家奉献一切的信念,高中未毕业就加入到军队来的年轻人,为了让敌人听到他们的名字就颤抖,这个团在对外宣称时称之为“铁血青年团”(不要听到铁血就以为是种族主义份子,这个团里不光有汉族,还有其他少数民族士兵,甚至有加入中国国籍的非黄色人种)。 步兵三十八团由三个加强了的步兵营,一个装备六门七五轻型野炮炮兵连与一个装备六门一百毫米迫击炮炮兵连组成的炮兵营,一个骡马连、卫生连、防化连(欧洲战场上,德军于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在东普鲁士战役中使用了毒气,为此各主要国家均重视对毒气的防治)再加上营部组成,全团官兵达到三千两百人。装备一八九零式七点六二毫米步枪一千五百支,七点六二毫米水冷式机枪八十一挺,六零迫击炮(连属机炮排装备)二十七门,八零迫击炮(营属炮兵连装备)十二门,一百毫米迫击炮六门、七五毫米轻型野炮六门,骡马三百匹。强大的火力让军方上层对铁血青年团信心十足,相信只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这支部队一定能打出国威打出军威的。 自从军方宣布成立铁血青年团。众多年轻人梦想着能加入这个团体,在新兵中报名参加的年轻人高达三万,最终只有三千人能进入这支部队,是真正的十里挑一。这些加入铁血青年团的年轻人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重现汉唐盛世时中国在世界的地位,为此哪怕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们是要打仗的,而不是到军队来混日子,平安待上四年,从部队复员后取得政府给予的那些好处,如士兵奖励金、高考分数优惠,个人交税的减免……等等等等,对他们来说生命都可以不要,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些士兵很多学业都很好,要是参加高考,根本用不着减分就可以考上相当不错的大学。他们不屑与那些疏于训练、缺乏斗志、害怕吃苦的人待在一起,而是希望自己加入的是“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这样有强悍战斗力的部队。 自从一九一二年四月开始,在浔阳一中开展的军校让学校学子受益非浅,在报名参军的学子中,浔阳一中很多学生一路过关斩将,经历了文化考试、体能考核、意志测试后来到了这个团,而徐永晋和迪迪不光加入了同一个连,还在一个班里面,这也算是让俩人意外有些惊喜的安排了。 徐永晋和迪迪所在部队是三十八团步兵第二营五连三排一班。全班有十五人,分成三个小组,三个组长分别由来自山东曲阜的膘形大汉孔敬恭上士是他们的班长、从湖北黄安大别山中走出来的汉子周钦是他们中士副班长、甘肃武威的马永敏(回族)下士担任,和正常连队不同,别的部队班里面一般由新兵、二等兵、上等兵组成,而三十八团各个连队中,除了军官、士官,其他清一色都是新兵——刚加入军队的士兵,除了授予新兵,给予其他等衔都显得不可思议。 “加快速度!别跟个娘们似得,跑起来!快!……再快一些!”瘦弱的王江林嗓子倒很大,让其他操场上训练的士兵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从连长的表情看,要是现在谁给他手里送上一根皮鞭,相信他一定会用皮鞭抽着迪迪、徐永晋和王钢他们加快速度。 *** “枪,是你们消灭敌人,保护自己的武器。战场上,你不打死敌人,那么敌人就要打死你!携带保养不善的步枪上战场,这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也是对自己担负的任务不负责任的表示。对待武器,你们要像对待恋人一样小心呵护,容不得一点儿闪失!战场上步枪就是你们的生命,为此,踏什么时候都要由你控制着。我要求大家除了周末出去休假,任何时间你们都必须要和自己的步枪形影不离……睡觉要搂在怀里,哪怕就是大解你也要给我把枪端好了!” 瓢泼大雨自天而降,虽然是午后,压顶的乌云让室内篮球场显得有些阴暗。现在室内第二营五连所有人必恭必敬站成三排,新发下来的一八九零式步枪被他们背在身后,战士们平视着正在说话的王江林连长。虽然听王上尉说睡觉、大解也要抱着步枪,这些受过中等教育的学生兵觉得太难听,可昨天多嘴的迪迪和徐永晋他们刚倒霉,这点教训他们还是懂得吸取的。 “……战场上再耐用的武器都有出故障时候,这就需要你们懂得如何拆卸步枪,排除故障后安装好重新投入战斗。我对大家的要求是你们必须非常熟悉手中武器,哪怕就是没有一丝光的夜晚,也要做到能熟练拆卸安装武器。对这方面训练,田军士长会给你们讲解的,相信你们这些有知识的年轻人定能在很短时间内达到我给大家提出的要求。除了教授你们关于武器的知识,平常的训练也有田军士长负责。”站在连长左边的二等军士长田武在连长介绍了自己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在以后将要接受他训练的这些士兵。“现在,大家全部离开这里,回到宿舍换好作战靴,背好枪在外面列好队,我们要跑上后面的山顶。” 绝大多数士兵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解,现在外面正在下着大雨,按照王连长手指的方向,大家相信这是东钱湖南面制高点,虽然不是很高,可相对高度至少也有三百多米,而且距离这里还有三公里路,跑个来回还是很耗气力的。加上现在淋了雨的山路十分湿滑,跑起来艰辛可想而知,天晓得王连长是否头脑发疯了。想是这么想,说他们可不敢说,“马蜂”连长(这是士兵私下里给王江林取的外号,原因自然是王连长动不动就要找无辜的士兵茬子)要是听到自己发出怨言,很难保证他不会让自己多跑一个来回,或者是其他希奇古怪的惩罚。 “一二……一二……跟上我,快点!快点!”头一点一点跑在最前面嘴里喊着口号的王江林不时扭头冲着后面大喊着:“给我快一点!……别他娘的跟娘们一样!这么慢,该死的德国佬非宰了你们不可!……保持队形,加快速度!……这点雨难不倒我们!……冲啊!” 王江林只携带了一把精巧的左轮手枪,和后面的战士比起来,他的负重自然要轻了许多。这让冲在最前面的王江林不停嘲讽着后面的战士,嫌他们跑的太慢,嫌他们太容易滑倒,嫌他们脸上表情太痛苦,不像个男人倒像是女人。 第604章 作为一个男人,给人训像个女人这自然是莫大的屈辱,如果王江林不是他们上尉连长,有些火气暴躁的恐怕会跳将过去,狠狠抱以老拳教训一顿了。 雨中的道路十分泥泞,笨重的作战靴不时会陷进泥里,拔出都要很费劲,何况跑了?队伍里不时有人滑倒,常常是滑倒一人,带倒一串。 五连除了队伍里的军官和士官,能跟在王江林后面跑的看上去不是很痛苦的没几个,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中就有徐永晋和迪迪。对他们俩来说,同样的一幕去年清明节已经经历过一回。自从清明大出洋相后,当时负责浔阳一中军训的徐永晋姐夫就对他们制订了强化训练计划,为此徐永晋他们在暑假吃了不少苦头,当时包括徐永晋在内没有人不咒骂程教官没有人性的。现在看自己跟在王江林后面并不像其他人那么痛苦,徐永晋这才知道以前的军训对自己是多么重要。 离开了坡地,队伍朝山顶冲刺,山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队伍无法再保持三列纵队了,战士们挽着袖子紧紧跟在前面人后面低头费力地攀爬着,山道两旁伸出的带有锯齿般草叶的野草将裸露在外面的臂膀滑出一道道血痕,雨水淋在上面,火辣辣的十分疼痛。 “……蛇!……毒蛇!” 队伍里传来一声凄惨的惊叫。王江林顺着惊叫士兵恐惧的眼神望去,密林中,前面不远处一条碗口粗的蛇懒洋洋地盘在雨淋不到的树枝上,而这条蛇所在的位置就是山道必经之处。后面很多士兵脸色全变了,本来跑过这么长路后潮红的脸色现在变得煞白。虽然士兵都是南方人,可他们很多都是从城市里出来的,不要说真的蛇了,就连四脚蛇他们都没有见过。 王江林冲上前去,在盘在树枝上的那条蛇没有反应之前,一把抓住蛇尾将它从树枝上拽了下来,右手准确的握住了蛇头七寸。蛇只能在王江林手中徒劳地挣扎,一股奇臭从王江林手中抓着的蛇身上传开了。 王江林一手抓着蛇尾,一手捏住七寸位置,将双臂展开,却还无法将蛇完全拉直,看起来这条蛇至少有两米长。黄绿色的这条蛇让人看着十分恶心。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些士兵,看着连长手中这条蛇不由得两腿发虚。王江林看着面色惨白的手下,满脸不屑地说道:“有什么好害怕的?!这条蛇虽然样子难看了点儿,可它并没有毒,就是咬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徐永晋虽然在靶场的时候也看到过蛇,并且还遭遇过毒蛇,可看着王连长手中的无毒蛇,却让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靶场那边的蛇不长,而且背是黑色的,哪有这条蛇这么吓人? “这是一条棱锦蛇,无毒,大家请看,这条蛇背面呈暗黄绿色,它的鳞片是黄底黑色边缘,在它的前半部有三十来条的黄色横斜纹,……哪位要是不相信可以上来数数(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到王连长跟前数他手中这条据说是棱锦蛇前面是否真的有三十来条黄色横斜纹。这倒不是说大家相信王连长的话,实在是这条蛇太难看,样子太吓人了。)。它的腹部是黄色,还有黑色的斑纹。这种蛇行动敏捷,主要吃鸟蛋、老鼠还有其他蛇,我们国家大多数地方都有,并不希奇。”王江林抓着手中蛇翻来覆去给大家讲解着,或者说卖弄自己知识也可以。下面队伍里传来一声声干呕声,很多士兵眼睛瞅着地下,不敢看他们的连长。 “用不着害怕,大家可以上来学我的样子抓住它,谁上来?” 士兵们悄悄朝后挪移着,没一个人上前。 王江林见自己的介绍对手下那些战士好象没什么用场,很不高兴地将手中抓着的蛇一把扔了出去,那条黄绿色的长蛇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落入草丛中。一阵唏嗦过后,那条蛇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是一条蛇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模样,还说为了祖国强盛甘愿牺牲一切!真他娘的轻巧。山里面什么东西没有,看到蛇实在是太稀松平常啦!要是战场上正和敌人交战,面前突然蹿出一条蛇怎么办?难道你们就吓的尿裤子,不打仗了吗?……一群胆小如鼠的废物!” 给连长骂自己废物没几个人可以忍受,可想想万一连长让自己脱离大部队到草丛中抓几条蛇来证明自己不怕蛇并不是废物,这问题可就更严重,那些士兵也只能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气喘吁吁的五连战士一身泥水从山顶跑回营地,笔直的站在风雨中。雨水淋湿了发端,顺着面颊淌落,浑身上下如同从水里捞上来,而且还是肮脏的泥水中捞上来。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极为难受,风吹过来,身上冷得起了一层疙瘩。现在战士们又冷又饿还很累,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他们渴望能早点儿休息,希望能尽快吃上可口的饭菜,能把粘在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可他们的连长却毫无马上解散他们的意思,相反,看起来瘦弱的王连长仿佛有无穷的精力,站在队列前面,从一个个战士身边走过,冷冷的眼光投视在战士脸上、衣服上,王连长眼睛看着谁,谁心里就一阵发毛,尽量将身子站得更直,胸膛挺得更高。 战士们可以感觉到其他营地里有无数的人注视着他们——这么大的风雨还跑到外面去淋雨、去爬山,要别人不注意也很难。——感觉自己成了街头卖艺的手中的猴子,真是无比窝囊。而“该死的”王连长却一点尽早结束的意思也没有。 巡视完全部战士,王连长走到队伍正中央前面,背着手再看了会儿手下,见手下人人都紧抿着嘴唇,一脸严肃得矗立在风雨中(他们不能不紧抿着嘴,现在冷得让人连倒吸凉气都不会了),这才露出满意得笑容:“稍息……解散!” 一百七十多人的连队一下子松垮下来,战士们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顾不得现在天还下着大雨,地上坐倒了一片。这些刚离开学校走进军营的“新兵蛋子”(王连长所言)希望这是连长头脑一时发烫,以后要是再这样折磨自己,恐怕他们就要发疯了。 现实世界永远和人们心中希望是相违背的。不管有多少战士希望这是连长头脑发昏一时冲动才在雨天爬山,现实却是从这天开始,王连长折腾他们更起劲了。一个星期除了星期天,每天清晨王连长都要命令他们全副武装背着三十公斤的东西跑到三公里外的山顶上,然后再跑回来。回到军营他们队列走的时间很少,基本上每天的科目是反复练习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挺举杠铃、翻越两米高的障碍墙、匍匐钻过百米宽距地四十五厘米高铺了铁丝网的地带,而铁丝网下松软的土地就是晴天也让王连长和田武军士长浇上水,让它变得泥泞不堪。有时还将外面农家粪缸中的大粪挑来,撒在路途上,或者将死鸡、烂鸭甚至监狱被枪毙的罪犯已经肿胀发臭甚至是腐烂了的尸体拉来扔在地上。不能不爬,王连长在道路侧面架起了机枪,机枪由军士操纵,子弹就贴着铁丝网上沿扫射。听着子弹从头顶飕飕飞过的声音,任何人都恨不得自己变成土行孙,只有发疯的人才会站起来。头一次战士爬到一半看到泥浆中到处都是死鸡烂鸭,还卧着腐烂的死尸,好几人吓得忘记头顶有铁丝网,不顾一切跳起来尖叫着想要逃跑。当后来加上机枪后,为了免遭不幸,他们只能委屈地从尸体边爬过了。这样的训练有时候在星期天也要进行,看着别人可以到训练营外溜达,除了王连长其他五连将士如何想真是可想而知。(训练不光战士要参加,五连那些军官和士官同样也要参加。) 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恐怖科目,看着其他操场上战士们在那里伸胳膊伸腿,练习立正、稍息,五连的战士深深羡慕那些人,他们宁可一动不动站他三四个小时,也不愿意参加这种魔鬼训练。 对这样的训练王江林上尉振振有辞说什么“我是要把你们训练成德国佬的噩梦、职业杀手、战场上胜利之师,而不是那种之会摆弄花拳绣腿的绣花枕头部队。我的目标是第二营五连必须成为铁血青年团中战斗力最强悍的连队,你们必须成为最好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别指望在我手下当他娘的的胆小鬼!……要是受不了的趁早给我滚蛋,老子这里不欢迎废物!愿意留下来的你就给我铁了心按照我说的去做,别那么多废话。” 王连长嘴里脏话不离嘴,顺便的将整个连队从文质彬彬带成了全团最粗野的连队,战士们不管遇到什么事,开口必是一声“操”,闭口肯定是“他娘的”,“滚蛋”、“白痴”、“傻瓜”、“胆小鬼”在五连算是最文雅的汉语了。 除了上午进行这种锻炼,下午五连官兵还要拆装步枪、实弹射击,按照王连长的要求,他们每个人都必须成为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要做到看到那里子弹就能打到那。至于子弹,这不成问题,钢铁第一大国岂有弹药不足情况发生?于是每天下午,五连的靶场枪炮声就响个不停,按照训练营营长说法,五连在训练中打出去的子弹足以让一个师进行一个星期战斗了——当然,这种说法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儿。 晚上,在吃过晚饭后,五连没有和其他连队一样上文化课、国际形势课,而是在操场上按照王连长要求走起了队列,昏黄的路灯下,蚊虫肆无忌惮地叮咬着五连将士,而他们却不能在王连长下一个口令下达之前略微动一下。有时候连长还要趁着晚上天黑组织一次全副武装二十公里强行军,让他的手下在田埂上山道中摔得鼻青脸肿,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行军中他们不能休息,不能抽烟,不能喝水,王连长会监视着他们,谁要违反了规定,星期六晚上出外通行证是肯定没有了,连带着他所在的班也取消外出权利。 第605章 王连长对手下进行地狱一样的训练,让五连在体能、军事素质上面走在铁血青年团最前面,不管是急行军还是匍匐前进,或者是翻越障碍,五连在速度上都是全团第一。对王连长这样的训练狂,上校团长给予了无数次表扬,而被王连长训练的战士对他感想与团长自然不一样,有人在下面发牢骚说等到了战场,自己会用机枪逼着王连长如同兔子一样朝敌人火网里钻。而沉默寡言的战士说不定肚子里正思量着战场上是否给他的连长背后放黑枪。 当冬天快要来临时,五连训练又进入另外一个阶段,这时候他们要能武装游泳横渡东钱湖、划艇、投掷手榴弹、掌握六零迫击炮使用、进行爆破、了解地图和指南针判读、战斗中手势运用、信号、步兵班战术、拼刺刀、徒手搏斗……甚至还有外语。 “我是中国人,我不懂英文。请问附近有谁会讲中国话?……iamchinese,idon"tknowenglish。pleasetellmewhocanspeakchinesehere?” “iamchinese,idon"tknowenglish。pleasetellmewhocanspeakchinesehere?” “我是中国人,请帮助我。……iamachinese,pleasehelpme。” “iamachinese,pleasehelpme。” “报告!”盘膝坐在地上有些惫懒的迪迪高举着手,冲站在前面的文化军士大声说道。 “起立……什么事?”正指着黑板上写好的英文叫战士念的文化教员周慈宁端着教鞭说道。 “报告军士,我们是中国人,中国人还需要学这些曲里拐弯的外国话干什么?那些外国佬看到我们应该说中国话才是。”迪迪站起来振振有辞地说道。 “就是!这洋鬼子放屁舌头打绊绕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真他娘的别扭!” “可不是吗!咱好好的中国人学这些洋鬼子放屁干什么?” “咳,上了十年学了,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天洋鬼子话,都是那些家伙卷着舌头说汉语,怎么今天这世道倒过来了?中国人不说外国话!”……别看这些新兵读书成绩都不错,可他们在学校中从来就没有学过外语,现在中国经济实力是世界第一,外国人学汉语的很多,中国人学外语的却少之又少,在上大学以前,各学校都没有开设外语课程,就是大学,也不是什么专业都需要学外语,要了解外语只有上了大学外语学院的学生才会学习。今日王连长被营长找去,这些人坐在这里听文化军士教他们学英语早就坐的不耐烦了,迪迪一开口质疑,其他人纷纷附和。 冬天,莫枝训练营里室内篮球场没有任何取暖设施,按照训练营负责人所言,这里是江南,不能和北方那种寒冷的气候相比,没有取暖设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现在呆在篮球场里的战士真切感受到南方的湿冷,坐在地上盘着的两条腿都麻木了,要是不乘机动动,实在受不了。 站在前面笑眯眯看着下面七嘴八舌说个不停的教官专业军士周慈宁是广东外国语学院毕业的高才生,他的父亲是海外归国人士,自从学院毕业后周慈宁为了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报名参了军(外国语学院毕业生除了担任外交官或者翻译什么的,要想找到理想的工作很难。如果是军队退役到地方上找工作相对就容易了许多,同时薪水也很可观。),比徐永晋他们早当了一年兵。作为一名地方大学出来的大学生,周慈宁和步兵学校毕业的王江林比起来嘴里脏话少了许多——偶尔他的嘴里也能吐出一两句脏话,但他并不喜欢对战士们使用这些话。周慈宁很注重仪表装饰,身上的衣服总是全连最干净的,要是训练搞脏了他会在第一时间换一套干净的穿上,当然,他的肥皂消耗速度也是全连最快的。整天周慈宁和那些战士泡在一起,关心他们,态度友善,这让那些战士在周慈宁面前不像见了王连长一样,他们对周慈宁什么话也敢说,而不必担心周慈宁会告诉连长,让连长惩罚自己。 周慈宁见下面说了半天还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把教鞭放了下来,脸上带着笑容对战士们说道:“说够了吗?……要是说够了让我说两句成不成?”下面声音渐渐小了,周慈宁清了下喉咙:“大家觉得英语不好听,作为一名中国人,应该说中国话,对自己的语言感到自豪,这一点儿错都没有。可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是军人,是要上战场打仗去的,战场在什么地方?难道在国内吗?迪迪新兵,我问一下你,在外国,要是你和部队走散了,难道你可以自豪地用中国话对遇到的任何人说“我是中国人,请带我找到我的部队”吗?要是人家听不懂,请问你该怎么办?” 迪迪张大了嘴巴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真要遇到听不懂中国话的外国人,自己和他说中文,人家听不懂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带到部队去。这让迪迪想强辩也无法强辩了。 迪迪篮球打的好,因为会一手扣篮,在学校他又是校篮球队主力中锋,到了部队后部队篮球气氛也很浓厚,只是浓归浓,大家都是业余水平,这时候迪迪的技术就发挥出优势来了。每个星期天晚上团各连篮球比赛中迪迪一直是五连绝对主力,他可以打场上各个位置,控球后卫、得分后卫、小前锋、大前锋、中锋这些都可以,他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反正人家谁也别想从他手中盗球。会扣篮的迪迪很快就在铁血青年团中声誉鹊起,全团从团长开始谁都知道五连有这么一位黑大个宝贝。王连长开始因为迪迪多嘴多舌对他印象并不好(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迪迪的肤色),只是训练场上和篮球场迪迪的表现让王连长感观大变——能给自己带来荣誉的人,任何人都不会拒绝。迪迪也知道自己在连队里的特殊地位,他虽然惫懒,好胜心却极强,很有表现欲。学文化要记忆,这方面迪迪懒得动脑筋,可跑步、俯卧撑、拼刺刀、搏击……需要体能的,这刚好是迪迪的强项,连长乐意自己连队有人表现突出,迪迪也很愿意让连长表扬自己,他的体质很适合完成连长下达的加强体能锻炼科目,于是只要迪迪不是和王连长顶嘴,别人也不好对这位王连长喜爱的战士多说什么。 “周军士,外国不是很多人都会说上两句中国话吗?他们懂不就可以了,我们就别学这么饶舌的话好啦。”徐永晋瞟了眼发言人,说话的是迪迪所在小组的小组长马永敏。 马永敏是甘肃武威人,和别人不同,马永敏在外出的时候,脑袋上永远扣着一顶小白帽,据说这是他们民族的风俗,他还不吃猪肉,徐永晋听别人说无比蠢笨的猪曾经救过马永敏的祖宗,说是马家祖先骑在猪背上逃过一场大劫,所以马家人从此以后都不吃猪肉了。对马永敏,有人说他是回族人,有人说他是回回,反正意思都是一样。马永敏的爷爷曾经参加过甘肃马化龙反清起义(说是反清起义,倒不如说是采用暴力威胁,希望能从清廷那边争取更多宗教、经济、政治特权比较好。)。马化龙的部队被收编后,他爷爷分配到进驻新疆的第七军二十师,在与俄罗斯煽起的民族闹事中,他的爷爷战死在惠远城。他的父亲参加过十年前的漠北战争,不过是作为后勤保障部队待在后方兵站,负责物资运输的,前线一天未去,步枪一弹未发。到了马永敏这一辈,他家兄弟五人,三人参加军队,他的两个哥哥分别是陆军上尉、中尉,马永敏年轻学历不高,参加军队没多少时间,到现在不过是名下士。马永敏总觉得自己属于语言白痴,要学外语简直如同学天书,自然是能不学,最好不学了。与马永敏有相同想法的在五连还不少,他的想法很有代表性。 “小马,我不是说了嘛?你怎么能期盼自己遇到的都会说中国话,万一遇到不懂中国话的你怎么办?国内那些外国人可以卷着舌头学我们一样说话,外面可就不是如此了,这世界上很多地方人们说的是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汉语除了我们国家,只有在高丽、安南、日本、菲律宾等东方国家懂得的人才很多。西方?还是免了吧。不过是让你们学上两句外语,怎么就这么多废话?告诉你们,这几句英语是必须要学的,不光英语,还有法语、德语、阿拉伯语、土耳其语、意大利语,大家都要学。”下面坐着的战士发出一片哀叹声,光学英语就已经很挠头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种语言等着他们。周慈宁上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怎么?大家要知道,我们是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为了国家、人民利益,要到最远地方打仗的中国军队。走的比成吉思汗还要远,敌人远比汉朝匈奴、唐朝突厥要强大,作战地域之广,部队数量之大都是前无古人的,要打胜仗,建立不世功勋就需要我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需要的各种语言,只是让你们学上几句话而已,又不是让大家成为外语通。好了,别那么多废话,我们还是继续吧。……我是中国人,我不懂英文。请问附近有谁会讲中国话?……iamchinese,idon"tknowenglish。pleasetellmewhocanspeakchinesehere?” “iamchinese,idon"tknowenglish。pleasetellmewhocanspeakchinesehere?” 第606章 很不高兴的战士们只能继续学说英语,一百七十多号人的连队,声音沉闷的如同打鼾声。 周慈宁正教战士说着英语,王连长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听到侧面开门声,见是连长进来,坐在地上的战士们谁也不敢再说话,都当好好学生了。 王江林走到前面对周慈宁道:“小周,今天就到这里,我来说两句。”王江林转过头,正对着他的手下,战士们看到王连长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有些遗憾,还有些无奈。 “全体起立!”王江林清了清喉咙喊道。一百七十多名军人在听到口令后齐刷刷站了起来。 虽然五连队列训练比别的连队少,不过半年的时间加上王连长近乎变态的折磨让五连战士学会了行动整齐划一,除了学外语声音显得乱哄哄很沉闷,其他时候全连回答问题就如同一人。 “上级决定,我们这星期六,也就是后天一月十三日离开莫枝训练营,全团乘军列转到广东季高营进行训练。大家现在可以到俱乐部、茶馆把自己该结的帐结掉,将行李打好包,做好出发准备,明天团部将给各连将士下发我们铁血青年团特别制作的胸章。……就这样,解散!” *** “招弟啊,你弟弟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刘舜英有些紧张地看着拿着信笺正在看的徐倩,嘴里不断催促徐倩快点儿告诉她。刘舜英是女子无才既是德得牺牲品,小时侯她只认识了几个很简单的字,并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一般人家首先保证男孩读书,对女孩子上学并不是很重视,加之战争结束后,在多子多福理念下,生育率一下子高了不少,虽然政府要求人人都要读书,可上学总是要花钱的,孩子多了,读书就成了负担,一般人家保证三个男孩读书日子已经没发过了,要是家里有女孩子,在保证男孩还是女孩读书上,做家长的心总是要向着男孩。),徐永晋寄来的信单个拉出来刘舜英认识不少,组合起来她就只能瞪着黑字发呆了。 徐倩看了看对母亲说着信笺上大致意思:“信上说他现在部队很好,每天连队早上喝粥吃馒头就咸菜,中午、晚上都是三菜一汤,米饭尽管敞开肚皮吃,星期天晚上还有饺子或者混沌尝尝鲜。前段时间他们体检过,小弟从六十公斤长到六十五公斤,现在身上都是肌肉……还有他和班里战士就像亲兄弟一样,让妈放心。” “真有这么好?”刘舜英有些不相信自己儿子写的信。她一直认为儿子现在应该在部队里遭罪受,信上这样写恐怕是自作主张到部队去的儿子有意隐瞒真实情况,安慰自己。刘舜英盯着徐倩,想要从女儿那里得到赞同。 中国对同盟国宣战后,徐永晋就吵着要参加军队,如果家里不同意他就以绝食甚至离家出走来威胁,刘舜英虽然不想让儿子参加军队,毕竟架不住儿子一个劲纠缠,加上徐永晋父亲徐建国说作为一名中国人,当国家需要时参加军队不光是光荣和神圣的,也是应尽的义务,而周围那些老姐妹以菲律宾战争和漠北战争为例子,说是参加军队风险小小的,荣耀大大的。刘舜英老姐妹所举的这两场战争每次中国都是动员了大量兵员,菲律宾战争,海上就死了一个,登陆后陆地作战还没打西班牙就投降了。伤亡数字自然小到可以忽略。至于漠北战争,伤亡数字自然不是菲律宾战争可以比拟的,但考虑到先后投入到战场上军队数量,这个数字也不大。参加军队无非艰苦四年,从部队退役后,回到地方可以继续读书,考大学还有分数照顾,要是不想读书,而是想参加工作,别人找工作很难,退役军人却是每家工厂抢着要。做父母的总希望自己儿子能找到一个轻松、安稳、收入高的工作,有了好的工作,找老婆时就可以挑选人家,而不是被人家挑选,父母以后就是不在了,也不会因为担心孩子而无法瞑目。 刘舜英害怕的是战争伤亡危险,如果真的风险不大,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的那些老姐妹说过,危险越大,回报也越好。招兵广告不是说了? 那个著名的“用不着害怕”广告中说了,当兵有到留在国内和到外国两种可能,留在国内用不着担心,国内可没什么危险性;要是出国又分为去友好国家驻防还是到交战地区,友好国家与国内一样安全,也用不着担心,要是去交战地区你的部队又分为野战部队和后勤部队,后勤部队因为有人保护,危险性不大,至于野战部队,上了战场又有很大可能毫发无伤作为英雄回国。如果负伤也分轻伤和重伤,轻伤自然用不着害怕,重伤还分医的好,医不好。如果医不好……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与不好相比,好的可能性大,不好也分了死或者不死,不死的可能性大,最后发生不幸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刘舜英没什么知识,她只是觉得这里面好象有些问题存在,至于什么问题,这个她说不出来了。既然无法反驳,在儿子坚决要求参军下,最后举白旗的必然是母亲,刘舜英只能红肿着眼送儿子登上军列。送是把儿子送去了部队,刘舜英心里的石头却更重了,她时刻总担心儿子会发生什么意外,幸好现在每个星期儿子寄过来的信都说他们如何训练,士气如何之高,连长如何体贴,让刘舜英暂时不用担更大的心。 “对了,小弟说他们在上个星期六乘坐火车南下了,以后写信地址是三一五零信箱……明海也在哪里呀。”徐倩看了信笺上最后面写的地址小声惊讶地说了句。 “和明海一个地方?那他们俩应该能见面吧?招弟,你给明海去封信,让他对你弟弟多关照一下,啊。”刘舜英一听儿子和女婿在一个地方,马上想到可以让女婿照顾儿子。 “信可以写,不过明海说他们那里地方很大,里面驻了不少部队,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碰不上。” “唉,不管碰得着碰不着,这总算有个指望。你弟弟一个人在外面,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怕他凉了、累了,是不是饿着了,别人有没有欺负他。明海怎么说现在也是个少校营长,我听那些姐妹说这少校官可大着呢!让明海留心下你弟弟,我也能放心些。” “知道了。”徐倩明了后答应道。 刘舜英心里只有一个儿子,徐倩心中不光惦记着弟弟,还装了一个程明海。 程明海在去年八月通过考试,升为少校并且担任他所在营营长,以前的营长调到其他地方当副团长去了。九月,程明海的步兵营离开永修云居山到其他地方进行换装,全营改装成战车营,而程明海也自然成为战车营营长。程明海这一走,俩人就快要半年没有见面。 徐倩担心的是,从程明海寄来的信件中,她隐约总觉得他在给自己心里准备。信件上说保家卫国乃男儿最伟大事业,只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现在既然中国宣战了,作为一名军人,何怕什么马革裹尸?海军先遣舰队已经离开了中国,担负维护印度洋航运安全任务,在海军动了后,下面紧接着就应该是陆军,作为陆军精锐,他对面前的战争只有义无返顾地迎上去……大道理、小道理、没有道理的话说了很多,总归透露出来只有一个意思,陆军很快就要动了,而程明海将作为第一梯队奔赴战场。 “……妈,这两天报纸上新闻都是欧战怎样,德国人又在俄罗斯境内打了什么大仗,消灭了俄军多少部队,海上英国商轮又遭遇德国军舰袭击,损失多少船只,我们一参战,那边航线上连中国商轮现在也不保了。现在各个地方同盟国作战都很顺利,协约国好象要撑不下去了,明海他们会不会很快就要上战场了?” “不会这么快吧?……菩萨保佑,可千万不要上战场啊!”给女儿这么一说,刘舜英紧张起来了,双手合十面朝东南闭上眼祈祷起来。过了会儿,刘舜英睁开眼,看着女儿担心问道:“永晋他们不会到俄罗斯去打仗吧?我听那些姐妹说德国人在俄罗斯一仗就打死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俄国人,永晋他们可不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应该不会吧?……明海信中说他们现在还穿单衣,这地方冷不了。俄罗斯那里可是天寒地冻,若是要到那里打仗,他们就应该在漠北或者黑龙江这种极冷的地方进行训练了。” 说是这么说,徐倩自己也觉得语气太不肯定了,无法给母亲一点安慰。打仗的事情,作为女人,徐倩又能了解多少呢?刘舜英只要知道儿子不会去俄罗斯就满足了,至于回答是否肯定她没注意,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希望如此。” “老婆子!……回来了!”房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徐建国嚷嚷着大步走了进来,见刘舜英和徐倩从桌子旁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有些高兴地说道:“哟,招弟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婆子,饭烧了吗?” 刘舜英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让女儿给自己读儿子寄来的信件,把烧饭给忘记了,连忙站起来朝厨房走去。“哟……我把这茬忘了,等着啊,我现在就去烧。……对了,招弟他爸,永晋从部队寄来信了,你先看看儿子说的,我马上把饭烧好。” “怎么,永晋寄信来了?”徐建国衣服也没换,伸出手将徐倩放在桌子上的信笺取了过来。 “爸,你先把衣服换了罢,我给你洗一下。”见父亲进门,连身上穿着的工作服都没换就坐下来看信,徐倩好心提醒道。造船厂不同于其他工厂,徐建国工作了一天,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沾满了油污,透出一股铁屑与煤油混杂在一起难闻的浓烈气味。 第607章 不光衣服上,就连徐建国满头乱蓬蓬的头发都往外散发出这股怪气味。 徐建国满不在乎瞥了眼女儿,他整天在船厂走来走去,早就习惯了这种气息,别人觉得难闻,他倒一点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大大咧咧对女儿说道:“有什么好洗的?几十年都是如此,从来也没见你说过。怎么?现在变成大小姐了,倒要管起你老子来了?” “谁变成大小姐了?爸的事我怎么敢管……不过是衣服太脏了,给人看了不好。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你还是换下来我帮你洗一下好了。” 徐建国想也不想一口否决了:“不换,这样刚好。” 说完,徐建国不再管身边女儿,低头细细看起儿子寄来的家书。 徐建国倒不是不想换衣服,只是为了报答老板知遇之恩,拼命在工厂工作了一天,徐建国现在只想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永远不要起来。 自从意大利宣布参加战争后,英国禁止各国往意大利运送任何物资,中国和意大利之间贸易联系就断了。为此,中国政府在当时还专门对外发表了一番讲话,大致意思是中国不会卖任何武器装备给交战国的,英国人对意大利的封锁并且声称禁止运送所有物资乃不合理之要求,中国政府表示强烈遗憾。遗憾是表达了强烈遗憾,英国人的舰队毕竟是世界第一的,在表示遗憾同时,意大利在中国购买的那些还没有发出去的物资就被冻结了起来,不再朝意大利运送了。 浔阳造船厂在这起事件中受到了一定影响,战争一爆发,意大利在中国的贸易代表就四处搜寻物资,浔阳造船厂制造的船只也在这些人搜寻之内,秦海涛从意大利商人手中接到了两年制造四条三千吨商船,时间越快越好的大合同,因为意大利人心情极为急切,在这笔合同上秦海涛狠狠宰了他们一刀——反正他们迫切需要这些船,此时不宰等战争结束了,想宰也宰不成了。对做成一笔大买卖秦海涛自然十分开心,在受到意大利方面下的订金后,他马上四处张罗钢材、机械、设备,为此秦海涛自己也先垫付了很大一笔费用。 秦海涛正做着等意大利人第二笔款项一到帐,马上给工人加工资,再招收一批工人,让他们加快速度赶造船只,好让自己能早日交船,狠狠地大赚一票。事情发生了戏曲性变化——意大利看到德国在法国的顺利进军,将法国人打的一败涂地,眼红了。他们抛弃和奥匈帝国之间瓜葛,对法国、英国、俄罗斯宣战,宣战的后果就是英国禁止任何物资运往意大利,秦海涛船还没有建造,买主已经无法接船了。 造好的船无法交给意大利,意大利人自然也不肯支付后面款项,而四条船一时三刻找谁接手去?为了购买建造这些船需要的东西,秦海涛自己已经垫了大笔款项进去。现在只看到钢铁堆积在船坞周围,却因为一时没了买主,船无法造了,秦海涛垫付的款子打了水漂,这让秦海涛欲哭无泪。给工人加工资的想法早就长了翅膀飞的无影无踪,招工人进厂也成了黄粱一梦,一夜损失了这么大一笔款子,生产自然受到极大影响,工厂上下人心惶惶,一个个虽然没有当面说老板不是,可从他们眼神里,秦海涛分明看出这些人都埋怨自己高兴的太早,光想着火中取栗,捞取最大利润了,没想到这火分明可以烧死人。秦海涛觉得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他是恨不得浑身绑它上千吨炸药,将决定封锁意大利的英国议院炸到他们信奉的耶稣哪儿去。 不过世间事情就是如此富有戏曲性。秦海涛昨天还想着自己当一名烈士,将该死的英国佬从地球上抹平。睡了一觉,一起来发觉英国人站在了家门口。——英国人当然不是傻瓜一般走过来方便秦海涛杀人的,他们是携带了大笔款项和秦海涛商谈关于收购因为战争浔阳造船厂无法交付意大利订购的商船来了。 转眼间秦海涛心目中原本该死一万遍的英国佬变成了和蔼可亲的英国绅士。死气沉沉的世界在秦海涛眼中重新恢复了活力,显得生机勃勃。意大利算什么?意大利又没有英国人有钱,这个世界真正有钱的财神爷还要数英国人。能攀上英国人,等于自己一不小心走进了一座宝山,是个活人岂有入宝山空手而归之理?秦海涛在财神爷面前恨不得把没艘商轮价格翻它一番,好好让英国人放点儿血。当然,这些英国绅士不是笨蛋,收购是收购,他们却绝不肯支付比意大利人出得更多的款项,秦海涛虽然觉得英国绅士实在小气,不过能让一堆死了得废铁重新变成亮闪闪得金矿,没多捞一笔虽然失望,却属于狂喜中搀杂的一点轻微遗憾,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买主换成了海上霸主,别人就是想封锁也封锁不了,秦海涛这钱是落稳了口袋。 秦海涛面色恢复了红润,船厂那些工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再次变成崇敬,最重要的是英国人代替了意大利人,购买商船的款子按照约定打进秦海涛帐户。有了钱,秦海涛自然很乐意招收工人,给骨干工人、技术人员涨工资了。而徐建国的工资就从三十六元涨到了四十元,一下子涨了四块钱,虽然工作苦了许多,徐建国还是心情舒畅,全身心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工作累一点儿算什么?只要钱多就行! *** 没有月亮,青黛的夜空中点缀着满天繁星。冬天的夜空十分透彻,那些星星都显得比春夏秋三季距离地球近了很多,自然大了不少,也亮了许多。寒风掠过树林发出沙沙声,拂在夜行人身上,冷的仿佛泼水。马路两旁搁一段距离就有一盏路灯,寒风中路灯昏黄的灯光也比平常要冷,路上不多的几个穿着棉袄的行人拢着手低着头缩着脖,以竞走般速度朝前赶路,根本没人注意两旁房屋是什么样子。 行人经过的马路两旁房屋与其他地方不同,两旁都是用青砖垒起来的高墙,透过墙头望进去,里面是一幢幢样式各异的小洋楼。白天这些小洋楼各有各的形状,各有各的色彩,只是到了夜里,昏黄的路灯灯光余辉下,这些小洋楼形状虽然未变,却全成了一色暗黄色建筑。距离马路远一些的,只隐约可以透过阴影看出轮廓来。从那些深宅大院中偶尔传出一两声狗吠声。也许太冷了,夜空下连狗也吠得如此苍凉。 这里是浔阳的富人区,并不是说这里只有富人才能居住,穷人进来就要被赶走,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围富人深宅大院多了,精致洋楼起来了,穷人住在这里整天看着这些房子,心里滋味不会太好受,自然就搬走了,而别的富裕起来的人又搬了进来,久而久之,原本没什么差异之地就显示出差别了。同样的,让这里的富人搬到城里河边木板房去,他们也无法适应。 马路尽头是一座围墙比谁都高,面积比谁都大的院子,在这些建筑里显得与众不同,分外惹眼。从伸出的檐角处挂着几盏红灯笼,上面写着斗大的“王”字。红色的灯笼随着卷地而过的一阵阵夜风微微晃动着,将粉饰雪白的墙壁照的一会儿很亮,一会儿又阴暗下来。在八字陷进去的大门外是一对青石雕刻的石狮子,在灯笼发出的暗红色光线下,石狮子的影子拖了老长,直到渐渐消失在黑暗中。院子大门是扇铁门,外面用整块黄铜包了起来,显得无比高大、沉重。这里就是浔阳首富王磊的王家大宅。 吱呀一声,王家大宅铁门被人推开了,宁静的夜里,铁门下面的铁轱辘与地面摩擦声是如此刺耳,让人牙关痒痒。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从铁门里探头望了望外面,见外面没什么人,危颤颤从里面慢慢移了出来,手扶着围墙望着东面。从大门里又走出一个人,那人走到老人后面,搀着老人柔声道:“李妈,外面风大,您还是快点儿进屋去吧。……小心别凉着了。” 站在门口张望的是王家佣人李妈,李妈年龄大,又是王磊父亲找来的,平常王磊对她说话都客客气气,其他佣人自然很尊重老人家了。现在李妈望着外面有些心烦地喃喃道:“哎呀,都这么晚了,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放心吧,老爷回来了我会帮老爷开门的。您老人家就先歇着好了,真要冻出什么事情,老爷怪罪下来我们也担当不起。” 李妈被人搀扶着走回了院里,嘴里还唠叨着:“唉,这刘经理也是,什么事居然要老爷忙到现在?整天东奔西走的,老爷就是铁打的也要累坏了啊……” 李妈絮絮叨叨说话声渐渐消失在院门后,吱呀一阵声响,咣当一声铁门重新关上了。 远方飘来一片淡薄的黑云,将苍穹上闪烁着的群星装进了黑袋子中,风急了,地上枯黄的树叶随风起舞,气温越降越低,看来明天天气恐怕要下雨了,就是落场雪也很有可能。 李妈扶着白玉栏杆心神不宁地站着,望着大门外,空洞的眼神仿佛透过了铁门,看着遥远未可知的地尽头。她在等着王家大宅的一家之主回来,不光李妈,王家大宅所有的佣人都很无聊地站在屋外。火车站那边的钟楼传来了十一声浑厚的当当声,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汽车发动机声。 “赵婶、老宋头,开门。看看是不是老爷回来了?” 用不着李妈吩咐,王家大宅的铁门打开了,两个人影从院子里走了出去。声音越来越响,汽车是朝王家大宅这里开了过来,外面越来越亮,大宅中所有的佣人全面朝着大门张望着。 发动机轰鸣声中,两道光柱从大门外照了进来,耀得人睁不开眼。一辆黑色中华轿车从外面驶了进来,车子兜了个圈子,停在了洋楼前面。 第608章 十多名佣人排在阶梯前,驾驶室车门打开,老王从里面走了出来,绕过车头走到右后车门处,将车门拉开,恭敬地请戴着黑礼帽披着裘皮大衣的王磊低头从里面钻了出来。 见王磊过来了,佣人们低头齐声道:“老爷辛苦了。”王磊只是点头唔了一声,看到李妈站在前面,上前一步扶住李妈,关切地责怪道:“李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我不是说过了,要是太晚,李妈你用不着等我,先休息好了,免得累坏了身子嘛。” “不晚不晚,这才几点?年龄大了,睡眠也少了,少睡几个钟头没什么大不了。” 李妈到王家这么长时间了,看着王磊娶妻生子,接着妻子难产而死,前老爷又因病而亡,是人总有个感情,何况一起过了二十来年?王磊对李妈不象对一般佣人,而李妈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王家父子就是她的亲人了。 进了客厅,王磊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手指用力揉揉太阳穴所在位置。李妈泡了杯香茗轻轻放在王磊面前的茶几上,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这位王家主人。王磊面颊松弛下来,不再像以前那样饱满了,原本红润的脸色灯光下看起来带了一种憔悴后病态的蜡黄,以前满头乌黑的头发现在鬓角早以染上风霜,一撮撮灰白头发再配上额头深深的皱纹,这个主人已经老了。前年夏天前王磊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成功男人,浑身上下透着男子汉爆炸性的力量,可王林斌闹腾着要考军校并且还真的考上了,这击垮了看起来很坚强的王磊,不到两年时间,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年。 王磊听到茶杯与茶几接触发出的轻响,睁开眼伸出手将茶杯取了过去,一抬眼,见李妈站在自己面前,只是爱怜地打量着自己,茶杯端到嘴唇没喝了,用他那有些沙哑的嗓子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老爷……下午吃晚饭前少爷打了电话过来找老爷。”李妈踌躇着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哦,林斌啊,他怎么说的?现在学业还好吗,训练是不是很辛苦?……这小子,这是他自找的!既然决定了当什么军人,他要是现在后悔了,想当逃兵,我可无能为力。”王磊低头品着李妈给他沏好的香茗,微瞑着眼缓缓说着。 李妈有些尴尬地道:“还好,少爷说他的功课在全班三十来人中属中等水平,那些训练他觉得虽然还和以前一样比较累,不过也能坚持。” “那他说什么?钱多的没处花,这么老远的打电话过来聊天吗?”王磊虽然钱很多,可儿子从大老远有事没事就打长途电话回来,这费用还是让他心疼的。 李妈小心答道:“少爷说按照课程要求,他现在已经登舰了。他被分配到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担任“湖口号”舰长的实习副官。” 李妈的儿子原来就是在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担任水兵,二十来年后,李妈一手拉扯大的王林斌也进入了这个舰队当见习副官,李妈觉得冥冥中好象自己跟这个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十分有缘。李妈不知道,王林斌在电话中跟他提到过的“湖口号”巡洋舰舰长欧阳镡海军上校(本来是中校,不过有一个担任海军参谋长和中国舰队总司令的伯父,升起官来自然比谁都快。)的伯父当年就是指挥马尼拉湾海战的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司令欧阳骐海军准将,李妈要是知道世间事情如此巧合,估计会瞪大了眼睛,嘴里一直念叨着菩萨保佑什么的。 王磊轻轻茗了口茶,没什么感情地淡淡道:“登舰实习了?好啊,他也算没给我丢脸,还算有点出息。”王林斌一心要考海军这深深刺疼了王磊,对儿子在军校学习进入最后阶段,王磊也不是太在乎——骨子里他倒很希望儿子因为娇生惯养,不适应军校自己退学回来。 “老爷……少爷说……少爷说……” 王磊见李妈欲言又止的样子,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李妈。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少爷怎么说的?李妈你年纪又不小了,怎么现在说个话倒吞吞吐吐起来了?” 李妈嘴唇微颤一会儿,颤抖着低声道:“少爷说……他们军舰要在明天起航奔赴战场了。” 当啷一声,王磊手一哆嗦,手中茶杯掉在大理石地面上打的粉碎。李妈的声音虽小,钻进王磊耳里却如同晴天响起一声霹雳,王磊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连茶杯掉了也没反应,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双手还维持着刚才端着茶杯的姿势,整个人如同一座大理石雕,只有急速起伏的胸口证明他是一个活人。 “老爷……老爷!……赵婶、老王快来啊!”见王磊整个人傻住了,李妈吓的唤了王磊几声,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了起来。家里的佣人听到李妈尖利的喊叫声,匆忙从各个地方奔了过来。 “林斌他要上战场了?……”王磊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连脚下佣人手忙脚乱收拾着地上碎瓷也没注意。“林斌要上战场了?他可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就要上战场了?……” 两颗浊泪从王磊眼眶中淌了下来。海军的危险性以前王磊不清楚,自从大战爆发后,从报纸上他却了解到作为一名海军军人,他在战争中生命是多么脆弱。海战中往往一艘军舰被击沉意味着全舰将士除了极少数幸运儿,绝大多数都要以沉没的军舰为棺材,再也无法上岸了。王磊原本以为中国参战会通过俄罗斯境内陆军到欧洲和德军好好比试一番,海上既然有强大的大英帝国海军,中国海军没什么事情。可今天李妈转诉儿子来的电话,居然说王林斌要乘坐军舰上战场和德国海军拼命去……王磊渐渐缓了过来,眼睛盯着窗外,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北方,苦涩地问道:“他有没有说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李妈默默摇了摇头,过了会儿,哀怨地说道:“我问过,少爷说这是军事机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老爷,您的身子要紧,可别太担心了。” “军事机密?”王磊苦笑地说道:“这孩子可真有出息,连到什么地方,家里人也不能说。唉,这都是命,由他去吧。”说到最后王磊感到万念俱灰,懒懒地说完了,站起来踉跄着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能仁寺西边靠近甘棠湖的那片水泥楼房住宅,夜已经很深了,其他地方除了路灯,居民家里一片漆黑,而这里却有一幢楼房里透出昏黄的灯光。灯光下,两个人影低着头来回缓缓走动着。 “耀东,空军要参加战争?浩天他真的要上战场吗?”浔阳一中校长张义朝略显悲怆地问道。 张耀东愁眉苦脸地说道:“父亲,这次估计是真的了,不过浩天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到前线去。议会上下已经对军方在宣战半年后一直无所作为大为不满,据我在北京的朋友说,一月初最高参议会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专门声讨军方对国人之死无动于衷,说是他们只顾着自己保命,很多议员强烈要求军方给予何时参加战斗解释。这次声势如此浩大,怕是躲不过去了。浩天既然是军人,现在他还在军校学习,暂时应该不会到前线去,不过以后可就难说了。” “军方不想打仗?……你们这些议员还真是愚蠢之极,那些军人要是不想打仗也就不会对我的学生进行什么军训了。……唉,可怜我的孙子才十九啊,这么年轻就要被送上战场……这是什么世道?!”张义朝仰天长叹,美髯胡须微微飘动着。 第十二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二章全 三月下旬的波斯湾显然有了点夏季的味道。才清晨六点,微风中就已经隐隐传来一丝暑气。拉布拉多犬“胖子”显然对夏季的过早到来很不满意,“汪汪”的狂叫起来。 “该死的。”空军少尉杜申利刚在梦中结识了一名妙龄少女,却突然被狗吠声拉回现实世界。气恼万分下,摸起床边的一只空酒瓶就扔了出去。酒瓶准确的落在“胖子”的食盆里,摔了个稀巴烂。也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满,正在狂吠的“胖子”很快夹着尾巴,悻悻溜回了自己的小窝。 美女是见不到了,睡觉也失去了意义,杜申利只好嘟嘟囔囔的从行军床上爬了下来(也许用滚更合适)。帐篷里一地的空酒瓶,那是这支部队里几个酒鬼昨晚的战绩,每次顺利的执行完任务,他们都要凑在一起好好的乐一乐。 “该死的……”在帐篷里找了半天,杜申利才隐约想起,昨晚似乎某个酒鬼把自己的刷牙杯拿去当酒杯了。那只杯子好象还是当年在军校的时候,学校附近某个崇拜自己的漂亮小女孩送来的,具体是哪个呢?忘了……洗漱完毕,吃完两个面包,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的早餐后,时针还没指到七点,看来今天又是漫长而无聊的一天。不管如何,“胖子”还是要先喂饱的。最近“胖子”的食量见长,一早上能吃三两多猪肉拌饭,再这么下去后勤那些吝啬鬼铁定会找自己麻烦,明后天还是直接去问伙房的老周讨点猪下水什么的算了……杜申利拿了个盛着肉骨头的铁罐蹲在“胖子”的小窝边胡思乱想,全然没有注意中队长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 “空军少尉杜——申利!” “到!”随着中队长的一声断喝,杜申利条件反射式的将铁罐扔到了一边,跳了起来。 “请稍息。”中队长对下属的迅速反应显然比较满意,口气逐渐舒缓下来。 第609章 “昨天,在迈阿米尔附近,我军遭到了不明炮火的袭击。根据初步推测,应该是敌人在阿拉伯河北岸的重炮阵地所为,大概在……这个位置。”中队长指着随身带着的地图上用铅笔圈出的的一小块区域,圈里覆盖着象征沼泽地的标记。“你今天去那边飞一趟,把敌人重炮阵地找出来。” “这个……有多远距离?”杜申利盯着那个铅笔圈,感觉那个圈像极了捕捉野兽的套子。 “大概三十公里,你的侦察机航程足够。” “是!”虽然回答的斩钉截铁,但杜申利心里却老大不乐意:昨天才刚执行完任务,今天又要飞,还是三十公里远的纵深侦察……队里其他的人死绝了吗?他们都干吗去了?! 似乎看出了少尉心里的不快,上尉又加上一句:“这个任务对我军的行动相当重要,我可不希望把它交给一个我不放心的人去执行。” 这句话说的确实恰到好处,杜申利心头的不快立刻一扫而光:“没问题!” “去准备吧……三十分钟后出发。”看着精神饱满的手下,上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土耳其空军第5战斗机联队第1大队第2中队执行掩护阿拉伯河北岸的八八毫米重炮阵地的任务的第一天。这个炮兵阵地是上周刚设立的,位置在河北岸一块沼泽地中的小树林里,距离迈阿米尔约八公里,河南岸整个协约国前沿都处于该阵地的火力范围中。而同时,由于附近类似的树林小岛还有很多,因此阵地又十分隐蔽、安全。驾驶着福克eiii战斗机的中队长拉米尔。贾巴尔从空中俯瞰着整个炮兵阵地,一边赞叹炮兵指挥官选址的精妙,一边诧异那些重炮是怎么顺利地越过沼泽地进入小岛的。昨天是这里的炮位第一次全部投入交战。根据前线传来的战报,炮击给协约国军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贾巴尔在俄罗斯底比利斯战场上所取得的经验告诉他,今天协约国的侦察机一定会光临,看来自己的座机上又可以加上几个击落标记了。土耳其上尉满意的看着自己座机上四个击落标记,这是他在北线和俄罗斯空军交战的印记,贾巴尔心中一阵志得意满,却没有注意到阿拉伯河下游的河面上冒出了一个小黑点…… 杜申利驾驶的鸿鹄i型双翼侦察机可以轻松的爬升到两万英尺以上的高空,这样的高空虽然比较安全,但却无法侦察到隐蔽在树林中的炮兵阵地。于是起飞后不久,他就决定冒一个险:采用超低空飞行,贴着阿拉伯河的西河沿,逆流而上,到迈阿米尔后再折转东北,侦察预定区域。这样在大部分时间里,他的飞机都将背着阳光飞行,而河对岸敌人的观测哨和空中可能出现的战斗机则不得不迎着刺眼的阳光搜索他。 “台风”引擎发出枯燥的轰鸣声,却并不刺耳。为了防止引擎过热,杜申利把油门控制在60%的水平,空速表的指针稳稳的停在七十五公里/小时的位置上。“高度五百英尺,该死的,我一定疯了。”在这样的高度上,以这样的速度飞行,如果被敌人发现,那绝对是完蛋了,根本不会有摆脱敌人攻击的机会。冷风一吹,刚刚还带着满腔豪情出发的杜申利不禁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来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虽然他已经顺利的完成了三、四次侦察飞行,但那些都是对浅近纵深的侦察,距离己方前沿最多不过五公里,而且都有自己的战斗机掩护,基本没有什么危险。这次却是单独对距前沿距离十公里以上的炮兵阵地进行侦察,其危险性不言而喻,鬼知道在来回七十多公里的路上会有什么东西等着他。 好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敌人的战斗机,而目标区域就在眼前,杜申利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近一小时的疑神疑鬼让他觉得口干舌燥。少尉摸了摸腰间小包里的酒壶,不仅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上飞机前他悄悄的带了一壶烧菜的黄酒(中国空军明令飞行期间不得饮酒),虽然比不上家乡的五年陈加饭,却也足够顶上一段时间,否则他真不敢想象如何熬过接下去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第一口酒下肚,杜申利还来不及品尝口中残留的酒香,眼角的余光就瞟见了一个不祥的小黑点。“咳咳……”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年轻的少尉一阵紧张,不留神吸了一口酒到气管里,好玄没把酒从鼻子里喷出来……不等剧烈的咳嗽平息下来,他又仔细看了一下西北面的天空,没错,不是幻觉,一个黑点在距离自己大概有三、四公里的高空中盘旋。在那个方向上,不应该有自己的飞机,这说明……那是敌人的战斗机!!! 完了……少尉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背直蹿上脑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其实并不长),他的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他就这样僵硬地坐在座舱里,右手握着操纵杆,左手拿着酒壶,不知所措。 一阵奇怪的不安忽然窜进了贾巴尔的思绪,直觉告诉他,敌人正在接近。他从坐舱中直起身来,四下搜索可疑的目标:河北岸的天空仍然一片宁静的蔚蓝,宁静的连只鸟都看不到;河上游也一切正常,只有几艘汽船在河中慢腾腾地移动着;河南岸……刺眼的阳光照得贾巴尔满眼发花,除了河边树林的影子,其他什么都看不清。贾巴尔侧头想了一会,决定沿着河岸向下游飞一段然后再折回来,这样他就可以避开直射的阳光,毫无困难的观察河南岸的情况。他轻轻地蹬了蹬舵,罗盘的指针十分默契地滑向一百二十度…… 杜申利恢复知觉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喉咙里猛倒了几口酒,酒精的力量立刻使他的思维活跃起来:现在继续保持低空前进无异于自寻死路,敌方的战斗机随时都会冲下来攻击他。以现在这种速度和高度,他是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的。而且敌人显然已经料到协约国这边会派出飞机,侦察已经失去了意义。目前唯一可做的就是迅速爬升到安全高度,然后转弯回家。必须在敌人发动攻击前尽量占领高度。拿定主意后,少尉果断的将油门推到全满的位置上,接着拉动操纵杆开始爬升。“台风i”型引擎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巨大的扭矩迫使他不得不连续的用副翼修正机身的滚转。此时高空中的敌机却莫名其妙的向下游飞去。为什么不发动攻击?难道他的飞机出故障了?没燃料了?不可能,那样的话他应该飞回北岸去。那他想干什么?!少尉迷惑的看着高空的敌机,蓝天背景下的黑点异常的醒目……一阵冷风吹进坐舱,少尉不禁一激灵,他明白了:敌机根本没有发现他,否则他也不会毫发无损的在飞机里呆到现在;是阳光保护了他。现在这个嗅觉灵敏的猎手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正试图避开阳光,从而一举擒获隐藏着的猎物。 “该死的……我必须赶紧爬上去!”杜申利又下意识地向后拉了一下操纵杆,攻角指示器的刻度从四十五度滑了出去。飞机忽然开始抖动起来,这是失速的先兆,爬升角度不能再增大了。少尉低头看了一下高度计,才刚过两千英尺。 贾巴尔终于注意到了处于三点钟方向的协约国飞机,从其稳定而迅速的爬升来判断,那应该是一架鸿鹄i型侦察机。鸿鹄i型侦察机是中国在战前就开始生产的,世界各主要国家都进口了一批这种飞机。在底比利斯战场上贾巴尔就击落过一架俄国的鸿鹄i型侦察机,当然,这里这架侦察机决不会是俄国的,而是协约国方面另外一个强大的国家——中国的。 “狡猾的家伙,他一定发现我了。”贾巴尔不禁有点泄气,原本应该是一场经典的伏击,现在却成了平淡的“歼灭战”,“这该死的阳光……”。不过他一点也不怀疑那架鸿鹄将成为他飞机上的第五个击落标志,虽然鸿鹄可以轻松的爬到两万英尺以上,但那需要时间。“你没有机会了!”他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却分明有点狰狞。 满油门,右满舵,打开机枪保险,一连串的动作迅速而又胸有成竹,福克eiii的机头嚎叫着指向鸿鹄,两挺七点九二机枪枪管反射着冷冷的光芒,宛若猛兽白森森的犬牙……空速表指针在一百四十的刻度上剧烈跳动着,黑点迅速大了起来…… “果然是鸿鹄”贾巴尔紧盯着鸿鹄特有的由钢管制成的长长的后机身,对自己的判断能力十分满意。此时,距离已经缩短到大约一千米,他右手食指慢慢地向操纵杆上的射击钮滑去…… 杜申利的双眼压根就没有离开过敌方的战斗机,因此在敌机开始转弯俯冲后不久,他就清楚地意识到:被发现了,高度只有五千,速度还不到六十,即使现在转入俯冲,以鸿鹄一百公里/小时的最大速度也决然无法逃脱;唯一可以试试的就是利用鸿鹄重量轻,机翼升力特性好的特点来盘旋,尽量延长交手时间,(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鸿鹄的盘旋特性是由它的“翼载荷”指标低于当时大多数飞机所决定的)。少尉一边祈祷敌机没有带太多的燃油,一边不停地估算敌机与自己的距离,以争取在最合适的时机开始转弯。四点钟位置的敌机迅速迫近。“是福克e系列,有同步机枪……”看清敌人的少尉头皮又一阵发麻,“我的妈呀!……真他妈的该死!这可是指哪打哪儿,火力比自己这边的鸢i精准多了……”虽然额头已经满是冷汗,少尉仍然按预先设想好的步骤操纵鸿鹄停止了爬升,并开始微微俯下机头,以恢复一些速度。 十多秒钟后,福克已经呼啸着冲到距鸿鹄不到八百米的地方。“是时候了,”少尉一咬牙,把操纵杆猛地向右压去,鸿鹄立刻向右侧翻扣过去,机翼受力组件发出一阵干涩的咯咯声。 第610章 坡度角很快超过六十度,现在整个大地都已经跑到了座舱的右边。“接下去……转弯!”操纵杆又一次猛地向后倒下,机头随之迅速向上仰起,坐舱右边的大地忽然开始旋转起来,福克的阴影也跟着大地旋转的步伐一溜烟地向机头跑去。转瞬间两架飞机的态势就变成几乎是相向飞行的状态。 在鸿鹄向右侧急转之前,贾巴尔一直把它稳稳地圈在瞄准十字线的中央,胜利似乎唾手可得。然而就在他琢磨是否再冲近一点以后开火的时候,鸿鹄,从瞄准具消失了。 “恩?”贾巴尔吃惊地收回视线,扫视了一下飞机前方:几秒钟之内,鸿鹄已经急转到了一点钟位置,而且……它正在迎头冲来! “见鬼!”贾巴尔根本没有料到对手敢迎着自己冲锋,仓促中,他顾不得瞄准,只能大致向着对手冲来的方向带了一下机头,食指跟着就按动射击钮。“哒哒…”,福克飞机一阵战栗,曳光弹从枪口的火光中蹿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大大的弧线,宛若死神的镰刀。 除了空气以外,“镰刀”的刀锋没有劈到任何东西,仓促的瞄准使土耳其人的第一次攻击完全落空。不过杜申利紧绷的神经根本没有丝毫松懈。他清楚,只要自己稍不留神,也许就再也看不到“胖子”了。剧烈的转弯使空速表指针迅速从九十五公里/小时下降到六十公里/小时,几乎失速。“不能再转了吗?”他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冲过头的福克正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向右盘旋,试图重新占领攻击阵位,“不行,要接着转,我一定要保持在他的身后!”少尉略略一推操纵杆,同时蹬右舵,鸿鹄的机头听话的向右转去。 福克在速度上有很大优势,但短小的单层机翼却限制了它的盘旋性能,这一点贾巴尔很清楚。如果单是靠盘旋的话,只怕飞到太阳下山也没有办法赶上轻灵的鸿鹄。他回头看了一眼五点钟方向比自己高度略低的对手,决定做一个急弯看看对手的反应。空速一百三,高度四千五,距离大约两千米,一切都很合适。攻击!福克迅速做了一个将近一百八十度的左急弯,动作干净利落。 “真该死!回来了……”虽然知道福克兜回来是迟早的问题,但杜申利仍然无法面对这个冷酷的现实。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向左或向右转弯,但那样迟早会被福克赶上;二、继续前进,再来一次惊心动魄的迎头冲击,不过这一次对手有备而来,自己应该不会象上一次那么幸运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少尉心急火燎地看着迅速增大的福克,头脑飞速运转。 距离缩短到一千多米,没有时间了!他猛灌一口黄酒,决定试试前几天独自琢磨出的盘旋下降。“死也要换个新鲜点的死法!”喝空的酒壶炮弹般地飞了出去。 鸿鹄机头迅速下倾,同时向左做急转弯。罗盘和高度表都飞速旋转着:高度四千,方向三百一;高度三千七,方向二百二;高度三千五,方向一百二;高度三千二,方向零……巨大的离心力使得整架飞机都在嘎嘎做响,仿佛随时会散架。少尉紧紧地靠在座椅背上,面皮被呼啸而过的飓风刮的紧紧陷了下去,少尉担心的扫了一眼鸿鹄的机翼:但愿那些该死的张线足够结实。 当福克机俯冲到开火距离的时候,鸿鹄已经转完了一圈半,高度下降到两千四百英尺。贾巴尔恼怒地捏着驾驶杆:他根本无法稳定的瞄准目标;而此时福克的速度又很快,没有办法咬住在疯狂打转的鸿鹄。最终,他只能估摸着朝鸿鹄的运动轨迹上打了一个长点射,期望能碰上点什么,然后就又一次overshot了。 转的头晕眼花的杜申利好不容易才把鸿鹄从急降盘旋中改平,此时高度只剩一千五百英尺。可以说除了接近一百公里/小时的速度外,他已经一无所有。少尉筋疲力尽地瘫在座椅上,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妈的要是活下来了,老子下一次一定要飞战斗机!”然而福克的阴影并没有走远。超越了目标后,贾巴尔再一次把操纵杆猛拉到底,福克机头高高昂起,如同愤怒的眼镜蛇。攻角迅速超过了九十度,但贾巴尔并不想就此罢手,一百二,一百六,两百……攻角还在增大,飞机已经倒扣了过来。 少尉绝望的注视着福克从自己的前下方笔直拉起,然后高高地越过他的头顶,最终向鸿鹄的尾部——最佳攻击阵位翻扣下来。筋斗,漂亮的筋斗,绝对漂亮的死亡筋斗!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不断做着左右侧滑,转弯,然而却无法遏止福克的逼近。 鸿鹄在贾巴尔轻蔑的目光中徒劳的左转右旋,如同一只被猫逗弄的老鼠。 距离已经接近到四百米以内,是射击的最佳距离!瞄准,开火!“哒哒哒……咯啦……”机枪突然之间哑了火。“卡壳了?”贾巴尔从座舱中探出身来,向后一拉机枪的拉机柄,两颗子弹“嘣”地跳了出来,“应该可以了!”他一松手,拉机柄“哗啦”一下回到待击位置。 速度一百一、高度一千四,一切正常;调整机首指向,稳住,按动发射钮,“……”还是没响!土耳其空军上尉差点从坐舱里跳出去,“真活见鬼了!”他不死心,又连拉了几下拉机柄,再次按下发射钮,耳畔却仍然只有引擎单调的轰鸣声。“狗屎!难道是射击同步器故障?!”气恼万分的他挥起一拳,狠狠的砸在座舱壁上。而在经过几十分钟的全功率飞行后,飞机的剩余燃料也无多,看来这一次,煮熟的鸭子还真的要飞…… 福克一直紧紧地跟在鸿鹄后上方,但就是不开火。高悬于头上的达摩克斯利剑搞的杜申利的精神趋于崩溃,现在他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开足马力,向下游猛飞。福克飞机跟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失去了信心,悻悻地掉转了机头;但处于高度紧张中的少尉居然没有发现敌机的离去。 临近中午的阳光已经非常炽热,先前聚集在起降场地边等候飞机返航的人们大多退避到了椰枣树下,让羽毛状大树叶给自己遮挡炽热的太阳。就连"胖子"也无精打采的溜回了自己的小窝,只有中队长铁塔般的身影一直笔直地矗立着。杜申利起飞已经两个多钟头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作为派遣他去侦察的中队长,他不能不为自己队员的安危担心。 西北方天地交界处出现一个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渐渐肉眼可以辨别出是一架飞机了。中队长取过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望向飞来的飞机,镜头里可以辨别出这是一架单座单发双翼侦察机,从外型上判断,这就是杜少尉驾驶的鸿鹄i型双翼侦察机,中队长脸上露出精神松弛下来的笑容。 “回来啦!……杜申利回来啦!”躲在椰枣树荫下的人们听到低沉的飞机发动机,抬头望着西北方向,见一架草绿色鸿鹄i型双翼侦察机飞了回来,纷纷从躲避地方奔出,对着飞机挥舞着摘下来的军帽,朝降落跑道飞奔而去。 众人冲到跑道边对着回来的飞机欢呼雀跃,可是在大家眼中,飞机高度虽然在下降,可不知怎么回事,它的速度却一点儿也没有降下来,笔直地朝地面冲了过来,人们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回来的飞机。侦察机越飞越低,怪吼声中,飞机轮胎与地面接触了,弹跳着朝前冲去,飞机后面掀起一股长长的黄龙。漫长的滑行后,飞机终于在即将冲出跑道时停了下来。 见飞机停稳了,众人一声呐喊涌了上去,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杜申利他的中队长。 空速表的指针已经停在零的位置,发动机熄火了。降落在跑道上杜申利这才彻底的轻松,耳边都是同僚跑过来的欢呼声,声音越来越响,听起来他们很快就要到自己这里了。杜申利朝后一靠,浑身乏力瘫坐在座椅上,这时候杜申利发觉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爬出去?杜申利很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以英雄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他的两条腿被大地死死地吸住,根本无法动一下。 “恭喜你顺利回来……少尉怎么了?你负伤了吗?”中队长攀着机翼将头倾到座舱边,正祝贺杜申利回来,见他头上冷汗直冒,制服完全被汗水浸湿,胸口急剧起伏着,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以为杜申利受伤了,转头朝下面人群高声喊着:“……卫生兵!卫生兵快来!” “……队长,没什么,我没受伤,只是一时脱力而已。”杜申利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朝中队长无力地摆了摆手。杜申利艰难地仰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天空,蔚蓝的天空上没有一朵白云,现在中国南方天空到处飞翔着可爱的鸟儿,而这里的鸟儿早就被战火驱赶的不知去向了,天空很蓝、很静,那架追逐自己该死的福克e飞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 几个人冲上来七手八脚将杜申利从座舱内抬了下去,站在跑道上,杜申利两腿还不停地打抖。 “怎么样?找到重炮阵地了吗?”中队长搀扶着杜申利,关切地问道。这次派他出去就是为了侦察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的重炮阵地,出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再看看杜申利现在这副样子,恐怕这次侦察收获大大的。 “没有……我还没飞到侦察地区上空。” “没有?!”中队长眼睛瞪大了,自己刚才想的完全错误了,这让中队长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没有……队长,我在迈阿米尔上空遭遇到土耳其的福克e战斗机,要不是命大,恐怕早就和飞机一起栽到地面做肥料了。”杜申利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在空中遭遇了福克? 第611章 ……你当时高度多少?能肯定遇到的是福克吗?”中队长见杜申利疲惫地点点头,有些不敢相信土耳其飞机跑到自己面前来了,怀疑是否杜申利看错。 “绝对是福克,这个混蛋还攻击了我,福克驾驶员绝对是个老手。发现它得时候,我的高度是五百英尺,速度七十五公里/小时。福克就在距离我三、四公里的高空中盘旋。”杜申利伸开手比划着当时他和福克之间的位置。 “天哪!要是这样你怎么可能逃回来?!”中队长一听双方距离头皮发麻了。作为飞行中队中队长,他对福克各种数据背得再熟也没有了,福克:最大速度一百四十公里/小时,实用升限一万一千五百英尺,续航时间一小时,武器为一挺七点九二毫米同步机枪。除了飞行高度不如杜申利驾驶的鸿鹄,飞行速度是鸿鹄远远无法比拟的。中队长本来还以为杜申利完全依靠两万英尺的高度让福克无可奈何,现在一听,情况比他能想象到的不知恶劣了多少。这么好的天气,天空万里无云,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真要五百英尺高度遭遇到福克,杜申利能活着回来,只能说他运气好到无以复加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了,刚看到它的时候,我想利用高度摆脱它,可等我爬升到五千英尺,速度还不到六十时,福克已经追过来了,双方距离大概八百米时,我猛压操纵杆,飞机立刻急速朝右转弯,与福克对冲而过。接着福克又掉头左急弯,动作十分干净利落赶了上来,我只得让飞机再来一个急降盘旋,福克一下子从我身边冲了下去,要是有机枪,我当时就可以送它一梭子,让它下地狱,可他妈的我们这种飞机居然没有自卫武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福克在下面来了一个漂亮的筋斗,朝我尾部翻扣过去,这时候我只得不停做着左右侧滑、转弯,想要把福克甩掉,可该死的福克一直跟在我后面……天晓得它什么时候飞走了。”杜申利现在有力气了,嘴里噼噼啪啪说着,手上比划着自己空中惊魂场面,说到最后,杜申利回头看了眼差点害死他的鸿鹄i型双翼侦察机,想起了自己在空中的愿望:“队长,下次要还有侦察任务,你还是让我开战斗机去好了,哪怕是不如福克的鸢i式战斗机也成!真要再遭遇到敌机,至少我还有武器可以自卫一下。” 鸢i战斗机除了高度,速度和武器瞄准方面都比不上同盟国方面的福克e式战斗机,不过和鸿鹄比起来,鸢不光最快速度快了二十公里,还配备了两挺七点六二气冷式机枪,杜申利相信这次自己的飞机要有机枪,福克给了自己两次机会,怎么说自己也能抓住一次,或者打不下福克,赶也要赶的它落荒而逃。 中队长看了眼忿忿不平的杜申利,嘴里敷衍道:“少尉你用不着操心,这事情我会跟上面说的……既然迈阿米尔上空有敌人的福克战斗机,在驱逐敌人战斗机离开迈阿米尔之前,我回要求大队暂时取消所有侦察任务。” *** 嗖——轰……巨大的爆炸声响过之后,高大的椰枣树被炸飞,木屑泥土四处乱飞,自空中劈头盖脸打了下来。更多的炮弹飞了过来,炮弹飞来发出的强烈尖啸声压倒了一切,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烈打过来的炮弹不断发出轰、轰、轰的爆炸声。 战壕里身着草绿色军服的士兵听到嗖声由远而近后急忙将身子死死贴在战壕里,将头埋在了里面。一排排的炮弹在爆炸,地在颤抖,天空尘土飞扬。战壕里充斥了抢人的火药烟味。 嗖——通,嗖——通……爆炸的声音很轻,几团黄绿色的烟雾徐徐升起,慢慢向四周弥漫开。 “毒气弹!土耳其混蛋使用毒气弹了!……快戴好防毒面具!”战壕里每个不远就有人对士兵高声喊叫着。战壕里士兵顾不得炮弹还在落下,躲在战壕中如同乘坐着大海上摇摆不定的小船,急忙从背后携带的背包中取出防毒面具,将它戴在脸上,阵地上只留很少一些人监视可能进攻的土耳其军队,其他人拿起属于自己的东西朝更深的掩体里摸去。 “这帮土耳其杂种!打仗就好好刀枪向见好了,居然用上毒气弹!要不是事先知道德国佬在欧洲战场上使用过,今天我们不全闷在这儿了?!”高大膘悍的孔敬恭挤在低矮的掩体里感觉十分不舒服,弯着腰抱着步枪蹲在掩体里,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对面发射毒气弹的敌人。 “班长,战争就是这样,为了胜利大家可以不择手段,何况土耳其要是文明点儿,我们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教导这些野蛮人了……娘的,憋死我了!”挤在孔敬恭身边的徐永晋刚取笑两句敌人,话一说多马上感觉氧气不够,憋的慌。 美索不达米亚大部分地区属于热带沙漠气候,可它的东北部却属于亚热带地中海式气候,到处都是湖泊、沼泽。三月的中国很多地区还忍受着倒春寒,棉衣、皮袄是大多数中国人在三月的选择,可这里潮湿炎热的气温却让人就是光着膀子也觉得喘不过气来。何况他们还许多人都挤在一个很深的掩体里?更恐怖的是随着士兵朝掩体里钻,毒气也跟着渗了下来,为了不被毒气熏死,人们用浸湿的军被将入口处堵了起来,这样毒气是进不来了,可空气也无法流通,众多人拥挤在一起,没多少时间人们就汗流浃背,臭气熏人。徐永晋费劲地通过橡胶制造的防毒面具呼吸氧气,他觉得心怦怦直跳,脑袋发晕,人都要窒息了,这时候吸一口空气都如此困难,还如何说话? 徐永晋他们登陆中东法奥半岛已经四天了,作为中国参加世界大战的远征军,拿出手的部队自然不能太差,于是拥有悠久历史的陆军第二集团军第四军第十师就作为远征军先头部队第一个奔赴战场。让战士们感到无上光荣的是,带领他们踏上征程的是:前陆军上将,第十师第一任师长高明辉将军。 作为一名拥有辉煌历史的战将,七十六岁的高明辉原本应该在家里面享清福,只是一嗅到硝烟味,高明辉在家里就骨头痒痒,坐不住了,于是老家伙跑到军方上层要求率领他的老部队上战场。总参谋部那些大员均为高明辉小辈,有的还在高明辉手下当过兵,他们当兵的时候,高明辉已经是中将军长了。既然老上级开口了,做小辈的怎么着也要洗耳恭听。不过高明辉历史实在太辉煌,这么老的一名上将搁在什么地方都不合适——总不能真的满足老领导要求,让他担任师长吧?上将担任师长,说出去没得让人家笑话。 高明辉倒不在乎官衔是高是低,他只要能打仗就成,一番商讨后,老将高明辉再次出山,恢复军籍,担任陆军第二集团军上将副司令。高明辉重新出山,就是要指挥第十师重现以前拥有过的辉煌,重新上任后高明辉在第一时间奔赴广东第十师驻地,对全师官兵发表了一番讲话。大致意思就是作为第十师老人,他要率领大家争取最辉煌得胜利,以前第十师终结了反动的满清政权,这一次要将罪恶的同盟国扫进历史垃圾堆里去。忠勇无畏的第十师是任何敌人所无法击败的,第十师的信念是进攻、进攻、还是进攻!直到消灭一切敌人,作为胜利者终结战争。除了这些,第十师别无选择。对第十师讲话还没多少日子,高明辉就率领着加强了的第十师踏上征途。 加强后的第十师拥有两个步兵旅,一个战车营,一个野炮团,一个山炮团,一个防空营,一个航空大队再加上辎重、工兵、通信、骑兵、医疗、警卫等等直属部队,全师拥有两万四千人。 为了援助协约国,中国远征军将第一个目标瞄准了中东奥斯曼土耳其的美索不达米亚行省。将目标选为土耳其陆军军部大有深意,首先,土耳其因为治国无方,被称之为“欧洲病夫”,在中东地区,因为土耳其横征暴敛,当地百姓对他们是积怨已久,和处在上升势头的德国比起来,中东自然好打多了,(欧洲打的有多乱,军方上层根本不考虑,也许潜意识中,那些领导人还希望欧洲越乱越好,打的时间越久越好,最好在中国军队登陆欧洲前,同盟国与协约国两方都打的精疲力竭。)先打弱再打强,这是军事上取胜之不二法门。 除了土耳其是同盟国最弱一环,还有一个不便说出口的原因是中东的石油。现在这个世界虽然汽车不多,飞机极少,火车轮船只要靠燃煤作为动力,但石油却是将来最重要的能源——国家第一任领导早就告戒后代要注意争取中东站在中国一边,因为那边有石油。当时人们还不理解,在前几年中东传来发现大规模油田后,人们又想起了第一任领导的告戒。第一任领导乃神仙级人物,眼光历来看的很准。现在中国的汽车、飞机都需要石油,能在这里扶植起“民主”国家自然是中国的福音。 当然,对美索不达米亚,不光中国看中了,同样是协约国一员的大英帝国也看中了这里,英国是因为在一九一一年和波斯签定了协议,波斯允许英国开发当地最大的油田,而从土耳其控制的美索不达米亚很容易可以对英国开发的油田进行攻击,于是不管是为了美索不达米亚的石油,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波斯的利益,英国都希望他能控制这里。不过英国想归想,现实情况是现在协约国在欧洲极为被动,法国的投降让德军将主力部队抽调到东线,在德军猛攻下,要不是天气给俄罗斯军队帮忙,加之大量的武器弹药战略物资从中国源源不断卖给了俄罗斯,恐怕俄国也要退出战争了。在海上自从德国海军突破海峡后,英国海军主力将大量主力战舰回缩到海峡,防备德国通过海峡登陆英国本土。 第612章 而英国的陆军又要在巴尔干顶德、意、奥,在埃及对付窥视苏伊士运河的土耳其,实在没什么能力再照顾美索不达米亚了。 中国自从一九一二年七月十五日宣战后,除了海军一支小规模舰队对太平洋上德国拥有的殖民地展开攻击,陆军、空军、海军主力都没有出现在英国人最希望看到中国人出现的欧洲战场上,一付坐山观虎斗的样子让英国上层极为恼火。从八月督促到十二月,中国政府总以部队还没训练好,部队没有集结好为借口,搪塞火急火燎的英国人。等集结好了,中国又以没有足够的运输船为借口,迟迟不肯行动,让中国军队通过俄罗斯加入战争,中国政府却又以俄罗斯历史上和中国关系不是很好,英国出钱卖武器给俄罗斯是可以的,直接出兵民众那边却很难通过。 谈了半天英国人才发现中国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没看到好处不愿意太早出兵,而英国现在各条战线却都需要中国的援军。陆地上他需要中国与他一起开辟欧洲西线战场,海上他需要中国海军与大英海军一起将德国在大洋上袭扰的战舰要么击沉要么赶回德国港口里,德国人再一宣传他要在中国登陆欧洲前首先登陆英伦三岛,英国就更紧张了。 为了让中国军队尽快加入与同盟国的战争,英国只好在一些方面进行让步,于是很不情愿的英国与同样很不情愿的中国就马来亚、马六甲(新加坡)、贡榜(缅甸)问题展开谈判,英国同意从这些地方撤军、撤出行政人员,由中国监管,十年后在中英两国共同监督下让这些地区成立民主国家。至于中国提到的印度尼西亚,由英国出面与荷兰商谈,劝说荷兰同意印度尼西亚独立。所有问题都谈完了,中国又提出陆军暂时不能出兵欧洲,海军可以帮助大英帝国一起对付德国骚扰舰队,独力维护太平洋与印度洋航运安全。至于陆军必须先打土耳其,再战欧洲。至于中国参战前如何保证欧洲战场局面不会继续恶化,中国可以同意远东协约国通过俄罗斯进入欧洲战场。 所谓远东协约国,就是以中国为首先后宣布对同盟国宣战的高丽、安南、日本。高丽和安南自从改变国体后,历来和中国同进共退,历史上这两个国家就是中国藩国,接受中国领导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事情。至于日本,自从明治维新后,日本的国力大大提高了,可是一八七四年琉球群岛事件后,日本发现自己和中国差距实在太大,他的军队根本无法与中国抗衡,于是日本大力发展海军,几十年过去后,日本海军实力扩张成亚洲第二。可是日本在发展,中国海军同样没有歇着,中西菲律宾战争让日本海军看到了自己与中国之间差距与一八七四年相比,不是小了,而是更加大了。中国的强势发展让日本国内再次展开是全盘西化还是重新回到汉化道路上来。日本这个国家很怪,当中国实力不强,不想和日本交手时,日本千方百计要从中国这里捞取好处,可是等中国强大了,整个日本海军加起来也赶不上中国太平洋舰队中的一支战列舰分舰队所拥有的实力,而强大的中国还将如此弱小的日本作为假想敌,按照正常思路,日本也应该将中国当敌人了吧?不,这个奇怪的日本却不是这么想,这时候的日本不是想与中国发生战争,而是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方式与中国上层联络感情,希望能和中国保持友好关系。 这次中国加入协约国的第二天,日本也宣布对同盟国宣战,并且还很明确地说服从中国领导。对送上门来的帮手,中国自然无法拒绝。和英国一番讨价还价后,高丽陆军第七师(三个团,共一万两千人)、安南陆军第二师第三旅(七千人)、日本第三师团(步兵第五、第二十九旅团组成,全师团一万八千人)组成联军在二月底进入中国,打算通过中国进入俄罗斯。至于中国军队,陆军除了动用二十艘运输船外,还征调了六十艘用来跑运输的商轮、货轮,在英国印度洋舰队暨中国新成立的印度洋远征舰队掩护下一次性运送第十师在三月中旬到达美索不达米亚。 和高明辉想象的港口戒备森严,部队要经过一番苦战后才能登陆相反,在海军舰炮一轮猛轰后,十九旅三十七团一营部队在没有遭遇阻击下,顺利地在法奥登陆了。要是没有海军舰炮轰击后,陆地到处升起的团团烟柱,登陆部队会以为自己是出国旅游了。 登陆部队在镇子里搜索后发觉这里的居民已经在自己来之前逃的差不多了,只留下极少一些实在走不动的当地百姓。经过翻译交谈,船上的高明辉这才了解到这么重要的法奥,土耳其守军只有一个连兵力,并且在洋面出现中英联合舰队后,还没开火他们就脚底抹油了。至于土耳其在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兵力,据高明辉了解土耳其军队是由凯利尔帕夏(注:帕夏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高级军政官员的称谓,也有翻译为巴夏。帕夏不世袭,无固定职务)率领的大约一万八千人军队,和高明辉指挥的第十师相比数量远远不如。 既然敌人实力不强,而且斗志极低,没放一枪就逃跑了,高明辉自然认为第十师将轻易占领美索不达米亚首府巴格达,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海军陆战队马上就要对德属东非动手了,高明辉可不想海军夺取德属东非后,自己还没拿下美索不达米亚。 先登陆的十九旅三十七团在军乐队伴奏下,排着整齐的队列,在没看到打砸抢返回来的当地百姓注视下,迈着正步朝巴士拉前进。侦察敌人?高上将说了,敌人都是属兔子的,看到装备精良的中国军队,他们不丢魂落魄马上投降,就转身有多远逃多远,法奥登陆已经充分证明了高上将对敌人的蔑视一点儿没错,为什么还要担心敌人呢? 当三十七团快要进入迈阿米尔时,不幸的事件发生了——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大批炮弹准确地落在正在行军的三十七团队列中。一通炮火过后,三十七团走在最前面的一营丧失了战斗力,跟在后面的二三营也遭受重大损失,更可怕的是大批土耳其军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卡其色土耳其士兵。不过一次冲锋,三十七团就丢了一个营,要不是二、三营一边以各种武器拼命朝敌人射击,一边就地展开挖掘工事,在极短的时间内构筑好野战工事,将敌人堵在西北,恐怕三十七团就要扔在到巴士拉的半道上了。 莫名其妙就丢了一个营,还有两个营遭到重创,这给远征军前途蒙上了阴影,如此事件高明辉上将自然不能接受。于是三十七团团长被火线解除职务,押送回去准备让他接受军事法庭审判。至于十九旅旅长,他也逃不了接受留职察看处分。 法奥港口规模不大,四天的时间只将第十九旅送上陆地,二十旅暨师各直属队大量的重装备还在运输船上晃悠着。三十七团一天战斗减员近三成,无法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无可奈何下,高明辉上将只得将原本当花瓶摆的三十八团——也就是铁血青年团——调到第一线,让他们驱逐当面之敌,徐永晋所在三十八团成了参加陆军所有部队中第一支有组织与同盟国作战的步兵团。三十八团从三十七团手中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刚看到空中自己方面的一架草绿色侦察机和土耳其方面一架战斗机的空战,接下来就遭遇到土耳其炮击。 掩体里每个人都没说话,虽然光线极为阴暗,人们还是能发现身边同伴脸色苍白,恐惧地看着周围的人。掩体深藏在地下,呆在掩体里听到的爆炸声小了许多,只是当炮弹落在掩体头上时,掩体墙壁就被震的直摇晃,里面的战士提心吊胆害怕并不坚固的掩体会否被震塌——如果震塌了,他们十来个人可全要活埋在这儿了。 爆炸声渐渐朝后面延伸了,掩体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小,人们只听到极为沉闷的爆炸声在遥远的地方传来。咣地一声,掩体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一股浓烈的黑烟夹杂着大量灰尘从外面涌了进来。里面的战士手紧紧握住手中步枪,警觉地望向门口。 “快……敌人上来了!快进阵地!”从烟尘中探进一颗脑袋,人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一只手指向外面,扯着嗓子大声朝里面人高喊着。说完了他又转身消失在烟尘中。见是自己人,人们松了一口气。反应到敌人上来了,掩体里十来人从掩体里鱼贯冲了出去。 徐永晋跟着迪迪钻出掩体,俩人飞快奔向自己应该待着的位置。炮弹还在不停爆炸着,一发发炮弹发出尖啸声,从西北掠过头顶落到后方,褐黄色的土块在后面到处乱飞着,有些炮弹落在了沼泽里,水花夹杂着黑泥沙直冲天际,而后面也有一发发炮弹划过头顶,落到西北方。阵地上到处还飘着一缕缕黄绿色烟絮,天空早就不是瓦蓝色了,滚滚黑烟让头顶成了一片血红色。 哒哒……爆炸声中传来土耳其军队机枪缓慢的射击声,不时传来子弹撞击上身后泥土发出的咻咻声。徐永晋感觉那些子弹都是瞄准自己打来的,如果不是在国内训练匍匐前进时,连长用机枪威胁过他们的生命,恐怕现在徐永晋很有重新钻进地下掩体的欲望。稍微整了整钢盔,徐永晋缓缓抬起头,从战壕中露出头望着外面。虽然是下午,外面到处都是烟雾,仿佛家乡冬天清晨,五十米开外就看不清楚了。透过烟雾,有一群群模糊的身影正在朝自己这边前进。 后面三十八团的炮兵部队不停地发射炮弹,无数的炮弹飞入烟雾中,炸起一团一团的红色火球,将烟雾驱散开一角,不过很快又被周围烟雾所吞没了。 第613章 在不停飞过去的炮弹爆炸下,那些烟雾在渐渐变淡。 徐永晋仿佛听到战壕里有人在嚷嚷着什么,只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到爆炸升起的黑红色火光下了,对这种足以让无数人生命化为乌有的火光震惊不已。脑子里正一片空白,徐永晋屁股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条件反射下,徐永晋差点要捂着屁股跳起来。 “快!向正前方快速发射!……快!每个人都要发射!如果你不想当俘虏就给我打!” 徐永晋这才听清楚刚才嚷嚷的那人是自己的连长王江林上尉。上尉正用焦急而严厉的声音向他们喊着,周围阵地上已经响起了己方机枪怒吼声,还有步枪噼啪声。 徐永晋喘了口粗气,将步枪支在射击口,拉上枪栓,扣动扳机。步枪猛烈地朝后座,巨大的爆炸声让他耳鸣,连长的喊叫声听不到了。现在徐永晋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朝前方射击!”。他不停将子弹装进枪膛,在胸部那么高的射击口射击,手有些颤抖,一发发的子弹让徐永晋打了出去,躲在战壕里的徐永晋可以看到一道道亮光以及快的速度钻进烟雾中,不停朝上涌的那些模糊人影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可是那些没有倒下的人影还在继续靠近战壕,这让徐永晋十分害怕,惧怕敌人冲上来让他以训练场上从所未有的速度发射着子弹。 几发炮弹落在不远的隔壁连阵地上。炮弹距离徐永晋他们是如此之近,近的如同一千扇门同时砰砰关上,让他以为这些炮弹是落在自己头上了。 “天哪!……瞧!”迪迪在徐永晋不远的地方高声喊着。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铁血青年团战士被炮弹抛到半空中,他的钢盔被炮弹炸的飞在他上空。人仿佛扯线木偶徒劳地在空中扭动着,显得十分怪异。迪迪神经质地高喊起来:“我的天哪!下次该我们挨炸了!” “他妈的!你这个傻瓜,害怕了吗?继续射击!炮弹又没有炸到你!”迪迪高喊的时候徐永晋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目光刚收回来就看到王上尉重重踢着迪迪的屁股,恶狠狠地骂着他。战壕并不深,只有齐胸的高度,而王上尉现在直挺挺站在战壕中,毫不在乎那些飕飕而过的子弹,哧哧落下来的炮弹,就那么直挺挺地在战壕中走动着,仿佛这些可以撕裂人的怪物都不会触摸到他,也许从接上火后上尉就这样行走在战壕里了,可到现在他愣是一点儿油皮也没有蹭掉。 上尉的大无畏精神鼓舞了徐永晋,一直紧张的噗噗直跳的心脏放了下来。“只要连长在,阵地就不会丢!”徐永晋十分坚定这么一个信念,沉稳地通过准星瞄准外面那些从烟雾里显露出来的人影,不停地扣动扳机。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对阻击进攻的铁血青年团战士而言,这场阻击战仿佛他们降生以来就伴随着他们,他们一生全部生涯就是阻击土耳其人发动的这次进攻。战士们通过战壕不停地射击着,不时有身着卡其布军装的土耳其军人从烟雾里钻出,只是一钻出他们马上变成无数步枪、机枪的活靶子,最终栽倒在地。钻出的土耳其人越来越多了,虽然这些人从烟雾里出来后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可坚守阵地的铁血青年团战士却觉得自己的阵地总有那么一刻要被土耳其人突破。上级说过土耳其军队都是由一群胆小鬼、猥琐不堪的怕死鬼毫无战斗经验的傻瓜组成,他们没有一点儿战斗意志,根本不堪一击,只要中国军队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军人的耻辱马上就要投降。可在迈阿米尔,铁血青年团遭遇到的显然不是上级形容的军队。这些人排着散兵线不顾身边人不停倒下,毫不畏惧朝前冲锋。并且看到正面火力凶猛,他们还打算从两翼突破铁血青年团的防线,这怎么可能是一支只会投降的军队所为?!双方都拼命将炮弹发射到对方头上去,土耳其军队拼命想打开中国军队防线缺口,而中国军队也死活不肯从原地倒退一步。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炮弹爆炸声渐渐稀疏下来,那些仿佛不知道死亡是什么的土耳其军队终于开始后撤了。打出枪膛里最后一发子弹,徐永晋舒了口气,土耳其人的撤退让他十分宽慰,沿着掩体壁缓缓坐倒下去。一切都是如此神奇,徐永晋好奇地想到,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沉重的防毒面具戴在脸上让自己呼吸十分困难。徐永晋一把将防毒面具从脸上扯了下来,大口呼吸着外面空气,哪怕空气中还有致人死命的氯气他也不在乎了。 摘下防毒面具,徐永晋吸进来的空气中混杂着大量的火药味、没有完全飘散开的氯气味、浓烈的血腥味、木材燃烧刺鼻的味道、还有难闻的什么肉烤焦的臭味。这时什么肉?徐永晋不解地再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空气,突然他想明白了,接着就手掐着喉咙低着头呕吐起来——徐永晋想到,这种烤焦的肉味是从烧焦的人肉上面发出来的臭味。 “敌人逃跑了!上刺刀……跟我冲啊!” 徐永晋刚吐没几口,就听到连长在旁边大喊着,其他战壕中的友军已经呐喊着冲了出去。徐永晋赶忙站了起来,给步枪上好了刺刀,几乎是无意识地跟在王上尉后面朝后退的土耳其军队冲了过去。跑了没两步,徐永晋发觉冲上来的不光是自己,周围到处都是五连的人,大家一起高呼着在莫枝训练营进行拼刺刀训练时喊的口号:“冲——杀!” 冲锋,让人热血沸腾,尤其是追击溃逃的敌人,更是如此。徐永晋以他最快的速度跟着连长追击逃跑了的敌人,他感到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了,可身边还有人不时超越他,冲的更前面。前面的土耳其逃兵最近的距离徐永晋也不过三十来米距离,这些人见到中国军队追了上来,跑的更欢了,只是进攻时已经消耗了他们大量体力,怎么跑也跑不过一直蹲在战壕里的中国军人。 一些落在后面的土耳其人见跑不过人家,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子弹飕飕从头顶飞过,不时有跑在身边的人一个踉跄栽倒下来,吓得丢弃手中武器,蹲了下来,高举起双手,用土耳其语大喊着:“饶命。”冲上去的中国军人顾不上那些放下武器的敌人,直是高喊着继续追。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战场上到处回荡着缴枪不杀声。虽然大家在训练营的时候已经学过如何用德语、意大利语、土耳其语喊缴枪不杀,可现在头脑发热的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应该喊土耳其语,大家还以为这些人都能听的懂中国话,很容易就用汉语喊出口号来了。绝大多数土耳其人并不知道中国人喊的是什么,听到身后有中国话,这些人逃起来更加不要命了。 见敌人没有放下武器投降,反而逃的更快,战士们血红着眼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进撒丫子狂奔的土耳其军队中,用刺刀捅他们,后面机枪阵地上几挺机枪用子弹组成的死神之网将土耳其人兜腰拦截。战场上到处都是被刺刀捅进身体濒死的土耳其人哀叫声。不光是哀叫声还有哭泣声。 徐永晋追上一个土耳其人从后面照着他后背狠狠捅了进去,那人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丢弃手中倒提着的步枪,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挥舞着,后背卡其布军服出现了黑黑发亮的一团,黑团迅速变大中,红色的鲜血从卡其布里渗了出来。这是敌人的臭血,徐永晋厌恶地想到。刚才用力很足,刺刀捅进敌人身体内好象被肋骨卡住了,用力往后拔只将那名敌人拖了过来,并没有将刺刀拔出,徐永晋抬起穿着作战靴的左脚,狠狠踹住那名敌人腰眼,那人被踹倒在地上,捅进身体的刺刀终于拔了出来。那名敌人在地上滚动了几下,终于仰天躺在哪儿,不动了。挣扎中,他头上那只有土耳其军人才拥有的独特的军帽滑了出去,沾上了地上污水,显得十分肮脏。 身边的战友都冲了上去,徐永晋落在了后面。徐永晋走到被自己捅了的土耳其人身前好奇地拄着枪蹲了下去,想要看看被自己杀死的第一个敌人是什么样子的。 同盟国敌人,徐永晋他们自从参加军队后就经常谈论他们,想象他们,甚至在刚才战斗前,他们还距离自己如此遥远,仿佛是“不可知”的,神秘的、看不见的人。现在就躺在脚下。 白人,躺在地上浑浊的双眼整开茫然望着天空,脸上肌肉因为极端痛苦十分狰狞的这个土耳其士兵是个白人,虽然他肤色偏黑,可高挺的鼻梁,深深陷进去的眼眶说明了他的身份。这个人嘴唇上留着一撇短短的小胡须,很粗,很黑。嘴里、鼻孔里一个劲朝外流淌着血沫。身上军服风纪扣不知什么时候给他挣脱开了,宽宽的皮带上面有一团血渍——刚才捅的一刺刀看来从后背捅进去,从前面钻了出来,难怪他会如此痛苦。 徐永晋感到一种无尽的哀伤。“我杀了人!天哪!一个跟我无冤无故活生生的人被我捅死了,就死在我的脚下!”徐永晋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步枪从手中滑落,双手掩面无力地哭泣起来。刚才躲在战壕里朝敌人打枪时,有没有打死敌人徐永晋并不知道,就是知道自己打死了敌人,他也没什么太多想法,毕竟打死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自己根本不知道。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自己捅死了,他就倒在自己脚下,徐永晋不能没有一点儿犯罪感。也许这人家中有老婆孩子,有父母双亲期盼着他回家,可现在他却死在自己手上,连姓什么也没留下就死了。他的家人会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吗?徐永晋突然有种深深厌恶自己的感觉。 地面上的人们没注意到天空出现了一架他们所不熟悉陌生的飞机,飞机飞的相当高。 第614章 空中传来恐怖的撕裂空气的声音,如同钢琴演奏家将手指急速从高音区滑到低音区,急促而震撼。听到这种声音徐永晋顾不得再感慨,急忙一个前扑趴在地上。轰地一声,炮弹在距离徐永晋不远的地方爆炸了,大地震动,炮弹飞迸出的碎片从徐永晋头顶掠过,泥土下雨一般落在身上,将钢盔敲的叮当做响,身子被土块打的生疼。 泥土落尽,徐永晋抬起头,用力摇了摇脑袋,耳边还在嗡嗡作响,眼前一颗接着一颗炮弹落在战场上,浓烟,飞扬的泥土,横飞的钢片。徐永晋眼中椰枣树在轰然倒下,泥土和灌木被炸到高空,一声巨响,前方腾空而起一股巨大的烟尘柱。对方机枪阵地响起了爆栗子一般的响声。 “撤退!快撤!……回战壕隐蔽!”刚才还趾高气扬将土耳其军队赶鸭子的铁血青年团将士在土耳其火力反击下一窝蜂又退了回来。烟尘中不时有人发出痛苦的尖叫声摔倒下来。刚才追击一时高兴,铁血青年团的战士冲的距离战壕比较远,现在在回到安全的战壕路上,一些战士被炮弹炸飞,被机枪扫倒。刚才土耳其人哀号声现在在中国军队上再次重演了。“机枪!该死的机枪!” “飞机!土耳其的侦察机!……快啊,快找地方隐蔽!”终于有眼尖的看到了天空出现的飞机。奔跑着的人们以极快的速度跑回战壕,跳了进去。 徐永晋奔到战壕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跳了进去,在他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回来了,而他身后还有更多的同伴在跑回来。一些不幸的人倒在了回来路上。“快!快……迪迪快跑!”徐永晋趴在战壕上,见迪迪正奔跑在回来的路上,冲着迪迪焦急地大声喊着。 在学校的时候徐永晋和迪迪关系并不是特别密切,迪迪只和王林斌关系密切,每个星期当迪迪口袋里没钱的时候他就会想到可爱的朋友王林斌了。对有这么一位朋友,王林斌怨言自然不少,作为学校里王林斌唯一一位真正的朋友,徐永晋听他怨言不知多少回了,加上自己也亲身体会过迪迪是如何与王林斌保持友好的,对迪迪他自然不会太亲密了。不过学校毕竟是学校,一九一二年七月,当中国对同盟国宣战后,俩人在爱国热忱鼓动下,都报名参加了军队。全校那么多人,分配到铁血青年团的不少,而徐永晋和迪迪不光分到了同一个连,还分在了同一个班,这就显得很幸运了。部队讲究的是彼此亲如手足,大家能同生死,共命运,训练就是要把他们训练成按照王连长所言:“战场上每个人不顾自己安危,在他人受到危险时,毫不犹豫冲上去为他人而死。”这样的训练加上俩人又来自一个学校,兄弟般的感情很快就培养起来了。 不时有炮弹落在迪迪周围,掀起的烟雾常常将他吞没了,无数次,烟柱冲天而起时,总有人被炸的飞上半空,徐永晋以为烟雾消散后他再也看不到迪迪矫健的身躯,可是等烟雾散开后,他却惊喜地看到迪迪出现在他眼底。机枪子弹贴着地皮迸发出一串细微的黄尘,就在迪迪身边,追着他而去。迪迪充分发挥了他在篮球场的技能,柔韧性、灵活性被他发挥到极致,不停躲闪着各种对他构成威胁的弹片、子弹,他与掩体越来越近了,眼看只要翻一下身,他就能进入掩体。 嘶——嘶——嘶——砰!嘶——嘶——嘶——砰!“迫击炮弹!卧倒!快趴下!”战壕里军官的声音还没说完,可怕的爆炸声已经将他讲话声所吞没了。炮弹落在阵地前面,将泥土掀上天空。徐永晋抬起头,见迪迪在迫击炮弹爆炸时敏捷地卧倒,现在正跳起来打算跃进战壕。 “好样的!快,快回来!……”徐永晋挥着手急切地叫着,话没说完,嘴张的老大,说不下去了。站起来的迪迪仿佛被人用大锤狠狠地锤了几下,胸前突然出现几朵红色的小花朵,人定了一下一个前扑倒在战壕前。“迪迪!”徐永晋眼珠子都红了,用变调的声音高喊一声,不顾外面横飞的弹片,抛弃步枪猛地跳出战壕,急打着滚翻到迪迪身边。手轻轻枕起迪迪头部,迪迪身上渗出的鲜血将他衣角浸湿了。“迪迪!你没事吧?天哪,你小子可别吓唬我,我们才刚上战场啊。” 迪迪面色苍白,嘴唇发灰,前额出现豆大的汗珠,手抚在胸前,失神的眼睛望着前面,眼神涣散了。呛出两口血,迪迪哆嗦着喃喃说道:“他们打中我了,该死的,这帮杂种打中我了!” “迪迪!我是永晋啊,你听到了吗?看到我了吗?”徐永晋腾出一只手,在迪迪眼前晃了晃,见迪迪眼珠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慌了神,朝后面哭咽着吼道:“担架!快上来担架!迪迪负伤了!” 土耳其人阵地那边不停地飞过来迫击炮弹,三十八团的炮兵因为没有准确的目标指引,对土耳其人炮火压制效果很差,战壕周围到处是泥土、石头混合着硝烟腾空而起,怪啸着的弹片带着死神的狞笑寻找着任何血肉之躯,该回来的都回来了,没回来的现在都倒在外面。 轰的一声,一发迫击炮弹落在徐永晋和迪迪身前不远的地方,徐永晋伏下身,死死地将迪迪保护在自己怀中,任凭泥土石块噗噗打在自己身上。一串机枪子弹从徐永晋后背上掠过,后背军服都仿佛要被撕裂了。随着爆炸升起的烟雾,从战壕里跃出一人,飞快地奔到徐永晋身边。 “怎么了?……迪迪负伤了?!”五连连长王江林上尉出现在徐永晋身旁,拉着徐永晋问道。一低头,见徐永晋怀中的战士是迪迪,他身下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眼睛紧闭,呼吸急促。 “连长,迪迪被敌人机枪打中了。” “机枪掩护!……快!跟我把他拖回去!”王江林顾不得多说,朝后面战壕喊了一声,扯了把徐永晋,一手架过迪迪肩膀就要往战壕里拖。没了主意的徐永晋见连长架起迪迪一边肩膀,连忙学连长的样子架起迪迪另外一边肩膀,俩人在后面机枪掩体中火力掩护下,猫着腰拼命将迪迪往战壕拖。脑袋耷拉下来的迪迪,身子死沉死沉,俩人拖的十分费力,只是这时候不卖命也不成,土耳其人炮弹还不停地飞了过来,要是慢一点,恐怕自己就要和迪迪一起交代在这儿了。 徐永晋感觉土耳其人所有的炮弹都瞄准了自己,炮弹就追着自己在炸,每一股爆炸形成的气浪都要将他掀翻在地,脚早就酸软无力了,可他还咬牙坚持着,奔跑中连防毒面具什么时候掉了他都没注意到。终于,在一串机枪子弹从头顶掠过时,徐永晋和连长一起将迪迪拖进了战壕。 第十三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三章全 “……一班亡一人,伤一人;二班伤三人;三班伤一人;排部亡一人。伤亡名单如下……”漆黑的夜空下,五连三排排长在战壕中小声对连长汇报下午战斗伤亡情况。 “唉,我们连还好,像你们排亡两人,伤五人。全连也不过亡七人,伤十九人。隔壁四连就惨了,他们连冲的时候跑的太远,人家炮火一轰,整个连出击的只回来了五成,还多数带了伤,其他人都交代在路上了。这仗要这样打,我们可坚持不了几天。”王江林上尉愁眉不展,小声道。 “是啊,这场战争和我们印象中的菲律宾战争、漠北战争完全不同了,说是这里老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百姓都在什么地方?带路的向导找不到,抬担架的也找不到,人生地不熟,加上我们初次参加战斗,伤亡大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唉,要是有百姓帮忙就好了!四连赵连长现在如何了?他这么大的伤亡,团长恐怕不会放过他。” 王江林挥了挥手,轻叹一声:“有什么放过放不过的?赵连长在敌人第一轮轰击时就被炸死了,不然他们连也不会为了替连长报仇跑的那么远,最后想回都回不来。他们连军官在战斗中打的没几个了,要追究责任也无从追起。” “啊?赵连长战死了?”三排长在战斗结束后一直留在阵地伤督促部下巩固阵地,对周围情况并不了解,一听说阵亡了一个连长,三排长一脸不能置信。“我们还要在这里坚持多久?” “谁知道,反正上级没说,我们就要在这里坚持下去,直到要么上级让其他部队来接替我们,要么咱们全员战死在这儿。”说到这儿,王江林看了看战壕两边,那些接受了战火洗礼的战士除了观察外面情况的,其他人现在抱着枪正酣睡在战壕里。王江林有意将声音压的很低,用蚊吟般声音对三排长说道:“土耳其人在撤离法奥港口时将港口设施破坏,咱们部队登陆实在太慢了,到现在二十旅的两个团还没有下完,不过师属野炮团在昨天上午已经登陆,估计今天天亮前就可以在我们后面展开投入战斗。如果飞行大队能将敌人炮兵阵地找出来,我们野炮团一定能给敌人好看!只要有炮火压制,今天的战斗应该不会太艰难。” 一九一四年三月二十日是农历甲寅年二月二十四日,星期五。美索不达米亚上空没有一丝云彩,如果这样的天气在中国,人们会欣赏到一轮弯弯的娥眉月,可在迈阿米尔战壕里的人们却见不到月亮,也见不到满天繁星。看到的只有灰暗的烟尘,红的、白的、绿的照明弹时不时从地平线升上半空,代替了月亮和星星,在高空慢慢移动着。 第615章 一个照明弹升起,将大地照的雪亮,混乱的隆隆声在中国军队防线上响起,天空被许多蓝色的闪光照亮。中国军队炮兵部队自然不甘示弱,于是一串串红光从天空掠过,飞到对面土耳其军队阵地中,爆炸成红色和绿色的火球,雷鸣电闪,天空时明时暗,如同烟火和雨点般的金色火光在土耳其阵地上闪现。 昨天下午的战斗中,铁血青年团二营阵地是土耳其人主要进攻方向,全营八百多人中,阵亡四十一人,负伤一百四十七人,伤员中部分是土耳其军队发射毒气弹时,一时没防备,熏倒了。根据俘虏交代,他们正面是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军队领导人凯利尔帕夏亲自指挥的一万两千军队,他们拥有十六门八八口径大炮,同时还拥有三十来门迫击炮。中国人在解放战争中发明的迫击炮现在反过来对付发明他的祖宗,说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具有讽刺意味,更讽刺的是这些迫击炮是战争爆发后,土耳其商人从中国购买的,连打过来的炮弹都是中国制造,中国的钢铁用来杀伤中国人。在二营阵地前面,进攻的土耳其人丢弃了三百多具尸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黄棕色卧倒死人,土耳其军服与泥土颜色相近,不仔细看,地上如同鼓起了无数的小土包。那些土包仿佛将整个大地都铺满了,粗略打量一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仔细数数,实际数字与估量的差距极为明显。二营除了打死的土耳其人,还抓了一百多土耳其俘虏。缴获了一批步枪——和缴获他们军人所有完全一样的一八九零式步枪,这些武器也是战争爆发前后卖给土耳其的。在愤怒声讨黑心商人一门心思只想捞钱,而不管将这些杀人利器卖给谁同时,战士们对弹药补给放下一半心。同样的武器使用的弹药也是一样,战斗中大量消耗的弹药通过缴获弥补了一小部分,要知道,在催促了无数遍后,后方补给对前线需要来说还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那些船卸人还来不及,那有那么多时间把所有弹药卸下来? 徐永晋瞪着血红的眼睛,目无表情地抱着步枪坐在战壕里,仰面看着天空,冉冉升起的照明弹照亮了徐永晋那张年轻的面庞。以前富有青春活力的那张红润的面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不堪的、苍白的、被硝烟熏黑的、胡子拉杂茬沮丧的脸。 在昨天下午冲锋时,他还为自己捅死了一个土耳其士兵觉得自己成了杀人犯,仇视自己,现在的徐永晋却恨不得杀尽所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土耳其人,为此哪怕死后下地狱他也不在乎。 迪迪死了,就死在徐永晋怀中。 昨天下午迪迪在撤回阵地时被土耳其人操纵的机枪扫中胸口,后来检查发现他身中三发七点九二毫米机枪弹,子弹从后背打进,前胸钻出。当徐永晋和连长将迪迪拉进战壕,卫生员还没有过来,迪迪就已经在徐永晋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当卫生员过来翻了翻眼帘,摸了下脉搏告诉徐永晋迪迪已经死了,徐永晋死活不肯相信。迪迪在学校就是运动尖子,跑跳哪样不是拔尖的?那力气大的看起来好象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篮球场上矫健的身躯,任何人也比不上,如此魁梧的人居然被几颗细小的子弹夺去生命,徐永晋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就死了? 作为迪迪朋友,徐永晋知道迪迪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赣江大学,进入赣大的长臂猿篮球队,为此在学校里每天他都练的特别辛苦。进了部队,迪迪又想加入军队篮球队,休息时别的战士因为青春期冲动,高谈阔论什么小姑娘、大媳妇,而迪迪不是在单杠那边引体向上就是跑到健身房举杠铃,或者一个人围着操场跑个不停。这么一个人现在却走了,他的理想随着三颗机枪子弹永远无法实现。徐永晋曾经见过迪迪父母,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回去应该如何面对痛失亲儿的老人。 “哎……永晋,来一点儿吧,这是我在离开家乡时偷偷带上的二锅头,喝一口提提神。……唉,人已经死了,你也别太难过。”睡意惺忪的孔敬恭那张黑红的面庞在徐永晋视线中出现,上士半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手拿着一个酒瓶递到徐永晋鼻子底下。“曹操怎么说着?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不对,应该是何以解愁惟有杜康……也不对,…唉反正差不多就是了,你还是喝一口吧。” 徐永晋轻轻推开孔班长递过来的酒瓶,落寞地说道:“谢谢班长,我不想喝。” 徐永晋以前在家的时候,因为是学生,什么酒也没喝过,当进入军队后,部队里喝酒是可以的,不过为了避免酒后破坏军纪,大家只能喝啤酒,而且每天还限量供应,不能多喝。徐永晋在学校时是个好学生,进了部队是个听话的好兵,既然上级说只能喝啤酒,他也不会和一些特别调皮捣蛋的家伙学习,非要偷偷喝其他酒不可。到现在他也只会喝啤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喝醉过。 孔敬恭旋开瓶盖,仰脖灌了一口,抹了下嘴唇,再次将酒瓶强递了过来:“男子汉哪有不喝酒的?在我的老家三岁儿童都能喝两斤,不然也太没出息了。喝吧,喝一口会好受的多。” 随着班长递过来的酒瓶,徐永晋嗅到空气中混合的气味——血、燃烧的木柴、二锅头,刹那间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徐永晋体会。一颗雪白的照明弹升到高空,照明弹发出的强烈白光照亮了一切,当他缓缓落下时,周围天际间形成奇怪的阴影,然后黑暗降临回到大地。 “谢谢。”徐永晋伸出手,接过酒瓶,学着班长的样子灌了一口,马上,一股古怪的辛辣气味从喉咙里窜了上来,呛的徐永晋弯下腰不停地咳嗽,眼泪也呛了出来。 孔敬恭生怕二锅头被徐永晋丢掉,连忙接过他手中酒瓶,另外一只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打着,嘿嘿笑道:“甭怕,第一次喝酒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好难喝啊。”稍微好受些,徐永晋苦笑地说道。不过是喝了一口酒,徐永晋就觉得自己脑袋一阵晕眩,面庞发烧,人有些头重脚轻,眼皮子不自觉地要合起来了。 “呵呵,你酒量还小……没关系,以后多喝两回就不会这样了。” 喝了口酒,徐永晋觉得自己舌头长了不少,一直不敢提的问题也说了出来:“班长,头一回听到炮声你害不害怕?”班长反问道:“怎么?害怕打仗了是吗?” 徐永晋轻轻摇了摇头,迟疑一会儿,又对班长点了下头,视线投向外面时而升起的照明弹,嘴里嘟囔着喃喃道:“刚开始听到炮声时,我倒并不紧张,掩体里摇晃的再厉害,只要没用重磅炮弹直接命中,我们总死不了,何况掩体里有那么多兄弟,人一多胆子就大了不少,可当我看到迪迪在我眼皮子底下中弹,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儿害怕。子弹又不长眼睛,打着谁没打着谁,天才晓得。前一分钟他还和我有说有笑,下一分钟任凭你怎么叫,他也再说不出话来了。枪林弹雨中,生命真的很脆弱。我不知道下一分钟倒下的是谁,也许就是我自己。” “别想的这么多,迪迪阵亡完全是一场意外。咱们排打了那么长时间,不就只阵亡了俩人吗?我数过了,倒在咱们排前面的敌人可是有五十来个敌人呢!……对迪迪阵亡我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班里的战士,作为带领你们上战场的我,看到迪迪没了,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得了?” 下午的战斗中,三排正面被炮弹炸死的,子弹打死的,刺刀捅死的足有五十来个土耳其人,当然,被步枪打死,刺刀捅死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土耳其人都是在冲锋时候被炮弹炸死,机枪扫射时打倒在地的。冲锋的时候,三排还俘虏了十多个土耳其人——如果当时大家喊土耳其语,而不是用中国话喊缴枪不杀的话,他们俘虏的土耳其人还要多。孔班长抓了两个俘虏,只是他抓的俘虏在土耳其炮兵拦截时一个被当场炸死了,还有一个趁着炮击时现场慌乱,孔班长急切地要跑回战壕,逃之夭夭。最后孔班长成了竹篮打水,统计中没有他的战果,这是让他很丢面子的事。 孔敬恭往嘴里倒了一口酒,陪着徐永晋坐了下来,俩人并肩坐在战壕里看着外面五彩缤纷的照明弹、信号弹、炮弹爆炸闪动的火光。“你是第一次上战场,我这个当班长的也和你一样,对我来说,只不过比你们这些新兵多站了两年稍息、立正而已。打仗?春节放炮仗我见过,这种能打死人的炮战我是有听过没见识过,不光是我,咱们排长、连长这些军校毕业的军官在战斗经验上跟咱们一样,都是新手。相信我,害怕的不光是你,大家都害怕。” “连长也害怕吗?不会罢?敌人炮火最猛烈的时候,我看到连长直着腰在战壕里走来走去,一点儿都不怕炮弹炸到他。”听班长说连长在战斗打响后也害怕,徐永晋想起下午见到连长的神态,觉得自己不能不为连长反驳一下。在他心目中,连长是钢筋铁骨的勇士,自然是不能亵渎的。 孔班长看了眼还有些天真的徐永晋,笑了:“哈……连长那是见你们害怕过头,连打枪都不会了,他不得不挺起胸膛给大家起个榜样作用。给敌人炮弹炸到是个死字,要是让敌人冲上来,不是被子弹打死就是被刺刀捅死,反正就一个死字,干嘛不英勇点儿?所以你要记住,咱们是中国人,只有战死的中国人,没有投降的中国人,万一情况极为恶劣,大不了死而已,像连长学习,像个男子汉一样先打死他几个敌人,死一个够本,死两个捞一个。 第616章 这样才不会给中国人丢脸。” 徐永晋有些明白了,转头看着班长微微点点头。下午敌人冲锋的时候,自己是吓的灵魂出窍了,要不是连长兜屁股踹了一脚,嘴里大骂着让自己开火,恐怕到战斗结束自己也不会想到还有步枪可以用来阻截敌人。铁血青年团除了军官、士官,其他人都是十七八岁年轻人,在参加军队之前都是各个学校好学生,打仗和读书完全是两码事,估计当时被吓呆的不光自己一人,要是连长不又打又骂,为了消除战士恐惧心理,宁可自己承担极大风险也要站起来,直着腰在战壕中不停地走动、怒骂着,这条防线早已被突破了。 徐永晋突然觉得在国内训练场时,连长对他们的严格要求是多么必要。一场激战下来,看看别的连阵地,人明显的减少了,而五连阵地却人员齐整。要知道五连这里遭遇的敌军最多,敌人火力也最密集,而五连的伤亡却最小。这些全要拜连长在莫枝训练营每天要求他们全副武装强行军、钻机枪封锁上方的铁丝网、仰卧起坐等等训练反应敏捷性身体柔韧性的练习科目。 在莫枝训练营训练时,蛮横粗暴的连长把战士折磨的简直要吐血,很多战士在心底里想着要是上了战场非给连长后面打黑枪,让他吃花生米不可。而昨天,真正上了战场,人们就发觉以前流的那些汗没有白流,追击中他们冲的猛,退的快,在敌人炮火封锁时,绝大多数人都顺利地跑了回来,而其他连训练水平不如五连的,伤亡比例就大的惊人了。如果在莫枝训练营没有流那些汗水,恐怕昨天下午的战斗五连就要流血水了。 侧面传来一阵嗦嗦声,声音越来越近。“王连长,五连王连长在吗?”有人摸上来低声问道。战壕里没有睡的都抬起头,顺着声音方向看去。王连长在黑暗中答道:“我是王江林,你是那位?” 那人听到王连长的声音,从徐永晋和孔敬恭身边侧身而过,没多少时间出现在王连长面前。虽然说话声音很轻,战壕里没有睡着的人们还是听清楚了。“上尉,我是营部通信员,接营长命令,你部必须做好准备,黎明前我们要进攻了。四点三十分炮火准备,五点出发。” 三点半过后双方阵地上就不再进行炮击了,只有一发接着一发照明弹被发射到空中。死气活样在空中懒洋洋地吊着,慢慢落下来。战场上沉寂无声,死一般的寂寞,雪白的照明弹映照下,到处都是一片凄凉,昨天白天倒在迈阿米尔中国阵地前的土耳其士兵尸体还没有拉走,到处都是一片片黄棕色姿势狰狞的尸体,下面的土地被流出的血液染成一片片黑色。 四点三十分,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 沉寂了一个小时的战场上突然出现响声,在中国军队阵地后面,蓝光照亮了天空,成群的炮弹在空中划出无数火红线条朝西北方飞去。配属在前线的机枪哒哒地射击,组成绵密的火网。 这是高明辉上将精心组织的一次进攻,参加进攻的不光有三十八团,还有短暂休整了一天的三十七团。为了最大限度发挥第十师火力优势,高明辉集中了岸上所有火炮,十二门一二零毫米野炮、二十四门一零五毫米野炮(第十师野炮团),十二门七五毫米野炮、一零五迫击炮十二门(分属十九旅炮兵营暨三十八团炮兵营),八零迫击炮二十四门,六零迫击炮五十四门(三十八团、三十七团炮兵部队)。一百三十八门轻重火炮同时开火,密集的炮火很快将土耳其军队阵地打成一片火海,大地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颤抖起来。短暂的沉默过后,从土耳其人阵地上也发射过大量炮弹,里面还夹杂着机枪扫射声,只是与第十师各种火炮发出的如同协奏曲般的炮击相比,土耳其人的还击显然要弱的多,并且他们无法将炮弹打到第十师布置在后面威胁他们最大的重炮阵地去。而土耳其人的机枪,显然是在毫无目的的盲目射击中,轰鸣中还夹杂了一八九零式步枪特有的叭叭声。十九旅将士都趴在战壕里欣赏炮战,这些浪费弹药的步枪自然是土耳其人的。 “传下去……”爬在战壕里的王江林对两旁战士低声交代道:“小伙子们,快,现在匍匐前进,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跟着我,屏息前进!” “传下去,跟着连长,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匍匐前进。” 徐永晋趴在战壕里,望着无数炮弹从自己头顶掠过,飞到西北土耳其人阵地上爆炸,心里充满了一种复仇感。听到右边马组长小声传来命令,连忙扭头对左边趴着的王钢低声说道:“传下去!……跟着连长匍匐前进,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说完徐永晋手放到后背,最后一次检查一下背包,见没有松动,拖着步枪爬出了战壕。 三公里长的阵地上,无数的战士从战壕里爬了出来,如同一群蠕动着的虫子,朝西北方土耳其人阵地匍匐过去。炮弹爆炸形成的烟雾将敌人阵地吞没了,无数的照明弹从土耳其阵地上打到天空,只是这么大的烟雾,想要通过照明弹的光亮看到外面显然不现实。 徐永晋正奋力朝前匍匐爬行着,眼角余光看到参加进攻的右翼部队一些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半弯着腰朝前快速前进着。与爬行相比,弯腰前进自然节省了不少体力。为了给自己的好友报仇,想要多杀几个“该死的土耳其杂种”的徐永晋正思量着密集的炮火炸起的烟雾将敌人视线完全遮挡,自己是否也要学习别人,弯着腰快速接近敌人。身边有人低声警告道:“趴下来!……尽量贴着地皮!如果你还不想早点成为烈士的话。” 说话的是他的班长孔敬恭,不知什么时候孔上士爬到了徐永晋身边,和他平行着朝前匍匐前进。右翼阵地那些想省力偷懒站起来的人孔上士也看到了,见身边的徐永晋抬起胳膊也打算学习那些人,孔班长低声将他想要偷懒的念头打消了。 听到孔班长的话,徐永晋只得再次死死贴在地面上,用手臂和双腿力量朝前挪移着,前面突然火光一闪,黑烟白光夹杂着红色火球迸发出来,趴在地上的徐永晋被震动的地面弹的差点跳了起来,一股炽热气流急速拂过身躯,耳旁一阵蜂鸣,眼前一片黑暗,空气里充斥着呛人的硝烟味。 更多的炮弹从西北方飞了过来,与中国军队相比,土耳其火炮自然少的可怜,所有火炮加起来不过五十来门,连第十师一半都不到,一百毫米以上重炮更是一门也没有。可这些火炮却隐藏极好,少了空中侦察,前线又因为土耳其人戒备森严,无法渗透过去侦察敌方火炮位置,十师压制他们的火炮根本就无法将他们完全压制下去。突然有一种震耳欲聋的响声,这声音徐永晋很熟悉,莫枝训练场上他经常听到这种声音,只是这次声音距离他更近,徐永晋没有再爬,只是一动不动将头紧紧贴在地上,一串机枪子弹从他头顶掠过,很低,从嗖嗖声中,徐永晋觉得子弹简直是贴着头皮飞过去了。对命令他尽量贴着地皮的孔班长,徐永晋现在只有感激,要是他不提醒,自己弯着腰往前冲,恐怕就要被这阵机枪扫倒了。土耳其人炮火和机枪不光对准了三十八团,一发发炮弹和一串串的机枪子弹同样打到正在右翼冲锋的三十七团队列中。几个站起来的战士在炮火下发出惊叫,如同被斧子猛击折断的木头,栽倒下来。 机枪停止射击了,徐永晋不知道为什么土耳其人的机枪不再射击,这些该死的土耳其人把机枪藏在了什么地方?他们到底是发现了自己,还是盲目的射击?这些都不知道。炮兵轰炸延伸了,前方滚滚烟雾正在缓缓上升着,土耳其阵地上燃起了熊熊火光,火光照的徐永晋有种赤裸裸站在土耳其人面前的感觉。徐永晋发现他们距离土耳其阵地已经不到一百米了,火光中,前面有一挺机枪朝自己这边拼命吐泻着火舌,打了一阵,那挺机枪又转移一个角度,继续打一阵子。 在烟雾掩护下,发起进攻的中国军队潜到土耳其战壕外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人们紧紧贴在地面,给步枪上好刺刀,手中抓起一颗手榴弹,将拉环扣在小拇指上,紧张地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四点五十分,身后天空升起了三颗红色信号弹,在夜空中,三颗高悬在天空的信号弹是如此醒目。嘹亮的冲锋号响了起来。潜伏在土耳其人阵地前的中国人看到了,如同惊弓之鸟的土耳其人同样注意到。幸运躲过炮火绞杀的土耳其人在看到三颗红色信号弹后,急忙趴在战壕边,动用所有可以用的武器朝十师战壕那边射击。他们无法不紧张,自从中国宣布加入协约国对同盟国宣战后,同盟国各支军队就开始深入研究中国军队,毕竟中国军队的历史太让人惊讶了,除了两次鸦片战争,中国人大赢了任何一场战争,他们拥有无边无际的人力资源,现在财力上又是其他国家所不能比拟的——除了在两个大洋之间的美国除外。美国人同样拥有无穷的财力,可他们在人力资源上比不上中国。打败敌人,首先就要了解敌人。中国古老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是同盟国所有军官必读课本,而中国人爱好什么,厌恶什么也是他们必须了解的。在他们了解中,对中国军队最浅显的认识是:这些黄种人喜欢高举红旗,在刺耳的军号声中,发出让人心肺俱裂的如狼嚎一般的声音,不顾伤亡如同潮水般朝敌人汹涌而去,将任何阻挡他们的企图完全吞没,变成潮水中不起眼的泡沫。当然,自从有了信号弹后,他们对红色的信号弹同样很有兴趣。现在东南方又是三颗红色信号弹,又是嘹亮的军号声,不是中国人冲锋又是什么? 第617章 土耳其人深怕自己要是不将他们冲锋扼杀在摇篮中,恐怕他们就永远不用阻挡黄色浪潮了。打了一会儿,中国阵地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土耳其人停止了疯狂的射击,从战壕里探出头好奇地朝外面望去。 延伸的迫击炮弹突然又落了回来,一发发炮弹准确地吊进土耳其人战壕,在战壕附近爆炸,将毫无防备的土耳其人炸飞到天空,一些暴露出来的机枪阵地在炮火下成为废墟,步枪、机枪还原成零件自空中如同天女散花落的到处都是。土耳其人光研究红色、军号对中国人是如何重要了,他们忘记了中国《北齐书。司马子如传》中说过:事贵应机,兵不厌诈。三十六计中打草惊蛇他们这次是真正切切体会了一把,只是有多少人能领悟这就很难说了。 趴在地上的战士看着呜呜自空而降的迫击炮弹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一个个提心吊胆地将头埋在双臂下,不敢看眼前一切。耳朵里都是前面迫击炮弹特有的急速降落声,炮弹爆炸声,土耳其人惊叫声,痛苦的咒骂声,弹药箱被炸到发出的噼噼啪啪声,大家拥有同样的担心,害怕要是哪个迫击炮手扶着炮筒的手一哆嗦,让炮弹少高那么一点儿,这炮弹就要落在自己人头上了。而且真的有后面自己炮兵阵地发射的迫击炮弹在距离潜伏的战士很近的地方爆炸。 徐永晋和孔敬恭看到的机枪阵地在炮火杀回马枪时并没有被摧毁,当迫击炮弹特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时,正猫着腰不停朝外面射击的土耳其机枪手连滚带爬消失在战壕后面。炮弹在机枪阵地周围炸响,并没有将阵地摧毁。孔敬恭掏出怀表看着,过了会儿,低声对周围人喊道:“对准机枪阵地,用手榴弹解决!我数三声,一……二……三!” 天空再次升起信号弹,红绿红,紧急求援信号,只是现在变成发起进攻的信号。在红绿红三颗信号弹升起后,最后一批迫击炮弹落在了土耳其军队阵地上,迫击炮不再轰击了,只有野炮还在朝后面树林不停地轰击着——敌人炮弹就是从树林后面飞过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参数,盲目射击下,想要摧毁敌人炮兵阵地十分困难,不过用这么多重炮压制也能起到一定效果。看到三颗信号弹突然冒出来,孔敬恭高喊出“三”,短促有力的“三”一出口,孔敬恭站起来将手榴弹猛地扔了出去,扔出手榴弹后,孔敬恭高喊着“杀!”端起上好刺刀的步枪朝前面土耳其阵地奔去。空中手榴弹如同成群的乌鸦朝土耳其阵地飞了过去,扔出手榴弹后,阵地前突然漫山遍野冒出无数人影,如同从地狱中钻出的凶神厉鬼,高喊着变调的冲杀声朝咫尺之遥土耳其阵地冲去。 无数的手榴弹在战壕里爆炸,一些发烟手榴弹在战士们冲往战壕的道路上布满了浓烟。透过浓烟,前面红光闪现,耳边是连串霹雳。五十米的距离,不到十秒战士们就冲了上去。 只有少数步枪和机枪在十秒种内有反应,只是慌乱中,子弹不知打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么短的时间,很多土耳其人还没有从刚才的炮击中回过神来,有的人被手榴弹炸的到处寻找可以隐蔽的地方,只是一愣神的工夫,中国军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徐永晋怀着对土耳其人刻骨仇恨冲向战壕,他看到面前一个头上戴着钢盔的土耳其人把头和肩露在战壕外面,正打算瞄准冲上来的自己战友,见到自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惊讶的张大了嘴忘记做其他动作。出现在那人面前的徐永晋毫不客气用刺刀刺了下去,刺刀从脖子处穿进,那人只发出半声惨叫,鲜血从被刺处喷出,手徒劳地想把刺刀从脖子上拔出,徐永晋利索地拔出刺刀,看也不看正在战壕里挣扎的被自己刺伤的敌人,朝自己趴在地上看到的机枪阵地奔去。对土耳其人的仇恨让他不再怜悯面前被他杀死的人了,何况现在的徐永晋认为这就是战争,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一点儿慈悲心肠。自己要是不将敌人杀死,那么就要轮到敌人将自己杀死。 当徐永晋冲到机枪阵地里,孔班长已经到了这里,机枪歪在一旁,弹药箱倾斜在边上,子弹带从弹药箱撒了出来凌乱的散在机枪阵地里。手榴弹爆炸后的残烟还在冉冉升起,地上趴着两个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土耳其人,还有一个手臂被炸飞的土耳其人刚被孔班长用刺刀钉在了地上。 “别停留!继续朝前冲!”孔敬恭将刺刀拔了出来,见徐永晋傻站在一旁,朝他大声命令道。 哒哒哒……一串机枪子弹从徐永晋身边飞过,被孔班长惊醒的徐永晋一抬头看到在前面还有一道战壕,战壕里有人朝自己这边打枪,在战壕后面的掩体里一挺机枪正朝外喷吐着火舌,那可怕的机枪好象是在直接射击自己。身后有人被机枪扫中了,发出一声尖叫倒了下去。这些是土耳其人布置在第二线兵力,当前沿被突破时,他们刚好反应过来,投入到战斗中。火舌还在继续鞭打着,徐永晋和孔敬恭趴在地上,摸出手榴弹朝机枪掩体所在位置扔了过去,当手榴弹爆炸时,俩人拖着步枪弯腰快速接近,等烟雾一散,连忙又趴下,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朝战壕里扔了过去,手榴弹在战壕里爆炸,里面传来一片哀嚎声。后面占领第一线战壕的战友用步枪掩护他们,封锁机枪射口,俩人借着烟雾掩护,快速跳进了战壕。战壕里几个土耳其人横七竖八躺着,两旁又钻出几个人高马大的土耳其士兵,端着步枪,瞪着血红的眼睛朝同样眼睛血红的徐永晋和孔敬恭压了上来。徐永晋和孔敬恭急忙背对背站好,眼睛紧盯着压上来的敌人,将步枪平举在胸前,枪口微微向上,刺刀在爆炸形成的火光下闪着森冷的寒光。 由不得徐永晋后悔自己冲的太快,将大部队丢在了后面,现在他和班长要面对这么多敌人。在他眼里,只有不断逼近的土耳其小胡子(很奇怪,徐永晋发现不管是自己捅死的,还是被炮弹炸死的,子弹打死的,只要能分辨出面貌,这些人嘴角上都有一抹短短的胡须。徐永晋怀疑这些人是通过留这种胡须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敌人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自己手中同样是步枪上好了刺刀,现在刺刀尖还有一丝血迹,这是刚才刺死的那个土耳其人身上的血迹。对徐永晋来说,自己已经捅死了两个土耳其人,不光够本,还赚了一个,要是再捅死一人,那么自己就赚一双了。时间仿佛凝固了,徐永晋看到自己面前土耳其人凶恶的眼神渐渐显出一丝畏惧,最前面的那人端着步枪的手有些颤抖。感觉敌人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侏儒,徐永晋步枪握着更紧了,眼睛死死盯着一步步挪移过来的土耳其士兵。 “杀!”徐永晋听到与自己背靠背的孔敬恭大喝一声,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发出惨叫的自然不是他的班长,从面前与自己面对面的土耳其士兵眼中,徐永晋读到了那人在面对死神时的恐惧与绝望。相信这个敌人一定看到自己班长是如何迅猛将冲上来的土耳其人刺死的。徐永晋心中一阵自豪。孔班长在参军前练过武术,拼刺刀对他来说跟玩没什么两样。 在徐永晋眼中,面前胆怯的土耳其人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无力地朝他刺了过来,他好象还看到刺刀在微微颤抖着。徐永晋大喝一声,将土耳其人刺过来的刺刀格挡到外圈,顺势迈前一步,用力将刺刀捅向土耳其人胸膛。 一发白色照明弹在头顶点亮,四野照的一片雪白。雪亮的刺刀闪电般朝土耳其人奔去,从土耳其人眼中,徐永晋看到了濒临绝境的恐惧,土耳其人想侧身让开,只是战壕宽度毕竟有限,而刺刀刺过来的速度又太快,土耳其人手中步枪还没有收回来,徐永晋的刺刀已经捅进他的胸膛,并且在他丢弃步枪双手来抓自己刺刀前,将刺刀抽了出来,等候下一个对手的出现。 在死亡恐惧面前,那些土耳其人退缩了,他们不敢上前和徐永晋孔敬恭拼刺刀,有的人偷偷将步枪端了起来,将枪口对准了俩人——步枪里是上好了子弹的。 一颗手榴弹从外面飞了过来,徐永晋看到手榴弹落在战壕拐角后面,没几秒,拐角后面轰然一声巨响,气浪沿着战壕而来,给了徐永晋当胸一拳,让他差点倒飞出去。在徐永晋面前的土耳其人被爆炸形成的气浪推翻在地,几个人挤成一堆,一时间无法挣扎爬起来。随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从外面又跳进来几个徐永晋的战友,周钦进来了,马永敏进来了,更多的战友跳了进来……进来的战士用刺刀朝两旁拓展占领地,将土耳其人要么刺死,要么驱赶出去。战壕里的土耳其人在刺刀面前陷入了慌乱, 一串子弹从战壕后面的掩体里贴着地面扫了过来,当的一声,徐永晋头部巨震,眼前金星直冒,脑海里成了一团糨糊。晃了晃一头栽倒下去。钢盔从他头上飞了出去,撞在掩体壁上,落在了战壕里,如同酒瓶掉到澡盆,发出当啷的响声。 徐永晋看起来仿佛一桶白漆掉到眼里,眼前一片雪白。他不知道那里受伤了,头很重,可不应该是头部受伤,要是头部受伤,眼前应该一切都是漆黑一片的。“我死了吗?”徐永晋心底里暗自问自己。这不是开玩笑,趴在地上的徐永晋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徐永晋动了动手指头,指头好象还能活动,又动了动脚,脚也能移动,这下徐永晋放心了,看来自己还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世界又重新回到徐永晋眼中,头部黏糊糊的,半爬起来的徐永晋伸手摸了下脑袋,上面豁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往外面流着,这时候徐永晋才感觉到一阵巨痛。 第618章 “别动……你负伤了?先别动,我马上给你包扎,包好了就没事儿了。……”嘶地一声,随着说话声,孔敬恭撕开了急救包,用携带的二锅头往肿起来的地方倒,战场上到处烟尘弥漫,酒精可以用来消毒。“该死的!别再倒了,还是给我喝两口罢。”酒精倒在伤口处,一阵钻心的疼痛,徐永晋直吸凉气,顾不得帮自己的是上士班长,嘴里不干不净地直嚷嚷。孔敬恭没有在乎徐永晋对自己的不敬,将二锅头瓶递给徐永晋,徐永晋抢过酒瓶,不再顾虑自己根本不会喝酒,一仰脖狠狠灌了几口。酒精刺激下,头上的疼痛突然轻了许多,整个人如同在云山雾海中,晕忽忽不知身在何方,徐永晋精神振作起来,又灌了一口辛辣的二锅头,将酒瓶扔给了班长,可惜喝了酒,力气使的让他无法控制,酒瓶给他扔到战壕墙壁上,掉进了尘埃中。孔敬恭顾不上捡起酒瓶,用绷带将徐永晋头部包扎起来。绕了几圈,从远处看,就脑袋而言,徐永晋成了阿拉伯人。 徐永晋找到掉到战壕里的属于自己的钢盔,想要将它戴到头上去,可试了半天却无法将钢盔戴到头上去——打到钢盔的机枪子弹将钢盔打进了拳头大那么一块,现在自然戴不上了。如果没有钢盔保护,徐永晋刚才就可以彻底告别这场战争了。 勉强顶着钢盔,徐永晋抓起自己步枪,趴在战壕边朝外面望去,给自己来了一发的机枪还在朝外面狂吐着子弹,黑暗中,枪口火红的火焰是那么明显,爆炒栗子的声音是那么震撼。在机枪掩体前一动不动趴了两个黑影,不时有机枪子弹添到黑影上,升起一团团细小的血雾。徐永晋这才知道这俩人应该是在自己被打倒后人事不知的时候想要将机枪阵地给摸掉,结果被放倒在路上的战友,至于是否自己班里的,这他就不知道了。后面的天空已经发白,快要天亮了,如果天亮还无法拿下机枪阵地,将土耳其人防线彻底撕开,天一亮在敌人炮火下,他们伤亡将极为严重。 一团黑色烟雾在机枪阵地前冒起,轰的一声,火星四溅。徐永晋下意识闭了下眼,等睁开眼,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朝烟雾里猛扑了上去。“王钢!”徐永晋心里惊叫了声。王钢就是刚参军听连长训话时,和徐永晋一起被罚跑的新兵——现在和徐永晋一样都是二等兵了。俩人在同一个班,每天都生活在一起,感情自然很深,见王钢朝敌人机枪阵地扑了上去,徐永晋手一撑战壕边就要跃出,却给旁边的孔班长死死按住了。“找死啊?!要是小王失败了你再上。” 手榴弹爆炸后产生的烟雾消散了,夺取了一段战壕的战士纷纷用步枪压制机枪,只是和机枪比起来,步枪火力实在太弱了。徐永晋看到那挺机枪还在继续朝外面冒着火舌,机枪注意力都被战壕里的步枪吸引了,泼水般的子弹打的战壕外面噗噗作响。冲到掩体外的王钢突然站了起来,在火网中手臂一扬马上又同一块木头般笔直地前扑在地上。机枪阵地红光一闪,气浪翻滚着朝天空升去,一个土耳其士兵随着爆炸的气浪从里面飞了出来,借着机枪片刻哑火,王钢跳起来冲了上去,抓住了机枪柄朝外猛拉。“冲啊!”爬在战壕里的战士集体跃出战壕朝前面冲了过去。 土耳其军队前沿阵地崩溃了,战场上潮水一般的中国军人赶着丢盔弃甲的土耳其人朝迈阿米尔城内败退下去,当天完全亮的时候,中国军队已经前进了一公里,俘虏大批土耳其人,缴获大量土耳其人遗弃的武器装备。只是在树林中因为遭遇有组织的抵抗,并且土耳其人发射了大量的毒气弹,战场上到处弥漫着黄绿色烟雾,追击的中国军队才暂时停下了匆匆脚步。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对中国军队来说,只要支援火炮再次跟上,进行炮火准备后,没有什么敌人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还将继续朝前冲,直到消灭面前一切敌人。 “妈妈:我已经登上了美索不达米亚,参加到解放被奴役民族的战争中了。前段时间因为部队出征,要严格保密,写好的信都放在上级那边,没有寄出去,相信妈妈一定为我担心了罢?没关系,只是因为我们在船上,信寄不出而已,既然战争已经打响了,以后这种情况将不会再有。船上我写了大量的信件,妈妈您一下子收到那么多,不知会不会惊讶?我想会的。今天部队撤下来休整,我又有时间给您写信了。 听连部军士说土耳其人对阿拉伯民族横征暴敛,剥削脂膏,这里的阿拉伯民族在残暴的土耳其人统治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过来一看果然不错。这里最漂亮的房子除了那些清真寺,就数土耳其统治者的房子了,而阿拉伯人除了帐篷,只有低矮的土坯房,那些阿拉伯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肚子却因为营养不良高高鼓起。大家怀着解放阿拉伯人坚定信念,投入到战争中了。 十九日下午,我和我的战友平生头一回参加战斗,是真实的战争,而不是我们在训练营地里的那种演习,演习再逼真,它也不过是一种演戏而已,只是戏演的有真有假,有些更真些,有些只不过走走过场,对自己一点帮助也没有。 呆在掩体里,听着炮弹在头顶爆炸,掩体如同小船一样摇摆不定,我们大家都很害怕掩体被炮弹炸塌,要是那样,我连敌人都没看到就光荣了,这对儿子来说,实在是一种遗憾。当然,我现在能给您写信证明了那些炮弹并没有把我的担心变成事实,所以妈妈您也不用担心。 除了大炮轰击,真要面对面了,土耳其人又露出了不堪一击的本色,我们只不过用机枪和步枪朝外面不停射击,再加上团属火炮打了几发炮弹,这些土耳其人就落荒而逃了。要知道他们连我们战壕边都没有摸到,原本我们还以为要用刺刀将敌人赶下去,结果却发觉反冲锋根本就没必要,这简直是太无能了,难怪人家说土耳其人是欧洲病夫。 见到敌人逃了下去,在连长带领下我们纷纷跃出战壕追击,追击时候我还杀死了一个不肯投降的敌人,妈妈不要怪儿子心狠手辣,谁叫他不肯投降的?战场就是这样,你要是对敌人仁慈,那么敌人就要把你杀死。对我来说,能多解决一个敌人,那么解救阿拉伯民族就更容易了一分,所以虽然我在杀死他后有一阵可笑的动摇,最后还是狠下心,投入到后面的战斗中去了。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谈起伤亡这是令人伤感的事情,也是让妈妈您最害怕的事情,不过又怎能因为害怕就不说呢?在我参军的时候,我跟妈妈说过,我这一走,妈就当我不在这个世界了。这也没办法,谁叫那些同盟国的混蛋要杀害我们中国人,并且对我们政府的指责无动于衷,反而振振有辞呢?人的生命总是最宝贵的,我是妈的心头肉,那些被德国海军炸死的中国人同样是他们母亲、妻子、儿女的最爱。这个是德国用任何借口都搪塞不过去的。我们中国人是爱好和平的民族,可是谁要以为中国软弱可欺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为了给遇难同胞讨还血债,只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让该死的同盟国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土耳其人虽然很废物,我们还是付出了一些伤亡。到我们撤出前线,将阵地交给后面部队时,我们班牺牲一人,伤了俩人。迪迪,就是我以前和妈提过的我们学校篮球队主力球员,那个黑大个,他是我的同班战友,也是我在部队里最好的朋友。我们踏上到部队的道路时,妈妈您见过他,还有他的父母,他父亲还说过迪迪在家就接受过训练,对战争了解的比我多,到了部队如果分到一起,让迪迪照顾我。相信妈妈应该记得的。可是我的这个朋友却死了。在从追击敌人胜利后,撤回阵地时,眼看他马上就要进来了,却被敌人机枪打中。我和我们连长将他从战壕外抢了回来,可他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在卫生员到来前死了,就死在我的怀中。 妈妈,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迪迪竟然会死,这是多么可爱的小伙子啊!他怎么就会死呢?这让我如何对他家人解释?不要说当时,就连现在我总觉得耳边有迪迪的笑声传来,这简直太折磨人了!可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真的被罪该万死的土耳其人打死了!我简直要疯了! 今天凌晨部队发起进攻时,我脑子里只想着报仇,为迪迪报仇!相信我,不光是我,我们全连都跟我抱了同样的信念,一定要给迪迪报仇!在战斗中,我们端掉土耳其人两个机枪阵地,消灭了几十个敌人,总算是给迪迪报仇了。战斗中我很幸运,敌人漫无目的的子弹根本没有碰到我,毫发无伤结束了战斗。好了就写到这里,不知爸爸和姐姐现在过的如何了?望来信告之。” 徐永晋写完最后一个字,从座位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心里咒骂着要是有自己光开口,就能将说的话写出来的机器就好了。字写了这么多,手早就累得酸软,本来脑子里还有千言万语,发酸的手也让他很不情愿停了下来,不想再写了。 负伤的头部隐隐有些作疼,军医检查过,说是轻微脑震荡。清晨那场战斗该死的土耳其人给徐永晋钢盔上赠送了一发机枪子弹,虽然钢盔质量很好,子弹打在侧面划了过去,可钢盔被子弹猛烈的冲击撞飞了,上面还凹进去老大一块,自己的头部也高高鼓起一块,豁开了一道口子。 给家人写信是不能说自己负伤了的,不然父母岂不是要担心死?虽然军医说他只是遭到极轻的微伤,这点伤连红星奖章都拿不到,徐永晋用不着休息,包扎一下伤口就行了。 第619章 可母亲是个看到自己流血都一惊一乍,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了得人,要是听自己说自己被横飞的子弹打伤了,伤势严重与否写不写都一样,因为到了母亲那儿,一定会变得相当“严重”,说不定她会跑到军分区哭着哀求把自己这个宝贝儿子送回国休养的。人说知子莫若父母,这话反过来说也一样。 徐永晋走出帐篷抬头望着外面,晴朗如洗的天空飘着朵朵棉絮一般的白云,恒古就有的太阳毫无顾忌地给下面大地送去热量,携带着大海气息的和煦暖风拂过椰枣树,低矮的一片土房中露出一座美轮美奂的圆顶建筑,精美的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着绚丽的色彩。 这里就是法奥,法奥半岛最南角的港口——说它是港口,倒不如说这里是一片海涂更准确些。现在港口外面的海面上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放眼望去海面舳舻相连,蔚为大观。深灰的军舰,高大的桅杆,庞大的火炮,对准岸上那修长的炮管,一切都给人威严壮观的感受。 岸上到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资,一排排粗短锃亮散发着金属光芒的山炮,堆积成小山状的弹药箱,八匹马拉的马车,气笛长鸣的汽车,将岸上变成了巨大的集市。无数的军人从物资两旁绕过去,朝西北方向前进,人声鼎沸,军人头上的钢盔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眼的亮光。在那些军人身后,无数装满人的舢板离开了军舰,朝岸上划过来,一群群军人从靠岸的舢板上登上陆地,加入前面人潮,空了的舢板再次折了回去,那边还有更多的人正在等着登陆。 徐永晋他的班长正在和战士们比试着摔交,五大三粗的孔敬恭以前因为有同样强悍的迪迪在,他在班里还不算横扫全班无敌手,现在的他一对一根本就没人可比了。刚把一个战友摔了出去,让他在黄沙里皱着眉头直喊哎哟,孔敬恭一瞥眼看到徐永晋站在外面,舒展着身子看着码头方向,走过去挑战道:“嗨,永晋,过来玩两手罢?让大哥教教你怎样摔交。” “啊?!”徐永晋听到声音一扭头见班长邪邪笑着摩拳擦掌朝自己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的湖北人姜国华正一脸痛苦地爬了起来,手不停地揉着腰眼,发觉大事不好的徐永晋连忙摇着手婉言谢绝孔敬恭的邀请。“班长您还是饶了我罢,我这头到现在还疼着厉害呢!根本就使不出劲。何况班长厉害我们大家都知道,我就是没受伤也不是您的对手,用不着再比试一下了。” 孔敬恭停到徐永晋面前,看着提心吊胆冲着自己馅媚地笑着的徐永晋,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头现在还痛吗?赵医生不是说包扎了就没事情了?” 被孔敬恭摔的浑身快要散了架的姜国华唉声叹气走了过来,见徐永晋想搪塞过去,抱着自己吃亏也要拖别人下水的心理,在旁边怂恿道:“他哪是头痛?分明是不敢和班长您摔交,找借口开溜才对。对这样的人,班长您更应该好好教导一番才是啊。” 徐永晋看着站在班长后面的姜国华,毕竟是湖北人,人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徐永晋恨不得把这个奸诈的小人掐死。“我说国华你小子怎么胡说八道?谁说我不敢和班长摔交了,我是真的头痛啊!如果没事儿,班长不找我,我还要找班长讨教一下呢!” 孔敬恭豪爽地说道:“真要头痛,那今天就算了……明天应该好了罢?我们明天再来过好了。” 迈阿米尔战役中,第十师十九旅在炮火掩护下,击败了凯利尔帕夏指挥的土耳其军队,八千中国军人将一万两千的土耳其军队打的溃不成军,攻占了重兵防守的迈阿米尔,打开了通往深水良港乌姆卡斯尔的道路。战役中俘虏三千土耳其人,根据战场上大致统计,打死的土耳其人在两千以上,打伤多少无法统计——土耳其人伤亡绝大多数都是火炮炸死炸伤,这场战役没有全歼土耳其军队,具体打死打伤了多少土耳其人是无法很准确统计的。只能说一场战役让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主力部队丧失了战斗力,对中国军队接下来的战斗不会再构成威胁。战役中十九旅也付出了重大代价,整个旅伤亡近千人,作为军部拿出来炫耀的铁血青年团付出了伤亡五百的代价,看到掌上明珠伤亡如此之大,师领导连忙将他们在战役结束后撤下来休整。打了一仗下来休整是好事,可休整要是变成了受罪,这滋味就不怎么好受了。听班长开头说的,徐永晋还以为幸免于难,可最后却发现班长根本没死了拖自己摔交的念头,徐永晋只能大叹自己难逃一劫。 车辚辚,马萧萧,码头上整顿好的一队队人马浩浩荡荡朝西北开去,正在笑闹的徐永晋他们簇拥到马路边看着这些人唱着嘹亮的军歌朝前开进。这是二十旅四十团部队,接替十九旅继续进攻的三十九团先锋部队已经接近乌姆卡斯尔了,而遭受重创的三十七团现在负责沿途交通线安全,维护治安去了。铁血青年团除了休整,还要维护法奥港口安全,不能让土耳其的破坏份子在港口制造混乱,阻碍部队和物资登陆。 天空传来嗡嗡声,徐永晋回头望着南方,耀眼的阳光下,两架草绿色鸢i式战斗机一前一后飞了过来,从人们头顶掠过。飞机飞的很低,低的可以看到座舱内驾驶员的面容,机翼下红色的五角星非常醒目。地面战士看到了飞机,纷纷摘下钢盔朝飞机挥动着,高声欢呼。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对祖国的自豪、对战争的乐观。自从鸢i式战斗机进驻前线机场后,对中国制空权构成威胁的土耳其飞机在看到天空都是中国战斗机后,从美索不达米亚天空退了出去。侦察机就可以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对任何可能威胁地面力量的敌人炮兵阵地展开侦察,并将敌人炮兵阵地坐标在第一时间通报地面,由地面炮火压制敌人。掌握了制空权,这场战争自然好打多了,只是部队每推进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构筑前线机场。期待飞机跟进后再进攻。现在飞机腿实在太短,鸢i式战斗机半径只有六十公里,地面部队要是跑的太远,脱离了飞机的保护,这场战争可就难打了。 在人们视线中,两架飞机左右分开,各自慢慢朝上爬升,行进间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走一边抬头叽叽喳喳嘀咕着这两架飞机到底要做什么。没多久,一架飞机兜了个圈,加快速度从侧面接近另外一架鸢i式战斗机,而那架飞机好象并没有发现,还在继续朝上爬升,两架越来越近,人们以为他们又要重新会合,朝西北飞去。前面一架飞机开始改平,机头略微朝下,速度渐渐加快了,而后面的飞机紧紧跟了上去。地下看着飞机的人们突然发出巨大的惊呼,前面那架飞机在大家视线中忽然朝右侧翻扣过去,眨眼工夫两架飞机就变成相向飞行状态,几乎擦着交错而过。正在前进的部队听到惊呼声也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天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追着前面飞机的那架鸢i式战斗机在两机交错而过后,很快一个朝左将近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再次跟了上去;前面一架飞机一压机头,右边机翼朝上竖起,飞机简直是笔直朝地面栽了下来,还不停打着转。后面的飞机跟着朝下飞了过来,却一下子冲到前头去了,当那架盘旋的飞机改出螺旋后,冲过头的鸢i式战斗机一个漂亮的筋斗拉了起来,转眼又转到刚结束盘旋的飞机尾部。人们目瞪口呆看着天空发生的事情,而这两架玩得就是心跳的战斗机却不再吓唬陆军战友,若无其事地结伴朝西北飞了过去。徐永晋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天空渐渐变成两个小黑点的飞机发呆,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一个同校同学现在也到了这里,并且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 迈阿米尔。铁丝网围起来的一大片沙土地上停着几辆汽车,远征军航空兵部队战斗机中队中队长赵元良上尉双手倒背在身后,脸色铁青地望着东南方,这个姿势他已经保留有段时间了,自从接到法奥联络站电话后,赵上尉就脸色很差的跑到跑道上。两个小黑点从东南方向出现,渐渐接近跑道了,黑点越来越清楚,可以看到是一前一后两架鸢i式战斗机,雷神轰鸣中,两架战斗机降低高度,对准了跑道降下来。飞机先后落在沙土跑道上,机尾拖着两条长长的黄龙朝赵上尉站立的地方如脱缰野马急速冲过来,不过在驾驶员控制下,飞机的速度很快放慢,最后在距离赵上尉不到十米的地方稳稳停住,两叶木制定距桨转动一会儿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地勤人员冲了上去,将舷梯靠上飞机座舱边,给飞机补充燃油。飞行员从座舱里站了起来,还没下飞机,两名飞行员就彼此朝对方竖起大拇指,高声笑闹着。赵元良见他们已经停稳了还不下来,朝前走了几步,忍无可忍下冲着两位飞行员怒喝道:“空军少尉杜申利、张浩天……给我滚下来!” 两个飞行员被赵元良唬得一激灵,这才发觉自己中队长脸色不是很好,急忙从飞机上跳了出来,紧跑两步,站在距离中队长身前五六步的地方,一起站住,右手迅速抬起行举手礼。俩人齐声大声道:“报告中队长!……空军少尉杜申利(张浩天)向您报到!请首长指示!” “放下罢。”赵上尉还过礼,脸色还是和刚才一样不豫。放下手的赵元良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这两个新分配到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杜申利和张浩天被中队长盯得心里发毛。 过了好一会儿,中队长沉着脸终于开口了:“刚才过瘾了吗?!”两位飞行员相互对视一眼,知道有人把自己的擅自行动通报了中队长,双双垂下头不敢看赵元良了。 第620章 “抬起头来,回答我的问题!”赵元良终于动怒了,咆哮的中队长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 “回答!”在中队长身后传来一声闷雷,三人同时一惊,赵元良扭头一看刚才说话的是飞行大队大队长孙浩然中校。三人同时唰的一下挺起胸膛,啪地一声并拢脚跟,举起右臂对大队长敬礼。见是大队长来了,赵元良心里暗叫不好,大队长驭下极严,自己本来只是想说说俩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可要是让大队长来处理,两个年轻的飞行员非给遣送回国,终生禁止飞行不可! 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刚加入到战斗机中队没两天的飞行员,张浩天是作为杭州空军初级飞行学校尖子战斗机飞行学员分配到部队来的,随着第二批支援部队到美索不达米亚才两天的工夫,要是退回去,张浩天本人脸面无存不说,作为空军学院也逃脱不了遭受指责的牵连。至于杜申利,他虽然是资深飞行员,而且是因为技术出色被征调第一批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可他以前飞的是侦察机,作为中国空军飞行员,他是第一个在蓝天遭遇到敌机的飞行员,并且驾驶除了升限其他都不如敌人的飞机,而且还没有装备防御武器,在经历了一场空战后能活着逃回来,说明他的技术有多好了。回来后因为他首先遇到敌机,算是载入空军史册了,对杜申利提出的转到战斗机中队飞行,战斗机中队自然求之不得。可今天要是大队长火冒三仗起来,将他开了,这不是要闹大笑话了?现在土耳其空军已经被赶出了天空,大队长真要心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大队长出现在面前,杜申利和张浩天更加心慌了,俩人惊慌的对视了一眼,杜申利硬着头皮跨步上前一步,硬撑起胸膛道:“报告!大队长,这事不能怪张少尉,要怪只能怪我。在我上次遭遇敌机时,土耳其飞机高度比我高,速度比我快,我开始通过急转避开了敌机第一次攻击,当敌人再次咬住我时,我以俯冲盘旋相规避,可敌机以一个漂亮的筋斗动作再次进入到我机尾部,这些我们以前在学校里都没有学过,降落后想想,上次能活着回到机场,只能说自己运气极佳,敌机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攻击,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可一回运气并不等于回回都运气,我现在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如何保护自己是次要问题,首要问题是怎样将敌机击落,可要是不解决上次遇到的问题,恐怕就不是击落敌人了,而是要被敌人击落。不客气的说,与福克相比,我们的鸢式性能糟透了,高度虽然比福克飞的高,可我们速度太慢,人家最高一百四,我们只有一百二,福克要是作战不利,马上可以掉头逃跑,我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要是相反呢?在低空,我们要是处在不利地步,你就是将飞机加力到最快还是逃不出福克毒手。既然性能不如敌人,如何通过战术机动来转被动为主动就尤为重要。这样我才拉着张少尉在空中模拟一遍上次我和土耳其飞机的机动动作。如大队长觉得这是错误的,请给本人处罚,本人甘心承担,不过这事与张少尉无关,他只是被我怂恿下才参加进来的,希望大队长不要处分他。回答完毕!”说完杜申利倒退一步,倒背着手昂首挺胸站在大队长面前,一副任凭大队长如何处治,他都一肩挑了的样子。 姜国华听杜申利将所有都自己担了,好象这事儿跟张浩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差点笑出声来。从电话中了解到的,杜申利和张浩天俩人在天空完全是疯子一样的行径,一个在前面疯兜圈子,一个在后面如同见了有缝鸡蛋的苍蝇,死盯着不放,俩人还玩了一把双向对飞,从地面报到来看,他们没有空中相撞只能说这两个家伙走了狗屎运。如此疯狂举动,岂能只是杜申利一个人能完成得了的?这事情杜申利到了战斗机中队后就已经在姜国华耳边说了无数回了,说的让姜国华耳朵都起了茧子,可如此模拟危险性实在太大,一个不好,两架飞机损失了还是小事,损失两名驾驶员这事情就严重了!没想到胆大包天的杜申利在自己这里没获得通过,居然在飞机转场的时候买通了张浩天,俩人来这么一手!不过他们能这样做,至少证明了这两个家伙均非常人,非常人行非常事,而空中能逞豪的必然不是常人。说实在的,他倒很喜欢这两个飞行员,如果只是自己面对这两个家伙,他只要臭骂一顿就可以了,可严酷的大队长……姜国华偷偷瞥了眼身边的赵大队。 赵元良听了用那双老鹰一样的目光在杜申利和张浩天身上扫了几秒,居然默默不语朝前走了。姜国华莫名其妙盯着赵大队宽阔的后背,不知大队长心里怎么想的。赵大队朝飞机那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以一种很威严的声音,说道:“杜申利!”“到!”杜申利连忙上前一步。 “现在还能飞吗?”赵元良语调有些平淡,甚至让姜国华觉得今天赵大队说的十分柔和。 杜申利突然有种柳暗花明感觉,虽然说不出为什么,还是大声道:“报到大队长,没有问题!” “那好,现在按照你上报的上次战斗过程,我们重复一遍,我做土耳其飞行员。” 姜国华晕头了,这大队长今天是怎么了?不光没处分杜申利他们俩人,连训斥都没有,还要和杜申利再重复一遍他所说的空中格斗?要知道这可是刺刀尖上跳舞,搞不好性命就要搭上了!姜国华连忙上前几步劝说道:“大队长,您不用亲自上天实验了,还是让我来罢?这整个大队可都要等着您带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赵大队好象责怪姜国华多事,扭头冷冷瞪了他一眼,姜国华后面还想说的话全给吓了回去。 虽然战斗机进驻前线机场后,土耳其飞机就从天空消失了,可赵元良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某种阴谋,让他不能不小心谨慎。和传统兵种陆军、海军不同,空军是一个全新兵种,和那种使用飞艇作战的部队不是一个层次。欧洲战场上各国空军都打了一年多了,而中国除了驻各国武官见识过他们是如何使用飞机的,国内空军各级人员都对空战如何打的并没有感性认识,可以说中国人是在闭门造车。土耳其虽然没用,可他们一开始就面对俄罗斯空军,并且还得到了德国人支援,在战斗经验上不是自己率领的这支菜鸟部队能比拟的。不管怎么说杜申利都是首先在空中和敌人面对面的飞行员,并且靠自己技术飞了回来。要是能在和他模拟飞行中掌握某些诀窍,将这些东西传授给其他飞行员,以后空中发生空战幸存可能自然就大许多了。赵元良有些埋怨自己太官僚,在处理那些并不是很重要的繁文缛礼上消耗了大量时间,下面送来的关于杜申利的战斗经过当时自己只是粗略看过,并没有往心里去,今天听了他说的才重视起来。 见赵大队走到张浩天开的飞机边,从地勤那边接过了飞行帽,杜申利和张浩天开心地相互对擂了一拳。“还不去?!难道让大队长等你吗?”姜国华被大队长瞪一眼就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在自己两个手下面前他还是很有威望的。瞪了杜申利一眼,姜国华小声交代道:“飞的时候小心点儿,可千万要注意大队长安全啊!哪怕模拟的不是很到位也没关系,只要万万不能出什么问题!” “放心吧,队长!”杜申利乐呵呵地急忙朝飞机跑去,钻进座舱将背带绑好,地勤努力摇动定距桨后,发动机轰鸣起来,杜申利检查一遍座舱朝人们竖起大拇指,很快,在地勤人员引导下,两架飞机先后飞了起来。看着飞机慢慢爬升,姜国华暗自摇头,这兵以后自己可要难带了。 第十四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四章全 阿拉伯河河水轻轻摇着船只,裹挟着鱼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程明海少校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视野中见不到他刚到这里来时那滚滚黑烟,枪炮声早已距离自己很远了。 一些卷头发黝黑的脸的孩童呆在老远的地方看着中国军人在岸边忙碌着,几个包裹着黑色长袍,将脸也遮了起来的妇女从村子里匆匆走来,厉声吆喝着什么,将那些小孩赶走了,接着这些人也匆匆离去。这里是乌姆卡斯尔,当然,在登陆前,乌姆卡斯尔的名声只存在于中国军情局关于世界各地适合登陆的调查档案里,土耳其虽然实际控制着美索不达米亚,可他对这里的了解是极为肤浅的,程明海在出发前看到了中国军情局档案对这里的解释,关于乌姆卡斯尔档案是如此解释的:乌姆卡斯尔,位于美索不达米亚东南端,巴士拉东南七十二千米处,祖拜勒湾南口西岸之村庄,东南踞波斯湾六十千米,水深九点七五米,适合军舰靠泊。 趴在栏杆边的程明海听到身后一阵骚动,正在等待登陆的战车兵大声喧哗起来。一凝神,程明海听到电报房那边有人大声朝外高喊着:“战报战报!特大消息!”战士们都朝那边涌了过去。 程明海回头看着电报房方向,脸色因为过分激动,显得潮红的运输船上大副高举着一张纸朝战士们炫耀着:“海军太平洋舰队发来电报!……一九一四年三月二十四日,零六点三十分,中国海军陆战队顺利登上马里亚纳群岛首府塞班岛,二十五日十四点四十三分,陆战队将战旗插到塞班岛最高的塔格波查山顶峰,我们将德国佬从马里亚纳群岛赶出去了!” 第621章 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这是海军陆战队自三月十九日顺利登陆并且占领了坦噶尼喀的达累斯萨拉姆后,在对同盟国战争中取得的第二个巨大胜利。加上陆军现在与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战争的顺利,中国一参战就接连取得了三个大胜仗,这自然让战士们心情舒畅了。 听到海军胜利的消息,程明海的心情却在极短时间为中国高兴后,很快又低落下来了。海军现在指东打西,步兵部队也沿着阿拉伯河冲进了巴士拉,将沿途阻碍前进的土耳其军队打的灰飞烟灭。而他和他的战车还窝在运输船上,只能看着别人在战场上表演,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程明海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美索不达米亚的这场登陆对程明海和他的战车营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程明海很了解到现在自己的部队还没有登陆,并不是远征军高明辉司令员不重视战车,只是战车在法奥尝试登陆时闹出了一个大笑话——进行登陆尝试的三十五吨重装备了两门五七毫米榴弹炮看起来极为威武的东北虎重型战车,一辆运了一半掉进了大海,两辆一登上岸就陷进沼泽中去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拖也拖不出来,三十五吨的东北虎重型战车实在太重了,重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陷入沼泽的战车拉出来。全营三个战车连,每连三排,一个排四辆加上连部两辆,一个连有十四辆战车,营部战车有四辆,全营共有四十六辆,为了预防路上发生意外(在国内训练时意外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在出发时,营里面还有十四辆补充战车,这些战车都是东北虎重型战车,全都不适合法奥那种沼泽地带登陆。 在战车法奥第一次登陆时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当时战车营营长的程明海正在研究如何让战车从船上卸下来,突然接到了通知,说是远征军总司令第十师实际领导人高明辉上将将陪同英国将军弗雷德里克。莫德爵士过来看战车登陆,通知刚传达,高上将已经和英国将军在一群随从、新闻记者、中国绅士、英国淑女簇拥下兴冲冲离开了指挥船,想要看看威武的东北虎重型战车踏上异国雄姿了。当那些人看到高大的东北虎重型战车出现在面前,人们不停地发出感慨、惊叹,对人类能制造出如此神奇的武器赞叹不已,只是赞叹声很快就变成了惊呼声,最前面的东北虎重型战车轰隆一声坠入大海,激起一片水柱。一个铁疙瘩如何能浮在水面上?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沉的踪影皆无了。正在捋着胡须谦虚地对莫德爵士表示这些战车算不得什么的高明辉上将看到战车掉进大海,鼻梁上架着的老花眼镜差点掉了下去,张大了的嘴巴无法合拢。而绅士与淑女那刺耳的惊叫声,让现场为了救助沉下去战车里的战车兵已经忙成一团的战车营官兵更是心烦意乱。 程明海当时脑子里都变成了一团糨糊,完全蒙了,虽然指挥将战车运下来的是英国运输船上人员,可他这个战车营营长也摆脱不了干系,在友人同情的眼光、高上将严厉的目光下,程明海只知道一个劲保证下面再也不会出现相同一幕事件了。而运输船上英国人也发现自己好象捅了一个大篓子,小心谨慎了不少,于是后面两辆战车运离运输船均未再发生意外,虽然从惊险程度看与发生意外也不过一线之悬。后面两辆战车算是在上将眼中安全离开了运输船,巨大的轰鸣声中,青烟滚滚,重型战车在人们欢呼声中开动了。人们还以为刚才掉下大海的战车纯属意外,看到战车上站着英姿飒爽的士兵,那些人纷纷涌在战车开进两边,欢呼战车前进。只是欢呼没多久,现场又传出一片疑惑地询问声——两辆战车不动了,并且正在下陷中。 高上将以前在解放战争中曾经击败了英国与法国联军的干涉,从骨子里他有一种在外国人面前深深的自豪感,登陆的三辆战车全都在高上将眼皮低下发生了意外,让他在他最瞧不起的英国人面前大丢面子,上将心情如何不问自知。程明海和他手下忙着想要将战车从沼泽中拉出来,上将黑着脸站在边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时候英国人派到阿拉伯的劳伦斯带着几个包着头巾的阿拉伯贵族来寻求合作了。 在船上百无聊赖和英国人闲聊时——当然是通过翻译了,高明辉从他的老领导那边理解的是中国人学英语简直是一种耻辱,任凭别人如何解释,他也不会学英语的。——高上将知道这位劳伦斯有和龙阳君一样的癖好。对这种不懂礼仪、野蛮无知的英国佬他已经很是不屑了,现在为了战车登陆失败高明辉正感到极为丢脸,劳伦斯来的自然不是时候,还没和高上将谈几句就被高上将打发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去找他应该找的人了。只是心情不佳的高上将对劳伦斯态度不友好,下面那些很会揣摩上意的下级自然很乐意与领导保持高度一致。兴冲冲以为帮阿拉伯人找到了解放大军的劳伦斯在不解和不满中,被中国人如同皮球般踢来踢去,忙碌了老半天最后中国人却高傲地告诉他:用不着他和他的阿拉伯朋友帮忙,百战百胜、天下无敌的中国军队只要瞪瞪眼睛就能将土耳其人从美索不达米亚和阿拉伯吓回去,再吹一口气,那些土耳其废物就会跳进马尔马拉海喂鲨鱼,遭受土耳其苏丹残暴统治土耳其人就彻底见到天日了。劳伦斯和他的阿拉伯朋友只要老老实实呆在帐篷里等待中国军队轻易地消灭土耳其人,使他们得到解救就可以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是劳伦斯的真实写照,唯一的收获是作为泱泱文明大国,中国人很懂得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在对劳伦斯的义举表示赞赏后,赠送了劳伦斯和他的阿拉伯朋友每人一套精美的中国瓷器,据这些文明人所说这些瓷器都是中国北宋宋徽宗时汝州汝窑出品的青釉瓷,有“色近雨过天青”一说,是当时王室所用之物,距今已经八百年了,自然属于无价之宝,贵重非比寻常。当然,因为是无价之宝,作为礼物要是送给外国人他们有被国人当成卖国贼之虑,这些瓷器都是仿制品,属于仿制十分精美的,希望劳伦斯和他的朋友能好好收藏,最好当老子一样供着,以体现中国人和他们之间友谊云云。在中国人长篇大论后,劳伦斯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他们连中国有没有宋朝都不了解,又怎么知道还有北宋?具体到什么皇帝,这更是他们所不了解的,如果说成吉思汗,相信劳伦斯和阿拉伯贵族听过的倒很多。宋徽宗……还是免了。至于汝瓷是否因为“色近雨过天青”而被皇家选为贡品,好象和手中瓷器也没什么关系,这些眼睛长到头顶的中国人都说了这些是仿制品,也就是假货,还有什么好深究的?劳伦斯现在最需要的是中国的枪炮,而不是用来摆设的瓷器,对自己收到这样的“礼物”,他也只能摇头苦笑不已了。对赠送友人以瓷器,程明海很是嘲笑了好一阵子,他认为这些人在送瓷器时候至少还要再送给劳伦斯他们每人二两茶叶这才算比较合理,谁叫中国茶叶和瓷器一样全世界有名呢? 劳伦斯的出现不过是沧海一粟,在中国远征军浩浩荡荡出国远征各种有趣的事件中发生的一起极小的浪花,或者连浪花也谈不上,只是细微的泡沫而已,远征军将近三万的先遣部队没有谁认为自己的同僚在处理这事上有什么不对之处,反正在中国人面前,土耳其人根本不堪一击,不要说土耳其人,就是德国人遇到中国人也只有低头认输一条路好走,劳伦斯他们居然说能给中国军队莫大帮助,这简直是太小瞧中国人了,能给他们送点儿东西已经说明中国人很懂得礼遇外国人,当然,这事情也作为饭后笑资在军营中传开。 远方,在程明海视线中远处乌姆卡斯尔村中心有一座拥有闪亮的金顶和圆柱形的塔楼,金顶在阳光下折射着金光万道,隔着老远也能望见,煞是壮观。程明海知道这是乌姆卡斯尔的清真寺。就程明海一路见到的,这里的房屋都十分破旧,可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清真寺,而且都是在很远地方就可以看到,寺院也建得特别漂亮。 程明海是大学毕业,可他的大学是军校,大学中只教给他们与军事有关的数学、物理、化学、军事思想与学术、军制、后勤、气象、水文等等,至于其他和军事无关的,学校学员自然也不会了解很多。不过程明海找了一个好老婆,他的夫人喜欢猎奇各种书籍,对这种事情都知道那么一点儿。在和徐倩没事聊天的时候,徐倩曾经说过她所知道的世界其他炫目的文明,关于程明海现在所在的地方,徐倩说美索不达米亚是人类文明的摇篮,美索不达米亚——含义就是两河平原,所谓两河是在库尔纳汇集成阿拉伯河的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在六千年前这里就已经拥有了令现在人所瞩目的古代文明了。 徐倩告诉程明海,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拥有三个特别杰出之处,一个是汉谟拉比法典,今天在法国罗浮宫,不知有没有被德国占领军搬到柏林去,一个是残暴的亚述大军,还有一个是尼布甲尼撒时代的建筑,代表作就是被希腊历史学家写进著作,称为世界七大奇迹的空中花园。三个杰出之处分别代表美索不达米亚三个阶段,分别是巴比伦王国、亚述帝国、后巴比伦王国。 当时徐倩说起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时,是用一种无限向往的语气说的,对徐倩那种憧憬看到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伟大,程明海嘲讽不已,有着强烈爱国热忱的程明海认为,世界上只有中国才拥有真正的古代文明,并且还一直流传下来,至于其他国家,都不过是些野蛮之地而已,根本无法和中国相比。 第622章 现在,程明海就身处妻子所向往的美索不达米亚,看着面前这块除了精美的清真寺就一片贫瘠的土地,程明海更加认为所谓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不过是后人想当然而已。除了黄尘就是沼泽,如此落后的地方也能存在过辉煌的文明? 隆隆声中,一辆战车驶离驳船,登上了阿拉伯河岸。与到处是沼泽的法奥不同,乌姆卡斯尔这里的土地是坚硬的沙漠地带,行驶在上面,三十五吨的战车不会再发生陷进去拉不出来这样让人尴尬不已的事情了。 “报告!……少校,总部通信处崔参谋找您。”战车营值星官走到程明海身后,大声说道。 程明海转过身,正了正军帽,整理一下被风吹皱的衣角。“请他过来吧。” “明海兄,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晒太阳?是不是想嫂子想得在里面坐不住了?”总部的通信参谋崔国宝上尉被值星官带了过来,见程明海站在甲板上迎接自己,半开玩笑说道。毕竟是总部里面人员,虽然军衔上来说程明海比他还高了一级,可说起话来,却一点上下级区别都没有。说话没大小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国内季高训练营时,作为筹划中的远征军总部通信处里的崔国宝,经常和精锐战车营的营长程明海接触,大家可以说都是老熟人了,在他面前自然也不用像个小兵一样。 “哪里哪里,崔兄说笑了。我只是在这里更加方便监督属下将战车转移到陆上而已。”程明海脸上挂着微笑,毫不在乎崔国宝那自己开玩笑,将雪白得手套从手上摘了下来,上前两步握了握崔国宝右手。倒退半步笑道:“崔兄可是稀客啊!平常我就是八人大轿去请都请不来,今日怎么有兴趣过来了?不会是想来打秋风吧?” 崔国宝眨了眨眼睛,抿着嘴一乐。“呵呵,谁说我到下面就是打秋风?来看看明海兄不成吗?” “不,你是无事不等三宝殿。”程明海伸出手指在崔国宝面前晃了晃。脸上表情严肃了下来,只是严肃得表情没坚持多少时间就忍不住轻笑起来。“说吧,过来有何贵干?是否总部领导要求我们战车营加快卸船速度,尽快跟上主力部队,你为了这事情来了?” 崔国宝朝程明海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精锐部队长官,比一般人聪明多了,这些事情我就是不说你也能猜出来。……现在海军在占领了达累斯萨拉姆后,又攻占了德国人在太平洋上的重地马里亚纳群岛首府塞班岛,夺取整个马里亚纳群岛是指日可待!海军一个捷报接着一个捷报传回国内,可咱们陆军在美索不达米亚动用了两万多大军,到今日还没有占领美索不达米亚的首府巴格达,海军方面施加的压力自然太大了。……现在二十旅已经解放了巴士拉,正在朝库尔纳挺进,总部领导让我来问问你,你们战车营还有多久才能登上陆地,投入到战斗中?” 程明海刚才听到海军解放了塞班岛心里就大叹总部恐怕很快要派人督促自己尽快登陆了,果然,不甘在海军面前丢失面子的远征军总部人员比他想象出现的还要快,不过唠叨两句话就挑明了总部对自己的不满。“我们不是在迈阿米尔取得了一场大胜仗嘛!俘虏了三千敌人,打死的敌人至少不会少与这个数,至于打伤数字根本无法统计,这样的战果又不是拿不出手。何况现在还占领了美索不达米亚南部重镇巴士拉,兵锋所向,敌人望风而逃,库尔纳很快就要被攻占,这些成就一点儿也不弱于海军。总部还有什么好气馁的?总不成希望我们一夜间拿下柏林、维也纳、罗马、君士坦丁堡吧……” “这些都是事实,你知道,我知道,上司也知道。”崔国宝打断了程明海的话,“可是海军以一个陆战旅就能进攻德属东非,以一个陆战营就敢攻打马里亚纳群岛,而我们以一个师的兵力却到现在还没有拿下美索不达米亚,这事说出去也让人觉得丢脸。” “陆战旅、陆战营?”程明海很想仰天长笑,好好舒舒心中恶气,只是面前站着的崔国宝毕竟是总部里的人,而不是他的手下,有些表情让他看到了影响并不好。虽然没有仰天长笑,程明海还是怪笑两声,以嘲讽的口吻道:“崔参谋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这海军所谓的陆战营,一个营的兵力居然有两千人,跟陆军普通团没什么两样,就是跟咱们加强了的主力团相比,也相当于三分之二的兵力,至于火炮和其他支援火力,所谓的陆战营与咱们陆军步兵团又有什么两样?……营里面搞什么四四制,也只有海军才动的出这种歪脑筋。陆战营都这么大编制,一个陆战旅又有多少兵力?一万八啊!都快赶的上甲种主力师了。这么雄厚的实力,拿下没重兵防御的达累斯萨拉姆和塞班岛有何希奇?我们这里倒有一万八的土耳其精兵,海军要有那么大能耐,干脆让他们到这里来逞能好了。” 崔国宝先是点点头,接着又大摇其头道:“啧啧,程营长啊,你是聪明人,怎么在这事情上却钻了牛角尖?咱们了解内情的自然认为海军能取得这些所谓的胜利,跟他们编制与咱们不同有关系,如果我们也这么大编制话,巴格达早就是咱们献给国家的厚礼了。问题是,我们了解,一般百姓知道那么多吗?他们只知道一个师下辖两个旅,一个旅下辖两个团,团下面又有三个营,这么粗浅的基础知识。人家海军动用一个旅加一个营就能指东打西,而我们动用了两个旅到现在还磨蹭在到巴格达的路上,人家自然对我们陆军的能力要深表怀疑了,你可不能要求别人都和你一样什么都一清二楚啊。总部就是顾虑到这一点,才要求二十旅加快速度,而你们战车营又是帮助二十旅以最快速度挺进的重要力量,怎么说我们也不能落后海军太多嘛!” 对海军陆战队那种庞大的编制,陆军上下微词自然不小,可是他们又无法指责海军什么地方做错了。因为海军陆战队能有这么大的编制主要都是陆军逼的。议会军事委员会中一直存在陆军与海军、空军三个主要兵种之间的内讧,说白了,三方都认为自己是最重要的,而其他军种只不过是配合自己的武装,只是作为陆权国家,陆军在议会军事委员会中地位很高,如同三国时期的魏国,在很多地方都拥有决定权。由于陆军多方作梗,海军陆战队的建设一直不顺畅,在部队编制上遭受了多次打压,陆军认为解决地面战斗有他们陆军就可以了,海军根本没必要建设什么陆战军或者陆战师,一个主力远洋舰队拥有一个陆战旅,用来占领登陆场,方便陆军主力登上陆地就足够了,有时候连陆战队都用不着,只要用船将陆军运过去就成,陆军可不相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们到达任何地方。如果建设众多陆战师,没的占用部队宝贵的编制。 为了在夹缝中求生存,海军只能委屈地同意在海军中只编设四个陆战旅,分别是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太平洋舰队各下属一个陆战旅。只是陆军刚欢呼自己在与海军斗争中取得了一个重大胜利,马上发现海军那边的头头脑脑也非平庸之辈,这些人在编制了陆战旅后,居然将陆战旅规模扩大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一个旅相当于陆军一个师。原本想压制陆战队编制,却忘了控制人数,让人家动了动手脚拥有了四个实质上的陆战师。陆军委员会里面的官员纷纷痛恨自己目光短浅,没想到还有空子给人家钻,气愤之余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海军“遵守”了议会军事委员会通过的决议,只建设了四个“陆战旅”,让陆军委员会方面既气愤,又无可奈何,找不到可以指责人家的地方,只能在面对海军委员会的那些志得意满却装出谦逊样子的卑鄙无耻小人时,对他们偷梁换柱的小把戏嗤之以鼻,期待在其他地方给这些家伙更多的小鞋穿穿,让他们也瞧瞧陆军的手段。而陆军军官知道海军玩弄的把戏后,对这种事情自然是嘲讽不已了,可今天人家以一个旅加上一个营东西两线作战,陆军终于体会到苦涩滋味了。 上层斗个不亦乐乎,倒霉的总是下面。程明海知道崔国宝说的没错,为了在和海军竞争中不落在下风,甚至要超越海军所取得的成就,陆军只能拼了老命以最快速度攻下整个美索不达米亚,最好还将土耳其打的伏首称臣。而他的战车营也必须以最快速度加入到进攻行列中,可是…… “唉……崔参谋,我实话告诉你,一个月内,我们战车营无法全体投入战斗,就是投入一个连,至少也需要一个星期以上的准备时间。战车营不同于步兵营,甚至也不同于炮兵营,步兵营听到朝什么地方开拔,只要甩动两条腿走路就成了,炮兵营呢?不过是每门炮多了那么几匹马,什么地方打仗,将炮挂在马车后面,赶着马走就是了,至于战车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知道,步兵营靠腿,炮兵营靠马,你们战车营无非是靠了履带,跑起来更快。只要开动发动机,战车就轰隆隆开动了,跑的比马还快,又怎么可能要那么长时间准备时间?等你们准备好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崔国宝在操场上看过战车行驶,自然以很内行的口吻说了起来。 程明海对崔参谋在战车方面肤浅的了解哭笑不得:“有那么简单吗?战车要动起来需要油料,沿途每隔一段距离就需要设置一个油料仓库,要有人负责筹措、储备、供应、管理、技术保障,而燃油又分为燃料油、润滑油、润滑脂、冷却液等等,这只是为了保证战车能开动。战车的武器是火炮和机枪,上了战场,还需要大量的五七口径炮弹,还有大批机枪弹药,机枪弹药可以从其他部队筹措,可五七口径炮弹呢? 第623章 我们火炮最小也是七五口径,战车的炮弹都是特制的,没有炮弹,难道你要求我们战车开过去示威游行吗?在给我们补充燃油、弹药之前,总部要求我部马上投入战斗,这不说是荒谬的,至少也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这些战车!” 听程明海直截了当地说上级之非,崔国宝眼珠子都瞪大了,望着程明海不可思议地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上级?!”说到这,崔国宝扭头望了望左右,压低了嗓子道:“你怎么能这样讲呢?这要是传出去了影响多不好!要给人家误会你的!……这事可不能瞎说,要是传到军情局,你还要不要在军队里混了?!今天我就当没听过,还是快点儿忘了罢。至于战车营出击,这是总部的命令,不是我提醒,明海兄你是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马虎不得的呀!” 程明海不屑地道:“怕什么?!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崔兄请你转告总部领导,四月一日前战车营没有一辆战车可以投入战斗,若要整个战车营全部投入战斗,至少也要到四月十五日以后,如果他们想让战车营早点儿参战,那么就先别运送岸上的那些垃圾!把我们油料和弹药运上去再说。”程明海手指着堆积在岸上的物资,那些物资中有大量的被褥、军毯、蚊帐、军服、靴子,成吨的肥皂,如山的糖果,还有高上将要求带来的整箱整箱的勋章、奖章。 崔国宝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如此有“个性”毫不在乎自己军旅生涯的军人他到今天还是头一会见到,崔国宝第一反应就是这位战车营营长程少校吃错炸药了。不然如何解释他把勋章和奖章说成垃圾呢?!而且还明目张胆反抗上级命令,这在战争年代可是掉脑袋的犯罪啊! 程明海对总部怨气如此之大自然也是不无理由的,前几天法奥高上将在没提前通知他的时候就带领了一大帮人看战车登陆,结果闹出国际笑话,高上将觉得脸面无光,程明海同样不满之极,如果没有高上将瞎搀和,自己事先会先调查一下当地是否适合战车登陆,结果耀武扬威变成了闹剧收场,自己还惹了一身臊,他如何能对莫名其妙的总部没有怨言?怨言在心里憋得久了总要找地方发泄,今天程明海算是找到发泄的口子,只是听着的崔国宝却让他给吓坏了。 “你这些话我不会帮你转告,要是转告了你倒霉,我也同样晦气。”崔国宝坚决拒绝,见程明海面色不豫,迟疑下劝解道:“我说明海兄哇,是不是前几天在法奥发生的事情让你想不开?这算什么嘛!你还是想办法如何尽快让战车开到前线去才是正经,光在这里抱怨有什么用?你这是自讨苦吃!要知道咱们是在军队,军令如山啊!别说油料不够,就是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过去铁定死路一条,可只要上级说冲了,就二话没有马上冲锋!不然还是回家抱孩子算了。” “崔兄,并非我叫苦,我也知道军令如山,可战车这种玩意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没有油你再怎么下命令它也动不了,难道你让我把它推到前线去吗?你给我试试看如何推得动这些铁疙瘩?!……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程明海正说着见自己营里战士正站着远远地看着这边,自己刚才发火声音没控制住,看来把他们都吸引过来了。程明海轰小鸡一样将那些战士轰离了现场,转过身看着崔国宝一脸真挚地继续道:“你转告总部,在没有安排好油料、弹药补给前,任他怎么说,战车营也不可能出动。你就是摘了我脑袋,任命其他人到这里来也是一样的。” 顽固的程明海让崔国宝不停摇头,这样明顶总部领导,等于是质疑领导的权威,程少校是决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反正我已经将话带到了,是否执行程营长你看着办。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开了我军违背命令的先河,不然不管你动机如何,最后军法总是无情的。” “谢谢了,多谢崔兄对兄弟的关心。只要油料有保证,我会尽快让战车营上战场的。” 程明海如此顽固让崔国宝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有些无精打采地对程明海行个军礼,放下后慢吞吞道:“好,那我先回总部了。我会说战车营会在最短时间内北上的,只有有没有用,就看明海兄你的造化了。” “多谢了,怎么?不吃了中饭再走吗?” 崔国宝苦笑着一语双关道:“算了吧,你这里的饭可不好吃,我还是回去好了。” 崔国宝走后程明海再次回到船舷处,无力地趴在舷杆上,姿势虽然跟刚才一样,可心情却不同,良好的情绪被崔参谋带来的消息完全破坏了。程明海不是不想赶快登陆,投入到战争中,参军这么多年了,连做梦都是做打仗的梦,怎么可能真上了战场却胆怯了呢?问题是程明海虽然盼望通过战争让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实现自己人生价值,可他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是他的信条,孙子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从程明海所在的营升为战车营后,他整天就和手下摸爬滚打在训练场上,在训练中程明海得出了现代战争中,战车就相当于古代战争中的重骑兵。作为军人,程明海自然了解重骑兵是西方战争的产物,在程明海记忆中,世界上第一支重骑兵部队是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建立的,重骑兵如同重型步兵,穿着盔甲,携带盾牌和骑兵使用的矛,以突击来击败敌手,在重骑兵面前,轻装步兵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同样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重步兵才有可能击败重骑兵。当速射武器火炮和机枪出来后——尤其是机枪——重骑兵对轻装步兵所特有的优势转化为劣势,这点在漠北战争中体现的很明显。任凭骑兵跑的再快,他总没有子弹快,而盔甲又无法抵挡子弹,如果让盔甲厚到足以将子弹挡开,需要的重量根本不是战马可以驮起来的,人要是穿上那么重的盔甲,不用子弹打死,自己先累死了。 失去了突击力量,作为轻型步兵现代的延续,携带步枪和机枪的步兵就成了战场主宰者,可步兵机动能力自然不能和骑兵相比,历史上轻型步兵主要是用来担任防御作战的,执行进攻任务最理想的兵种还是骑兵,这并不是偶然的,骑兵位置较高,居高临下打击敌人和先天具有的机动性都是让骑兵成为进攻突击主要力量的因素。而这些步兵自然是不拥有的。让担任防御的步兵进攻同样由步兵组成的军队,效果有多大是很难想象的。解放战争中堑壕在防御作战中体现出的巨大优势已经很明显地告诉了世人,让步兵进攻拥有完善防御阵地,有机枪掩护的防线,这简直是一场屠杀。当时机枪数量不多,射速不快,屠杀效能也不是很大,现在不同了,现在的机枪射速比当时快,威力也大多了,在机枪火力面前,任何莽撞的进攻都等于自杀。战场对防御一方有利,如果中国只是想安守在国内,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问题是事实并非如此,汉唐能强及一时,都因为当时中国拥有比匈奴、突厥更强大的骑兵,想要在世界上能与其他列强抗衡的中国自然需要的不是防御性武装,而是一直进攻性力量,于是才有了战车的出现。 当然,因为战车是新出来产品,很多方面还不成熟,在训练场上不管春夏秋冬,只要发动机开动,在战车里面待上半个小时人就大汗淋漓了,温度高的能把人热死。而战车由钢铁履带带动它前进,行驶时巨大的颠簸让人五脏六肺都要震出来,难受程度非一般人可以忍受。而巨大的身躯配上功率只有一百五十马力的发动机(并不是不肯给战车配上更大的发动机,实在是现在还无法生产出战车专用大功率发动机)导致战车的速度赶不上骑兵,并且娇贵的机器还老是容易坏,让战车抛锚在训练场上良好的道路上,气得战车兵恨不得将战车大卸八块。可战车的装甲却是那些披了盔甲的骑兵所无法比拟的,机枪子弹根本无法打穿战车装甲,就连炮弹破片也对他够不成太大威胁,而且战车上装备的火炮、机枪代替了重骑兵的短矛,并且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战车的出现让失衡的战争再次回到以前模式,只是古代用于防御的轻步兵换成了今日的步兵,而战车自然也代替了担任突击任务的重骑兵在历史上的位置。程明海崇尚进攻,信奉进攻是解决敌人的唯一手段,能进入这样一支部队,自然是他梦寐以求的。 了解战车的程明海自然知道一望无垠的沙漠地带最适合战车作战,能让威武的战车驰骋在无边沙漠中,卷起浓浓黄尘,这样的场景只要想一想就让人激动不已。可是,正如程明海对崔国宝所言,没有油料、弹药的战车只不过是用金银堆积起来的废物,无法行走的战车连吓唬敌人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摧毁敌人防线?硬把它拉上去,不过是给人家送上一堆高贵的战利品罢了。 而程明海现在最头痛的就是他所需要的油料和弹药现在都还在船上,天晓得猴年马月才能运到岸上。为了这些物资,程明海没少派手下去和总部管后勤的军官交涉,甚至他自己也亲自跑了好几趟,可管后勤的那些老爷却一个个打着官腔说什么安排不过来啦,什么高上将要求先保证十九旅的需求啦,什么为了表彰战士的英勇,需要那些勋章、奖章奖励啦,什么美索不达米亚沼泽地带的蚊子太厉害,战士叫苦不迭需要蚊帐用来在睡眠时防备蚊子的疔咬啦……林林总总负责后勤的老爷们拥有说不尽的理由,不管程明海如何瞪眼睛拍桌子,反正他所需要的东西就是无法运到岸上去,吵的多了,那些管后勤的都烦每天肯定准时报到的战车营军官,他们认为这些下级军官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威,留下这样印象,程明海想要让自己的战车能开动自然难上加难——中国人协作能力差点,拆台本事却是很高的。 第624章 至于高上将,程明海还没那么大权力可以直接接触到高高在上的上将,要是越级求见,这是犯上,不管高上将接不接见你,都是要接受处分的。 叹了口气,程明海摘下军帽深深垂下了头。现在中国社会极为复杂,人们总说部队是很单纯的,只要你好好钻研业务,就能得到提拔,是干事业的地方,可谁能想到部队和地方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区别,在这所谓单纯的部队里,不照样拥有大批吃饱饭不干事却相互扯皮的官僚废物?这些没有业务能力只知道对着领导溜须拍马对着下级横鼻竖眼的人却爬升的飞快,真正干事情的在部队里却多方受气,提拔比别人慢暂且不提,还要受那些窝囊废的气,任凭他们不懂装懂指手画脚,如果不是因为中国强大需要强大的军队,程明海早就想脱掉这身军装退伍不干了。 带着鱼腥味的海风从身后吹来,让程明海有些沮丧的心情略微好了一点儿。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把对后勤官僚的不满对总部派来督促他尽快登陆进攻的崔参谋发过了,至于后果如何,这不是程明海所能左右的。程明海苦笑几声,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令自己不满的事情还如此沉不住气,看来真不是当将军的料。对自己抗命不遵,程明海认为大不了接受军事法庭审判,判处徒刑回国罢了,能回去倒不错,用不着再在这里受这些鸟人的气了。 程明海突然极为思念在家中的妻子,自己离开家已经一年多了,这么长时间里除了书信往来就没见过妻子,自从部队决定投入美索不达米亚作战后,连信也因为保密原因不能再寄了,不知徐倩现在身体怎样,工作是否顺利?身在异国他乡的程明海脑海中浮现出妻子的笑容,让他觉得心里一阵发堵。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将与眼前战争无关的东西驱除脑海,可思念岂是如此容易驱散得?程明海黯然将军帽扣到头上,转身想到下面,看看自己的战车,用工作来忘怀一切。没走两步,程明海停住了,抬头看着前面,自右往左缓缓扫了一遍。在他面前不远处,上百名战车营官兵悄悄立在那边,不发一言望着他,那些官兵眼中流露出混杂了同情、无奈、痛苦的目光。 虽然程明海不想让战士们知道,可船就那么大的地方,底舱停满了战车,其他人都在甲板上,他对崔国宝说的那些话,发的牢骚船上的战士们都听到了。眼睁睁看着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可最该冲到前面的战车却因为没有油料动弹不得,这让战车营官兵别提多憋气,可今天营长对总部如此抱怨,营长会遭遇什么命运,大家都明白。在战士们心中,程营长如同他们师长,可他却触犯了上面碰不得的疮疤,这些官兵不能不为营长担忧。 看着手下眼神,程明海眼角有些发涩,嘴角抽动了两下,还是装不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强打精神大声道:“看什么看?你们没事情做吗?……还不给我回到各个岗位去!不要以为没有油料就用不着检查战车了,我们是什么部队?是共和国军队中最具有决定性力量的战车兵!作为光荣的战车兵一员,大家要时刻保证只要有物资,就能在任何时候投入战斗!……哪怕是只有一辆战车可以投入战斗,也要向前、向前、再向前!”说到最后,程明海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说完话,程明海高仰起头,如同石塑般动也不动屹立在战士们面前,看着瓦蓝的天空中高高盘旋着的苍鹰。程明海的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疲惫的身躯,现在正在蓝天中和苍鹰一起翱翔,俯视着下面芸芸众生。透过片片白云,下面阿拉伯河与波斯湾中停泊着众多船舶,在西北方向,无数的烟火此起彼落,如同转瞬即失的生命,从出生到辉煌再到衰落归于尘土,不过眨眼工夫。一眨眼,一朵绚丽的烟火消失不见了,却在其他地方又繁衍出新的生命。黄沙万里,一群密密麻麻的蚁群正朝烟火中冲去,而另外一群散乱的蚂蚁在朝西北方不停挪移,不,那不是蚁群,而是无数忠勇的中国军人正冒着炮火前进,而同样无数的土耳其溃兵在中国人追击下不停地败退着。看到下面的土耳其人,程明海意欲化为熊熊烈火,自天空风驰电掣冲下去,将所有土耳其人都焚为灰烬。又一转念,程明海才发觉自己还站在运输船的甲板上,天空中那只苍鹰还在盘旋着。 收回目光,透过舷梯下面船底停着一辆辆高大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没有油料,他们只能静静地呆在船底。在河边有太多的运输船上都是如此,程明海的宝贝疙瘩运到岸上的没几辆,多数都在河里的运输船上,等候卸下船。战场需要战车,可程明海却无法将一辆战车投入战场,程明海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手连忙朝身边扶去,可是却扶了个空。 “营长!营长!”战士们惊恐的呼喊在耳边响起,声音却渐渐远去,只有天还是那么的蓝。 ***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濛濛烟雨笼罩在大江南岸,飘动的轻纱中显露出一片绿色,深绿的灌木,嫩绿的柳叶,湖绿的河水,绿沈的杂草。雨打潺潺河水,荡起点点涟漪,淅沥声中,柳枝青草随着轻柔的微风婆娑摆舞,水牛惫懒地卧在农田中,牛背上却立着一只桔黄色的头颈,白色羽毛,仪态娴雅的鹭鸟,远处重峦叠嶂青葱的群山渐次消失在凄迷烟雨中,仿佛一幅浓淡相宜的泼墨山水画。 “……本报讯:我忠勇之人民武装,百战百胜之中国军队在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威猛老将;解放战争中长沙、九江、渡江等历次战役参加者、指挥者;军旅生涯中荣立无数战功,从未失败过的天才将军高明辉上将率领下,于一九一四年三月十六日登陆美索不达米亚,展开了拯救当地在奥斯曼土耳其的血腥暴政下受苦受难被奴役民族的军事行动。 三月二十一日,我无敌军队在睿智的高上将正确、英明指挥下,在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土耳其军队进行的迈阿米尔战役中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战役中,我军以微不足道的极少牺牲换得了毙伤俘敌一万五千人,缴获火炮三十门,机枪五十余挺,步枪八千余支、弹药无数的辉煌胜利。 据军方新闻发言人所言,新闻发言人曾经到医院看望过受伤后被我军救助的俘虏,那些俘虏在看到我们对他们人道主义救助后,激动的热泪盈眶,对自己参加了对抗仁义之师的战争极为后悔。那些俘虏交代,土耳其军队中绝大多数士兵不愿意为反动腐朽的土耳其政府卖命,当我军进攻时,他们第一决定是放下武器向我军投诚,不想无谓地为那些奴隶主丧失自己年轻的性命,不光敌人士兵不想打仗,就连土耳其军队的军官阶层在我军进攻中也同样选择了逃命。只是土耳其军队中上层那些丧心病狂的极端反动邪恶份子在灭顶之灾面前丧失了理智,以各种残忍的手段恐吓那些无辜士兵,让他们送死,希望拖延自己彻底崩溃的时间,可是他们的企图却被事实击败了。 迈阿米尔战役在极短时间内结束,证明了邪恶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我为正义而战人民军队面前是如何不得人心,在美索不达米亚,成千上万的阿拉伯百姓簇拥在我军将士行进道路两旁欢迎大军北上,百姓见到我英勇的战士如见自己久别亲人,上前拉住战士的手痛哭流涕,纷纷控诉奥斯曼土耳其对阿拉伯民族所犯下的累累罪行。看到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阿拉伯百姓,战士们纷纷表示要以实际行动帮助阿拉伯民族彻底翻身得解放,任何阻碍必然要被战士们的决心所粉碎!” “……本报讯:今天中午,记者跟随担任先头部队的某部一营在军乐队伴奏下进入了美索不达米亚南部重镇巴士拉。 作为美索不达米亚全境第二大城市,两河通海门户的巴士拉,当记者跟随先头部队进入巴士拉时,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枪林弹雨的迎接,只有滚滚浓烟在城市上空飘荡,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燃烧的气味,纸灰随着燃烧后形成的炽风四处飘散。当战士们行进到奥斯曼土耳其在巴士拉的市政府时,这里铁门大开,铁门两边沙包堆积成的街垒还在,用来防御的机枪摆在里面,使用它们的士兵却无影无踪,巴士拉市政府里面也空无一人。地上到处都是文件纸张,城外看到的浓烟既是从市政府后院升起的,记者和战士们来到后院,那里余烬犹在,可烧它们的人却不见了。 曾经在历史上辉煌过的城市现在变成一座死城,战士们正沮丧着,突然从各个地方涌出无数手舞旗帜的百姓,将战士们簇拥在中间,激动万分地又叫又跳。 原来,奥斯曼土耳其在巴士拉留下了整整一个集团军的兵力,与我们入城部队相比,他的人数是我们百倍之多!可是,当我们战士刚迈进巴士拉南门,貌似强大的十万土耳其人就从城北悄悄溜走了,十万人中,没有一个人敢于留在城内与我军对抗。 巴士拉城从奥斯曼土耳其人残暴统治中解脱出来了!战士们与当地群众进行了狂欢,只是在狂欢中不少战士对胆怯的土耳其人大为不满。很多可爱的战士在见到我时都说“这些无能的土耳其人居然剥夺了我获得红旗勋章的机会!天哪,我可不想在进入君士坦丁堡时,胸前连一枚勋章也每用。”是啊!赶着敌人一个劲逃窜虽然过瘾,可这却大大减少战士们歼敌立功的机会,我们这些可爱的战士自然不会很满意……” “招弟,还有什么?”坐在凳子上纳着鞋垫的刘舜英将粗长的针在头发上捋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读报的徐倩问道。 第625章 徐倩翻了翻报纸,“四版还有一篇。“为了解救被奴役民族,政府号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说是虽然中国的参战加强了协约国力量,可却不能轻视邪恶的同盟国,德国、意大利、奥匈帝国、土耳其控制了大半个欧洲,整个近、中东地区,法国就是因为轻视同盟国,才在很短时间内遭受灭国惨祸。为了战胜同盟国,政府希望国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捐出更多钱好制造更多的飞机、军舰、战车、大炮,彻底消灭企图奴役世界的同盟国……”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报纸上有没有说参加美索什么亚的部队到底是哪支部队?” 徐倩将报纸放了下来,摇摇头道:“这个倒没有,上面只说指挥战争的远征军前线总司令的是解放战争英雄高明辉上将。至于部队都用的某部,没透露到底是那只部队。” 刘舜英将鞋垫放下,不死心地追问道:“没说是十师?铁血青年团也没有提到过吗?” “没有。”刘舜英听女儿这么说,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低下头继续纳自己的鞋垫,嘴里埋怨道:“没十师最好……唉,永晋这孩子怎么一个多月了都没寄信过来?他就不知道我这做娘的担心吗?” “妈,没事儿,明海也在十师。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会照顾小弟的。” “明海也还没信寄来吗?……唉,这男人哪!一个人在外面很快就忘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父母兄妹,连封信都不写,光顾着自己痛快了,也不想想家人会如何担心,真是好没良心哟……” 刘舜英纳好了鞋垫,将它放在身后,从身边抽出一副半成品再次重复刚才的工作,手上没停,嘴里的唠叨也说个没完。战争爆发后,跟战争有关的各种物资需求量是呈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往上翻。很多年轻力壮的男青年响应政府号召,参加了军队,虽然因为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让几百万青年参军看起来对社会影响并不明显,可这在工业方面的影响却确确实实体现出来了。一批熟练的工人到军队参军,招来的新工人要想顶替上去,还需要一段时间,而现在部队需求的物资却一批接着一批,比平常不知高了多少,为了扩大规模,现在各个工厂不光招收毕业了的学生,还招收在闲着没事的家庭妇女——所谓家庭妇女就是封建意识还残留的那些人家妇女,这样的家庭都是男人工作养活一家,而女人是不出去工作的,女人只知道和其他家庭妇女一起磨嘴皮子。为了迁就那些家庭的习惯,工厂将一些工序就放到了家里,让这些家庭妇女在家做活,做好了到时候由工厂方面回收。 刘舜英现在就在服装厂给部队做鞋垫,一来这样的工作打发了每天无所事事的时间,一来又可以给家里补贴一些零花钱,虽然徐建国的工资现在已经极为可观了,而且女婿每个月都把薪水寄给女儿,徐倩自己收入也不少,家里经济不再像以前那么局促。 外面雨还在淅沥沥下着,虽然还未到黄昏,天已经暗了下来。纳着鞋垫的刘舜英费力地寻找针眼,家里现在就她和女儿俩人,她是家庭妇女,而徐倩是因为工作性质,很多东西在单位写不完,干脆拿回家写。作为文人聚集地,报社作息时间不象工厂要求那么严格,作为记者,只要你完成了今天工作任务,想提前回家并没有什么人干涉。 徐倩坐在凳子上,低头摆弄着衣角。她很害怕,可心里害怕的事情却不敢跟母亲说。以前在徐永晋和程明海的来信中,徐倩知道他们两个居然在一支部队里面。一个在精锐的战车营当营长,一个在军方用来炫耀的样板部队铁血青年团中当兵,对此徐家自然极为宽慰,两个人在一起,彼此之间总有个照应。只是从两月中旬开始,家里就没有收到徐永晋和程明海的信件了。开始去信问部队,部队只是客气地说他们正在参加演习,演习期间不得给外寄信,请他们这些家人谅解。后来干脆就说“您的儿子/兄弟/丈夫/父亲(按照需要将不是的划除)无事,因部队纪律,暂时不得寄信,请谅解。”不过二十个字,家人对亲人的担心就换来了部队这么点冷冰冰的黑字。徐倩问了他所知道在第十师当兵的那些家庭,与她一样,这些家庭也没有接到亲人书信,部队给他们寄来的回函都是和徐倩接到一样的黑字。 开始徐倩真的以为明海他们是在演习,三月初雄壮的军乐声响起,空中传递着相同的新闻:中国海军陆战队在德属东非登陆,打响了宣战后的第一枪。紧跟着陆军登陆美索不达米亚,海军陆战队夺取塞班岛,军乐一遍又一遍响起,捷报接连传来,人们每天起床,打开当天报纸总能看到军队又占领了什么地方,解放了多少人口。 海军作战与徐倩无关,可陆军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争却让徐倩心里有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什么演习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前面都打起来了,后方还需要什么演习?到现在他们还没信寄过来,这简直太奇怪了。因为爱好原因,徐倩对解放战争并不很了解,当自己的丈夫和弟弟都在十师后,作为亲人,她自然有义务稍微了解一下十师。不了解还好,现在回想一下徐倩心中忧郁只能更重。十师在解放战争中是作为主力部队一直冲杀在最前线的,战争中,十师毙伤俘敌人十万以上,自己也付出了两万人代价。从这个师中走出了三位上将,六位中将,其中最有名的当然是原师长高明辉了。当解放战争结束后,十师一直作为战略预备队留驻国内,并未参加过战争,可这不能代表他不会参加这次战争,恰恰相反,十师所以当时留在国内,是因为那些敌人还用不着动用十师这样的部队,而现在情况不同了,对手也不同了,让十师打头阵自然是很现实的问题。至于所谓的铁血青年团,既然作为军方样板部队,他自然不能只是一个用来摆设的花瓶。这么长时间没有信寄来,徐倩怀疑现在美索不达米亚的中国远征军先遣部队就是第十师。 不管徐倩怀疑正确与否,她不能将自己想的告诉母亲,并且还要一个劲打消母亲对儿子是否在战场上的怀疑。母亲年纪大了,要是认为宝贝儿子在血淋淋的战场上,晚上保证用不着睡好觉了,她的身体很快就会垮掉。这自然是徐倩所不愿见到的。 外面传来车铃声,有人站在门外面高声叫道:“家里有人吗?” “什么事?”徐倩站起来应了声,走过去将房门拉开,外面站着一位身披绿色雨披的中年人。“这是徐家吧?有你们的信。”说着那人从身后自行车后架两旁搭拉着的帆布袋中取出厚厚一叠信件,递给你徐倩,与信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个登记本。“请在本子上签下字。” “谢谢。”徐倩接过厚重的信件,在登记本上留下自己姓名后将本子还给了邮递员。 “谁寄来的信?……是不是永晋和明海啊?”外面邮递员和徐倩的对话,屋里的刘舜英听到了,抬起头看着徐倩走了回来,刘舜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道。 徐倩将厚厚一叠信件搁在了桌子上,笑着对母亲道:“是他们寄来的信。” “哎呀,菩萨保佑,终于寄信过来了。”刘舜英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上针和鞋垫,走到桌子边,不顾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字,拿起信件来看个不停。看了半天,这才想起应该由女儿给自己读读:“招弟,你快看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寄信过来,一寄就寄了这么多?” 徐倩翻了翻,找出弟弟最近一封信。如果有什么事情,在最近的信中应该有交代,至于先挑永晋的,这是因为母亲心中只有这个宝贝儿子,要是先看明海来的信,还不让母亲心急如焚?只是看了开头,徐倩骤然变色,手微微抖动起来。 刘舜英看着徐倩那张俏脸,见徐倩脸色变的十分难看,焦虑问道:“招弟,上面说了些什么?” 徐倩顾不得回答母亲的话,飞快将信笺扫了一遍,将信笺放下来呆了半晌,苦涩地说道:“妈,永晋和明海没寄信过来,是因为他们都到美索不达米亚去了。” “美索不达米亚?”刘舜英重复一遍徐倩所说的地名,脑子里一时未反应过来,当反应出徐倩说的代表了什么,身子一晃,脸色大变:“永晋和明海他们已经上战场啦?” 见徐倩无奈地点点头,刘舜英两腿一软,颓然瘫坐在凳子上。“……永晋信中怎么说的?” “永晋说为了保密,部队出征时写好的家信都放在上级领导那边,现在他们已经打起来了,以后信件可以按时寄到家里。还有,在登陆后,永晋所在的铁血青年团担任主力部队和土耳其人展开了一场大战,不过土耳其人不堪一击,让永晋他们轻易击败了。永晋还说战斗中他毫发未伤,让爸妈放心。”这些在徐永晋信中自然提到过,可信里写的并不完全是这样。在信中还有永晋用刺刀捅死了两个土耳其人,徐倩觉得这个太血腥,要是告诉母亲,恐怕母亲会想不通乖儿子怎么杀起人来这些狠心。除了这些,还有就是迪迪的战死。 徐倩以前看到过迪迪,当然,这么长时间徐倩对偶尔见到的迪迪印象早就淡的无法记起了。可徐永晋在信中提到自己同学中的黑大个提醒了徐倩,原本淡薄的记忆全涌了上来。不过一场战役,自己弟弟所在的班里面,他的同校同学就战死了,这场战争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如果铁血青年团每次都被爱好面子的军方高层放在最危险的地方,自己弟弟发生意外只是时间问题。 第626章 母亲不认识字,自己若是不说,她也不知道,这事情只能自己默默忍受,不能让母亲更加担心。 虽然永晋在信中说让父母放心,徐倩也删除了她认为母亲听了会引发心脏病的内容,可就这些内容已经足够了,知道永晋居然登陆后就参加了战争,刘舜英的脸被吓的雪白。“永晋没说他在什么地方?……他才多大,部队首长怎么能忍心让他们这样的孩子上前线去?” “信上没说,不过从时间上看,永晋他们参加的应该是报上登的迈阿米尔战役。” “迈阿米尔战役?就是消灭了一万五千土耳其人的迈阿米尔战役?”刘舜英心中不满更加严重了,刘舜英从报纸上知道迈阿米尔战役是陆军在美索不达米亚与敌人打的第一仗,报纸上说迈阿米尔战役中,中国军队以三千人对三万敌人,比敌人少了十倍,可战役结果却是中国军队消灭一万五千土耳其人,击溃敌军一万五。看来那些该死的军方首长不光将年轻的孩子推上战场,还让他们打头阵!土耳其人不堪一击是打了后才知道的,可万一他们很能打呢?一比十啊!自己宝贝的儿子岂不是要惨遭不幸?!刘舜英每想到这就浑身发抖,实在是太让人后怕了。 徐永晋家里对儿子身处战场担忧不已,浔阳一中校长张义朝的家中照样愁云惨淡。 张义朝从学校回到家中,屋里灯没有开,张义朝还以为儿子不在家,打开房门,一开灯,见张耀东正垂着头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同石雕,倒把张义朝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耀东抬起头,看着父亲,站起来抖了抖僵硬的手,勉强笑了笑:“爸,没什么,这么晚了,晚饭还没吃吧?我去帮您烧几个热菜。”说着张耀东打算到厨房去。 “已经在校里面吃过了,用不着……真的没事情吗?”张义朝阻止了儿子,仔细盯着儿子的脸,想要从儿子脸上看出到底有没有病容。“刚才家里怎么不开灯?……浩天来信了?”张义朝这才看到沙发里摊着几封信件。 张耀东想要收拾一下信件,走了两步又不动了,点头称是:“是啊,爸您的孙子写信回来了。” 张义朝听真的是孙子来的信,乐呵呵走到沙发边,捋了捋长须坐了下来。“有信回来是好事嘛,来,给我看看我的好孙子都写了些什么。” 张耀东陪着父亲坐了下来,摇头叹息道:“唉,浩天不知听了什么人怂恿,竟然报名要参加远征军。” “哦?”张义朝放下信笺,抬起头看着张耀东。 张耀东烦躁地说道:“他们学校也真是的,说什么浩天是他们飞行学校几年来难得的优良学员,说是什么飞行尖子。我是浩天老子,我怎么不知道浩天除了打篮球,在其他方面也有表现?他的功课不是并不好嘛!什么感谢我们培养了一名有用之材,他们对有我们这样的家人感到骄傲,说到底不就是要让浩天上战场?” “怎么?浩天上战场了?” “可不是!爸你看这封信……这是从美索不达米亚寄过来的,浩天说是他自从报名参加远征军航空队,就被送往美索不达米亚,说是现在已经到了法奥,马上要转场到迈阿米尔去。这土耳其都已经打了一年半多时间的战争,他的空军和俄国空军打了不知多少仗,战斗经验不知有多丰富,浩天他一个学生兵,就这样上前线还不是送死?!”张耀东对儿子这么快就上战场感到极为恼火,虽然他的儿子并不止浩天一个,可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骨肉,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接受。 出乎张耀东意外的,做父亲的并没有如同他所想象的与自己一起大肆痛骂该死的空军。张义朝放下了信笺,看着脸涨红的儿子,深深叹口气对儿子说道:“你不是在议会里对出兵帮助协约国大表赞同吗?回来还对我说如果我们不帮助协约国,那么我们卖给协约国的那些物资就无法回笼资金,为了中国利益,打这一仗是值得的,可今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了,你又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总不成自己的儿子是宝贝,别人的孩子任他死活都无所谓吧?要这样就不觉得无耻吗?” 张耀东被父亲说的满脸通红,低下头不再说话了。并不是父亲说的话让他无话可说,作为一名议员,别人说他无耻与否早就不能触动一下张耀东,如果脸皮不厚,有所谓原则,他肯定当不上议员,做为一名议员,口中雌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至于父亲所言自己孩子与别人孩子之间有否区别,张耀东认为区别是肯定有的,儿子是自己的,关心理所当然,至于别人的孩子,既然与自己无关,他们的死活自己凭什么关心?只是父亲毕竟是父亲,别人指责,自己可以口若悬河辩论一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父亲说的话,孝顺儿子只有垂头聆听的份,其他还是不用多想了。 人总说儿子是自己的好,可张义朝却对自己的儿子极为不满。张义朝认为中国就是因为有太多不拿百姓生命当回事的、只想捞取更多金钱的议员,才会造成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张耀东平常只是说为了中国美好的明天,现在就应该如何如何,说什么参加战争也是无奈之下唯一的选择,可现在自己的儿子要上战场了,他那些参加战争的借口却全都不翼而飞,消失的无影无踪。 国内某些势力想要通过战争,取得属于中国的势力范围,要拥有广阔的市场,巨大的资源基地,这些势力在议会中影响相当大,又控制了众多报纸,于是群众中爱国热忱如同火山爆发喷薄而出,工人、农民、店员、教师、学生……各行各业大量年轻人走进招兵站,坚决要求参军去打同盟国。浔阳一中学生一下子少了两百人,连几个年轻的男教师也慷慨激昂地抛下教鞭打起绑腿当兵去了。学校正常教学秩序被打乱,那些留下来的无心上课,每天到了学校就谈论各条战线他们所了解的战事。想起这些张义朝就对儿子一肚子火气。 “你不是说为了国家利益,哪怕牺牲自己生命都毫不吝啬吗?浩天上空军学院你也并没有反对,既然如此对浩天上前线,你就别有太多怨言了。部队嘛!自然是需要你干什么就要干什么。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孩子有危险就想方设法让他回来,若是这样还如何打胜仗?让浩天自由翱翔去罢,对有这样的孩子应该感到无比骄傲!”说道激动处,张义朝的胡子都飘了起来。 自家老爷子居然会这样说,张耀东只有苦笑了。 一个人回到卧室,张义朝拉好窗帘,默默抽出椅子,端起桌子上像框仔细端详着,看着看着,一滴泪珠滴落在玻璃镜片上,顺着镜片滑落。像框中张浩天穿着一身军装,头戴空军大檐帽正冲着张义朝开心地微笑着。回到家时训起儿子来,张义朝好象对孙子上战场一点意见也没有,可现在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虽然七十多岁,张义朝还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能无言默默流泪,心里一遍又一遍默默念叨着浮现在脑海中的一首唐诗。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野哭几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蛮寂寥。(杜甫《阁夜》) 第15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五章全 刺眼的阳光直射进坐舱里,温度已经超过了35度。杜申利摸出身上的小酒壶,泯了一小口。甘洌的“绍兴加饭”酒涌入喉管,带去身上的暑气,也消去了心头的不自在。一大早大队里就接到派出火炮校射机的命令。按惯例,只要让特勤中队派出2名飞行员就行了,可这一次大队长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亲自出马,还点名要自己和张浩天为他护航,真是头大!到不是不喜欢大队长这个人,也不是惧怕到前沿去执行任务,而是陪伴指挥官飞行实在是……太拘束了。况且他们还要保证指挥官的安全,这个担子很是沉重,谁都知道空战的情况瞬息万变,只有鬼才知道下一刻的空中态势如何……所以杜申利打心眼里不想来执行这个任务,可是军命难违,另外他也确实想和敌人战斗机飞行员交交手,尤其是上次那个把他赶的满天乱蹿的家伙。 已经在目标区上空飞行了快半个小时,在校射机的准确校正下,敌人的阵地笼罩在一片浓烟和烈火中,看来任务基本完成。由金雕i型战斗/轰炸机改装而成的火炮校射机正在杜申利前下方慢慢的转弯,后座的观察员高举着一块“蓝白蓝”信号板,示意返航。“回家咯”,杜申利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操纵鸢i型战斗机摆动了一下机翼,让处于左后方的张浩天跟上。“这该死的太阳,想把我烤……”一个阴影忽然从左舱上一掠而过,“敌机!”杜申利猛地回过头来,狠狠的盯着太阳所在的方位,然而在阳光下,他眼前一片模糊。但是一种不安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心??有敌人在附近! 土耳其上尉稳稳地把自己的福克控制在8000英尺的高度上,他的后面还跟着2架一模一样的战斗机。中国人的2架战斗机正在自己的左前下方慢悠悠的飞着,前面不远处还有一架稍大点的,应该是火炮校射机吧~,看来他们还没发现自己,贾巴尔不无得意的冷笑了一声。 自从上次煮熟的鸭子飞了以后,贾巴尔就一直憋着口气要再和中国空军交手。 第627章 上午9点30分,中队接到前沿对空观测站报告,有中国火炮校射机在前沿活动,并有战斗机护航。这可是天赐良机,贾巴尔当然不会错过,于是他带着2名得力部下出发了。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这一次,中国人绝对不会有那么走运了! 鸢i型战斗机慢慢地转了半个圈,杜申利的脖子都要撑出来了,但仍然什么都看不到。 “该死的!”杜申利忽然意识到敌人也许早就在空中监视他们了,只不过,他(也许是他们)在等待时机,等待自己这边燃料不充足,精神疲劳的那一刻的到来,而那一刻,就是返航之时! 一股寒气顺着少尉的脊柱渗入大脑:“是个老手……”他低头看了一下仪表盘,高度5000,速度90。“不行,我必须到上面去!敌人一定就在太阳的附近。” 时间是宝贵的!杜申利敏捷地推油门至全满,并高高拉起机头,高度表迅速地转动了起来;当然,忙乱中,他没有忘记向坐舱外发射一枚红色信号弹。 “呵呵,演出开始了”贾巴尔看着随着一发红色信号弹升起,2架中国战斗机迅速转入爬升,不禁微微点了下头----看来这些“菜鸟”还是有点警惕性的~!他举起右手,点了一下飞在队尾的3号机,又点了几下正在加速脱离的火炮校射机,示意立刻发起攻击。自己则把机头对准正在爬升的中国战斗机,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后面的2号机如同忠诚的猎犬,寸步不离。而3号机也会意地转入俯冲,直奔那架校射机而去。与俄罗斯空军的战斗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也教会了他们很多。 由于角度的问题,首先进入杜申利视野的是土耳其空军的3号机。他立刻意识到,敌人的攻击开始了!虽然杜申利知道肯定还有别的敌机在高速接近自己,但3号机是冲着校射机去的,决不能坐着不管。毕竟自己的首要任务不是击落敌机,而是保护大队长的安全(更何况由于阳光的关系,他根本看不见其他敌机的位置)。他一点右舵,接着向前一推操纵杆,“鸢”的头向右下方一低,速度陡然提高。 理论上,鸢i型的最大平飞速度要比福克eiii型慢20km/h,而实际上俯冲时两者的差距可以达到30km/h甚至更高。当然福克的弱点也很明显:单翼面导致翼载荷过大,飞机转向不灵,爬升性能也十分有限;引擎功率偏低还导致了飞机加速性差。不过遗憾的是,现在双方都在俯冲,唯一体现出来的就只有俯冲性能。鸢i虽然已在全力俯冲,但根本没有办法缩短两机的距离,相反,这种距离还在慢慢拉大。杜申利气急败坏的看着左前下方的福克,束手无策。 终于,金雕的后卫机枪开火了,2道火红的锁链砸向呼啸而下的福克,与此同时,金雕开始压坡度加速右转。福克飞行员迅速做出反应,飞机跟着前面的金雕向右急弯,试图切半径以缩小与金雕的距离。虽然有1挺双联装7。62机枪作为后卫机枪,但那最多只能吓唬一下经验不足的飞行“菜鸟”;在1对1的空战中,笨重的金雕绝对不会是福克的对手。眼看金雕要遭殃,杜申利无暇顾及自己和福克的距离还远在400米以上,果断开火。“哒哒哒哒……”鸢i机翼上方喷出2道火蛇,曳光弹拉着弧线从福克的上方飞了过去。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福克的飞行员浑身一激灵,飞机一下向右翻扣了出去,金雕暂时脱离了福克的射击火线。 然而不等杜申利做出进一步机动动作,贾巴尔的飞机就赶到了。又是一串红色的曳光弹,只不过这次目标换成了杜申利的鸢i。“来得真他妈快!”虽然早有准备,但杜申利还是惊诧于土尔其战斗机行动的迅速和配合的默契。情急之中,他下意识地向右猛扣操纵杆,然后再向后猛拉,鸢i听话的开始了右急转,将将避过福克射来的子弹。 对于福克和鸢之间的优缺点,杜申利也了若指掌,因此从飞机急转伊始,他就打定主义要再来一次盘旋急降。鸢歪着身子,象风车一样旋转起来。侧滑仪指示角度已经超过了60度,高度表指针飞速旋转着,几乎在一瞬间,鸢i就掉了将近1000英尺的高度。巨大的过载把杜申利紧紧压在座位上,但他仍然努力侧过头,以便观察敌人的位置。和他预料的一样,2架福克呼啸着从上空掠过。“抓住机会!”杜申利暗暗咬着牙,剧烈旋转带来的晕眩感觉和大过载带来的不适使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舵和控制杆都重的象灌了铅,每做一个动作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杜申利觉得过了很久以后,鸢才在4000英尺的高度上慢慢改平,而实际上,这都是在几秒钟里完成的。他稳了稳神,发现2架福克正在距离自己3、4百米远的地方向左转弯。“追上去,干掉他们!”好斗的本性再一次让杜申利热血沸腾,却忽视了身后的张浩天已经踪迹不见。 其实现在最清楚张浩天位置的莫过于土耳其3号战斗机飞行员,因为张浩天就在他的身后。还是杜申利向3号机开火的时候,张浩天就已经估计到土耳其战斗机很可能向右扣转,所以他不等福克转向,自己率先向右转去。这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赌博,不过他赌对了。鸢优越的转弯性能很快缩短了他和福克的距离,张浩天满心欢喜的认为,自己将成为阿拉伯半岛上第一个击落敌机的中国飞行员。 3号福克的飞行员也是个参加了十多次空战的老手,知道对于中国空军的鸢来说,他绝对不能做转弯和盘旋。在目前这个距离上,他只要做一次长程俯冲,就能轻松抛离对手。但他不想,他要掂量掂量中国空军飞行员的水平。因此,他一直把自己的福克和中国的鸢控制在200米左右的距离上,近了就俯冲恢复速度,远了就转弯消耗点能量,一付气定神闲的样子。 几个回合下来,张浩天就失去了耐心,他决定再来一次赌博。鸢的攻角在增大,逐渐进入大角度爬升状态,同时张浩天操纵飞机慢慢滚转,使土耳其的福克始终处在自己的视野中。看到这个酷似愤怒的眼镜蛇似的动作,福克的飞行员不禁钦佩的点了点头,这是个极富进攻精神的飞行员,操控飞机的能力很强,只是有点沉不住气…… 土耳其飞行员显然也是性情中人,面对如此的挑衅,他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他折转机头,加大油门向张浩天飞来,诱使张浩天表态。果然,早已按捺不住的张浩天一个倒扣翻了下来,试图一举占据福克的机尾位置,情况对他似乎相当有利。 而此时的杜申利却陷入了另2架福克机的陷阱中。本来杜申利打算在恢复平飞状态后,直接攻击福克长机,同时由张浩天掩护自己不被对方僚机袭击。不料张浩天早跑一边耍特技去了,根本没人掩护自己;而且要命的是,当杜申利发现这点时,敌方僚机已经通过几个大角度转弯占据了自己的身后。杜申利现在两头为难,一方面他不想放弃攻击敌长机的机会,希望继续咬住敌长机;另一方面,敌僚机的逼近却使得他必须进行机动。紧迫的形式迫使杜申利在电光火石之间作出了选择:放弃长机,攻击僚机。理由很简单,他不一定撵的上福克,而福克却肯定能赶上自己。定下目标后,杜申利发热的大脑反而冷静了下来:现在敌众我寡,如果时间拖久,必然会遭到2架乃至更多福克夹击,因此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敌僚机!他回头瞟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福克,距离已经缩短到200米以内,该行动了。 空速120,高度3400,就是现在!杜申利右手向后狠拉方向杆,左手跟着猛收油门,鸢i立刻如同触了电般的垂直蹿了起来。空速迅速下跌,鸢很快就到了临界失速状态。在感觉到快要失速以后,杜申利又向前一推操纵杆,同时恢复油门到全满,刚刚还是有气无力哼哼唧唧的“雷神”引擎又扯着嗓子吼了起来,鸢i在空中画出一个陡峭的高峰后,也听话的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小角度俯冲状态。整个动作历时不超过3秒钟,却在瞬间改变了双方的态势:原本紧跟在背后的福克一下冲到了鸢正前方不到100米的地方,猎人变成了猎物。这正是射击的最佳位置!没有机会再留给2号福克了,杜申利略略摆动一下机头,瞄准目标,按下了射击按钮。略显单薄的鸢i机身一阵颤抖,两串急速飞行的光点从杜申利头上方飞出(当时中国空军战斗机还没有射击同步器,因此鸢i的2挺7。62机枪都安装在上机翼上部,以避开螺旋桨弧线。),迅速消失在福克短小的机身中,碎片横飞…… 3号福克飞行员在张浩天开始倒扣俯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微收油门,把飞机速度控制在100km/h上下,所以张浩天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距离缩短了。但是张浩天忽视了一个问题:速度减慢的飞机转弯半径会缩小!就在张浩天试图改平的瞬间,福克飞行员忽然猛收油门到底,并向右做侧滑急弯。促不及防的张浩天还努力的想把机头指向福克,但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下就从福克的下方冲了过去。 福克飞行员满意的看着张浩天冲到了自己的前面,向左一扳操纵杆,同时恢复油门到全满;正在向右侧滑的福克听话的反身又是一个侧滑,正好滑到张浩天的背后。2挺同步机枪同时吼叫起来,似乎要宣判张浩天的死刑。在最后的一刹那,张浩天拼死地向左猛扣操纵杆。这一个动作虽然挽救了张浩天的生命,但却无法挽救鸢i。7。 第628章 92机枪子弹如同锋利的镰刀,切断了右侧机翼主支撑组件,层压木板碎片横飞,右侧上部机翼的外翼段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机枪还击中了引擎的右侧,“雷神i”立刻喷出浓浓的黑烟,功率直线下降。 座舱里的张浩天也挂了彩,一块飞过的木块在他的右手臂上切开一道口子,还好创口不是很深,他还能操纵飞机。鸢的方向舵和升降舵总算还有点反应,昏昏沉沉的张浩天勉强控制住平衡,但是想飞回基地已是奢望,他必须迫降。 福克飞行员还颇有些骑士风度,没有再跟下来穷追猛打,只在天上潇洒的转了一圈以后,扬长而去。虽然被击落总是不爽,但张浩天还是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土军飞行员。不过没有很多时间让他想这个,鸢i的高度在迅速下跌。由于引擎已经罢工,张浩天目前能做的只有维持飞机的平衡,并尽量保持机头上仰…… 最后,鸢i以接近90km/h的速度接触上了一块还算平坦的灌木丛。一阵剧烈的颠簸好玄没把张浩天从座舱里颠出去,他竭力控制着滑行的方向,试图避开那些颠簸坑洼的地方。但是这只是张浩天的一厢情愿,鸢i在经过100多米的滑行后,终于掉了一个巨大的水坑里。张浩天的头重重的撞在风挡上,晕了过去。 2号福克的后机身几乎在片刻中土崩瓦解,失去了平衡的前机身翻着跟斗朝地面坠去,杜申利紧紧地盯着飞机座舱,希望能看见那朵象征着生命的伞花。然而,直到前机身在地面化作一团火球,伞花也没出现。“唉……”杜申利忽然觉得心底浮起一种莫名的悲伤,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拉起飞机,重新回到4000英尺高度后,他再次环顾天空,除了很远的阿拉伯河上空似乎还有一架飞机在盘旋,其他的飞机都已不知去向。鸢的燃料已经不多,引擎也时不时地发出不正常的“喘息”声,看来是返航的时候了。身心俱疲的杜申利一心以为大队长和张浩天都已经返航,也没多考虑什么,直接掉转机头向己方的前线机场飞去。 前线机场的跑道终于出现在天边,然而一直在苟延残喘的“雷神”引擎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熄火了。鸢的设计本身并不适合滑翔,因此失去了动力的它就和一块石头一样笔直地朝地面坠去。杜申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飞机保持在水平状态,但是高度损失的太快,已经无法撑到机场了,必须就近迫降。好在机场周围的地形都是比较平坦的灌木丛,他还是有机会的。手忙脚乱中,鸢重重的接触到地面,又腾空而起,然后再落回地面……几次跳跃后,起落架终于和大地牢靠的粘在了一起,但是,滑行的速度还是太快。细枝碎叶噼里啪啦的砸在机身和机翼上,声音大的吓人。一根儿臂粗的树干冷不丁的扫了过来,“哐”的一声击碎了风挡。促不及防的杜申利本能地举起右臂保护住自己的头部,一阵巨痛袭来,右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他妈的……八成是骨折了……”剧烈的疼痛让杜申利一个劲直抽冷气,不过这可比脑袋开瓢要好得多。 鸢i蹦蹦跳跳地滑出百来米,慢慢停在了跑道尽头的空地上。前线机场上的人们和车辆围拢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中队长赵元良。杜申利费力的从座舱里翻出来,勉强支撑着向中队长敬了个礼,正想汇报战况,却被赵元良劈头打断:“大队长呢?看见他了吗,张浩天呢?” “啊!!!他们都没回来?!!”杜申利一阵头晕目眩,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那么大队长呢?失踪了还是阵亡了?…… 此时的大队长正斜躺在一艘疾驶在阿拉伯河上的海军炮艇上,头和手臂都缠着绷带,面色阴沉的看着水面,一言不发。他的金雕终于没有逃脱贾巴尔的毒手。本来金雕已经脱离了战场,完全可以顺利返航。但身为大队长的他却很不放心自己手下的安全,因此他并没有飞远,而是在不远处观察空中局势。令他恼火的是,己方的一架鸢居然擅自脱离主战场(当然就是好斗的张浩天),去追逐落单的福克去了,还在那边用飞机耍特级,摆架势……结果使得这边的战局陷入严重被动状态。“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特级白痴!”大队长正在座舱里发狠,后座观察员忽然惊呼一声:“敌机!!”一架福克歪着身子呼啸着俯冲而至。 来得正是贾巴尔的福克带队长机,他乘2号福克粘住杜申利的机会,迅速脱离鸢i的攻击范围。本来他想去支援3号福克,却一眼看到了还在不远处的金雕,于是当机立断,从3000英尺的高度猛扑下来。 后坐观察员疯狂地向福克倾泄着7。62机枪子弹,却仍然无法遏止福克的逼近。对于高速飞行的战斗机来说,金雕后座的双联7。62机枪最多只是个吓唬吓唬人的“纸老虎”。距离很快缩短到200米以内,福克的同步机枪终于开火了。第一轮射击贾巴尔就准确地击中了金雕的后机身,削去了半个垂直尾翼和左侧整个水平尾翼。后座观察员被几发7。92子弹洞穿身体,当场阵亡,鲜血染红了后机枪。福克见金雕失去了自卫能力,愈发的肆无忌惮:第2轮射击打飞了金雕左侧机翼的大半,第3轮射击福克索性抵近到100米以内,直接击中了“台风”i型引擎左侧,大队长左臂也中了一弹。虽然大队长不断试图控制住金雕,但引擎停转,主翼受损,气动舵面失灵,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金雕以200km/h以上的速度开始坠落,坠落时,大队长看到了击落自己土耳其飞机编号——16号。所幸的是,当时金雕正飞行于阿拉伯河上空,加之大队长竭力调整接地姿态,因此金雕最后是以接近水平的状态拍在阿拉伯河的水面上。一直在阿拉伯河中注意这场空战的几艘英国海军海岸炮艇迅速赶到,救起了已经昏迷的大队长。 时间已近傍晚,河面上波光粼粼,东方的天空一片纯净的蓝色。但美丽的景色却丝毫不能抵消大队长阴郁的心绪:这次空战中暴露出来了如此之多的问题,看来中国空军要想真正成长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报告!”门外传来响亮的报告声。“进来吧……是战车营少校营长程明海吧?” “是!” “坐下吧。” 大病初愈后面色苍白的程明海双手捏住帽檐,将军帽取下置于左小臂处,迅速坐下,身体挺着笔直,将军帽搁在膝上,目光平视着坐在前面的军法官。军法官低头翻着台面上的文件,将程明海晾了老半天,终于抬起头,轻轻将文件合了起来。咳嗽一声,目光凌厉地盯着程明海,一言不发。见程明海不卑不亢回望着自己,知道想用这种心理压力让程明海崩溃是办不到了。 军法官取过桌子上搁着的军帽,手指轻轻捏着帽檐,垂下头象征性地翻开了刚刚合上的文件扫视着,眼皮子也不动一下,鼻音很重地哼哼道:“知道为什么要你过来吗?程少校,……你的处境不大妙哇?!总部投诉你在接到出击命令后,寻找各种借口,一再敷衍上级,拒绝服从命令,这是否属实?” “上校,我承认在接到出击命令后并没有让战车营出动,但是……” “这么说你承认违抗军令喽?!”坐在审判席上的军法官打断了程明海的话,抬起头冷眼看着程明海。“少校,从简历上看,你军校毕业已经十年了,部队纪律也用不着再重复,作为一名军官,不是刚刚入伍的小兵,这些你应该再熟悉也不过了。可是……”上校腾地一下从座位上,仿佛十分恼火地瞪着程明海。坐的时候还不明显,这一站起来,上校臃肿的身材显露无疑,明显营养过剩形成的大大肚腩顶得桌子朝前挪动了一段距离。上校抓起文件,重重甩在桌子上。“作为一名拥有十三年军龄的少校,在接到上级命令你指挥自己的部队进攻时,你却胆小怕死!请问,部队纪律被你搁到何处?难道你不知道前线战士望眼欲穿盼望战车部队帮助他们继续进攻吗?” 程明海乘着上校长篇大论后需要稍微喘几口气的工夫,插嘴说道:“上校,请听我解释一下可以吗?不错,总部是命令我部战车营尽快出击,可是我所需要的油料在何处?没有油,三十多吨的战车用什么把它运到前线去?督促这么多时间了,到今天战车需要的弹药还积压在船上,连一发机枪子弹都没有运上岸,没有弹药,我的战车就是上了前线,又如何打仗,难道让我的战士开着没油没弹的战车去当俘虏吗?!”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你是这样理解自己犯下的罪行,对你是绝无好下场的!”程明海当面顶撞,让少校脸皮涨的通红,气愤地指责程明海,冷哼两声恨铁不成钢说道:“什么没油没弹?借口!岸上不到处都是油田,有的是品质优良的油料。至于弹药,难道岸上弹药还少了?只要你自己好好想办法,问题不总是可以解决的?……任何人违反军纪总要给自己找出大把大把理由,我就知道从来没一个人会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总部认为你是可以教育好的,这才让我来开导你,可你看看你自己,你就这样配合上级对你的拯救吗?总是要强调各种各样客观理由,这对你有什么用?你应该多找找自己思想深处毛病,要挖出自己贪生怕死的病根,这样你才能争取让上级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程明海心中没有气愤只有悲哀,程明海听说过这些军法官只会强调精神力量,而不理解客观存在的困难,今天自己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第629章 上校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可话里面除了让自己承认所谓的“错误”,让人听了觉得无可质疑的话一句也没有。看着臃肿肥胖的上校指着鼻子责骂自己,程明海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也许上校这样只知道动嘴皮子的家伙平时吃的实在太好,光顾着吃了,根本没时间研究军事,或者说他们不屑研究军事,不然不可理解这个上校怎么一点儿军人样子也没有?这么肥胖的家伙,若是安装在战车前,估计能抵挡炮弹直接命中。 上校见程明海眼珠不知聚焦在什么地方,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自己刚才说的好象成了对牛弹琴,心头一股无明火窜了起来,敲着桌子,暴怒地大喝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回答我!” 给上校当头一喝,程明海散发出的思绪猛地全收了回来。“是!听到了……只是上校,恕属下失礼,不知上校对战车这种部队了解有多深?难道上校认为战车部队与普通的步兵部队一样吗?步兵两条腿迈开就能前进,只要能找到吃的,就是没弹药,也可以想办法从敌人手里夺取,上校您认为战车部队也能这样做吗?不错,岸上油料弹药都有,可这些我的战车能用?!那些油料没有提纯前,灌进油箱战车一米也跑不了!至于弹药,我的战车上机枪是十二点七口径,火炮是五七榴弹炮,不知上校您认为这样的弹药我到什么地方找?七点六二毫米的机枪子弹能用到十二点七毫米机枪上?陆地上榴弹炮炮弹是不少,一零五的,不知上校认为我如何把这样的炮弹装进战车炮膛中?用锉刀挫掉一半吗?” “狡辩,纯粹是狡辩!……”上校暴跳如雷了,他从来没见过带到自己面前的下级军官用这种语气说话,发怒的上校敲着桌子对程明海咆哮着:“谎言,都是谎言!作为战车营营长,你应该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什么事也不做,等着上级帮你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想不出办法只能证明你无能!……就这种态度,我完全可以让你收拾行囊回到国内去修理地球!” “您完全有权力让我回国,哪怕让我进监狱您也有这个权力。”见上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程明海突然想起自己老婆说过,只有懦弱者才会在被击中弱点无法反驳后暴怒不已,程明海不怒反笑道:“只是不管怎么样,对战车营与步兵营之间的不同,上校您是无法改变的,不光您,任何人也无法改变。您可以命令步兵随时随刻开拔,对战车就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真的想让战车营尽快开上前线,还是让管后勤的那些废物尽早将战车营需要的物资运到岸上!不然就是撤了我,换任何人到战车营,他都无能为力!” “住口!我用不着你教训!你说这些话就证明你不再适合担任战车营营长一职!我会建议军法处撤消你的战车营营长职务,在决议通过前,你还是暂停营长职责,到总部等候处理!” 程明海面色苍白站了起来,盯着上校低沉着问道:“就是说我被免职了?” 上校用力点头:“不错!从现在开始你用不着回战车营,就在这里反省一下自己吧。” “我可以走了吗?” 上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吧,别乱跑,万一让卫兵误会就不好了……卫兵!” 门外的卫兵听到上校呼唤,拉开房门走了进来。看着上校,程明海双手捏着帽檐,端正戴好军帽,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程明海转身盯着上校。“不知在我停职期间,战车营由谁指挥?” “你管这么多干啥?……是高德申少校,从现在开始高少校指挥战车营。” “高德申少校?……就是高司令的孙子?”程明海反问一句。在他印象中有这么一个人,这个高德申少校属于少壮派,当然,如果少壮派后面加上“花花公子”就显得更合适一些。 “并不是因为他是高司令的孙子才让他去战车营,这完全是高少校自己有这份能力,现在少校中他是担任这职务最合适的人选。”本来这些用不着解释,上校还是不由得辩解两句。也许是在程少校面前心虚,上校说着走到桌子前低头翻起了文件。见上校目光躲避着自己,程明海明白地点了下头,对上校行过军礼,转身走了出去。 天渐渐黑下来,无边的天空被落日染上绚烂的橘红色,白天让人眩目的黄沙色彩也冷了不少,沉寂一天的军营再次热闹了。白天在太阳照耀下,外面温度高得要将人烤熟了,当太阳偏西后,地表温度下降的很快,这些来自温暖东方的人们才能出来比较舒适地活动活动。 倚靠在门边,程明海双臂环抱着呆望着外面。临时平整的土地上支起了电灯,虽然天还未全黑,可灯已经点亮了,嬉闹声从那边传来,灯光照耀下一群总部战士正无忧无虑打着篮球。 这是一间阿拉伯人盖的土屋,土屋面积不大,只在北面墙壁上开了一扇很小的窗口,门外面站了两名卫兵,当然,他们的职责就是看守渎职的程明海,在宣布对他处置之前,不能让程明海跑了。对上校如此看的起自己,程明海只有摇头苦笑,上校真是谨小慎微,再怎么说,作为中国人,自己也不会投敌的。 按照上校要求,程明海每天只有清晨和日落后可以在门口走动走动,其他时间必须待在屋子里。虽然没有自由,程明海却很懂得苦中寻乐。白天土屋里温度很高,没多少时间人就会大汗淋漓。程明海以前听说过奥斯曼土耳其这里有一种叫土耳其浴的,据说是用蒸汽让人洗后无比舒服,现在看来,自己享受的就是简陋土耳其浴了。 望着外面嬉笑的人群,程明海的思绪却不知飞回了战车营。离开战车营已经五天了,这两天只要战车营将士到总部来,总会千方百计到这里来看一下程明海再走。对自己的老营长受到如此对待,这些将士自然忿忿不平。 “明海兄!”程明海朝声音飘来的方向望去,晚霞映照下,总部通信参谋崔国宝提着什么东西笑眯眯走了过来。“……明海兄,晚饭吃了没有?” “呵呵,崔兄弟啊。”程明海笑着迎了上去。“今天怎么有兴趣到我这儿来了?……哟,你人来就是了,怎么还带着烧酒?这也太客气了。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平常觉得你老弟为人不咋地,今日一见,方知你老弟是最了解老哥的。来来来,进屋再说吧。” “我说明海兄,这酒……” “什么酒不酒的,既然拿来了大家一起喝就是了,我这没什么下酒菜,大家还是将就一下吧。”说着程明海不由分说拉着一脸无奈的崔国宝朝屋里走去。门口站着的卫兵以前见过总部的崔参谋,见是他过来,也没说什么就让到一旁。 “你这地方这么差劲?”崔国宝低头走进土屋,抬起头等适应了阴暗的光线,打量着屋子。屋子又脏又小,除了墙边搁着一张行军床,其他什么也没有,简陋的无法再简陋了。“我听总部人说现在不过让你暂时停职反省,怎么住的这么差,外面还有看守?” 程明海低头从背包里取出饭盒和茶杯,打开酒瓶将烧酒倒了出来,倒好后将茶杯端起来,递到崔国宝面前,不以为然道:“嗨!……这有什么关系?房间虽小,只要能让人睡觉不就可以了。至于卫兵,一般少校哪能配备什么警卫?也只有今天在这里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人家不是说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嘛,来吧,喝酒喝酒!” 崔国宝和程明海碰一下算是干杯,狠狠灌了一口,抹了把嘴,皱眉道:“你这没花生吗?” “哪来的什么花生?每天连喝的水都要定量,其他就不用提了。” 崔国宝用力点了下头,赞同道:“这倒是,这个鬼地方什么都缺,没有酒,没有花生,没有漂亮女人,还没有水,总部食堂算是伙食不错的,可就连总部食堂也没有新鲜蔬菜,没有猪肉,不能喝酒,只有罐头,每天吃罐头吃的我一看到罐头就反胃,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没办法,谁叫这里人民都信奉伊斯兰教?酒是邪恶的,猪肉是不洁的,都不能吃。既然咱们是解放军,也只好入乡随俗,不然把当地百姓惹恼了,那还不吃不了兜着走?……对了,你惨了!居然携带烧酒到美索不达米亚来,你就不怕人家看到了告你不遵守纪律?嘿嘿,我反正已经废了,身上虱多不痒,无非原有的罪行上再增加一条,你嘛……” 崔国宝满不在乎大口喝着酒。“用不着吓唬我,还违反纪律,惹恼百姓,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当着这里百姓面喝酒,这些人又能拿我们怎么样?想造反吗?谁要是造反,机枪拉上去突突一下不全老实了!……你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总部里的那些头头脑脑全是些酒鬼,让他们戒酒还不如直接送他们进地狱更简单点。这个戒酒嘛……也就下面部队需要遵守,高级将领和总部里的人只要背着人喝就成。反正大家都一样,大哥也不要说二哥,还是继续喝吧。” 程明海不可思议摇摇头,出国前校级以上军官大会上,高上将说过阿拉伯民族在奥斯曼土耳其上层官僚压迫下民不聊生,中国军队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后,要遵守上级制订的民族政策,任何人都不得做出侵害阿拉伯民族感情的事情,违者军法无情,搞了半天这纪律对上面来说不过是形式而已,如果上级如此遵守自己制订的纪律,给下面部队知道了,天晓得战士们会说什么话。 程明海灌了几口白酒,脸上浮起一片红潮。白酒度数很高,入喉后肚里如同有一条火线直往上窜,辛辣的味道让程明海觉得眼泪要被呛出来。 第630章 放下饭盒,程明海盯着面前模糊的崔国宝面孔问道:“现在战场形势怎么样?我军行动还顺利吗?” “自然很顺利,三月三十一日二十旅前锋部队在库尔纳与土耳其第六集团军的后卫部队遭遇,不过三天土军就崩溃了,现在二十旅全部已经过了库尔纳,沿着底格里斯河北上,朝巴格达进军。通过情报,总部知道在纳西里亚有土军三千人的一支小部队,十九旅三十七团已经从巴士拉出发,沿着哈马尔湖东岸朝纳西里亚过去了,你以前的战车营一连也编入三十七团战斗行列中。”说到这,崔国宝同情地看了眼程明海,外面已经很暗,他只能看到程明海模糊的影子。 程明海十分意外地问道:“战车营出动了?” “是呀。你被停职的当天,高上将把管后勤的任部长叫去一通臭骂,当天下午油料和弹药就卸船了。那个高少校到了战车营屁事也不懂,只知道抓着马鞭冲战车营官兵一个劲喊着“快点!”“敌人已经吓破狗胆,再不进攻他们就跑了!”……连仓库安置在什么地方都不管就让战车营马上开到前线去,总部用这样的人担任战车营营长,真是……”崔国宝说不下去了,他也知道高德申是高明辉的孙子,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可只能心知,嘴上是不能说的。 “呵呵,你也知道光喊冲锋没用?怎么上次在我指挥船上你一个劲督促我快点发起进攻?” 崔国宝脸红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违背上级命令,就是派一辆战车应付应付也是可以的嘛,没油没弹又怎么了?服从命令打了败仗上级也不会怪罪,不服从命令你就是打了胜仗,上级不还要难看你?可你这家伙就是死脑筋,只认死理不认上级。你这样啊,要想升官发财可是千难万难。” “升官发财?”程明海讥讽地重复一遍。对程明海来说,参军,他根本就没想过升官发财,程明海最赞赏的是岳飞说过的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要想升官发财程明海也用不着提着脑袋到部队拼命,他一门心思想着建功立业,开疆拓土,好像古代那些名将一样留名青史,不光程明海是这样理解参军意义,他接触的那些下级军官、中级军官都和他想的差不多,可总部这些养尊处优的军官却满脑子想要升官,一支军队由这样的人指挥,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悲哀了。 “不光不能升官发财,”崔国宝并没有听出程明海话里挖苦意味很浓,自顾自继续说道:“与上级对抗,还要让你提前终结自己的军旅生涯,不名誉的退出军队,这又何苦来哉?一点也不划算嘛!……你放心,我并不是谁让我过来开导你,你的位置都被人站了,现在开导又有何用?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正直,值得交朋友,这才过来了,说的话虽然难听,可这都是要想在这社会立足,必须懂得的,你要清高,人家自然要整你,这也没办法的事。” “得了,得了,你的意思我懂。”程明海刚刚看到酒好起来的情绪给崔国宝这么一唠叨又败坏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谢谢你还记得过来看我。咱们今天什么也别谈,这些东西谈起来就没完没了,没得让人扫兴,还是喝酒喝他个痛快好了!……来!干杯!” 夜深了,外面打篮球的战士已经散了回各自营地休息。夜空很静,外面呼啸而过的晚风屋里听的清清楚楚。送走了面红耳赤的崔国宝,程明海躺在床上,头枕着手睁着眼望着黑糊糊的屋顶。人说喝点烧酒可以让人忘怀一切,很容易进入梦乡,可程明海现在却没一点睡意。 如何能够睡得着?原本官腔不断的后勤部老爷们任凭自己如何抱怨,如何发火,人都急得吐血了,他们就是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只不过给高上将叫去训了一顿,这下好了,马上将十几天来一直无法安排得物资火烧火燎的朝岸上运。也是,高上将的孙子到了战车营当营长,除非后勤部部长以后不想做了,要继续做下去还不赶紧巴结人家?那自然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了。有了需要的物资,战车营能出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程明海感伤得苦笑着,自己的不幸换来了战车营之幸,这世界还真是够奇妙了。至于少壮的高少校加入战车营到底是好是坏,程明海认为自己并非妒忌之辈,可他对这个高上将的孙子一点也不看好,也没法看好。不过是油料弹药刚运下船而已,还没运到前面自己事先安置的仓库,这个高少校就迫不及待要出发,他也未免太着急。 好不容易能静下来了,程明海思绪用不着再考虑如何安排战车营,能从纷乱的时空抽出来,仔细回味一下眼前的战争。虽然自己现在是待罪之身(停职反省是客气说法),可毕竟也算是中国历史上最庞大的远征军行动参与一份子,从局里超脱出来,站在局外看看,或者说将自己代替进双方最高指挥者角色中也不错。 库尔纳很重要,这个从战斗进行的如何激烈就可以得出了,崔国宝告诉程明海,在库尔纳战役中,远征军动用了包括辅助部队在内一万余人,而土耳其方面第六集团军担任掩护的部队也超过了六千。双方不光动用步兵、炮兵,还动用了空军,远征军空军部队不光用来侦察、校射,还与土耳其空军进行了争夺制空权的战斗,在四月一日两军第一次空战中,取得了击落敌机一架,击伤敌机一架,自己损失一架的战绩,取得了制空权,远征军轰炸机还轰炸了土军后方集结地,有力地配合了地面部队的作战。至于战车部队,这个是很让人伤感的,土耳其人没动用战车,而远征军的战车部队因为前面后勤部官僚低能的工作,到现在战车部队连巴士拉都没有到,自然也不会投入到库尔纳战役中去了。三天多的战斗中,土军伤亡将近三分之一,最终在白天撤出了战场。 白天敌前撤退属于最困难的指挥艺术,也最能体现指挥官指挥能力,而土耳其人看起来指挥部队能力不是很高,撤退最终演变成溃逃。土军溃逃原本是远征军追歼敌人的最佳时机,可二十旅在三天战斗中也付出了千人以上伤亡,部队白天黑夜进攻打的很疲惫,最主要问题是弹药补给,从乌姆卡斯尔到库尔纳有一百六十公里,那些弹药都要从停在乌姆卡斯尔的船上卸下来,再运到前面去,补给线显得很长,而为了尽量减少部队伤亡,一交火,部队使用起炮弹和子弹又没个底,光两个师属炮兵团七十二门火炮在三天里就打出去数万发的炮弹,二十旅的炮兵部队打出去炮弹比这个数还多,后勤部门运到岸上的炮弹在三天战斗中打光了,没了炮兵支援,部队追击敌人的底气自然不是很足,就是想追也不可能追的太远。 库尔纳战役结束后,二十旅进行了短暂休整,又慢腾腾沿着底格里斯河河岸朝巴格达推进。一个星期后,二十旅在没有遭遇阻截下推进了四十公里,占领了阿宰尔。前进最远的也不过比主力部队多走了十公里,到达萨利堡,距离巴格达还有三百五十公里路程。这样的速度躺在床上的程明海都不满意,至于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总司令高明辉上将恼怒程度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说不定高上将会威胁二十旅旅长,要是再这么慢速度,就将他撤职查办!躺在床上的程明海有些恶毒的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同情起二十旅旅长。也难怪二十旅推进速度如此之慢,和战车营一样,二十旅的推进速度也要受到后勤部无能表现制约。这里不是中国,没有完善的公路网铁路线供部队使用,炮兵前进速度自然不会很快,而没有炮兵,二十旅能否击败略顽强的敌人是很值得怀疑的。这倒不是中国人没有勇气,如果敌人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在没有炮兵支援下,让步兵迎着机枪火力前进,纯粹是让他们送死。不想白白牺牲的二十旅每天走六公里也算正常。影响部队推进速度除了弹药,还有一点就是兵力不够,十师两万两千人看起来人数不少,可它毕竟只是一个师,而美索不达米亚拥有五十万平方公里土地,这么大面积土地,两万多部队撒下去,还不等于沙漠中倒一壶水?能顶什么用场!远征军每占领一块地方都要留下部队掩护运输线安全,维护当地治安,越靠近巴格达,部队人数就越少,而敌人恰恰相反,他们越往巴格达撤退,收拢的部队就越多,最终只能造成部队推进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滞不前了。解决问题办法就是要求后继部队尽快到达,加强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实力。相信高上将现在一天要发数封电报给国内吧? 外面卫兵来回慢慢踱步声清晰传进程明海耳中,远处有人走来,门外的卫兵站住了,毫不在意屋里的程明海是否睡着,大声喊着口令,而来人也回应——换岗的时间到了。程明海听到前面的卫兵将看守自己责任交给后来人后迈着极为轻快的步伐朝宿营地赶,也难怪,年轻人喜欢多睡一会儿,让他们夜里站岗两小时还是很辛苦的,现在不赶紧回去,难道还陪自己遭罪吗? “嗨……又在写信呢?”姜国华叼着劣质香烟,哼着家乡小调,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见帐篷里人们各干各的,很是无聊地张望一番,盯上了正奋笔疾书的徐永晋,凑了上去。 徐永晋放下手中笔,伸了伸发酸的腿,手压着后腰站了起来:“闲着也是闲着,没什么事还不如写点信,消磨一下时间……这么热的天你还跑到外面晃悠去?”注意到姜国华脸上汗水,徐永晋知道这小子刚才不知跑到外面干什么去了。 “我刚才到连部看看有没有信寄过来,唉,整天憋在这里人都要憋死了! 第631章 组长,我们什么时候到巴格达去?听人说那边水很多,气候凉爽,到了那边你想洗多少时间澡都没关系,比我们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好上多少倍!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让我们过去的意思?” “连部?……老天!你来回跑了多少路,怎么还没晒成人干?!”补充到一班的新兵梁德忠放下正在打的纸牌凑了过来,惊讶地问道。进入四月后,白天外面天气很热,部队行动一般都安排在清晨或者快要日落的时候,就是清晨和日落时分,梁德忠也觉得外面太热,像现在快要中午了,姜国华却还在外面走动,梁德忠自然佩服不已。“这里局势还没稳定,残存的土耳其溃兵时不时出现在视野中,万一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就是想要救你也来不及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到连部看看国内有没有信过来不是很好?”姜国华按灭手中烟蒂,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拽过旁边的一条毛巾,擦了把脸,不屑地说道:“土耳其人?来回的路上我倒是很想碰上土耳其人,越多越好,到时候我就可以抓俘虏了。走个来回我是睁大了眼睛仔细寻找着,可这些胆小鬼看到我们出现逃还来不及,根本不给我机会抓住他们。” “嗨嗨!他娘的你小子用谁的毛巾?干嘛不用自己毛巾!”王钢见姜国华手中毛巾是自己的,一个跨步冲到姜国华面前,不满地指责这个没规矩的同伴。 姜国华将沾满了自己身上臭汗的毛巾甩给了王钢,“无非是借用一下你的毛巾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舍不得说一声嘛,从明天开始我就不问你借用任何东西好了。” “最好如此,自己东西自己用,老想占别人便宜小心没好报的!” 正在看书的一班副班长周钦将书放下,笑着对王钢说道:“王钢,你别轻松太早,姜国华这小子你还不了解?狡猾的跟狐狸一样。他能那么痛快以后不问你借东西了?” “他自己不是说了从明天开始不问我借东西了?男子汉说的话自然要掷地有声,出尔反尔还像个男人嘛?”王钢头脑还比较简单,总认为男人说的话自然要负责,并没猜疑话中是否有问题。 对周钦姜国华还不敢招惹,对他馅笑道:“不错,我自然是男子汉,班副您也神经太敏感了。” 徐永晋嘿嘿笑了起来:“不会吧?你小子花花肠子可不是这么容易伏输认栽的。……王钢,你就没听过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吗?” 王钢虽然直爽,可并不是傻瓜,给徐永晋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掐着姜国华脖子,恶狠狠道:“好小子!果然奸诈狡猾!快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敲诈勒索了?不说老子非勒死你不可!” “哎哎……别掐了,再掐要出人命了!从现在开始小弟不再用你的东西还不成吗?”姜国华痛苦万分地往外拉着王钢铁腕,嘴里不停地求饶。“好你个徐永晋,我还以为你忠厚老实呢!没想到你才是班里面最奸诈狡猾的家伙。”王钢手腕刚松,姜国华连忙逃了出去,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痛骂徐永晋。骂归骂,脚下却摆好了架势,只要徐永晋一冲过来,他马上好逃出去。 周钦笑嘻嘻看着手下战士嬉闹着,整天无所事事待在这种鬼地方,人都要发疯了,若是不搞点事情做,早晚要出事。所以适当的发泄还是有好处的。“国华,你不是说到连部看看国内信件到了没有吗?怎么空手回来了?”周钦阻止了眼前战士过分嬉闹,笑着问姜国华。 “国内信件还没到,不过我并没有空手回来,国内寄过来的慰问品拿回来不少。” “什么?都有什么慰问品?怎么你进来两手空空?”帐篷里的战士一听慰问品带过来了,一时来了精神,围着姜国华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慰问品嘛……有温州的水果糖、山东的瓜果、长城牌香烟,怎么样,不错吧?”姜国华神气地看着周围谗的要溜口水的战友,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不过这些东西现在都给我送到班长那里了,谁想要,问班长去拿好了。” “去!怎么这么笨?都跑班长哪儿了,还有我们什么份?!你小子可够意思,光想着巴结班长,就不考虑自家兄弟了?!”战士们一步步逼了过去,看姜国华的眼神分明是想把他给生吞了。山东瓜果名气很大,温州的水果糖在整个东亚都有名,至于长城牌香烟……这可是一八六二年就创立的老牌子了,作为共和国最早的工厂,五十二年来长城牌香烟因为杨沪生和史秉誉的关系声名远扬,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随便找一个人,如果你问他中国,回答不知道的可以理解,如果问他是否知道长城牌香烟,任何人都会点头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这是报纸上说的,至于是否准确,徐永晋倒认为准确性应该很高——政府办的报纸怎么能说假话?)。因为杨沪生和史秉誉的关系,长城牌香烟历来只供应极少数人,至于外面贩卖的,有,但真品不多,倒是泛滥了的假长城或者说联合生产的长城,让烟民们对真长城更是充满了期盼。今天这么好的东西不用钱就递到眼前了,可却让姜国华这小子送给了班长,这些人如果理智的笑笑放过他,那可真是不可想象。 在战士们仇视的眼光下,姜国华飞也似地转身逃了出去,站在外面抱屈道:“这个不关我事啊!谁叫你们都不肯去,我回来还没进驻地就看到班长在外面站岗,班长他要充公咱一个小兵又有什么能耐拒绝?……班长说了,他会公正合理的将慰问品分发给大家的。” “还不关你事?你在外面大喊一声,我们不都出去了,班长就是想动手脚也动不成,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天晓得班长藏了几包香烟?……别跑!给我站住!”一群战士从帐篷里冲了出去。 姜国华惊叫一声,扭头朝他们孔班长帐篷逃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狂嚷嚷着:“救命啊!……班长救命啊!” “怎么了?怎么回事?”一班上士班长孔敬恭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姜国华跑在前面,在他后面还有一群自己的手下疯喊着追着他。不用猜孔敬恭也能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追姜国华,肯定是为了慰问品问题。 见班长出来了,姜国华如同见到了大救星,急忙奔了过去。“班长救命啊!这些人要谋杀我!” “我说小姜你是不是违反了什么纪律?不然这么多人谁不好追,干嘛只追你一个?” “冤枉啊!他们为了班……” “班什么班?有什么委屈你跟他们解释,我现在有事情,你们自己慢慢玩好了。”孔敬恭连忙打断姜国华欲说的话,给他提出慰问品这戏就不好唱了,说完了孔敬恭作势欲往帐篷里躲。 姜国华一看大事不好,黑了心的班长将所有慰问品都没收了,自己因为这事遭殃,他却见死不救,还要没事人一样躲起来,急忙扯开了喉咙大喊起来:“弟兄们,连长给我们的慰问品现在都在班长帐篷里。班长说了,想要的快来拿啊!晚了可就没了!” 见战士们不安好心看着自己鬼笑,一步步逼近了自己,孔敬恭一边倒退着一边赶忙摇手。“喂……别乱来啊!这些等我分好了自然会给大家的,那么急干什么?……他妈的!班副你也凑热闹?我的手下怎么都是帮土匪?!”见无法阻挡来势汹汹的手下,孔敬恭只能缴械投降了。 这里是纳西里亚南面的乌尔詹,四月七日十九旅三十七团到达这里,将三千土耳其军队击溃后,三十八团二营就进驻这里,担任纳西里亚到库尔纳一线的守备。五连连部设在城镇里,而三排一班却住在城南五公里的希贾纳沙漠边缘小村庄乌尔詹。至于三十七团,在他们团长率领下,追着土耳其溃兵朝卡尔巴拉而去了。对卡尔巴拉,远征军总部是志在必得,卡尔巴拉人口并不多,可这里却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圣地,占领这里,对争取美索不达米亚什叶派人士支持自然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自从远征美索不达米亚后,这里错综复杂的宗教就成了最让远征军上层挠头的事情。 公元六百三十二年六月八日,伊斯兰教的创始人穆罕默德因为身染重病而死,在穆罕默德在世时,对伊斯兰教徒来说,他是最高统治者,身兼一切最高职务,是最后的、最伟大的先知,他把最后的天命传给了人类,从精神上的任务而言,自然没什么人能够成为穆罕默德的继任者。可是一个宗教一个国家总要有人出来带头,于是曾经坚如磐石的伊斯兰教分裂了。 在穆罕默德去世后,伊斯兰教分成了四派,第一派是迁士派(迁士意思是迁途者),他们认为自己是先知的部族,是首先承认先知使命的,所以继任的先知必须从他们当中选出;第二派是辅士派,他们认为如果没有他们给穆罕默德和初生的伊斯兰教以避难所,那么世界上将没有什么先知,也不会有伊斯兰教,所以先知的继任者要从他们这里产生,后来这两派合并起来组成了圣门弟子团。第三派是合法主义者,按照他们的说辞,真主和穆罕默德都不至于让选民凭一时之兴致,随便决定信士大众问题,因此必须作出明确的规定,推荐特别人物来继任穆罕默德,阿里既是先知的堂弟,又是先知女儿法贴梅的丈夫,而且是资历最深的几名信徒之一,选他当继任者自然是理所当然的。除了以上三派,还有一派是古莱什的贵族伍麦叶人,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他们掌握了阿拉伯的政治、军事、经济大权,首领艾卜。苏福扬带头反对过穆罕默德,只是在穆罕默德天才的指挥下,伊斯兰教徒纵横阿拉伯半岛根本没有敌手,最后还占领了麦加,伍麦叶人这才加入伊斯兰教。 第632章 现在天才的穆罕默德死了,艾卜。苏福扬自然有恢复失去的权力欲望,可是他又不敢公开出来争夺,于是在背后唆使阿里去和艾卜。伯克尔(艾卜。伯克尔是穆罕默德最早的支持者之一,也是穆罕默德最忠实的朋友,是穆罕默德的心腹之人,在穆罕默德临终患病期间,他领导了公众的礼拜。穆罕默德死的当天被选为穆罕默德继任者。)较量,艾卜。苏福扬表示愿意给阿里提供人力、物力支持,只是因为阿里不愿意看到穆斯林的分裂,没有接受艾卜。苏福扬包藏祸心的好意,在不久后虽不情愿,还是正式承认了艾卜。伯克尔的哈里发地位,就此结束初期权力斗争,开始四大哈里发时期。四大哈里发分别是艾卜。伯克尔、欧麦尔(代表迁士派)、奥斯曼(代表伍麦叶贵族)、阿里(代表合法主义者)前三大哈里发住在阿拉伯穆罕默德最后内阁所在地麦地那,只有最后一位哈里发阿里,选择了美索不达米亚的库法作为他的首都。 阿里选择库法作为首都是有他原因的。四大哈里发中,欧麦尔因为私仇被暗害了,接任的奥斯曼却因为内部斗争而被暗杀,奥斯曼之被杀,开了伊斯兰教历史上恶劣的先例。因为奥斯曼被杀,穆斯林分裂成三派,一派是仇恨奥斯曼政策,拥护阿里,认为他能够恢复前俩任哈里发正道。一派是以泰勒哈、祖拜尔、阿以涉为首,反对奥斯曼也反对阿里,他们认为动乱时候阿里出任哈里发是错误的,骨子里这些人自己想得到哈里发的地位。至于第三派是以穆阿威叶为首的伍麦叶贵族,他们打着为奥斯曼讨还血债的旗号,为自己谋取哈里发地位。三派争权夺利导致了伊斯兰帝国分裂,统一没多少时间的伊斯兰帝国展开了内战,为了摆脱反对派,阿里这才迁移到库法去。 阿里到了库法不久,在巴士拉附近骆驼之役(围绕穆罕默德遗孀阿以涉所乘坐的驼轿进行的内战史称骆驼之役)中,泰勒哈、祖拜尔战死,阿以涉被俘虏,至此,穆阿威叶成了阿里最后的劲敌。公元六百五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在叙利亚北部幼发拉底河畔的绥芬,阿里与穆阿威叶军队展开了激战,可这时候拥护阿里的什叶派内部又出现了矛盾,分裂出哈瓦立吉派(军事民主派),公元六百六十一年一月二十四日,阿里在去库法清真寺的路上被哈瓦立吉派用毒剑刺死。四大哈里发中,三个哈里发先后被暗杀身亡,这在世界历史上也算数得着了。 阿里遭遇暗杀后穆阿威叶在大马士革建立了伍麦叶家族世袭王朝,史称伍麦叶王朝。阿里的儿子哈桑本来可以做第五任哈里发的——什叶派、库法、麦地那、波斯人都拥护他,而穆阿威叶只得到叙利亚和埃及上层支持,可是虔诚正直的哈桑性格懦弱,无意做哈里发,在穆阿威叶威胁利诱下,哈桑退出了哈里发争夺,隐退麦地那过舒适日子去了。对拥护哈桑反对自己的,穆阿威叶利用金钱和武力两手政策对付他们。公元六八零年,穆阿威叶改选举制为世袭制,指定儿子叶齐德做自己的继承人,这激起了民众不满,尤其是美索不达米亚人不承认叶齐德的地位,库法人给住在麦地那的哈桑弟弟侯赛因写信,要求他到库法接受大家拥戴出任哈里发。侯赛因觉得自己身为阿里的儿子,先知穆罕默德的外孙,不能拒绝民众请求,于是率领两百名支持者踏上了前往库法的道路。公元六八零年十月十日,在卡尔巴拉,侯赛因和他的支持者被欧麦尔。伊本。栽德指挥的伍麦叶政府军包围。侯赛因提出要么回麦地那,要么流放呼罗珊,要么去见叶齐德,但他决不在压力下承认叶齐德为哈里发。侯赛因的提议遭到了拒绝,一场战斗过后,他和他的支持者全部战死,成了殉教者。于是殉教圣徒侯赛因成为阿里派重整旗鼓的口号,而卡尔巴拉也如同阿里陵墓所在地纳贾夫成了什叶派朝圣的地方,侯赛因殉难的那一天成为什叶派的哀悼日。 在穆斯林世界,美索不达米亚这里圣地有不少,而这里民众又分成了无数让人听了头晕的派别,作为解救他们的远征军,自然是能占领一个圣地,保护一个圣地,就能争取一部分人支持了。反正土军现在已经成了落水狗,要是不一路狂追下去,等他们站稳脚跟了,再想拿下这些大家都知道很重要的地方可就难了。在高歌猛进中,三十八团被拉的很开,一营负责库尔纳到巴士拉一线八十公里道路安全,二营分散在纳西里亚到库尔纳九十多公里道路上各个据点里,而三营负责巴士拉到乌姆卡斯尔一线安全,三十八团三千人部队不光需要负责两百五十公里道路的畅通,还要对乌姆卡斯尔、巴士拉、库尔纳、纳西里亚等城镇村落的安全负起责任。如果不是土耳其军队战斗力太差,一打就逃之夭夭,这么点部队能否担任如此重大任务很值得怀疑。 与担任掩护道路,看着骡马运输队从道路上过去的轻松相比,这里的百姓让徐永晋他们郁闷之极。虽然反复宣传,可阿拉伯人却不知是害怕中国军队打不过土耳其人,这些土耳其人最终还会回来,还是觉得不管谁来,自己都是被压迫者,或者这些人因为漫长被压迫奴役,已经心死,反正他们躲避着中国军人,无可奈何见面了,也用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好象这些军人都是死人。这让以担负解救他们为己任的徐永晋心里极为不舒畅。和阿拉伯人语言不通(整个部队能说阿拉伯话的屈指可数)让他们无法和这里的百姓沟通,至于实际行动,帮阿拉伯人挑水吗?人家还以为你水里放了毒药,就是挑过去他们也不敢用。免费看病好是好,可部队觉得不错,阿拉伯人却觉得中国人在用巫术将自己改造成邪恶异教徒。教小孩读书(阿拉伯人几乎百分之百都是文盲),这些人又觉得中国是在用文化改造他们的信仰……国内、东方行之有效的各种与地方搞好关系方法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却集体失效了。在翻译帮助下,解放的美索不达米亚各个村镇都建立起阿拉伯人自己的权利组织,不过这些组织当头的不是阿訇,就是酋长,好象贫民百姓一点话语权也没有,想要灌输给他们的自由平等自然也无从谈起。于是徐永晋他们也只能让时间来证明自己到这里来是为了给阿拉伯人带来幸福,而不是让他们继续受压迫。徐永晋常常在悲观的时候套一句老话安慰自己: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还是继续努力吧。 按照部队规定,在伊斯兰教徒聚集地,战士们是不能喝酒的,从国内寄过来的慰问品也就没有他们最想要的各种酒精“饮料”。没了酒,其他东西自然决不会少。从班长帐篷里,除了糖果,战士们还搜出了十五条香烟——刚好一人一条。如果班长孔敬恭真的要将香烟给私吞了,这些战士也不敢口出怨言,抢劫他们是不敢做的。不过班长要搞搞恶作剧,和他们开玩笑,战士们也不怕他们的班长。抽着瓜分来的香烟,战士们兴高采烈拿了些报纸裹起香烟朝他们的帐篷走去,任凭班长在后面破口大骂他们是强盗、土匪,反正给他来个充耳不闻就是了。 很快,帐篷里青烟缭绕,一股烟雾从里面涌了出去,消失在空旷的沙漠里。徐永晋原本是不抽烟的,不过到了部队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围人都是些烟鬼,他也很快入乡随俗了。学着别人故做潇洒吐着烟圈,耳朵里灌进来的都是班里其他兄弟一个劲赞叹长城牌香烟味道如何好,靠在背包上,将包裹香烟的报纸抓了过来,打开看看有什么猎奇新闻。 一些报纸是远征军自办的解放报,还有一些是国内寄过来的中国日报、人民军队日报,解放报刊登的都是美索不达米亚战场上发生的各种事情,如什么地方击败土耳其军队,俘虏了多少人,后方维护治安的部队帮助小孩、捉拿小偷、剿灭乱匪等等,看看也就图个热闹,并没什么新闻价值。至于国内的报纸,上面军事新闻不少,其中美索不达米亚的新闻特别多。可美索不达米亚距离国内毕竟很远,从国内寄过来的报纸早就失去了时效性,对徐永晋来说,新闻已经变成旧闻了,只能用来看个热闹,相同的一件事,看看国内那些文笔很好的秀才如何写。 徐永晋翻了一会儿国内新闻,正觉得没什么意思,突然被一张报纸上刊登的战报吓了一跳,冲着周钦喊了起来。“哎……班副,班副你来看看,好家伙!这也太夸张了吧?” 周钦正和拍他马屁的姜国华摆开楚合汉界打算大杀一把,给徐永晋一叫站起来走了过去。好奇地伸头过去张望着徐永晋手中报纸。“什么东西太夸张?” “班副你看看……“三月二十一日,我无敌军队在睿智的高上将正确、英明指挥下,在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土耳其军队进行的迈阿米尔战役中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战役中,我军以微不足道的极少牺牲换得了毙伤俘敌一万五千人,缴获火炮三十门,机枪五十余挺,步枪八千余支、弹药无数的辉煌胜利”……有没有搞错?迈阿米尔战役我们都参加了,我咋不知道消灭了一万五千敌人?还有,你看高上将前面给他加的头衔……“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威猛老将;解放战争中长沙、九江、渡江等历次战役参加者、指挥者;军旅生涯中荣立无数战功,从未失败过的天才将军高明辉上将”一二三四……好家伙,足足六十个字,以前的皇帝尊号前可没高上将威风,就连观世音菩萨前面也没这么多啊?” “什么什么?给我看看!”帐篷里的战士全围了上来,徐永晋举着的报纸上面很快人头涌涌,大家都要看看这报纸是如何写的。 第633章 当看到高上将前面那么长的头衔,一个个吐出舌头收不回去了。 “不会吧?介绍高上将的倒没什么问题,这都是事实,只是说的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而已。不过迈阿米尔战役会不会搞错了?你拿的这是什么报纸?……中国日报?!”周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报纸上斗大的黑字证明他没有看错。 “微不足道的极少牺牲?娘的,这个混蛋记者是不是吃错药了?光我们三十八团就损失了五百人,六分之一啊!这也叫微不足道的极少牺牲?按照记者的意思什么才是一般伤亡?难道人死绝了,这牺牲才不极少了吗?”看到微不足道几个字,徐永晋马上就想起死在自己怀中的迪迪,他自己要不是运气好,钢盔质量过硬,机枪子弹没打进去,如果子弹打的低一些,或者钢盔的质量差一点儿,徐永晋现在就要和迪迪一起到阎王爷那边讨论如何打篮球了。对记者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他自然有“微不足道的极少一点儿”不满意。 王钢手指着敌人的伤亡数字啧啧不已。“这个记者有没有到这里来?不光我们伤亡数字写错了,连土耳其人数字也写的太离谱了吧?人家全部不过一万二,我们怎么毙伤俘敌一万五了?还有三千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总不成土耳其人鬼魂从坟墓里爬起来,又让我们打死了吧?” “你们报纸还不过份,这里还有更希奇的呢!”战士们正笑骂着,周钦被徐永晋叫过来,姜国华没了对手,也跑过来凑热闹,听战士七嘴八舌说着报纸失实地方,拿起地上皱成一团的报纸,打开了找关于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事新闻,一找马上让姜国华叫了起来。 “什么东西更希奇?”“看看,这个是三月二十七日的报纸。我给大家读读,“奥斯曼土耳其在巴士拉留下了整整一个集团军的兵力,与我们入城部队相比,他的人数是我们百倍之多!可是,当我们战士刚迈进巴士拉南门,貌似强大的十万土耳其人就从城北悄悄溜走了,十万人中,没有一个人敢于留在城内与我军对抗”。”姜国华读完了将报纸摇的哗哗响。“二十旅也太神奇了吧?一个营就能将十万土耳其人吓出巴士拉!他娘的,二十旅一个营就能兵不血刃拿下巴士拉,要是这样我们还窝在这里干嘛,我们三十八团不可以到君士坦丁堡渡假去了?” “你这报纸也是中国日报。娘的,这中国日报没法相信了,整一个大骗子嘛!” “说啥呢,说啥呢。”孔敬恭走了进来。慰问品被战士们给瓜分了,这让孔班长没了事情可做,刚出来晒晒太阳,却听到班副帐篷里吵翻了天,孔班长自然要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班长进来了,战士们连忙面朝着班长站好,徐永晋将报纸递到孔班长眼前。“班长,你看看这些新闻,国内的记者根本是在瞎写嘛!……你看,满篇就两个字:吹牛!” “吹牛?吹吹牛有什么不好?”孔敬恭将报纸接了过来,扫了一眼,随手递给了徐永晋。“这报纸我看过了,夸大地方自然是存在的,不过记者也是好心。你们不能眼睛只盯着自己所在的团嘛,咱们团伤亡是大了点,可要是从整个远征军来说,伤亡比例并不是很高。几万人的部队损失千把人,这怎么不算微不足道呢?” 姜国华在旁边问道:“那土耳其人伤亡怎么回事?一万二的军队怎么损失了一万五?” “这个嘛……”孔敬恭不自觉地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解释道:“这个是记者调查不细造成的小失误,咱们光俘虏就抓了三千,打死的数字也不少于这个数,至于打伤的根本无法统计,人家记者按照伤的数字是被打死的三倍计算自然得出毙伤俘敌一万五了。可以理解,说实话,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在迈阿米尔与我们交手的敌人到底有多少,说不定根本不止一万二。” 孔敬恭牵强地解释完,姜国华不服气地继续说道:“就算迈阿米尔战报里没错,我们是消灭一万五,可这巴士拉的数字也太扯淡了吧?二十旅一个营就能将土耳其一个集团军十万人吓跑了?” “这个啊?这个是记者肯定搞错了。”一听是有关二十旅占领巴士拉的新闻,孔敬恭接口很快。“二十旅是什么玩意?美索不达米亚这土耳其人哪来的一个集团军?充其量也不过两万多部队而已,在巴士拉土耳其连一百人也没有,二十旅还动用一个营,真是胆小如鼠!这个记者也胡写,不到一百的敌人居然吹成了十万人,这影响也太恶劣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响,正在帐篷里谈论报纸问题的战士听到蹄声连忙从帐篷里钻了出去。西方沙漠里沙尘滚滚,黄尘中无数影子或隐或现。身后村庄里的百姓也听到了声音,有些胆大的村民站在外面透过椰枣树朝西方张望着。从西方出现沙尘让战士们心脏迅速提了起来。这个方位前面并没有中国军队,不知这些从西方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孔敬恭站在驻地哨卡边,举着望远镜仔细打量着,望远镜中,沙尘里得影子越来越清楚,过来的并不是马队,而是一群骆驼!在骆驼队伍里还有雪白的弯刀闪现着。远征军中并没有装备骆驼,看到骆驼,孔敬恭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土耳其人!土耳其骑兵来了!”听到班长喊声,五连三排一班驻地里战士们乱成一片,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从来没遭遇过骑兵骚扰,遇到突然袭击自然极为惊恐。战士们飞快奔到帐篷里,从里面拿起步枪跑了出来,几名战士手忙脚乱将矩马推到前面,将哨卡门口挡住,其他人面朝西部待到各自位置,迅速趴了下来。孔敬恭喊了没多少时间,村子里的百姓认出了过来的是土耳其骑兵,惊叫着奔回家,将房门关好——真要土耳其人冲破了一班驻地进入村子,关好的门并无法阻挡土耳其人破门而入,很快乌尔詹村庄变成了一座死村。 “机枪!……快把机枪拖出来!”孔敬恭朝配备给他的机枪组跑去,心焦地高喊着。对付骑兵用机枪效果最好,一班驻守在纳西里亚南边门户,位置极为重要,为了保护这里的安全,连部给一班特别配备了一挺七点六二气冷式机枪。与水冷式机枪比起来,气冷式机枪重量轻了不少,只是美索不达米亚这里恶劣的气候造成这种机枪故障不断,孔敬恭现在最怕的就是机枪没打多少时候就出故障了。靠他的十来支步枪想要阻挡骑兵践踏,这简直是做梦!至于哨卡前的铁丝网,这东西能阻挡骆驼骑兵多少时间很难讲,反正孔敬恭对铁丝网没什么信心。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这么重要的地方,自己班里却没有加强炮兵,现在要是有一门六零迫击炮,压力就轻了不少。“姜国华!……你马上跑步回连部请求救援!其他人在这里坚决阻击,一定要坚持到增援部队到来!” 卧倒在沙包后面的徐永晋回头看着姜国华跳起来背上枪朝后面跑了过去,转头将一发发子弹推上膛,透过射击口努力瞄准着外面飞驰过来的骆驼骑兵。在他身后,机枪被三个战士扛了出来,架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机枪组的战士慌忙将弹链接上,哗啦一声推上膛。三名战士半屈膝顿在机枪旁边,将钢盔往上推了把,眼睛死死盯着前面出现的骑兵。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汗珠滚落,很奇怪,徐永晋没了初次上战场那种心跳加快得感觉,他反而觉得世界突然特别安静,旁边忙乱的战士发出的声音显得远在天边,在他脑海中只有透过准星浮现着的一个模糊人影在不停晃动。 隆隆声中,骑兵越来越近了,孔敬恭躲在沙包后大致上数了一下,飞驰过来的骆驼骑兵至少有三十来人,比自己多了一倍,那些人一身卡其布军装,脑袋上头巾随着奔驰的骆驼飘动着,嘴里还高声吆喝着。孔敬恭扫了眼周围,自己的战士已经没了骑兵刚出现在视野中慌乱的样子,大家谁也没说话,只是一个个紧咬着牙关,趴在被太阳烤得炽热的地上瞄准那些敌人。 很快,那些骆驼兵冲到了距离一班驻地不到四百米的距离,这种距离虽然是步枪有效射程,可这么远的距离,没有瞄准具下想要精确射击困难不言而喻。孔敬恭放下望远镜,已经知道过来的不是友军而是敌人,用不着再举着笨重的望远镜傻看了。孔敬恭面朝机枪组,将手高举了起来,眼睛斜视一眼西方,骑兵已经冲在沙尘前了,用力一挥手,高喊道:“机枪!……打!” 随着孔敬恭的右臂迅速落下,震耳的机枪声猛烈响起,突突声中,枪管剧烈跳动,火舌从枪管口处窜出,机枪抛弹口处大量弹壳跳了出来,散落一地。趴在沙袋后的战士看到机枪子弹泼雨般朝土耳其骑兵打去,落在骑兵前面,把沙地打的腾起一串细小的淡黄色沙尘。一匹正仰着脖子不停晃着脑袋,撒开蹄朝前奔的骆驼突然定格,哀鸣一声头一低轰然倒下,将背上的骑手甩了下去。又一匹骆驼被机枪子弹扫到,前蹄一软侧倒在地。奔过来的土耳其骑兵见火力很猛,骤然朝两旁分散开,沙尘一时遮蔽了半个天空,虽然孔敬恭知道冲过来的骑兵绝不会超过五十骑,可现在这架势却如同千军万马奔了过来,让他心里发毛。孔敬恭心里暗恨,恨这些土耳其人脑袋瓜子不笨,居然懂得将骑兵散开,使得自己这边的机枪火力对他们威胁大减,可自己这边最有威慑力的机枪要是失去作用,自己一个应对失策,倒霉的马上就会轮到自己了。心虚的孔敬恭操起步枪,将保险打开。“进入两百米后所有步枪开火!瞄准了打,一定要做到一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第634章 ……打!” 砰砰声从一班阵地响起,虽然战士们很想做到每一发子弹都打倒一名敌人,可骑兵不同于步兵,本来瞄准了,可扣动扳机的瞬间,瞄准的骑兵却消失在准星里,快速靠拢的骑兵让一班战士打出的第一排子弹都打空了,战士们这才知道为什么机枪扫了半天只让两匹骆驼倒地。 孔班长打了一发子弹,见没有打中,又高喊起来:“朝两边打!一组打左,二组三组打右,把敌人赶到中路来!”九零式步枪射速很快,随着班长的高喊,战士们按照训练时分成的三个小组打了起来,打了几发,发觉无法很精准射击,大家也不再强调一击毙敌,而是尽量发挥自己武器射速快的优点,只是大致瞄准,以最快的速度将步枪枪膛中子弹打光,抠下弹匣,装上新的继续射击。反正子弹很多,用不着担心把弹药打光了。何况就是保留弹药,等敌人冲上来了,自己如何逃脱敌人毒手?精心保留的弹药还不给敌人留下来了?让孔敬恭意外的是,粗略瞄准以密集火力阻击敌人,效果却比精确瞄准要好,片刻的时间,又有五匹骆驼倒下。孔敬恭原本打算将土耳其人压缩到中间,发挥机枪威力大量杀伤敌人,可他忘记了机枪现在正在打着,中路一挺机枪火力就比两旁要强多了。土耳其人不光没有被压缩到中路,反而朝两旁越拉越大。随着距离急剧缩短,拦阻火力对骑兵的威胁越来越大,几匹骆驼被战士们打倒——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打骆驼也是如此。可是土耳其兵力方面的优势却是一班火力所无法抵消的,很快,骆驼冲到铁丝网外面。 孔敬恭心提到了嗓子眼,铁丝网对步兵很有效,问题是骆驼皮糙肉厚,他可不知道铁丝网对骆驼是否有用。土耳其骑兵的弯刀在半空中挥动,眼瞅着就要骆驼要冲进来,弯刀要落在脖子上了。 奇迹般的,骆驼在铁丝网前停顿下来,低着头不知干什么,任凭骆驼上骑手如何催促,骆驼也不前进一步。骆驼停下来后,后面的沙尘渐渐落下,所有骆驼都出现在战士身前。眼前这么巨大不动的活的靶子若是不打岂不是太窝囊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内,砰叭声中,骆驼的哀号响成一片,十来匹骆驼前胸窜起一朵朵红花,将骆驼上骑手摔了下去,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摔倒下来的土耳其骑兵有的被骆驼压在下面,发出痛苦的唉叫,有的爬起来举着弯刀就要爬铁丝网冲过来,步枪不响了,从铁丝网围住的沙包后面甩出一串手榴弹,落在铁丝网外面,手榴弹爆炸后烟雾将外面的骆驼和摔下来的骑手裹挟进去。里面甩手榴弹,外面的土耳其人也如梦初醒,掏出携带的手榴弹朝一班阵地扔了进来。对威胁最大的机枪,扔过来的手榴弹更多。几团烟柱将机枪阵地包围,里面传来一阵惨叫,机枪哑火了。对土耳其人威胁最大的机枪一停歇,阵地上本来人数就没有土耳其人多,甩手榴弹也拼不过他们,现在机枪再一哑火,阵地立刻显得岌岌可危。 “国华、永晋掩护!王钢跟我上!”大喊一声,马永敏卷起袖子跳了起来,冲过手榴弹爆炸后的烟雾,朝机枪阵地奔了过去。见自己组长奔在前面,王钢丢下步枪,跳起来跟着马永敏跑过去,没跑几步一颗手榴弹在外面爆炸,气浪将王钢掀了起来。手榴弹爆炸时徐永晋下意识地闭着眼低下头,等他抬起头,王钢正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大声叫着,而他的组长已经跳进了机枪阵地。 “国华掩护!我到机枪那边去!”看了眼王钢,徐永晋一咬牙跳跃起来,拖着步枪弯着腰以他最快速度朝机枪阵地奔去,跑到机枪掩体外,一个侧翻从外面滚了进去。 徐永晋刚想站起来,却被脚下差点拌了一交。转头看看掩体里,手榴弹爆炸后的余烟还在,空气里混杂了手榴弹爆炸后的炸药味、机枪子弹发射后残余的硝烟味,还有一股血腥味,刚才将机枪扛出来的机枪组三名年轻健壮战士现在就卧倒在血泊中呻吟着。 “卫生员!卫生员快过来!这里有伤员!” “别鬼叫了!快帮我装子弹!要是敌人冲进来大家通通都死!”正在检查机枪的马永敏回头圆睁着血红眼睛怒吼道。徐永晋跌跌撞撞跑到马永敏身边,帮他将子弹带接好,手扶着弹链,马永敏将机枪托在肩上,瞄准外面用力扣动扳机,死神再次降临在土耳其人头顶。 以为已经消灭了机枪阵地的土耳其人被再次复活的机枪打了个促不及防,几个失去坐骑的骑兵在弹网中触电般抽搐着摔倒下来,一名刚刚跃过铁丝网的土耳其人被子弹将胸前打成了马蜂窝,子弹巨大的后坐力让他软瘫在铁丝网上。见无法突破,残余的土耳其人催着骆驼又朝西方奔去。只不过一会儿工夫消失的无影无踪。见那些土耳其人逃跑了,一班战士如同做梦般从沙包后面站了起来,呆呆望着。如果不是毒辣的阳光下,倒毙在铁丝网前的土耳其士兵尸体,还有一匹匹死骆驼,大家认为自己刚才是和海市蜃楼作战。“怎么回事?土耳其人怎么又跑了?”几人帮助卫生员救助负伤的战士,其他的战士呆头呆脑地端着步枪谨慎地朝铁丝网那边过去。铁丝网前倒毙了六个小胡子土耳其人,还有三人被死骆驼压在身下正在痛苦的呻吟着。战士上前将他们甩在地上的弯刀一脚踢出老远,将他们从死骆驼下拉了出来。 孔敬恭将钢盔摘下来,拿在手上当扇子用,走到铁丝网前想要看看那些骑着骆驼的土耳其人为什么停在铁丝网外面给自己当靶子打。走到前面,那些骆驼倒在铁丝网前自己和战士移植过来绿化环境的草地边,有的嘴里还咬着青草,只是现在这些青草再也不会到他们胃里去了。孔敬恭恍然大悟,这些骆驼看起来好长时间没吃东西,见到青草自然停下来吃个不停,任凭骑手如何赶,他们也不肯前进了。骆驼:善耐饥渴,性温顺而执拗,食粗草及灌木。孔敬恭一拍脑袋直怪自己愚蠢,居然将以前学校学过的生物都还给了老师。要是早想起来,自己不有办法让局势更好些? 第十六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六章全 乌尔詹战斗中,土耳其的骆驼骑兵被击毙十一人,三名伤员被俘,至于五连三排一班,在战斗中阵亡两人,负伤五人。这场战斗规模并不大,只是在乌尔詹战斗打响的同一天,十九旅负责纳西里亚到巴士拉后勤线安全的众多哨卡先后遭遇土耳其骑兵进攻(或者说偷袭更准确些)。大多数偷袭因为土耳其骑兵数量不足失败了,也有部分哨卡的守军因为麻痹大意,在土耳其人进攻下损失很大。不过一天工夫,三十八团伤亡超过一百人。在乌尔詹战斗后,土耳其人隔三差五的就要到中国人哨卡周围逛逛,每次过来不留下一点纪念品他们就不肯回去,只是虽然中国人有了防备,伤亡还是无法避免——只要有战斗,就无法避免伤亡。每天伤亡十来人、几十人的十九旅,倒比担任进攻的二十旅损失还大,这样的伤亡数字自然让当旅长的坐不住了。可是十九旅三十七团正在通往卡尔巴拉的道路上,后方只有三十八团一个团,现在旅长手头兵力用来维护交通线安全都谈不上,又哪有多余的部队用来围剿那些漂浮无常,往来靡定,少不过十数人,多则百余人的土耳其骑兵?就是有,用步兵追击骑兵,效果如何可想而知。胜之无法追歼敌人,败之连逃都可以免了。到了纳西里亚的战车部队曾经遭遇过土耳其骑兵,只是那些骑兵见事不妙,掉转马头就跑,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战车部队在追击中却跑的掉了链子——如非土耳其人战斗意志太差,杀个回马枪可够那些动弹不得的战车好好喝一壶的了。连战车都派不上多大用场,步兵还是免了。 美索不达米亚大多数地区都是沙漠,东南虽然好些,可又有大片沼泽,沙漠与沼泽都不适于人类居住。居住在美索不达米亚的阿拉伯人主要是聚集在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两岸,而主要道路也是沿着这两条河修建的。为了保障部队进攻,这样的道路自然也是远征军必须保障的。土耳其人的骚扰不光让远征军狼狈不堪,同时每当他们得手时,都要对哨卡保护的村庄大肆抢掠一番,屠杀与远征军配合或者对到美索不达米亚的远征军略表亲近的当地人。这样恐怖行径在让人发指的同时,对中国远征军在当地建立阿拉伯人自己的政府负面影响不言而喻。原本就对异教徒(绝大多数中国人并不相信伊斯兰教,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高高在上压迫他们的奥斯曼土耳其人倒是伊斯兰教信徒)猜疑心很大的阿拉伯人现在更不敢与中国人靠近了,而失去了阿拉伯人在情报方面的支持,对远征军来说,想要围剿这些土耳其骑兵,效果往往事倍功半。陆军上将高明辉对这些该死一万次的小偷、强盗、土匪、丧心病狂的疯子愤恨不已。说起来中国人才是这种作战方法的祖宗,几十年前的解放战争中高明辉就使用过,当年用这种游击战对付清军、英法联军效果极佳,几个经典战斗还常常让高明辉挂在嘴上,说个不停,没想到这次一出国作战,却让自己碰到了关公面前耍大刀这样的笑话,笑话是笑话,真要想破解却也要高明辉头疼不已。 后勤补给线遭遇袭击,前方担任进攻的二十旅与十九旅三十七团推进速度自然也大受影响。 第635章 高明辉最想握在手中的战争皇冠上最眩目的宝石巴格达虽然近在眼前,却遥远的仿佛耗尽高明辉一生也抓不到,这是高明辉所不能容忍的。高明辉拥有辉煌的过去,现在他最想的就是在这场众多国家参加的大战中再创辉煌,以前的辉煌算什么?无非是国内战场,而现在他追求的是海外战争,自己能超越古人,让后人永远纪念自己的战功。他已经七十有六了,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七十岁虽然不少见,却也属于风烛残年,天晓得哪天晚上一觉睡下去,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就看不着了。有深深紧迫感的高明辉深怕自己错过了胜利女神的微笑,为了能尽快占领巴格达,高明辉可以容忍付出的任何代价。当土耳其人开始骚扰自己运输线,高明辉一方面严令留守部队抓住一切机会消灭该死的“土耳其匪帮”,另外一方面,他又一再给国内陆军参谋总长发电报,要求尽快将后继部队派到美索不达米亚来。用不着高明辉一再督促,国内陆军总部早有将后继部队调到美索不达米亚之意,只是随着战事规模的扩大,拥有远洋投送能力的海军最主要的目光投向了德属太平洋各岛屿和德属东非。远洋运输船队、护航舰队大多数都让海军用来保证他们将自己部队派往那些地方了,能保障陆军需要的自然少之又少。 在战略投送方向上,陆军和海军意见是不同的。按照陆军的意思,中国军队最好通过俄罗斯直接和德国人交战,陆军不相信自己的数百万大军在陆地上会打不过“德国佬”。只是当海军问起雄心勃勃的陆军如何保障后勤,陆军总部里能言善道的那些人马上就哑口无言了。很明显,靠俄罗斯一条通往中国的铁路,想要保障百万大军从中国到俄罗斯西部作战,天晓得需要多少时间!一个旅一个旅投送过去,这种添油行为只能方便德国佬各个击破。与议会讨论的参加同盟国还是参加协约国作战一样,俄罗斯问题是中国上层无法回避的。加入同盟国,那么交通条件极为恶劣的俄罗斯对中国军队来说,如何保障后勤,是不堪想象的噩梦,一想到结束没多少时间的漠北战事,军方上层就心里发憷。要是俄罗斯肯到中国来打仗,中国军队自然很欢迎,可俄罗斯可能进入中国吗?正和德国、奥匈帝国、土耳其打的不亦乐乎的俄罗斯军队在远东根本就没有进攻实力,可有进攻能力的中国让几百万大军走进俄罗斯辽阔的极北之地去?还不如让他们自杀更干脆些。对中国来说,加入同盟国造成的后勤噩梦不光在俄罗斯,如果南下印度一样是陆军噩梦。加上中国最眼馋的美索不达米亚现在属于奥斯曼土耳其,而土耳其是说什么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后门交给万里之外的中国,而英国拥有的东南亚领土大可通过谈判让英国人吐出来,各方考虑后,议会才决定找个借口对同盟国宣战——自己国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在反对陆军直接进入俄罗斯帮俄罗斯打仗的同时,海军认为支援俄国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卖武器给他们,而且还不能让俄国人实力强大到足以单独击败德国人的地步——俄罗斯距离中国太近了,强大起来的俄罗斯很难保证哪天不会再次对中国作战,所以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与德国人打的两败俱伤,这样中国才能捞取最大利益。至于大家都是协约国,理当同舟共济,这只是小孩子的想法,走象棋还要下一步看三步,国与国之间又岂是相信简单的一纸协定大家就能永唱“友谊天长地久”?俄罗斯虽然不比中国拥有的六亿人口,可他的人力资源也远不是德国人可以比拟的,让他们和德国佬顶牛,多死一些人,国力消耗的更大一些,以后要是俄罗斯心怀不轨,说不定中国还能再次重温一遍成吉思汗的辉煌,所以俄罗斯嘛……还是让他们消耗下去好了。 海军想法虽然龌龊,陆军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想法对中国有利无弊。不打俄罗斯,下面问题就很容易统一。进攻目标大家一致定在土耳其占据的美索不达米亚,很简单,这里的石油是全球储量最丰富的地区,而对中国来说,虽然中国煤炭产量世界第一,可真正最急需的能源是石油。不让阿拉伯世界心仪民主的、自由的、高举反殖民大旗的中国,这也未免太愚蠢了。在讨价还价的会议上,海军一再拍着胸脯保证会全力支持陆军到美索不达米亚作战,可陆军一相信海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让自以为天下第一的陆军无比堵心——海军要占领德属太平洋岛屿、要占领德属东非、要保障太平洋、印度洋航线安全、要履行和英国人签订的协议,拨出部分军舰暨舰上人员租借给英国海军全球围剿德国破袭舰队……在投送第十师到美索不达米亚后,海军能给予陆军的支持也就是保障第十师在美索不达米亚作战物资补给。陆军虽然一再督促海军,可效果实在不佳。 催促援军尽快过来的一封封电报如同石沉大海后,忍无可忍的高明辉终于发出最后通牒式的电报:不发援军,他就辞职,他将不再对美索不达米亚可能出现的局面承担任何责任。高明辉毕竟是传奇将军,如果这封电报捅给报社了,从国家领导到军方大员在百姓面前谁也没有好口碑。水可载舟也能覆舟,在议员受百姓影响比传统官僚要大的现在,这些人也不能不考虑民情对自己政治前途的影响。于是在各方面压力下,原本就在陆军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海军只能屈服,征集所有能找到的运输船、民用商船、货船将高明辉翘首盼望的援军运往美索不达米亚。 从五月到八月,三个月的时间外籍兵团第一师、第二师,四万余人在杨艾中(注:杨艾中,外籍军团第一军中将军长,祖籍德国维滕贝格,他的父亲是中国解放战争中作为普鲁士参谋本部派往中国根据地的冯。施特兰茨中校观察员。冯。施特兰茨中校在普法战争后因向往远东,举家移民中国,加入中国外籍军团,因钦佩杨沪生,冯。施特兰茨改名杨施赐,而他年少儿子也改名杨艾中,取谐音爱中之意。作为德裔中国人,杨艾中在中华传统文化上学的比中国人还要深,拥有中国文化底蕴,加之德裔原有的严谨,十八岁时杨艾中考入南昌陆军初级军事学院,二十二岁进入南京高级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后进入父亲所在外籍军团服役,靠自己努力,加上父亲帮助,升为外籍军团中将军长。)中将率领下,先后在乌姆卡斯尔登陆,加入到远征军序列中。而杨艾中中将到达美索不达米亚后,马上被国内任命为远征军中将副总司令,担任高明辉上将助手。 与外籍军团第一、二师同时到达的,还有空军第一飞行联队。空军第一飞行联队下辖两个战斗机大队,一个轰炸机大队,一个特勤大队。全联队拥有鸢i式、海冬青i式战斗机九十架,金雕i式轰炸机二十四架,鸿鹄i式侦察机、金雕i改火炮校射机三十架。 对两个师一个飞行联队的援军在三个月内先后抵达美索不达米亚,高明辉自然喜出望外,现在他有足够的资本加快进攻速度了,当增援部队到达美索不达米亚,担任主攻巴格达的陆军第十师第二十旅前进步伐加快了许多。也许是知道中国人援军到了(肯定知道,铺天盖地的报纸,大大咧咧的下船,围剿部队的加强,只要不是强做不知,都能知道远征军实力大涨),土耳其负责阻击的部队跑的比兔子还快,而骚扰后勤线的土耳其人在遭遇围剿和巴格达主要战场吃紧下,也销声匿迹了。十九旅三十七团在没有阻拦下进入了卡尔巴拉,在那里升起中国国旗。顺利的战事让高明辉心情十分舒畅,他也乐意到总部周围驻地找一些士兵或者什么人谈话了。只是炎热的美索不达米亚夏天叫老年人高明辉十分头痛,作为一名军人,摇着扇子走来走去,十分不雅观。不过既然自己指挥的战争很顺利,这些也只是小节问题,用不着太计较了。 黄沙迷漫,站在屋子里,虽然门窗紧闭,可还是眼瞅着上午才擦拭干净的桌子,不过一个上午,就积上了手指厚的一层沙土。 坐在床沿边的程明海低着头费力地擦着靴子,作为共和国军官,程明海对自己的仪表十分重视。只是这种鬼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程明海擦拭好靴子才一小会儿,再看看擦的光亮的靴子又显得灰头土脸,变成黄脸婆了,于是程明海只得再次做起了无用功。 对程明海来说,擦拭靴子纯属多余,只是现在的程明海整天无所事事,光呆在屋子里没事干,让他憋的慌。擦靴子就是程明海用来打发时间最好的方法了。 在战车营除高少校外全体军官质疑下,军法处对程明海的问题在八月份正式开始调查处理了。问题实际上很简单,本来程明海就没犯什么错误,让程明海不能执行命令的后勤问题,又是因为需要运输更重要的物资,这才无法将战车营所需要油料、弹药运到岸上,也就是后勤部里的人也没有问题,于是所谓的有罪调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对程明海的拘押解除了,可现在高德申少校已经解除了“代理”正式成了战车营营长,而且没有犯什么错误,与不羁的程明海相比,高德申少校一贯坚决执行总部下达给战车营的命令,让他离开战车营,就是不考虑高德申少校是高明辉上将的孙子,也显然是不合适的。高德申不能离开战车营,程明海重新回到战车营就成了水中花镜中月,部队各部门现在也没有因为伤亡或者其他原因空出什么位置,下放战斗连对少校来说又有些委屈,于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程明海只能委屈地挂着少校军衔呆在总部等候调遣,换句话说就是混饭吃。 第636章 心比天还高的程明海只能将一腔委屈发泄到擦拭靴子上。 程明海正低头卖力做着无用功,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阵黄尘猛地灌进,让屋里黄蒙蒙一片,程明海觉得自己眼睛鼻子嘴巴里都灌进了沙子。一抬头正要冲不敲门就进来的没有礼貌的人发火,程明海嘴巴一下张的老大,手中的靴子掉到了地上。程明海屁股下仿佛长了弹簧,从床沿上跳了起来,笔挺地面朝门口站直了,用力地行个军礼。 “报告!陆军少校程明海向您报到!……高将军,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呵呵,放下吧,放下吧。”从门口进来的是远征军总司令高明辉上将。高上将在警卫人员陪同下进来,很随意地还过礼,将手放了下来,笑容满面朝程明海走了过来大马金刀坐在了程明海身前凳子上,低着头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哎呀……这鬼地方风沙还真是大!每天这黄澄澄的沙子就吹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怎么?我不是让你坐下了?还站着干什么!?” 见高明辉朝自己摆了摆手,程明海慢慢坐下,屁股坐了半边床沿,朝高明辉微侧着身子,看了眼沾满了灰尘的桌子小心道:“将军,我这条件艰苦,连好点的茶叶都没有。您过来……这个……”程明海不知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了。 看看掉在地上的靴子,刚上了油,进来的时候程明海正在擦着,军靴显得很亮,高明辉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保持一个良好的军人姿态这是十分重要的,作为一名军人是应该经常擦拭靴子。”听着高上将不着边际的扯着与过来不相干的话,程明海心里实在不知什么滋味,按理说上将表扬一名少校,这是很让人有面子的事情,可自己的战车营营长职位可以说就是让高上将给剥夺了,而且他表扬的是作为一名军人,最起码需要达到的要求,程明海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为了高上将这种廉价的表扬谦虚一下。程明海正想着如何表态,坐下的高明辉环顾一下左右,笑容可掬地继续说道:“……程少校,关于你的事情,我这两天才听下面人谈起。我们并不知道你当时受到的各种限制,只是一心想让战车部队尽快登陆,下面的人又不注意工作方式,态度简单粗暴,这些时间让你受委屈了。”程明海见高上将这么说,连忙欠了欠身。“将军,属下并没感到受了什么委屈。这段时间的经历对属下人生来说,也是一种磨砺。” “话不是这么说的嘛!感到委屈是正常的。”高明辉打着哈哈说道。程明海虽然脸上表情没变化,心里却想既然你知道受到委屈了,为什么现在还把我晾在这里?“只是少校,在处理问题方面你也有不是之处,你应该将真实情况尽快汇报给上级知道嘛,如果我们知道有那么多困难,我也不会一再督促你们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看你啊,还是年轻,处理事情方面不够圆滑。少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将军英明。”高明辉说的话虽然让程明海有啼笑皆非的感觉,他还是装出很虔诚的样子,点头称是。当时上级一再督促程明海出击,程明海将自己面对不可克服的困难不知对上面申述多少回了,可他们却让程明海不要强调哭观理由,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现在高上将却说程明海没有将真实情况汇报给上级知道,这种颠倒黑白的说法,如果不是远征军总司令说出来的,程明海非跟他辩个分明不可。至于当时找高上将,越级投诉,程明海可没有这个胆子。如果这也叫处理事情不圆滑,程明海只能自认自己真的年轻,不懂事。见程明海承认自己说的在理,高明辉用力拍了下大腿。“这个世界一点委屈没有的事情是不存在的,解放战争中,我可也是被冤枉不知多少回了,只是人家怪你,一定你有可怪罪之处,不然他们怎么不怪罪别人,偏要找你麻烦呢?我的老上级说的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冕,你要从积极方面看待委屈,光心里哀怨,这不解决问题,只能让自己以后犯更大的错误,所以嘛,少校以后要吸取教训,也不要因为这次事情就背上包袱,要相信,作为上级,我们对年轻人还是很看中的嘛,只要吸取了教训,该重用上级一定会重用。” “将军,我一定努力吸取教训,好好改造自己。”程明海口不对心敷衍道。高上将能来看望自己,程明海自然大有感激涕零的感觉,可他最关心的却是自己能否重新回到基层部队,尤其是是否能回到日思夜想的战车营去,照程明海想法,哪怕回到战车营担当副营长哪怕是连长他都愿意,只是程明海愿意高职低配,主管人士的官老爷却并不这么想。整天闲在这里让程明海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见高上将对自己的表态十分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程明海壮起胆子,赔着笑小心问道:“将军,既然调查已经结束,军法处也认为我在这起事件中除了态度不大友好,并没有其他严重错误,不知上级能否给我分配工作?整天憋在这里看别人在前面厮杀,我都快要憋疯了。” “不急不急,用不着着急嘛!”高明辉笑的面颊上皱纹都舒展开了,只是眼角的鱼尾纹显得更深些,毕竟老了,想要装年轻,在脸上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高明辉摆了摆手:“少校干嘛如此急?战争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以后还有得你好打,现在你还是休息一下为好。” 战争自然还长着,就是打下美索不达米亚,这里距离同盟国核心德国柏林还遥不可及,可程明海已经等不及了。呆在后面的程明海知道现在二十旅马上就要进入巴格达,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军队已经呈现崩溃之势,作为一名军人,留在后方看着别人以胜利者姿态步入巴格达,自己却一点贡献也没做出,仿佛被别人施舍一样溜进巴格达,这是程明海强烈的军人荣誉感所无法容忍的,他自然盼望回到野战部队越早越好了。 程明海急切地说道:“将军,属下已经用不着休息了,对属下而言,只要能回到野战部队,不管是让属下指挥一个营,还是一个连,甚至一个排,都会令属下对将军感激不尽。还请将军能认真考虑属下请求,让下属到前线杀敌吧!” 对程明海强烈的求战欲,高明辉自然很是满意。不过对一名少校,如何安置也用不着他这个上将来忙活。不过高明辉还是捋了下修饰很漂亮的胡须,很大度地说道:“这个少校你还是向上级打份报告,让他们办理吧,就我个人来说,没有问题。” “多谢将军!”程明海从床沿上站了起来,激动地朝高明辉行了个军礼。既然上将都认为没什么问题,远征军总部其他人,尤其是人事处那些眼睛只盯着上级看的势利小人应该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给自己作梗了。程明海有种云开雾散,太阳出来照得人暖洋洋的感觉。上将毕竟是上将,在这些问题上,不同那些拿着屁大权力当圣旨的卑鄙小人。 “坐下吧……这也是应该的,作为一名军人,在祖国需要的时候,正应该昂首挺胸奔赴战场。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一听到什么地方有枪响,这人就浑身充满了劲,如果把我按在后面,光听炮声,自己没的仗打,我这人非给憋坏了不可!……那时侯啊,我们武器可没现在这么好,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主要武器还是大刀长矛,战士有杆鸟枪用就高兴的跟孩子似得,到了后面全军装备才渐渐好起来,可现在看起来跟废物差不多的前装火枪、火炮当时在部队数量还极多。我的十旅是主力部队,攻,我们是主攻旅,守,咱们是九江铁钉子,几万英法联军愣是无法将我们从阵地上驱退哪怕一步……”高明辉一说起解放战争中自己的光辉历程,这嘴就没了把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于是兴致很高的高明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了下去,让了解解放战争都可以默背历次战役进程的程明海只有洗耳恭听,再次复习一遍传奇将领高明辉的辉煌历史。 听着听着,程明海不由感叹面前的老人家年龄不小了,可他记性倒真不错,虽然有些其他部队打的战役让高上将划到自己名下了,可历次战役时间、地点、交战双方兵力、进程都吻合程明海他所了解的。这对快要八十,忘性应该很大的老人来说实在难得,由不得程明海不佩服。 趁着高上将正手舞足蹈,唾液横飞,说的忘我时,程明海偷眼打量了一下站在高上将身后的警卫,两名警卫员正百无聊赖地低头用脚尖在铺满灰尘的地上划圈玩。看来高上将这些天诉说自己传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然这些年轻的警卫员不应该对口才极佳的司令员所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年轻人嘛,听到战争打的如此激烈,应该心旷神怡才对。 日近中午,肆虐大地的沙尘暴还没有停歇,反而更大些了,透过窗户,外面黄蒙蒙一片,如同黄昏降临,眩目的太阳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风沙很大,而美索不达米亚八月的气温也是很高的,现在室内温度与外面差不多,都有四十度了。坐在床沿边聆听首长讲故事的程明海感到汗水淋湿了衬衣,汗珠沿着面颊不停朝下面淌落,可程明海却不敢伸出手擦拭一把汗水——在领导讲话时候擦汗,这是很失礼貌的行为。高上将也觉得很热,可讲到兴头上的高明辉从身后拿过一把芭蕉扇,扯开风纪扣,旁若无人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高上将手没停,嘴巴也不停下来,程明海心里暗自想着,这么大的人了,说了这么多话,难道他就不会口渴吗?呼啸的狂风中,外面传来急促敲门声,高上将警卫警惕地抬起头,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第637章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开门的警卫猝不及防差点被门撞到。警卫连忙将卡宾枪平端,只是看到进来人后,端着的卡宾枪又放了下来。从外面进来的是总部通信室主任。 “张主任,什么事情这么急噪?都这么大的人了,稳重些嘛!”高明辉一回头见是通信室的张主任面色雪白,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对他打断了自己演说当年之勇大为不满,愠怒地说道。 张主任顾不得上将对自己的嘲讽,急走两步,来到高明辉面前,迅速行过礼,颤抖着将一份文件递到高明辉面前:“司令员,二十旅发来急报!” 高明辉心神定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低头点火,嘴里含糊地说道:“念吧,是不是二十旅打开巴格达门户了?……念啊,这么又没有外人。” 张主任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望了眼程明海。程明海会意站了起来:“将军,屋子里闷的很,我还是到外面去好了。” 点着香烟,高明辉吸了一口冲程明海摇了摇手:“用不着,你也在这里听好了。看看我们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也许我应该给他们准备成吨的勋章表彰他们进入巴格达。” 程明海想要迈出的腿又让高明辉给劝了回来。高明辉现在心情极好,战场形势相当乐观,胜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了回来,让电报房那些传递消息的参谋,跑的脸常常或白或红。而指挥部队进攻的高明辉在得到胜利喜报时,如果身边有人一同分享,他会觉得特别开心。前天高明辉接到二十旅在距离巴格达二十公里的克泰齐丰附近追上了土耳其逃兵,双方在克泰齐丰展开了遭遇战。高明辉以极为豪迈的气魄下达了让二十旅围歼土耳其逃兵的命令,也许张主任今天带来的就是二十旅围歼了土军捷报。 张主任瞥了程明海一眼,无奈地打开文件,以没有感情的声调面无表情念了起来:“巴士拉,远征军总部,高明辉上将总司令,十万特急。八月二十一日,我二十旅在克泰齐丰遭遇土耳其第六集团军主力,敌以第十三军一万五千步兵在空军暨土军底格里斯河区舰队配合下猛攻我右翼。同时在库特——艾马赖附近发现土军部队,据俘虏交代,他们是由德军中校克雷斯指挥的混合军队,由土耳其第三、第十四师、德奥技术炮兵组成,全军拥有一万五千兵力,我右翼现在岌岌可危,部队已失去继续突进能力,望总部火速增援。八月二十一日二十二点三十四分,二十旅上校旅长王仆民于克泰齐丰。”说完张主任又抽出一份电报。“这是英国人劳伦斯部署在巴格达的情报人员发来电报。远征军总部,据土军参谋部内部情报,土耳其第三集团军(第九、十、十二军)在司令官马哈茂德。卡米尔帕夏率领下以离开距离巴格达三百六十公里的摩苏尔南下。德国驻土耳其军事顾问冯。德尔。霍尔茨帕夏离开君士坦丁堡,动向不明,有传言认为霍尔茨帕夏已至巴格达前线,现正协助哈米尔帕夏指挥第六集团军作战。八月二十一日二十二点三十分。情报员哈列赛于巴格达。”说完张主任抬起头,将文件夹合好,看着高明辉等候上将作出决断。 高明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走到窗台边,抱着胳膊看着外面漫天黄沙。见前线局势突然发生逆转,程明海站在屋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对二十旅前途程明海倒并不担心,从建国到现在,中国军队打了众多战役,危险局面也出现过很多次,可从来没有一个旅处在危急中。按照前国家副主席左宗棠所言:“给我一个团,我就能击败一切挡在路上的敌人!”何况现在有一个旅?如果愿意,不要说在巴格达外围了,程明海相信就是在君士坦丁堡,二十旅也能靠自己力量原路走回来。只是出国参加这场大战,才打了多少时间,前线居然穿来告急电报,相信高上将现在心里一定憋了一肚子火。程明海突然同情起高明辉上将,自己犯了错误,没什么,大不了回家种地就是,可高上将就不成了,在民众眼里,高上将就是战神,别说败仗,仗打的稍微坎坷一点,民众那边都会很失望,做一员名将这种压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程明海现在有些明白高上将为什么说要能承受委屈了,光打胜仗是不能让他能走到这一步的,看来自己还要好好向将军学习。 高明辉猛地转过身看着张主任,程明海看到上将脸上写着坚定、自信,对胜利的憧憬,对自己部队战斗力的信任,还有对当前敌人的蔑视。高明辉丢掉扇子,双手插着腰洪亮说道:“张主任,记录!……克泰齐丰,二十旅旅部,王仆民上校旅长。总部得知你部发现土军主力,甚慰。现希你部拖住敌人,我马上率领十九旅、外籍兵团第一、二师火速北上,聚歼敌于库特——艾马赖至克泰齐丰一线。望你部继承十师传统,在扬我中华天威战斗中再立奇功!八月二十二日,十一点,远征军司令员高明辉上将……去吧。” 随着高明辉浑厚有力的声音,张主任略现紧张的神情松弛下来,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记录好后,重复一遍高上将刚才所说的,在得到上将首肯后,合上记录本,行过礼转身走了出去。 程明海看着高明辉不由得佩服的五体投地,毕竟是传奇将军,别人听到先头部队遭遇围攻,早就吓的要收缩兵力,让他们撤下来了,而看起来老态龙钟的高明辉听到这样的消息,首先想到的是这是一个机会,是聚歼敌人的极佳机遇。上将部署是用二十旅当诱饵,由十九旅、外籍兵团第一、二师围上去将贪嘴的土耳其人消灭在巴格达外围,这样不光巴格达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来,就连美索不达米亚北方重镇摩苏尔也能轻松进入。程明海不能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高明辉目送张主任离去,看着程明海摊开双手无奈地苦笑道:“少校,本来想过来好好和你聊聊的,可是你看,我这人就是劳碌命,连一刻钟也不得安宁,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处理。你看……我们还是以后有空了再谈谈好吗?” “将军您忙好了,属下不敢打扰将军公务。” 高明辉走到门口,拍了拍陪在他身侧的程明海肩膀,笑言道:“呵呵,你这小伙子不错。放心,关于你工作安排问题,只要有时间我会督促下面人去办的。就这样,再见吧。”说着高明辉与程明海用力握下手,在警卫员陪同下,疾步朝总部指挥部走去。程明海站在门口,看着高明辉上将渐渐消失在黄尘中,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回到屋里,看着丢在地上的靴子,程明海将它拣了起来,重新操起工具,打算继续刚才未尽工作,可擦了没几下,心痒如挠就让他一点兴致也没有了,将靴子丢在了一边,望着外面发呆。程明海没想到远征军司令员会到自己这里来,更想不到一名上将会跟自己说要好好督促下面人安排好自己的工作,这让闲得要发疯的程明海欣喜若狂。看来作为解放战争中立下无数奇功的高上将和那些和平年间靠溜须拍马升到将军位置上的军人大不一样,为这样的人哪怕牺牲自己生命都可以,至于要是在那些溜须拍马之人手下工作,恐怕自己连为什么冤死都不知道。 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里到前线去创建功勋,程明海一会儿躺在床上,一会儿又坐起来在屋子里面急速绕行。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前线去,率领战士们朝土耳其人冲过去。按照高上将构思,很快一场大战就要在库特——艾马赖至克泰齐丰一线展开,如果能快点,自己还能参加这场战役。一想到这,程明海就盼望人事处的那些可爱的绅士赶紧到自己这里来,对他宣布说:“程明海少校!兹任命你为***营营长,任命从即日起生效,你马上到部队去吧!” 有高上将给自己担保,程明海相信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来临。可程明海伸长了脖子左等右盼,等了一个星期也没看到人事处的那些绅士到自己蜗室来。一支支部队从程明海眼皮子底下雄赳赳气昂昂唱着军歌朝西北开拔,一队队骑兵一排排战车掀起遮天黄尘,空中上百架飞机遮天蔽日隆隆转场,看着开拔的部队一天天少了下来,程明海不能不怀疑这么长时间了,那天高上将只是随口敷衍自己,一离开屋门就把自己承诺忘之脑后了。不然人事处那些官僚(没见到人事处的官员安排自己职务,绅士也变官僚了)听了高上将话后为何还不来? 程明海心一天天沉了下去,一九一四年八月二十八日,等得不耐烦的程明海忍无可忍下径自走到人事处打算找那些官僚好好谈谈关于如何安置自己的问题。程明海自从解除拘押后,一直都在总部里呆着,那些警卫人员各部门参谋都认识这个有擦靴子癖好的少校,见程明海走进来,警卫不过看一眼就不理会了,让程明海很轻易就进入了指挥部。 一进指挥部,程明海就被里面忙碌压抑的气氛所惊愕。他以前在浔阳军分区工作过,不是那种一进机关就被里面气氛所慑服的人。今日一进来,程明海就发觉这里与平常大不一样,那些参谋来回不是在走,而是很慌乱地跑来跑去,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忧郁、慌乱、沮丧。严肃的气氛让程明海屏住呼吸,脚步也慢了下来。 “少校,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程明海正为了眼前一切停住脚步,犹豫着这种时候,自己是否还要到人事处去,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扭头,总部通信参谋崔国宝上尉出现在自己眼前。程明海张开了口刚想打招呼,见崔国宝也一脸严肃,好象自己欠了他几千块钱脸拉的老长,程明海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可能是前线战事不顺畅,到口的话又缩了回去,改口问道:“崔兄,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638章 崔国宝上前一把拉住程明海,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看了看左右,焦急地小声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高司令说是这几天安排我到战斗部队去,可都一个星期了,人事处还没找我,我今天就来人事处问问是怎么回事,上将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哎呀,这时候你还到这里来干什么?没看到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嘛!人事处就是有心安排,现在也不是时候,你还是回房先休息吧。”说着崔国宝就要把程明海拉出去。 程明海拉住崔国宝,不解地问道:“慢着崔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崔国宝停住脚步,仔细打量一番程明海,见他真挚地看着自己,摇了摇头小声道:“你还不知道?……二十旅出大事了!” “什么!”仿佛耳边炸响无数惊雷,程明海脸色刹时变的苍白。 见程明海真的不知道,崔国宝急促解释道:“二十旅和师属两个炮兵团被土耳其第三集团军、第六集团军、克雷斯指挥的同盟国混编军包围在克泰齐丰,没有水,弹药不足,部队伤亡很大。十九旅第一次试图与二十旅靠拢行动在土耳其人阻击下失败了,部队损失很大,不过一天工夫,十九旅就伤亡了一千多,十九旅后面投入战斗的外籍兵团第一师第一旅第二天进攻伤亡还要惨重,一个旅七千人,伤亡达到三分之一,不过一天就丧失了战斗力,已经撤了下去。现在在土耳其人反击下,十九旅只能转入防御,不然连十九旅也要被土耳其人包了进去!……唉,现在这时候人们都在为如何援救二十旅忙乱着,高将军为了二十旅的事情大发雷霆,你过来找人事处,这不是添乱嘛!要是让高上将知道了,后果如何我就不说了。你还是快点走吧。” 听了崔国宝介绍的情况,程明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他住的房子。原本以为前面作战只是略有阻碍,没想到二十旅会被土耳其人给包围了,要知道二十旅可是第十师建立后两个拳头部队之一,在解放军历史上,主力部队连一个主力团被合围这样的例子都没有,这次居然将主力师的一个旅送进虎口,难怪总部会乱成一锅粥了。如果是乙种部队一个旅被包围,还好接受些,可二十旅是一支拥有光荣历史的部队,在长沙、九江,二十旅立下的战功仅次于十九旅,不管是内战还是外战,说起来二十旅都是百战百胜的,这样的部队要是损失了,国内会有什么反应,远征军总部这些人只要想想都不寒而栗。对程明海而言,让他心咎的不光二十旅,自己舅老爷在十九旅当兵,听崔国宝所言,在援救二十旅战斗中,十九旅一天就伤亡了一千人,这样的伤亡对八千人的十九旅而言是很高的。对徐永晋现在如何了,程明海自然担心不已。 程明海不知道,高上将对土耳其人自己送上门来不是胸有成竹吗?怎么会让土耳其人将二十旅给包围进去了?要是无法将二十旅援救出来,对高上将声誉有何影响不言而喻。 呆呆站在屋里的程明海对战事心急如焚,远征军威力最大的两个炮兵团现在正在包围圈中,靠步兵以勇气朝土耳其阵地冲锋显然只能是白白让战士去送死。可让二十旅自己突出来吗?弹药不足,粮水不够让二十旅如何突围?万一突围失败,对被围困的部队来说,突围就成了自杀了。空军!空军为什么不能夺取制空权,用轰炸机给二十旅炸开一条通道?还有战车部队,高明辉不明白,高德申少校指挥的战车营不是很听总部命令吗?从崔国宝口中,战车营并没有陷入敌人重围中,那他们应该能配合陆军杀开条血路,可听崔国宝的意思,一贯服从总部命令的战车营,显然对总部命令他们集中所有战车配合陆军援救二十旅兴趣缺缺,推三阻四这么多天了,战车营到了库特——艾马赖后就心事重重一步三回头,反正这么些天了,也没有朝克泰齐丰前进多远。程明海不明白,拥有充裕的油料,足够的弹药,战车营不动,这营长干嘛不和自己一样也接受审讯? 急走两步,到了桌子旁,程明海用手指在桌子上飞快划了起来。夏天美索不达米亚风沙很大,早上擦拭的桌子,一会儿的工夫就积上厚厚一层沙土,现在倒刚好让程明海当纸用。 桌子上很快出现美索不达米亚大致地图,上面标注上各部所在位置,划好了程明海倒退一步看着桌面支着下巴沉吟。按照崔国宝所言,先后投入战场的除了第十师就是外籍兵团第一师第一旅,可这个第一旅又因为伤亡过大撤下来维护后方治安了。靠前面一个师不到两万军队想要和土耳其人两个集团军加两个师抗衡,显然兵力不够。从桌子各部队所在位置,程明海推算第一师第二旅要三天后才能到达库特——艾马赖,至于第二师,他的先头部队至少也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到达前线,第二师全部到达就要两个星期后了。如果考虑外籍兵团两个师所属炮兵部队到前线,恐怕一个月后这些笨重的火炮才能运动上去,也就是说在两个星期内,远征军无法投入兵力替被围困在克泰齐丰的二十旅解围,要想能发起大规模攻势,这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被围困的二十旅能在弹药不足,缺少粮水情况下坚持一个月吗?程明海不知道,他相信自己考虑的高上将同样想到,可他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所以高上将才会暴跳如雷,说起来这都是美索不达米亚没有四通八达的公路网造成的。美索不达米亚这里铁路当然有,可远征军到了这里后,那些土耳其人就将铁路线给破坏了,让远征军想用也无从谈起。 看了半天,程明海脑子里成了一团糨糊,眼里无数战士正朝炮火连天的战场冲了进去,却被土耳其人狞笑着的机枪火网吞没了。程明海无力地瘫坐在床上,望着外面发呆。现在的程明海希望自己还呆在战车营里,要是这样自己说什么也会率领战车部队冲往克泰齐丰,解救那些被围的可怜人。自己要是在战车营里,哪怕牺牲生命也决不会允许远征军出现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可是现在这只能是奢望,前线局势极为危急,自己却在这里袖手旁观,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程明海深深叹口气,将头重重垂了下来,心里拥有无尽的悲哀。 “向前!向前!我们是人民的武装,我们是百姓的子弟。四明山上红旗展,南昌城下炮声隆。打败曾剃头,消灭李匪军。向前、向前!奔赴战场,奋勇杀敌,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我们是战无不胜的解放军!……” 南面战壕里传来军歌声,只是夜空下,原本嘹亮雄壮的歌声被战士唱的十分低沉,显得有些苍凉。嘶——空中传来撕破布帛声音,歌声停下,距离战壕不远的地方红光一闪,黑色的泥土冲天而起,震耳的爆炸声在天地间回荡着。炮弹爆炸闪现的亮光下,公路与铁路交叉口原来有村庄,现在这里只残留着被毁坏的、不会说话的树桩,北面沼泽地外面的椰枣树林现在树木全被四处横飞的弹片削去了树皮,闪光下,如同一具具僵着挺立在那边的尸体。村庄南北都挖了纵横交错的战壕,蜿蜒密集战壕如同两张巨大蜘蛛网笼罩在大地上,彼此窥视着对方,仿佛时刻想要将对方吞纳入自己胃口。闪光过后,天地又陷入黑暗,地上有几撮炮弹爆炸后留下的鬼火,星星点点忽明忽暗的残火中,战壕里的人无助地等待着下一发炮弹爆炸。从北面出现几朵流星,飞快划过天际,落在地面,大地窜出红色、橙色、黄色、蓝色光芒,将天空映亮,大地颤抖,隆隆炮声显得很沉闷,气浪席卷大地。 “卫生员!……卫生员快过来!这里有人负伤了!”战壕里传来凄惨的嘶喊声。“兄弟挺住啊,卫生员马上就要过来了……他娘的,卫生员!你他娘的死到那里去了!?……” 徐永晋双手抱着步枪蹲在战壕里,垂着头闭着眼打盹。战壕外震天的炮声,隔壁兄弟连队战壕中呼唤卫生员声,朦胧中徐永晋似听到又似没听到。外面猛地一亮,徐永晋胡子拉茬憔悴的脸被映得苍白,在徐永晋身边,一班的战士与他一样任凭外面吵的惊天动地,他们只是或坐或躺,闭目微暝,只要炮弹不落在自己头上,就不会醒来——真要落在头上,也用不着醒来了。人总是要休息的,哪怕是在战场上,只要有时间,不管多短暂,战士们也要合上眼睡一会儿。 “敌人上来啦!”堑壕前面担任警戒的哨兵突然大喊了起来。战壕里一时热闹起来,连长、排长在战壕里踉跄地奔跑着,将沿途那些瞌睡的战士踢醒,告诉他们拿起武器走到自己战斗岗位。 “爬起来!敌人上来了!快给我起来!……娘的,别睡了,你要再睡老子一枪崩了你,让你永远也不用起来!”炮火火光下,脸色极为吓人的王江林倒提着左轮手枪,用脚猛踢躺在战壕里的士兵,将他们踢的火烧火燎一样跳起来。拿起步枪如同喝醉了酒的鸭子,挪到自己位置上。 徐永晋也被王连长给踢醒了,懵懂中徐永晋刚抱着步枪趴在了战壕上,强睁着迷糊的眼睛望向北面,半空中传来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比以前更猛烈的炮击开始了。在徐永晋感觉中,打来的炮弹好象都朝自己飞了过来,耀眼的闪光眩的徐永晋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炮弹的呼啸声,痛苦的尖叫声,可怕的爆炸声,沙石飞迸半空下雨般降落下来声,该死的弹片落在地上钻进泥土的声,这些声音钻进徐永晋耳朵,让他下肢支持不住了,人完全给吓瘫,若不是扶着战壕土堆,徐永晋肯定会瘫倒在战壕里。 第639章 震耳欲聋的炮声越来越响,到后来简直听不出间歇了。睡意早就不翼而飞,不知是美索不达米亚太炎热了,还是炮弹让他惊吓过度,徐永晋感觉自己脸在发烧,喉咙干的要命,胯在腰间的水壶里虽然有水,可他却无法伸出抖动不已的手臂去抓过来水壶。徐永晋知道自己吓成这个样子很丢人,也很可耻,可身处恐惧中,他也没有办法。 也许自己应该找点什么事情做做,说不定这样能忘却恐惧。趴在战壕上的徐永晋拼命回想自己在学校的生活,优秀的功课让老师常常在课堂表扬自己,功课差劲、以为什么都能拿钱买到的王林斌居然成为自己好朋友,并且还比自己早一年进入部队,不知现在他在什么地方?也许正在军舰上与德国海军军舰作战中。还有张浩天,这个喜欢打篮球的家伙投入了空军,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一想到篮球,徐永晋就想起死在自己怀中的迪迪,这个喜爱篮球,梦想有一天能进入赣江大学加入长臂猿篮球队的强壮男人,让无数女生尖叫的运动明星会同玻璃瓶一样脆弱,倒在土耳其炮击中,只要一回忆起死不瞑目的迪迪,徐永晋心里立刻激荡起无尽的对土耳其人仇恨,虽然自己已经杀了两个土耳其人了,可他还不解恨。在徐永晋身后远征军一零五炮兵团开始还击了,只是猛烈的爆炸声中,简直听不出声音比原先更大。两边炮弹拖着一道道红光划着弧线朝各自目标飞去,徐永晋看到在靠近残破村庄的地方,落下了一颗颗一零五炮弹,巨大的火球裹挟着大量黑烟滚滚升起,很快,那边被黑色烟雾所笼罩,除了模糊闪动的红光,里面什么也辨认不出来。 徐永晋现在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懦弱,很奇怪,他不是头一次上战场,看惊天动地的炮战了,可每回体验这种场面,总是开头有一种奈何桥上走一遭的感觉。过一段时间,或者是敌人上来后就好了。这么猛烈的炮火,哨兵口中正在集结打算进攻的土耳其军队至少在炮火停歇前不用想进攻了。至于炮火停歇后,能有多少兵力冲过来,徐永晋心里十分怀疑。能在炮火下幸存的,数量肯定不多,再让机枪扫一阵,这些土耳其人只有丢弃一地尸体落荒而逃得份。 徐永晋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星期了,而且看起来短时间内没有结束停留再原地的希望。 八月二十五日,徐永晋他们开头大家在打到巴格达,胜利结束战争的信念下,信心百倍奔到了库特,与土耳其人展开了战斗。可战斗一打起来,徐永晋他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本在迈阿米尔、巴士拉、库尔纳不堪一击的土耳其军队,突然脱胎换骨,任凭十九旅如何猛攻,他们就是不退后一步,敌人机枪、大炮组成的火网让十九旅寸步难行。到了黄昏,十九旅因为进攻失利刚想先撤下来休整,第二天继续进攻,从北面敌人防线侧面突然冒出上千骑兵,挥舞着马刀朝十九旅猛攻,白天一直被动挨打的土耳其人也冲出了战壕,配合骑兵反击十九旅。猝不及防下,十九旅败退两公里才稳住阵脚,拼死拼活将土耳其人反击击退。不过一天时间,十九旅减员千余人。徐永晋他们连在二十五日战斗中伤亡三十人,到了夜里集合,一报数队伍很明显短了一大截。 库特一战,十九旅见识了土耳其人顽强,看起来靠十九旅一个旅想击败当面之敌不大现实,倒是要担心自己反被土耳其人也包进去。正发愁着,外籍兵团第一师第一旅趾高气扬开了过来。外籍兵团中士兵都是由想要加入中国国籍的外国人组成,与正规军相比,外籍兵团里深目高鼻的白种人、卷发厚唇的黑种人比例高的让人望去还以为是外国军队,就是有黄种人,这些人也是来自高丽、安南、日本,并非中国人。 自从建国以来,历次对外战争中,从来都是由外籍兵团打头阵。如果说十师在建国战争中立下不朽功勋,那么外籍兵团在对外扬中华之威名战争中,打出了自己的威风。打败过西班牙、俄罗斯这样的所谓“西方强国”军队,让外籍兵团从上到下对欧洲病夫土耳其人不屑一顾。在徐永晋眼中,第一旅士兵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在经过自己身边时,这些自高自大的家伙说是要让他们这些没打过战争的“小鸡娃子”看看真正的战斗应该是如何打的——看起来这些外籍兵团的士兵认为十师自从建国战争后多年不打仗,已经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徐永晋也不知道十九旅首长和外籍兵团第一旅首长是如何协商的,反正第二天天一亮,徐永晋他们瞠目结舌看到士气高昂的第一旅将士在军乐队伴奏下,排着方阵,迈着正步朝土耳其阵地前进,而十九旅却只是留在原地给第一旅摇旗呐喊。外籍兵团极端小视土耳其人,那些土耳其人自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自以为是拿破仑近卫军的士兵。由机枪和火炮组成的密集火网轻易地击败了第一旅的进攻。让徐永晋他们佩服的是,外籍兵团这些士兵真的悍不畏死,只是他们不怕死的进攻只能用莽撞来形容,天黑时候,外籍兵团第一旅就失去了战斗力,只能撤到后方休整去了。 外籍兵团的自杀性进攻不光没减轻二十旅压力,反而让土耳其人信心暴涨,在击败了外籍兵团第一旅后,将第三、十四师全压到十九旅阵地上,猛攻十九旅右翼想要将十九旅给包了饺子。原本加上外籍兵团第一旅,中国军队在库特——艾马赖拥有一万六千兵力,比防守的土耳其人兵力略多一些,可现在外籍兵团第一旅因为伤亡过大撤下去了,留在这里的十九旅兵力还不到土耳其人一半,在敌人进攻下,十九旅在库特——艾马赖的防线岌岌可危,看起来时刻都有崩溃的危险。拼了老命,十九旅才坚持到外籍兵团第一师第二旅的到来。如果第二旅晚到半天,恐怕徐永晋他们现在不是埋进土里,就是走进土耳其人设立的战俘营了。 外籍兵团第二旅到达后,土耳其人的进攻就减缓了——让他们进攻拥有大量机枪的中国军队,伤亡同样很大。等外籍兵团第二师到达前线,土耳其人连出动小规模部队骚扰也停了下来。虽然总部鉴于二十旅在克泰齐丰的危险局势,为了援救他们出来,甚至想抓住一切机会歼灭土耳其军队,命令前线各部抓住一切机会,一定要冲破敌人封锁线,与二十旅配合围歼土耳其人。可在中国军队加强前线实力同时,在土耳其第十二军到达库特——艾马赖后,敌人守军实力也大大增加了,十九旅、外籍兵团第二旅、第二师对土耳其阵地发起的一次次进攻如同大海巨浪拍打在礁岩上,虽然气势很大,最后却无法粉碎阻碍道路的岩石。徒劳进攻造成巨大伤亡代价下,后方的命令显得既很愚蠢,也不现实。在机枪大炮威胁下,两军都构筑了坚固的堑壕体系,为了寻找土耳其人弱点,远征军将部队朝右翼展开,可每当远征军眼看着就要绕到土耳其侧面了,却发觉自己对面又冒出来身着卡其布的土耳其军人。一直到沼泽地,两军也无法寻到对方弱点。挠头的还有美索不达米亚的道路,低劣的道路让外籍兵团炮兵部队从乌姆卡斯尔运动过来,简直成了蜗牛爬,三个星期了,到达前线的火炮还不过一个一零五炮兵团,与当面敌人炮兵相比,远征军在炮火上处于劣势。而国内信誓旦旦认为战车能有效突破堑壕防御体系,让远征军上下报以极大希望的战车营,在开往库特——艾马赖道路上遭遇了德军战车部队从巴黎到奥尔良同样麻烦,五十七辆庞然大物般得战车中(全营四十六辆战车,十四辆候补战车,其中三辆在法奥试登陆时损毁)五十五辆因为各种故障抛锚,开到前线的只有两辆。大多数抛锚战车短期内无法将故障修好,无法指望他们能开上战场。以前中国人嘲笑过德国战车质量糟糕,现在自己也体会到这种滋味了。 远征军的敌人不光是同盟国、糟糕的运输,还有美索不达米亚这里与中国截然不同的气候,炎热的气候让初次踏上美索不达米亚的外籍兵团远征军将士极为不适应,大量将士得了霍乱,因病丧失战斗力比战场上伤亡的还要多,连指挥远征军作战的总司令高明辉上将也病倒了。与疾病的搏斗成了远征军最重要任务,在敌人与疾病面前,进攻不得不暂停。 二十旅的情况尤为糟糕,他们被土耳其人包围在克泰齐丰,几次尝试突围,都给占了绝对优势的土耳其人挡了回去,现在在土耳其人猛攻下,二十旅已经失去了突围能力,全旅只能苦苦监守阵地希望外面的援军能冲破敌人铁壁,将他们救出去。全旅所有的补给只能依靠夺取了制空权的空军给他们运送。只是空军虽然尽了最大力气,补给二十旅的速度还是赶不上二十旅消耗速度。而且空军因为战斗机腿短,到达克泰齐丰后,无法长时间逗留,这就造成了运送补给的轰炸机每次到达目的地后必须以最大速度通场,将物资投下后赶紧跑回去,或者利用夜间空投,这样的空投常常造成投下去物资中很大一部分投在了两军交战战场中间的无人地带,或者直接投到敌人阵地上,让嗷嗷待哺的二十旅将士只能干瞪眼,大骂空军都是些胆小鬼、卖国贼。九月十四日,远征军空军部队负责保障二十旅运输的参谋给二十旅发电报,说是要乘作联络飞机到二十旅看看空投效果,在得知这位参谋真实身份后,二十旅旅长发了只有九个字的电报:“马上来!我要把你绞死!”于是害怕了的参谋借口联络机飞行不安全,从此不再提到克泰齐丰考察空投情况。 第640章 唯一能让大家感到略微宽怀的,就是飞机了,至少在库特——艾马赖战线上空,远征军空军拥有绝对的制空权,白天在飞机压制下,土耳其人任何的进攻只能是留下大片尸体狼狈逃窜,只有晚上,飞机因为天黑看不到目标,这些土耳其人才能如老鼠一样出来活动。徐永晋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空军前线机场,他相信这些土耳其人一定是发现了机场位置,所以才想攻破阵地,冲到机场那边去,将机场破坏掉。这样的尝试土耳其人这些天已经做了好几次,只是每次他们都被担任防御的远征军陆军部队所击败,而想要通过底格里斯河渗透到后方去的土耳其底格里斯河区舰队又被英国底格里斯河分舰队击败,到现在他们还无法得逞,只是搞的徐永晋他们疲惫不堪。 早上五点,东边的天空露出了一抹绚丽的红晕,过不了多少时间太阳就要出来了,相信今天的太阳又是一轮血红血红的残日。猛烈的炮火打了一个半小时后,土耳其那边炮兵打过来的炮弹渐渐朝远征军前沿阵地后方延伸。战壕里活着的战士抖落身上尘土,全神贯注死盯着北面。渐渐消失的烟雾中,借助天亮前那抹微光,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鬼魅从烟雾里钻了出来,潮水般朝三十八团阵地涌了过来。徐永晋看到后方炮兵阵地打过来的一发一零五炮弹拖着一道弧光落在潮水般人群前列,红光一闪,炮弹猛烈地爆炸了,炮弹落点站着的几名土耳其士兵如同玩偶般被炮弹炸的腾空而起,而附近的十来名土耳其士兵好象一截伐断的木头,直挺挺倒了下去。闪动的火光下,这场景就像徐永晋在游走城乡的草台戏班子那里看到的皮影戏。 大地震动,从土耳其步兵两翼旋风般蹿出大股骑兵,那些骑兵正飞速朝远征军阵地靠拢。这时,从远征军阵地上射出一排排机枪子弹,在黎明前笼罩在大地的黑雾中,机枪子弹如同一条条燃烧着的火鞭,抽打着冲上来的土耳其骑兵,嘶——嘶——嘶——砰!嗖——呜——呜——砰!三十八团所属各炮兵分队拼命将各种炮弹打到进攻的土耳其人队伍里。巨大的尘土柱拔地而起,钢片在土耳其骑兵队伍里呼啸而过,将一些倒霉的骑兵从战马上狠狠地撞击下来,很薄的弹片切割了自己飞行道路上那些阻碍它们,让它们不高兴的肉体。原本队形完整的骑兵部队在机枪子弹和炮弹弹片肆虐下,混乱了,只是幸存在战马上的那些土耳其人还在策马朝阵地猛扑过来。 徐永晋操起步枪,沉着地朝外面打着。敌人距离他至少还在六百米开外,没有狙击专用瞄准镜想要瞄准这么远的人,难度可想而知,不过他手中步枪射程达到了三千两百米,就是说在三千两百米距离内,只要给子弹打中了,总是要给肉体造成损害的,千米以内可以致人死命。虽然六百米外不容易瞄准,可只要子弹蒙上谁,就算谁倒霉了。不光徐永晋将一发发子弹射到前方人堆里,整条战线和敌人接触的远征军士兵都跟他一样,能距离很远消灭越多的敌人,那么冲到面前的敌人也就越少了,这对他们坚持阵地自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子弹,这个自有英国底格里斯河分舰队掩护内河运输船给他们补给,倒用不着太担心了。 也许后方炮兵团得知了前方什么地方更危险,一发发一零五炮弹尖啸着掠过徐永晋他们头顶,落在土耳其骑兵队伍里,每隔一两秒钟就有一发炮弹落下来,震动大地,让徐永晋他们所呆着的小小的壕沟抖动,像小船一样摇晃。飞扬的泥土,浓浓的烟雾将快速前进的土耳其骑兵包裹住,战马在倒下,泥土与骑手被炸到高空,爆炸声距离战壕越来越近,那些骑兵也更近了。不过能冲过火网的骑兵只是少数,而且队形散乱,战壕里的士兵用排枪将一个个骑手射杀下来。 徐永晋正专心致志朝外面开枪,有人拽着他的衣角大声说着什么。徐永晋一回头,借助微光,他看到拽着他衣角的是他所不熟悉的一名士兵,那人臂章上表明他是一名下士。“什么?!你说什么?”徐永晋侧头在下士耳边大声喊道。 “王连长在什么地方?!你们连的王连长!”那人嘴巴简直贴在了徐永晋耳朵边,扯着嗓子拼命地喊道。徐永晋这下听明白了。手指着右边战壕,喊道:“在哪儿!你到那边找他!” 没有什么预兆,一颗炮弹落在战壕外,轰地一声战壕猛地一晃,徐永晋被气浪掀倒在地。炮弹爆炸激起的泥土石块劈头盖脸落了下来,砸在钢盔上乒乓作响,他觉得自己脑袋也要被砸进脖子里。耳边除了响个不停的嗡嗡声,什么也听不到了。刚才问自己话的下士也被炮弹气浪掀翻了,爬起来的徐永晋看到下士站起来,喝醉酒般弯着腰,摇摇晃晃朝自己手指着的右边战壕挪移过去。 徐永晋不再理会那名下士,把被泥土掩盖着的自己步枪挖了出来,略微检查一下,见没什么大问题,将步枪又支在战壕边,耳边蜂鸣还在继续,徐永晋猛地摇了摇头,张大了嘴巴,用力打哈欠一样提了提喉咙,效果实在不好,蜂鸣还在继续着。他也顾不得许多,眼睛死盯着准星,将一名土耳其人套了进去,狠狠地扣动扳机。步枪猛地一震,枪口处窜出一团火光,火光消失后徐永晋瞄准的那名土耳其人无事一般继续逼近徐永晋坚守着的阵地。 两翼的骑兵被打散了,可中路的步兵还在前进。猛烈的阻击让土耳其人匍匐在地上,缓慢地朝前挪移着,远征军的火力杀伤力一时大减。徐永晋看着无数敌人已经逼近到距离自己百米距离,可他却无法阻止这些该死的土耳其人继续前进,要是让他们冲上来,看样子自己想要活着离开战地希望十分渺茫。投降?中国人只有战死鬼,决无懦弱的投降派!至少徐永晋没想过投降当俘虏。 以为最后时刻就要到来的徐永晋正打算给步枪上刺刀,等土耳其人冲到二十来米时跃出战壕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时,那些爬虫一样匍匐前进的土耳其人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掉转屁股弯着腰拼命朝后面逃跑。一排排机枪子弹一颗颗炮弹将逃跑的土耳其人撂倒在地,活着的顾不得倒下的战友,只是低着头逃窜。徐永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起腰呆看着前面。 视线余光中,右翼阵地处出现了几头黑糊糊的怪物,这些怪物隆隆朝前开着,喷出一团团火球,射出裹挟着死神礼物的火鞭,鞭笞着逃跑的土耳其人。如同镰刀划过,土耳其人纷纷倒地。——战车!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在前线最需要他们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天空传来隆隆声,一队队飞机出现在朝霞遍布的天空,怪叫着朝下面逃跑的土耳其人俯冲下去,射出一串串子弹,然后又爬升上去。草绿色的飞机说明这就是从徐永晋他们保护的机场升空的中国飞机!难怪土耳其人撤退了,在战车和飞机打击下,再顽强的敌人也吃不住劲。 第十七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七章全 “号外!号外!我军在美索不达米亚大捷!打死打伤同盟国军队五万余人!……号外!号外!我军在美索不达米亚大捷!打死打伤同盟国军队五万余人!……”大街小巷里到处回荡着报贩子的吆喝声,一群群年轻人追着报贩子跑去,掏出钱将报贩子手中报纸抢购一空。 与战争刚刚开始相比,现在抢购报纸的人数已经少了很多,几个月前,当知道远征军在迈阿米尔打了一场大胜仗,当时抢购报纸的场面简直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现在战争打了半年多了,作为重大报导,战地新闻还是国内最受到百姓关注的话题,只是隔三差五前面就传回来一个捷报,有些人对这样的大捷已经提不起兴致。对于他们来说,前面打的再热闹,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半年的战争已经影响到国内百姓生活。为了打赢战争,军队由百万大军很快扩充到五百万,爆炸般的扩军让一批批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离开各行各业,走进部队,让劳动力市场一时壮劳力不足,有些岗位本来是男人干的,现在体质好些的妇女顶了上去,前面需要大量的飞机、战车、军舰、枪械、子弹、炮弹,需要炸药、防毒面具,需要军毯、作战靴,无数的企业从民用转为军用,供给百姓日常生活的日用品换成了流水线上下来的源源不断的军需品。收获的粮食很多也被军方收购,用来制造军用干粮。工人农民收入没怎么增加,可很多物资却因为产量受到影响,价格涨的很快。国库多年积蓄现在为了作战,流水一样涌进太平洋、印度洋,消耗的无影无踪。幸好英国、俄罗斯为了购买大量战争物资,国库里几百年积蓄现在决堤一样涌入中国,不然这种消耗速度,议会里肯定有人要跳出来对这场战争横加指责的。 九月的江南秋高气爽,一群群候鸟从北方飞来,在湿地寻找他们需要的食物。湖面上停留了大量的白鹳、绿头鸭,清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无数的鸟儿带起点点水滴离开湖面,翱翔在蔚蓝的天空时,场面巍为壮观。中午,紧贴长江、鄱阳湖让浔阳市区显得有些潮热,虽然没有夏天酷暑让人十分难熬,可穿着绸缎制作轻盈的短袖衬衫在外面走动的人们还是汗珠不停朝外淌落。 “倩姐……等等我!”报贩子吆喝声中,稚嫩的女声在拐角处传来,从拐角后面蹦蹦跳跳跑出来一名二九佳人,鹅黄的连衣裙衬托出女孩苗条匀称的身材,清秀的瓜子脸上娥眉淡扫,单眼皮,有一双会说话的明亮妩媚的丹凤眼,用发带束起来乌黑俏丽的短发,白皙温润的肌肤、修长柔美的手指。 第641章 连衣裙下摆随着少女跑动飘逸着,马路上过往的行人总会在走过之后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一下。女孩前面还有一位打着缀花遮阳伞的年轻端庄淑女,虽然生活水平提高后,漂亮的女孩子也日渐增多,可如此漂亮的女孩并不多见,一下子能看到两个,还是很让男士们养眼的。 “倩姐,等下我,你走的太快了!”小姑娘追上前面打着遮阳伞的淑女,苦着脸娇憨道。 “伶俐,你怎么出来了?”徐倩一回头见跟在自己后头的是刚到报社实习的吴伶俐,现在小姑娘跑的面颊上泛起一抹潮红,娇喘连连,不由得浅笑道。 “我听朱编说倩姐你要到下面采访,反正没什么事,还是跟倩姐一起出来好了。倩姐,你不会不喜欢带我出去采访吧?”小姑娘好象做错了事的孩子,背着手低着头,可怜兮兮盯着脚下。 “怎么回呢?我怎么会不喜欢带你采访?只是你出来跟朱编辑说过吗?” “说过了,朱编同意后我才出来的。”小姑娘见徐倩没反对带自己出去采访,高兴的如同小鸟一样,唧唧喳喳叫了起来。徐倩苦笑地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毕竟还是孩子,朱编长朱编短的,难怪朱编辑会让她跑出来跟自己采访,耳朵边整天听着“朱编”,朱编辑恐怕脑袋早就大了。小女孩一说要出去,他还不送瘟神一样请她出来?“对了,倩姐我们到哪里采访?” “军分区,我和唐司令约好了下午对他进行专访。要是采访的晚了,晚饭可能还要在部队吃。” “采访部队?……太好了!报纸上整天都是驻美索不达米亚中国日报记者发来的电稿,看来看去都是相同的,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正想知道一些内幕消息呢!倩姐快走吧。”这下轮到吴伶俐拉着徐倩一个劲督促她快走了。 对着这个好战狂,徐倩只能无奈地被她拉着走。吴伶俐喜欢战争,这是徐倩在小姑娘到报社实习时,吴伶俐对她的第一印象。因为当时朱鸿铭编辑问小姑娘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居然口出惊人说是浔阳早报没有派记者到美索不达米亚采访绝对是错误之举,她很乐意帮助报社填补这个空白。如此直率的女孩让报社那些老资格编辑记者对她刮目相看——嘲讽的眼光比欣赏的要多许多。虽然朱鸿铭觉得吴伶俐说的话很幼稚,不过面对这么清纯的小姑娘,朱鸿铭还是笑着略做解释:无非是小姑娘勇气可嘉,只是到那么远的战场需要很多钱,而报社资金有限,没这个财力;还有男人上战场都十分危险,如果女孩子去,万一发生意外,大家都很为难,而浔阳早报里面女记者又偏多……不管怎么说,吴伶俐是留在报社了,徐倩因为自己丈夫现在正在战场,对热爱军队的吴伶俐自然也就多了一份好感。 “倩姐,我听老翁说你先生在军队,听说还在美索不达米亚那边战车部队?”吴伶俐亲热地挽着徐倩左臂,望着她好奇地问道。徐倩微微点点头。虽然她也曾经是个小姑娘,可现在小女孩心思徐倩觉得自己猜测不透。“怎么?” 听徐倩丈夫真的在战车部队并且就在美索不达米亚,吴伶俐大眼睛显出开心的笑意,嘴角边露出两个小酒窝。“倩姐去过他们的部队吗?那些干部战士是不是和报上说的一样帅?……听说倩姐你先生很英俊,我要是也能找一个跟姐夫一样的军人那就好了。”说着吴伶俐脸上露出羡慕。 徐倩开头还以为吴伶俐只是关心部队生活训练什么的,可后来一听不是这个意思,差点失声笑了起来。看来吴伶俐喜欢军队,恐怕是报纸、小说看多了,那里写的军人一个个都貌似潘安,让这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动心了。“他的部队我是没去过,不过伶俐啊,军人用不着非要到基层军营才能看到,咱们浔阳街头不是就经常可以看到军人吗?至于明海,我倒不觉得他有多帅,三十来岁的老男人,都快半截入土了,又能英俊到什么地方去?” “倩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三十来岁又怎么了?年纪大的男人才成熟稳重,懂得体贴人,特别有男人味,比那种只知道整天找妈妈的小男孩强多了!” 徐倩看着小姑娘终于笑了起来。“你倒什么都知道。” “我听别人说的。”小姑娘扬起脸不屑地瞟了眼旁边因为看自己走神,一头撞了电线杆的一个小男生。“如果男人永远是不懂事的傻小子,还有什么找朋友的意思?” 徐倩也看到了撞的七荤八素的男孩,知道吴伶俐是看到这个小孩表现很是不屑,才说出这样话的,心里暗暗好笑。作为女人,徐倩很了解女人的心思,女人总希望自己年轻漂亮,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女人很是虚伪,在对自己成为众人中心心里高兴同时,嘴上还是要发表一番看不起那些色魂具消男人的言论。真要不在乎,不知女人又为了什么人化装,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女人是不可思议的一种怪物。”徐倩想起程明海在开玩笑时曾经这样说过,当然程明海的厥词还不光这一句,还有什么“女人化装是用来掩饰自己的浅薄无知”、“两个女人说话比两辆战车开动还要嘈杂”、“人因为懒惰,所以才成为男(懒)人,而如果人愚蠢如驴,于是这些人就成为女(驴)人了”……这种充满了大男子主义的言论理所当然受到了徐倩的批判,因为徐倩认为自己就不是程明海所说的这种愚蠢的人,可程明海在低头认输的同时,认为徐倩之所以逃脱自己“理论”,这是因为徐倩空有女人之身,却拥有男人之心,说起来还是怪胎一个。这些闺房谈笑的话题是不能跟吴伶俐说的,如果说了,不知小姑娘会否认为三十来岁的男人也是不可靠的? 一想起程明海,徐倩就心乱如麻。程明海到美索不达米亚已经半年多了,从程明海和徐永晋的信中,虽然知道他们到现在都还生龙活虎活着,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可从信件里徐倩还是隐隐得出了战斗越来越艰苦。因为弟弟、丈夫都在美索不达米亚,徐倩专门求人搞来一份巨大的世界地图册,每天看着地图,计算他们又到了什么地方。前面三天两头传来大捷战报,可程明海一直在巴士拉,而徐永晋一直在纳西里亚。也许他们在后面,前面的胜仗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可前段时间,他们都到了库特,接着战报也跟着转移到库特,从信件里,徐倩得知战斗打得极为残酷(报纸上军队永远是轻松愉快打败了软弱得欧洲病夫),将近一个月了,他们就没挪个窝,整天呆在战壕里和敌人对射,而且信上说的,徐永晋那边就是敌人主攻方向,徐倩不明白,要是这样报纸上宣传的那些大捷都是在什么地方打的?总不成跑到月亮上消灭了那些土耳其人吧?徐倩统计了一下,按照三月登陆美索不达米亚后报纸刊登的战报计算,程明海徐永晋他们已经打死了五十万土耳其人,俘虏五十万,打伤百万,也就是说土耳其人已经损失两百万了。徐倩不是情报官员,她不知道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是否有这么多部队?真要有,远征军用十万军队打人家两百万,不知是狂妄还是中国军队真的可以以一当十,以百当千?要这样征兵五百万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倩姐,怎么不走了?”吴伶俐见徐倩脚步渐渐放慢了,自己说的话,她一直没回应,只是眼望着前面,却不知在想什么。不解地停下步,拉了拉徐倩手臂,望着她关心地问道。 “……哦,没什么,快走吧。”徐倩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抢先一步朝前走去。吴伶俐不知徐倩到底在想什么,一犹豫的工夫,让徐倩拉下了两个身位,见徐倩已经走到前面了,吴伶俐急忙追了上去。走在前面的徐倩看着街面上购买报纸,买了报纸后急匆匆翻到刊登有关战事栏目版面,如饥似渴兴致勃勃边走边看的年轻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家里两个亲人现在就在报纸所刊登的战场上,报纸上说的轻轻巧巧,可信件里却充满了火药味血腥气,不知什么时候亲人就会发生意外(只要有战争,上了战场的军人总是最危险)。所谓的国家荣誉,都是由军人用生命换来的,这些青年人只看个猎奇,看到高兴处就喊一声好,说几句“灭了那些狗娘养的!”,他们又如何能体会到亲人流血牺牲对国内家人的打击?如果可能,徐倩真的很想让程明海和徐永晋离开炮火纷飞的战场,回到国内平平淡淡过一生算了。毕竟阿拉伯人的幸福,所谓海外民族自由、民主,与亲人生离死别相比,实在太飘渺,太遥远,太不着边际了。在徐倩心中,有那么一双手时刻在合掌朝西方诸菩萨保佑,保佑亲人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要,千万不要被子弹或者炮弹打中了。徐倩知道在全民狂热的现在,自己要把这些话说出来,那些爱国者肯定要好好批判自己,让自己抬不起头来。徐倩不过是个小女人,她不是什么著名的政治家,也不是著名的有影响力的名人,作为普通人,徐倩只能默默在心里祝福亲人早日平安归来。 徐倩不知道,在离她不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同样对上了战场的亲人忧心不已。 “李妈,少爷这几天没寄信过来吗?”王磊放下报纸,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合着眼一脸疲倦地问道。 “没有,已经一个星期了,哎呀……不知怎么回事,少爷连个音讯也没有。”老迈地李妈看着头发花白的王磊同情地说道。李妈看着王磊结婚生子,看着王家财富越积越多,看着王家宝贝王林斌一天天大起来,上学读书,也看着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的王林斌在军校招收学员时,义无返顾离开家门,报名考上了海军学院。 第642章 战争一打响,王林斌又离开家,成了中国最早参战的第一批战士。二十多年前,李妈自己的儿子也是第一批参加和西班牙战争的中国太平洋舰队巡洋舰分舰队军人,并且还是中西战争中第一个牺牲者,而现在的王林斌也在太平洋舰队第一巡洋舰分舰队里当军官,如此巧合让把王林斌当自己孙儿带的李妈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原本身体还可以的李妈,现在基本上无法再操劳家务了,她反而需要其他佣人照料。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住在王宅,王磊接纳她将她当成了家里长辈,现在的李妈应该回到家乡躺在床上等死了。 看着王磊憔悴的面颊,李妈心酸不已。不到五十的王磊看起来跟个六十岁老头差不多了,背也驼了,眼也花了,头发白了,身体垮了。这些全是因为王磊那宝贝儿子王林斌进了部队,驰骋在辽阔的海洋给王磊造成了太大压力,不然他如何会老的如此之快?当王磊和李妈在一起时,李妈常常听到王磊抱怨自己没服气,刚结婚没几年老婆就死了,接着慈祥的父亲又撒手而去,现在连唯一的儿子也不顾他的感受,离他而去,也许这些全是命。王磊说这些时,声音很平和,却充满了无尽的无奈、哀伤,哀莫大于心死,让李妈听的心酸不已。虽然对儿子很无奈,接到徐永晋寄过来的信件,王磊还是很开心的。李妈常常看到夜以很深,佣人都睡了,王磊卧室灯还亮着。王宅唯一的主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儿子寄来的所有信件一封封仔细看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到他能背下来了,他还是如同第一次接到信般,饶有兴致看个不停。 实际上王林斌寄过来的与其说是给家人报平安的信件,不如说是洋洋得意炫耀自己的表功书。在信件里,王林斌会给父亲讲述他们到了什么地方,那边都有什么好玩之处,有那些国内所没有的东西,在王林斌与其他海军将士“勇猛打击”下,那些敌人是如何丢魂丧胆举着白旗投降的。——是否存在王林斌炫耀的那么大胜仗,做父亲的十分怀疑,因为刊登了众多军事报导的报纸,并没有刊登王林斌所言那些胜仗。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最清楚,王磊相信儿子吹牛的毛病一定是发作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儿子的信件总是一种享受,而且儿子能寄信过来,证明他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后面一点是王磊尤为关心的。要是几天儿子没寄信过来,王磊就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坐卧不宁,总害怕王林斌会否出什么事情,直到收到下一封信,王磊才会好受些。为了唯一的儿子,王磊连自己的事业也顾不上打理,幸好下面还有人帮他照料,不然企业早就陷入困境了。 这几天王林斌又不寄信了,王磊自从儿子参军后得上的患得患失的毛病再次发作。今天早早的他就离开工厂,回到家想看看儿子是否有信过来,可得到的消息还是让他失望。王磊深深叹了口气,阴着脸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李妈正想下去回自己房间休息,王磊突然张开了眼睛盯着李妈说道:“李妈,你到外面看看,我好象听到外面有人来,你看看是不是邮递员来了?” “是,老爷,我去看看。”李妈低眉答应一声走了出去。老爷最近神智衰弱,听到什么声音都以为是儿子寄信过来了,李妈很同情这个老爷,虽然听了老爷话出去开门,十次有十次外面是空荡荡的,她还是走了出去。 李妈出去没多少时间,外面铁门打开了,过了会儿,传来李妈一溜小跑巍颤颤跑步声,王磊听到李妈跑进来的声音,眼睛一下睁开,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外面。李妈手里拿着一个厚厚信封,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跨过门槛进入大厅。“老爷,少爷来信了!” 王磊一听少爷来信了,心里一直绷着的弦一松,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个混蛋,还记得给家里写信?……外面不是很潇洒,连老子都忘了吗?写信过来干什么!干脆死在外面算了!”坐在沙发上的王磊嘴里喃喃骂道。 对老爷说这样的话,李妈已经习以为常,走到王磊面前,将信件放在茶几上,笑言道:“老爷,信我放在这了。外面也许有什么需要做的,我看看去。” 王磊理解地点点头,关切道:“嗯,去吧……李妈你你和别人不同,身子不大好,有什么事情能让别人干的你就让他们去做,别自己操劳,倒把这些人惯坏了。” 看着李妈答应后离开大厅,王磊一把将茶几上信封抢了过去,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眼眶湿润了,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这孩子……还记得给家里写信?!”王磊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语气却显露出他心里并非如此认为。王磊看了半天封面,终于伸出手将信封撕开,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信纸,打开后急不可待一张张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了,王磊又将开头一张翻出来,重新再看。 看了信,王磊才知道并非王林斌忘记了给自己写信,只是他们又有新的任务,人在开赴新战场的军舰上,王林斌就是写了信也发不出来,于是等可以寄信了,王磊就收到厚重的一封信。 王磊靠在沙发上,仔细回味着信里提到的信息。从信件里,王磊得知报上(报纸就在茶几上摊着)宣扬的所谓美索不达米亚大捷完全是骗局,是把国内民众当猴耍,真实是远征军一个旅陷入敌人重围中,外面部队历次解围都失败了(解围行动就是报纸上刊登的库特大捷,按照报纸所言,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人早就被全歼好几回了)。现在被围困的旅随时有全军覆没危险,而外围部队只能和土耳其人顶牛,没有能力继续突进,将被围的旅救出来。 为了援救被围部队,军方在将陆军大部队派往美索不达米亚之前,只能动用机动力最强的海军陆战队让他们帮助陆军解救被围部队。而王林斌的任务就是掩护陆战队到美索不达米亚去。 一个旅被包围!这要是发布出来绝对是让人震惊的新闻。在王磊印象中,旅级部队遭受重创,甚至被全歼,这是有的,不过这样的旅只是在建国战争开始时候地方战斗力很差的部队(连一个旅叛变都有,只是这样历史实在太丢脸,为了弘扬军队百战百胜,这些都用曲笔写进历史,王磊自然也不知道了。),主力野战部队一个旅被包围,这还从来没有过。如果这个旅发生什么意外,不光开了先例,恐怕很大一批高官要下台,难怪报纸上不敢登这样的新闻了。只要能将这个旅救出来,这样的丑闻自然就从来没发生过。官员官照当,胜利的传统也照样传递下去。 战场情况不是很好,对儿子的安危王磊倒没有比以前更担心。从信上看,王林斌只是在军舰上看那些陆战队将士登陆美索不达米亚,他不会携带步枪,如同一名士兵冲进炮火翻飞的战场。在美索不达米亚,土耳其虽然有一支海军,不过这只是底格里斯河区舰队,在英军舰队打击下,这个区舰队朝不保夕,随时有覆灭危险,让他们出来和王林斌所在的舰队展开一场海战,这只能是白白自杀的行为,一出来只能便宜王林斌他们捞取战功。 既然儿子暂时没危险,王磊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去。提笔想要给儿子回信,可毛笔提起来,又放下,再提起来,过了一会儿还是缓缓放落。一时之间王磊也不知自己该给儿子写什么东西,王磊叹了口气,还是等夜深人静,头脑思维特别活络时再写吧!想了想,王磊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旁边,摘下听筒,用力摇电话。“刘经理吗?……我在家里等你,你现在过来一趟……对,马上过来!”说完王磊将花筒搁回原来位置,背着手在大厅里慢慢踱步。 作为一名商人,王磊对当前的战争自然十分关心——他的企业中很多工厂已经转行生产起军需品了。给军方做定单利润可观,这个是肯定的,只是不知军方到底需要什么东西,这让企业很为难。有时候你以为军队很需要某种物资,加大规模,准备好好干一票时,说不定军方突然不需要这些了,那你前期打下的基础完全打了水漂。有时候你认为军队需要的数字就这么多,只要安与现状就行,说不定过两天,突然军方下发大量定单,说是要大规模订购,而你又因为没有准备,眼睁睁看着偌大的定单因为你的生产能力不足而跑掉。这两种情况对商人来说都是遗憾。 王磊自然很希望自己的企业既不浪费,同时又能满足军方需要,能利润最大化。而这就需要有军方行动准确的情报,只是王磊想到的,同样其他商人也能想到,而敌对国潜伏在中国的奸细也希望知道。既然这么多人都关心军方消息,最终只能是大家谁也别想得到。 现在从儿子的信件上,王磊得到了一个启示——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争不光短期内无法结束,反而会越打越大,一个旅被合围,这是军方那些感觉很好的高官所无法忍受的,他们只会投入更大的兵力,彻底消灭盘踞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人。要是这样,那么军方将需要大批与美索不达米亚战争有关的物资,枪械弹药这个属于不管任何战场都需要的,美索不达米亚这里从战报来看属于炎热的沙漠地区,常常刮起遮天蔽日的大风,那么风镜肯定需要,还有大容量的水壶(沙漠里没有水,士兵还不渴死?)降温用的清凉油……等等等等。这些都需要抓紧时间和刘经理商量,看自己是否能抢先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赚他一笔。想到得意处,王磊就觉得浑身所有毛孔全部开放,人轻松的如同一根羽毛,大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第643章 当王磊盘算着自己企业如何从美索不达米亚的沙漠中大捞一笔横财时。在美索不达米亚沙漠里,中国军队陷入了苦战中。 一轮残月下,一颗重磅炮弹飞了过来,落在水面上,如同击中大地那样,涌起几十米高雪白的喷泉,死鱼在水面上漂浮,只要你能视线能达到的地方,就能看到翻了白肚皮的死鱼。湖边的战壕里,担架兵面无表情地将负伤的战士抬了下去,每当空中传来沉闷的嘶鸣声,担架兵马上蹲了下去,尽量将头缩在战壕底部,等炮弹爆炸后,站起来半弯着腰抬起担架继续走。 这里是库特边的萨迪亚湖,距离一个星期前与敌人的防线已经有五公里路程。对呆在战壕里的战士来说,战争已经没有什么正义不正义可言了,什么解救劳苦大众,给人民送去自由民主这些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所谓的战争简化成杀人或者被杀。对他们来说,战争就是两群互相敌视的野兽撞在了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要是有人跑出来告诉他们“祖国感谢你们解救全世界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你们是追求自由的斗士,是捍卫民主的勇士!”战壕里战士只会默默送他一个白眼,如果有登载了这些话的宣传纸,这倒挺好——可以让战士用来在大解后擦屁股。 为了援救二十旅,十九旅、海外兵团第二旅、第二师损失了一万两千人,同时还有将近八千人因为这里的气候得了各种疾病不得不离开战场,撤到后方治疗去了。付出如此巨大得代价,救援部队不光没有靠近克泰齐丰,反而让土耳其优势兵力压迫的朝后撤退五公里。不能不撤退,在土耳其人沙尘暴那样涌来情况下,如果不撤退,救援部队就会被他们吞没了。 与四万救援部队抗衡的是德国元帅冯。德尔。霍尔茨指挥的得到加强后由第九、十、十二军、第三、第十四师组成的土耳其第三集团军,这个集团军兵力达到八万,加强了由德奥炮兵组成的炮兵部队,一零五口径野战炮一百七十六门,一五零野战炮四十八门,二一零臼炮十六门,各种飞机七十架。与土军相比,远征军救援部队因为伤亡疾病,在战场上只有两万军队,重炮部队只有海外兵团第一、二师下属野炮团,第一军直属重炮团,大口径火炮全军拥有一零五野战炮七十二门,一五零野战炮三十六门,一五零以上口径火炮一门也没有。远征军第十师的战车是敌人唯一没有的。可战车营因为故障,现在能用的只有十二辆,也就一个连。与众多的敌人比起来,这么点战车显然是不够的。和现在能投入战场的中国军队相比,土军人数超过四倍,火炮达到两倍多,只有飞机、战车数量不如远征军。面对优势如此明显的敌人,救援部队能自保已经不错了,还谈什么援救别人?至于被围困在克泰齐丰的二十旅,现在他们已经被敌人压缩在方圆不到十平方公里的一小块地盘里,每一发炮弹落下来,都会给二十旅造成伤亡。当战线从库特南移后,唯一可以给他们支援的空军,无法再空投了,二十旅失去了弹药补给,每打一发子弹,库存就少一发。底格里斯河水源早就被土耳其人切断,而美索不达米亚这里该死的老天又不下雨,部队只能靠挖的井解决饮水问题,可这么大规模一支部队,靠井水又怎能保证部队需要? 二十旅在被围困后减员很大,到现在全旅能战斗的只有不足四千人,而他们面对的土耳其第三集团军兵力超过两万,如果没有外来帮助,二十旅将成为建国以来第一支成建制损失的旅级部队,这当然是任何人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战壕里一群战士聚集在一起,聆听里面站在弹药箱上的人低声讲话。“……战友们,兄弟们!我们的同胞、战友被围困在克泰齐丰,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伟大祖国最优秀的儿女,为了解救被奴役百姓,为了这个世界能有公平,他们和我们一起到了这里……美索不达米亚。现在,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兄弟,我们的手足被万恶的土耳其杂种围困在克泰齐丰,他们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子弹,没有医药,虽然奋勇作战,可他们面对的敌人实力却远远超过他们所能抵挡的,他们日夜期盼着我们能和他们会合,将他们从绝境中拯救出来,在敌人包围圈中,有我们近万的兄弟……这面旗帜,是我们十九旅在九江战役后被总部授予的荣誉旗帜,它上面记载了十九旅在建国战争中历次战役里荣立的不朽战功。大家可以回忆一下,在十九旅历史上,有我们攻不下的阵地吗?有我们守不住的山头吗?没有,从来没有!十九旅军史中只有胜利,没有失败!今天,在解救二十旅的战斗中,我们是续写光荣,还是在战史上留下屈辱的一页?……记住了,清晨四点开饭,四点半开始炮火准备,五点钟进入出发阵地,六点天亮后我们进攻!光荣属于十九旅,荣誉属于十九旅,我们决不给不可战胜的十九旅抹黑!” “班长,有酒吗?”低头默默回到掩体里,徐永晋透过微弱的火光,望着孔班长问道。 “小声点!别瞎说……”孔敬恭伸着脖子张望了一番周围,见其他战士或坐或躺,自顾自抓紧时间休息。“哪还有什么酒?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里谁也不能喝酒,我那一小壶酒还是偷偷摸摸带来的,这么长时间早就喝光了!……你小子,怎么变成酒鬼了?” 徐永晋疲惫地抱着枪靠着战壕缓缓滑了下去,不再搭理他的班长。这么长时间了,整天蹲在战壕里,期待着敌人进攻,让人脑筋变的十分迟钝,什么理想,什么信念统统离他远去。存在他脑海里的只留下活下去这么一句话。四个星期了,在四个星期战斗中,五连因为处在阵地最前沿,敌人最猛烈的进攻总是先落在五连头上,这让五连减员过半,徐永晋所在的三排一班全班十五人中,三人阵亡,七人负伤,与徐永晋一个小组的上等兵寿云国在战斗中被子弹打死;来自广西的上等兵张保华被炮弹炸伤,在医院中抢救无效身亡;来自福建的二等兵马沈在白刃战中被土耳其人捅死。副班长周钦重伤了,好友王钢在乌尔詹战斗中就受了伤,伤刚养好一上战场马上又受到重伤,只能抬到下面去……这些人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在国内的时候,他们是自己所在地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老师眼中得意弟子,是父母眼中的骄傲,可是现在他们不是身葬异国他乡,就是残缺不全,将身体一部分留在了这里。乌尔詹战斗后一班人员到现在留下的只有上士孔敬恭、下士马永敏、上等兵姜国华、徐永晋、二等兵梁德忠五个人,其他人都来自营、团后勤部队。虽然现在全班还有十二人,可与乌尔詹战斗时相比,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班人在一起呆了一年多时间,大家早就培养起雄厚的手足般战友情。白天大家还有说有笑在一个锅里吃饭,到了晚上可能人就死了。徐永晋开始总是不习惯,睡着睡着还觉得身边战友和自己说话,迷糊着回了一句,一转念,这才想起说话的人已经死了,于是只能默默掉眼泪。先是迪迪,接着是寿云国,再下来是张保华、马沈,死人看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了。徐永晋给人感觉就是比较沉默寡言,现在他更是不说了,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从感觉上徐永晋相信这是远征军总部孤注一掷的一次进攻——再不进攻也不行了,如果再不进攻,二十旅将彻底失去任何希望。在兵员、火炮都不如对手下,这样的进攻能有多少希望,徐永晋不知道,他只希望在战斗打响前喝上一口酒,让自己牢牢记住烧酒那种辛辣的味道。当然,喝了酒,借着酒劲等冲锋的时候万一中弹了,伤疼感也会减轻不少。可惜班长偷偷夹带的烧酒已经喝光了,徐永晋暗暗后悔,在国内的时候要是知道自己会变成酒鬼,怎么说也要偷偷带一瓶出来不可! 清晨四点,天还没有亮,大地一片漆黑,只有偶尔升到高空的照明弹将四野照得雪白,等照明弹落下去了,世界重新回归到黑暗中。萨迪亚湖边的战壕里传来轻微开饭声,闭目假寐的战士听到声音,纷纷从战壕里爬了起来,挪移到炊事员身边,默默打好自己一份饭菜,走到一旁蹲在战壕里借助照明弹发出的光芒匆匆吃上几口。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伙食比平常好了许多,只是这里是穆斯林地区,战士们想吃的猪肉和烧酒都没有,只有让他们闻了反胃的羊肉炖粉丝。水壶被炊事员收了上去,等战士们吃好了饭,把饭盒还给炊事员时,炊事员将装的很满的水壶还给了他们。战士们默默将水壶背在腰间,跳了跳检查是否背的松松垮垮——冲锋的时候要是水壶到处乱撞,这是很影响奔跑速度的,而战场上你要是跑慢那么一秒甚至零点几秒,等候自己的只有死亡了。检查了水壶战士们又摸黑将武器再次检查一遍,看看步枪是否良好,将子弹上膛,掏出刺刀放在战壕边,把手榴弹袋里的手榴弹柄上盖子拧松。万事都好了,大家静静趴在战壕里,等候大炮的轰鸣。九月的土耳其虽然很热,夜里湖边还是有一丝凉意。人们深深呼吸着夹杂了硫磺味的夜间空气,和他们家乡相似,空气有些湿润。对战壕里一些人来说,这是他们今生最后一个夜晚。 九月七日清晨四点三十分,为了援救克泰齐丰,救援部队,最大一次进攻开始了。三颗红色信号弹在南方天空急速爬升,徐永晋他们身后传来低沉的闷雷那样声音,回头望去,一道道流星正急速爬升着,划过战壕里士兵头顶朝北方飞去,没多久,北方土耳其人战壕暨战壕后面出现许多红、白、蓝色闪光,照亮了天空,滚滚烟尘从闪光点升腾起来,缓缓朝周围扩散,火光一闪过了没多少时间,隆隆爆炸声传了过来,大地在轻微颤抖着。 第644章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让不停爆炸的炮弹驱散。远征军救援部队所有能找到的火炮在这一刻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炸的土耳其阵地浓烟滚滚,在远征军炮兵部队开火十五分钟后,土耳其人各炮兵群也投入了炮战,天空双方发射的炮弹各自朝对方目标飞去,在对方阵地上炸开,泥土裹挟着携带死亡的弹片呼啸着肆虐着双方阵地,在炮弹轰炸下,原本就残缺不全的树枝躯干彻底脱离大地母亲,在空中徒劳挣扎后,重重栽落下来。一些炮弹落在湖面上,哗哗声中,水花飞溅到岸上。巨大的轰鸣声让人紧张的快要发疯了。 土耳其人的炮弹落在两军战壕中间比较多,也许他们认为中国人已经偷偷潜伏到那里,只要炮火一延伸,那些黄皮肤的中国人就会一跃而起,快速进攻自己的阵地。按照土耳其人的老师德国元帅冯。德尔。霍尔茨教导,炮兵应以其火力为步兵的攻击作好准备,在步兵接近敌人进入步枪有效射程内之前(四到五百米),炮兵要对敌人的炮兵阵地进行射击,要摧毁所有已发现的阻碍步兵前进的敌人火力点。冯。德尔。霍尔茨元帅知道中国野战勤务条令与德军在东线的敌人俄罗斯在使用火炮上是一致的,两国军队都指出炮兵以其火力为步兵开辟道路,为此摧毁阻碍步兵完成战斗任务的目标。当步兵进行冲锋时,专门指派的炮兵连向攻击部队靠拢,进到距敌最近的距离,以支援步兵攻击。明白敌人火炮使用方式,土军自然集中火炮打击可能“进行冲锋”的步兵。要知道,强大的德军在它的战斗条令中明确指出:“摧毁敌人最终要靠冷兵器的冲击”,而中国人的刺刀让土耳其人印象深刻,他们可不想和中国人进行白刃战。于是土耳其人炮弹落在他们战壕五十米到一百五十米的特别多,按照各国条令,进攻部队的散兵线在五十米开始跑步冲锋,而一百五十米是用来白刃战的出发地区,也是进攻部队最后一个射击阵地。纷飞的炮弹在战壕之间的开阔地来回犁耕着,黄色的沙土炸上半空,落下来没多久又让下一颗炮弹炸飞。不停爆炸的炮弹密集的让人怀疑不管多少人进入开阔地,最终都会被打倒在那里。 土耳其人阵地上,在历次小规模侦察中暴露出的机枪、迫击炮火力点被一颗颗炮弹接连拔除。炮战中双方都纠集了大量火炮拼命压制对方火炮阵地,只是为了这次进攻,远征军空军在前几天就已经侦察了土耳其人的火炮阵地位置,虽然与土耳其人相比,远征军火炮连他们一半都没有,可有了敌人火炮准确方位,压制起来就容易多了。炮战开始没多少时间,徐永晋他们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土耳其回敬过来的炮弹明显减少,恐怕那些火炮要么被摧毁,要么在远征军火炮轰击下,炮兵四散奔逃,根本没工夫射击了。 半个小时后,中国远征军战壕里的士兵在军士带领下,缓慢地离开了战壕,弯着腰朝出发地潜行过去。空中升起了三颗绿色信号弹,猛轰土耳其前沿阵地的中国炮兵群将炮火延伸了,一颗颗炮弹朝残存的土耳其炮兵阵地飞去,见中国炮兵火力延伸了,土耳其人将所有火炮都瞄准了白刃冲锋的道路,同时土耳其人前沿那些火力点先后开火,从暗堡、掩体里,一条条火舌朝外喷洒着密集的弹雨,子弹钻进烟雾中,如果烟雾里的这段距离有人,能逃脱出去的绝对不会很多。炮弹延伸越来越远,看起来打到敌人纵深了,突然,成群的炮弹呼啸着从正在缓慢前进的远征军将士头顶飞过,再次落在土耳其人前沿阵地上,那些复活的火力点在劈头盖脸落下来的炮弹轰击下,一个个先后哑火,停止了狰狞的表演。如此一进一退,几次来回后,到最后,当中国火炮延伸后,就是真的有中国人出现在白刃战冲锋道路上了,土耳其人的阵地也不再打出哪怕一发机枪子弹。 天渐渐大亮,土耳其人阵地和阵地前沿被炮火炸的浓烟滚滚,什么也看不清楚。进攻的部队已经潜行到距离敌人阵地五百米的地方,展开散兵线匍匐在地,静静等候进攻时刻到来。徐永晋匍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不远处,那边有一棵枯黄的沙漠荆棘,虽然草已经枯黄了,可上面却没有沾上一点硝烟,徐永晋很奇怪,这样的战场,两军来回冲杀,这棵草没被踩进泥土里已经够幸运的了,而双方密集的炮弹主要落点都在自己潜伏的地区周围,大量炮弹落下来,密集的抓起一把沙土,里面都能发现破裂的弹片、弹头,这棵草是如何幸存下来的?也许这就是菩萨保佑吧!看着枯黄的荆棘随着爆炸形成的飓风摇摆,徐永晋心里暗暗祈祷,祈祷自己和班里所有人也能跟这棵小草一样,能平安活下来。 匍匐在地上的徐永晋隐约听到身后仿佛传来马达轰鸣声,扭头一看,十二辆高大的重型战车蹒跚着开了上来。战车顶部车长舱盖打开了,身着战车兵制服的车长探出身子,大声朝下面喊叫着:“让开让开!……光荣的战士们!我要带你们到巴格达去,跟着我们战车……前进吧!”一群群的士兵在战车车长吆喝中,站了起来,簇拥在战车两旁弯着腰朝前走。徐永晋让过了战车,跟在战车后面,对他来说,威胁最大的是敌人的机枪子弹,跟在战车后面,自己等于多了一个钢铁保护,子弹打过来先打到战车上,说什么也打不到自己身上。与徐永晋一样,一班的战士都跟在一辆战车后面呈三十度角范围内。 天空传来轰鸣声,冉冉升起的太阳照耀下,上百架飞机出现在天空中,密集的飞机如同草绿色蝗虫般朝土耳其人阵地飞了过去。这是空军第一飞行联队,为了这次战役,空军第一飞行联队所有能起飞的飞机全部飞了上去,在七十架战斗机掩护下,二十架金雕i式轰炸机飞临土耳其人头顶,盘旋着寻找目标,将一颗颗黑色的炸弹投了下去,鸿鹄i式侦察机、金雕i改火炮校射机不停盘旋在敌人阵地上空,给后面的火炮阵地指引目标,见土耳其人空军没出动,七十架战斗机分成两组队形,一组呼啸着俯冲下去,用机枪贴着战壕扫射,驱赶土耳其人离开他们的炮兵阵地,还有一组在空中担任警戒。 六点整,土耳其人阵地前面无数的中国军人站了起来,在战车率领下,高呼着口号朝土耳其阵地冲了过去。空军攻击下,土耳其人的炮兵阵地哑火了,发射的炮弹越来越少,对冲锋的中国军队不构成特别严重的威胁,战壕里残存的土耳其士兵在飞机来回扫射下,连头都抬不起来,更不用说瞄准冲锋的中国军人开火了。散兵线距离土耳其阵地越来越近,从土耳其阵地后方飞过来数十架福克战斗机,朝在空中痛快杀戮着敌人的空军第一飞行联队迎了过来。 这是土耳其第五战斗机联队所有能起飞的飞机,在前段时间空战中,中国空军损失了十架战斗机,土耳其第五战斗机联队被从空中击落七架,地面炸毁十四架,所有能起飞的战斗机也不过三十来架,实力受到极大的削弱。空战后期,土耳其空军一般不再敢升空与中国空军展开空战,只是今天他们前线全面告急,不得已下,土耳其人纠集了所有能战斗的战斗机飞过来和中国人决一雌雄,最起码,希望能帮助陆军减轻来自空中的威胁。 远征军战斗机大队看到土耳其战斗机飞过来,拉起机头,吼叫着朝上升去。很快,双方缠在了一起,空中机枪声炒豆一样,无数的飞机此上彼下,翻腾角逐着,火光一闪,一团烟云在空中留下痕迹,一架飞机从天空栽了下来,没多久,一架战斗机被击中油箱,拖着长长浓烟没掉多少就凌空爆炸。天空飞机太多,分不清是敌是我,也看不出谁胜谁负。 “弟兄们!……快冲啊!”战车上的战车长支起机枪朝土耳其战壕方向扫了一阵子,停下来,转过头朝战车后面跟着的步兵用力挥手。十二辆战车排成一条横线,怒吼着冲了上去。在战车后面,数千名远征军将士高喊着口号,弯着腰紧跟战车,天空传来尖啸声,几发迫击炮弹拖着白色烟迹自空而降,落在跟在战车后面冲锋的步兵队伍里,爆炸形成的烟雾将一些人吞没,后面的战士不顾前面横飞的弹片,继续前进。越来越多的炮弹落了下来,弹片在人群中飞迸着,土耳其阵地上消失的火力点在远征军距离他们一百五十米后接连复活了,无数的子弹泼雨一样从土耳其阵地打了过来,冲锋的道路上哀叫声此起彼伏,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火星四溅,叮当作响。被远征军炮兵部队压制住的土耳其重炮部队也加入战斗中,重磅炮弹落在地上,掀起巨大的烟团,一团热浪急速席卷而过,石块、沙土、残肢、弹片飞到空中,噗嗤噗嗤落了下来。 徐永晋尽量弯下腰,降低自己的高度,他觉得那些炮弹好象都瞄准自己,空中撕裂锦帛一样的声音太多了,周围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下,黑色的烟团轰然直窜上去,炽热的气浪好几次将他掀翻在地,沙石打在身上让人生疼。前面土耳其人的机枪吵的让人口干,心脏剧烈跳动着。大量的子弹打在了他前面的战车上,金属与金属之间剧烈的碰撞声让他牙根发酸。在他周围,不时有人被子弹击中,不吭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有的人被炮弹炸飞了,刚刚看着人还在前面,一发炮弹落下来后,前面腾起一团血雾,等血雾散开,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朝前隆隆行驶,战车长抄着机枪猛烈扫射着抵抗着的土耳其人,一发炮弹撞击在战车上,猛烈爆炸了,形成的烟雾将战车吞没进去,仿佛被人猛地拽住,战车停在了原地,土耳其人阵地上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等烟雾散尽,停住的战车过了一会儿,再次发出震耳的巨吼,朝前压了过去。 第645章 从粗短的炮口处红光一闪,一团黑色烟雾从炮口里喷了出来,急速散开,一发炮弹划过空间飞到土耳其阵地上,炸得泥土四溅。土耳其人部署在前面的火炮拼命朝战车开火,没开多远,战车再次停下,吱吱声中,炮塔转动,炮管对准了土耳其火炮,一团烟雾窜了出来,刚才打的正开心的土耳其火炮阵地被烟团吞没,破损的轮子飞了出来。德国一零五以上火炮对战车的威胁最大,如果直接命中,战车肯定无法再动弹了,只是部署在后面的土耳其重炮对移动中的战车准确性实在太差,只看到炮弹落在战车周围,没见一发一零五以上炮弹打到战车身上去。见战车马上就要压到战壕上了,一些躲在战壕里的土耳其士兵丢魂丧胆从里面笨拙地爬了出来,撒腿朝后面逃跑,战车上机枪炮塔里的一串子弹飞了过去,追上土耳其人,将他们撂倒在地。 一辆辆战车停了下来,用火炮和机枪消灭面前发现的敌人,一个个暗堡在战车火炮直瞄射击下,先后被掀到半空,成了敞开口子的大坑,一挺挺机枪被炮弹打成废铁,土耳其人部署在前面的炮兵连在撤出阵地时,驮马被炮弹击中,哀叫着跪倒下去。后方跟随进攻部队上来的机枪、迫击炮部队用火力支援冲锋部队,跟在战车后面的步兵见战车停在敌人战壕旁边,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从后面冲了上去。土耳其人见到雪亮的刺刀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了,而战车发射出的子弹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一个个跃出公事,越过旷野朝后逃窜,远征军则欢呼着跟在他们后面追击。 留在战壕里的土耳其人整连整连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战士们跃过战壕,追着土耳其人猛打,将那些直顾低头逃命,没有举手的士兵当场射杀,或者用刺刀让他们永远什么地方也去不了。战车见打开了缺口,吼叫着开动,跨越战壕跟在士兵人群中朝北方继续推进。 天空传来几声尖啸声,土耳其后方炮兵阵地发射过来炮弹。追得兴起的顾不上飞来的炮弹,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睛,嘴角扭曲着,从喉咙里喊出自己也不知道的声音追击那些败逃的土耳其人。炮弹落地了,与前面炮战不同,这些炮弹落地后只发出轻微的声音,完全不同于标准的爆炸声,但每发炮弹爆炸后,有一团略呈绿黄色的云状烟雾徐徐升起,朝周围扩散开。 爆炸响起后,距离爆炸点最近的战士发出尖叫声,手用力抓住喉咙,盲目地四散奔跑,徐永晋刚才还没杀死一个敌人,正觉得不过瘾,直起腰,想找到一个逃跑的敌人,一枪击毙一个再说,可面前的景色却让他呆住了。当炮弹爆炸后,落点周围不管是追击的中国军人,还是逃命的土耳其人,一个个接连倒了下去,看起来他们根本不是被炮弹炸倒的。而手抓喉咙,盲目四散奔跑,这只有一个解释……烟雾正在扩散。“毒气弹!该死的土耳其人放毒气了!”有人愤恨地大叫着。徐永晋感到自己眼睛、鼻子、喉咙好象被酸性物质烧灼私的烫痛。氯气!看着滚滚缓慢移动过来的烟雾,徐永晋赶紧打开随身携带的防毒面具盒,取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 在突然遭遇毒气攻击下,冲锋的部队陷入混乱中,继续进攻显然不大现实,徐永晋跟着其他战士,转身跳入土耳其人阵地,等候毒气的消散。 三个小时后,天空格斗的飞机早就回去了,地上双方被击落的飞机残骸还在燃烧,浓浓的黑烟冉冉升起,火炮还在继续轰鸣着,双方将大量的炮弹打到对方阵地上,只是土耳其人发射过来的炮弹,至少有一半是毒气弹。美索不达米亚的九月还是十分炎热,戴着防毒面具,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沉重的面具就重的让人抬不起头来,面具引发的窒息让人欲发狂。在太阳照射下,烟雾渐渐散开,可人们并不敢将面具摘下来,通风地区,氯气需要三到六个小时才会消散,现在土耳其人时不时给这里补上几颗毒气弹,天晓得空气里,致命的毒气现在有多大比例。前面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被打死和毒倒的双方士兵。遍地都是血淋淋的肉块血沫,让人看了想要呕吐。 “注意了,两小时后我们继续进攻!”王连长挪移着他那瘦弱的身躯,在每个士兵肩膀上用力拍一掌,留下相同的一句话。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显得有些发闷。徐永晋将刺刀卸下,接着再装上,在连长拍了自己肩膀后,随便点了点头,半依着战壕看着天空发呆。等连长走过去了,徐永晋斜视了连长一眼,心里很有举起步枪给连长后背放冷枪的念头,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刚突破敌人前沿阵地,他们就被敌人堵在了这里,白天在密集的炮弹下,戴着沉重的防毒面具,失去了空中支援后,冲锋与送死差不多,而连长为了所谓的荣誉,还让他们送死,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早上进攻的时候让土耳其人给自己一枪算了,早死早点得解脱。 想是这么想,徐永晋还是能体贴连长,连长也是没办法,上级要求他的部队进攻,连长又怎么可能搪塞?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而上级如此命令,看起来二十旅的日子更加难熬了。为了援救同胞,他们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也必须义无返顾地冲上去。经历了早上一场空战,回去的飞机再次出现在战壕上空。只是数量比上午少了许多。一架金雕i改型火炮校射机在几架战斗机掩护下,在土耳其人阵地上空盘旋着。蹲在战壕里的士兵每人补充了部分弹药。 九月七日中午十二点,远征军炮兵部队在朝前运动,设置了新的射击阵地后,再次大规模开火了,只是和早上比起来,发射的炮弹数量少了许多。还没进攻,躲在战壕里的战士就听到空中传来炮弹划破天际的声音——当然不是自己人发射的,这些炮弹目标是他们!战壕里一片混乱,落下来的炮弹距离他们很近,隆隆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徐永晋!梁德忠!”徐永晋正趴在战壕里,强忍着炮弹四处乱炸让他又害怕又不安,一个劲让自己心态宁静下来,身边有人大声喊着自己。徐永晋扭头一看,叫他的是三排排长田宁少尉。田少尉一手扯着徐永晋胳膊,一手指着外面大声喊道:“你们马上到营部去!告诉营长敌人朝我们进攻了!我们的进攻必须取消!……马上!知道吗?!是连长的命令!……该死的,这帮混蛋怎么总也杀不完!?” 徐永晋看了眼扑扑落下来的炮弹,朝排长用力点一下头,顶了顶钢盔将它戴正,拉着梁德忠翻出战壕,朝后方爬去。田少尉见俩人朝早上出发阵地匍匐前进,朝他们大吼道:“快跑!别磨磨蹭蹭!炮弹没那么容易打中你们!” 听到排长吼叫,徐永晋和梁德忠连忙爬起来,跌跌绊绊地向前跑。在他们身后不同地区响起了不规则的猛烈的射击声,空中一声闷响,徐永晋连忙拉着梁德忠跳进了就近的一个弹坑,将头埋在臂弯下。轰地一声,一发炮弹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爆炸了,一块参差不齐的炮弹皮飞进了他们所在的弹坑,打在徐永晋脚上,让他大吃一惊,爬起来趁着敌人还没有突破防线,继续赶路。炮弹不停地落在他们周围,周围烟雾弥漫,分不清东西南北。 “站住!……跑什么跑?想当逃兵吗!?” 徐永晋吓了一激灵,连忙抬起头,透过烟雾,徐永晋看到自己所在的营长正急急忙忙朝前面赶过来。跟在营长身边的通信员手放在腰间,警惕地望着自己,看样子要是证明自己和梁德忠是逃兵,只要营长一个指示,通信员马上会掏出手枪,当场毙了面前的两个“逃兵”。给营长这么一吆喝,梁德忠脸都白了,徐永晋赶忙挺直了腰,绷着脸行个军礼道:“报告营长!我是五连上等兵徐永晋……我们不是逃兵,是连长派我们到营部找您汇报情况。” 营长正心急火燎要赶到前面去,皱着眉不耐烦问道:“你们连长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快说!说完了马上回部队!” “连长说在我们正面,土耳其人朝我们进攻了,敌人攻势很猛,建议马上取消进攻命令!” “取消?!……你们连长脑子进水了!”营长的脸更加黑了,插着腰唬着脸怒瞪着徐永晋。进攻的命令是远征军总部制订的,基层要求上级改变作战命令,上级会如何看待他这个管不好手下的营长?现在空军、炮兵、战车部队都为了这次进攻再次动员起来,自己突然说敌人进攻了,要求上级取消进攻,这要是说了,营长也不用再干了。“你马上回去告诉连长,进攻必须按时进行,这是命令!哪怕天上落刀子也不能违抗!……你是五连的吧?你们连长不是很能吗?怎么现在软蛋了?!告诉连长,我会到你们五连督战,谁要敢后退一步,老子非毙了他狗娘养的不可!” 于是被营长训得狗血淋头的徐永晋和梁德忠只好掉转方向,再朝枪声密集的自己连所在地赶回去。就在他们快要靠近战地的时候,烟雾突然散开了,露出了瓦蓝色的天空。 回到连里,找到连长简单的汇报了营长所说的,不管连长脸色如何难看,徐永晋拉着梁德忠朝自己的小组赶去。到了前面,徐永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面前黄压压一片都是土耳其人,连里面的机炮排六零迫击炮不停地将一颗颗炮弹打到敌人最密集的地方,炸开一个缺口,可一瞬间缺口又被后面涌上来人给添没了。机枪、步枪将冲上来的敌人打倒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无穷无尽,好象永远也打不完。徐永晋和梁德忠连忙趴在战壕边,打开保险瞄准敌人不停地扣动扳机。 第646章 “快打!给我把敌人打下去,然后轮到我们进攻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徐永晋斜着眼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大喊大叫的正是他们营长,现在营长直着腰在战壕外面若无其事地大步走着,手中提了一根不知什么地方找来的棍子(刚才在路上,徐永晋可没有看到营长手中有棍子),嘴里叼着只有山沟沟里的山民还在使用的旱烟袋,肩上挎着杆步枪,他好象现在正在山里打兔子一样。 土耳其人在后面也有机枪,他们打过来的子弹密的跟蝗虫一样到处乱飞,趴在战壕里听着弹头噗噗钻进沙土里,溅起一撮撮细小的沙土,人都觉得不保险,徐永晋现在常常听到连里面战士被打中发出的尖叫声,可营长却敢于直着腰给人家当靶子,看样子他这样走已经有一会儿了,这简直是找死,可他到现在还没有被敌人子弹击中,徐永晋不能不佩服营长的运气太好了。 “嘿!上等兵!你的连长呢?!我要找他好好谈谈!”营长看出了瞟着眼看自己的士兵,甩了甩棍子,冲着徐永晋喊道。 “在那边……营长,你看到前面的情况了吧?这么多该死的土耳其人,根本就打不过来啊!” 营长脸上露出了笑意。“不错,他们都是该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多的土耳其人也不过是给我们增加战果。打吧,小伙子,将这些土匪统统送回老家去!你要消灭的敌人多,战斗结束后我会给你颁一个大大的勋章,你女朋友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徐永晋紧张的心绪松弛下来,仔细瞄准面前敌人,轻轻扣动扳机,透过准星,他看到自己瞄准的土耳其人猛地立住了,手捂着胸口,身子一斜栽倒在地。想起营长说的话,虽然战场形势很紧张,徐永晋还是不由得偷偷咧着嘴笑了一下。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营长就是颁发一个天一样大的勋章,也没有什么女孩子会为自己感到自豪的。要是营长能颁发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给自己当朋友,徐永晋相信自己一定会信心百倍的。不管怎么说,蝗虫一样涌上来的土耳其人在徐永晋眼中不再是那么让人惊心动魄,好象无法击退了。 隆隆声中,几辆战车从战壕后面出现,喷吐着铁与火朝冲上来的土耳其人压了过去。机枪子弹如扇子般扫了过去,冲上来的土耳其人好象镰刀割麦子,一排排的栽倒。车与车之间距离很近,战车上的指挥员大声喊着:“各车注意!放慢车速,机枪交叉掩护,步兵兄弟们!爬起来,跟着我们……冲啊!” 刚才嚷嚷着要找王江林连长的营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战车旁边,挥舞着他的旱烟袋,朝战壕里他的士兵叫道:“弟兄们,战车营上来啦!我们是不可战胜的十九旅,上刺刀,跟着我上啊!” 战车炮弹倾泻而下,火光中地动山摇,飞沙走石,战车后面冒出来一排排的战士,大家弓身猫腰,展开散兵线,队形整齐地向前推进,散兵线中不时有士兵被土耳其人的子弹击中,有人被炮弹炸飞,活着的还是一步步朝土耳其人逼近。在后面掩护阵地上,战士用迫击炮弹和机枪掩护由战车带领的反突击。 穿着卡其布的土耳其人在战车履带步步逼近下,动摇了,开始越过旷野朝后逃窜,徐永晋他们高呼着“杀”在后面追击,不大规模的一支军队将面前人数众多的土耳其人赶得散了鸭子。但是,土耳其人实在太多了,到最后在土耳其人压力下,他们也不得不折回阵地,至于进攻,在敌人拼命反扑下,连新占领的战地都显得岌岌可危,打开缺口接应二十旅突围自然提也不用提了。 天黑得时候,五连在土耳其人早上所在的前沿阵地站稳了脚跟。与远征军打了一天仗,土耳其人打的精疲力竭,到了晚上没有力气再继续猛攻,夺回失去的阵地了。 天完全黑后,徐永晋支着步枪呆望着前面。照明弹一颗接着一颗冉冉升到高空,将四野照的雪亮,徐徐落下。在前面,躺着一地密密麻麻的尸体,这些尸体绝大多数是土耳其人的,他的中国同胞躺在里面的也不少。 身后佩带红十字标识的担架员在不停地将阵亡者、重伤者抬下阵地,至于轻伤者,现在也只能强调精神力量,让他们轻伤不下火线了。激烈的战斗造成部队不断减员,如果一点轻伤就要下战场,现在战壕里不会还有几个人。 沉重的脚步声不停地敲打在徐永晋心头,徐永晋摸了摸背包,抬头看着身边的梁德忠。“你有没有香烟?我的白天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梁德忠上下摸了摸,掏出一包揉烂了的香烟,默默递给了徐永晋,徐永晋抽出两根,将香烟和其中一根还给梁德忠,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着了靠在战壕边,猛吸一口无言盯着天空不停变换着的照明弹。 一天的战斗,五连伤亡惨重,前面战斗中五连虽然伤亡了七十人,不过从营部、团部将后勤人员补充后,五连兵员还是达到了一百五十人,在今天战斗中,再次满员的五连付出了伤亡八十三人代价,连长重伤抬了下去,副连长被机枪打死了,他的排长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弹片撕破了喉咙,流血而死,等战斗结束,连里面干部只剩下三人。让徐永晋不解的是,完全暴露在外面,迎着敌人枪弹走来走去的营长居然没有受伤,连皮肉之伤也没有,也许这就是命吧。 不光步兵损失惨重,战车营能开动的十二辆战车在白天战斗中,十一辆被击毁或者因为故障停在敌我中间,不得不将它们炸毁。至于空军和炮兵损失情况,徐永晋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肯定也少不了。不然不会终止进攻命令。 唯一让徐永晋还能高兴的,只剩下自己还活着,并且没有受重伤。轻伤自然有,他的大腿被弹片划伤了,只是幸运的是没有割到大动脉,于是他也没有生命危险,还得继续留在阵地,迎接敌人炮火得洗礼。刚登陆美索不达米亚的那种兴奋早就不翼而飞,一个旅被包围在巴格达附近,而救援的部队虽然消灭了不少土耳其人,可历经一次次苦战,却无法将他们解救出来,这对战士们心理打击太大了。 一同接受训练的新兵到现在留下的没有多少,一想起自己和那些战士在训练营里一起翻越障碍,每天一起爬山,大家都在连长的吆喝声中钻铁丝网,可现在那些人却大多数都离自己远去,很多人永远也看不见了,徐永晋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该死的战争!徐永晋在心里暗自诅咒着。 第18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八章全 湛蓝色的海水缓缓流淌,轻轻推着军舰,带着鱼腥味的海风轻拂着舰上旗帜,将旗帜吹的舒展开。高大的烟囱朝外面喷吐着浓黑的烟尘,烟尘随着微风飘动,缓缓淡薄散开。 王林斌站在舰艏,两脚轻微张开,挺胸倒背着手微合着眼敛看着码头上井然有序登陆的陆战队。在距离他不远的码头,一辆辆浅灰色战车在引导员指挥下隆隆驶离登陆舰,登上了陆地。一队队身着藏青夹克式军服的陆战队队员跨过跳板,在各队长率领下唱着歌来到美索不达米亚。 “少尉……王少尉!” 王林斌听到熟悉的声音,收回分开的腿,转身面朝声音方向,见来人是太平洋舰队第一轻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员欧阳镡上校的通信员,跟自己是老熟人了,笑着迎了过去。“小刘,什么事?” “少尉,司令请您过去一趟。” 王林斌正了正大檐帽,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带路吧。”说着他跟着通信员离开了舰艏。 这是一九一四年的十月八日,王林斌知道金秋十月他的城市到处桔桂飘香,是浔阳特产银鱼上市的好时节,当然,要是再过一个月,鲜美的螃蟹也能吃到了(十一月前后螃蟹并非不能吃,只是只有十一月的螃蟹才有膏,味道显得和平时比起来尤为鲜美)。而这里……这里给王林斌留下的印象就是甜的让他发腻的椰枣,还有炎热的天气,滚滚压来的沙尘暴,十天半月不下雨的晴天。其他就没什么了。 轻巡洋舰分舰队到达法奥已经一个月了,在这个月里,王林斌看着一支陆战营、两个陆战队的中型战车连登上陆地,占领了从法奥到乌姆卡斯尔道路上各个居民点,接着九月十五日,一个陆战旅旅部加上旅直、四个陆战营在法奥登陆,现在海军陆战队大部队终于到来了。只是当王林斌看到从战场上抬下来的陆军伤员,他总是有一种回避伤员直视自己视线的潜意识——陆军的二十旅因为弹尽粮绝,在全旅折损过半,又无法突围下,被迫在克泰齐丰向土耳其人投降了。 那些陆军伤员见到衣衫光鲜的海军将士就不顾一切破口大骂,说是海军没有真心帮助陆军完成作战任务,让他们送死,自己却跟个小娘们一样,躲在安全的后方吃香的,喝辣的,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王林斌对白白胖胖很反感,整个春夏他都跟随轻巡洋舰分舰队在德属东非海域配合陆战队作战,他的皮肤被直射的太阳早就烤的跟非洲土著没什么两样了。怎么能说自己躲在后面享福呢?至于海军没有真心帮助陆军,对这一点他只能默然,因为王林斌自己也觉得海军陆战队到美索不达米亚太晚了。 国内的报纸在介绍美索不达米亚大败仗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我军某部遭遇占据绝对优势的土耳其军队包围,经历一场激战后,我大部指战员在付出一定代价,消灭了几倍于自己实力的敌人后,冲出重围,胜利回到大部队怀抱……”报纸说的含糊其辞,可在这里的军人哪个心里不是明镜一样? 第647章 被包围的一个旅加上两个师属炮兵团,一万多人的军队折损在克泰齐丰,援救他们的部队在战场上伤亡将近两万,同时还有一万人因为疾病后送,如此惨重的败仗建军后可是还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管是“盲目自大”(分舰队副司令欧阳镡语)的陆军,还是兵力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海军,在惨败面前,谁也逃脱不了责任。 也是因为责任过于重大,任何人也丢不起这个脸,不敢面对惨败对自己前途构成的影响,甚至要面对军法严惩。九月十二日,当二十旅投降后,陆军的进攻就停止了,而土耳其人在这场战役中虽然让逼迫远征军二十旅放下武器,可他们损失也极为惨重,十三万军队中,伤亡、疾病、被俘、失踪人员超过了八万,短时间内也无法发起反攻。战线平静下来了,中国的陆军和海军扯皮战役却拉开了帷幕。陆军认为海军在一再拖延运送陆军远征军后继部队到美索不达米亚去,海军的不作为是这场战役失败总的根子。而海军认为陆军这完全是胡搅蛮缠,克泰齐丰的败仗完全是因为陆军贪功冒进,前锋部队脱离主力太远,在查明敌人有包围意图时,没有让二十旅撤退,反而自大到认为一个旅可以消灭十万敌人,这才是战役失败的根本。至于陆军所言要求机动力最强的海军陆战队支援,海军将领反唇相讥到陆军开始一再排斥海军陆战队登陆美索不达米亚,认为靠陆军自己就足够了,为何在打了败仗后才想起陆战队?而且陆军后勤部门完全是废物一堆,当陆战队先头部队登陆美索不达米亚时,发现陆军有一个一五零炮兵营已经上岸了,可火炮还留在了船上没卸下来这种咄咄怪事。如此笨拙的后勤,就是按照陆军要求,将陆战队运过来,让陆军来负责指挥,对前线也是无所帮助的,说不定跟那个炮兵营一样,等战役结束了陆战营的装备还留在船上呢!靠远征军后勤部,想要打胜仗只能是做梦。 为了推卸责任,陆军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远征军高上将和外籍兵团的杨艾中中将也展开了争吵,高上将认为外籍兵团完全是听起来好听些,什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都是骗小孩子的。十九旅一个旅进攻全旅不过减员千人,而外籍兵团第一旅同样是一个旅,一天工夫却减员三分之一,如果外籍兵团各旅有十九旅的战斗力,那些土耳其宵小早就被赶进沙漠喂狼了。高上将大骂外籍兵团作战不力,行动迟缓。外籍兵团自然不肯当替罪羊,杨艾中也声讨高上将将自己的部队拆散了,部署在长长的道路上,收都收不回来。而且高上将让部队一个旅一个旅投入进攻,就没想到这种添油战术乃是兵家大忌。高上将毕竟是军方资深上将,拥有辉煌的历史,在他指挥一个军的时候,杨艾中的父亲也不过是名中校,而他自己连中国话都还不会说,在资历上是无法与高上将相比的。处在劣势的杨艾中抓住远征军后勤部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后,不是如何将部队和部队急需的物资运下船,送到他们改去的地方,而是利用职务之便,大肆走私物资,至于远征军后勤部部长,此人就是高明辉的女婿。 海军和外籍兵团矛头全部对准了极为不得力的后勤部,加上战败让高上将灰头土脸,担任远征军后勤部部长的刘亦兵少将被拘捕,而高上将也一时消失在人们视野中。 各种小道消息在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中流传着,不光是陆军、海外兵团,还有海上的海军。大家都风闻高上将跟走私有牵连,先是说上将被军方军法委员会叫去质询了;上将和他的女婿犯罪行为得到证实已被秘密逮捕、被捕的高明辉因为绝望自杀身亡……上层政治斗争,可以从报纸是否刊登,就是刊登,登在什么版面上反映出来。人们留意一下报纸,以前经常出现在报纸头版的高明辉现在真的从最近的军方报纸上消失了,看来这些流言决非空穴来风。战败让人们很是气愤,他们需要找个宣泄口发泄愤怒,于是高上将不再是千古名将了,而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贪官昏官,在这样的将军率领下,打败仗是理所当然的,人们很奇怪这样的将军在建国战争中到底是如何取得战役胜利的? 不过期望有多大,失望也有多大,不过半个月后,高上将又回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军方报纸的头版,并且他的职位没变,还是远征军总司令。报纸解释说高上将之所以这半个月没出来,那是因为高上将为了战争殚精竭虑,操劳过度下住进了医院,现在身体好了远征军的主心骨自然应该出来办事。重新回到远征军最受人瞩目舞台中央的高上将一开始工作首先就召开全军团以上干部反腐倡廉扩大会议,在大会上高上将摘引了大量的从第一代国家领导人一直到现在的国家领导人在反腐倡廉上的语录,举了大量贪官的真实例子,告戒大家必须要认真对待,要管好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句话,不光自己要不被不怀好意的那些隐藏在阴暗背后的坏人用糖衣炮弹打中,连老婆孩子也不能被击倒。言之凿凿,情深切切,对糖衣炮弹的危害说者为之拍案,闻者为之动容。原来高上将并非如某些龌龊小人所想象的,那些传言不过躲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千方百计想要破坏领导与普通军官之间关系自己朝上爬的坏人散部的,是同盟国那些整天想要挑拨离间的敌人所搞的见不得人的小把戏。真要如流言所说一样,现在站出来做报告的难道是鬼魂不成?! 敌人自然不甘心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于是在高上将的报告换来了雷鸣般掌声同时,掌声中也夹杂了几个不大和谐的音符。有人在暗地里说高上将被军法官请去调查是确实的,只是因为高上将说女婿并非自己直属亲人,——既不是妻子,也不是儿子。——做岳父的连泼出去的水都管不了,又如何能干预女婿走什么道路?真要女婿犯了什么错误,也没有让岳父顶罪之理。说道委屈处,高上将还说唐朝千古名将郭子仪还有打金枝这么一出戏呢!至于有人告自己状,那是因为自己以老迈之年指挥军队作战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这些人自然不会很高兴了,他们无法对上面有什么举动,私底里诽谤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自己都快要八十了,钱财对自己有什么用?至于名声,开国将军已经足够了,还在乎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一无用处的名声吗?这些人所作所为就是要拖远征军后腿,让自己战败,他们好走到前台,真是其心可诛!…… 高上将的话说的人们无话可说(有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然反对高上将的岂不就是拖远征军后腿之人?属于其心可诛之列的坏蛋了),于是高上将还是继续担任他的上将总司令一职,至于总结克泰齐丰之败,海外兵团没有责任,海军没有责任,主要负责陆军的高上将也没有责任,于是所有责任只能全部由刘亦兵少将承担了,这时候又捅出远征军战车营在刚到美索不达米亚时,一个月的时间,战车也没上岸这种旧帐,刘亦兵想不死都不可能了。 一场败仗打下来,军方各种弊端全部显露无疑,现在美索不达米亚这里兵力还没增加多少,部队兵种、番号却更多了,陆军第十师十九旅,海外兵团第一军第一、二师,海军陆战队第三旅,这么多番号,兵力只有三万多,如何统一指挥,让他们如同一架精准的机器运转起来成了摆在远征军面前当务之急。不过这些都属于军方上层需要考虑的,对王林斌来说,他只要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这就足够了。 “报告!” “门没关,进来吧。” 舰长室传出王林斌熟悉的声音,得到同意,推开门,王林斌大步走了进去。通信员小刘在他身后轻轻将舱门关上。“报告!少尉副官王林斌奉命前来,请首长指示!”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推开舱门,面前摆着一套红木办公桌椅,轻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员欧阳镡上校现在就坐在正对门口的桌子后面低头写着什么。房间内深色柚木装饰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这些油画无非是关于特拉法尔加角海战、炮轰伦敦、郑和舰的太平岛一役、海军马尼拉之战……都是海战题材缩小后的复制品,王林斌已经看了不知多少回,早就失去了刚开始看到它们时的兴趣。在油画之间还有“肇庆”在历次海军演练中夺得的锦旗。 海军中“肇庆”号巡洋舰是一艘老资格战舰了,第一艘“肇庆”舰是一八七零年从美国进口的一千五百吨木制蒸汽军舰,一八八五年这艘最早的“肇庆”舰因为不适合将来海战从海军退役,移交给马尾海军初级学校担任教练舰。第二艘“肇庆”舰是一八八八年下水的四千七百吨新锐巡洋舰,这艘巡洋舰属于一八八五型,军舰首尾各安装了两门二一零毫米主炮,两舷则装有八门一五零毫米速射炮,四座新式水管锅炉和两台新式的三胀往复机一共可以提供一万八千马力的动力,使它的航速高达二十三节,新的“肇庆”舰一编入太平洋舰队,就担任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司令欧阳骐海军准将的旗舰,在中西战争马尼拉湾海战中,“肇庆”舰击沉了西班牙蒙托约海军上将指挥的旗舰,配合其他军舰击沉西班牙舰队其他军舰。让海军尤其满意的是因为海战顺利结束,没有让一心想将海军压制下去的陆军爆出“陆军英勇地用步枪打击敌舰”之类的笑话。马尼拉湾海战后,“肇庆”舰成了海军不多的功勋舰之一(其他还有建国战争中就立下威名的“郑和”舰,同样在马尼拉湾海战中荣立战功的“雷州”舰,让下级军官微词不少的,说是不管训练水平如何,永远的海军训练标兵“沪生”舰、“秉誉”舰。 第648章 不过“郑和”、“沪生”、“秉誉”三舰属于战列舰,功勋巡洋舰只有“肇庆”和“雷州”两艘。)。尤其是现任海军参谋长和中国舰队总司令欧阳骐海军上将在他还是准将的时候就是在“肇庆”舰上指挥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与西班牙作战,这让海军上将对肇庆舰感情很深。 随着世界跨入二十世纪,一八八五型军舰显得有些过时了,它的速度、防护、火力都无法满足现代战争的需要,新上任的海军参谋长和中国舰队总司令欧阳骐海军上将自然不能容忍如果发生战争,“肇庆”舰将因为各方劣势被敌人击沉这种事情发生。于是老的“肇庆”舰在一九一零年退出现役,转入二线担任海岸守备舰。一艘一九一三年海军最新下水的六千吨级轻巡洋舰被任命为第三艘“肇庆“舰,让它继承前艘军舰光荣。 作为“肇庆”舰舰长所住的舰长室由两进构成,里面一进是舰长的卧室,而外面一进是办公室兼小会议室。虽然是白天,当舱门关上后,不大的会议室里光线还是很暗。红木桌子上放着的台灯点亮着,光线透过深绿色绒布灯罩柔和地洒在台面上。会议室里空气并不好,刚从舰艏进来的王林斌总觉得在这房间内能嗅到煤灰味,让人觉得窒息。他知道作为最现代化的军舰,“肇庆”舰的密封程度很好,下面的锅炉房距离舰长室还远着呢!这种感觉纯粹属于自己神经过敏。 “司令,您找我有什么事情?”见欧阳镡上校光低着头写字,王林斌好奇地朝前探了探头,虽然什么他也看不到,问的话也等于问自己。 欧阳镡上校是王林斌的“老”上级了。前年王林斌报考海军学院就是欧阳镡将他选拔上的,在进入军校学习一年还不到,战争爆发了,作为海军学院学员,王林斌和他的同学一样都分配到各条战舰上见习。也许是命运,或者是别的什么,欧阳镡这时候刚好当上了新下水的“肇庆”舰舰长,并且还兼了太平洋舰队第一轻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而王林斌在分配时候,也很“巧合”地分配到了“肇庆”舰,又碰巧在欧阳镡上校选副官的时候,“幸运”地被挑选上担任欧阳镡的副官。于是两人在分开一年后,再次走到了一起。 俩人见面后的情景很有意思,一见面欧阳镡就问王林斌是否认识自己,这让热腾腾新鲜出炉的“菜鸟”少尉有些摸不着头脑。当欧阳镡很随意地提起自己在军校扩招时,曾经到江西负责招生,并且还到过浔阳一中,听到有个孩子诉说自己是李作平烈士的“侄子”,王林斌这才想起影响中,当时身边除了自己学校师生外,好象是有一个外人,至于外人是否就是面前仪表堂堂的上校,都这么长时间了,王林斌一点也回忆不起来。虽然回忆不以来,可王林斌相信堂堂上校绝不会欺骗自己,拿自己寻开心的。于是王林斌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停点头承认自己当时见到了欧阳上校,还说欧阳上校当时穿着的雪白海军制服很好看,与上校十分般配。说到最后,在王林斌手舞足蹈,唾液横飞,绘声绘色讲着自己当时看到欧阳镡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让他历历在目,搞的欧阳镡也分不清当时自己是穿的是便衣还是军服了。 能言善道会拍马屁乃人所乐见,欧阳镡不是什么圣人,他也同样不能免俗,面对王林斌少尉,欧阳镡自然十分喜欢,很多对常人不说的话欧阳镡也对这个“老熟人”王林斌讲了。 在欧阳镡解释下,王林斌这才知道自己能考上海军学院,并非他功课有多优秀,身体有多出色,他完全是借了自己死去的“叔叔”英雄李作平烈士之光,而面前的上校就是马尼拉海战另外一名英雄,活着的欧阳骐海军上将侄子。这个世界如此之小,让人不能不感慨了。 从欧阳镡嘴里,王林斌还听到了与军方公布截然两样的他的“叔叔”之死真实情况。在马尼拉湾海战中,李作平并没有像宣传的那样用背包将自己绑在舢板上,舢板倾翻不幸遇难。——也难怪,王林斌不参加海军不知道,参加了海军他才明白,海军将士是不会做出用背包将自己绑在舢板上这种愚蠢的举动的。李作平真实的死因是他在登陆后,被随后登陆的陆军一刺刀捅死了。 当时甲米地的西班牙军队早就在陆军登陆前向海军投降了,在海军士兵占领了登陆地后才上岸的陆军,一时没捞到仗打自然毫不奇怪,可没仗打让陆军很是郁闷。自认为强大的足以将地球所有生物抹去的陆军抱了攻占菲律宾,消灭西班牙军队,解救受苦受难的菲律宾人民,兴高采烈地大老远乘船跑到这里来了,海上汹涌的海浪将陆军颠簸的七浑八素,苦头吃了不少,命也要被颠掉了,等上了岸,自己一枪也用不着放,那些敌人已经成了海军俘虏,这自然是自认老子天下第一的陆军所无法容忍的。陆军不比海军,海军将士颠簸是正常现象,不颠簸倒有些无法适应了,而陆军在船上这么一颠簸,心情早就坏的无以复加,于是做出出格的事情也毫不奇怪。 见陆军在一名少校带领下,对海军士兵一通打骂,要将那些俘虏抢过来当自己的战利品,看管俘虏的李作平年少气盛,对陆军如此强盗行为自然不服气,说什么没有上级命令,他不能将俘虏移交给陆军,在脾气火暴的陆军士兵面前,李作平嘴里发泄几句不满也在所难免。也是他运气不好,他对陆军抢俘虏发泄的那些不满的话刚好让陆军少校听到了,本来对一名海军士兵阻止自己将俘虏抢过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少校更加生气是必然的。作为比士兵档次高了不少的军官,少校二话不说挥起手臂照着李作平脸上就甩过去一个巴掌,将李作平扇得满天星斗,命令身边的陆军士兵将李作平捆起来,把俘虏带走。李作平也是火暴脾气,他就爱认死理,军队纪律上有言,不得打骂战士,连打骂都不可以,何况打了自己脸后,现在还要捆自己?暴跳如雷的李作平不管面前站着是少校还是少将,挣扎着跳起来就破口大骂,任凭两个陆军士兵如何抓,都抓不住他。后来据陆军士兵做的证言,李作平不光骂了陆军,好象还有拿枪威胁少校的举动,只是好象,是否真的威胁过,事后调查很难查清楚,也许有吧,不过两手都被抓住了,还能拿枪威胁人,这也算是奇迹了。被李作平骂的脸色涨红的少校忘记了自己身份,也忘记了面前的海军士兵是中国人,而不是西班牙人,顺手夺过身边士兵步枪,照着李作平肚子就捅了过去。 李作平事件发生后,海军和陆军之间自然引发一场大地震,可对军界来说,与陆军比起来,海军拥有的发言权实在太弱小了,最后事件只能不了了之,可毕竟死了人,对国民总需要有个交代。为了掩饰真相,军方只好将让陆军少校捅死的李作平说成了他是在登陆事后因为翻船,不慎遇难。至于这个闯祸的陆军少校,就是现在高明辉上将女婿——担任远征军后勤部部长的刘亦兵少将。刘亦兵也非常人,他的父亲是老十师政委刘海峰,与高明辉上将多年搭档过,刘海峰在建国后曾经担任过总政治部副部长,刘亦兵也属于高干子弟了,盛气凌人在所难免,处分起他来自然需要小心谨慎,虽然在事件发生后,刘亦兵被严肃处理,给了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但事情过去了,他还是该重用,还是重用,该升官,照样升官,只是可怜李作平算是白死了。 如此处治,海军心里那团火自然无法消除,海军无法改变军方对事件的结论,对李作平之死觉得多了一份亏欠,总是想对他家人弥补些什么,可争吵过后,再到李作平家乡调查时,才知道李作平是独生子女,他的父亲发疯掉进河淹死了,他的母亲无法接受接连降临的厄运,离家到远方去了,一时海军想弥补些什么也无从补起。直到欧阳镡在浔阳奇遇王林斌,海军心口上的大石头才算找到搬掉的机会了。当时,欧阳镡轻描淡写地问王林斌,说是就他所知,李作平并非王林斌亲叔叔。这让王林斌当场闹了一个大红脸。看着王林斌的表情,欧阳镡笑着告诉他,既然李作平姓李,而王林斌姓王,李作平又是独生子,岂有后来冒出亲侄子之理?不过海军调查过,李作平的母亲在离开家乡后,一直被王林斌爷爷收养,并且得到了妥善安置,也就相当于王林斌奶奶,双方感情十分好,说是王林斌和李作平有关系,也并非胡言。欧阳镡将这件事汇报了他那的伯父后,他那一直觉得心中很内疚的伯父对王林斌想要加入海军,自然举双手赞同,在海军参谋长下达特招指标后,原本一点希望也没有的王林斌这才懵懂地混进了海军军校。 与欧阳镡整天在一起,这位上校对王林斌灌输的就是海军制胜论,还有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对李作平之死,海军一定要找回面子。只是现在实际还没到,作为弱式者,海军还必须要隐忍。 海军与陆军仿佛先天就是冤家对头,陆军总认为海军是小弟弟,永远也只有听自己的份,对海军一向瞧不顺眼。他们没想到海军对陆军还是很记仇的,只是当时没有能力,所以一直隐忍下来,这仇恨要是爆发了,陆军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这次克泰齐丰陆军的战败,给了海军一个很好的靶子,于是海军对陆军的报复让那些灰头土脸的陆军高层将领不得不疲于救火。如果高明辉上将不是建国战争的功勋,就克泰齐丰这场惨败而言,他的脑袋足以掉一百次了。只是高上将没有死,他的女婿这次再也逃不出了,克泰齐丰的惨败不同于甲米地捅死一名海军士兵,这次是一万人的一支大部队全军覆没,于是在海军和外籍兵团围攻下,刘亦兵再想撤职留任只能是白日做梦,他连自己脑袋也保不住了。 第649章 这也算替李作平之死画上了不圆满的一个句号。 写好了文件,欧阳镡朝椅子背上一靠,长出一口气。取过信封,将文件装了进去后,欧阳镡抬头看着王林斌。“别站着,请坐吧。……少尉,我刚刚接到海军总部命令,命令我担任海军远征军与波斯、阿拉伯世界反抗土耳其人军队联络官。为此我需要有一个得力助手,帮我到那些军队去当联络员,不知你有什么想法?”看着王林斌坐下,欧阳镡支着下巴,凝视着王林斌的双眼。 王林斌屁股还没坐热,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胸膛挺的笔直,大声道:“没有想法,首长命令属下到什么地方去,属下就到什么地方去,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中国军人也不皱一下眉头!”表态完,王林斌低下头看着满意的欧阳镡,眼睛眨了一眨道:“相信首长不会轻易让我送死去,咱们海军跟那些愚笨的陆军不同,军令中没有白白送死这一条,上校您认为属下说的是否正确?” “怎么?害怕了吗?” “不怕,只有小狗才怕呢!” “不怕就好。我打算让你到阿拉伯那边去当联络员……就是费萨尔。伊本。侯赛因的军队去。英国人劳伦斯正在那边当顾问,你的使命就是让阿拉伯人对我们表示亲近,而不是倒向英国一边,明白了吗?这对我们很重要。”欧阳镡说着从桌面堆积的那些文件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王林斌:“这是任命你担任驻阿拉伯军队联络员的委任书,如果没问题,你就接受吧。” 王林斌没想到上校会交给他这么一个苦差事,强打着笑容伸手从上校手里接过文件。现在他不能显露出一丝犹豫,不然上校要是自己印象大坏,以后想在海军有所建树自然成了泡影。 欧阳镡所说的费萨尔。伊本。侯赛因,王林斌是见到过的,不光侯赛因,王林斌还跟欧阳镡一起会见了波斯年仅十七岁刚刚达到法定年龄的艾哈迈德国王。 波斯前任国王穆罕默德。阿里于一九零八年六月解散议会,并以违背伊斯兰教规为名废除了宪法。国王决定出来后,阿塞拜疆首府大不里士秘密社团在英国人遥控下揭竿而起,将国王军队驱逐出城市。腊什特、伊斯法罕等地群众也在英国幕后煽动下,组织了反对国王的运动,一支由巴赫蒂亚尔部落人组成的军队在一九一九年七月十三日进占德黑兰,穆罕默德。阿里国王逃进俄罗斯使馆避难,于七月十六日退位,同日夜,议会举行会议正是废黜穆罕默德。阿里,任命他的儿子艾哈迈德继位。当时中国正陷入漠北扫荡流窜的喀尔喀匪帮,俄罗斯虽然有心干涉,却因为与中国的战争令他元气大伤,加之国内革命接连不断,俄军成了救火队,手伸不过去了。至于英国,英国从始到终一再表白自己与波斯政变毫无牵连,这只是波斯内政。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艾哈迈德上台后,英国是第一个祝贺的,并且很快与波斯签署了关于开发波斯油田合同。等中俄都从各自纠缠中抽身出来,英国在波斯已成既成事实,中国虽然不满意,不过发表一番遗憾,而俄罗斯借口波斯任命美国人摩根。舒斯特为财政大臣为由,对波斯下了为时四十八小时的最后通牒,要求撤换舒斯特,最后以波斯政府屈服,议会被解散,宪法中止,撤换舒斯特,令俄罗斯找不到借口,暂时停止出兵。到了一九一二年,欧战爆发后德国和奥斯曼土耳其竭力煽动波斯反俄、反英势力,煽动伊斯兰教徒展开圣战,也就是反对英国、俄罗斯这样的由异教徒组成的国家。由于英俄两国在过去一再干涉波斯内政,两国在波斯各阶层不得人心,造成波斯有投向同盟国之意,不过驻波斯北部俄军朝德黑兰进军后,反俄人士裹挟国王逃往设拉子(法尔斯省省会,市东北的波斯波利斯是古波斯帝国首都)。后法国战败后,德军主力大举东侵,俄国自己自顾不暇,也无法再照顾波斯了。国王一行虽然安全,可他们也不敢再回到德黑兰。原本波斯有投向同盟国之意,中国参战后,波斯对是否加入同盟国再次犹豫起来,毕竟中国说过“亚洲是亚洲人之亚洲”,换句话说,中国要为亚洲负责。如加入同盟国,波斯等于同时招惹英、俄、中三国,国内的政治集团不能不不能不顾忌如此做后果会如何。 欧阳镡在到波斯湾时,接到国内电令,专程到设拉子与躲在那边的波斯国王见面。对艾哈迈德国王大讲一番中国与波斯两国历史上就是和睦邻国,丝绸之路可以证明两国友好渊源悠久,中国是有诚意让这种关系在新时代继续保持下去。只要波斯不加入同盟国,中国绝不会朝波斯派出一兵一卒,当然,如果谁要与中国为敌,那中国也不会害怕云云。话是在和国王会谈时提到的,可对象却是波斯国内那些叫嚣加入同盟国的势力。 在欧阳镡觐见波斯国王时,作为欧阳镡的副官,王林斌也见到了这个傀儡国王。与唯唯诺诺,欧阳镡说什么就点头称是的艾哈迈德国王相比,欧阳镡和王林斌在凯苏马赫见到的麦加执政官费萨尔。伊本。侯赛因和他的参谋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就显得对欧阳镡与王林斌不那么友好了。王林斌曾经逢上校之命私下调查过为何这些阿拉伯人对自己如此无理,调查出的结论让人意外,原来这些阿拉伯人在中国远征军刚登陆美索不达米亚时,以为自己可以从土耳其人统治中解脱出来,专程到法奥拜访过远征军总司令高明辉上将,结果他们的热脸贴到了高上将冷屁股上,不光高上将,远征军那些接待他们的人员对侯赛因一行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一番敷衍就将他们送了出来,临别还送给他们一堆没用的废物,这些阿拉伯人对中国人印象自然大为扭转。欧阳镡见侯赛因时,前线局势已经明朗化,远征军二十旅如同一头蠢驴陷入了土耳其人重围无法自拔,一切援救二十旅的努力在土耳其人优势兵力面前化为泡影,这些阿拉伯人看笑话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热心接见中国“客人”?现在上校让王林斌现在担任驻阿拉伯军联络员,这自然让他叫苦不迭了。他可不知道那些心胸狭隘的阿拉伯人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联络员”,受气是肯定的,自己却还要替国家争取阿拉伯人站在自己一边,远离英国佬,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明明知道任务不可能完成,王林斌还要硬着头皮接下来,他只能面无表情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你就出发。”欧阳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桌子上取过军帽,双手捏着帽檐将它戴正了,手指推着帽檐又朝上顶了顶,盯着王林斌继续道:“我马上就要到设拉子去,想办法说服波斯国王与我们合作。至于你,在离开我这里后,你先到后勤部跑一趟,那边会给你你所需要送给阿拉伯人的礼物。” “还要给他们送礼物?” “难道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告诉他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吗?” *** 叮当声中,茫茫沙丘后面转走出一支骆驼队,队伍人数不多,略微数一下就能得出人数,可骆驼却很多,在队伍中,一个人要管三头骆驼,每匹骆驼还驼着几个大箱子,浩大的驼队将队伍拉的老长,缓慢地朝西方前进着。 “告诉后面快点!大家加快速度,翻译说了,前面很快就有绿洲。我们到了绿洲再好好休息,不然晚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在沙漠中过夜了!” 骑在骆驼上裹着贝都因人白色长袍,头上包了块同样白色头巾的王林斌无奈地回头张望着后面淡淡的黄尘。眯着眼,抬头望了望天空,毒辣的太阳还高悬在西南天空,太阳落下去还早着呢!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王林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被他放在前面的水壶,水壶现在分量很轻,里面的水在一个小时前已经让王林斌扫荡一空,连一滴都没有留下来。水袋在后面骆驼队里,想要补充的话必须从前面骑老长一段路才行,而王林斌现在并不想走回头路。 骑骆驼的滋味很不好受,作为海军人员,王林斌对船上的颠簸很适应了,他没想到那么容易头昏眼花的晕船都被自己扛了下来,可骆驼上的颠簸却让他感到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要散了架。说起来这也是王林斌对骆驼的误解,刚见到骆驼时,他的第一印象是如此庞大笨重的骆驼,走起来应该四平八稳,可没想到骆驼跑起来居然比军舰还快,王林斌估计最快速度恐怕超过了六十公里每小时,如果是骑马,相信这条漫长的旅途会没有这么难熬。上次在凯苏马赫时,侯赛因曾经说过他会在短期内到麦地那领导自己的那些教徒展开对土耳其人战斗,如果中国人有诚心和他们合作,那么就请中国人到麦地那再谈。于是王林斌这次的目的地变成了麦地那。 离开法奥已经十多天了,走了七百多公里,头发乱蓬蓬的,嘴唇边的胡须长的让人看不出他还不到二十岁,原本在德属东非晒黑的面庞,自从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后就显得干燥了,现在更被风沙刮成了黄土高坡。身上的衣服早就肮脏不堪,散发出一股汗臭味,沙漠中条件很艰苦,根本就没什么条件让王林斌好将自己衣服洗干净。可据向导所言,这里距离他们的目的地麦地那还有三百多公里路程。王林斌暗自叹息着,可惜飞机腿太短,不然这千多公里的路程,要是坐飞机,一天的工夫就到了,自己也就用不着再在这不是沙漠就是戈壁,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整天骑在骆驼上看着漫漫黄沙发呆了。驼铃声声,伴了王林斌一路,开头听着驼铃声觉得十分清脆入耳,这么长时间听下来,对这种单调的金属碰撞嘈杂声王林斌已经忍无可忍。 第650章 王林斌心想怪不得历史上马可。波罗这么有名呢!换了王林斌,如果不是欧阳镡上校有命令,打死他也不肯为了追求什么财富,骑着骆驼到麦地那去,这道路简直太不是人可以走的了。 王林斌舔舔干裂的嘴唇,看看周围一望无际的金黄色沙丘,怎么看也不像向导所言快要到绿洲的样子,勒住骆驼,探身问身边的向导:“穆罕默德,我们距离下一个泉眼还有多少里路?” 大胡子向导兼翻译穆罕默德正骑在骆驼上低头着头打盹,听主子一咋呼,连忙抬起头,骑着骆驼跑到沙丘上,打量一番后又冲了下来,用他那蹩脚的中国话说道:“快了,快了……真主保佑,只要再走一会儿就到努克腊,到了那边我们就有清凉的泉水好喝了。” 阿拉伯人叫穆罕默德的不少,王林斌的队伍里,不过三十来阿拉伯人,里面却有十一人叫穆罕默德的。王林斌身边这位向导兼翻译也是其中之一,只要王林斌一开口叫穆罕默德,骆驼队里就应声一片,这让王林斌常常为如何将他们一个个在说话中分辨出来挠头不已。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大官嘴里的穆罕默德专指翻译,至于其他的穆罕默德,王林斌要有什么事情就和自己的翻译先沟通好,让他去找那些“伟大的先知”沟通去好了。 对穆罕默德说快要到休息地,王林斌一点儿也不相信,同样的话自从上午十点开始,他已经重复了四个小时,开头听着“快了”,王林斌还会兴奋一下,现在……狼喊多了,真的狼站在面前,人也不会再惊讶,穆罕默德就是一个劲喊狼来了的人,而王林斌,自然属于被骗的农夫。如果不是通信部一再对自己保证这个穆罕默德很可靠,王林斌真怀疑他是不是土耳其派来的间谍。 “穆罕默德……我问的是还要走多少时间才能到哪个……努克腊?别给我模糊的“快了”“马上”,我想知道到那边是需要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或者一天,甚至一辈子?” “这个……”穆罕默德眼眶内眼珠一通乱转。 王林斌一看大事不妙,人只有心虚才会在脸上显露出这种表情(王林斌自己就常常在做错事后感到心虚,对他来说这是经验之谈。),或者说是心怀叵测却又胆小的家伙(王林斌印象中最深刻的例子是与荆柯一同去刺杀秦始皇的“勇士”秦舞阳)在被人问到要害处一时露了怯。这个穆罕默德不是对自己动了杀机,就是想开溜。 王林斌对自己有这种想法一点儿不奇怪,阿拉伯人信奉的是伊斯兰教,奥斯曼土耳其人信奉的也是伊斯兰教,而中国人不是无神论者,就是嘴边整天挂着菩萨保佑的佛教徒,还有一些是接受洗礼的基督教徒。要是这样说,阿拉伯人与土耳其人属于自己人,他们之间的斗争乃兄弟阋墙,自家人关起门内讧而已。可对他们来说,登上美索不达米亚的中国人都是异教徒,王林斌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伊斯兰教好象对异教徒特别仇视,如果他们要联合起来,一起打倒异教徒,恐怕自己属于送上门去的餐前开胃小菜,真是想想也让王林斌不寒而栗。别人的命可以不值钱,自己性命毕竟只有一条,怎么说也不能给人家就这么取走了。这个穆罕默德虽然到过中国留学,再怎么说他也是阿拉伯人,如果没有特别意外(如天生乃秦桧这样的好汉),再怎么说他的胳膊肘也不应该朝外拐。王林斌暗自揣摩,自己是否应该用金钱或者其他什么(如美女或者官职,这些东西大可事先开空头支票,等自己安全了,是否兑现就完全看自己心情了。)收买这个阿拉伯大胡子? 王林斌正想着,穆罕默德转了会儿眼珠,终于开口了。“大人……这条路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走过了,好象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努克腊,至于走多少时候,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大人请放心,我们路线绝对不会走错的,这个我可以保证,大人请看,这条道路上虽然荒无人烟,可还可以找到骆驼粪便,这说明我们没迷路。” 王林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刚才是多心了。不过担心阿拉伯人拿自己开刀这心一放下,对穆罕默德的气又不由得升了起来。这个阿拉伯大胡子还真敢吹!十多年没走过这条路他居然还敢自告奋勇说什么自己熟悉这条道路?要是光看骆驼粪便就能知道自己是否走对路,也用不着向导,自己一路观察粪便好了,这样还好替海军节省一千块钱的向导经费。这样的事情在旅途中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王林斌感觉有好几次自己都和穆罕默德一起兜着圈子,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让很很容易迷失方向感,当时王林斌还以为自己多疑,现在看来,当时并非自己多心,完全是向导太业余,让自己兜了不少弯路。明白了向导无能,王林斌对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距离麦地那还有多远很是怀疑,麦地那也许远在天边,也许近在眼前,摊着这么一位向导,谁知道呢! 还没责怪羞愧的穆罕默德,骑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策动骆驼飞快跑了下来,王林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骑兵已经冲到了面前,过来的是担任前面斥候的骑兵上士袁伟。 袁伟将骆驼带住,朝王林斌行过军礼连忙大声道:“上尉(为了方便联络,王林斌被授予临时上尉军衔,在阿拉伯人地盘,他将以上尉名义活动)!前方十公里处有滚滚黄龙,看情形有一支规模很大的队伍正在朝这边急速驰近,小郑带了两名战士已经过去侦察了,请上尉决断!” “……有多少人?会不会是土耳其人?” “从掀起烟尘看,至少数百人,至于是哪方面的,等小郑他们回来才知道,现在分辨不清!” 王林斌扫了眼身后杂乱的尘烟,心里暗暗叫苦。在沙漠中急驰的不是土耳其骑兵,就是沙盗,或者是狂热的阿拉伯民族份子。侯赛因的起义军?侯赛因已经说了他们要打到大马士革去,现在都跑到麦地那那边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自己队伍里只有百来人,有战斗力的,只有从陆军请来的一个骑兵排,不到四十人。其他的都是在法奥征召的当地阿拉伯人,就是骑兵排,他们接受的训练也是骑战马作战,而非颠簸比战马更甚一筹的骆驼,何况陆军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士气正低落呢,能有多大战斗力实在难说的紧,没想到安全走了这么多路后,终于还是遇到麻烦了。王林斌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办,西北方升腾起的烟尘已经隐约可见了。“这个这个……马上查清楚来人是谁。唉,怎么在这里遇到这种事情!” 调查来的队伍到底是谁的骑兵还没回来,后面的骆驼队倒跟了上来,见王林斌骑着骆驼在沙丘上手打凉棚张望着西方,押运骆驼队的骑兵排排长黎宁少尉从后面赶了上来,小声问了下王林斌身边骑兵,了解情况后,看了眼西边天际间出现的黄龙,带着骆驼到了王林斌身边。见王林斌眼神慌乱,对眼前的局势手足无措,大声请示道:“上尉!前方出现大批不明武装,不知是敌是友,是否马上命队伍停下布阵?” “不错!马上将队伍拉到沙丘上布阵!”六神无主的王林斌如梦初醒,赶紧附和道。 黎少尉答应声,掉转方向大声吆喝着自己手下,带着那些骆驼队非武装人员就近登上了沙丘。 对王林斌这个海军学院不过读了一年书,如何指挥现场这么大一支队伍还不如一名陆军老兵的海军上尉来说,让他处置面前的局势,显然有些勉为其难。可他却是现场军衔最高的,而且是所有事情最后决断者,能想到布阵到沙丘上,居高临下防御,这已经很不错了。 三百多匹骆驼在骑手驾驭下,登上了一座略大的沙丘。虽然很慌乱,还是很快将骆驼围成一座圆不像圆,方不像方的多边形怪阵——袁伟原本想布成圆阵的,可那些阿拉伯人听说可能遭遇了敌人,一个个腿都软了,布成的阵也只能勉强凑合。骆驼在驮手吆喝下跪了下来,时间紧迫也没办法聚沙搞外墙,只能让骆驼的血肉之躯替他们抵挡子弹了。几匹骆驼携带的箱子被打开,里面露出一批乌黑锃亮的步枪,黄灿灿亮煌煌的子弹,还搬出三挺海军陆战队才有的一九一二式轻机枪,一门六零迫击炮。步枪和子弹很快分发给除骑兵之外的人员,连穆罕默德也分了一杆步枪,三十发子弹。过来的人毕竟太多,如果是敌人,靠不到四十人的骑兵想要拦阻住他们显然不现实,这些人虽然不懂得打仗,放放枪壮壮声势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效果能有多大,这也只有上帝和先知才知道。骑兵排战士从骆驼上跳了下来,现在固守这里也用不着体现骑兵速度上优势,三挺机枪和一门迫击炮分给了他们,希望能靠他们将可能出现的敌人击溃。如果敌人在见到王林斌这支规模不大队伍却拥有猛烈的火力后知难而退,这自然是上上大吉。 王林斌跳下骆驼,抽出随身携带驳壳枪,打开枪机疾走几步走到外面,伸长了脖子望着西北方。滚滚烟尘遮天蔽日,看架势人数应该不止几百人,王林斌的手心里都是汗水,觉得沉重的驳壳枪快要握不住了。扫了眼周围,除了骑兵排战士显得很沉稳,身边这些赶鸭子上架半道出家的“士兵”和自己一样,自己的皮肤在东非晒成了黑人,脸色就是再差,也不会突然变成了小白脸,这些人却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于是周围人那一张张脸不是雪白就是蜡黄,反正没一个正常的。 在里面,骆驼携带的那些物资已经卸了下来,一个个箱子垒得老高。 第651章 这些箱子里都装着送给侯赛因礼物,要真得是敌人,看来这些全成了土耳其手下孝敬自己主子的礼品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林斌暗自揣测真要敌人势大,略微抵挡一下,自己还是缴械投降比较好。反正队伍里带着这些东西是送人的,至于送给侯赛因还是穆罕默德五世也没那么大区别。而爹妈给自己的性命只有一条,自己不是孙悟空,金刚石做的脑袋任凭什么东西也砍不下来,要是这条性命交代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太不划算。当然,不抵抗也是不行的,万一战争结束,离开战俘营回到国内,给人告一状说是自己看到敌人就投降,军方就是不追究,背后的骂名他可承受不起。 “小郑怎么还没回来?”看着黄龙越来越清晰,而侦察过来的那些人到底是谁的郑伟龙和其他两名骑兵还没回来,王林斌心里越来越浮躁,他恨不得扯着嗓子好好发泄一下自己心中恐惧。 袁伟手指着远方高兴地喊了起来:“来了,来了!上尉您看!那边出来的不是小郑他们吗……咦?怎么后面还跟着人?”在西边,无遮无挡的太阳照射下,奔过来三匹骆驼,而他们后面一小队骆驼骑兵从沙丘后拐了出来。跟在最前面三匹骆驼后面笔直朝王林斌他们站着的地方赶来。 “上士,你的手下不会叛变投敌了吧?现在带了敌人来对付我们?……我看他们很不可靠!对,一定是叛变了,当了可耻的叛徒!” 王林斌这话一出口,马上招惹了身边那些骑兵排战士横眉怒眼。袁伟脸涨得通红,双手紧握,要不是王林斌官据上尉,他拳头就要挥过去了。强忍着怒气,袁伟愠道:“上尉……这可不能开玩笑!这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敢打赌他们宁可战死也不会当什么叛徒!上尉一定过虑了。” “过虑了吗?希望如此,不然我们大家可都危险了。”王林斌嘴里意思还有些不相信袁伟所说的,袁伟干脆给他来了个听而不闻。王林斌没反应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很伤人心。不过这也难怪,从小王林斌在家里就惟我独尊,家里任凭谁都必须按照他所说的话去做,没什么人敢于违背他。上学后,他读书的学校,父亲都是校董事会会长,看在钱的份上,校方也不敢得罪这个财神爷公子。报考军校时,虽然王磊为了不听话的儿子头一回打了他,可最后还是无可奈何让他报考军校,并且在军校录取后,没有再做梗。所以到现在王林斌也管不住他那张嘴。部队军纪森严,在上级那边,他还能顾忌一下,现在这里就他最高,王林斌老毛病又犯了。实际上真要是敌人,郑伟龙不管是否投降他们,王林斌运气都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他说的这些话只能是废话。 清脆的咔哒声响起,王林斌身边趴在地上操纵轻机枪的战士打开了保险,将枪托顶在肩部,歪着头闭起左眼瞄准冲过来的骑兵,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副射手手持弹匣半屈膝跪在机枪边,机匣正上方三十发弯弹匣已经装好,只要王林斌喊一声“打”,轻机枪马上会发出欢快的奏鸣曲。 “打开保险,准备射击!……只要证明是敌人,坚决予以打击!” 王林斌身边穆罕默德连忙将他说的话用阿拉伯语翻译一遍,话音刚落,身后响起杂乱的哗啦哗啦声,那些原本只是赶骆驼的阿拉伯人学着下了骆驼的骑兵样子,手忙脚乱拉开了枪栓,半弯着腰将步枪举起来瞄准过来的骆驼队伍,只是他们步枪枪口在不停摇动着。 “砰!”地一声,在王林斌后面响起一声枪响,子弹携带尖厉的啸音从王林斌耳边飞过,将他吓了一大跳。接着噼噼啪啪,沙丘上响起一阵乱枪,那些阿拉伯人听到枪声,以为可以开枪了,纷纷扣动扳机,将枪膛中待发子弹打了出去。一发发子弹要么飞上天空,不知所踪,要么打的沙丘下黄沙腾起一点点沙尘,每一发子弹都与过来的那些骑兵离了十万八千里。 王林斌吓了一跳,他没想明白自己还没下令开火,怎么那些人就先打起来了?“停下,停下!……别打了!”王林斌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挥舞手臂大声喊着。穆罕默德刚才也打了一发子弹,正准备拉下枪栓继续扣动扳机,听王林斌焦急地连声喊着,这才想起刚才王林斌并没有下令开枪,自己完全是神经过敏,下意识开了枪,于是又用阿拉伯语将王林斌喊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随着穆罕默德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高声叫着,枪声稀落下来。“我还没下命令呢,谁让你们开枪的?!”看着面前一脸懵懂的阿拉伯人,王林斌脸都气歪了。刚才不知谁打的一发子弹贴着自己发梢飞了过去,要是低一点儿,王林斌也用不着再说话了,差点成了烈士的王林斌不能不生气。 穆罕默德毕竟是翻译,其他人听不懂王林斌所说的话,他听的懂,见王林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想起自己没听“大人”命令就开枪,脸红了起来,唯唯诺诺说道:“大人,他们可能见到下面那些人惊慌过度才开了枪。这个……能将他们赶得远远的,是大家共同的心愿。” 王林斌没好气地瞪了眼一脸讨好的穆罕默德,却有些无可奈何,他们这些人不是军人,不懂得服从命令,而且这些没什么知识的文盲也听不懂中国话,自己说什么必须要通过翻译才能和他们沟通,沟通有误在所难免,王林斌强烈地感到自己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阿拉伯语,不然这个联络员总当的有些别别扭扭。方才阿拉伯人没有命令就乱开枪,现在也查不出是谁差点杀了自己。要是自己会说阿拉伯语,事先用他们熟悉的语言好好交代下去,相信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理脸红的阿拉伯人,王林斌有些钦佩地看着或卧或跪的骑兵排战士,刚才局面如此混乱,这些战士却如同石雕的塑像,动也不动一下。一滴滴汗水从战士们脸颊旁滑落,他们却没伸出手擦拭一把。“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呢!”王林斌心中不由感慨道。 站在王林斌身边的袁伟走上前问道:“上尉,是否我带两个人下去接应一下小郑他们?” “这个……”王林斌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心里十分矛盾,如果是敌人,袁伟带两人下去接应搞不好就丢给敌人了,那样这里本来实力就很脆弱的防线更显得单薄。“小心谨慎点,万一不行,你们先马上撤回来,保存自己才能更多的消灭敌人。至于小郑,只要我们这里能坚守住,相信总有办法的。”王林斌拍了拍比自己年龄还大的袁伟,如同大人般郑重交代道。 “是!我理会得。”袁伟答应一声转身去找自己手下了。 看着强做镇定的王林斌,黎少尉不由有些改变对这个如同乘座飞机爬上去的王上尉看法。不满二十岁的王上尉在如此紧张形势下虽然开始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甚至还能分辨出那些重要,那些应该舍弃,这真是难得可贵。要知道,这个上尉是海军军校毕业的,在走这趟路之前,他还从未有过陆战经历,黎少尉原本以为这个王上尉看到这么大声势会吓的尿裤子呢。 黎少尉能有这种想法,完全是陆军一贯看不起海军流传下来的传统观念。海军嘲笑陆军是旱鸭子,而陆军回敬海军,说他们是水鸭子——鸳鸯。除了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其他能耐一点儿也没有。让陆军瞧不起海军的,还有海军官兵总吹自己打起仗来有多勇猛,可陆军觉得如果海军能像陆军一样用血肉之躯顶着敌人猛烈炮火,密集弹雨前进,陆军觉得这样自己还能佩服一下,海军官兵藏在厚厚的装甲后面作战还叫苦,身上军服穿着如同大白鹅,典型一副花花公子样子。 一路上王林斌的表现让黎少尉觉得这根本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刚才遇到突发事件,这个公子哥又显得惊慌失措,让黎少尉更瞧不起他。不过真的下了决定,王林斌敢于提着手枪跑到前面,现在语气也没那么慌乱,这就有些不简单了。不过说不定这个花花公子正因为不懂得战争,才能这么快稳定下来,不是有人说“无知者无畏”吗?这也难说的紧。 袁伟带了人还没下,王林斌从皮套中取出望远镜,平举到眼前,不停微调焦距。郑伟龙和跟他一起的两名骑兵在望远镜里已经很清晰了,可以模糊看出骑在骆驼上人的面孔。王林斌看了一会儿,扭头将望远镜递给问骑兵排黎宁排长:“少尉,他们是否在向我们摇手?不会是招手吧?好象还喊着什么……少尉你听的清楚吗?” 黎宁谢绝了王林斌递过来的望远镜——他自己也有。看了一会儿,见望远镜中三名骑兵手臂摇晃着,分不请是没事情招手,还是情况紧急摇手,张着嘴好象喊着什么,支起耳朵,努力聆听传来的是什么内容,可在急促的骆驼蹄与驼铃声中,传来的声音显得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黎宁能够分辨的是跟在自己骑兵后面的那些人身上穿着一席长袍,不象是土耳其骑兵,放下望远镜对王林斌犹豫地说道:“这个……好象跟在他们后面那些人没什么敌意。” “是吗?”王林斌自己也觉得理当如此,不然小郑他们应该被捆着压过来,只是他还是有些不肯定地再追问了一遍。性命交关的事情,不能不小心谨慎。 “等上士接到他们,事情就明白了。正要是敌人,我们的机枪可以将他们冲锋打下去。” 在王林斌和黎宁视野中,冲下去的袁伟与郑伟龙他们会合在一起,后面跟着的大队人马也涌了上去,将袁伟他们几个给包在了里面,透过望远镜,王林斌可以看到袁伟正和周围骑在骆驼上的那些人交谈着什么。 第652章 “不是敌人。”王林斌将望远镜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轻松地说道:“这些人可能是商队或者游牧部落,不然上士现在可没那么好心情跟他们聊天。让战士们把枪收起来吧。” “上尉,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现在把枪收起来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很被动。” 听黎宁这么一说,王林斌点点头赞同道:“不错,少尉警惕性很高,想得没错。我们还是多加防备些比较好。” 没多少时间,在下面的黎宁骑兵排六名战士催动坐骑奔了上来。快到沙丘下时,王林斌和黎宁看到飞驰上来的袁伟脸上没了刚才下去时严峻的表情,好象很高兴。 袁伟快要冲上来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上尉!……排长!好消息,过来的是贝都因人队伍,是侯赛因指挥的起义军,侯赛因和劳伦斯就在后面!” “是起义军?娘的,他们不是到麦地那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我说黎宁,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上尉排长了?”一听上来的不是土耳其人,不是沙盗,也不是狂热的阿拉伯民族份子,王林斌彻底轻松了,站直了身子,嘴里骂骂咧咧开着黎宁的玩笑。 听手下讲来的不是敌人,黎宁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更加让他开心的是本来自己要护送这支队伍到麦地那去,现在却在这里遇到了货主,自己身上担负的担子算是可以放下来了。“呵呵,上尉别开我玩笑,如果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了回到部队我可能会升为中尉,上尉?除非有什么人看中了我,不然短时间内用不着指望了。” 王林斌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可难说,战争年间嘛,只要有仗可打,并且能打好,这官升起来不很快?从今以后我可是天天要看这些阿拉伯人脸色,这上尉算是不会动了,说不定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已经远远超过我。呵呵,那时候我可要叫你首长了。” 能超过你才怪!黎宁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自己是从新兵干起,一步一个脚印到了快要三十岁才升到少尉,而面前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毛头没当几年兵,也没什么本事,可人家现在已经是上尉了。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如何能跟这个在上级面前特别得宠的少年比?想是这么想,黎宁还是谦逊道:“上尉您太谦虚了,相信上尉一定能在阿拉伯人中打开局面,到时候上级不还会很快将你提拔上去?” “也许吧。”一想起他的上级欧阳镡上校在他离开法奥前一再叮嘱的话,王林斌马上觉得自己这次到阿拉伯人这里来担当联络员,别被人家撤职查办就万福了,想要升官?这好象太难了。 虽然同样是上尉,劳伦斯年龄比王林斌大,作为考古学家,对阿拉伯这里比王林斌熟,而且还很早就到了侯赛因的队伍里,现在就在下面那支队伍里。至于王林斌呢?不过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以前除了中国什么地方也没去,这次战争爆发后,才跟着上校到过德属东非,而且就是到了那边,他整天还躲在船上,根本就没下去逛逛,虽然年轻,在路上跟着穆罕默德学了两句阿拉伯语,可对阿拉伯的了解如何能与劳伦斯相比?上级还期待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阿拉伯人舍弃英国人,将感情投向中国一边,可这么多不利之处,要完成任务实在是太困难了。完不成任务,自己升元帅的梦想岂不有破灭之危险? 容不得王林斌过多想想自己,袁伟与郑伟龙陪着一名阿拉伯青年人登上了沙丘。见上来的年轻人自己认识,王林斌彻底去掉了对过来队伍的怀疑,将驳壳枪插进枪套,笑着迎了上去。 “达赫姆,你们不是说要准备进攻大马士革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过来的年轻人是只有十七岁的达赫姆,欧阳镡上校在凯苏马赫与侯赛因、劳伦斯会谈时,王林斌在外面通过翻译与这个年轻人交谈过。王林斌能对达赫姆留下深刻印象,倒不是说达赫姆有多英俊,——在王林斌心目中,这世界还没有什么男人能比自己更英俊潇洒。——而是有关劳伦斯与达赫姆的传言让王林斌对他很感兴趣。在传言中,达赫姆是劳伦斯三年前在卡奇米什考古时,认识的给工地送水的当地水童,从那些人们口中,王林斌听说不知什么原因,这两个人关系相当好,好到大家认为劳伦斯同性恋的对象就是达赫姆,只是俩人都否认人们的传言,同时工地的工人也证明所谓同性恋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劳伦斯与水童的关系纯属莫逆之交,这样的传言才渐渐消散。王林斌开头认为空穴不能来风,传言总有它出现的基础,只是和达赫姆接触后,他才知道所谓劳伦斯是同性恋,不过是对他心怀不满的小人胡乱猜测,或者有意造谣,劳伦斯对阿拉伯人显得平易近人,教达赫姆数学、历史、地理等知识,并且还说他的梦想是帮助阿拉伯人争取自由,看着达赫姆对劳伦斯的崇拜眼神,王林斌相信劳伦斯决不是人们口中那种人。只是军方上层好象相信传言更多一些,对劳伦斯在阿拉伯人心目中地位有些低估了。不然不可理解为何会派自己这名“上尉”到侯赛因队伍里来。 穆罕默德跟着王林斌迎了下去,将他说的话翻译出来。一头卷曲头发的达赫姆在与王林斌来了一番阿拉伯拥抱后,听了翻译所说的,笑言道:“我们听东边过来的商人说有一支中国人运输队从法奥那边朝圣城麦地那过来,劳伦斯大人说应该是在凯苏马赫见过面的中国人来了。为了表示我们对中国人的友好,侯赛因王子亲自带了一千多人来迎接你们。” 达赫姆说的话,王林斌只听懂了几个单词,等穆罕默德翻译后,他才知道原来侯赛因能过来,都是因为劳伦斯在他耳边说了话。这下自己少走不少路就见到侯赛因,让王林斌握着达赫姆双手笑道:“谢谢你们,原本以为要到麦地那才能见到王子,能在这里见到你们,这可太让人高兴了。” 第十九章全[目录引索] -------------------------------------------------------------------------------- 第十九章全 “一八九零式步枪两百枝,步枪子弹六万发……左轮手枪三十支,手枪弹一千五百发;一九一二式轻机枪十二挺,机枪子弹六千发;六零迫击炮三门,迫击炮弹九十枚;炸药五百公斤,雷管一百个,手摇电发火起爆器三个;无线电台两部……” 帐篷里,穆罕默德高昂读着手里拿着的长长礼单,坐在地上的各部落酋长面无表情听着中国人送给他们的礼物。虽然穆罕默德手中礼单很长,听着货色也不少,可实际上每样东西都不多,这些阿拉伯酋长还不会把这么点礼物看到眼里。 王林斌不动声色看着在座的各位酋长,见他们一脸不以为然,知道他们嫌礼物太少,觉得这样大动干戈来迎接自己一点必要也没有。站起来朝在座的酋长一抱拳,朗声道:“各位王公,上面说的这些东西是我们听说侯赛因王子领导的军队马上要攻打大马士革,为此献上一点微不足道礼物,充实王子部队实力。要知道,我们中国以前与各位并没有什么联络,对各位急需什么也不清楚,如果送上无用之物反而不美。所以本人这次过来,也没带更多的礼物。大家如有什么需求,可以告诉在下,我可以用电台与上司联系,可以用尽快将各位需求物资送过来。不知各位王公认为如何?当然,为了体现我们中国是有诚心与各位保持友好关系,这里还有一些礼物是送给各位王公本人的……黎少尉,端上来!” 站在帐篷外的黎宁听到王林斌叫自己,领头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了十四名战士,每名战士手中都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用一块精美的红色丝绸盖着,高高鼓起的丝绸下隐藏着什么东西。 听到穆罕默德将王林斌所说的话翻译出来,那些酋长一个个扭过脖子想要看看这个中国人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礼物。上次他们在劳伦斯怂恿下一起到法奥见了中国远征军的总司令,那位总司令手下打发他们的是每人一套仿制的瓷器,让这些酋长极为不爽。不知这位海军上尉又能给自己送什么?这些酋长都是识货之人,看看那些大红色丝绸,知道这些丝绸倒是价值不菲。 听穆罕默德翻译,这些武器都是中国人送给自己部下的,坐在中间身着丝绸长袍,头裹棕色头巾的侯赛因饶有兴致微笑着看着那些进来的中国士兵,和其他酋长一样,他也在猜测中国人会送给他什么礼物。在凯苏马赫中国海军军官找到他时,当时他们送给自己的是极品茶叶和一辆高级轿车。可这轿车在大沙漠中如何开?打仗的时候不能开的轿车倒成了侯赛因的累赘,只能留在后面了。对中国人送的“大礼”,侯赛因已经不抱什么太大希望了。 黎宁带着战士在帐篷里排成了三排,王林斌走到前面最右边,将盖在托盘上的丝绸缓缓揭开。周围坐着的阿拉伯酋长身子前倾,目光随着王林斌轻柔的动作而移动。终于,托盘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那些酋长发出一声惊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托盘中摆着一件精美的景泰蓝花瓶,帐篷里光线虽然不怎么好,可花瓶上镶嵌的大量宝石还是让人眼前一亮。这些终日与宝石打交道的酋长明白,这个东西比仿造的瓷器不可同日而语,瓷器不值几个钱,花瓶上镶嵌的每一颗宝石却值不少钱。帐篷里包括侯赛因大大小小酋长有十三人,而托盘有十四个,这么说在场的每一个酋长都有份。 第653章 虽然那些阿拉伯酋长说的话王林斌听的并不是很明白,不过从语气上,他也知道自己拿出的礼物镇住了这些见多识广的酋长。有些得意的王林斌从托盘里取出一支手枪,双手托着手枪递到了同样显得有些惊讶的侯赛因面前。恭敬地道:“王子,这是我们海军参谋长请我带给阁下的一点小意思,虽然礼物不重,不过也算是代表了我们想和各位王公友好相处的一点心意,请王子殿下接收。” 侯赛因微笑着点点头,旁边随从接过手枪,递给了侯赛因。“让你们参谋长费心了。” 接过手枪,枪很重,手不由得一沉,侯赛因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伸出左手轻轻抚摩着冰凉的枪身。这是一支镶嵌了黄金和宝石的左轮手枪,枪柄是用象牙制作的,而枪身则采用了景泰蓝工艺。与手枪同时递给侯赛因的还有二十发“子弹”,黄澄澄的子弹用手掂量掂量就知道这决不是黄铜,因为黄铜绝对没有如此之重,答案只有一个,子弹是用黄金制造的。这种左轮手枪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工艺品,是军人喜爱的工艺品。 “这些礼物在场的各位王公每人一份,还有一份是送给我们司令所欣赏的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上尉,司令对劳伦斯上尉在我军登陆美索不达米亚之前,能与各位王公紧密合作,开展反对土耳其,争取阿拉伯独立与自由的斗争极为钦佩。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是为了理想不畏艰辛,虽敌众我寡也毫不畏惧,真乃我辈军人之楷模。作为军人,对劳伦斯上尉扶植弱者的侠义之风,本人感到万分敬佩。对以后能和上尉一起工作,可以在尽可能范围内给阿拉伯人民微薄的帮助,本人十分荣幸,希望上尉以后能给予本人一点提携。”望着侯赛因身边面孔因为日晒微微发黑的劳伦斯,王林斌的恭维之话滔滔不绝说了出来。穆罕默德翻译过后,刚听说自己也有与侯赛因一样礼品感到十分高兴的酋长,对王林斌夸赞劳伦斯的废话太多,一个个微颦眉头。 对这些酋长来说,阿拉伯的解放事业完全是依靠他们才能实现,至于劳伦斯,只不过在他范围内给予了阿拉伯人一定帮助罢了。如果不是劳伦斯在阿拉伯人心目中威望不错,并且看起来他还真的是为阿拉伯人效劳,恐怕这些酋长听了王林斌恭维之话,以后会远劳伦斯而走了。 刚才掀开丝绸时,那些酋长的表情,王林斌偷偷看在了眼里,与他想象的没什么差别,看到贵重的礼物,这些酋长都露出心动之态,就是开始无所谓的侯赛因,在自己呈献上工艺品左轮手枪后,他也无法控制脸上表情了。这些景泰蓝花瓶和工艺品手枪就价值来说自然与陆军送的瓷器大不一样,王林斌在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后听过先到的战士讲述过远征军总部接待劳伦斯一行人是如何打发的。当时他还对陆军送宋朝瓷器仿制品乐不可支,不过将这个趣闻转述给欧阳镡上校时,上校在开头哈哈大笑后,很快脸上表情凝重了。 因为兵种特点关系,与保守的陆军不同,崇尚进攻的海军目光一直投向海外(不然海军也不会建议加入协约国,坚决反对陆军加入同盟国的提议了。),对陆军常抱着泱泱大国心态,看不起其他国家,海军很是看不惯,不过国家以陆军为主,海军一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无法改变别人。 开心过后,欧阳镡对陆军的行为有自己看法。不错,与中国相比,阿拉伯这里是十分贫穷,以中国人角度看来,阿拉伯人还没有开化呢!可这并不等于军方就可以小视阿拉伯人,毕竟这里是阿拉伯人的土地,而不是中国人的。这里拥有蕴量丰富的石油,就是为了这一点,也要以真心对待这里的人们,不能让他们对中国怀有贰心。而陆军的所作所为,只能以目光短浅来形容。这也是王林斌这次带来大量高档礼品并且还保证只要阿拉伯人需要什么军方就能满足什么的原因。 欧阳镡的担忧,作为身边人,王林斌自然知道,在动了一番自己头脑后,王林斌不能不承认自己比上校考虑的差的太远。不过海军的观点与陆军说了后,那些旱鸭子纷纷嘲笑海军太胆小怕事了,非能成大事之人。也难怪陆军在克泰齐丰之败后还有这种想法,毕竟高上将与陆军一样,历史上光辉还是主流,在克泰齐丰之前,陆军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这场败仗固然让人气馁,可明朝不败名将徐达还有土刺河之败,一次折损了几万人。和土刺河之败比起来克泰齐丰不过是小败仗而已,对高明辉,对陆军,都是百战勋名中小小的挫折。既然有这种想法,海军想通过一战就改变他们观念也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无法改变别人,但海军现在能按照自己意愿决定如何与阿拉伯人打交道,陆军不重视当地居民,海军却必须要大力搞好与这里居民关系。理由很简单,陆军可以一败,海军不行,如果陆战队在美索不达米亚战败了,那些本来就看海军不顺眼的陆军大有理由好找茬子。 按照欧阳镡上校交代,王林斌最重视的是侯赛因王子,下来就是英国人劳伦斯了。盟国是盟国,可在各自国家利益上,大家谁也不肯相让,按照欧阳镡的想法,王林斌要是能使用什么手段让劳伦斯离开阿拉伯,真乃上上大吉,就是不离开,至少也要想办法把他在阿拉伯的影响力削弱到最低程度。为此王林斌对自己取出礼物后,在场的众人反应十分关心,尤其是劳伦斯会有什么反应这是他更关心的。很遗憾,这个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大许多的劳伦斯只是盘膝坐在坐垫上,笑眯眯看着王林斌的表演,自己内心有什么想法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好象他对这些礼物并不动心。 “谢谢,我谨代表我本人感谢王上尉给予我们的礼物,只是这些物资对我军进攻大马士革并没有太大用场。在凯苏马赫,我们曾经和贵方说过,为了对抗土耳其人,我们急需步枪六千支,子弹十五万发,轻型火炮三十门,还有大量的炮弹、炸药、雷管,充裕的资金。没有这些,对土耳其的战争很难长期坚持下去。原本我以为上尉会将上述物资运过来的。不过很遗憾,可能贵方忘记了这些承诺吧?”劳伦斯深褐色的眼珠紧盯着王林斌,略显遗憾地耸了耸肩。其他酋长听劳伦斯提到那些武器,纷纷附和起来。 给劳伦斯这么一说,王林斌紧张的直想抓头发——当然是自己头发。他可不想让这些酋长以为中国人小气,问题是按照上校所说,也不能让他们认为中国人大方的弱智,很好欺骗,只要一开口,想要什么,中国人就会给他们送什么。对劳伦斯所说的那些武器,在离开法奥时前上校并没有与王林斌谈过,结论只有两个,要么少校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会忘记。),要么就是当时并没有谈妥,劳伦斯属于要敲诈自己。如何回答劳伦斯的问题,这把王林斌给难住了。 王林斌迅速开动脑筋,一边组织起思绪,一边用自己认为合理的解释对在座的各位道:“上尉,凯苏马赫会谈后,侯赛因王子殿下与各位王公很快离开凯苏马赫,回麦地那了。如果王子殿下的军队真的需要这些武器,再多我们也可以供给,我们中国人说话从来是算数的,这点希望各位王公能够了解。只是王子殿下,您也知道我们远征军刚刚在克泰齐丰受了点小小挫折,现在美索不达米亚方面远征军人手不够,如此众多物资,是需要大量人运送并且保护的,不然路上要是遭遇意外,这些物资不是白便宜了土耳其人?可远征军现在暂时抽调不出太多人手。各位所需要的物资只能积压在仓库。如果大家真的急需这批物资,我建议大家将清单列举出来,由我发往法奥,上级同意后,各位派部队到法奥去领取如何?” “我们马上要进攻最神圣的城市大马士革,没有多余的兵力当搬运工,难道你们中国人不能帮我们运送过来吗?” 坐在侯赛因身边的一位酋长开口吐出一串阿拉伯语,王林斌回想下想起这人是三十多岁的纳季德酋长国埃米尔,艾卜杜勒。阿齐兹,据穆罕默德介绍,他的父亲是纳季德地区埃米尔,由于异性家族入侵,被迫流亡科威特,后来率领游牧民族又回到了家乡,一九零六年宣布自己是纳季德酋长国埃米尔,去年刚夺回被土耳其人占领德哈萨,自称是纳季德苏丹。这人在阿拉伯地区很有威望,虽然问的话显得盛气凌人,王林斌还不得不陪着笑脸回答。 “阁下,本人很了解大马士革在各位心目中的地位,作为全世界最古老的城市,曾经的阿拉伯帝国的文化和商业中心,大马士革不光在阿拉伯,就是在世界各国人民心目中都是神圣的城市。对各位急迫想要收服大马士革,我们中国政府自然了解,并且愿意在各方面给予各位帮助。只是恕我直言,现在并非攻打大马士革的最佳时机。” 攻打大马士革是阿拉伯各酋长和劳伦斯的梦想,王林斌如此说,他们自然不以为然。劳伦斯哂言道:“为何现在不能攻打?要知道所有阿拉伯人都在期盼我们解放大马士革,按照与我们英国将军埃德蒙。艾伦比将军的协定,阿拉伯起义军也要进攻大马士革,配合英军解放巴勒斯坦行动。攻下了大马士革整个阿拉伯世界都会欢欣鼓舞,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才会从近、中东撤出去。” “配合英军解放巴勒斯坦吗?”王林斌气定神闲反问道。 劳伦斯理所当然说道:“自然,我们大英帝国很有诚意帮助阿拉伯地区取得自由,只是为了让奥斯曼土耳其再也不能窥视阿拉伯,我们必须要先解放巴勒斯坦。” 第654章 “上尉,虽然本人年龄比阁下小,不过作为远征阿拉伯的军人,我想,对这里的军事局面,本人也略微了解一些。阁下所说埃德蒙。艾伦比将军现在远在开罗是吧?就我所知,艾伦比将军现在正为了土耳其人进入西奈半岛发愁,在埃及的英军正在埃及西部与意大利和赛努西人联军作战,上尉,我听说你们英国人在埃及西部部队就拥有八万之众。恕本人孤陋寡闻,不知英军在埃及到底有多少部队?现在又能从什么地方抽调部队攻打巴勒斯坦?” 王林斌咄咄逼人的话有些伤人,至少劳伦斯听了王林斌的挖苦,脸色都变了。虽然劳伦斯名气很大,可他才二十五岁,不过比王林斌大六岁而已,讽刺挖苦面前沉不住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王上尉,按照您的意思,我们是否不打大马士革,而是配合你们中国军队打土耳其?上尉,您根本没有为阿拉伯考虑,只是出于减轻中国军队压力的目的,让阿拉伯人流血,岂不是很卑鄙?” 听到王林斌建议不打大马士革,帐篷里的各位酋长觉得有些彷徨,在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国家一个是英国(世界的,号称日不落帝国。),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是世界独霸,任何国家都不得不买他们帐。一个是中国(亚洲的,自称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换句直接点的,就是说亚洲是中国的亚洲,其他国家不得插手。),作为天朝上国,自从一八六八年后中国实力迅速提升,作为新兴的传统大国,现在中国的影响力已经不只局限于东亚、东南亚一隅了,而且中国强大的军事实力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不忌惮的。阿拉伯毕竟在亚洲地区,作为争取民族独立的阿拉伯人,这两个国家都是不敢得罪的,这也是远征军一到美索不达米亚,侯赛因就率领一众酋长到法奥拜访,在得知有中国人从法奥那边朝麦地那过来,他们远远过来迎接的原因。对这两个国家的建议,如果一致,皆大欢喜,反之,大家只能噤若寒蝉了。劳伦斯质疑王林斌是为中国人利益着想,这才打阿拉伯人利益,这些酋长越想越觉得劳伦斯说的再正确也没有了,要不是顾忌王林斌背后代表的国家,这些人非跳起来破口大骂不可。 一般酋长不敢说话,侯赛因王子却没那么多顾虑。侯赛因将象牙柄手枪递给身边的随从,点头道:“不错,王上尉,你们中国军队刚刚在克泰齐丰打了大败仗,损失了几万军队。” 听侯赛因王子的意思,是说中国在损失几万人后,想用阿拉伯人上来,帮中国人抵挡土耳其人。王林斌不由得笑了起来,微微摇着头。“不知王子殿下从什么地方知道中国损失了几万人?我们并不否认战场上受到挫折,但战场上损失的决没有王子殿下说的那么多,并且我们还消灭了几倍与自己的敌人。话又说回来,就算折损数万人马,可这么点挫折对拥有六万万人口的中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现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人虽然略有小胜,他们也失去了反击能力,王子殿下您的军队不过几万人马,我想任哪位军事家也不会指望靠王子殿下您的军队可以将过百万的土耳其军队彻底消灭。而我百万大军、数百战机、上千战车、过万大炮正乘坐轮船从国内开拔过来,等大军到达,不要说巴格达,就是君士坦丁堡也指日可下!” “上尉您是在威胁我们吗?” “劳伦斯阁下,您何出此言呢?我想中国对国际事务的态度大家都是明白的,与某些国家不同,我们中国从来没有过干涉其他国家内政,我们只有帮助那些受压迫的民族从漆黑的世界里解脱出来,我想作为考古学家,您应该了解历史上是哪个国家将鸦片贸易当礼物送到中国去,在中国不想让人民变成鸦片鬼时,以步枪、火炮逼迫中国允许鸦片贸易。”面对英国人,王林斌觉得自己具有道义上的优势,反驳起英国人,话说的义正词严。谁叫英国人历史上对中国发动了人神共愤的鸦片战争?这样的话在同样受到压迫的民族面前说,总能让他们觉得英国人心术不正。 劳伦斯不是白痴,一听就知道王林斌指责的是英国对中国发动的鸦片战争,当然,在英国这场战争并不叫鸦片战争。作为英国人,劳伦斯不能不以自己理解的替大英帝国辩解一下。“王上尉,您也许说的是一八三九年英清贸易战争吧?与阁下说的不同,这场战争并非是鸦片问题引发的,而是因为贸易。是清国林则徐派军队包围商行,以集体胁迫使得贸易无法正常开展。作为信奉自由贸易的大英帝国,派军队到远东,只不过想摇恢复广州的原有状态,修改英国与清国之间进行贸易的基础。作为文明人,王上尉您应该知道在国际法中,一个主权国家的领土管辖权是同下述正式的国际关系制度密切结合的,即在国家平等的基础上通过外交使节和领事的谈判来解决争端。很显然,当时的清国拒绝建立这样的关系。既然无法通过谈判解决,使用武力也无可厚非。” 给劳伦斯这么一说,王林斌觉得自己脑袋晕忽忽的,给他搞的天旋地转。明知道劳伦斯说的话是强辩,可话听着又好象很有道理,一点毛病也没有。王林斌总觉得劳伦斯说的什么地方不对,可他不是外交家,对这些文字游戏陌生的很,让他一时找出来也太难为他了。 从劳伦斯话中挑不出毛病(王林斌可不想自己成为只会强词夺理的野蛮人),憋了半天,王林斌涨红了脸从他中学历史课本上了解的控诉丑陋的鸦片战争理由上寻找击败劳伦斯的突破口:“劳伦斯上尉开口国际法,闭口平等,那么我想问一下,九龙事件怎么回事?英国水手在中国领土九龙上岸,杀死一名中国人,在中国政府要求交出凶手时,却以所谓无法确定究竟是谁打死人为借口,拒不肯把凶手交出,请问,中国的领土管辖权何在?” “王上尉您的说法是很可笑的,因为清国(“是中国!”王林斌纠正道)……就按照上尉您的说法吧,因为中国人在审讯时习惯以酷刑逼供,按照英国的一贯做法,这种情况下,凡被控杀人的人不能交出。”劳伦斯搜刮肚肠,终于勉强找出了理由。不过一贯以主持正义自居的劳伦斯对自己的辩解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潮。 帐篷中,中、英、阿三语翻译不停地将俩人对话翻译成三种语言共在场的人了解,对这两个协约国小小的上尉在这里的辩论,阿拉伯的酋长们饶有兴致静静旁听着。作为想要独立的这些酋长,能从上尉争辩中了解这两个现今最强大国家行列中的国家在对外政策上都有那些特点(上尉官衔虽小,却能代表国家绝大多数百姓真实想法,还有国家对他们灌输的教育。),这对酋长们决定以后靠向谁自然极有帮助。开头听着劳伦斯的辩解,他们觉得劳伦斯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等劳伦斯说出英国一贯做法,这些信奉伊斯兰教义的酋长们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果然,滑头的王林斌马上从劳伦斯话中找到问题了,“上尉,您刚才不是说英国很遵守国际法吗?那么在裁判权上为何不遵守国际法了?各位王公,我想问一下,如果一个外国人在阿拉伯地区强奸当地妇女,按照阿拉伯法律,应该如何裁决这个外国人?或者因为不人道的法律,以所谓一贯做法为由,将这名外国人藏起来,拒绝受到阿拉伯人审判,各位觉得这也合情合理吗?”王林斌斜着眼看一张马脸变成关公的劳伦斯,得意洋洋问道。 对王林斌的问题,劳伦斯不知如何解释,很显然,真要发生这样事件,英国的做法当然完全背叛了劳伦斯让阿拉伯完全独立的理想。原本以为自己在阿拉伯多年待下来,与中国人派来的王上尉相比,优势极为明显的劳伦斯,发觉自己好象站在了审判席上,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糟透了。 “在我国所称第二次鸦片战争中,美国全权代表列卫廉曾经这样对国务卿说“西方文明的列强必须坚持它们认为属于它们的权利,并且放弃把中国作为一个适合任何普通规律的强国来对待的梦想。”话大致意思是这样,原话出处不会很大,我想,您的大英帝国也正是因为不将中国看做一个可以平等对待的国家,才有这两次让人气愤的战争。对中国如此,对其他国家难道就有所不同吗?很难让人相信,一个信奉强权就是公理的国家会对将来新建立的阿拉伯国家抱以公平、公正立场友好相处。劳伦斯上尉,您的理想是让阿拉伯得到完全自由,这点本人在离开法奥时,从我国军方那边我已经十分了解,并且对上尉的理想极为钦佩,作为一名英国人,可以这样做,不能不让本人相信这个世界,除了中国人,还是有其他强国公民对受压迫民族抱有同情心的。” 王林斌将帐篷当成了自己声讨英国的论坛,全然忘记了现在中国正和英国站在一条战壕里,面对同一个敌人展开血腥搏斗。面对激进的中国王上尉,听到他赞扬自己,劳伦斯只能感觉自己脸烧的更厉害。英国被他说的如此不堪,而赞扬自己品格越高尚,越让人觉得英国十分无赖,劳伦斯毕竟还是英国皇家军队一名上尉,自己的国家被人家损成这副模样,要是可以决斗,劳伦斯真想马上和面前这位看起来十分单薄,却口齿伶俐的王林斌来上一场。 侯赛因王子将手缓缓举了起来,阻止了俩人继续无谓地争辩下去。“不知王上尉您认为我们不打大马士革,应该打什么地方呀?” “王子殿下,如果阿拉伯军队攻打大马士革,对我们中国军队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很简单,我军为了积蓄力量,短期内不会在美索不达米亚有所大行动,而王子殿下您的进军必然吸引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军队,使他们将部分兵力抽调到大马士革方向去,减轻我军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压力。 第655章 只是据我们情报所知,现在土军第四集团军七个师十万军队在地中海沿岸展开,负责保护巴勒斯坦及叙利亚。王子殿下的军队不过两万之众,如冒然深入,在没有英军配合下,就是靠偷袭占领了大马士革,在土军反击下恐怕也站不住脚。所以我们远征军总部在深入探讨后,建议王子殿下在得到英军进攻巴勒斯坦确切时间之前,最好不要马上进攻大马士革。土军毕竟有一百三十万,他就是损失十万也不会伤筋动骨,王子殿下您的军队若是伤亡五千,恐怕对士气和信心都是极大打击。这只能便宜了其他想要代替土耳其,压迫阿拉伯人民的国家。” “王上尉,你是在指责我们大英帝国吗?”翻译将王林斌说的话翻译成阿拉伯语,能说会讲的劳伦斯听到最后,闷哼一声,没好气地问道。 王林斌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很西方化地一摊手冲着劳伦斯笑了。“上尉您多心了,我怎么敢指责伟大盟友呢?只是有的国家一边自己不动,一边却怂恿别人当替死鬼,这就很让人不齿了。” 劳伦斯被彻底激怒了,冲着王林斌紧握双拳咆哮道:“王上尉!你这是对我们大英帝国的污蔑!要知道我们大英帝国从来都是真心帮助阿拉伯人取得独立的,而我被我的国家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助我的阿拉伯兄弟彻底取得自由,不再受到其他国家摆布!” “上尉何必如此冲动?没有让人家当替死鬼自然最好不过。黎少尉,我想问一下,咱们可爱的大英帝国盟友是不是叫做日不落帝国?”王林斌不再理会不停喘着粗气的劳伦斯,掉转头问身边的黎宁少尉。 黎宁不知胆子够可以的王上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迟疑下道:“自然,这全世界都知道。”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英伦三岛?……我想这三个岛就是再大,好象也不能让太阳只停留在它们头顶上呀?日不落帝国不会是形容其他国家,如咱们中国吧?” 黎宁有些明白王林斌是用其他话寒碜劳伦斯,在旁边帮腔道:“这个……这是说英国在海外有众多殖民地,每一天,总有那么一缕阳光照在英国殖民地土地上,所以才叫日不落帝国的。” 王林斌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仁慈的英国盟友给那些殖民地百姓带来的是自由、民主,还有大把金钱了。” “这倒不一定,我听说为了让高贵的白种人能在澳洲生活,那边的土著居民都要给英国人屠杀光了。还有非洲,历史上很多非洲的黑人被英国人贩卖到其他国家当奴隶,那叫一个惨啊!为了争取更多的殖民地,前两年,英国不还和非洲的布尔人打了一仗吗?” “怎么可能?你不会是蒙蔽上司吧?英国人怎么可能不帮助殖民地人民取得独立、自由,反而大肆屠杀?你小子一定是记错了,澳洲土著居民减少可能是他们水土不服,至于当奴隶,这是英国人想要开化那些愚昧的当地百姓,不得已而为之。或者说欧洲的白种人是人,非洲的黑人不是人,是动物,你说我说的对吗?” “大人英明,属下受教了。” 俩人如同说相声一般一唱一和,王林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代表中国军队的联络员,只要能损一下英国,他就觉得很满意,当然,如果阿拉伯人能听进去的话,他从总部接到的将英国势力驱逐出阿拉伯这个任务,也就完成的差不多了,只是手段有些无赖。旁边站着的劳伦斯听了忍俊不禁的翻译将那些话一句句翻译过来,鼻子都气歪了,却找不出插嘴的地方。 侯赛因听出了王林斌话外音,问道:“那么王上尉,您认为我们应该攻打什么地方好?” “王子殿下,我是海军军官,不是陆军军官,不过我也知道凡事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认为殿下的军队应该朝卡尔巴拉转进。那边现在属于我军控制范围,殿下军队可以在卡尔巴拉接收我军支援你们的武器资金,进行训练后再与我军一同消灭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人,从美索不达米亚进军大马士革,我们军队会配合王子殿下将整个阿拉伯半岛统一。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建议,是否接受,完全由王子殿下决定。” 侯赛因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王林斌的意思。“这事我们还需要在商量一下,只是你们中国人真的愿意无偿帮助我们阿拉伯人吗?” “殿下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们中国对其他国家有不义之举?在菲律宾,因为西班牙人的暴行,我们军队出兵将西班牙人从菲律宾赶走了,可是赶走后我们并没有让菲律宾成为中国殖民地,而是在当地人选举出他们领导人后,马上从菲律宾撤军,没有从菲律宾带走一丝一毫,相信王子殿下这还是知道的吧?” 生闷气的劳伦斯冷哼一声。“没有带走一丝一毫?你们在菲律宾扶植起傀儡政府,从那边大肆掠夺资源,还说没有带走一丝一毫?” 王林斌不客气地驳斥道:“劳伦斯上尉,我们与菲律宾是进行正当贸易,我们需要各种资源,而菲律宾需要大笔金钱,双方合作乃两利之事,怎么能说掠夺资源?按照阁下所说,不知大英帝国在澳洲、加拿大、埃及又干了什么勾当?至于傀儡政府,这更是一个笑话,连你们大英帝国都承认菲律宾是主权独立的国家,在马尼拉派驻了大使,又何来傀儡之言?” “两位不要再争执,现在大家都是盟友,还是和为好。”侯赛因连忙打圆场。 “殿下放心,我们只是随口闲谈一下而已,并非真有什么过不去的。相信世界最老的强国大英帝国,与我们世界人口最多的现在大国中国,联合起来,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的!” 侯赛因看了眼一声不响的劳伦斯,开口问道:“那么中国无私帮助我们,想有什么回报吗?” 王林斌笑了:“殿下,我并非外交使者,只是作为军方派来当殿下与我国军方联络员,很多事情作为我来说,怎么可能了解?只是如果阿拉伯完全独立了,我想中国商人与贵国合办几家公司,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们只需要不在阿拉伯国家受到歧视,享受与贵国商人在中国同样的待遇,仅此而已。我想这应该还算合情合理。” “上尉,没想到您的口才会这么好,说的那个什么劳伦斯光喘粗气,话也说不出来。”在侯赛因王子帐篷里说明了自己来意,留下侯赛因与各位酋长还有劳伦斯讨论中国人提出的建议,王林斌与黎宁告别了侯赛因王子。回到自己临时驻地后,黎宁少尉钦佩地朝王林斌竖起了大拇指。 王林斌得意洋洋的吹嘘道:“这算什么?要是连劳伦斯都搞不定,我还到这混什么混?还是趁早带领大家卷铺盖一起滚蛋好了。” 黎宁陪着王林斌走到他的帐篷,这么热的地方,刚才在侯赛因帐篷里与劳伦斯一番唇枪舌剑,俩人脸上都出了不少汗。打盆水,洗了一把脸,黎宁一边挂毛巾,一边问道:“不过上尉您不害怕劳伦斯会把您说的话汇报给英国政府吗?有些东西大家知道就是了,要是说出来反而彼此脸面都不好看,尤其是外交场合,这样不给英国人留面子,他们要是对我们政府提出抗议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现在是英国人有求于我们,并非我们求他们。英国佬在欧洲丢了老鼻子脸,陆战败给德国人暂且不说,连英国从来自认为不可动摇的海权,也在德国人一九一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夜展开的易北演习中,让德国海军顺利地突破了英吉利海峡大丢面子。为了让我们尽快投入战斗,英国连马来亚、马六甲、贡榜这些殖民地都让了出来,还保证劝说荷兰同意婆罗州独立,这劝说不过形式而已,中国和英国开口了,那轮得上荷兰人多嘴多舌?现在的英国再也不是鸦片战争时候的英国了。”王林斌以一句感叹结束了自己长篇大论。 太阳已经落下山了,地表温度开始急剧下降。沙漠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一阵风吹来,飞沙走石,让人眼睛也睁不开。几十名中国人(主要是骑兵排战士)肃静地站在驻地周围,持枪警戒里面的那些货物。那些货物边上站着王林斌带来得运输队非战斗人员及侯赛因部队里的一些白袍黑须之人,在王林斌翻译穆罕默德唱念下,一箱箱的货物被双方人员打开,验收后搬运出中国人驻地,到了外面又搬上等候在那边的侯赛因的骆驼上,随着叮当作响的驼铃声朝侯赛因驻地而去。 在中国人临时驻地外面,还有一群群身着长袍,头缠纶巾的阿拉伯战士隔着远远的朝这些中国战士指手画脚,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你明天就走吗?”王林斌站在旁边看着堆积在面前的那些武器弹药渐渐少了,头没回问道。 站在王林斌身后的黎宁明白上尉问的是自己,点头道:“既然上尉您已经安全到达阿拉伯起义军队伍里,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带领骑兵排还有运输队其他人员回法奥。” “这样啊?”王林斌下意识地伸出手挠了挠头,有些失落地说道。王林斌在进军队之前,只认识自己学校(还是中学,小学每天有专人接送)和家的道路,到了军队后,接触人多了,他的依赖性也改了不少。分配到军舰后,舰上的海军将士彼此之间情如手足,王林斌也没有离开家的想法,可现在要把他和几个通信人员留在这都是大胡子的外国人地方,王林斌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王林斌半转过身,看着黎宁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的面孔诚恳地说道:“能不能再过几天再走? 第656章 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能顺利到这里完全是运气,千里的大沙漠,土耳其游骑,沙漠里的沙盗多的数不胜数,来的路上没碰到,并不等于回去路上也不会遭遇,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心里可不好受。还是留在这里吧!若是侯赛因王子决定到卡尔巴拉去,我们再一起过去好了。” “上尉,我毕竟是骑兵军官,要服从上级命令。在法奥我接受的命令就是护送上尉与运输队一直到安全抵达侯赛因部队,完后要马上返回部队。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只能回去。” “唉,你的任务是护送我们找到侯赛因部队,当时我们知道的是他们在麦地那,可现在他们已经到这里来了,也就是说我们提前三天见到了侯赛因王子。你再在这里多待三天,我想你们连长也不会多说什么。” 黎宁看着坚决想要留下自己的王林斌笑问道:“上尉您想让我违反军纪吗?” “怎么能说让你违反军纪?……我看这样吧,等下我让电报员给总部发封电报,将我们这里情况汇报给总部,并且请求总部让你留下来,在总部给予回答前,你暂且不走,你看这样如何?” “报告……上尉,劳伦斯上尉求见您!”王林斌正想方设法让黎宁留下来,在外面的哨兵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 “劳伦斯上尉?他来干什么?”王林斌与黎宁对视一会儿,见黎宁也不知道,嘴里自言自语着。“把他带到我的帐篷吧,少尉你也一起来。” 黎宁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劳伦斯求见的是上尉您,又不是我。” “今天下午在侯赛因王子帐篷我们太让他难堪了,我害怕这家伙会气急败坏下,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他真要想搞什么名堂,多一个人咱们也好应付一下。” 听王林斌的口气是担心劳伦斯到时候给他饱以老拳,想让自己在劳伦斯动手的时候给王林斌当帮手,黎宁苦笑道:“不会吧?上尉您可代表了中国,劳伦斯再怎么说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啊。” “咋那么多废话?我让你进来你就给我进来,这里我才是最高首长!”不由分说,王林斌拉着决不情愿的黎宁钻进了他的帐篷。没多久工夫,白天俩人见到的劳伦斯上尉一副阿拉伯人打扮带着一名翻译掀开帐帘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劳伦斯就看到王上尉正背着手嘴里念念有词在帐篷里兜圈子,而黎少尉拿着一支硕大的毛笔在淡黄的纸上写着什么,还不时抬头看着王上尉。 听到帐帘掀开的声音,王上尉和黎少尉同时抬起头,看着傻站在帐帘边的劳伦斯,王上尉仿佛刚知道劳伦斯过来,脸上绽出笑容,急走两步迎了上来,拉着劳伦斯手热情地说道:“劳伦斯上尉?稀客稀客,我正和手下商谈如何与上级联络,安排运送侯赛因王子需要的军事物资,不知劳伦斯上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啊。请坐……通信员!快给劳伦斯上尉倒茶!” 王上尉一番做作,恶心的劳伦斯差点呕吐,他可很讨厌与人握手,女人都不可以,男人就更加难以接受了。自己过来当时已经告诉站在外面的哨兵,让哨兵通报了,可这位讨厌的中国上尉却仿佛自己刚刚知道,这让劳伦斯看着这位比自己年龄小多了的上尉觉得十分可恶。 王林斌搬出两把凳子,一番礼让后与劳伦斯坐了下来。看着劳伦斯问道:“上尉不知何事过来?放心,只要我们能解决的,我们一定会尽量给予上尉帮助。” 劳伦斯脸上露出真挚地微笑说道:“王上尉,我是为了大马士革而来的。” “大马士革?” “不错,上尉您对阿拉伯历史恐怕并不了解,对阿拉伯人来说,大马士革是最神圣的城市,攻占了大马士革,侯赛因王子将在整个阿拉伯世界拥有无上威名,所有阿拉伯人都愿意为了阿拉伯的独立而牺牲,但要是没有攻占大马士革,对苦难的阿拉伯来说,不管中国人占领了美索不达米亚多少地方,世界还是一片黑暗,所以我建议上尉能从阿拉伯人角度看待问题,不要拒绝侯赛因王子解放大马士革,这对阿拉伯人十分重要。” 王林斌连连摇着手:“等等,等等……劳伦斯上尉,为何下午在我分析过利弊后,您还如此坚持先攻打大马士革呢?这根本是拿鸡蛋朝石头上碰撞嘛!我想,劳伦斯上尉您不会是为了替西奈半岛的英军减轻压力才一再坚持攻打大马士革吧?” “上尉!我这完全是为了阿拉伯人利益考虑,怎么能有您说的那么……何况我们英国政府对阿拉伯完全抱有诚意,上尉您没有根据的指责,对我们大英帝国来说是不公平的!”脾气再好的劳伦斯在王林斌不断挖苦下也忍不住了,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强压下怒火,缓缓坐了下去。 王林斌仔细看着劳伦斯的脸,见他是真得为自己说的话生气,好象自己误解他了,点点头道:“本人相信绝大多数英国人与我们一样真心希望这个世界所有地方,所有人都能生活在自由的空气下,本人从不怀疑阁下是真心帮助阿拉伯人取得独立,只是贵国政府未必如您所思。所以我才问您是否贵国政府要求您让侯赛因王子进攻大马士革。我这里有一封文件,我想请阁下过目。”说着王林斌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一件信封递给了劳伦斯。“这封文件是我们情报人员在最近才得知的,对此我国政府已经对贵国政府提出了抗议,只是为了避免战争年代伤了两国和气,所以才没有捅出来。我希望这封文件这里就阁下一人知道就可以了,不然对你们决没有任何好处。” 劳伦斯疑惑地从王林斌手中接过文件,打开来先看了眼王林斌,见他脸上没什么嘲讽自己得表情,这才低头看了起来,没看多久,劳伦斯脸上变得通红,拿着纸张的手微微抖动起来。在他手中的是一份英文文件:塞克斯-皮科特协定。文件是英国与法国之间在战争刚刚爆发时签订的,当时奥斯曼土耳其加入了同盟国一方,在九月初,英国与法国签订这份协定,商定只要协约国取得胜利,那么他们将瓜分奥斯曼土耳其的所有土地——包括阿拉伯地区。与塞克斯-皮科特协定搁在一起的,还有一份中国政府对英国的抗议信,及英国政府对塞克斯-皮科特协定的辩解。 “上尉,这是污蔑!我们英国政府决不会与法国签订这样的协定,谎言!满纸都是谎言!不可能,这是伪造的……是的,我们英国不会和法国签订这样的协定……这种出卖朋友的事情英国政府怎么可能做……”劳伦斯将文件狠狠惯在地上,冲着王林斌和黎宁歇斯底里咆哮着,在王林斌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看下,劳伦斯话越说越虚,最后变成喃喃嘟囔,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王林斌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是真是假上尉您可以发电报到埃及你的上司那边征询,要是没有电报也可以派人携带这些文件问问去。用不着我多说,相信你的上司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 劳伦斯已经相信这些文件都是真的了,只是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是真心想让阿拉伯人取得真正的独立,让阿拉伯地区的人们不再受到其他国家压迫,可是他的政府一面告诉他和其他英国军官,他们与土耳其之间的战争是消灭反动的土耳其政府,帮助阿拉伯人取得独立的,背地里却与法国签订了这样一份协定。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让劳伦斯深深感到自己受到本国政府的侮辱,自己为之奋斗心目中的理想天堂在瞬间崩塌了。对自己寻找的领导阿拉伯人以武装斗争取得独立的侯赛因王子,劳伦斯突然有种害怕再见到他感觉,他觉得是自己蒙蔽了这些极为信任自己的阿拉伯人,他们想获得独立,而自己却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无谓了。要是侯赛因看到这份文件,他又会怎样暴跳如雷呢?也许,他会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他们替英国人卖命。幻灭,劳伦斯的理想幻灭了。劳伦斯垂下头,用双手紧紧掩住自己面孔。 看着头深深垂下来的劳伦斯,王林斌这才发觉这位英国上尉好象与他接受教育中那些卑鄙无耻的英国人不大一样。原本将这些文件拿出来给劳伦斯看,是想让劳伦斯看看他们国家是如何打算对付阿拉伯地区,让感觉良好的劳伦斯不要如此猖狂。现在看来劳伦斯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份文件存在,他被自己的国家欺骗了。王林斌和缓道:“上尉,在我们中国强烈抗议下,这份文件已经作废了。不过劳伦斯上尉您应该知道,我们进攻巴格达时,曾经要求在埃及的英军进攻巴勒斯坦,给予我们一定的帮助。英国军方明明答应了我们,可我军一开始进攻,你们军方就以各种借口,拒绝进行曾经商量好的战役,并且还将大量驻防在西奈半岛的守军调往埃及西部,使得土军可以将大批部队调到美索不达米亚,这才有美索不达米亚我军暂时受到挫折。当然,对这些我们中国早有准备,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我们中国拥有千万大军,损失几万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而阿拉伯起义军不过两万,不要说几万,就是几千恐怕也是致命的。若是阿拉伯人进攻大马士革,而英军不给予帮助,在土军优势兵力围攻下,不知上尉您认为胜算几何?请上尉好好思量下。至于这份文件,请放心,既然已经作废了,我也不打算再让阿拉伯人看到,就当它从来不存在好了。上尉您也不用再为这事情烦恼。相信在让阿拉伯人取得独立这个共同理想下,我们还是能很好合作的,上尉您说呢?这位翻译,希望我们今天晚上说的话您不要传出去。” 第657章 劳伦斯静静听着翻译将王林斌说的话翻译成英语。听完了,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劳伦斯并不想轻易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干出的一番事业,既然协定已经作废,而中国人又不将协定说出去,那么他还是能与这些阿拉伯朋友一起战斗下去。 送走了羞愧不已的劳伦斯,王林斌走到外面,望着沙漠中浩瀚的星空。和无边的海洋看星星一样,在沙漠中,苍穹上的星星近的仿佛伸手可摘,一闪一闪好奇地窥视着下界。一阵风刮了过来,贴着沙地起了一层淡淡的轻纱,朝站在外面的人们轻柔地飘了过来。十月里沙漠中的夜晚一起风就让人身上起了一层极小的疙瘩,身着单衣的王林斌不由得轻轻哆嗦了一下。 刚才还喧闹之极的空地上现在已经人走货散了,一百多箱的货物并不多,在那么多人搬运下,没用多少时间就搬运一空。不管是中国人还是阿拉伯人,既然完成了事情,大家都很高兴地回到自己帐篷里去了。夜空下周围很安静,篝火燃烧发出的噼扑声夹杂着游动哨兵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沙漠中好象极为遥远,远的如同天地相接地方传来的。从几顶帐篷里传出阵阵打鼾声,沙漠中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既然没事情,人们很愿意躺下与周公或者先知穆罕默德好好沟通一下。 身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王林斌头也未回,问道:“少尉,电报发了吧?” “什么电报?” “哦?穆罕默德?”王林斌一听怪声怪气的中国话就知道自己听错人了,一转身,见大胡子穆罕默德一脸惊诧地站在自己身后。尴尬地冲穆罕默德笑笑,挠挠头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还以为是黎少尉发完电报过来了。对了,事情都办好了吗?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事情,大人,这是侯赛因王子给您的清单。”说着侯赛因将一张羊皮纸递给王林斌。 接过羊皮纸,走到篝火边展开一看,见上面都是扭曲着的蚯蚓,还有一串串的阿拉伯数字,王林斌将纸又还给了穆罕默德。“穆罕默德,这上面写的它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还是麻烦你帮我翻译过来吧。” 穆罕默德打开纸,以他那怪声怪调的中国话念道:“……为了击败在阿拉伯地区的土耳其人,我们现在需要如下物资。第一:步枪四千支,机枪四十挺,子弹五十万发。第二:七五毫米轻型野战速射炮十二门,各种迫击炮十六门,炮弹至少需要两千八百发。第三:炸药五千公斤。第四:电台十四部。第五:每月给予我们二十万中国元资金援助……(“停停停!”王林斌伸出手阻止了穆罕默德继续念下去,盯着穆罕默德问道:“我们是来帮助他们赶走土耳其人,让他们取得真正的独立,怎么还要问我们要资金援助?这也太……那个了吧?”穆罕默德替侯赛因开解道:“大人,据侯赛因王子所说,前面两年虽然阿拉伯军队在他与他的父亲领导下打了几个胜仗,可原本积累不多的弹药已经耗尽了,他们现在迫切需要获得资金和物资方面的援助。本来英国人答应每个月给侯赛因王子固定的补给,只是现在埃及战事激烈,英国人自顾不暇,也无法再保证侯赛因王子的需要了,没有钱,我们阿拉伯人很难继续战斗下去。”王林斌明了地点点头。“行了,我明白了,继续说吧。”)以上这些物资希望中国政府能以最快速度运给侯赛因王子和他的军队这里来,以后每月我们至少需要步枪五十支,子弹二十万发,炮弹八百四十发,对中国所给予的帮助我们阿拉伯民族致以真诚的感谢。” 王林斌静静看着穆罕默德,见他开始卷起羊皮纸了,问道:“就这样?完了?下面没有了?” 穆罕默德老实回答道:“大人下面没有了。” “什么“大人下面没有了”?你才下面没有了呢!……这也太笼统了,对我们来说,这点物资算不得什么,只是侯赛因王子就没说我们建议他将部队迁移到卡尔巴拉,他们是愿意过去,还是继续攻打大马士革?如果继续攻打大马士革,这些物资如何运送?总不能让我们派人跨越上千公里的沙漠给他运过去吧?打大马士革简直是送死,王子的军队要是被土耳其人消灭了,这些物资不白白便宜那些土耳其人?!”王林斌一听没自己需要的东西,有些气急败坏的口不择言了。 “这个……侯赛因王子并没有说到卡尔巴拉去。不过英勇善战的军事天才侯赛因王子决不会败给无能的土耳其人。大马士革是我们阿拉伯穆斯林心目中的圣城,无论如何必须攻下来的。”穆罕默德自己是阿拉伯人,对领导阿拉伯人起义的侯赛因王子他只有崇拜,听王林斌嘴里对王子十分不敬,忍不住反驳了两句。 “你倒会替王子殿下开脱,打仗嘛,哪有永远不败的道理?明知道敌人实力比自己强劲,还非要撞上去,这不跟送死差不多?算了,我也不和你说了。”看着脸垂下来的穆罕默德,王林斌结束了对侯赛因王子的嘲讽。 穆罕默德神色不豫说道:“大人要是觉得不能攻打大马士革,您应该去和侯赛因王子解释。让天才的侯赛因王子决定是否取消进攻大马士革计划。” “算了,我知道了,这份东西你还是将他翻译成汉字好了,我会让人发给法奥那边的。”王林斌无奈地挥了挥手让穆罕默德告退。取消攻打大马士革的计划,他已经与侯赛因王子说过了,自己再过去多说又有什么用?没得让侯赛因王子讨厌自己。王林斌心中暗想是否应该找一下劳伦斯上尉,说服他去找侯赛因王子,让他再劝说一下。劳伦斯在这支队伍里的时间比王林斌多了不知多少日子,与莽撞(王林斌忘记了自己也是十分莽撞)的侯赛因关系十分好,也许劳伦斯说的话比他对侯赛因有用多了!想是这么想,王林斌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很简单,他刚让劳伦斯对英国在阿拉伯这里的所作所为起了怀疑。如果现在急匆匆找劳伦斯说,让侯赛因王子率领阿拉伯起义军到卡尔巴拉去,搞不好劳伦斯会认为这是中国人想控制阿拉伯人,中国人想将阿拉伯变成他们的殖民地呢!想到这一点,请劳伦斯帮忙的念头自然不翼而飞。 一夜无眠,刚到阿拉伯军队兴奋劲还没有过去,加之等候总部关于黎宁少尉和他的骑兵排是否推迟归期的电报与阿拉伯人请求援助总部意见的电报一直未到,让王林斌成了夜猫子,时不时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电台所在的帐篷问电报到了没有。过度亢奋的王林斌害得电台没事人员想要打个盹都不可得——总要给王林斌吵醒,还怎么睡得着觉?连与王林斌同一个帐篷的骑兵排黎排长也给他搞的同样神经过敏,陪着这位年轻的上尉发神经。只是王林斌想要快点收到电报的念头随着东方破晓而破灭,天已经渐渐亮堂起来了,他所等待的电报还未到达。 “搞什么名堂?!总部那些人是不是睡死过去了?我这还等着他们回话呢!怎么这么长时间连个信也没有?”从电台帐篷走出来,王林斌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强睁着眼睛,不满地嘟囔着。 黎宁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苦笑道:“上尉,总部那些领导晚上可是需要充分睡眠的,再说那些阿拉伯人请求援助的电报那么长,光发就发了一个小时,翻译过来需要的时间还要长,等总部接收到了,再开会研究一下,给我们答复,我看今天下午电报都不会发过来。”对自己一夜陪着王林斌发神经,黎宁少尉怀疑自己是否生病了,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我不管!人家阿拉伯人还等着我们回信呢!这些东西我了解的越早,心里越踏实。” 看着暴躁的王上尉,黎宁心中暗想你不过是一名联络员,又不是派到阿拉伯军队的全权代表,管那么多干嘛?看来这个上尉从来都没吃过苦头,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什么人都要听自己的。黎宁很奇怪,海军怎么会派这么一位主到这里来,要是与阿拉伯人搞僵关系(黎宁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昨天与劳伦斯的斗口,开心是开心,可这说的却都是得罪盟国的话,如果对高傲的阿拉伯人同样如此,想不闹崩都不可能。),恐怕损失的就是中国在阿拉伯的利益了。 “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看短时间内电报是不会到了。”黎宁深深打了个哈欠,走了这么多路,到这里本来就很累了,又陪着王林斌一晚上没休息,黎宁现在很希望能倒头好好休息休息。强睁着眼皮,黎宁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含糊地嘟囔道:“今天不管是到麦地那,还是决定到卡尔巴拉,总是有路要走的,万一从骆驼上掉下来,这脸可就丢大了。” 一直没有接到电报让王林斌极为失望,在身边的黎宁哈欠连天下,王林斌也被他感染了,人身子沉重的站都站不住了,点了下头,带头朝他们的帐篷走去。“走吧,睡他一刻钟。” 骑兵排战士起床了,现在正在各班班长带领下生龙活虎般沿着驻地跑步,而那些运输队的人员正在张罗着喂骆驼吃的饲料。而他们的两位最高领导——王林斌上尉和黎宁少尉,现在却不顾别人如何看他们,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疲惫地走回帐篷倒头就睡。 眼睛刚合上,感觉自己还没睡着呢,王林斌就听到身边好象有人不停喊着报告。困乏之极的王林斌恼火地睁开眼睛,从地上摇摇晃晃爬了起来。“什么事情?!” “报告首长,侯赛因王子,劳伦斯上尉现在到了这里,说是要见首长。”外面的哨兵说道。 第658章 “让他们滚!别打扰老子睡觉……等等……”王林斌刚不耐烦地下了驱客令,马上反应过来来的人并非商人或者什么小兵之流,而是这块地皮上最有权势的侯赛因王子与在阿拉伯人中极有威望的劳伦斯,让他们滚蛋等于自己先于他们卷起铺盖滚回去。王林斌一下子清醒过来了,语气也温柔了许多。“请他们稍候一下,我马上出去迎接。” 说完王林斌王林斌迷糊地寻找毛巾和脸盆,想要打冷水好好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警卫员!警卫员呢?!……”听到王林斌叫自己,警卫员丁钟华连忙跑了进来,王林斌不满地盯着丁钟华,黑着脸说道:“我的脸盆和毛巾怎么不见了?赶紧帮我打盆冷水,还有找条毛巾过来!快点……对了,给我赶紧将穆罕默德那个大胡子找来。” 亏得王林斌现在还能想到谈话是需要翻译的,如果侯赛因王子他们没带翻译,自己岂不是要和他们鬼话连篇?只是王林斌忘记了如果侯赛因他们没有带翻译,门口的那些不懂外国话的骑兵排战士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自然也不会进来通报侯赛因与劳伦斯请求与他相见了。王林斌吵得黎宁无法安睡,黎宁转过身,一把扯过军毯将头闷在里面,从军毯里传来很不耐烦,十分含糊的声音:“什么事情啊?没事嚷嚷什么,是不是土耳其人打过来了?别吵了,我还要睡呢!” “喂喂……别睡了……你小子给我起来!娘的,我上尉都起来了,你还躺在床上干什么?!” 盖在黎宁身上的军毯被王林斌一把扯掉,黎宁很不情愿半坐起来。“什么事啊?这么急吼吼的。”“什么事?……侯赛因王子和劳伦斯上尉现在已经到我们驻地门口了!说是要见我。我马上要出去迎接他们,你小子却还躺在这里,是不是要给我们中国军人丢脸!?” 和王林斌刚听到反应一样,黎宁愣了一会神终于反应过来。“啊?!侯赛因王子他们过来了?” 王林斌没好气道:“我骗你作甚!自然是过来了。还不给我爬起来,跟我一起迎接去?!” 等两个人慌慌张张打扮好了,急匆匆走到外面,侯赛因王子与劳伦斯早就等候在外面了。 一见侯赛因和劳伦斯带着翻译站在驻地外,王林斌干笑两声,连忙打着哈哈,伸出了手。“王子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到这里来?要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您随便派一个人过来就可以了,我会马上到您那边去的,还用得着劳动您得大驾?” 侯赛因王子握住王林斌伸过来的手,以西方人的方式对他表示一番友好,面带笑容道:“朋友,对你们中国所给予我们的援助,全体阿拉伯人都感激不尽,我过来拜访也是理所应当的。” 看着侯赛因王子的脸色,王林斌总觉得他笑的十分牵强,至于为什么,王林斌并不了解,只是随口敷衍了几句,让开道,请侯赛因王子和劳伦斯走在前面。陪同俩人进入自己帐篷的路上,王林斌偷眼打量一番二人,这俩人与他面色一样,都失去了应有的血色,显得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俩人眼眶里还布满了血丝。劳伦斯知道塞克斯-皮科特协定,神经大受刺激,整晚没休息好,这个可以理解,王林斌猜不透的是侯赛因王子怎么也没有休息好?自己没将塞克斯-皮科特协定告诉侯赛因,相信劳伦斯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将这个计划对阿拉伯人说出来,至于阿拉伯人进攻方向,虽然他们没说非要进攻大马士革不可,可从阿拉伯人对自己的敷衍上,王林斌也相信这些游牧民族对到卡尔巴拉去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样侯赛因王子也用不着烦恼一晚上,那么到底为了什么?王林斌想象不到。 “小丁……给两位贵客上香茶。”将两个客人招呼着坐下,王林斌跑到帐帘处朝外面交代道。 侯赛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扶着挂在腰间的弯刀叽里咕噜语速很快的说了起来,被王林斌叫来事先等候在帐篷里的穆罕默德将王子的话翻译出来:“上尉,用不着多礼了。我们很清楚中国是礼仪之邦。我和我的朋友劳伦斯上尉过来,是有一件事情通知上尉的。” 王林斌脸上挂着笑容问道:“哦?不知什么事情?” 侯赛因王子脸色严肃下来,吐出一串让王林斌兴奋地快要休克的话:“昨天晚上,我和我的朋友劳伦斯上尉商量过了,我们决定,所有阿拉伯军队暂时不到大马士革去,而是到卡尔巴拉配合中国军队打击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人。” “真的吗?!”王林斌和陪同他一起迎接侯赛因王子的黎宁少尉都傻了,俩人只知道对望,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心中喜悦,不光他们俩人,连旁边的翻译穆罕默德听了侯赛因王子的话,也惊讶的手足无措。黎宁毕竟稍大一些,首先从狂喜中清醒过来,朝王林斌使了个眼色,王林斌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把贵客丢在一旁呢!“好啊!我们中国热忱欢迎王子殿下率领勇猛善战的阿拉伯军队与我们一起打击邪恶的土耳其敌人!”扫了眼旁边陪伴着的劳伦斯,王林斌这才知道他为何如此憔悴,看来,知道英国如何对待阿拉伯的劳伦斯在对政府不信任同时,为了他的理想劝说侯赛因修改作战目标,俩人也许商量了一晚上,今天天一亮就赶了过来。不过将一份文件给劳伦斯看,原本是想打掉他自我感觉良好,王林斌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戏剧性效果。 第二十章全[目录引索] -------------------------------------------------------------------------------- 第二十章全 清澈的阿拉伯河静静流淌而去,河边随着微风轻柔起伏的白花花芦苇丛中,几只小鸟跳跃着寻找食物。空中传来隆隆轰鸣声,正在觅食的小鸟听到沉闷的发动机转动声,惊叫着扑哧一下展开翅膀朝四周乱飞,一股气流自上压了下来,芦苇丛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洋。 瓦蓝的天空下,两架草绿色双翼飞机沿着阿拉伯河上空缓缓朝西北哈马尔湖方向飞去,飞机飞的并不高,几乎是贴着河面飞行,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在水面上犁出道道波澜,朝两岸涌去,阳光下微波荡漾泛着点点银光的河面上留下两架飞机倒影。 程明海仰面躺在芦苇丛中,右手枕着头,左手拿着一截掐断的芦苇杆咬在嘴唇里,盯着天空发呆。炎炎烈日灼烤在身上,惊鸟在他身边乍起,气浪压下来的芦苇拂过他的脸面,两架飞机从他头顶掠过,这些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程明海闭上眼,他感觉自己融入了大地,与身下泥土合为了一体。什么也用不着看,什么也用不着想,可世界就在他脑海中,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 自从参军后这种感觉就从来不曾有过了,现在自己在远征军中成了无所事事的外人,刚被解除职务时,战场情况千变万化,在总部小屋里,可以从经常到小屋来的崔参谋那边得到前线战事发展如何,作为军人,程明海不能不关心,常常一个人静坐在小屋里,幻想着自己是千军万马统帅,将前线的战事在脑海里复盘。克泰齐丰战役出人意料的失利后,战役失败的中国远征军需要稳定军心,积蓄力量,而胜利者土耳其军队也因为所取得的胜利不过是惨胜,两个集团军在战役中折损过半,武器弹药消耗过大,也不得不放弃胜利给他们造成的机会,停下来补充实力,两军彼此静静监视着对方,期候实力的恢复,这段时间前线一时陷入死寂中,解除了监管的程明海原本可以分配新的职务,可战事不利,远征军自上而下到处都在追究责任,连高上将都有众多谣言,其他人更没有什么心思再考虑是否应该安排他这个小小的少校什么事情做,百无聊赖的程明海连战事也用不着考虑了,倒有机会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这几天程明海很喜欢天还未亮就一个人扛着根鱼竿到阿拉伯河来钓鱼。和姜子牙不同,姜子牙是想钓胸怀大志的周文王,所以他的鱼钩是直的,只能钓人不能钓鱼。而程明海只是想钓两尾鱼消磨一下时间,他用缝衣针改造的鱼钩自然是弯的,想要钓到周文王这样的伯乐是用不着指望了,可钓到几尾河鱼却是可以的,可以让程明海改善一下伙食,顺便也能磨练一下他略显火暴的脾气。 今天程明海运气不怎么样,从早上四点半到太阳都过了头顶,他还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有些沮丧的程明海将鱼竿丢在了河边,鱼也不钓了,跑到一旁晒起了太阳。渺渺中,遥远的地方好象有人在呼唤着谁,程明海被呼唤声从奇妙的幻境中拉回了现实,眼虽然还合着,耳朵却聚集到声音来的方向。“程少校……程少校!”声音是从不远处丢弃鱼竿的地方传来的,听声音是崔参谋。 “我在这里,什么事?”程明海整开了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站在河边的正是远征军崔参谋,他正四处张望着,程明海突然从身边窜了出来,倒把他吓了一跳。“哎呀,我说少校,您怎么不钓鱼躲在这儿干嘛。看着鱼竿在,人却没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今天运气不好,到现在还一条鱼也没钓着,没什么事还不如晒晒太阳。”程明海笑呵呵弯下腰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尘土、草屑。“怎么,是不是想着到我这里来打牙祭?” 崔国宝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一下程明海道:“还打什么牙祭?快点收拾一下,上将要见你!” 程明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上将? 第659章 ……哪个上将?” “什么哪个上将,这里有几个上将?自然是远征军总司令高上将了!快点,别让上将久等。” “啊?”程明海一听几乎跳了起来,慌忙用力拍打了几下衣服,脸上惊讶的表情证明他原本想用钓鱼来培养耐心,算是白费功夫了。“快走吧,你!”崔国宝不由分说拉起程明海朝总部方向跑。“哎……等等,慢点,别跑那么快嘛。崔参谋,高上将干嘛找我?是不是让我重新回战车营?” “快走快走。”说是走,实际上是一溜小跑。“什么重回战车营?战车营现在高少校干得好好的,怎么说也论不到你再回去了。不过对你而言,决不会是坏事就是了。” 崔参谋不提高少校还好,一提,程明海就不由得从心底里窜起一团火。“高德申?还干得好好的,他不是在库特——艾马赖战斗中将战车营家底都给丢光了?要是差一点不知是什么样?!” 战车营等于是程明海一手拉扯起来的,在部队装备战车前,他就和战士们摸爬滚打在一起了。装备了战车,程明海又和营里的弟兄们不管是严冬还是酷暑整天泡在训练场上,营里面班长以上他全能叫出名字,很多战士的姓名他也知道。可这个战车营在乌姆卡斯尔登陆半年后,在克泰齐丰解围战中,十二辆战车被击毁十一辆,参加战斗的战车兵百分之八十战死沙场,倒是高德申少校乘坐的战车一点事情没有,他也连块油皮都没蹭掉。一听到战车营损失那冰冷冷的数字,程明海就心如刀割,对指挥战斗的高德申不由得怨气冲天了。 崔国宝一听,明白程少校对夺了他位置的高德申很是不满,边小跑边劝解道:“咳,你埋怨什么?无非是高少校占了你的营长宝座而已,有什么好埋怨的?人家高少校在战斗中可是冲在最前面,撤在最后面,部队从上到下都说高少校是军人的楷模!至于损失,要看到战车营给敌人造成多大打击,牵制了多少敌人,那么多火炮对准了战车,能不损失?我看高少校干得不错了!” “高少校表现还真的不错。不错嘛……战车没收拢,不过十来辆战车就敢朝人家几万大军阵地冲!要是全营齐整,我看他敢攻打君士坦丁堡了,这种送死劲头还真值得表扬。” “你看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嘛!让战车营出动是上级命令,你有几个脑袋敢违背上级命令?既然上级说打了,别说损失十来辆战车,就是整个营都填进去,你也要冲!不然你还当军人干嘛,不成了老百姓了?少校,不是我多嘴,这点连我这个上尉都明白,怎么你就想不通?” 程明海不耐烦地嚷嚷道:“得了得了,别拿军令如山倒这大牌子压我。我这么大人了,连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也不知道?只是服从命令是为了打胜仗,而不是打他娘的败仗!他妈的,明知道送死,还让部队楞往火坑里跳,这种命令不服从也罢!老子要的是胜仗,是打胜仗!决不是打他娘的孬种仗!” 崔国宝无奈地摇头道:“我还以为你钓鱼钓得真修身养性了,没想到还是一点也没改。” “改不了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爹娘就给了我这副臭脾气,这辈子就是枪毙我也改不了。”程明海不以为然说道。看了眼身边芦苇被俩人踩得不停地倒伏,发出沙沙声,程明海问道:“别再说这些让人丧气得话了,高上将今天到底干嘛找我?” “上将找你什么事我咋知道?哪那么多废话?你自己见到了,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从河边到远征军总部驻地并不遥远。没多久俩人就跑到总部所在地。总部用三层铁丝网圈了进去,在里面挖掘了一道深深得壕沟,壕沟后面是重机枪阵地,阵地上戴着钢盔的战士正靠在沙袋上无聊地打量着周围,一条道路从岗哨处一直通到里面,在里面道路两旁停了两辆程明海所熟悉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战车顶部车长舱盖打开着,可舱盖处却没有人露在面前。路途上还可以看到几门三七毫米高射炮炮口直指着天空,这些高射炮只是预防万一,用来应个景。先不说这里距离前线还遥远得很,土耳其人飞机飞不过来,就是可以飞过来,在距离总部不远的地方还驻扎了一支空军战斗机中队。他们有足够的实力驱逐敌人飞机离开这块空域,用不着高炮发什么威。 很意外的,在快要到高上将所在的指挥中心时,程明海看到路边停着三辆轿车,在轿车后面还跟着三辆与众不同的战车,在战车边站着一些身着战车兵制服的年轻战士,这些战士身上制服与程明海以前所在战车营战士穿着的略有不同,在贝雷帽上缀着小巧的船锚,臂章上有三条蓝色波纹。这些战车程明海从来都没见过,不管是熊猫战车,还是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它们都是采用过顶履带,小负重轮,顶上安装三七毫米口径火炮的炮塔,两边还有五十七毫米炮廓。而这三辆战车履带显然与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不同,与东北虎式战车比起来,这种涂了沙漠黄的战车车体低矮,负重轮露在外面并且直径很大,这三辆战车顶上炮塔倒是与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一样,看起来都是装备三七毫米火炮,而两侧炮廓就没有了——也不可能有,这么低矮的战车,两侧如何装得下五十七毫米火炮?总不能将火炮装到负重轮山去。整个战车看起来也很单薄,看起来这简直就是一层薄铁皮制作的。程明海不明白这么单薄的“战车”如何可以上战场?要知道战场上战车不光要遭遇敌人步枪、机枪子弹,还有各种口径的炮弹等候着它。这么薄抵御炮弹是指望不上了,恐怕就是机枪也能给上面钻几个窟窿。 见程明海见到战车,喜欢看个究竟的老毛病再次发作,崔国宝连忙拽了拽他衣角督促道:“行了,别好奇了。上将还等着你呢!快点吧。” 在崔参谋督促声中,程明海依依不舍告别了眼前新奇的战车,朝高上将办公室走去,没走几步路又回头张望了一下那三辆与众不同的战车。这种战车外型实在太古怪了!没时间好好钻研一下,程明海觉得这简直太遗憾了。也许上将召见自己不过是谈两句话就结束,到时候自己可要赶紧出来趁着这种战车还在的工夫,好好看看。程明海心里暗自想着。 站在上将办公室门前,程明海阻挡了一下想要通报的崔参谋,侧耳听了下,里面好象有人正在谈笑。看来办公室里并不止高上将一个人,略微有些紧张的程明海偷偷咽了口唾液,将衣角再次往下拉了拉,站直了大声喊道:“报告!陆军少校程明海奉命前来报到!” 里面笑声终止了。程明海觉得时间过了很长一会,从里面传来高上将淡淡的声音:“进来吧。” “是!”说完了,崔参谋帮程明海推开了房门,程明海大步走了进去。会议室中沙发上坐了三个人,一个是程明海所熟悉的身着棕绿色陆军将官服的高上将,还有俩人身穿一身雪白的海军军服,从年龄偏大身材矮胖的那名海军军官军服上的星星看,这是一名海军少将。 程明海进来前,他们正谈着高兴,见程明海手托着军帽站在面前,三人站了起来。高明辉上将笑着对程明海道:“你来了?来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军黄正泉少将。”程明海连忙朝刚才自己辨认出的海军少将行个军礼,心中升起了一团迷雾。他不明白高上将把他找来介绍海军少将给自己认识有何意图。“黄少将父亲就是开国海军参谋长黄翼升上将,说起来还是我的晚辈。” 黄正泉将军笑着对高明辉道:“是啊,自然是晚辈了。我父亲生前常常提起高上将,说上将指挥用兵变化莫测,是共和国百战名将,对叔叔您指挥的九江保卫战,他老人家可是十分钦佩的。” “哪里,客气了。九江保卫战要是没有海军参与,我也不会打的那么顺利,这全靠了你父亲帮忙啊!”听到故人之子说起自己平生最得意的战役,高明辉眼睛都乐得眯成一条缝了,必要的谦虚过后,高明辉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海军欧阳镡上校。不过三十来岁就当了上校,真是后生可畏啊!” 欧阳镡客气地恭维道:“将军,您在我这么大时不已经是少将了?到现在我还寸功未立,而将军在三十岁时已经身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与将军比起来区区一个和平上校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些都已经是老黄历了,别再提喽。”看起来高明辉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这位介绍一下(高明辉将手指向了程明海)……这位就是我军战车专家,前战车营营长,现在我的战车顾问,程明海程少校。程少校对如何使用战车极有心得,对我军战车事业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程明海不知道自己明明是无业游民,怎么突然间又变成了高上将“他的”战车顾问了,而且还夸了自己不少自己认为虚无缥缈的荣耀,自己真要如同高上将所言对远征军如此重要,也不会连个战车营营长的职位都不保了。 “久闻少校大名,今日方得一见,真是荣幸啊。”欧阳上校客气地说道。 “上校您过奖了。”程明海淡淡与两位海军军官打过招呼后,面向高明辉问道:“司令员,不知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坐吧,站着说话不方便。”高明辉伸手让程明海坐了下来。“是这样的,少校您知道,我们的海军陆战队现在已经登陆,与海军陆战队一起登陆的还有陆战队里配备的战车连。黄将军知道我们战车在这里已经与敌人交过手了,今天他们想找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帮助他们。” 第660章 黄少将点头笑道:“是极,我们陆战队虽然也有战车,在德属东非、马里亚纳战车也参加过战斗,可从来没像远征军这次如此大规模使用过,这次我们是过来好好向陆军老大哥取经来了,还希望少校可以给我们帮助。” “还这么客气干嘛,取什么经嘛!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需要只要开口说就成。”高明辉开心地在黄少将大腿上捶了一拳,扭过头对程明海道:“我知道你对战车极有研究,既然陆战队现在缺如何大规模使用战车的人才,向我们陆军来要人来了,怎么说我们也应该好好给海军帮助嘛!要拿就拿出最好的,在这里,你是我们的战车专家,我的意思是,少校,你是否愿意到陆战队给他们当战车顾问?关系还在我们陆军这里,只要给予陆战队的战车部队帮助,等他们适应这里的作战后,你再回来。”黄少将热忱地看着程明海说道:“是啊,我们真心请求少校您能到海军陆战队来给我们的战车部队给予帮助。少校您认为如何?” 程明海一听愣住了,既然陆战队真的需要有过实战经验的战车专家,那高上将应该将他的孙子介绍给海军才成,怎么能介绍他这个战争一开打就关了禁闭,一天战场都没去的前战车营营长给陆战队?万一自己理解的与真实战场上截然两样这岂不是害了陆战队战车部队!只是现在程明海待在这里整天只能钓钓鱼,晒晒太阳,什么事也没得做,这让程明海心烦不已。到了陆战队,至少自己能有一点事情做,而且还是自己熟悉的战车部队,这对程明海来说,诱惑力还是很大的。而且既然司令员已经开口了,自己要是不识相拒绝他,后果如何很难预料。 “一切服从领导安排!” “坐下嘛,用不着站起来表态。”高明辉满意地朝站起来的程明海摆摆手,朝黄正泉将军笑道:“既然如此,程少校从现在开始暂时就借给你们了。不过小程啊,你要知道海军里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里面人才济济,我看你到那边去,指导是谈不上的,还是多向海军同志学习学习,回来了也可以帮助咱们陆军好好建设建设嘛。” “司令员实在太抬举我们海军了,海军哪有陆军人才多?我们陆战队能很快发展壮大起来,都靠了陆军老大哥无私的帮助。我父亲他老人家常说,建国战争中要是没有大批如高司令员这样智勇双全的战将,靠我们海军,就是军舰再多,也是无法统一中国的。”黄正泉笑着站了起来,坐在他下手的欧阳镡见少将站起了,也连忙跟着起身。黄正泉朝高明辉伸出手,笑道:“既然程少校答应到我们陆战队帮忙,司令员,我现在能否将他带走?” “不用那么急嘛,既然到我这里,怎么说也应该吃了中饭再走,程少校也好整理一下行李。” 黄正泉拉着高明辉道:“司令员您也事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至于少校的行李,这可以让我们一同来的战士帮他整理一下,陆战队现在急需人手,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留你们了。小程,你可是要给我好好干啊,别丢咱们陆军的脸。” 看着高上将语重心长嘱咐自己,程明海突然有种身处荒谬戏剧中感觉。一切都让他感到意外,自己这个没有在战场上放一炮,深受质疑的战车兵居然成了上将嘴里的战车专家,真要是专家,上将也不会在战斗激烈的时候将自己扔在总部,无所事事了。程明海甚至怀疑是否因为自己整天在这里到处晃悠,让总部里的这些人十分讨厌,当海军想从陆军这里寻求帮助时,这些人把自己当成了烫手山芋,急不可待将自己给抛了出去。 陆军从上到下看不起海军,这个程明海是知道的,别人用不着说,程明海自己就很瞧不起整天躲在钢甲后面,用不着摸爬滚打的海军。海权论他是看过的(不光军人要看,只要是上到中学的中国人都曾看过马汉所著《海权论》),对里面很多观点程明海也赞同,可是一想到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程明海就认为对中国而言,陆军才是最重要的。在漠北战争中,没有海军无所谓,如果没有陆军,那一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漠北只能奉送给俄罗斯了。程明海一直要求人事部门安排自己工作,现在自己总算是有了一份新的工作,可将自己送到海军,却是人事部门丢包袱之举,这让程明海一想到这,心里就很是不舒服。 和程明海想象的一样,上将只是短暂的挽留一下黄少将和欧阳上校留在总部吃饭,而黄少将不过客气一下,上将马上如释重负般不再留人了。好象海军将领是群灾星,送之惟恐不及,根本就用不着请他们吃顿便饭。对海军如此马虎,自己在上将心目里是什么形象可想而知。 走出高明辉的办公室,高明辉不过送到门口就弯了进去,总部连个送别的人也没有,失礼之处让程明海耿耿于怀。欧阳镡见只有自己三人朝外面走,程明海的心情不是很好,笑着对他说道:“程少校,幸会幸会,我们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 “哪里,我不过一个被撤职的战车营营长,有什么大名可以远扬了?不过是臭名远扬罢了!”程明海仰天长长叹了口气,跟着黄少将与欧阳上校朝前走了几步,迟疑下,开口道:“两位首长,说实话,虽然作为一名前战车营长,在国内对战车有过一定研究,可在这里,我并没有率领自己手下打过一仗,所谓战车专家,不过是司令员过奖之辞。如陆战队真的需要战车战方面专家,恐怕我并不是合适人选。”说到这里,程明海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奈,自己想上战场,却在战斗打响前被剥夺了这个权利,所学所思根本无法从战场上得到印证,这让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少校过谦了。”黄正泉将军回过头,望着有些诚惶诚恐的程明海笑了起来。 “少校知道吗?从海军先遣部队到达这里前,我们就一直在寻找能给战车部队帮助的人选。说句不大好听的话,为了能寻找合适人选,我们是用尽了各种手段……是手段,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只要能帮助海军寻找到好人选,我们就去做(听黄将军大言不惭说着手段,程明海心里暗暗好笑,什么合理不合理,这个只是文明说法,说的通俗些,恐怕就是海军不择手段用尽各种合法、非法的手段,寻找他们需要的人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这里所有与战车挂的上边的,全被我们研究过,最终认为只有少校您,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黄正泉说到最后,显得十分自信与骄傲。 欧阳镡上校在旁边平静地说道:“不错,陆军战车部队不少,可真正与少校您一样钻研进去的并不多,能有自己想法的更是凤毛麟角。没有让您到前线,对您而言是一种悲哀,对我们来说,却是幸运。陆军太讲究威望,为了上级威严,不管命令正确与否,要求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库特战斗中陆军上战场的战车部队损失殆尽,如果您当时在战场上,恐怕今天我们就不能见面了。” “不会吧?高少校不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最后毫发无伤回来了?” 黄将军笑道:“呵呵,少校是在妒忌高德申吧?” 程明海没回答,妒忌这个词虽然很难听,他也只能默认,程明海明白,自己心里还是有一点儿这么个意思的。 欧阳镡看看左右,见总部里陆军人员和海外兵团的那些白种人黑种人走来走去,笑道:“既然是人,谁没有一点妒忌心?这个不奇怪,将军,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这里人多嘴杂,要是给他们把我们话传出去,再给歪曲一下,司令员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让他想去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海军又不是陆军儿子,他们手再长也伸不到我们这里来。”话是这么说,黄正泉还是不再说那些话了。 走到外面,刚才程明海见到那些与众不同的战车兵见黄正泉与欧阳镡走了出来,连忙一个个走到战车边,面朝三人站着笔直。而停在门口的两辆轿车从副驾驶室里钻出两名秘书模样军人,将车后门拉开,等候他们过来。黄正泉见程明海眼神停留在三辆战车上,手插着腰,半转身面朝着立正的战车兵,自豪地说道:“怎么,没见过吧?这些就是少校你以后需要给我们帮忙的陆战队战车部队了。相信在少校帮助下,他们一定能取得辉煌胜利!” “这些就是陆战队的战车?与我们陆军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不一样啊?好象小了不少。” “自然不一样,为了方便运载,这些战车不能造成陆军三十多吨那种庞然大物,不然一艘运输舰上可装不了几辆。对码头要求也太高,无法满足陆战队要做到的在无码头海滩登陆要求。” “原来如此。”听战车是海军陆战队的,程明海点点头。他这才明白这些战车兵的贝雷帽上为何缀着船锚,臂章上有三道蓝色波浪纹了。 “少校,称呼军衔有些太生分了,我还是叫你小程吧。”由不得程明海表态,黄正泉紧接着说道:“不知小程有什么重要行李没有?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走,既然到海军来,日常生活用品自然按照海军标准来配备,陆军那些廉价货还是不要再用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我让战士们跟崔参谋去到你那蜗牛壳一样的小屋收拾,你还是跟我们回驻地吃饭吧。” “崔参谋?”程明海一愣神,接着他才反应过来黄将军嘴里极其自然说出来的崔参谋就是常常找自己的通信参谋崔国宝上尉,看样子黄将军早就认识崔国宝,并且和他关系良好了。 第661章 而崔国宝能经常到自己那边去,说不定就是为了完成黄将军要求寻找战车顾问,跑到他这里来考察了。程明海心里苦笑着,亏得自己还以为崔国宝是好人,原来他居然是海军在陆军中的内奸!陆军总说海军如何幼嫩,搞了半天,人家早就打陆军主意了,而陆军却恍如不见,这也真够无能了。 “还是我过去收拾一下吧,一顿饭不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住所很小,真的如同黄将军所言是蜗牛壳,可那边有老婆给自己寄来的信件,程明海可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那些战士看到了,哪怕是无意看到的。 “用不着,这点儿小事还是让战士们去做好了,难不成小程你屋子里藏着一位漂亮的阿拉伯少女吧?要是这样,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好了。”黄正泉觉得自己说的笑话很有趣,笑的十分开心。 将军这样说了,程明海虽然不大愿意,还是不好拒绝,只好苦笑道:“将军说笑了,既然如此还是我与将军回去,让战士们将我屋里东西搬过去吧。” “那好,欧阳你和小程坐一辆车,留下一辆车,让小宋去找崔参谋,将小程屋里所有东西都搬到我们营地去。记住,可不能乱碰小程东西啊,万一碰坏了小宋你可赔不起。” 站在中间轿车后门边的那名年轻军人笑着说道:“首长说笑了,请放心,我会把这事办好。” 两辆轿车掀起一阵尘土离开了远征军总部所在地,在轿车前后,三辆战车紧紧跟着。开出没多远,车子在沙漠中临时开辟出来的沙土路上剧烈颠簸起来,前面战车履带掀起的黄尘从轿车缝隙中透了进来,车厢内空气显得十分糟糕。 听着发动机轰鸣声,程明海盯着速度表看了会儿,虽然后排因为尘土的关系看得并不清楚,但速度至少也有时速二十公里,程明海不明白,这样的速度,轿车居然没有追上前面开着的“小”战车!要知道,他以前乘坐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最快也不过时速七公里而已。陆战队能放心让战车跑几十公里路到总部来,这已经让程明海感到意外,现在见到这些小战车居然拥有这种骇人的速度,他脑海中某根深深隐藏着的弦被触动了。 “怎么,不可想象吧?”抱着双臂端坐在程明海旁边的欧阳镡随着车子的颠簸左右摇摆着,见程明海一再注视前面驾驶员面前的速度表,又盯着轿车前飞驰着的战车,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些战车是我们海军陆战队秘密武器,貂式中型战车。” “中型战车?”中型战车陆军也有,猫式战车就是中型的,不过就是猫式,也有将近二十吨的重量,如果说猫式战车是身高一米七的年轻人,那么这种貂式战车简直就是只有一米三四的儿童了。程明海不解地转头看着欧阳上校,希望他能给自己排忧解惑。 “不错,正是陆战队的中型战车。”欧阳镡肯定地点了点头。“这种战车全重九吨,乘员三人,拥有三七毫米火炮一门,七点六二毫米并列机枪一挺。战车前装甲十六毫米,能够防备十二点七毫米机枪直射。四个大直径负重轮,三角弹簧悬挂,与陆军那些没有采用避震的战车比起来,貂式战车避震效果极佳,乘员在战车中不管是行驶还是作战,都感到十分舒适。战车的最高速度二十五公里每小时,车内油箱加满油可以供战车行驶一百二十公里。这可是极为先进的战车啊!” 程明海一听对不显山不露水的欧阳镡钦佩不已,他居然能了解的如此详细!虽然听欧阳镡的介绍,里面夸大部分不少。整天和战车打交道的程明海明白,东北虎战车二十毫米装甲也不过能防备十二点七毫米机枪射击,还有就是炮弹破片杀伤。如果火炮口径在二十五毫米以上,炮弹直接命中,那么就是东北虎式也只有变成一堆废铁的命运等候它。而这种前装甲十六毫米厚的貂式战车也居然能防备十二点七毫米机枪直射,程明海很难相信,除了吹牛还有什么。也许这么点厚的装甲,用来防御七点六二毫米步枪弹倒是很有可能的。至于战车最高速度二十五公里每小时,这个程明海倒是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前面的战车速度就在每小时二十公里以上,跑到每小时二十五公里看来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没有让程明海亲眼看到,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现在居然有战车能开的如此之快!)。只是加满油行程居然达到了百公里,这又有些出人意料了。 至于四个大直径负重轮,三角弹簧悬挂,这些对战车来说有什么用,程明海并不了解,他所知道的是,黑洞洞的战车里,要是开起来了,就是国内良好的公路颠簸的劲头也比现在自己坐在轿车里厉害多了。如果在沙漠里以最快速度行驶,估计战车兵非给颠得七荤八素不可!这种战车真要不那么颠簸,哪怕比轿车差一些,对战车兵来说也绝对是一个福音。程明海现在有种想马上登上战车,亲自体验一下的感觉。离开战车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机会碰碰,程明海心早痒痒了。 程明海好奇地问道:“除了这种貂式战车外,陆战队还有其他型号战车吗?” “有!”欧阳镡回答的十分肯定,也十分简单。 “请首长介绍一下,愿闻其详。” “除了貂式中型战车,还有貂ii式中型战车。与貂式中型战车一样,它也是九吨,三名乘员,前装甲十六毫米,四个大直径负重轮,三角弹簧悬挂,只是炮塔没有配备三七毫米火炮,而是安装了一门五七毫米短管榴弹炮,在战车前面有一挺七点六二毫米的并列机枪,速度和行程与貂式战车一模一样。除了这两种战车,在陆战队里还有一种海狸式水陆两栖轻型战车,三点五吨重的战车乘员两名,前装甲八毫米厚钢板,拥有两挺七点六二毫米机枪或一挺十二点七毫米机枪,陆上最快速度每小时二十八公里,水上三公里,最大行程八十公里。现在已经到达这里的陆战队战车部队拥有四个貂式中型战车连,两个貂ii式中型战车连……对了,陆战队战车编制与陆军不同,陆战队的编制是,中型战车连中拥有战车排三个,每排四辆中型战车,连部一辆中型战车,一辆指挥战车。全连共计中型战车十三辆,指挥战车一辆。轻型战车连拥有三个轻战车排,每排五辆轻型战车,连部一辆指挥战车,一辆轻型战车。一共十六辆轻型战车,一辆指挥战车。我想这些对少校你以后帮我们当好顾问有些用处。现在这里只有中型战车,没有轻型战车,如果少校您觉得陆战队有必要在巴勒斯坦开辟第二战场,那么两栖战车就能在滩头登陆时候派上用场了。” 程明海一听笑了起来。“首长说笑了,开辟第二战场的事应该由上级决定,我不过一名少校,可没有这个胆子胡言乱语。” “是这样吗?我们了解的少校可很厉害啊!高将军的命令都敢违背,怎么能说没这个胆子?” 程明海脸上的笑容极为尴尬。“这个……也不能算是违背司令员命令,没有油弹,我就是背着扛着也不能让战车按照首长意图冲到战场上去,三十五吨的大家伙,没有油怎么动得了?” “没关系,只是说笑而已,少校不要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我知道首长不过跟我开个玩笑。”说是这么说,程明海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自己的倒霉事已经传得家喻户晓了。 既然自己从现在开始要给陆战队当战车部队顾问,程明海就需要好好思量一下如何运用这些战车。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按照欧阳上校所说,现在这里海军陆战队的战车部队已经拥有装备三七火炮的中型战车五十二辆,装备五七毫米短身管榴弹炮的中型战车二十六辆,还有六辆指挥战车。所谓指挥战车,很有可能与这些什么貂式一个样,都是九吨的小家伙,搞不好就是将炮塔火炮取消了而已。别看陆战队的中型战车连数量比陆军战车营编制还多了一倍,可所有中战车加起来火炮还不如陆战队一个战车营多。东北虎式战车光火炮就有三门(顶炮塔一门三七毫米火炮,侧面还有两门五七毫米榴弹炮。),而陆战队的战车最强的也不过装备了一门三七毫米火炮或者五七毫米短炮,从火力上比较,与陆军相比,海军陆战队的战车差了不知多少!唯一值得肯定的也只有大行程,加之极快的速度了。不过这么快的速度,这么远的行程,程明海觉得倒是可以好好实验一下自己在被关禁闭时,思考的关于如何使用战车。火力弱一点无所谓,只要能给敌人造成突然性打击并且充分利用就可以。 看着程明海陷入了沉思,欧阳镡不再说什么。微微合上眼,打起了盹,看样子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战车与轿车在沙土路上飞驰,将散布在公路两旁零星的村庄一一丢在了后面,公路上偶尔出现的骆驼好奇地看着卷起黄龙的这一支小车队。 *** 灰色的云层遮挡了阳光,日近黄昏,光线显得十分昏暗,浩瀚的海洋上,一艘轮船吐着浓浓黑烟缓缓朝西北方行驶。在轮船后面有几只海鸥随着气流上下翻飞,不时发出几声鸣叫。 “哎,浩天!我看到海岸线了!”张浩天正躺在床上,将大檐帽扣在脸上闭目养神,讨厌的杜申利踹开舱门从外面闯了进来,一把将盖在张浩天脸上的军帽掀开,嘴里还一个劲怪叫着。 很不情愿的张浩天一侧身脸朝向舱壁,不满地嘟囔着。“你嚷嚷什么?没看到我正休息吗?” 杜申利狠狠在张浩天腿上捶了一拳,大声喊道:“你个家伙……知道吗? 第662章 我看到陆地了!……还不清楚?……我们马上就要靠岸回到祖国母亲的大地了!” 杜申利下意识地一缩腿,手放在大腿被打处揉了揉,还是没有如杜申利所愿站起来表达一下喜悦之情,倒是他那张嘴挖苦道:“是啊,我知道你看见陆地了,祖国母亲正张开双臂欢迎你这个离家的游子,替母亲增光的英雄凯旋归来,鲜花、掌声等候着你,美女、金钱在向你呼唤,这样说你总满意了吧?……娘的别烦我,老子还没有睡够呢!” 杜申利一屁股坐在张浩天狭窄的床边。“还睡……你个混蛋倒底有没有听明白?我们到家了!马上九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再也用不着担心该死的德国佬军舰会偷袭我们了!” 给杜申利这么一喊,张浩天再也无法合着眼休息了,只得很恼火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抱怨道:“唉,我现在不就正在睡安稳觉吗?医生说过,伤员最重要的就是需要好好休息。你这家伙却每天偏要跑过来打扰我几趟,是不是想让我永远恢复不了健康?!” 杜申利讥笑道:“你现在还是伤员吗?不过是手臂划了一道极小的口子,再加上一点极为轻微的脑震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早就好了!还用得着现在跟个大小姐似得懒在床上不下来?别装了,当时我不也受了点伤?现在早就没事了!……快,跟我出去看轮船进港。” “有什么好看得?你不才看到地平线吗?离船靠码头还早着呢!现在不好好休息,难道下了船睡码头吗?你个混蛋,也只有你这样的疯子才闲极无聊看什么海岸。”埋怨归埋怨,决不情愿的张浩天还是被杜申利硬拉着跑到外面,陪着他看朦朦胧胧的海岸线。 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后,远征军空军部队就开始酝酿让部分最早到达美索不达米亚的飞行员回国短暂疗养。在异国他乡每天执行枯燥的战斗飞行任务对飞行员体力和精神方面压力极大,这里不同于国内,国内就是出了事故,至少还能埋骨在祖国领土上,而在国外,空中爆炸尸骨无存暂且不提,就是找得到骨头,或者因伤过重因病医治无效,咽下最后一口气,你也不能运回国,只能埋在国外。为国牺牲没什么,可万一发生不幸,尸骨不能运回国,这就让飞行员怨声载道了。不光是空军,陆军部队里也有同样反映,为此,远征军总部也在探讨是否应该将战死或者病故得烈士遗体火化后运回国去。只是军方高层说过,在不管在什么地方战死,那些烈士都应该埋葬在战斗发生得地方,以资后人纪念。这条规定制订的有些年头了,现在一时要撤消也不是那么容易,为了这事情军方有得好扯皮了。在美索不达米亚的部队干部战士开玩笑,说是军方可以成立一个“关于“死亡在海外战士归所问题”研讨委员会”,好安置一些无所事事的官僚,让他们整天聊天、吹牛,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摔凳子什么的,消耗一下他们过剩的精力。 烈士尸骨暂且不能运回国,为了稳定军心,远征军总部自己在经历半年讨论后,制订了关于部队战士轮流回国修养规定。按照规定,杜申利和张浩天这样负过伤的飞行员可以优先回国享受三个月疗养。不过从法奥到香港有五千四百海里的航程,海军的运输舰就是以平均航速十二节航行,去掉靠岸补充时间,也要二十多天后才能到达香港。等乘坐火车到达空军设在黄山脚下疗养院,近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说是三个月,真正在国内时间不过月旬而已。十二月一到,他们必须再离开国内,乘坐运输舰朝美索不达米亚赶回去。 能回国疗养,对这些身处陌生土地上军人有着莫大诱惑,两个人在知道第一批回国疗养名单上有他们名字时,兴奋的好几个晚上睡不安稳,离开部队前一天,更是整夜未眠,光高兴了。在其他同僚羡慕的眼光下,杜申利和张浩天这一对搭档和其他负过伤的飞行员,在大队长关切的目光下,脸上挂着喜悦的目光离开了空军基地。大队长虽然到战地也很早,并且在战斗中也受过一点小伤,可他毕竟是整个大队主管,为了部队稳定,谁都好休息就他不行。 到了法奥,杜申利和张浩天他们空军第一批疗养人员与陆军的“英雄”(打了败仗,就是战场上的英雄,在空军飞行员眼中也要打引号了。),一行五百多人登上了一艘海军运输舰,在四艘海军轻巡洋舰,八艘千吨级远洋驱逐舰掩护下回国了。海军作战舰只并非只为了护送这些战争英雄安全才给他们担任护航的,在舰队中,除了杜申利他们乘坐的运输舰,还有二十来艘运输舰,这些运输舰是将国内补充兵力和物资运到美索不达米亚,现在空船回去,准备继续运增援与补给的。众多军舰排成复列纵队编队,在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掩护下浩浩荡荡离开了法奥。 离开法奥八天后,舰队到达了英国殖民地锡兰(ceylon)的最大海港科伦坡。在那里补充了煤、水、食物后继续东进。六天后到达满刺加(原马六甲,自从英国按照与中国之间协定撤出马六甲,中国派人到那边监管后,按照国内精通古代外交史的专家建议,马六甲恢复以前国名满刺加。),在满刺加受到了当地华人热烈欢迎。除了这两次短暂的靠岸,其他时间舰队都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不是看翻滚着碧波,就是数天上星星。暂时离开战地的兴奋劲随着海浪拍打船舷,军舰不停摇摆,早以不知去向。每天关在船上,除了海水,鸟都看不到,这让战士们觉得很枯燥乏味。 张浩天以为长时间海上航行,已经消磨光战士们的热情了,出去后发现出乎自己意外,甲板的护杆上趴了不少战士,陆军和海军都有,大家正兴高采烈看着左面隐约可见的海岸线。海面上几艘渔船露出了桅杆顶,一声长笛,落日余辉下,一缕淡淡黑烟在天际间徘徊。 远方出现一艘三千吨的客轮,客轮划破洋面,缓缓驶来,见到偌大的海军编队,轮船上乘客涌到舷杆旁,朝军舰尖叫,热烈地挥舞着手臂。虽然距离很远,那些乘客连是不是黄皮肤的都看不清楚,运输舰上这些从战场撤下来的战士们还是热情欢呼着。 张浩天和杜申利也不由得被现场气氛所感染,扯起了嗓子,加入到狂喊行列中。回家了,离开了战火纷飞的战场,终于回到安宁的家乡。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朝你打黑枪,也不用担心在空中遭遇敌人战斗机,进行一番你死我活的空战。 太阳落下海面,天渐渐黑了下来。舰队过了蒲台岛,在引水员带领下,以单列纵队进入蓝塘海峡,速度渐渐放慢,朝设在香港的海军观塘基地前进。 杜申利和张浩天俩人挤开人群,趴在左舷船头护杆处望着西方,奥蓝的苍穹下,黑糊糊的群山近的伸手可触,偶尔有几点灯光从岸上村落中透出,这里就是香港岛了。底舱的蒸汽机发出低沉转动声,运输舰的速度很慢,杜申利怀疑螺旋桨是否停止了转动,船现在只是随着洋流漂移着。 右舷,远处的群山、岛屿笼罩在黑暗中。杜申利感觉到船慢慢的在转向,转头望向前方,运输舰两边的群山在前面收缩了,他感觉前面仿佛是一扇正在缓缓关上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杜申利扭头问身边刚才告诉他进入蓝塘海峡的运输舰上水兵。 “前面是鲤鱼门,过了鲤鱼门右边就是天后庙,只要一过天后庙我们就要靠码头了。” 在军人期盼下,运输舰随着前面驱逐舰缓缓驶过鲤鱼门。一过鲤鱼门,前方豁然开朗,这些离开战场的军人发出一声惊叹,在他们前方灯火通明,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变幻着,偌大的一座大城市出现在大家眼前,水面倒映着闪烁着的灯光,波光粼粼。在远近绚丽的灯光衬托下,这些从渺无人烟的美索不达米亚回来的军人们仿佛置身于神化世界。 前方的驱逐舰传来长长的汽笛声,军舰朝长长的码头靠了过去。在运输舰右前方,一艘艘打开灯光的军舰正静静靠在码头,随着港湾里的海浪轻轻起伏。杜申利粗略辨认一下,以他不多的海军知识还是能辩识出在这里停泊着有补给舰、运输舰、驱逐舰、轻巡洋舰、装甲巡洋舰。还有两艘舰体修长的灰色大型军舰,高大的三角桅在岸上灯光照耀下,显得粗壮有力,三角桅后面是三座高耸的烟囱。从军舰侧舷驶过,可以很清晰看到四座双联装主炮塔,炮塔呈全中线布置。 不光杜申利注意到这两艘巨大的军舰,运输舰甲板上其他陆军和空军人员也注意到了这两艘与其他军舰截然不同的巨舰。战列舰?还是大型装甲巡洋舰?人们议论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不过还是认为战列舰的居多,装甲巡洋舰虽然也有很大型的,可这么庞大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了。 刚才回答杜申利问题的运输舰上水兵,见这些外行议论纷纷,莫衷一是,骄傲地对他们解释道:“这是我们海军的骄傲,装甲巡洋舰!这两艘是最新型的武汉级战舰,满载排水量达到三万五千吨,八门三五六毫米主炮打出的炮弹,在十三万米距离上足以穿透德国最新的德弗林格级战列巡洋舰主装甲,将它送进大洋深处,就是面对德国德拜恩级战列舰,我们的武汉级战舰也能在十三万米击穿它的主装甲。对付德国佬那些装甲巡洋舰、轻巡洋舰,武汉级更是不在话下。” 人群发出赞叹声,有人问道:“是战列巡洋舰,不是战列舰?” 见大家对自己说的话赞叹不已,那名水兵更得意了。 第663章 “自然不是,战列舰火炮口径大,装甲厚,航速慢,战列巡洋舰火炮口径略小,装甲薄一些,可航速却快多了,武穆级战列舰最快可以开到二十五节,而武汉级最高航速达到了二十九节。” 张浩天手指着左舷外,问道:“那艘是什么舰?……水上飞机母舰?!”听到张浩天惊讶地叫声,杜申利马上将注意力从停泊在锚地的战列巡洋舰上移开,随着张浩天手指的方向望去。黑暗的港湾中,一艘模糊的巨舰静静停在海面上,和其他军舰不同,这艘军舰没有显著的上层建筑,也没有巨大的火炮,朦胧中,勉强可以看到平直的甲板上用帆布盖着一些东西,作为飞行员,杜申利从外型上看,里面应该盖着的是飞机。除了飞机,甲板上还竖着两座好象吊塔的东西。 “咦?怪了,我们上次出发时,这里并没有这艘军舰啊?……这艘好象是泰山舰,或者是别的军舰?别的母舰应该比这个新些。”对军舰很了解的水兵看了后也奇怪起来,不能肯定地说道。 “泰山舰?”甲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那艘模糊的军舰上。 泰山舰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作为一九零七年世界第一艘下水的专用水上飞机母舰,两万吨的泰山舰曾经是新闻界关注的焦点,泰山舰和它的舰长连同它所携带的水上飞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报纸军事栏目主角。这也难怪,中国海军虽然号称世界四大海军之一,可是与超强的英国海军相比,不管是战列舰(战列舰出现前是铁甲舰),还是巡洋舰、辅助舰数量都少了不知多少——英国海军在国势衰弱和受到其他国家海军挑战下,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够从容统治海洋了,十九世纪末,在面对地中海法、俄威胁时,英国人提出了两强标准,主要军舰要和法、俄两国相当,还句话说,英国主力舰要达到世界第二、三海军强国主力舰加起来数量。 作为新兴的古老国家,中国在海军主力军舰上与英国的差距显而易见,并且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赶上的。为了能打破大英帝国对海权的独霸,既然在战列舰、巡洋舰上暂时无法超越英国,海军将目光投向了刚刚实用化的飞机。于是就有了作为水上飞机母舰,“泰山”舰的出现。作为有空战基础的中国军方明白,与军舰相比,飞机速度快多了,海军军舰上装备飞机,可以大大提前发现敌人舰队的时间,在敌人还没发现自己舰队时,就可以做好战斗准备了。飞机可以给舰炮轰击进行校正,引导军舰以更准确的炮火将敌人军舰以最短时间送进海底,飞机也可以从天空对军舰攻击,而军舰却不能也飞上天进行反击,只能在飞机攻击下,被动地进行机动躲避。如此多的优点让泰山舰的出现成了海军福音。 当然,飞机的缺点也很明显,气候条件对飞机影响实在太大,有风有雾的天气飞机均不能起飞,就连最普通的云彩也对飞机飞行构成影响,而且飞机携带的弹药实在太少,百来公斤炸弹对现在装甲达到三百毫米的战列舰来说,无法构成实质性威胁。 自泰山号水机母舰后,一九零九年第二艘水机母舰两万五千吨的“华山”号下水也编进了太平洋舰队。进入一九一零年后,新的战列舰、战列巡洋舰相继从船台下水,加入到海军舰队中,而这时候英国海军也早就放弃了所谓的两强标准,将目光投到迅速崛起的德国海军身上去,不再将中国和美国当作他的假想敌了。海军压力一时减轻许多,对水上飞机母舰的关注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急切了,最新水机母舰制造速度拖延下来,世界大战爆发后,刚舾装好的第三艘水机母舰“衡山”号被英国人以三百七十五万英镑购买。 用来补充他的主力舰队。英国自己也有水机母舰,不过与中国在拥有了大量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后心态一样,英国一开始就对水机母舰并不重视,到一九一二年,英国舰队也不过拥有两艘水机母舰而已,其中“坎帕尼亚”号还是由客轮改装的。 一九一二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德国海军在执行“易北演习”作战计划中,德国海军公海舰队与英国海军主力舰队在北海发生了一场大战,战斗的结果是英国人永远的心痛,与战役胜负相比,德国的“鸬鹚”战术让英国人更是尝到了切肤之痛。不过是八架德国水上飞机,却在攻击中造成英国乔治五世级,满载两万五千五百吨的“大胆”号超无畏舰被击沉——不是被德国的巨舰大炮所击沉,而是被小小的水上飞机送进海底——,“猎户座”号和“元首”号受创。德国海峡突破后,对德国舰队的忧虑海上战役失败的反思让英国人不得不重视在海上发展空军。 在与德国人发生的北海大海战中,英国“坎帕尼亚”号水机母舰被德国潜艇击沉,这让英国人现在只有一艘水机母舰好用,要是现造,时间上又来不及,为了弥补海军需要,虽然中国人给“衡山”号的报价比英国制造的伊丽莎白女王级超级无畏舰(造价两百五十万英镑)高了一半,英国人也不得不咬紧牙关买下来——当时中国还没有跟同盟国翻脸,据说德国对舾装好的“衡山”号水机母舰也很有兴趣,并且他们愿意出比英国人更高的价钱购买。 英国能买下“衡山”号,还靠了花费巨资对中国海军建设委员会的那些头头脑脑进行公关,不然就是再高一半,他也买不下“衡山”号水机母舰。 为了“衡山”号水机母舰卖给英国,当时德国还对中国政府提出了最强烈的抗议,认为中国人破坏了中立法,发誓要将“衡山”号击沉在开往英国的旅程上。为了避免国际不良影响,中国政府争辩说衡山号并非是战舰,而是一艘普通货轮——样式前卫的货轮。为了保证衡山号水机母舰能安全加入英国主力舰队,英国从印度洋舰队中派出一队军舰,从马六甲开始担任“衡山”号的护航任务,过了好望角后,大西洋舰队也加入到护航任务中。 英德北海大海战在中国同样引起了广泛反响,为此海军要求飞机制造企业尽快研究出一种可以携带鱼雷进行巡逻的水上飞机。只是舰炮决定战争的惯性思维(北海大海战最终还是依靠舰炮决定战役结果)让海军对水上飞机及水机母舰重视程度不如以往,现在的中国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数量不小,任何战列舰出身的军官也不希望在未来的战争中,战列舰沦落成配角。而飞机制造企业在一九一二年后接到了空军建设委员会大量定单,在有充裕资金可以赚取时,对海军的需求也就不再那么紧迫了。一直到一九一四年七月,在中国已经投入到战争后,飞机制造企业才研究出信天翁i型三座双发双翼水上巡逻机。 信天翁i型机长十二点五米,机高五点六五米,翼展二十点五米,最大起飞重量五千一百公斤(带1枚鱼雷),采用caca-0002型翼型,配备两台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的“刑天”i型十缸v型液冷引擎,单台额定功率达到两百七十马力,最高时速一百一十公里每小时,升限一万五千英尺。配备两挺七点六二机枪(用来吓人的),可挂载一枚四百公斤鱼雷,最大航程七百五十公里,续航时间达到了八小时。这算是勉强可以让海军满意了。 除了信天翁i型水上飞机,飞机制造企业还研究出水面、陆地两用的海雕i型双座单发双翼轻型攻击/侦察机,以鸢ii型为蓝本改造的海上大鸥i单座单发双翼水上战斗机。只是对海军水上飞机发展,杜申利和张浩天这些空军基层飞行员并不了解,他们也用不着了解。今天看到真实的水机母舰,对俩人吸引力自然极大,虽然很模糊,水上飞机母舰只能看到个轮廓,俩人还是死死盯着停在左舷的水上飞机母舰。运输舰缓缓移动着,母舰的身影渐渐离他们远去,最后消失在香港岛的群山遮影下,只有纤长的桅杆上一闪一闪的红灯,告诉大家它还停在原来的位置。 “乖乖,这么短的甲板,飞机怎么可能从上面起飞?速度还没提起来,飞机不就冲出甲板掉到大海里去了?就是勉强能飞起来,回来可怎么办?摔到海上去吗?”见母舰消失在黑夜中,张浩天转过身,靠着护栏一脸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你不是听到了嘛,这个是水上飞机母舰,就是说运载水上飞机的。那些飞机才不会从甲板上起飞降落呢!……任何飞机都不会傻瓜一样在军舰上起飞、降落,想要在军舰上做这些动作,根本是做梦而已。不过水上飞机能从水面起飞,这个却是千真万确的。我们飞机以需要平整的跑道,而水上飞机的跑道就是这无边的海洋。你还害怕他们会摔到海面上?” “怪了,飞机要是没有轮胎,根本无法起飞,没轮胎落下来非摔个稀烂不可,它们是怎么从水面上起飞降落的?”张浩天心中的疑问并没有随着杜申利的解释而消散,反而更多了。作为航空学院毕业的张浩天,他知道飞机要是无法在陆上滑行时获得足够动力,根本无法起飞,而要是没有轮子,靠机腹滑行起飞只能是小孩说的笑话。杜申利看张浩天望着自己,耸耸肩。“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问题只能遇到海军飞行员你才能明白。” 低沉的汽笛再次拉响,运输舰缓缓朝码头靠拢过去。 码头上现在各种灯光全部打开了,通过灯光,可以看到停在码头的海军军舰上站着众多的水兵,这些水兵正饶有兴致看着拉了众多陆军和空军人员的运输舰靠拢码头——自从战争爆发后,只有一艘艘运输舰满载着军火部队远离中国,奔赴战场,还没有什么军队从战场上撤下来的。 第664章 运输舰上缆绳抛到半空,朝码头飞落过去,岸上缆绳兵接住缆绳将它系住。一阵轻震,运输舰终于靠岸了。巨大的舱门缓缓打开,连接码头的舷梯接到军舰舱门处,见军舰靠岸,舰上人们急忙奔回自己住的舱室,取出行李准备登岸。不一会的工夫,舱门边就蜂拥上来大批陆空军人员。 杜申利和张浩天取出行李,奔到舱门处,见人太多,运输舰舰长正靠在舱门处,声嘶力竭训斥这些登陆心切没了一点部队纪律性的战士,而那些想要快点上岸的战士却闹哄哄喊叫着,将舰长的声音淹没,很识趣地带着行李离开乱成一团的现场,走到舰艏,呼吸着南方冬天夹杂了鱼腥味凉爽的海风。 海上一路过来气温都在三十度上下,炎热的气温让人大汗淋漓,可军舰上淡水有限,只能用来喝,早晚刷牙洗脸只分了一小杯水,根本就无法洗澡,人总觉得身上黏糊糊,臭烘烘的。香港这里温度比满刺加低了十度,夜晚的海风也没让人感到湿度那么大,让人很舒服。 岸上传来口令声,俩人好奇地探出头朝下张望着。在岸上,一队身着雪白军服的军乐队排着整齐的方阵带着全副家当站在那里,刚才下口令的,就是军乐队最前面的指挥。在军乐队前面,路灯下几名身穿棕绿色、天蓝色、白色军服的年长军官正背着手走了过来。从走路姿势看,最前面几位不是将官,也是上校,不然没那种自信与威势。在军官队伍里还夹杂着几个身着便衣之士,杜申利暗自揣测,这几个可能是香港和广东省的官员,而他们来的目的,应该是欢迎自己这些刚从战场上回来疗养的军人了。 在军乐队后面,一字停靠了几十辆崭新的军车,驾驶员正端站在汽车旁边,注视着这边。 雄壮的军乐骤然响起,运输舰上的战士们终于还算整齐从军舰上鱼贯而出。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还是早点下去,好坐车到今天的目的地休息。”杜申利扯了扯张浩天,背起行囊朝打开的舱门走去。 好不容易俩人从运输舰上下来,踏上了祖国坚实的大地。人还没有从摇摆中解脱出来,杜申利他们就被跟随他们从美索不达米亚回来的远征军总部领导赶到一块空地,按照各自所属的兵种,列成了两个方阵。排方阵对这些军人来说属于家常便饭,虽然周围人们大多都不认识,只要找到空缺,按照个子高低排着就是。紧接着,就是让杜申利和其他刚刚从船上下来,热切盼望躺在床上好好睡他一觉的战士预感中的事情——那些等候在码头的领导开始了致欢迎辞。 军方领导都是驻广东陆海空三军最高首长,军衔从少将到上将(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在香港,这次太平洋舰队司令员也出场了)都有,他们要讲话这些刚下战场的军人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在该鼓掌的时候鼓掌,该喊口号的时候喊口号。首长毕竟是军人,讲话也简单,等首长说完了,军人们以为好安排他们休息了。不,下面又接着轮到地方领导致欢迎辞了。 欢迎军人归国疗养的地方领导有广东省省长、议长,香港市长、议长,还有香港各主要部门领导、市民代表。与军队不同,地方领导讲话的虽然不多,可他们每个人一张口,马上一二三四,甲乙丙丁,说起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听之者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等所有人说完,杜申利偷偷看了眼时间,十二点早已过去。乖乖!下船时不过晚上八点,欢迎仪式却耗费了四个小时!难怪他们能当上议长什么的,都张了一张铁嘴,能说会道,再枯燥的话题也能让他们说上老长时间,杜申利是自愧不如了。 结束了欢迎仪式,在带队首长口号声中,战士们朝停泊汽车的地方排着队走过去。这时候他们才发觉从这里到拉他们的汽车之间通道两旁聚满了平民百姓,现在这些百姓正挥舞着彩旗鲜花朝他们欢呼着。一束束鲜花递到了战士手中,激动不已的市民欢呼声让已经要睡着的战士们精神抖擞。当战士们登上汽车,汽车大灯点亮,照亮了马路,轰隆声中,满载着从战场下来疗养战士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缓缓驶里军港,朝香港市外的兵营而去。 杜申利和张浩天坐在车尾,掀开蓬布望着外面。让他们感动的是狭窄的马路两旁,虽然这么晚了,无数的市民还未休息,而是涌到马路上欢迎他们这些归国战士。众多小孩跟在汽车后不停追着汽车,路灯下,那一张张童真的小脸让他们看着心里充满了温馨。夹道欢迎的市民让汽车通行速度相当缓慢,这时候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已经忘记了疲惫,每辆汽车后面的蓬布都掀开了,战士们探出头,挥手笑脸相对市民,看着外面与乡村不同的市容。 漫长的城市道路终于远远落在了后面,车队驶上沙土路,颠簸的汽车让大家再次体会军舰遇到大风浪那种感觉。路边没有了欢迎的人群,疲惫的战士靠着车厢,进入沉沉梦乡。 第二十一章全[目录引索] -------------------------------------------------------------------------------- 第二十一章全 阴暗的天空,整个世界像罩在一块巨大的毛玻璃制成的罩子里。屋里显得很阴,凉凉的水意弥漫在室内。外面淅沥雨水自天而降,雨点打在树上,房瓦上,韵律清脆可听。张浩天坐在书桌前,打开窗户望着外面。前面宿舍的瓦顶在丝丝雨点中浮漾着湿湿的流光,顺着光线,瓦片透着微明,带着温柔地灰色。密集的雨点敲打在头顶鳞鳞千瓣的瓦片上,由远而近,如无数细小的碎玉,又有一股股细流沿着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编织成网,敲击着张浩天耳轮。 屋外青翠的松树冰挂雾凇,如玛瑙成传,晶莹目眩。远方秀峰峻岭淹没在浓浓云雾中,偶尔露出一角,却是一片白色点缀在云天之际。仿似虚无缥缈的天宫显露在凡人眼前。一抹灰蒙蒙云雾飘过,又隐藏起来了。 这里是徽州黄山脚下的空军疗养院,疗养院就坐落在陡峭入云,三面临空的始信峰南面山脚下。自古有传古人登上绝壁千仞,手扶松树,立于濒临深渊山顶上,纵目茫茫雾海,始信黄山天下无双,于是山峰得名始信峰。 黄山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称为四绝,驰名天下,张浩天到疗养院已经一个星期了,温泉他是泡过,奇松疗养院中就种了不少,只是没有石头缝里长出,韵味少了不少,怪石、云海却因为淅沥下个不停的小雨,一直没有机会登上山峰,感受一下古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种感觉,看看到底石头怪在什么地方,云海好在那里。国内能呆的时间不过一个月,而这些时间不能总在黄山这里耗着,还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可以回到家乡探亲。如果没看成黄山真正丰韵,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浩天!浩天!”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屋门被猛地推开了,一身雨水的杜申利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张浩天坐在椅子上,侧脸看着自己,抖了抖身上雨水,嚷嚷道:“快快!收拾一下咱们马上爬黄山!” 张浩天靠在椅背上,摇着头道:“爬黄山?外面下着雨,山顶下着雪,这山怎么爬?中校不是说了,冬天黄山山路湿滑,原本就诸多危险,现在再下着雨加雪,中校就更不肯让我们登山了。我是无所谓,可你这个国人皆知的空军英雄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这疗养院院长算是当到头了。” “唉,你管他那么多干嘛?这雨整天淅沥沥下着,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停?就是停了,中校也会说山上积雪未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登为好。……看着美景就在眼前,却不能走过去看看,这也太窝火了。我刚才到山下看过了,管在哪儿的人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要是现在不乘机上山,我们这次回来不等于白走一趟了?”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还不赶紧走?!”容不得张浩天多说,杜申利不由分说拉起张浩天冲进外面濛濛雨中。 俩人偷偷摸摸避开游动哨兵,离开疗养院朝登山小道潜去。冬天道路两旁种着的花草已经枯萎,透过高大挺拔的大树望去,两旁群山云雾中一次一山形,一步一山景,步步有异,眼眼均有不同。悬崖峭壁上,黄山松顽强地将根深深扎在缝隙中,怪石之间,迎风斗雪。还未真正踏上上山之道,俩人已经一步一惊叹了。只是脚下路实在湿滑,让俩人注意脚下多与看山上美景,况且纷飞的雨丝也常常让人睁不开眼睛。如不下雨,自然是再佳不过了。但天下之事,岂能事事顺乎人意?俩人虽有遗憾,也只能以自己此行,乃前无古人开创之举聊以自慰。上山半路上守道的小屋里已经空无一人,也许看守人见连续下雨,没人上山,偷偷溜回家享受家庭温暖去了。虽然大门铁将军把门,可这对空军飞行员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俩人很轻易就翻越铁门,跳了进去。 杜申利朝前走了几步,不肖地说道:“你看,中校就知道吓唬我们,这路还不跟刚才一样,哪有那么危险?我就不相信,这爬山难道还比我们在天上和土耳其人发生的空战还危险吗?” “这话还是别说,你小子不管怎么说也是空军英雄,那么多飞行员中,取得空战胜利的有多少?人家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小子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第665章 咱们空军不少了一个有胜利经验的飞行员?为了官帽着想,中校也不能让你出什么事情啊。”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我又不是圣人,还不是两个耳朵,一张嘴,两只眼睛看前面?当飞行员的嘛,天上看黄山是看过了,可怎么看都和其他山没什么两样,要是不亲自登山看看,以后空战要是被人家打下来了,岂不是抱着遗憾回老家?总不成十八年后再来看看吧?这也太遥远了,而且我是无神论者,才不相信十八年后变成什么英雄好汉!” 张浩天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嗯,不是英雄好汉,而是女流之辈,就是你常说的小娘们。” 杜申利笑骂道:“胡扯!你才变成小娘们呢!” 张浩天脑袋摇的好象拨浪鼓。“不可能,决不可能。我可不想从天空再被人家打下来。说什么也要以英雄身份回国,而不是让人纪念,永垂不朽的烈士。” “站住!……不许动!” 俩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碰到拦路抢劫的小蟊贼了,连忙站住,神经崩紧,随时准备与小蟊贼打上一场。扭头望向声音来源,杜申利和张浩天马上变成了苦瓜脸。 “院长,您怎么在这儿?”杜申利脸上尴尬地问道。 疗养院中校院长黑着脸从树后面转了出来,身上披着厚重的雨衣,雨水沿着大檐帽边淌落,脸上都是雨水。院长突然从这里出来,说明在俩人进来前,他就已经守侯在这儿了,可从身上被雨淋来看,倒是杜申利和张浩天更显得狼狈些。 院长没黑着脸好气地训斥道:“中尉,我看你这两天在这附近探头探脑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刚刚不过让守卫暂时躲避一下,你马上就过来,怎么,我说的话你只当耳旁风?!”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院长说的话怎么能当耳旁风呢……我们只是手脚发痒,想走近些看看雪中黄山而已,并没想真的爬到山顶去。您就是不拦着,我们也马上要下去了。我们现在就回去。”说着张浩天扯了一下杜申利,想要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站住!”院长将想溜的俩人叫住,见俩人一脸无奈转过身,心里暗自好笑。说起来俩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英雄,可他们所作所为居然还跟个孩童一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想走?……有那么好走吗?!取消三天外出权利,同时通报你们领导,让他们给予你们俩纪律处分!” “院长!这点小事就不用通报领导了吧?我们保证再也不违反疗养院纪律了。”杜申利一听要通报领导,急急争辩。通报自己的上级领导那还有个好?孙大队正一心整顿部队,现在要是将这事情捅过去,芝麻大的事情,也会给孙大队放大成西瓜的。要是这样杜申利在战斗机中队的生涯算是到此为止了。“或者取消五天外出权利好了,只要不报告我们领导,任凭院长如何处罚,我们都认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你怎么没想到。不管这里如何处分,你们队长那边是一定要通报的,要告诉他你们这两个混蛋蔑视疗养院纪律,让你们队长严加处罚!” 杜申利这下傻眼了,见院长扳着脸,不肯通融,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在裤缝上狠狠摩擦着,仿佛想用劲所有力气将院长给解决了。只是现在自己只是违反了微不足道得纪律,要是解决院长,那就是犯罪了。杜申利可不希望自己英雄身份变成了罪大恶极的坏蛋。而张浩天在杜申利身边,只能自认自己倒霉了。虽然他曾经劝过杜申利不要出去,可现在自己和杜申利一起被抓,怎么说自己也跑不了。擦着军裤边缝,杜申利摸到一个硬邦邦金属片,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希望。 “院长,这次是我们错了,还请院长稍微通融一下。”说着杜申利很麻利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勋章,必恭必敬递到院长眼前:“这个来历院长您是知道的,这次我把这个送给院长。” 院长没好气地将杜申利伸过来手推开,不屑地道:“怎么?想对我进行贿赂吗?你这是犯罪!” “我哪敢贿赂您啊,这个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小小礼物而已。算是我代表前线飞行员为疗养院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略表一下感激之情而已。” 这枚勋章是在美索不达米亚陆军从被杜申利击落的土耳其飞机飞行员尸体上找到的,据情报人员介绍,这是一枚德国的二等铁十字勋章,通过查阅资料,得知这名被击毙飞行员曾经在东普鲁士上空击落一架俄罗斯飞机,为了表彰他对德国做出得贡献,颁授给他的。作为首开记录的中国飞行员,总要留下什么纪念品,被击落的土耳其福克式飞机太大了,而且在触地时候完全损毁,给杜申利显然是不合适的。于是为了表示陆军对空军的钦佩,陆军将缴获的这枚勋章送给了杜申利,让他留做纪念。 杜申利对这件纪念品自然也极为看中,勋章每时每刻都被他带在身边,好时时拿出来吹牛。在疗养院里自然也不例外,不到一个星期,疗养院中谁都知道杜申利这里有这么一个宝贝。首先这个是缴获敌对国颁发的勋章,其次这代表了中国空军第一次击落敌国飞机,它所代表的纪念价值自然不可估量。对这个战争纪念品感兴趣的人实在太多,包括疗养院院长或认真或开玩笑都打听过杜申利是否愿意转让,为了得到这枚勋章,开出的价格已经从一百块翻了十翻,达到一千块,要知道,现在就是买辆一般的轿车也不过千元而已。对这些永远不会上天的空军人员开出的收购价,杜申利一直没有动心,毕竟这是他参加战斗的纪念品。今天见院长要对自己的队长告状,再舍不得他也只能拿出来了。与纪念品相比,飞行对他诱惑更大,以后要是运气好,再击落一个有勋章的飞行员,自己不是还能得到这些铁十字勋章? “这个是送给疗养院的?……这怎么可以!这是你战斗纪念嘛,我们疗养院又没有做什么事情,怎么可以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虽然话还是冷冰冰,杜申利还是从院长眼中看出了心动。 “自然是送给疗养院的,请院长代疗养院接受我这个小小的礼物,算是我们对疗养院感激之意。能休息好,才能在战场上更好的杀敌,这种小东西,只要打下来敌人,那还不缴获一大把?院长还是不要推搪了。”杜申利肚子里一个劲大骂院长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明明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自己这件纪念品,却好象不动心,让自己说服他!天可怜见,击落飞机哪那么容易的?这可是提着脑袋在赌博,搞不好哪天自己小命就赌掉了。 “既然如此……我看这样吧,我代表疗养院感谢你将这枚勋章赠送给疗养院,为此,疗养院将建造专门的展览室,用来陈列这枚及以后接受的纪念品。为了表彰杜中尉对我们疗养院工作的支持,展览室将以杜中尉名字命名。小张,希望你也尽快能缴获战利品,赠送给我们疗养院。”院长伸手过去郑重接过杜申利手中德国勋章,对站在杜申利身边一脸为他可惜的张浩天笑言道。 杜申利苦笑着敷衍道:“我会尽力的,一定不让院长您失望。”杜申利可不想将自己的纪念品送给别人,何况到了天空,是你击落敌人,还是敌人击落你,一切都只有打了才知道,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被击落?杜申利他就不敢做出这样的保证,他已经被土耳其人击落过一回了。 “活见鬼了!打鬼的钟馗居然让老鬼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啊!” 回到宿舍,杜申利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瓶黄酒,打开瓶盖也不加热直接往嘴里面倒,喝两口,破口大骂一句,愤愤表情让同样垂头丧气的张浩天看着他觉得很有趣。 “你不是说勋章不给任何人吗?怎么又给了中校?” “能不给嘛?这个中校简直就是吸血鬼,他是早惦记上我的勋章了。今天我要是不掏出来,这家伙真有可能让孙大队废了我!而且他也总能找到理由,给我没收了。娘的,他是中校,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中尉,细胳膊能拧的过人家粗大腿?” “同情中,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也没办法。那你回家拿什么对家人炫耀?” “还吹什么吹?勋章都没了,回家拿什么吹牛?人家让我拿出证据,我总不能说在疗养院因为违反纪律,给院长巧取豪夺了吧?”杜申利丢弃酒瓶子,靠在被子上沮丧地喘着粗气。 “没关系,反正报纸上介绍你英雄事迹的报道不少,你爸妈会为你骄傲的。不像我,连敌人毛也没揪下来一根,就让人家给轰了下来,我回家才真的没脸见人了。唉,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杜申利睁开眼,乐了。“你怕什么?报纸上不说了,我是在你掩护下,击落了敌机……妈的,我在天上被人家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你早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掩护我。反正按照报纸说,我的功劳也有你的一半,怎么掩护我击落敌机随便你怎么说,人家都只有点头的份,你还是偷着乐好了。” 张浩天不满地哼了声。“我有你说的那么糟吗?” “唉!现在好了,我这个英雄能够拿出来炫耀一下的东西也给该死的中校没收了。倒是你小子,反正什么也没有,只要看着我做贡献,你在旁边享受就可以了。” “有没有搞错?!我可是给你硬拖着才冒雨爬什么黄山!明知道山道上看守不会开小差,摆明了这是中校给你挖了这么一个陷阱,你还往里面钻,勋章给中校拿去又有什么好怪的?” 第666章 “我不管!反正你要补偿我。谁叫我一拉你就出来了?”杜申利耍起了无赖。“这样吧,家我是不回了,干脆我和你一起到你家去好了。你家附近不是有庐山吗?名气虽然没黄山大,将就着你请我过去看看也就算了。” 气极之下,张浩天反而笑了起来。“好家伙,敲诈勒索到我这儿来了?” “我是中尉,你是少尉,刚才你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吗?我刚好比你高了这么一级。”杜申利恶形恶状笑了起来,张浩天看着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杜中尉很阴险。 *** “中尉……等等我!”张耀东双手叉着弯下的腰,看着前面健步如飞走在前面的两名军人,无奈地喊了起来。虽然张耀东不过四十岁,属于年富力强,可与年轻人比起来,体能就差太多了。何况现在他还搀扶着自己老父亲? 前面走的很开心的俩人听到张耀东在后面喊,一回头看到窘迫的张耀东,连忙折了回去。 “伯父,你没事吧?或者在这里先休息休息?” “是啊,或者爸你和爷爷在这里休息,我们在周围逛逛,马上就回来。” 两名军人自然就是从黄山过来的杜申利和张浩天。自从黄山私自爬山被院长抓了个现行,杜申利的纪念品,从土耳其飞行员身上获得的二级铁十字勋章也被院长笑纳,灰溜溜的俩人打消了在黄山过一把徐霞客瘾。疗养院里无聊之及让俩人实在待不下去,与院长请示后,杜申利胁迫张浩天来到了庐山所在地浔阳。张浩天是浔阳地头蛇,既然到了这里,一切项目自然应该由张浩天来安排,而杜申利只需要好好欣赏一下浔阳大好美景就可以了。光吃住张浩天,而杜申利自己却不用做出同等付出,为此张浩天没少指责杜申利十足小人。 “不碍事,不碍事,前面就是白鹿洞,还是到那边再休息吧。”孙子回国,虽然额头有细微的汗珠,张义朝还是游兴大发,捋着长长须髯,微笑着朝俩人摆了摆手,撩起长袍,朝前继续走。 “爸,您慢点……”张耀东连忙跟了上去,搀扶年迈的父亲。 张耀东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张浩天虽然年轻有力,可他实在太野没一点耐心。让他搀扶老人,恐怕没走多远,张浩天就要嚷嚷着走的太慢,还是老爷子不用再陪着,自己单独走算了。 庐山虽然在江南,山上背阳之处还是披上了银装。晴朗的天空下,云海从半山腰如水银泄地缓缓流淌。从海会寺到白鹿洞道路上,两旁树木大多数都是挺拔的杉树。这些杉树粗如碗口,看起来年代并不久远,据业余导游张义朝介绍,这些杉树种了没多少年,是政府在绿化太乙峰后,接受游客意见新栽的,以前庐山上树木虽然品种繁多,可看起来显得有些杂乱。 走了一段距离,周围的树木杉树越来越少,粗壮的松树渐渐多了起来。有些松树上还钉了木片,写名是第几号保存的古松。众多古松让头一回登庐山的杜申利赞叹不已。在树林中转了几个弯,前面传来铮淙流水声,原本已经十分清新的空气仿佛又夹杂了一丝清凉的水汽。 转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浅浅溪水从面前淌过,溪流湍急,溅起的水花仿佛晶莹透明的玉珠。一座石桥横跨溪流两岸,对岸是高大的黄泥墙,中午阳光洒在墙头琉璃瓦,亮煌煌一片。溪是贯道溪,桥名贯道桥,围墙所围的就是白鹿洞书院。 一行人漫步过了贯道桥,饶有兴致进了白鹿洞书院,进了朱红色大门,杜申利大失所望,眼前不过一排低矮的茅屋,说起来还不如他在空军黄山疗养院住的房子好。 “走了这么多路,就看这排房子?”原本以为这里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山洞,极为壮观的山峰,可说是白鹿洞,洞在哪里他并没有看到,至于山峰,有倒是有,西北的五老峰就在眼前,可要看五老峰也用不着走这么远,杜申利失望之情显露无疑。如不是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搭档的长辈,按照杜申利的脾气,他马上会扭头就走。 “小杜啊,你可不要瞧不起这里,此处可是咱们国家极为有名地方!无数有志之士欲长住此处。”张义朝看出了杜申利大失所望,捋着须髯摇头轻笑道。 “愿闻其详,还请老丈介绍。”杜申利的眼光打量一圈周围,见没什么好看的,随口敷衍道。 “此处既是白鹿洞书院,据传唐李勃隐居读书于此,蓄一白鹿自娱,人称白鹿先生。后李勃任江州刺史,于此处建台榭,遂以白鹿名洞。南唐时,此地建一学馆,称之为庐山国学,以李善道为洞主,置田聚徒。宋初庐山国学更名为白鹿洞书院,与睢阳、石鼓、岳麓并称四大书院。说起你等所读大学,祖宗皆在于此。南宋之时,朱子重建书院,明定学规,并讲学其中。” “朱子?朱子是谁?”杜申利不解问道。 张浩天连忙拽了拽杜申利衣角,低声责怪道:“别卖傻了,朱子就是程朱理学中的朱,朱熹!” “啊?!是他?”杜申利恍然明白过来,脸一时有些微红,倒是张义朝并不觉得杜申利的反应有什么离奇之处,只是摇头叹息而已。 也不能怪杜申利不明白朱子既是朱熹,自从建国后,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口号下,先秦各种学说在中国大地重新兴起——理学除外。为了强盛国家,必然需要大力发展工商,要鼓励大家打破传统,破除各种等级制度。而儒家思想,尤其是理学强调贵农轻商,至于“物物有个分别,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根本是鼓吹等级制度永远存在,这种思想不清楚,发展工商不过是空话而已。为此理学所强调的存天理去人欲受到了大力批判,在取消科举后,学校早已不教什么朱子修订的四书五经,理学渐渐式微,几十年后,也只有张义朝这样跨越时代的老夫子还懂得“格物穷理,有一物便有一理,穷得到后,遇事触物,皆撞着这道理,事君便与忠,事亲便与孝,……无往而不见这个道理”了。作为学校校长,张义朝虽然在学生面前很了不起,可他还是不能与政府相违抗,一肚子的之乎者也只能付与秋风明月,今日见杜申利听到朱子,居然不知如此伟大人物,失望是必然的。理学命运如此,朱熹讲学之地白鹿洞书院命运自然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虽然没有拆了它,可简陋潦草,显得破败不堪是肯定了。对儒家人物杜申利还是知道一二的,孔子、孟子、朱熹在历史课本里都有,他了解最多的自然是孔子,而非朱熹,如果张义朝说此处乃孔子重建书院之处,杜申利马上就可以明白,孔子者,名孔丘,孔老二是也。 杜申利再次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这个“伟大的”四大书院中白鹿书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里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说白了,这里也不过相当于他家乡农村小学教堂而已。“这个……这里没有什么台榭啊?哪个李什么刺史建的台榭不知在什么地方?” 张义朝叹息一声。“千余年了,那些台榭早不符存在哉。”见杜申利兴趣不在这里,张义朝想起一个好笑之处道:“说起白鹿洞书院,此处倒真有一个白鹿山洞,不过乃笑话而已。走,我等过去看看吧。” “哦?请老丈说说什么笑话?” “白鹿洞本无洞,明正德年间,南康守王溱开后山作洞,知府何濬凿石鹿置于洞中,望文生义,岂不笑话?” 杜申利干笑两声,脚底倒是加快了速度。对他而言,看看人工雕凿的石鹿,比听张义朝讲古要有趣多了。石洞和杜申利想象的一样,里面除了一头难看之极的石鹿外,什么可以看的也没有,这次听张浩天爷爷建议,到石鹿洞来算是完全失策,人家还说走马观花,杜申利连花也没得看。 “请问……您是空军英雄杜申利中尉吗?” 杜申利正低头暗叹自己听张义朝话听错了,前面传来女孩悦耳得声音,不用怀疑,说话得女孩肯定是对自己说的,本来这里就偏僻,自己和张浩天出来都穿了军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自己肩章比张浩天多了一个金豆豆。杜申利抬头一看,心里怦然心动,在杜申利面前站着一位短发妩媚的少女。苗条的身材,红红的脸蛋,一双大大的丹凤眼,正是杜申利喜欢的类型。 杜申利尽量将话说的柔和些,只是嗓子有些不大配合。“我是杜申利,您是……” 少女嫣然一笑。“您好,我是浔阳早报记者吴伶俐,不知杜中尉有没有时间接受我们的访问?” “有时间,自然有时间!”杜申利连忙点头,急急给了吴伶俐肯定的答复。 张浩天在他身后悄悄拽了拽杜申利衣角,为了怕麻烦,俩人在归国运输舰上已经说好不接受任何记者的访问了,见杜申利失魂落魄,看到女孩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张浩天只能提醒一下他。 被张浩天拽了衣角,杜申利清醒过来,这才注意道面前站着的女孩子一手拿着一个记事本,一手拿着一支钢笔,失声问道:“啊?!采访我?” “是啊……自然是采访杜英雄了。听说其他记者想要采访您,都被杜英雄给拒绝了,想不到我今天运气居然这么好,杜英雄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可接触。”吴伶俐脸上笑的十分灿烂。 见面前女孩冲着自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再给人家连着叫了几声“杜英雄”,杜申利又有种飘飘欲仙感觉,刚刚想要说出口的拒绝早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杜申利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傻笑几声。 第667章 “这个……我很难接触吗?我咋没感觉到呢?可能是前两天太累了,人有些懒,什么也不想干,这才给人家留下这么个印象,实际上我很喜欢和人打交道的。” 面对无可救药的杜申利,张浩天连翻白眼的心思都没有了。记者是那么好招惹的?今天杜申利接受了《浔阳早报》采访,明天空战英雄到浔阳的新闻就会铺天盖地,那些寻找新闻线索的记者还不跟一堆苍蝇一样,马上聚集在自己家周围,嗡嗡叫着赶都赶不走?可怜他们原本还想静悄悄在国内住几天马上就回前线,现在这个愿望完全成了泡影,而罪魁祸首就是见到年轻女孩失去判断力的杜申利!对女孩子拥有很大兴趣的杜申利,张浩天算是一点辙也没了。 “是这样?难怪我听他们说杜英雄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原来是杜英雄还没有休息好。” 杜申利打蛇随棍上,狠狠点了点头,咧着嘴笑了。“没错!前两天自然还没休息好。刚从战火纷飞的战场下来,人还没调整过来,整天光想着睡觉了,接受采访的兴趣自然也不会有。” 吴伶俐将记事本打开,翻到空白处望着杜申利笑道:“那么……现在呢?” 杜申利的笑容让身边的张浩天怎么看怎么觉得毛骨悚然。“现在?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拥有无穷的精力!” 张浩天实在不能忍受杜申利在女孩子面前无脑并且显得让他恶心的表现了。拍了拍杜申利肩膀,轻声道:“中尉,你在这里接受采访,我们到其他地方先逛逛去。” 杜申利很不情愿转头(他现在眼睛一刻也不想离开吴记者俏脸,哪怕一秒钟他也觉得自己以后会忘记了这张俊俏的面孔。只是张浩天和他父亲、爷爷在这里,杜申利又觉得这是三盏上千瓦的电灯泡,让他十分别扭,他们要是能暂避一下自然善莫大焉)冲张浩天点头道:“好的,没关系,你们先四处走走好了,等会儿我再找你们去。伯父、老丈,我们等会儿再见吧。” 吴伶俐这时仿佛刚注意到张浩天,笑着朝张浩天伸出手。“这位是空军张少尉吧?您好……” 张浩天见吴伶俐要连自己也采访进去了,而面朝自己的杜申利听到吴记者提到自己,脸色有些不正常,连忙打断了吴伶俐,手也不握,倒退两步。“我是张少尉,不过我可不是什么英雄,真正的空军英雄就是你面前的这位杜申利中尉,我看您还是不用采访我了。……杜申利,等下我们大门口见面!”说着张浩天连忙拉着自己爷爷和父亲逃一样,溜了过去。 走了一段距离,在身后传来被他抛弃的俩人笑声,杜申利的笑声显得很爽朗,而吴记者就让张浩天听着感觉做作了许多。不知为何,他不喜欢这个女孩子,张浩天总觉得这个女孩长得实在一般,不是张浩天所喜欢长发飘飘类型,而且吴记者脸上还挂着职业的微笑,让张浩天总觉得无法琢磨,这样的女孩还是少招惹为妙。三人在书院中慢慢踱着步,看着有段历史的白鹿洞书院里面破败的屋舍,走了一段,见身后的杜申利听不到他们说话了,张耀东皱着眉头道:“浩天,这位杜中尉怎么显得很不老练?就我看,他还跟个孩子一样。” 张浩天微笑着扭头看了眼杜申利他们所在的位置,屋舍隔开视线,什么也看不到。正常说话声,那边也不可能听到了——现在除了杜申利偶尔夸张的大笑声,张浩天就没听到这个女记者采访他都问了什么事情,而杜申利是如何回答的。“爸,我们中尉年龄不过才二十,在您眼里自然是小孩了。不过别看中尉贪玩,到了天空,他可绝对是蓝天之子,他的飞行动作让人叹为观止,是真正主宰蓝天的主人,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我们空军第一个击落敌人飞机的飞行员了。” 背着手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张义朝淡淡道:“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耀东,看人凭感觉是靠不住的。你眼中之杜中尉,顽童一个;而我眼中,却充满赤子之心。此乃真英雄也。” “是极,爸您说的没错。”张耀东尴尬地附和道。作为孝子的他虽然贵为市议员,可在父亲面前,张耀东总觉得自己在父亲眼中是还没长大的孩子,需要经常教导一番。不过他看张浩天也总觉得浩天还是小孩子,这也很难责怪他,谁叫他是张浩天父亲?张耀东见周围就自己三人,低声责怪道:“你们在美索不达米亚怎么样?昨天听杜中尉说你被敌人击落过,我这心就紧张的差点蹦了出来。唉,给家里写信为何不说一下?空中是不是很危险?” 张浩天还未回答,张义朝已经哧然道:“空中自然危险,当名军人嘛,只要参加战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你若是陆军,敌人的炮弹、枪子、刺刀会对准你。若是海军,狂风巨浪,敌人军舰守侯着你。空军,等候你的自然是事故与被敌人击落的厄运。想要安全,只能不参加战争。” “爷爷,爸……怎么说呢?”见父亲和爷爷都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张浩天紧锁眉头,低头朝前走了几步,搜刮肚肠寻找自己应该说的话,娓娓道来。“与陆军和海军相比,空军危险性自然大了些……只是从飞行能得到的那种刺激感,非一般人所能体会。怎么说呢?当我驾驶飞机翱翔在天空时,天空是那样浩大,驾驶飞机朝太阳飞去,越靠近它,越能感受到生命力的蓬勃……仿佛我能拥抱太阳。地下河流、山丘、人群,一切都如此渺小,有一种自己凌驾万物之上,窥视下界众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果没有亲自驾驶飞机,是无论如何无法体会的。……至于空战,上次如果没有大意,被击落的一定是土耳其人!我相信我的技术绝对没有问题,以后土耳其人再想把我从天空击落,这是决不可能的了。” “空中瞬息万变,你怎能保证决不会发生意外?浩天啊,不是爷爷说你,从你话中爷爷听到你对自己技术拥有极强自信,这原本是好的,只是自信过了头,却并非佳兆。过度的自信就是自大,虽然爷爷不了解你上次为何被击落,我猜你是小瞧了对手,才被人家打下来。参加空军,是你自己的选择,爷爷也不能干涉,爷爷只是希望你能多注意安全,在战争结束后,活着回来。” “这个我知道。爷爷请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事情了。”听张义朝这么说,张浩天脸有些微红了,说实在的,到现在张浩天还认为当时土耳其人能将自己从天上打下来,完全靠了运气,如果自己没有上土耳其人当,以如此好的位置,只要注意速度,说什么也不会给他耍了。不过说起来,当时还是想抢先击落敌机太急切了点,不然也不会犯这种错误。“爷爷,不知学校现在怎样?我走后,我们的篮球队是不是还是浔阳第一?” 张义朝长出一口气,愁容不展,摆着手道:“学校适龄青年都参军去了,校园里空荡荡的,看的人心酸哪!至于篮球队,自从战争爆发后,浔阳中学篮球联赛就终止了。现在篮球队不过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在哪儿乱耍,不成样子啊!就是联赛还有,现在的浔中也打不过别人了。” 听爷爷这么一说,张浩天默然了。如果篮球队还是以前那种浔阳唯我独霸,张浩天很想趁休假,到篮球队和那些人一起过一把瘾,可听爷爷说现在篮球队里只剩下一群小毛头了,他也没了去娱乐一下的兴趣,和毛孩子有什么好玩的?热血好儿郎应该到军营实现自己自身价值,这个张浩天是绝对赞同的,可自己以前参加的篮球队衰落却非他所愿见到事实。 天黑的时候,一行人离开了庐山乘坐夜间火车赶回浔阳。车厢里乘客不多,一节可以乘坐一百二十人的车厢现在只不过或坐或躺着二十来人。车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有一盏灯光从窗外闪过,很快又消失在后面。隆隆车轮与铁轨相撞声传进车厢,声音十分单调,听着让人昏昏欲睡。 张浩天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幕发呆,远方盘山公路上出现一束光线,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又消失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对面父亲正斜靠在车厢壁,合眼微张着嘴胸口略微起伏着。在旁边座位上,张浩天的爷爷趴在托架上侧着头已经睡着了。张浩天轻轻站了起来,脱下身上军上衣,走到爷爷身边给他盖在背上。父亲虽然有四十了,身体还算可以,而爷爷年龄实在太大,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浩天突然觉得爷爷有些苍老,需要自己体贴一下。 毕竟是冬天,军上衣脱了后,虽然里面还有棉袄,张浩天还是感到一阵寒冷。走回自己的座位时,张浩天看了眼他们所在的车厢,里面乘客睡姿千奇百怪,什么样都有,耳朵里出了车轮滚动声,还有一阵阵轻微的打鼾声。人不多,可车厢里却有一种怪味道——鸡鸭制造的粪便味——让张浩天忍不住屏住呼吸。张浩天总觉得这种气味比美索不达米亚那边陆军士兵形容的土耳其毒气弹要更难闻,可解决这个问题难度太大,铁路公司只想多赚钱,为了赚钱,他们才不会禁止农民携带鸡鸭登车呢!何况就是禁止,恐怕也会有人一纸控告铁路公司歧视公民的诉状递到法院去。任何人都不愿意让人家控告他违反人人平等这个天条,既然不敢违反,那么鸡鸭想从火车上消失,也就不现实,而张浩天只要还在中国铁路上,这种气味他也不能避免了。 坐回座位,张浩天从书包中抽出一本书,借助昏黄的顶灯看了起来,看了没多少时间,寂寞让他将书本合起来,烦躁地重新塞回书包。他的烦躁是自己搭档现在不在身边。 第668章 杜申利自从接受采访后,张浩天就注意到他眉飞色舞起来,原本枯燥没什么看点的白鹿洞书院现在也在杜申利眼中变得特别有看头了。看什么地方都新鲜,一路上那张嘴巴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让张浩天怀疑杜申利是否变成了进入更年期的妇女。 本来以为摆脱了记者纠缠,一行人可以悠哉游哉乘坐火车回浔阳。到了庐山脚下火车站,张浩天就看到杜申利魂不守舍,脑袋扭来扭去四处张望着。当时张浩天还嘲笑杜申利看到女人忘了自己是谁,连火车站这么多人的地方也期盼能与哪个什么记者再见面,这种大海捞针的概率要是能让杜申利撞上,张浩天就可以当空军参谋长了。很快张浩天发现自己结论下的太快,听自己嘲讽的杜申利心不在焉敷衍两句,眼睛突然一亮,一句稍候人就跑了出去。顺着杜申利跑的方向,张浩天赫然看到那个报社记者出现在火车站候车厅大门口。张浩天看着很有英雄气质的杜申利跑到女孩面前,低眉折腰胁肩谄笑讨好人家,而那个记者对杜申利出现在这里,也是一脸兴奋,喜眉笑眼一张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俩人让张浩天看着总觉得不顺眼。 一返折腾后,杜申利发现了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己的张浩天,与女记者又简短说了几句后,笑逐颜开走了回来。从杜申利嘴里,张浩天这才知道这个叫吴伶俐的记者早就已经注意到他们这两个空军飞行员了(飞行员服装与一般军人不同,要想不引人注意也不可得)。浔阳原本就不是一个大城市,当空军飞行员的屈指可数,而张浩天因为爷爷和父亲的关系,在浔阳又比较惹人注意(张浩天的出名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是中国空军第一个击落敌机飞行员的僚机驾驶员,这个以前报纸上已经铺天盖地介绍过,至于张浩天还开创了飞行员被敌人从空中击落,如此丢脸之事,懂得弘扬什么,漠视什么的报纸自然是不肖写出来的。)。当得知张议员的儿子陪同一名空军中尉从战场回来,很多记者利用各种关系,千方百计想要挖掘出新闻素材来。张耀东的嘴巴并不很严,儿子回来他高兴还来不及,见人就眯着眼睛嚷嚷着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于是杜申利的名头这些记者没怎么费力就挖了出来。只是记者们采访空军英雄计划在俩人怕麻烦下撞了南墙,几次下来这些记者见俩人十分坚定,也失去了坚持下去的意念,张家外面那些堵大门的记者慢慢散去了。吴伶俐不同,吴伶俐原本就是新人,给人拒绝是常有的事情,而作为新人,吴伶俐又不可能跟那些老资格记者一样打上门去,刨根问底,既然守侯在张家没什么效果,吴伶俐就躲在外面瞅着有什么机会好让她完成这个独家报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张浩天他们这次一出来,前脚上了火车,吴伶俐后脚也踏上梯子,在庐山见周围没什么人,原本害羞的吴伶俐顾不得许多,冲上来逮着杜申利撞运气了,她的运气很好,开朗的杜申利不光回答了她所有问题,还额外附送不少吴伶俐没想到的事情,让她收获很大,在俩人聊天的时候杜申利听到吴伶俐说采访完了要搭乘火车回浔阳。 张浩天这才知道杜申利为何刚才魂不守舍了。敢情他事先已经知道吴伶俐既然急着要写稿件,必然坐最近一趟火车回浔阳,而这一趟火车自然也就是张浩天他们所要搭乘的。上了火车,杜申利没和张浩天他们爷三聊几句话就跑到别的车厢,到现在也还没回来。不用猜,这家伙肯定是找那个跟个狐狸精一样的吴伶俐去了!重色轻友的杜申利让张浩天郁闷不已。 汽笛一声长嘶,车厢朝一边略微有些倾斜,不多时间又恢复了正常,火车速度渐渐放慢了。左边窗外灯光越来越多,浔阳市快到了。汽笛长嘶时车厢里正在打盹的乘客纷纷揉着迷离的睡眼,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那些摊放在过道上的行李,车厢里一时鸡鸣鸭叫,好不热闹。 “哎!……干啥呢你?”张浩天肩膀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一掌,不用回头,张浩天就知道找女孩子聊天的杜申利回来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想心事?是不是想女孩子了?” 张浩天肩膀一沉,避开了杜申利后面的打击,不满地嘟囔道:“鬼啊!你以为我是你?也不看人家是否漂亮,只要是女孩子你就喜欢。” 杜申利那张讨厌得笑脸从后面凑了过来,盯着张浩天眯眯笑着道:“人家一个女记者那么大老远追到庐山采访我,咱一个大老爷们说什么也得给人家一点面子嘛!怎么说也要配合人家采访,不然女孩哭鼻子起来,这心里总不好受。” “别跟我嬉皮笑脸!你小子心里会不好受?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张浩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伸出手好象要推开杜申利凑过来得脸,杜申利连忙缩了回去。“你小子我还不了解?什么配合采访,我看你是被女色所迷,忘乎所以了。有没有搞错?那个女记者不漂亮,看起来又肤浅,哪一点吸引了你这个空军英雄?我还以为你要找一个西施当老婆呢!结果找了个无盐!” “乌鸦嘴!谁说伶俐不漂亮了?瞧瞧你都什么眼光,我看她就特别可爱!”杜申利心情好得就要唱歌了。“一头乌黑亮丽得短发,看得别提多提神了。还有那张娃娃脸,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怎么瞧怎么可爱,这样的不喜欢,你说应该喜欢什么样女孩?哈,我决定了,非追得伶俐当我老婆不可!” 张浩天挖苦道:“得,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就知道你喜欢这个记者……还伶俐,叫得这么亲热,怎么样?是不是要谈婚论嫁了?” 杜申利脸有些微红。“开什么玩笑,这才见了多少时间?哪来那么多机会跟人家道白?” 张浩天点点头。“这倒是,你连人家女孩性格如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就喜欢她,也太盲目了点,我看你是被人家外貌冲昏了头脑。” “性格不合又怎么了?刚好优势互补。如果性格一样,哈哈,那叫有共同语言。反正不管怎么样,咱非追上人家不可!”女孩对杜申利的崇拜让他处在极度亢奋中,对张浩天如此小瞧自己,并没有太在意。杜申利紧握双拳,一脸坚定,看样子他是要发扬自己在空中猛冲猛打精神,以最快速度将吴伶俐追到手了——不快也不行,归国休假时间有限,要是慢一些,等回到美索不达米亚还没追上,那基本就没杜申利什么事了。 哐地一声,火车刹住了,正在休息的张义朝和张耀东被惯性所震醒。一抬头,外面车站月台昏黄的灯光印在布满白雾的玻璃上。 *** “倩姐,您帮我看看这个稿子这样写可以吗?”徐倩刚走进办公室,刚泡好茶,椅子还没有坐热,吴伶俐手中拿着一叠稿件一蹦一跳跑了过来,轻松地说着将稿件递到徐倩桌上。 作为新进记者,吴伶俐的稿件被编辑枪毙的次数算是报社最多的,到现在,被枪毙怕的吴伶俐只要写了什么东西,非要让她觉得与自己十分要好的徐倩先看看,指出问题所在修改后再递给编辑,这样稿件被录用的可能性自然大了不少。今天吴伶俐心情相当不错,虽然她自信自己这份稿子,说什么也不会遭遇到悲惨下场,可她还是习惯性先拿到徐倩这里来了。 徐倩挪了下椅子,举起茶杯轻轻茗口茶,将吴伶俐放在面前的稿件拿了起来,礼貌地柔声道:“什么稿子?我先拜读一下。” 吴伶俐心情十分不错,拉了把椅子坐在徐倩身边。“什么拜读啊,太折杀小女子了。这个是我昨天一晚上赶出来的,倩姐帮我挑挑什么地方不好,省得等下让编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小声点……朱编辑那也是为你好,任何一个新到报社的记者,要是不严格要求,怎么可能写出有分量的稿子?”徐倩看了眼周围,其他记者正低头忙碌赶写着自己的稿件,没谁注意到她们这边,低头轻轻掀开稿件,一看标题,眼前突然一亮。“咦?伶俐你什么时候采访了杜中尉?” “昨天,昨天在庐山给我逮到机会,为了这个稿子耗费我不少时间呢!” 徐倩看了看吴伶俐,点点头。“难怪你眼圈里布满了血丝,来回很累吧?……这个稿子先放我这里,我好好看一看。” “倩姐,这篇稿子不会再让朱编挑出什么毛病吧?朱编总是说我题材不对,角度错误,语言混乱,没有新闻价值,无法满足读者了解新闻的需要,如果这篇稿子再得到这种评价,我可没有继续当记者的信心了。”话是这么说,可吴伶俐语气没有说的那么紧张,却显出一份轻松。 徐倩将报纸放了下来,嫣然一笑。“怎么可能?我看这篇稿件可以做一个特稿,在后面再附上战地新闻,一定会让咱们浔阳早报好好出一下名的。说不定朱编辑会把这个稿件登在第一版呢!对了,你以后别再朱编、朱编的叫,这样不好听,你还是称呼人家朱编辑比较好,当记者的,这点应该特别注意。” 所谓特稿是报社对新闻的分类之一,按照浔阳早报划分新闻,将新闻分成纯新闻、深度报道、解释性报道、调查性报道、特稿,其中前四种手段都是向读者提供有关的信息,而特稿却是捕捉读者的爱好,抓住新闻事件的特征、细节,用幽雅、幽默的笔调加以详细描述。当然,特稿的稿费与其他类型相比自然也多了许多。记者虽然都想采访到能当特稿的稿件,可这毕竟是可遇不可得的。徐倩到现在写的特稿也没几篇,至于吴伶俐,那是一篇也没有。 第669章 “两个小丫头说什么呢?什么稿子可以当特稿?还登在第一版?” “哟,朱编辑您早。”徐倩和吴伶俐连忙站了起来,朝身后走过来的朱鸿铭打招呼。徐倩将手中稿子递了过去,笑着道:“朱编辑,您看看伶俐采访的这个稿子。” 朱鸿铭心不在焉接了过来,昨天他在南昌读大学时候的室友到浔阳出差,作为东道主,晚上朱鸿铭请他们美美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饱了俩人又跑到酒吧喝酒吹牛,结果搞得朱鸿铭早上上班时头还有些晕沉沉的。“哦,这篇稿子可以当特稿吗?我瞧瞧。倩倩,你没帮她改动过吧?” 徐倩脸有些微红了。“没有,我也刚拿到,只是看了开头怎么可能提出什么建议来?我只是觉得这个稿子很吸引读者。”吴伶俐不满地嘟囔着嘴。“就是!朱编辑您也太小看我了吧?” 朱鸿铭稿子还没看,先上下打量起吴伶俐来了,小姑娘让编辑看着浑身长了刺一样不自在。见吴伶俐垂眼看着地板,一只脚在地板上画着圆圈,朱鸿铭伸手将眼镜朝上挺了下,莞尔而笑:“我怎么敢小看你嘛,整天没规没矩乱叫着。真要小看你了,你还不到我家上房揭瓦了?” 徐倩见吴伶俐不自在,忙帮她解围。“朱编辑,伶俐这篇稿子我看还是不错的,您先看看吧。” “我看看伶俐都采访了些什么。”朱鸿铭打开稿子,一脸轻松地审阅。 听朱鸿铭说要审稿了,吴伶俐偷眼瞧着朱编辑脸色,虽然她对自己稿子很有信心,可毕竟被毙的稿子实在太多,这篇稿件她的倩姐还没帮他看过,吴伶俐心里打起了小鼓,深怕朱编辑一句话就又给毙了。转眼的工夫,吴伶俐就看到朱编辑脸色变了,手急速翻阅稿件,将稿纸翻的哗哗作响,这么快的速度,他根本不可能将上面写了些什么完整印到心上,吴伶俐露出会心的微笑,整个人一时完全轻松下来。光看朱编辑表情,这篇稿件算是通过了。 朱鸿铭将稿子又从头看了一遍,手捏着稿子抬起头看着如同胜利者站在自己面前的吴伶俐急切问道:“伶俐啊,这个……这个杜中尉说的这些事情你是亲自采访,还是道听途说的?” 吴伶俐得意地笑道:“自然是亲自采访了。这些内容朱编您看到什么报纸上刊登了吗?” “真实可靠?”朱鸿铭不放心地再追问了一句,现在他已经没心思追责吴伶俐说他朱编了。 “完全真实可靠,人家决不会追究我们贩卖假新闻。我昨天为了这个稿子追到庐山,好不容易才采访到杜中尉,晚上很晚回家,朱编您看我这采访本,杜中尉还给我签名了呢!”吴伶俐将采访本拿了过来递给朱鸿铭,让他看看上面采访内容,翻到第一页,上面有杜申利三个草写大字。 “好好!我马上找总编去!这篇稿子只要略微修改明天一定刊登在头版头条!……伶俐你太可爱了,实在太可爱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出息的!”朱鸿铭已经无已自制了,挥舞着稿子,连声高叫着,倒让被夸奖的吴伶俐很不自在。 “什么稿子?”“朱编辑怎么了?有什么好新闻?”“伶俐,你采访了什么东西让朱编辑这么高兴?”……正低头赶着稿件的记者纷纷抬起头看着高兴的跟小孩一样的朱鸿铭,站起走了过来,围绕着吴伶俐问着各种问题,让她和朱鸿铭一时不知该回答哪一个才好。 “静静,静静……各位肃静!各位看看……这是伶俐小姐千辛万苦采访到的对空军英雄杜申利中尉独家报导!杜中尉到浔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这些资深记者什么也没探听到,倒是人家小姑娘搞到第一手材料,你们不觉得羞愧吗?”朱鸿铭高举着手将七嘴八舌的记者压了下去,手举着稿件在众老记眼前晃了晃。“伶俐小姐为了这篇报道,专门跟着杜中尉跑到庐山,连夜赶回来后,晚上又将稿子整理出来。算了,我今天也不多说你们什么,希望你们能用伶俐小姐对工作一半负责态度去采访,这样何愁我们报纸不会成为浔阳第一?话尽于此,大家想想吧。” 给朱鸿铭这么一说,围在周围的记者一个个微红着脸,羞愧地悄悄散开了,走到一旁聚积成几个小圈子低声交谈着。作为记者,他们都知道空军英雄杜申利中尉与浔阳出来的空军少尉张浩天一起来到浔阳,为此记者没少到张家碰运气,可两天下来他们连这俩人人影都没见到,更加不用说采访了。在张家几次婉言谢绝后,记者只能各找其他新闻——人嘛,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没想到却便宜了比他们更有耐心一些的吴伶俐。这让这些记者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伶俐啊,好好干,你这丫头大有前途!”能取得这条报道,朱鸿铭很是惊喜。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战争年间,作为中国公民最关心的就是有关战场上的消息了,他们愿意了解战场上我们战士说什么,做什么,吃的是什么东西?晚上睡在哪里?报纸上刊登的炮火纷飞战场上战士们大无畏精神让百姓一次又一次感动的流泪,富有人道精神的战士见到忍饥挨饿的当地居民将自己口粮节省出来,给他们吃,这让百姓觉得战士们是最可爱之人。为了迎合百姓口味,全国各家报社将近一半的版面均是东摘西抄下来的战场报道,作为浔阳市里一家普通报社,《浔阳早报》自然也不能超脱这股潮流之外。只是报社是无数的,到前线的记者却是有限的。不要说战场存在危险性,时刻有让人丧命的可能,就是采访到稿件,如何发回来也不是一般实力不雄厚报社可以做到的。除了几家国家掌控的财大气粗的全国性大报,只有军队自己办的内部报纸朝各战场派出记者,进行现场报道外,其他报社只能摘引那些全国性大报的新闻,刊登在自己报纸上了。于是不要看报刊刊头,光看内容的话你实在无法分辨这些报纸都出自那家之手——他们内容都是一样的。 中国虽然有六亿人口,看起来人口众多,光浔阳市人口就突破百万之众,可各地报社林立,为了争夺最大化读者,竞争异常惨烈。报社的收入并非靠读者掏出几分钱购买报纸看(一份报纸不过两分钱,如果靠卖报,浔阳就是每家都订购《浔阳早报》,报社社长也要饿死了。),而是靠各种新闻吸引最大化的读者来看自己的报纸。在报社工作的任何人都明白,读者多了,从广告商那边得到的广告费用也就多。作为古老的新兴国家,那些企业老板不情愿在最低生活保障下给工人增加工资,除非工人罢工到市政府门前游行示威,不然老板们能少支付工资就尽量少支付。和支付工资的吝啬相反,他们倒是很舍得在广告上加大投入,无他,工人工资再多,毕竟一个工人无法当两个工人用(工作时间有劳动法限制,要是一周工作超过四十八小时,对企业老板的罚款足以让老板肉疼的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了。),而加大广告投入却可以扩大自己产品知名度,知名度扩大了,购买产品的人也更多,自己进帐的钞票自然也水涨船高了。建国四十多年了,无数奇迹般窜起来的大型企业给那些老板做出了示范,为了自己也能有那么一朝跨入千万甚至亿万富翁行列,只要广告看的人多,他们掏出来的钱自然也就更多了。 报社社长也是普通人,他们不会视金钱如粪土,只会视金钱如宝贝儿子。既然道理都明白,为了扩大报纸销量,只能在挖掘各种新闻上多下功夫了。对老百姓来说,最能吸引他们的自然是各种黄色故事,或者是牛鬼蛇神之类迷信东西,如果报纸专门搞出版块刊登这样东西,相信这个版块的广告肯定是天价。很遗憾,社长们想到的那些不想让国民变成色鬼或者整天疑神疑鬼无心工作的富有正义感的议员同样也想到了。在一八七零年就通过了《报刊新闻法》,严禁任何报纸刊登这样新闻,违者报纸停业,社长坐牢。社长虽然不愿意,对这样的新闻法很反感,可议会里议员们在正义面前,任何人都要收起自己不那么正义的想法,只能高高举手通过这样的决议。报社是细胳膊,扭不过议会那个粗大腿,只能断绝这条极佳财路了。 黄色、迷信不成,报社老板又想到挖掘社会负面报道同样可以起到吸引眼球效果,很遗憾,他们同样在《报刊新闻法》中找到另他们胆怯的条款——负面报道谁也不会拦着你采访,只是如果采访后报道出来内容稍有失实,那么当事人可以控告报社侵犯当事人隐私权、名誉权,大牢是用不着蹲的,可按照上面制订的赔偿额度看,足以让报社社长多年积蓄一朝化为流水。负面报道最有轰动效益的自然是哪里发生天灾,哪里发生人祸,当选的市长县长接受那些人贿赂,某些机构是如何草菅人命的,如果光是哪里除了凶徒杀了什么人,这样新闻一般百姓只扫描一眼就过去了。但报社的老板都是聪明人,什么人可以控告报社侵犯隐私权、名誉权?除了各级政府部门还有哪个!如果将这种具有轰动性新闻报道出去,万一给他们抓到什么小辫子,自己以后就可以和乞丐为伍了。而且政府岂是如此好轻易对付的?他掌握的东西很多是报社所不了解的,如某地发生水灾,报纸刊登死了十一人,而政府控告你造谣,拿出同样受政府控制的统计机关,说是只死了一人,法院会相信谁的?如此,判你一个污蔑一心为公政府的罪名肯定是逃不脱了,登报道歉不说,赔偿损失还免不了。这样的条款成了悬在各报社社长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让他们明知道果实诱人,却不敢略微尝试一下。 第670章 为了取消这个明显歧视新闻报道的法令,报社在议会里的代理人不知提出了多少要求修改《报刊新闻法》里有关限制负面报道条款,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们的斗争并没有取得一丝一毫进展,理由很简单,任何人(或政府)都不希望自己的隐私捅的天下皆知。各种限制下,能报道的新闻自然少之又少,竞争之残酷,环境之恶劣非一般外人所能体会。 在恶劣环境下,为了求得扩大自己份额,《浔阳早报》在战事一开始,就费劲心思想着如何把有关战事的报道做的更有特色一些,能吸引更多人看。开头编辑们想到高薪聘请退役军官写关于战事报道的评论,第一期评论刚出来,他们当天就看到其他报纸也刊登了各种有关战事评论。这种评论一八六三年就有了,五十年过去,大家都做的炉火纯青熟门熟路了,《浔阳早报》想要靠军事专家写点评论独占鳌头自然成了一席黄梁。评论不奏效,又不知有哪位让人厌恶的编辑提议将浔阳在战地的战士家书挑选好的刊登在报刊上,徐倩认为这种只有猪头才能提出的意见居然获得了总编批准,并且落实到徐倩头上——大家都清楚他的弟弟就在军队里,并且很快了解到徐倩弟弟到了美索不达米亚,还是铁血青年团战士,众多读者感兴趣的焦点汇集到一起,不将徐倩弟弟写的家书刊登出来实在天理难容。徐倩认为弟弟写来家书属于徐家隐私,根本不能供大家当奇闻看,可她的争辩在总编大事为重下驳回,为此徐倩好几回想要像个泼妇一样在办公室骂街。徐倩先生在战车营大家都知道,可她的先生也在美索不达米亚,徐倩不说,这些记者编辑也不了解。不然要徐倩刊登丈夫写给自己的信件,恐怕徐倩当场就要辞职回家了。 刊登徐永晋写来信件念头在徐倩赌气一样将家书搬到总编室一小时后破灭了,不知是战争太可怕,还是徐永晋意志实在薄弱,那些信件通篇都是有关战士死亡、残疾、负伤、疾病。吃的是干巴巴的面包,喝的是没有消毒的污水。子弹从头顶掠过,炮弹在身边爆炸……那些家书给总编的感觉是徐倩的弟弟生活在美索不达米亚地狱里,这样的家书如何能报道?刊登出去人家痛骂徐家出了个软骨头不说,连刊登家书的报社也要被人扣上一顶威吓百姓帽子,一些极端爱国者说不定会将《浔阳早报》与卖国投降主义划上等号,那样早报名气倒是大了,只不过是臭名远扬而已。无可奈何下,总编只能悄悄将徐倩找了过去,让她告戒自己弟弟千万不能再有这种可怕的厌战情绪,要知道,为了解放那些被奴役民族而战,就是战死沙场也是光荣的。作为一名光荣的战士,怎么可以给家里信件尽写些如此可怕之事?警告完了,总编还要摇头叹息军方信件检查局是否坐了一群猪,连这种大逆不道,消磨后方热情的信件都允许寄过来。 徐倩弟弟这事算是结束了,可吸引眼球工程还不能结束。劳苦命的徐倩只能动员浔阳在美索不达米亚战场上有亲人的家庭将信件贡献出来,鼓舞一下支持战争的热忱。徐倩不愿意招摇,并不等于别人也不愿意,于是《浔阳早报》算是开了先例,在报纸上刊登起战士家书了。这让早报销售量一时猛增,可惜好景不长,总编光想着采纳点子了,没想到为这点子申请一个专利什么的,刊登战士家书没两天,浔阳各家报纸上都重金求得战士家书,在自己报纸上刊登出来了。好好的一个点子让他们搞的乌烟瘴气,失去了吸引力,气得《浔阳早报》总编大骂其他报纸实在无耻。 九月份开始,前线新闻突然少了许多,同时战士寄来得信件呈几何级巨减,报纸对战事新闻的报道一时陷入了困境,虽然想尽各种方法,却无法求得一丝一毫各种奇闻趣事。据说是太热烈的报道给了军方太大压力,为了减轻压力,军方不得不对新闻报道进行把关,由军方新闻发言人来朝外通报各种新闻,可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这日子过的没滋没味了。今天朱鸿铭突然从吴伶俐这里接到这么一篇稿子,他的喜悦之情自然可想而知。能采访到空军,这样的好事别人岂能遇到?不过略微赞赏吴伶俐两句,急不可待兴冲冲拿着稿件朝总编室冲了过去。 “伶俐,记得晚上请客啊。”徐倩看着得意洋洋的吴伶俐取笑道。 第二十二章全[目录引索] -------------------------------------------------------------------------------- 第二十二章一 “吴伶俐……外面有个年轻人找你!” 上午总编在看了朱编辑送上去的稿件后,出来亲自表扬了一番吴伶俐,让她心情十分舒畅,觉得自己在同僚面前能抬起头来了。吴伶俐采访的原始稿件总编让她和徐倩好好整理整理,打算刊登在第二天的报纸头版头条上。朱编辑还常常放下手头工作跑到俩人这边来,给她们当参谋,毕竟这样的新闻在战争爆发后,浔阳早报还从来都没有做过,为了吸引读者注意,增加浔阳早报在市民心目中分量,稿子自然要精益求精,非得尽善尽美,无处不佳不可。 朱鸿铭正和吴伶俐与徐倩商量杜申利所说空战过程应该如何写。对空战几个人都是外行,吴伶俐从杜申利介绍中光知道当时很危险,战斗很精彩,可到底怎么危险,如何精彩,她无法想象,至于徐倩和朱鸿铭,俩人只看过飞机从头顶飞过,如何空战想也想象不出,在这方面她们还不如听过杜申利介绍的吴伶俐。争论了半天,没有见过的三人不过是在文字上做做游戏,想象不出无法写的更精彩,而写的不精彩就让三人很郁闷,一起登门拜访杜申利?人家已经接受了采访,你还找上门去,万一讨厌了,那可连现在这些稿子都要报废——只要杜申利反对刊登,报纸刊登出来他就可以以侵权控告你。正头疼着,管门的大爷拖着一双踏踏作响的厚布鞋走到记者室门口,站在门外面探着头朝里面吆喝着。 “什么事!没看到我们和伶俐现在正忙着吗?!告诉他走,别打扰我们!”朱鸿铭正为想不出空战描绘心烦意乱,听到外面有人找吴伶俐,愤怒地将钢笔摔在了桌上。刚刚他头脑里有点模糊的东西存在,虚无缥缈抓也抓不住,却仿佛与写好空战很有帮助,正凝思着,老头儿一吆喝什么念头都长了小翅膀,飞的无影无踪,朱鸿铭没跳起来骂街已经算很有修养了。 “哦,知道了。”管门的大爷听朱编辑发火,转过身慢悠悠朝后面走去。厚重的布鞋在地板上踢踏声显得特别沉重。 徐倩也正心烦着,要是写战车,靠她从丈夫那边了解到的一些东西,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写的比较动人的,可空战这实在超出徐倩想象。人越烦越想不出应该怎么写,徐倩暂时抛开空战,想要先问问其他东西,兴许过一会儿,不想空战了,灵感却突然一下跑了过来。“伶俐,没听说你在这里有什么年轻的亲戚啊?是不是你伯父给你找了个对象?” “什么对象啊?我才多大?连记者都没有干好,哪有什么心思找对象。” 见两个女人讨论起对象问题,朱鸿铭又急又气,不满地责备道:“哎呀,你们这两个女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总编还想着尽快将稿子赶好,明天的报纸要加印许多,总编刚跟印刷厂联系过要他们加班。你们却在这讨论什么对象!唉……还是快点收心,想想应该怎么写吧!” 对朱鸿铭一说,吴伶俐委屈地嘟起嘴,小声嘀咕道:“朱编,我想不出来嘛……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好象很多飞机绕来饶去,这该死的空战我又没见过,谁又知道应该怎么写?” “正因为想不出来,我这不才到这里帮你们一起想?不然我还不如回去喝杯清茶!” “朱编辑,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在瞎子摸象?伶俐不过听中尉说起过空战大致经过,我和编辑您连听也没听过,光想象这和一群瞎子有什么区别?摸到象腿说是柱子,摸到象身说是一堵墙,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看这事情还得再找一下中尉,问个清楚才行。” 朱鸿铭唉声叹气道:“要能找自然问个清楚最好,可这个中尉到了浔阳后一直不肯接受采访,个性再古怪也没有了,万一我们再次拜访,惹得他不高兴了怎么办?保险起见,还是慢慢想吧。” “吴记者,外面的年轻人说什么也不肯走,他说是一定要见你。”管门老人家再次走了回来。 朱鸿铭简直要火冒三丈了。“这什么人?已经说了没工夫,他还纠缠什么!” 见朱鸿铭冲自己发火,老人家委屈地指着下面慢腾腾说道:“人就在楼下,我怎么说他也不肯走,说是一定要看到吴记者才行。” “我来让他走!”朱鸿铭气冲冲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徐倩和吴伶俐连忙跟了上去。下面一个戴了皮帽子的年轻人正一脸灿烂仰着头望着楼上。“哎,年轻人,我们这里有事情,你要找伶俐还是等明白再来好了。”说完朱鸿铭就要将窗户关上。 “咦……这人好眼熟。”吴伶俐忙将阻止了朱鸿铭,探出身望着下面。 “伶俐!……是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怎么给我闭门羹吃?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吴伶俐仔细上下打量一番,这才辨认出来,惊喜地叫道:“啊……杜英雄?是你啊?你怎么穿了身便服?” 下面人看着上面,大大咧咧道:“自然是我,什么杜英雄,难听死了,你还是叫我申利好了。 第671章 穿着军服实在太招眼,行动不方便,还是穿便服好,怎么样?还可以吧?这样穿别人也认不出。”说着那人平伸开双手,让吴伶俐看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下面站着的自然是吴伶俐她们现在正在写的空军英雄杜申利本人了,只是一身平民打扮的杜申利让吴伶俐一时没有辨认出。 “等一下,我马上下来。”吴伶俐笑着将窗户关上。 朱鸿铭凑头通过窗户看着下面,张大了嘴合不上。“啊?……下面的就是空军英雄杜申利?” 吴伶俐点头笑道:“他就是杜申利中尉。今天不知怎么穿了这么一身奇怪的衣服,好古怪啊。” 吴伶俐的声音没有意识降低,一听说杜申利站在下面,正坐着写自己稿子的记者全站了起来,涌到窗台前看着下面伸长了脖子的杜申利。朱鸿铭实在无法相信,看着吴伶俐丢下手头稿子,像只欢跃的小鹿般跑了出去。苦笑着不停地摇头,自己刚才还在考虑是否亲自到张家拜访杜申利,却害怕这位中尉脾气古怪,突然又拒绝采访。可现在让自己心烦意乱的这个中尉却出现在报社楼下了,这人性格果然有够古怪,让人揣摩不透。没一会儿的工夫,下去的吴伶俐又缩手缩脚走了回来,站在朱鸿铭眼前,吞吞吐吐,好象有什么话想说,却不敢说出来。 “什么事?不会是中尉想要禁止我们刊登这篇稿子吧?……这个……采访都采访好了,稿子也改得差不多了,现在再说禁止,这也太过分了。”朱鸿铭最怕杜申利突然反悔,见吴伶俐上来脸色有些不对,闪烁着不知如何说,心中不祥预感更加强烈了。 “不是……他不是为了这事情来的。” “不是吗?那正好,我正想问一下他这空战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把他请上来问问?” 吴伶俐低着头,躲避着朱鸿铭眼光,喏喏道:“……这个好象也不成。” “那他来干什么?”朱鸿铭不解地想要伸手摸头,只是这么多记者面前形象还是需要考虑的。 “杜中尉说是想要让我给他带路到湖口和马当那边看看去。他说他是军人,既然到浔阳来,应该拜访一下建国战争的战场,祭奠一下先烈。……可是,我这里工作还没做完,又不好拒绝他,所以来请问一下朱编辑,我该怎么办?”说完吴伶俐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脚下。 一屋的记者全愣住了,朱鸿铭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吴伶俐,脸上露出会心微笑。“去!自然应该去!放心,这里这些稿件我和倩倩来处理好了,大不了空战这一段不刊登就是,光中尉成长历程就够吸引读者的了。……伶俐啊,这个杜中尉能给你签名,说明你们关系友好……这个……别误会,我是说好朋友那样的。要是这样你可千万要抓住机会啊!杜中尉只是归国疗养,他还是要上前线的,只要你能和他搞好关系,等他上了前线要是可以给我们寄一些有趣新闻回来,那我们早报可是成了独家新闻了!……放心去吧,总编那边我会替你请假的……不,你这是出工差,还请什么假?要是需要什么经管开口。相信报社一定会配合!” 徐倩悄悄将吴伶俐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伶俐,这个杜中尉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吴伶俐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嘟囔着:“这个我怎么知道呀?” “要是没意思他怎么会穿身便服约你出去?我看人家是喜欢你。”徐倩肯定地说道。“伶俐,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吴伶俐脸红的跟块红布似得,手指绞着衣角,头也不敢抬起。小声道:“他呀……他是空军英雄,全国人民都仰慕他,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报社记者,能有什么想法?倩姐您就别问了。” “我知道,人家说郎才女貌,刚才我也在窗户那边看到了,这个杜中尉长得是一表人才。” “倩姐你说他很好吗?” 徐倩点点头,苦口婆心劝道:“好是好,可现在是战争时期啊!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杜中尉是要上战场的,上了战场,能否全身离开谁也说不准。你还小,万一发生意外,以后日子可有的难熬了。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才是。……我不是劝你离他远一点,你知道,我男人也在部队,现在就在战场上和敌人撕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整天提心吊胆就是了。” 第二十二章二 “倩姐你为什么找军人?要是害怕在战场上发生不幸,倩姐应该离男人远远的啊!” “这怎么一样?我和你姐夫找对象时,还没打仗呢!谁知道这战争说来就来了。” “倩姐,我觉得军人特别有男人气概,特别正派,拥有正义感,让人特别有安全感,要是能找个军人,真是求之不得,只是人家是英雄,我又算什么?高攀不起啦。” 朱鸿铭见两个女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忍不住上来催促道:“说什么呢?伶俐你还不下去?!别让中尉等久了……对了,伶俐你问问中尉,这空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伶俐冲徐倩做了个鬼脸,略微收拾一下东西,急匆匆奔出了报社。 午后的阳光洒在大街上,天气虽然有些冷,街道两旁还是一片绿色,不象北方,一到冬天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大街上行人不多,现在是上班时间,市民不是到工厂,就是上学校,除了无所事事的家庭妇女,没什么人有闲心在街上晃荡。长江路虽然是浔阳主要商业街道,可现在街道两旁商铺、药店、酒楼、茶馆生意都不怎么样,那些店员伙计袖着手缩着头躲在屋里,对出去在空旷的街道上招揽客人没什么兴趣,如果下午四点过后,这条街道景象自然又不一样了。 穿了一习长袍,脖子上松散围着条围巾的张浩天缓缓漫步在街道上,懒洋洋地打量着有一年多没回来的家乡。和他上次到浔阳相比,现在街面上萧条了不少,马路上零星走动的除了很明显是中年家庭妇女,就是一些六七十岁的老头。这么长时间了,张浩天就没看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要知道,以前不管什么日子,哪怕是春节,城里人到乡下走街访友,这条路上也能看到一些年轻人。在街道后面隆隆轰鸣声传到长江路上,声音不大,但显得很单调,如遥远之处发生经久不息的山崩,让人听了头脑发晕。前面来了一个抱着一大堆用报纸裹着东西的妇女,低着头急急擦肩从张浩天身边走过,张浩天略让了让,在妇女经过身边时,看到报纸里包着几双鞋垫。 昨天杜申利在吃过早餐后急不可待离开了张家,把张浩天一个人丢在了家里。对杜申利的去向,张浩天自然很了解:这小子在发扬军人敢打敢冲精神,想要将对象问题速战速决呢!对杜申利追求上那个记者,张浩天一点都不担心,谁叫杜申利是英雄?自古美人爱英雄,如果你是英雄,只要稍微表示一下,不知有多少无知的女人还不急急忙忙投怀送抱!难道女记者就能免俗吗? 离开家一天了,杜申利还没有回来,张浩天常想这小子在石钟山跟个女记者会如何如何。至于杜申利是否因为迷路,没回来,张浩天对这点一点都不担心,作为飞行员,要是东南西北分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不知道,那在天上只能等着燃油耗尽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认为自己记路能力很强的张浩天相信在这方面杜申利同样不孬,真要发生什么意外,杜申利只要亮出自己真实身份,连小偷也会帮他带路的,又怎么可能找不到浔阳有名的浔中校长家庭所在地? 今天张浩天感觉特别孤独,爷爷到学校去了,十七八岁学生在战争到来后,显得人心遑遑,他们总是希望能参军,帮助国家消灭那些该死的敌人,女学生又整天嚷嚷着说是要给在战场上的战士写慰问信,帮他们纳几双鞋垫什么的,替国家略表一点心意,而初中生整天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战争打的更久一点……在泛滥的爱国热情面前,学校教育受到极大冲击,作为校长,张义朝不得不每天到学校一个班一个班苦口婆心开导学生,告诉他们学好本事好替国家出更大之力。每回张义朝嘴皮子磨破,学生总会安心学两天,可过了几天,他们青春骚动症再次发作,而张义朝又得再说一遍了。昨天放下学校,张义朝陪着孙子到庐山走了一趟,今天回来了,要是不赶紧到学校去,张义朝真害怕那些热情泛滥的学生会将教室变成手工作坊了。 爷爷必须到学校,而父亲也要到议会说是要参加一场辩论会,辩论浔阳市市长是否应该回家抱孙子——有报纸捅出了浔阳市市长接受商人吃请,将一块靠近江边土地以低廉的价格拍卖给那家企业,使得其他企业失去了同等竞争权利,致使民愤极大。从报纸潜台词来看,是暗示市长接受了那名商人的贿赂,只是并没有明确说出来。报纸捅出去后,市长虽然一再辩解,可他的辩解在监察院插手后显得苍白无力。插手的监察院虽然没有找到市长收受贿赂证据,却很快得到了市长和那名商人常常一起吃饭的证明。灰头土脸的市长在重压下辩解说是那名商人与他有亲戚关系,吃饭不过是亲戚间正常往来,至于土地以低廉价格拍卖给那名商人,当时自己并非主持拍卖之人,帽子扣不到自己头上。市长的辩解实在无法让议员们满意,现在议员就要在监察院彻底查清事实真相前,讨论要不要先将这个与“亲戚”吃饭太多的市长赶下台。作为在议会中十分活跃的张耀东,这种场合他是不能不到场的,如果自己表演出色,说不定接任市长宝座的就是自己呢! 第672章 大家都不在家,张浩天一个人在家又有什么意思?草草吃完中饭,躺在床上翻了几页报纸。浔阳早报头版上刊登的吴伶俐对杜申利专访张浩天已经看了好几遍,张浩天觉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报纸上却说的绘声绘色,好象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当然,报纸上空军少尉张浩天的名字也有,作为杜申利僚机,这位空战英雄还是很懂得对浔阳市民表达一下自己对浔阳人所给予帮助的感激之情,而浔阳早报自然也乐意让浔阳人露一把脸。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头版,谁都很高兴。不过夸张的说法让张浩天脸红,他不知道杜申利为何会将自己说的那么好?好象要是没有自己帮忙,杜申利就不会击落敌机了,想起自己当时空战一打响就飞的无影无踪,张浩天就脸红。看来这事情得等杜申利回来再问他当时为何帮自己吹牛。 报纸翻了几遍,自己背都能背下来了,张浩天再也忍受不住寂寞,丢下书本,穿上便服就走了出去——没穿空军军服,张浩天的理由和杜申利是一致的,他也不想让人当动物园的动物围观。只是出来后一路慢腾腾走到浔阳军分区大门口,再原路走了回来,街道上他也没有遇到多少人,这让张浩天有些意外,看来自己就是在胸口挂上参加空战纪念章,也不会有什么人围拢上来看稀罕。走的有些累了,张浩天一拐走进了一家茶馆。一掀帘子,里面光线有些阴暗,张浩天眯起了眼睛。等适应了,见不大的茶馆里坐了不少人,虽然都是老头,可大白天一下有这么多人出现在眼前,还是让张浩天大出意外。 “客官您来啦?里面请!不知客官想要喝些什么?”忙里忙外的伙计见张浩天从外面走了进来,连忙殷勤地迎了过来,面挂职业微笑热情地将张浩天请到空座坐下。 “给我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请稍候……上好的西湖龙井一壶!”伙计吆喝着朝柜台走去,不多时间,一壶冒着热气的上好龙井端到张浩天桌上。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将浮在上面的茶叶拢到一边,细细品尝一口,一股淡淡清新的气味在口腔内久久留香,浑身疲惫一时不知所踪。张浩天放下茶碗,出了口长气,遐意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只是回味着滚烫的绿茶清香。 “……老张,今天的报纸看了吧?咱中国军队在美索不达米亚又打了大胜仗!” “您老这都什么年代消息了?这报纸在座的谁不是早就看过?不就是在卡尔巴拉消灭了万把土耳其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倒是,土耳其人多废物?不过消灭了万把人有什么好拿来炫耀的?想巴格达一役,我兵力不足千人,将十万土耳其人砍瓜切菜般赶了出去,这拿来当话题才不错!……不过太早了点,现在再谈,不合适了。”……在张浩天身后,他进来看到那些坐着喝茶吃花生的老人唾沫液子横飞,夸张地说着自己从报上看到的,或者道听途说的关于美索不达米亚战争消息。 张浩天整开眼侧耳倾听,听的有些惊诧了,这些人都上了年纪,就张浩天所知,六七十岁人接受过教育的少之又少,这些人居然知道美索不达米亚,还能说出那边有个卡尔巴拉、巴格达、库尔纳、纳西里亚什么的,这些半文盲能知道这么多地名,可想而知民众对战争是如何关心了。作为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并且在不久将来,很快又要重新回到战场去的张浩天,对国内民众是如何看待他们的自然十分关心,那些老人海阔天空什么都聊,一会儿谈起陆军,一会儿说到数万吨重的战列舰,一会儿又谈到翱翔在天空的空军,在老人嘴中,张浩天和杜申利这样的飞行员都成了脚踩风火轮,驾着跟头云的各路神仙了。这让张浩天听着忍俊不禁。不过从身后那些老人嘴里,张浩天听到老人们对中国军队报有强烈的信心,这还是让他很高兴。 只是听着听着,张浩天觉得味道有些不大对头,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战况不利他是知道的,毕竟是一个旅被歼灭,这事说大,自然很大,但相对急剧扩充到五百万大军的中国而言,一个旅再多不到万人,它只能让远征军暂时停止前进脚步,要说是远征军失败,言之过早了。为了面子问题,对军队的信任让张浩天相信丢失的面子以后可以找回来,他并不想将二十旅灾难捅出去。只是打了败仗,硬要说打的是胜仗,张浩天他会脸红的。现在张浩天就脸红了,因为从这些老人嘴里,他听到的是中国军队从登陆法奥开始打了一个胜仗接着一个胜仗,从来没失败过,甚至暂时停下过脚步。张浩天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不想想土耳其全国才多少军队,真要按照他们所言损失如此之大,逃跑如此不堪,现在远征军怎么还在库特、纳西里亚、卡尔巴拉一线和人家交战?早应该打到君士坦丁堡,让土耳其投降了!将敌人说的如此不堪,那被土耳其人从天上打下来的自己岂非更差劲?总不能说自己是打个瞌睡,从天上摔下来吧?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第二十二章三 这些老人所说的毕竟是他们从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张浩天纵然明白报纸说谎,他也不好意思拆穿这个美丽的谎言,反正他们不可能到前线去,也无法看到前线真实情况。要吹就让他们吹去好了。可老头在爱国同时,又有些口无遮拦,对国家政策指手画脚。 老人们在指点美索不达米亚的同时,博古论今,从商周讲到秦汉,又从隋唐说到元朝,中国的版图在军队征战中步步扩大。到了现在,自建国起始,军队外战屡战屡胜惹的这些老人个个情绪激昂。 讲古张浩天喜欢听,讲军队如何打败英法联军如何逼迫俄罗斯低头,这让张浩天热血沸腾,可老头们谈论这些,是引出在中国军队面前,其他国家军队都是些白痴,乃不堪一击的废物。为了中国利益,军队应该北战俄国,南征东南半岛,然后一路挥师西进,征战印度、波斯、奥斯曼土耳其将整个亚洲大陆变成中国领土,令印度洋成为中国内湖。为此中国根本无须与协约国结什么同盟,只要挥师打过去就是了。中国仁义之师所到之处,当地百姓必然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所以这些老人认为中国不必要和协约国同盟,也不用和同盟国结盟,靠自己一个国家统一世界足够了。张浩天自以为自己已经够热血的了,可这些老人说的让张浩天汗流不止,张浩天只想打败同盟国,在中东、东南亚扶植起和中国友好的“民主”国家,而这些老人却想着将整个亚洲变成中国领土,与他们相比,张浩天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保守了。 问题是保守有错吗?至少张浩天就没有在美索不达米亚看到箪食壶浆迎接自己的阿拉伯人,那里的当地百姓看着中国军人的眼光,是死一般的冷漠,将他们从土耳其人手里解放出来了,可这些阿拉伯人还没感激中国人,自己先为了教派之争闹成一团,如果给他们武器,说不定他们就将解放区变成内战战场了。 在当地宗教面前,解放者的地位有多尴尬张浩天十分清楚,不干涉,死了人他们说你冷漠,无法维持当地治安,干涉,你帮哪一边?帮逊尼派,什叶派不干,帮什叶派,逊尼派认为你偏心,何况就是各大派内部还有一个个小派别,以正统自居的逊尼派(中国穆斯林大多数都属于逊尼派)下面就有经典派、艾什阿里派,在教法学派中又有哈乃斐、沙斐仪、马立克、罕百里四个支派;拥护阿里的什叶派下面也有十二伊玛目、伊斯玛仪勒、栽德等支派。两头不讨好,让你头疼不已。 对于美索不达米亚来说,因为沙里发阿里选择库法作为首都,这里的什叶派人士多过了逊尼派,而远征军从国内带来的那些翻译(回族人),又属于逊尼派,在处理宗教事物中,这些翻译有意无意间总会向着逊尼派更多一些。远征军虽然上下都明白,可总不能得罪国内千万穆斯林,处理起事物就显得缩手缩脚,而远征军在当地百姓中地位如何可想而知。 中东如此,其他地方那些百姓就会对中国人很友好吗?张浩天十分怀疑。饭要一口一口吃,一口想吃个大胖子只能是噎死自己。打俄国,想想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张浩天就头痛。步兵靠两条腿走路就可以了,而飞机是需要汽油的,就算能保证汽油运输(实际上是无法保证的,漫长的补给线要满足前线汽油供应,运一吨油,路上就要消耗百吨油料,何况铁路线被破坏后,靠汽车运输,一车一车往前送简直是开玩笑),冬天急剧下降的温度,飞机也无法起飞。张浩天为了自己军种深深自豪,他不可想象没有空军,这战争还算战争吗? 军方强硬派居多,可就是强硬派也明白战争具有四重性:外交、经济、心理最后才是军事。不然也不会有好战必亡之说了。东南亚可以趁火打劫,通过外交手段解决之,却偏要以军事手段占领,看来国家积累的财富实在太多,让大家可以肆无忌惮挥霍了。美索不达米亚油料供应可以依托当地和临近的波斯,东南亚呢?只能靠国内。况且大炮一响,城市乡村就变成废墟,外国不是中国,打成废墟原本也没什么,可占领了一片废墟对中国又有什么好处? 德国陆地现在陷入俄国泥沼中,中国就是帮助德国打败俄国,与德国平分俄罗斯领土。南线再占领东南亚,一路西进打到中东,将协约国彻底打败,可在中国西部又矗立起一个强大的德国,一个强国周遍要有一个与他实力相差无几的大国,这并非好事,连个缓冲地带也没有。 第673章 不管怎么说德国属于西方文明,与中国代表的东方文明乃格格不入的,如果中德两国打起来,恐怕真的是中国与万国为敌了,很难想象到时候中国海军在太平洋、印度洋与英、德、美三国海军对决,陆军在俄罗斯荒原、中东沙漠与欧洲陆军血搏,空军?天下第一的中国空军在四方到处都是敌人情况下,用不了多少时间,恐怕就沦为倒数第一了。张浩天明白至少德国佬的飞机就决不差于自己驾驶的飞机,并且在某些性能上面还是自己战斗机所无法达到的。中国经济实力再强,也无法与德、美、英三国合起来经济实力相比,他们要是开动机器都造最先进飞机,到时候遮天蔽日的福克对中国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自己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那么多敌机。 “笑话!茶馆里的英雄真是比战场上要多多了。这么能吹怎么不到战场上好好表现一下?真要按你们说的去做,中国早亡在你们手里了。” 热血的张浩天经历空战后显得稍微理智了一点,听了老人们这么说,不以为然摇头小声嘟囔着。张浩天声音虽小,那些正高谈阔论的老人却发觉在自己话题中夹杂了一个不和谐音符,亏得他们这么大年龄了,耳朵还没有失聪。一个个或坐或站老人将不满得目光投到张浩天身上,见是一个穿着便服的乳臭未干小子,火气更大了——按照他们理解,自己吃的盐也比这个小孩吃的饭多,大人说话,这个孩子不附和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嘲讽,这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什么呢?说谁是茶馆里英雄?” “大人说话哪到你小子插嘴地方?!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自己没见识还胡说八道,太没家教了!” “妈了个巴子,老子五十年前就上过战场,身上现在还留着洋鬼子打过来的弹头,老子面前你算老几?!这么大的人了,不参加军队替国家出力,倒站在一旁说些风言风语,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就是嘛,你算老几?!我看你小子就是当今秦桧,不知道为国出力,只知道散布投降腔调,娘的,咱们中国怎么哪朝哪代都会出这样的混蛋?”……一群老人发起火来,让人无法招架,张浩天不过自言自语说两句,这些人却还了十倍于张浩天所说的话,并且不懂什么礼貌的老人吐出来话显得很脏。 张浩天虽然开头不想招惹他们,可脏话听多了,原本脾气就不是很好的张浩天忍不住反驳道:“好啊,我是混蛋,什么也无知的大白痴,你们呢?你们又知道什么?……还打俄国攻中南半岛,真要想打你们自己怎么不去?连什么是战争都不晓得,还谈论打这打那,真是放的轻巧屁。” “嘿,这是谁家的野小子?真没家教!你才几岁?再怎么说我们也比你了解战争更多些。” “老子当年打英国鬼子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这么大点的孩子跟我谈什么战争?”刚才自吹自己参加过战争的老人,一脸不屑地站在了张浩天背后,说的话咄咄逼人。 张浩天不是被吓大的,原本只是想略说一二起身回家,给这些老人一激,张浩天反而不想走了,定定坐在座位上,人也懒得起来,只是扭着头,嘴角不屑地一撇,脸上挂着嘲讽的微笑。“老爷子打过仗,可不起,晚辈真是敬佩不已,不知老爷子是在泰晤士河打的英国鬼子丢盔弃甲吗?这可太让人佩服了,老爷子,我想问一下,您当时是怎么跨越海洋跑到英国泰晤士河去的?” 老人家冷笑两声,轻蔑地看着张浩天道:“浑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你连爷爷我当年在石钟山大杀鬼子也不知道?如此孤陋寡闻还谈战争,简直是笑话!” 张浩天点点头,淡淡道:“原来是“光荣的十师”老战士,了不起,可了不起。” “明白就好!”老人家听到张浩天说出自己以前所在部队,捋着短短的胡须自豪地挺起了胸膛。可一回味老人家又觉得满不是滋味——张浩天说起十师一点儿钦佩之意也没有,就好象大人看到别人家小孩,随口恭维一句“很聪明”“很漂亮”,心里却一点都不认为孩子真的有自己说的那么好,甚至还有一些嘲讽语气在里面,这让老人家郁闷不已。老人家心里暗暗感叹到现在的年轻人书读太多,学问是比自己那时候多,可书读多了,却失去了尚武精神,连前辈都如此不尊重,又怎么可能为国效劳?! 第二十二章四 张浩天一听在石钟山打过仗就知道这个老人要真的和他所说那样参加过建国战争,那他应该是第十师老人了,看看老人倒真是一副硬身板,一举一动都显得受过训练。他说当过兵看来是不假了。至于十师战史,前面的应该很辉煌,不过现在可决不能用光荣两字来形容,在十师老将高上将亲自指挥下,十师的二十旅整整一个旅折损在美索不达米亚,这简直是中国军队的奇耻大辱,为了面子,新闻报道有意识避开了这场惨败,张浩天当时可是在战场上,对二十旅之败一清二楚,从对二十旅的宣传上,张浩天甚至怀疑历史教材中老十师以前的辉煌是否有水分存在——按照战报中一再夸大战果,缩水自己损失来看,有水分也不足为奇。能敷衍两句了不起,张浩天觉得自己已经很给老人面子了。 “这么说老人家您是在这里打的仗,并没有打到泰晤士河去了?呵呵,老人家你们当年不是横扫千军如卷席嘛,怎么不打到泰晤士河将邪恶的大英帝国女王抓起来游街示众?有什么能阻挡百战百胜的人民军队勇往直前?你们当年要横扫地球了,现在我们也用不着再打什么仗了。” 老军人给张浩天噎得差点想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皮了。从口气中明知道老人当年没有船无法打到英吉利去,还这么说简直是在挑衅了。如果年轻二十年,张浩天现在后脑勺一定狠狠尝了一顿爆栗子,现在老军人年龄大了,也懂得什么叫以理服人。“我们当年要是有船,天底下还真没有什么国家可以抗拒我百万大军!(没有船你们这些有拯救受苦受难百姓逃脱苦海的军人也能游泳游过去嘛!百万游泳大军横渡海洋,人家英国能有多少船?一炮炮轰过去,还轰不过来呢!张浩天心里暗自想到。这话只能在心里骂一骂,真的说出来这简直是找抽了,张浩天虽然冲动,可他并不傻,明知道要吃亏的事情他是不屑干的。张浩天暗想如果现在换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王林斌站在这儿,估计口没遮拦的他会不顾一切说出来,到时候脑袋就要被敲和佛祖一样了。)现在我们拥有了众多运输舰,大量最现代化的战列舰、巡洋舰,以前的天堑对现在军队来说自然不成问题。如果当年有这样条件,不让英国人跪在我脚下磕头,我就田字倒过来写!” “老爷子何必跟个小毛孩一般见识?咱谁不知道当年你们杀的鬼子人仰马翻?我当年还小,只知道站在山坡上拍着手给你们鼓劲,看到那些洋人撅着屁股逃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咱父亲曾经告诉我,以前一艘英国军舰在这地方耀武扬威走了一趟,咱中国军队愣是给人家吓唬住了,直到你们过来,才将鬼子威风打的无影无踪。” 张浩天这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老军人姓田,就张浩天所知,当年军队中最出名的田姓人物只有骑兵军军长田文滨,这人怎么看也不像叱咤风云过的田军长。按照张浩天理解,老军长现在正在北京躺在床上喘着最后几口气,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跟群无知的百姓混在一起?“老爷子豪气不减当年,真是可喜可佳,不过当年海军不能说没有,郑和舰当年不就打出了威风吗?” “就是!咱郑和舰不过一艘军舰,就将英法后院捣了个天翻地覆!要是多几艘,嘿嘿……” 就是再多几艘也不可能改变大洋上最后落败的命运!张浩天看着摇头晃脑的老头站在自己面前,总觉得十分别扭,以前要是说起这些他可是听的要在旁边鼓掌喝彩,现在……喝彩还是要喝的,不过是喝倒彩。至于鼓掌,连鼓倒掌的力气张浩天也想省了。 张浩天冷笑两声站起来:“那么英勇的郑和舰最后怎么被英法联军击沉了,除了一名在岸上没有出航的水兵外,全舰没有一人幸存下来?您老打过仗,应该明白战场上计策什么只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实力!没有实力,再好的计策也只能延缓失败时间,但失败结局却是早早就注定的。” 如果飞机性能更出色一点,自己怎么说也不会让土耳其人打了下来。郑和舰是不错,可它毕竟只是一艘千吨级小船,在人家万吨战列舰面前,郑和舰的英勇只能是无谓送死,牺牲的更壮烈一些。张浩天现在觉得遗憾的是,介绍郑和舰的文章、小说什么的并不少,可这些东西只是一再煽情,让人们见识到无畏的中国军人是如何在拥有绝对优势敌人面前宁死不屈的。而没有反思如果当年郑和舰是一个大舰队中一员,全舰拥有上万吨量,火炮过百,那么战沉的只能是英法军舰了。张浩天脑海中出现不知什么人说的这么一句话:“让敌人去保留战死者的荣誉吧,我只要胜利。”如果有选择,张浩天宁可选择卑微的胜利,也不愿意在英勇作战后让人觉得自己虽败尤荣,至于当一名尸体,或者尸骨无存,这就更不愿意接受了。很可惜,看起来这些冲昏头脑的老人倒真想争取“死的伟大”。 老人们被张浩天所说的话惊呆了,一时谁也不知应该说什么。现在国内反战之人虽然有,可他们也只是在心底里小声嘀咕两句,有谁会在大庭广众下通过置疑郑和舰牺牲是否值得来反驳炫耀国威、军威? 第674章 有机灵的悄悄脚底抹油溜了出去,看来是要请警察到茶馆里抓这个汉奸卖国贼了。 “你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军人眼珠都要凸出来了。 张浩天慷慨激昂演讲道:“建国战争之所以获胜,国内清廷腐朽之极,人心思变久已。欧洲普鲁士磨刀霍霍,俄罗斯窥视克里木,令英法两国不得不忌惮,国父重视经济、军工建设,再抓紧军队凝聚力,此所谓胜利之所在。至于中俄边界战争,我在家门口,俄国兵力调动跨越整个西伯利亚,部队集结迟缓,这才会胜利。不过后来俄国重视建设从莫斯科到西伯利亚铁路,这才有漠北战事旷日持久。中日琉球争端、中西菲律宾战争,前者日本乃海外小国,与我国不可相提并论。后者西班牙历史上虽然曾经是最强大帝国,现在却早已成了纸老虎,我中国实力远超西班牙,又有美利坚在加勒比同时对西班牙宣战,这才能易击败对手,各位还以为我中国军队是不可战胜的?真是天大笑话!你们也太小瞧其他国家了吧?” “笑话,你不过一个孩子,哪懂什么兵家大事?我中国人口六万万,占了全世界人口三分之一,各国与中国相比,兵员潜力远不如我国。经济实力现世界第一中国不认,其他哪个国家敢当?!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与我国相比,哪个国家不是纸老虎?年轻人,你也太杞人忧天了。” “哼,与我堂堂中国相比,别的不敢说,又有哪个国家敢在亚洲和中国交锋的?” 老军人见张浩天说的很自信,而且话里也有一定道理,点点头,算是他这个权威肯定张浩天说的话没那么离谱。既然年轻人说的头头是道,老军人也要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孙子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小瞧其他国家自然非善事,只是一再夸大对方,贬低自己,此也非取胜之道。小伙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今德国在威廉皇帝指挥下,纵横欧洲大陆,欧洲诸国先后对德投降,陆地俄国苦撑,海上英国顾此失彼。岂有余力照顾东南亚?此时我国还不迅速抢占东南亚,保留什么英国势力,这只能说太过了。有何好怕的?英国殖民地现在拿过来就是,还怕他有余力派军舰过来吗?” 中国以前和德国关系一直友好,后来虽然两国间出现了一些不和谐音符,至少在表面上两国还是互相表示对方是友好国家,这让老一代中国人在战争一打起来后,突然发现德国成了中国敌人很不适应,于是在老人中才会偶尔出来一些北打俄国,南征东南亚之语。至于年轻人,他们才不考虑国与国之间是否有什么友好关系,国家利益至上是他们真实想法,对这样的观点,老人觉得不可理喻,有这种想法实在与以礼仪之邦、仁义之国著称的中国太不符合了。至于张浩天这样置疑中国军队神圣不可战胜,这就是大逆不道了,老军人能这样说自以为自己已很给张浩天面子。 张浩天听的十分窝火,想要转身走人,略微动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老人家说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同样的老人家您听过战争具有的四重性吗?外交、经济、心理、战争,此所谓战争四重性。其中最重要的是前三点,可以说,当战争打响第一枪时,整个战争的结局已经决定了。攻打东南亚?英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国参战时,虽然英国被牵制在欧洲,暂时无法东顾,可只要俄国不战败,欧洲战场胜利最终还会属于英国人。有英国支援的俄国会战败吗?那么大的沼泽地,只要英国充分给予俄国物资支援,俄国肯定不会垮台,要知道,漠北战争我们是内线作战,可兵力投入二十万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后勤保障如何实施就很成问题,俄国欧洲部分交通虽好,德国又能投入多少兵力?现在德国人在俄国陷入堑壕战,正说明德国的攻击力已经到达顶端,再也无法如同法国一样,展开大范围穿插作战。这种情况下,各位是否认为帮德国人作战比加入协约国更好?” 第二十二章五 说到这,张浩天相信自己是无法说服这些倔强的老人。他不是战略家,也不是决定战争的那些政治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空军低级军官。说的理由全是上面给他们做动员时,告诉他们战争必然以中国为胜利者的理由,也许这些理由反过来说也许同样成立。不过有一点,当陆军第十师在美索不达米亚遭受惨败后,张浩天确信如果去年加入的是同盟国,对军队而言,恐怕更是一场灾难了——俄国战线需要投入多少兵力?东南亚虽近,打完后必须进攻面积比中国少不了多少的印度,如此漫长战线,天晓得需要投入多少军队!你说是解放者,可在当地百姓看来,解放者与占领者之间没什么区别,想要让他们配合你、给你帮助,还是省省好了。 “夸夸其谈的野小子,你只知道躲在后方卖弄你那些害怕挑战的混帐逻辑,不到军队去你怎么知道我们无敌之师没有能力击败任何敌人?滚吧!软骨头!”茶馆里一片叫骂责怪声,报纸整天宣传胜利让人们认为土耳其这种欧洲病夫根本不值得动用中国军队去和他作战,无敌的中国人应该乘欧洲打的乱成一团时,以武力将整个亚洲变成中国花园。至于外交手段让东南亚独立出来,这和老人迷信武力差的太远了。见张浩天除了置疑军队有多少能力,就是认为后勤补给会拖后腿,这些认为中国人都是神仙的老人如何听的进去?在他们脑海中,只要有枪,有子弹,中国军队连月亮上的广寒宫也能一个搭一个最终登上去占领它,况乎还在地球上的俄国、东南亚、印度? 见人们只是一味嘲弄挖苦自己,老人年岁大了打架胜之不武,而且这么多人围在身边真要打,谁胜谁败还能难讲,张浩天端起放在桌子上茶碗,轻轻喝了一口,将茶碗放下。碗里的茶已经有些凉了,喝起来跟凉开水差不多,没滋没味的。推开围在身边的人们,张浩天默默朝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茶馆厚厚的棉布帘子被人从外面一把掀了起来,刺眼的光线映在眼里,张浩天下意识眯缝起双眼。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刚才出去的老头,另外一个是看起来属于典型的营养过剩,腆着个大肚子,十分肥胖的警察。“谁在散布扰乱民心失败言论?这还了得,前面打的热火朝天,我们后方却出现了蛊惑人心的败类,要是不抓起来,还不让战士们寒心?是哪一个?!给我站出来!”警察堵在门口,等眼睛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厉声问道。 “是他!”里面所有人齐将手指指向了傻站在警察面前的张浩天。 警察上下打量一下张浩天,穿着一身便服的张浩天不显山不露水,除了年轻,身材比普通人略高一些,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你吗?……年纪轻轻,不思为国出力,却在这里妖言惑众,你是什么地方人?在哪里工作?!” “听口音是本地人,穿得这样应该还是学生吧?”张浩天身后人群中有人猜测道。 “学生?哪个学校的?把证件拿出来!非通知你们学校让校方给予严肃处理不可!” “不一定是学生。”老军人做出自己的判断,学生可不会了解那么多外交、经济,对自己理解的国家战略说得头头是道:“可能是议会新选举的年轻议员。” “是议员?”警察口气柔和了不少,望着站在面前的张浩天眼神有些疑惑。 “别听老田的,哪有这么年轻议员?何况就是议员也不可能置疑我们威武之师!” 人群中有人小声驳斥道:“怎么没有这么年轻议员?老李你也太孤陋寡闻了,这次议会选举不是选了几名二十刚出头议员吗?也许他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什么人?竟然胆敢诽谤议员!你姓张是吗?等下和我回警局录份口供!”警察看着被称为老张的老头,不客气地申斥道。说完了,警察再次看着张浩天,口气和缓地问道:“请问您有没有工作证?能否拿出来给我看看?” “不可能是议员,报上说了,现在议员正在议会里讨论如何对付市长呢!真要是议员,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去,倒跑到这里喝茶?” 老人们各自猜测着张浩天的身份,倒把警察搞的有些无所适从。在没有摸清张浩天身份之前,他只能表情复杂看着张浩天。不过看表情认为张浩天是小人物的可能姓更大一些,只要张浩天拿出的身份证件表明他不过是一名极为普通小人物,这位警察马上会如同一头猎狗扑上来咬人了。 张浩天慢吞吞从衬衣口袋里摸出证件递给了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警察。警察接过证件,一看上面颜色,脸色马上就变了,打开后看了里面内容,警察的脸色马上涨得通红,低着头必恭必敬将证件还给了张浩天。警察的表现让站在张浩天身后的老人们极为不满,有人低声叨咕道:“怎么不抓他?这种软骨头败类要是不抓贻害社会啊。” “您好张少尉,我不知道是您,刚才言辞多有得罪请您谅解。”警察唯唯诺诺连声说着抱歉。说完了,警察转过身看着带自己过来的那位老人,黑着脸咆哮道:“你个混蛋,什么散布谣言蛊惑民心?!我早就看出你这老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哼!今天不过略微演演戏,你的本来面目马上暴露无疑,居然敢污蔑军人,走!跟我回警察局去!我非让你尝尝诬陷别人会得到什么滋味!”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面前这位身着平民衣服的年轻人居然会是一名军人,这是他们所万万没有想到的,更加让他们意外的是,听警察说的话,面前这位军人不过是名小小的少尉,而警察居然如此客气,这让人大出意外。 第675章 五百万大军中军官高达数十万,其中最多的就是少尉了,不客气的说,中国军队中少尉人数比一些中等国家甚至强国军队还要多:至少现在中国的少尉数量可以和战争爆发前法国军队总兵力相比数量了。少尉不是少将,少将稀罕,小小的少尉朝军营一砖头扔过去总能砸到一两个,有什么好客气的?作威作福的警察变成了哈巴狗,老人们虽然想法不少,谁也不敢再大声说话了——刚才请警察过来的聊友现在变成了苦瓜脸,要被警察叫到局子里接受教训了,在场的各位谁也不想没事跑警察局留下不良记录。 警察将证件合好,不再搭理身后面如土色的老头,巴结道:“少尉,能见到您真让人高兴。请将证件收好,这些污蔑您的人,您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张浩天对警察变化如此大有些不适应,接过证件伸手挠了挠头发。“这个算了吧,他们也不是故意,只是对观点大家看法不同而已,犯不着兴师动众。就这样吧,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可以。”警察连忙给张浩天让开了一条通道,肥胖的手指在衣服上下摸了摸,掏出纸笔,脸上挂着恭维的笑容将纸和笔递到张浩天面前。“少尉,不知您能否给我签个名?不打扰您太多时间,只要签一下就可以了。” 张浩天手指了指自己胸口,惊讶地问道:“我?……签名?……老天!你别开这个玩笑了,我是什么人,又不是演员、议员、科学家,搞这东西太过分了吧?” 警察没拿纸笔的手不停摇着,连声道:“不过分不过分!现在谁不知道少尉您是英雄?能保留英雄墨宝这是小人毕生梦想,还请少尉帮我这个忙。”警察伸出的手挡住了张浩天出去的道路,无可奈何下,张浩天只能红着脸草草在纸头上写下自己名字,在后面人注视下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老军人见警察落在少尉身后半个身位,胖乎乎的脸上挂着使人讨厌的谄笑,点头哈腰送少尉出门,人家已经走远了,还站在门口招手一再说着慢走,有些不满地走了过来问道:“警察同志,这是谁呀?您用得着又是点头又是签字?” “他啊?他是谁你们也不知道吗?”看着张浩天走远,胖警察一转身脸上又挂上严霜,仿佛身后这些老人欠了他几千块钱,一脸嘲讽地看着里面这些老人。“我说各位,你们是不是连报纸也不看?他就是张浩天张少尉!” “张浩天?……就是今早浔阳早报上面登着的空军英雄?”老军人意外地问道。 “自然是他了,别的可以有假,证件和归国疗养证总不会有假吧?人家就是张少尉!”胖警察将大拇指竖起来朝后点了点。一瞥眼看到了刚才带自己过来的老人。“老头儿,是不是这日子活腻歪了?竟然敢说战场杀敌的英雄是汉奸,我瞧老小子你是不想活了,走!跟我回警局去!” 把警察带来的老人脸都吓白了,哆嗦着辩解道:“哎呀,我咋知道是他呢?光听着他说打仗不好,连十师和郑和舰都敢嘲笑,唉,早知是他我也不敢找您哪!” “还说!”胖警察将手举了起来,作势欲打,把老人吓得一哆嗦。“你要再说信不信我敢揍你?!人家是英雄可能说自己军队不对吗?你个老小子光知道造谣生势,我今天要不修理修理,以后还不知道要找谁麻烦!走,跟我回去录口供去!”胖警察一把拽住了老人手腕,朝外拖去。 “惨了!”大家正看着警察要将无辜的老人带走,在柜台那边伙计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所有人包括警察都被他的叫声吸引过去。伙计苦着脸连连叫苦。“我可怎么跟老板交代啊,刚才那个客人还没给钱呢!” 站在门口的警察满不在乎道:“没给钱又怎么了?人家是英雄,别说喝你一碗茶这种屁大的事情,就是将店铺送给人家,只要人家肯收,也是人家看的起你家老板,是福气,知道吗?用得着叫的这么大声嘛,你老板要是有什么不满让他找我来说。” 茶馆里的老人眼瞅着警察拉着带他来的老人,不理会茶馆里哭爹喊娘的伙计甩着手走了。 “他娘的!空军英雄就很了不起吗?真是奴才!”一众老人中,有人愤愤低骂道。没有回应,骂的人也只骂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空军英雄真的很了不起。这只是无法接受警察如此势利眼,少尉小小年纪,这个警察就当老子给供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嗬,老前辈们真厉害,这么简陋的阵地,如此落后的火炮愣是把英法联军给打败了……哎,你在干嘛?”杜申利面色红润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扯着嗓子直嚷嚷,见很没姿势躺在沙发上的张浩天理也没理自己,只是低着头看手中报纸,将头凑了过去。“看什么新闻呢?给我看看。” 见杜申利凑了过来,张浩天将报纸揉成一团,丢在茶几上。“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夸奖咱们杜英雄英明神武,把敌机耍猴一样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个新闻不错吗?要觉得可以你拿去看。” “真的吗?这可更要好好看看了。”杜申利弯腰将茶几上报纸捡了起来,坐到张浩天对面,低头寻找有关自己的新闻。 “我说,这东西你不是第一回看到了吧?还有什么好多瞧的?怎么样?进展如何了?” “什么进展如何了?”杜申利装傻问道。 “别跟我打马虎眼,除了问你和吴伶俐进展如何了,还有其他吗?” “不知道。”杜申利将头埋进了报纸里,很简短的吐出三个字。 “不知道?”张浩天仔细打量一番杜申利,笑骂道:“开什么玩笑?昨天一晚上你都没回来,孤南寡女在外面,你说我会怎么想?没说你是急色鬼算客气了。” “哈,不过是昨天晚上没回来,你小子就胡思乱想了?你想想,除了要到石钟山,还要到马当,昨天能回来嘛!至于晚上,我很想说,我和伶俐俩人依偎在一个帐篷里,(“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你个混蛋动机不良,和人家小姑娘搂在一起了吧?色鬼!”张浩天朝杜申利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很想,并没有付之行动!换了你人家姑娘昨天晚上恐怕贞节不保了,我是谁?咱一个全国闻名的战斗英雄能做出这样小人之举吗?晚上找了家旅馆,俩人分房入睡,连亲吻都没有,真是失败啊!”杜申利一脸遗憾摊开了双手。 张浩天不屑地冷嗤一声,嘲笑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说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什么是瓜田李下?你要真有自己说的这么好,也不会和人家姑娘出去整宿不回来了。” 杜申利给张浩天说的无话可言,嘴里小声嘀咕着。“反正我和伶俐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嘀咕完了,低下头装做用心看报。昨天杜申利和吴伶俐出去倒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俩人不过一起登上轮船,过了梅家洲在湖口登陆,拜访了石钟山战场,然后再到马当,到战场纪念馆中参观各种当年武器,又看了江边拖系当年被击沉,后来打捞起来的英法军舰。当然,在马当战役纪念碑前买上一束花恭敬摆上去是杜申利此行重要议程,他的心愿是了了,可口袋里的钱也被那边农民好好宰了一把。贵得让人吐血的价格让杜申利一个劲对吴伶俐发誓,说是有生之年再也不到马当这个专门出刁民的地方了。让杜申利高兴的是吴伶俐好象对空战很有兴趣,在来回船上她总是抓住一切空闲时间,询问杜申利有关空中战斗事情。吴伶俐的外貌已经让杜申利心动不已,现在发现小姑娘竟然对自己所奉献的空军感兴趣,杜申利更喜欢这个女孩了,这下俩人算是有了共同语言。 吴伶俐对空战问的很细,杜申利很乐意对她详细介绍空战的过程,说的多了,杜申利对空战也有了一些新的看法,或者说是反思。 “豹子(杜申利在空军中的外号),我们在国内住不了多少时间了。你要真喜欢人家姑娘,我看还是尽早和人家摊牌好了。如果只是玩玩,我劝你还是别在浔阳找,娘的,老子战后还要在浔阳过日子呢!你要破坏名声了,以后我在父老乡亲面前还抬的起头吗?” “啊?什么时候要出发了?”杜申利将报纸放下,掐着指头,计算自己回国已经多少日子。这两天杜申利的心思都放到了吴伶俐身上,早将自己还要回部队给忘记了。 “什么时候出发?下个星期一我们就要坐上火车南下了!你说还有几天?” “这么快?”杜申利失望地站了起来。“我还没跟人家姑娘表白呢!” “你要再不抓紧,我看还是算了。要发扬空军敢打敢冲精神嘛!速战速决,别再拖泥带水了。怎么样?你要是脸皮不够厚,要不要让我父亲给你牵针引线?”张浩天跃跃欲试道。 杜申利敬谢不敏道:“免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搀和进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行啦,用不着你再说我。我现在马上要出去,晚饭用不着等我。”说着杜申利朝门口走去。 “哎,你到哪儿去?”张浩天站起来看着杜申利的背影喊道。 杜申利急忙拉开了房门。咣地一声门被用力关上,杜申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到哪儿去?买鲜花到报社找我老婆表衷情去啊!要再拖延,老婆还不飞了!?” 张浩天微微摇了摇头。杜申利在天空显得机智勇猛,没想到在找老婆方面勇猛是勇猛,机智却一点也谈不上,而是给人一个愣头青的感觉。 第676章 爱情能让人丧失理智,不知这话是谁说的,至少用在杜申利身上再合适也不过,换了自己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变得如此没头脑。 ***汽笛一声长鸣,运输舰解脱缆绳,铁锚提了起来,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船缓缓离开码头,朝东南而去。阳光洒在海面给它披上一层金黄的磷光,点点闪动,映在运输舰左舷让运输舰显现出生命的活力,天空几只小鸟追着船尾不停鸣叫着。左舷围杆上趴着不少军人,军人们挥舞着军帽朝岸上告别。岸上送行的百姓簇拥在码头,热烈的口号,震耳的锣鼓声响彻云霄,一群群百姓追着军舰行驶方向,沿着山脚不停奔跑,朝军舰上挥舞着手臂。 运输舰越开越快,左边码头上一艘艘大大小小的军舰被它甩在了身后,渐渐缩小,隐在淡淡的薄雾中。离开了蓝塘海峡,九龙与香港岛落在了运输舰后面。蒲台群岛洋面上,一艘艘运输舰和海军护航舰队及远征舰队停泊在那边,放眼望去数百艘军舰连成一片,蔚为壮观。运输舰放慢了速度,进入自己应该加入的位置,在它两旁,其他运输舰上休息着的海军陆战队将士不停朝这艘新加进来运输舰上人员挥手致意。 “豹子!……快出来看啊!那艘就是我们回来时候夜里看到的军舰!”张浩天从船头跑进船舱,拉着正捧着相框发呆的杜申利一路冲了出去。 “哦……是的,看起来就是上次看到的水机母舰。”杜申利张望一眼,有些心不在焉说道。 在运输舰前面不远的海面上,一艘怪模怪样的平顶军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这艘军舰张浩天和杜申利归国时在进码头的时候看到了,不过当时是晚上,军舰看的并不清楚,现在俩人真切地将这艘军舰看的清清楚楚。这艘军舰和舰队中的煤船有些相象,看起来只是在煤船顶上又铺设了一层甲板,煤船里面装的是煤,而水机母舰下面露天舱里装的是水上飞机,区别就是这么多。 “泰山舰!我看到舰名了!真的是泰山舰!看到没有?上面有好几十架水上飞机!难道他们也要到战场上去?”张浩天不理身边的杜申利对泰山舰一点兴趣也没有,自顾自高兴地叫起来。 “挥手吧,你对他们表达一下友好,或者大喊一声我要能驾驶水上飞机就好了。不过我可不想驾驶那些笨重的呆头鹅。”杜申利随口敷衍两句,转身朝船舱内走去。 “说什么呢?”张浩天这才注意到从运输舰离开码头后,杜申利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以用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来形容他。杜申利自上次见过那名女记者后,在张浩天面前就一直没有说过他和那名记者之间关系到底怎样了,张浩天旁敲侧击好几回一直没有得到答案。“怎么?又再想你那个记者了?你们俩到底有没有成啊?你是不是……失恋了?” “鬼啊?!问那么多干嘛!不关你的事还是别问比较好。”杜申利脸上露出笑意。 张浩天这时发觉了杜申利一直紧紧拿在手中的相框,眼光故意望着杜申利身后,好象见到什么人,等杜申利一扭头想要看身后来了谁,一把将相框抢了过来。“好小子!可真有你的,这才几天工夫人家照片也搞到手了?!”张浩天看到惊讶地叫了起来。相框中,吴伶俐正笑的很甜。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三章[目录引索] -------------------------------------------------------------------------------- “身子低些……再低一些!妈的,你们是不是想让子弹打成筛糠?!……新兵——杨荣国!你是鸭子吗?屁股撅那么高干什么?信不信老子一枪给你屁股上钻两个眼?给我贴着地!快!快匍匐前进!……”午后的烈日下徐永晋手提着一根细长的树枝,扳着脸瞪着血红的眼珠朝地上匍匐爬行的战士高声咆哮着。手中的棍子不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动一阵风传出哨音。这里的纬度与徐永晋家乡浔阳差不多,可气温却高出太多了。从家书中徐永晋知道浔阳正经历倒春寒,而这里,徐永晋现在只穿了一条绿色军用裤衩,光着膀子站在太阳底下。 在徐永晋身边的沙地上十名新兵苦着脸,双手将步枪放在前面,不停地爬行着。在他们身后,沙地上留下一道道用肉体犁出的沟壑。这些加入铁血青年团没几个月的新兵早就在肚子里将徐永晋列祖列宗问候个遍,只是在老兵面前,这些被挖苦为新兵蛋子的热血青年一句牢骚也不敢发。他们这些补充兵刚满怀热情坐船到美索不达米亚,希望为国贡献自己力量时,接船的军官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在烈日下以立正姿势扛着步枪、背囊站了一整天,有人受苦不过,发了一句牢骚,马上监闭就等候着他。前车之鉴,要是不吸取只能自己倒霉。 “徐下士!班长请您过去。” “知道了!”徐永晋回了一句转身望着站在自己不远的梁德忠,走上前拍了拍梁德忠肩膀。“老梁,你暂时帮我训练这些菜鸟,我到班长那边去去就回来。” “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对这些菜鸟放松要求。”梁德忠接过徐永晋手中树枝,在空中挥了几下,匍匐在地上听到徐下士被班长叫走,正以为自己得到解放的新兵见梁德忠上等兵接过树枝跃跃欲试走了上来,明白自己想要休息的念头算是彻底绝望了,一个个叹了口气,无力地继续爬行——或者按照他们的话讲是蠕动。 自从解围失败后,十九旅因为伤亡过大,从前线撤到库尔纳一线休整。自从十月开始,援军与大批补充兵员源源不绝自国内乘坐运输舰、商船、货轮到达美索不达米亚。作为在战斗中表现极佳的铁血青年团,在补充兵员到来后自然是优先补充对象。不过三个月时间,三十八团再次成了齐装满员团。兵员是满员了,可三十八团的战斗力却没有恢复到刚到达美索不达米亚时的水平。前期作战中超过六成战斗减员让各个战斗班里接受过良好训练,拥有战斗经验的战士不是进了医院,就是进入坟墓,新补充上来的士兵,热情是有的,可他们却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如果让他们这样上战场,只能是替土耳其人增加战报上消灭对手的数字。为此各个连在接收了补充兵后,迅速开展以老带新运动,想方设法让新兵尽快能成为合格的一名战士。 在三月到九月半年时间的战斗中,三十八团战士伤亡大,士官和军官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大批损失的士官要依靠国内补充显然不大现实,于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在经过极短时间一段训练后,纷纷成为新的士官,带领那些新兵投入训练中。徐永晋参军虽然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在三十八团,他们五连因为总是处在最危险地带,这种条件下能活下来,经验自然比其他人更丰富,于是徐永晋自嘲自己是乘坐飞机升到了下士位置。 在美索不达米亚呆了有一年时间,徐永晋肤色也显得有些粗糙黝黑了。作为一名“老兵”,他对这些从国内运过来的新兵总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样的感觉并非徐永晋一人有,整个远征军活下来的那些老兵都有这种感觉。 新兵们的热情自然是让徐永晋再佩服也没有了。如果你问他们到这里干什么来了,他们会给你一个标准答案:他们来是为了解救受苦受难的阿拉伯人民,消灭邪恶的同盟国,让世界恢复和平;他们来是为了继承中国军队光荣传统,要为无敌的中国军队续写新的辉煌一章做出自己的贡献……不管问哪一个新兵,从他们嘴里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说的都很自信,仿佛理所当然如此。 到美索不达米亚是为了解救受苦受难阿拉伯人民,消灭邪恶的同盟国吗?大错特错!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打仗来的!战争面前,作战双方彼此都是邪恶的,宝贵的生命被一个流弹夺走,或者被一发炮弹还原成零件,这就是战争能带给你们的东西!打了半年仗,徐永晋相信在战场上用不着考虑什么正不正义,你只要考虑杀死敌人,保存自己就够了,要是考虑太多,只能让自己成为坟墓里的一堆烂肉。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多的让人数也数不过来,与他同时走进军营的战友现在剩下的屈指可数,这让徐永晋觉得自己每在这里多活一天,都是上苍慷慨赐给自己的运气,如果哪天运气不再,他也会和埋在地下的那些战友同样命运。 并不能说老兵丧失了理想,不再相信他们是被压迫民族的解放者、保护神,只是战争实在太残酷了,早上大家还说说笑笑在一口锅里盛饭吃,到了晚上,锅还是早上那口锅,人却已经少了几个。被子弹、炮弹打中,当场阵亡虽然国内父母亲友会为伤心绝望,可对自己来说也算一了百了,反正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知道了,眼不见心不烦。战士们最害怕的是被子弹、炮弹打的缺胳膊少腿,或者瞎了双眼,或者全身瘫痪,真要这样,就是救过来了,送回家乡成了荣誉军人,下半辈子算是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了,那可是生不如死!严酷的现实让老兵们不再愿意高呼什么口号,激情洋溢期盼着战斗来临了。他们只是静静等待上级下达命令,迎接自己的宿命。 看着心比天高的新兵,老兵对他们嗤之以鼻。连最基础的隐蔽都不了解,居然说自己要成为英雄。成为英雄吗?世界上死了的英雄比活着的英雄多太多了,要是让他们这些只会喊口号的菜鸟上战场,成为英雄概率还真不小——直着腰冲进机枪火网中,想活着出来只能是做梦。 第677章 最让老兵看不惯的是分配到十九旅三十八团新兵,能加入军队样板部队,让那些年轻的新兵自豪不已,老兵告戒他们,进入这种部队,发生不幸的概率要远远大于其他部队,包括故障不断的战车部队,可新兵的说辞是为了部队荣誉,为了解放被奴役民族,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还害怕什么?冠冕堂皇的回答噎着老兵说不上话来,看着那些眼睛长到头顶的新兵,其他部队老兵将三十八团的称号“铁血青年团”改成了“铁血白痴团”,顾名思义,这话是挖苦三十八团里面充斥了一群光有热情,却没头脑的白痴。世间原本好的名号大家不常听到,若是取个不好听的,倒是流传起来飞快,没多少时间,美索不达米亚这里所有的中国军人都知道并且称呼三十八团是“铁血白痴团”。在说到这个名称时候,还要加一声不肖的冷嗤。远征军总部虽然知道这种称号实在太难听,等于自己贬低自己。可屡禁不止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随便他们叫去了——总不能将这些大不敬的老兵都遣送回国吧?要是这样倒是趁了他们心愿了。 徐永晋就在众人口中的“铁血白痴团”里面,他自然不愿意自己给人白痴白痴的叫唤。为了让事实说话,只有将这些新兵训练成可以不眨眼杀死面前敌人,同时又不惧怕自己被敌人杀死一条路可走。徐永晋将自己在国内训练营接收的训练原样照搬到了库尔纳,同时又加进来自己在战场上取得的一些经验,表情和语气完全学习被后送到国内的连长。徐永晋只有一个信念,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要是不严格要求他们,只能是对他们生命不负责任,而战场上这些战士能少付出牺牲,自己活命的机会也大了许多,毕竟消灭一个敌人,就减少了一份威胁自己生命的可能。 很遗憾,和国内训练营徐永晋他们不能体会连长一片苦心一样,这些受训的新兵也不感激徐下士为了他们性命负责,对他们的严格要求。他们只知道这个恶魔般的下士只知道唬下脸扯着嗓子训斥自己,整天要求他们重复那些枯燥乏味的动作,不是顶着毒辣的太阳全副武装十公里急行军,就是身子完全贴在滚烫的沙子上,好象蛇一样朝各方挪移,磨破自己雪白娇嫩的肌肤。其他团新兵早就实弹射击打的震天响,玩的不想再玩了,而徐阎王手下受训这些新兵连步枪射击动作要领都不知道,更不用提进行什么实弹射击了。问下士什么时候好射击,这个下士总是说当兵的还怕没枪打不成?用不着着急,以后总要打靶的。都快要半年了,这么长时间这些新兵还没等到下士所说的“以后”,看来这个“以后”还真是遥遥无期了。 新兵们也知道不让他们进行射击训练的命令并非徐下士所能决定,这是三十八团团部下达的命令,至于三十八团,据说团部是吸取了他们所在的五连贡献出的“先进经验”。而五连能有这么个经验给团部借鉴,这完全是那些时刻想整新兵的老兵所为,也就是徐永晋他们这些比自己早当兵一年的三十八团“老人”。所以转了半天,最后的不满还是落在了徐永晋头上。 训练不卖命,这是徐永晋这样担任训练新兵的下士所极为不满的地方,为此徐永晋曾经对他们咆哮说是因为新兵的无能,铁血青年团才会被人家称为铁血白痴团,要想洗刷这个不名誉的称号,只有努力完成自己下达给他们各项训练指标,这样以后的战争中他们活命的机会才更大,消灭敌人的能力也更高了。声嘶力竭的咆哮对这些新兵并没有太大用场,新兵认为其他部队如此称呼三十八团,这完全是因为妒忌,自己完全没必要因为别人妒忌而生气。于是最后徐永晋只能用树枝来威胁新兵了,谁要是偷懒,他手中的树枝会狠狠落在偷懒士兵屁股上,至于军队禁止打骂,这条纪律早被徐永晋抛之脑后,而军官为了部队尽快恢复战斗力,对下面进行体罚也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作什么也没看到,新兵在几次投诉无效后,只能乖乖服从徐永晋命令了。 “呆着不动干什么?!快给我爬!先到终点无赏,后到终点要罚,晚一秒钟打手心一下,快给爬!”梁德忠举着树枝走上去,见那些新兵听到班长找下士了,一个个偷懒放慢了爬行速度,挥起树枝兜着新兵屁股打了过去,嘴里恶狠狠地威胁着。梁德忠刚到美索不达米亚时,因为错过了国内半年的训练,当时王连长特意要求各班班长对这些新来的战士严格要求,要让他们补上在国内没有上过的那堂课。于是美索不达米亚最热的夏天让梁德忠他们那批人给赶上了,当时梁德忠被班长训的简直有自杀的想法,管孔敬恭暗地里称之为孔扒皮——孔班长总说要是不快一点,要扒了梁德忠的皮,而梁德忠不过短短三天训练,身上真脱了一层皮,这个班长不是孔扒皮又是什么?现在严格的训练已经离梁德忠远去了,作为有战斗经验的上等兵,他也加入到训练那些新兵的行列中。不久前地狱般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现在自己也有过一把折磨别人的权力,要是不将它发扬光大,自己岂不是很亏?而且严格要求他们也没什么不好,这是为了增强他们战斗力,让他们在战场上生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就是说,对他们的折磨实际上是为了这些新兵好,这些菜鸟应该在给家里写信时,让他们的父母双亲给自己立块长生牌供奉起来。 对新兵来说如果徐永晋是阎王,那么梁德忠就是厉鬼了,还是最可恶的那一个。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长时间的苦训让新兵们连哭丧着脸是怎样表现出来的都忘记了,在比徐永晋还凶的梁德忠拳打脚踢下,新兵们咬紧牙关死死坚持着,拼了老命朝前爬行。 “报告!……班长您找我?”徐永晋一溜小跑来到河岸边,他的班长马永敏上士正光着膀子躺在两棵椰枣树系着的吊床上,拿片椰枣树叶子遮着眼睛。吊床一晃一晃,马班长享受着习习江风轻拂着赤裸在外的肌肤。说马班长现在正在库尔纳经历一场战争,倒不如说他在享受旅游。 徐永晋很羡慕他的班长懂得享受生活,就是在战争短暂的间歇期班长也能将自己的日子安排的多姿多彩。可班长的遐意却是建立在自己埋头苦干上的,班长可以当甩手掌柜,负责新兵训练的徐永晋却不能,徐永晋现在真有些怀恋当兵的日子,如果自己现在是上等兵,而不是下士,那现在自己也可以在执勤完毕后,找块凉快的地方躺下来休息休息。 “来了?”听到徐永晋报告声,马班长将遮在自己脸上的树叶摘了下来,从吊床上支起了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徐永晋。“随便找个凉快的地方坐吧。” 徐永晋答应一声,擦了把脸上汗水,在吊床旁边左小腿在右小腿后交叉,迅速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上身自然挺着笔直,眼睛盯着班长那长的有些变态的脸庞。马永敏从吊床上坐了起来,右手做梳子装在自己粗短的头发上挠了挠,一脸轻松地跳下走到徐永晋身边,陪着他坐在树阴下。椰枣树宽大的树叶遮住很大一片地方,带着水气的江风拂过,在这炎炎地区,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马永敏是去年十二月底升为陆军三十八团第二营五连三排一班上士班长的,半年的战斗让三十八团军官、士官损失很大,基层部队缺员能依靠内部挖潜自然最好,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还有一个熟悉环境的过程,而内部挖潜,这个过程可以忽略,或者尽量减短。作为三十八团这个全军有名的部队,团领导接收新兵是愿意的,至于军官和士官,他们可不想让外人来搀和,有这种想法三十八团中很多下级军官、士官提拔很快,不然马永敏这个下士也没有出头之日,而徐永晋也不可能在一年多时间里从新兵变成下士了。马永敏能当上班长,他的回族身份也是上级看中他的一个原因,作为虔诚的穆斯林,马永敏多多少少会说一些阿拉伯语,这要在国内,会说外语是会让那些对中华文明极端自豪的中国人(如高明辉)笑话的,可在美索不达米亚,能否和这里人沟通却关系到部队是否在这里立足,拥有语言优势的马永敏在上级那边自然成了无价之宝。 马永敏坐在地上,仰面轻快的吐出一口长气,侧脸看着徐永晋,有一会儿时间不说话,徐永晋给班长盯着心里发毛,眼睛总想躲避开班长视线,完全是靠一股毅力才没将目光游移开,只是虽然没移开,看着班长的目光中还是显露出一丝彷徨。见徐永晋被自己的目光震慑住,马永敏开口平淡地问道:“下士,现在新兵训练如何了?……坐下吧,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站起来。”见徐永晋欲站来以标准姿态回答问题,马永敏摆了摆手。 徐永晋必恭必敬回答道:“报告班长,现在这些新兵三公里武装越野跑速度已经达到十五分钟内可以完成,体能方面应付战争的需要应该没社么问题。匍匐穿越封锁线也基本达到要求,在队列方面,再也不会发生同手同脚前进这种笑话了。我认为可以让他们进入下一阶段训练,让他们掌握射击要领,熟悉武器分解,不知班长认为如何?” 这些新兵有几个刚到美索不达米亚时,口号喊的震天响,一走队列居然左脚朝前,他的左手也跟了上去,走起来怎么看怎么像只呆头鹅,这也是铁血青年团被外人称呼为铁血白痴团的一个原因。这么长时间训练下来,口号虽然因为劳累喊的不再那么响了,毕竟这些虽然来到战地,却没有参加战斗的新兵还不知道战争的可怕残忍之处,声音小了他们还再喊。 第678章 至于走队列,早已改了那种让人一看就想捧腹大笑的姿态,这个马班长他原本是知道的,今天既然对新兵不闻不问的班长突然有了兴趣,徐永晋还是再次将这事情提了出来。 被人家叫成白痴谁也不舒服,徐永晋就耿耿于怀,他是千方百计想要摘掉这个可恼的外号。 马永敏轻松地笑道:“这事你看着办,如果你觉得可以让他们操枪了,那就带他们上靶场去好了。我这人民主的很,不干涉你的工作。不过要记住,既然上了靶场,就不要心疼子弹,练的越多,上了战场才能打的越准。总不成让他们到战壕里再提高射击技能吧?” “这个我理会得。”徐永晋点头称是。 随着后勤部部长撤换,后勤补给全面由海军接手,远征军的弹药再也不用发愁了,每天法奥、乌姆卡斯尔那边的港口都有运载着人员和物资的运输舰进港,源源不断的物资骆驼拉汽车运朝各个补给仓库运去。远征军兵力在迅速增长同时,武器弹药也足够这些害怕伤亡大与害怕浪费金钱的军人们挥霍的了。不过海军后勤部门接手远征军后勤补给,这在第十师、外籍兵团第一军中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而是让这些陆军对海军的不满加深了。很简单,大家都会对比,当远征军开始登陆作战时,海军一再叫穷说是运输舰、护航军舰数量不足,海军无法全部保证陆军需求,陆军不是造了不少运输舰吗?他必须充分发挥自己远洋投送力量。 在战争前陆军是订购了三十艘三千吨级的运输舰,可有船了并非等于陆军就有了自己的兵力、物资投送能力,这些运输舰是需要人开的,印度洋虽然没有大股同盟国海军活动,几艘骚扰舰在中国印度洋舰队追剿下,逃的逃沉的沉,可只要有一艘骚扰舰存在,没有护航兵力保护的运输舰万一遭遇骚扰舰,那还不成了人家战利品?这种险是任何一个理智的军队上层领导所不愿意冒,只有自信心膨胀到自认为三千吨运输舰可以与战列舰抗衡的军事白痴才会考虑冒这种险。 招收海员,好的海员早就被海军在战争爆发前搜刮一空了,给陆军留下来的都是些没有远洋航行经历光有热情没有能力的热血青年,陆军并不缺这种血热得发烫的人员,想要的是具有丰富航海经验老手,于是在招收海员上陆军初战不利。 好不容易勉强拼凑成船队了,海军拨出来的护航军舰又远远不能满足陆军需要,到最后陆军只能和正苦熬着的英国人协商,要求他们派出部分海军给予陆军帮助。英国人的舰队现在正满大西洋追着德国破袭舰队疯跑,德国人军舰航速是慢那么一点点,航程也比英国军舰短那么一截,可厚实的装甲,良好的防护设计让英国人见识到什么叫打不沉的军舰,为了围剿一艘德国战列巡洋舰,英国人就要动用两艘或者三艘战列巡洋舰,甚至动用战列舰分队,这才可以,一对一?英国军人有这个勇气,却不想在自己付出牺牲后,敌人军舰还好端端耀武扬威在大洋之上。于是除了必要的海峡舰队、北海舰队外,英国主力军舰都跑到大西洋寻找该死的德国佬去了。这也是英国人为何自己想进攻美索不达米亚,却最终放弃这个想法的原因。以前是英国人低头,当海军兵分两路,甚至三路时,陆军的运输船队没了什么帮手,这下轮到中国陆军低头了,如果不是埃及遭受压力太大,英国人很有可能会对中国在东南亚的卑鄙行为投桃报李的。只是英国海军在印度洋毕竟没有什么实力,对中国陆军所给予的帮助也少的让人听了心酸。 多方制约,再加上远征军后勤部自己不争气,补给方面出现问题再所难免。克泰齐丰战败后,远征军上上下下撤了好大一批将领,连“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威猛老将;解放战争中长沙、九江、渡江等历次战役参加者、指挥者;军旅生涯中荣立无数战功,从未失败过的天才将军”(报纸上又臭又长的称号。)高上将也因为身体问题归国疗养了(有人说高上将是因为战败加之亲属腐败被撤职查办了,可消息权威的官方报纸上却说高上将是因为年纪偏大,不适应中东地区恶劣的气候,加之日夜操劳,为了军队胜利竭心尽意,最终操劳过度病倒了,与传言中所谓远征军打了败仗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官方报纸总是准确性更大一些,所以这里采用后一种说法。)。 高上将离开美索不达米亚后,远征军总司令由洪葵元上将担任。与七十来岁的高明辉相比,不到七十的洪葵元自然属于年轻可为了,只是洪葵元以前一直在外交部工作,主要负责与美国之间关系,一九零二年后,依靠他父亲威望(洪仁谝弧64觳我榛嵋槌ぃ谒慕旃抑飨偌由献约耗芰Γ鄙狭送饨徊坎砍ぁ6嗄晖饨簧娜煤榭诖砦侍夥矫媸衷不闭秸10螅魑铰约液蟠暮榭埠芟氡硐忠幌伦约涸诰路矫娌拍埽谑歉呱辖敖爬肟浪鞑淮锩籽牵榭砩先〉蒙辖危蠼啪偷鄙显墩骶芩玖睢m惫诨谷蚊>《妊蠼6铀玖畛瘫诠庵薪站浪鞑淮锩籽桥汕簿ぶ苘侵薪墩骶彼玖钤薄? 洪葵元历史是不错的,可他毕竟没有部队经历,作为文官转行当名军人,虽然同样是陆军上将,他的资力自然无法与高上将相比。在这里的远征军陆军算是名声扫地,海军和空军在远征军中地位却一时突然暴长。而洪上将上台后,他每天工作就是与海军和空军在远征军的两个副司令加上外籍兵团的杨艾中中将交杯换盏打成一片。至于到下面连队做鼓动,这个外交家上将好象并不了解,这么多时间了,他连军队骄傲三十八团也没来过。对这样一名上将代表陆军担任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上下总觉得没有高上将担任总司令时,那种沉稳感。高上将说“我是来就是要带领你们打胜仗!”,军方上下真的相信在高上将带领下自己会打胜仗。洪上将到了这里后从来都没说过这样的话,他就是说,那种软绵绵的话也无法让这些军人相信他所说是真的。 对如此安排,陆军上下多少总觉得不是滋味,只是二十旅损失后,陆军的底气一时没那么足,现在还能安排一名陆军上将担任远征军总司令,陆军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洪葵元担任远征军总司令后,与海军程中将酒没白喝,海军陆战队、外籍兵团第一军第三师加入到远征军战斗序列中,陆军总资格最老的第二师、模范军也在国内集结完毕,等候踏上征途,远征军的实力在半年内不光很快得到恢复,同时还大大加强了。有了足够兵力,远征军取得中东战争胜利的把握大大加强——这种自信心再不是还没出发就觉得自己出征不过是一场旅游那种盲目乐观了,而是建立在远征军兵力增加后,对双方实力准确的判断才得出来的。 当面土耳其军队虽然也有增强,可他的部队恢复实在太慢,或许土耳其军方认为中国军队在遭遇惨败后,短期内无法发动进攻了,土耳其第三、第六两个集团军在半年内兵力才从五万恢复到十万,远未达到鼎盛时期实力。而远征军方面,不包括正在运送过来部队,陆军、外籍兵团、海军陆战队合起来已经到达美索不达米亚的兵力就超过了十万,同时侯赛因王子指挥的两万阿拉伯骑兵还在战略上与远征军协同作战。空军、海军、炮兵,这些技术兵种远征军占有了绝对优势。远征军总部再次爆发出强烈的求胜欲望,急欲雪耻牢牢占据这些军人心头。 马永敏站起来,走到吊床边,弯腰捡起地上的背包。嘴里念叨着:“让他们尽快掌握各项战斗技能吧,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要开始进攻了。” 徐永晋看着马永敏侧影心头一跳,既然还在战地,参加战斗是必然的,只是半年的平静后,让徐永晋以为战争已经离自己很远了,一想到炮火纷飞,亮晃晃的刺刀逼到鼻子尖,徐永晋就有些发憷了。“怎么,很快又要开始进攻了吗?” “是啊……也许很快就要进攻了,难道丢了一个旅你不觉得很没面子吗?这脸自然是需要找回来的。”马永敏捡起背包,走到徐永晋跟前。“连里已经交代了,从现在开始全连进入全面战备,时刻等待上级命令,给你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这样我等下就带他们到靶场去,班长您跟排里说一声,给我们配发训练用弹药吧,一个好射手可全是用弹壳堆积出来的。” “这个我自然理会得,你放心好了。”马永敏点点头,从背包中掏出一封揉得皱皱巴巴的信件递到徐永晋面前,淡淡道:“这是你给家里寄的信吧?” 徐永晋接过信件,扫了眼上面写的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马永敏。信是徐永晋在半年前写给家里的,他不明白这信怎么转了一圈落在了马永敏手里。见马永敏低着头又从背包中掏出厚厚一叠信件,递到了自己手里,随手一翻,这些信件都是从去年九月份开始自己写给家里的信,徐永晋这才明白难怪母亲来信总说自己什么消息也没有,原来信件都给马永敏扣下了。 见徐永晋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马永敏无辜地耸耸肩。“别这样看着我,我并没有私自扣下兄弟们信件,这是在国内的军方邮件检查局扣下的。绕了一圈后,总部下发到团里,团又给了连,最后跑到我这里来了。” 徐永晋将这些信件紧紧捏在手中,愤然问道:“干嘛扣留我的信件?通信自由是写进宪法的公民基本权利,这是侵犯我权利的犯罪行为! 第679章 为什么要扣留?!我又不是罪犯,就是罪犯要扣留信件也必须经过法院批准,难道我们军人就是软柿子,可以任人随意捏弄吗?!” “别这么生气,你先看看信里都写了些什么。”马永敏拍了拍徐永晋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 徐永晋不领情,甩了下肩膀愤怒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我的信里又没有说谎污蔑政府!” “不错,正因为你说了真话,所以才要被扣留。”马永敏说话的语调有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徐永晋一时愣住了,从小学开始老师就谆谆告诫自己要说真话办实事,为人要诚实,他不明白怎么现在说真话也有问题了。“永晋,你的信我看了,你当然没有散布失败颓废情绪,对我们的正义事业也没有提出什么问题,可以说,这方面你是严格遵守了国内出发前关于和家里通信纪律的。只是在你的信中却提到了克泰齐丰,并且说了我军付出重大伤亡。你不是文盲,报纸上的字你总认识吧?我看你就经常看报,应该对那些战事报导并不陌生,你给我说说看,从去年九月开始,有哪家报社刊登过克泰齐丰?有什么报纸说过我们一个旅丢到了那里?……没有,一家也没有!可是你再看看你的信,这些信件中有哪一封没说这事情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没有说谎,也没有刻意夸大,这有什么问题?!” “唉……你和我较什么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对远征军在这里的失利,国内是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你的信这么寄过去了,给你父母一看,他们不什么都了解了?如果你父母再说出去,一传十,十传百,这可恶的克泰齐丰还有谁不了解?在取得胜利之前,如果国内发觉损失如此之大,有什么民变,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原来如此,为了某些官老爷位子,报喜不报忧,那些战死的弟兄就当他们还活着,被俘的战友就当他们不存在,这里什么事也没发生?!”徐永晋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简直要吐血了。 马永敏默然了,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说道:“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了,若是传到军法处,有得你苦头吃!……你又不是没有文化,刚刚才到这里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场该死的战争是国内那些各财团为了自己利益出发才发动的,决定出征美索不达米亚并非军方单独就能做出决定,这牵扯到财团、议会、军队各方各面,如果失败,哪怕是小小的挫折传回国内,让公民有了什么想法,大家都不好看,而且军方并非没有对这场失败一点作为也没有,传言高上将是因为克泰齐丰战败才离开了这里,当然,这只是传言,真实情况谁知道呢?……唉,怎么说呢?你可以说自己哪位兄弟为了解放事业需要,战死在异国他乡,但你不能说哪支军队不存在了。传出去这不是打他们脸吗?总部也知道你说的是事实,所以对这些信被邮件检查局退回来并没想要如何处分你,只是让我这个当班长的告戒你一下,有些东西能不说,还是不说比较好。” “哼,纸能抱住火吗?去年年底不是有一批人员回国疗养了,这些事情难道他们就不会说?” 马永敏责备道:“你是猪脑袋啊?能疗养的都是总部挑来挑去拣出来的,在归国之前肯定也要告诉他们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关于战争的事情应该怎样说,如果说的不好,自己会得到什么处分。他们回国后都送到各家疗养院接受封闭管理,而且还有监察院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探员整天围在他们周围,谁那么大能耐将这里的真相说出去?” 马永敏并不知道虽然部队纪律很严,可那些疗养人员中,还真有人发生例外,离开了疗养院四处走动,空军的杜申利和张浩天就是这个例外。只是这俩人在到浔阳后四处看风景还来不及,杜申利又要追小姑娘,关于这里的事情并没有说出去。 “明白了,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为了所谓的稳定,大家掩耳盗铃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哈,所谓的稳定应该是官老爷屁股底下位子稳定吧?妈的,当个小兵命还真贱。”徐永晋对参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家嚷嚷着要当兵。“班长,你为什么要参军?而且到现在还期盼马上要开始的战斗?” “我吗?家乡穷啊,在家乡脸朝黄土背朝天,干上一年到了年底还吃不上几个白面窝窝头,在部队里至少吃饭是可以保证的,而且除了上好的白面就是大米,在家乡每天只有小米粥可以喝,而且上面还不能浮起米粒来。对我们这些甘肃人来说,至少部队每天在吃饭上面跟我们在家过年一样。你们参军是为了解救被奴役民族这份信念,而我们那边人参军完全是因为参军能保证吃上饭,如果在部队有出息了,能当上军官,自己下半辈子有保障不说,连老婆孩子也跟着享福了。” “哦?不会吧?你们家乡到现在还吃不饱饭?都解放这么多年了,这事情怎么可能发生?”马永敏以前从来没和徐永晋谈起过家乡的事情,徐永晋只知道马永敏是甘肃武威人,他的爷爷、父亲都参加了军队,爷爷还战死在新疆。到了马永敏这一辈兄弟五人中三人参加了军队,徐永晋很好奇一家怎么可能当兵这么多,难道马家当兵当上瘾了不成?只是以前问马永敏这问题,他总是不肯回答,今天徐永晋才知道马永敏会当兵并非是对部队有多大感情在里面。 马永敏自嘲地笑笑。“所以说你还嫩着呢!你以为全中国都和你家乡一样富裕不成?穷的地方还多着呢!打仗嘛,出现伤亡是难免的,可要是不打仗,我这个没什么文化的人最多当到上士算是到顶了,可战争年代只要我还活着,什么事情都难说的紧。你看,不过半年时间我不是从下士升到上士了?下面一场战斗要是表现好,说不定就成少尉了!” “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徐永晋想问,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问别人“你要死了怎么办”这是很失礼的。不过马永敏还是从徐永晋眼神中看出了他想问的疑问。 “咱这种人文化没有,只有一身死力气,若是回家种地,整天看着黄土蓝天,人都要淡出鸟来了,这种日子过的实在没什么意思。人嘛总想着能活的更好一些,打仗危险是危险,可和好处比起来,这点危险对我这种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若是死了,以后也用不着再穷下去了。提着脑袋上战场,死了就死了,下来摸摸脑袋发觉还在,就当爹娘又生了我一回。” 马永敏对这些东西不肯多说,只是就是他说出来这些已经让徐永晋够震惊的了,马永敏说的很平淡,徐永晋却发觉国内远不如他所相象的如此完美,不然也不会存在这种为了生计提着脑袋讨生活的人存在了。在贫穷面前,就连死神也要望而却步。 “说这么多干嘛?总之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邮件检查局里面那些人重点监视对象了,以后写信还是多注意一点,别写的让人家挑出毛病来才好。至于宪法规定的通信自由,鬼啊!什么自由?这根本是骗三岁小孩的。别忘了你现在是名军人,军人与普通公民并不一样,部队在给你优厚待遇同时,你的一些基本权利也是受到限制的,别总拿着宪法说事,明白了吗?” 徐永晋垂头丧气道:“明白了,和报纸统一口径,人家怎么吹,咱就怎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日子得过且过就成。” 马永敏轻轻拍了拍徐永晋肩膀,微笑着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好了,这些信件我算是交给你了,不过奉劝你还是尽快将它们烧了为好。” 徐永晋点点头,看着马班长道:“我可以走了吗?” “去吧,那些新兵还等候你的训练呢!别为了这点小事耽搁部队训练。你现在已经是名下士了,也许下一场战役结束后,你就是上士班长了!谁知道呢?反正只要一打仗,升上去的机会一大把,就看你懂不懂得抓住了。”马永敏不知是鼓励徐永晋,还是替自己鼓劲。 徐永晋收拾好班长递给他的那些信件,敬过礼后转身迈开大步离开了河边,朝自己帐篷走去。既然班长建议他趁早烧了,他现在就要完成班长下达的这个命令。没多少时间,在徐永晋的帐篷那边窜起一股黑烟,黑色烟雾随着席卷而过的江风左右摇摆,扶摇直上。 ***公元一九一五年三月十八日,农历乙卯年二月三日,星期四。 海军陆战队希纳菲亚战车集群基地。 烈日下,远方沙丘后面升起一片淡黄色沙尘,渐渐的,耳边传来低沉的马达轰鸣声,沙尘越来越大,铺天盖地朝希纳菲亚基地席卷过来。在沙尘中几辆战车身影若隐若显。 “不错,不过两个小时就回来了,陆战队战车跑的就是比陆军要快。”程明海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对站在身边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沙尘方向的中校军官说道。 中校放下望远镜,扭头看着程明海露出了笑容。“哪里,这都是在顾问您帮助下才达到的,若是半年前,我们这些小伙子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保持战斗队列。”恭维完了,中校再次眯缝起眼睛看着远方隆隆行驶过来的战车。“不知道有多少战车回来了?” 在希纳菲亚陆战队战车集群基地驻扎了六个战车连:四个貂式中型战车连,两个貂ii式中型战车连。整个集群拥有各型战车(不包括封存在仓库的补充战车)九十辆,占了中国在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所有战车的三分之一。当然,和陆军重达三十五吨的庞然大物比起来,这些战车就显得娇小多了。 第680章 担任希纳菲亚基地战车集群指挥官的就是现在站在程明海身边的冯少华中校。 作为海军转行搞战车的冯少华中校,他并不比程明海到陆战队战车集群提早了多少时间,一直和驱逐舰打交道的冯少华在程明海到达战车集群当顾问前,面对这些战车很是挠头不已。原本冯少华以为所谓战车,就是将军舰移植到陆地上来,自己只要按照海军指挥军舰经验带这些战车就可以了,可一到战车集群,冯少华发现自己面对的和他所想象的完全是两码事,军舰上有无线电台、探照灯、旗语可以用来进行舰与舰之间的沟通,而这些战车却没有这些,进入漆黑一片的战车里,要是想和其他战车联络,你必须派人钻出去跑到那些战车跟前,用敲击装甲,或者扯着嗓子对探身在外面的战车车长大声吆喝才成(军舰与军舰之间可无法派人进行沟通)。 虽然冯少华没有参加过陆战,可他还是能想象密集的炮弹轰击下,如果派人一辆辆通知战车应该瞄准哪一个目标,何时进行攻击,下来联络的战车兵在失去装甲保护下,生存可能是极低的。可电台太大,小小的战车内空间有限,无法容纳笨重的无线电台。而且电报要翻译过来需要时间,等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海上战斗一打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通信缓慢还不成为太大问题,陆地交战,战机稍纵既失,岂能容你慢慢翻译?探照灯、旗语安装在战车上既不现实,同时又存在和无线电台同样的问题。看着战车有些头大的冯少华很是后悔自己会鬼迷心窍,离开驱逐舰跑到战车集群当什么指挥官。 冯少华在战车面前感觉自己才疏学浅,为此他跑到上司面前,狠狠诉了一回苦。海军也明白和陆军比较起来,自己的战车部队毕竟新成立没多少时间,经验方面十分欠缺,于是黄少将才有远征军总部一行,给冯少华带来了程明海。程明海到海军联络处时,冯少华得到信息马上屁颠屁颠带领几名手下赶到了联络处,将还没安顿下来的程明海“绑架”回战车集群基地。 冯少华很明白自己在如何指挥战车方面知识远远不如程明海,虽然自己是中校,而程明海不过是少校,可他还是很尊重这个陆军派来支援自己的顾问。 在训练中,冯少华把一切决定权都交给了程明海,自己只是当一名虚心的学生,站在一旁看着程少校是如何安排的,并且当了一名传令兵,将顾问的意见转变成命令传达下去。当然,冯少华能如此大方这也是因为程明海不过是陆军派来的顾问,而非调到陆战队战车集群,他对冯少华在战车集群地位并不能构成威胁,当战车集群拥有战斗力后,程明海还会调回陆军,这里一切都要由冯少华说了算。明白这一点,冯少华自然很愿意当学生了。 程明海到了陆战队的战车集群心情也是相当不错,他又能和自己心爱的战车在一起了,虽然这些战车和东北虎式重型战车相比实在是小得像极了“水老鼠的甲克虫”。 由于军种之间彼此竞争的关系,关于战车,陆军对海军陆战队一直是保密的,但是无孔不入的海军很早就得到了陆军战车的设计资料(这也要感谢那些见钱眼开的承包商,在将战车设计资料偷卖给外国同时,对很感兴趣的海军,他们也是见钱就卖。),在最初对陆军庞大的无悬挂菱形战车就不感兴趣,实际上,陆战队希望有一种快速,大行程而重量较轻的战车,尤其是具有两栖能力的轻战车。几乎与陆军同时,海军陆战队就组织了“陆地战艇委员会”对战车进行研究,一九一零年初陆战队设计定型了一九一零型两栖轻战车,命名为“海狸”,该车首次使用了三角弹簧悬挂(据说该悬挂的产生受到了地阱炮起倒机构的启发)和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机枪塔,对一九一零型战车的实验表明,该悬挂对于提高战车舒适度,速度和越野能力具有极大的意义,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机枪塔则赋予战车极好的射界和火力机动能力,一九一零型战车的设计时速达到了陆军熊猫式或东北虎式战车时速的四倍,实际最大时速甚至接近五倍,但是由于履带强度问题,实用中一般不允许开到这样的时速。同时在试验中海军陆战队也发现,一九一零型两栖轻战车尽管拥有极高的机动性,但是也有很多问题,两栖能力严重限制了该战车加装重型火力和加强防护,尽管海军设法在该车装甲上使用了战舰装甲上应用的表面硬化技术,但是防护仍然不尽人意,所以在一九一零型战车还在研制的时候,海军就已经开始着手设计没有两栖能力的中战车,在一九一二年定型了一九一二型中战车,一九一二型中战车采用了一九一零型轻战车的大量成果,由于不需要两栖能力,该车的防护和火力都有了很大提高,并且模仿战舰指挥塔首次在炮塔上安装了有一定防护和观察能力的车长指挥塔,并在指挥塔上安装枪架,由于该车传统系统布置的缘故,该车首上装甲不得不安排成v型倾斜结构,这一安排在防护上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当一九一零型和一九一二型战车第一次在美索不达米亚出现的时候,远征军中大多数陆军这才头一回看到海军陆战队设计的战车,见识了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得威猛,再看看低矮单薄的陆战队战车,于是这种战车被陆军讥讽为“水老鼠的甲克虫”。 不管怎么说,程明海算是又和他心爱的战车处在一起了,陆战队的战车小是小,火力也没有东北虎那么猛烈,但是一九一二型(貂式)战车的快速机动性让程明海喜上眉梢。 在到海军陆战队战车集群前,程明海虽然离开了陆军战车营将近半年了,可他的遭遇让营里面官兵十分同情,只是在压力下面大家只能默默不语。克泰齐丰战役后,高上将自己被上下压力搞的焦头烂额,连带着高德申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虽然高德申在战斗中身先士卒,勇猛直前,可他对诱人的勋章还是想都不要想了,只要没有处分,他就可以上香叩头——参加战斗的战车营官兵百分之八十阵亡,十二辆战车只有一辆撤下阵地,要是追究部队损失如此之大的责任,高德申想逃都逃不掉。战役结束后,大家彼此忙着推卸责任,这时候也没什么人对被冷落在一旁的程明海再感兴趣了,战车营幸存下来的将士这才可以光明正大和程明海来往。 从自己老部队那边,程明海了解到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在战场上被击毁,主要并非是重型野炮,而是由土耳其军队装备的二十五毫米小型野炮完成的,这是低射界,易于构筑工事,有射击屏障的火炮比重型野炮具有更好的穿透效果。 在国内时程明海他们就用各种口径弹头做过实验,通过实验得出的结论是弹头穿透装甲的能力取决于弹头能量,即其重量和速度的平方已经某种程度上弹头穿孔大小的乘积。因为体积越大的弹头需要在装甲上形成更大的穿孔,所以它遇到的阻力也就更大。所以一枚体积更小,重量更轻的高速弹头比一枚具有同样能量但体积更大重量更重的慢速弹头具有更好穿透效果。只是要想使弹头达到较高速度,必须有一个又长又重的身管,同时要有能够承受产生速度的炸药所形成的后坐力的炮架。很显然,土耳其拥有的这种二十五毫米小型野炮就拥有那些特性。 二十五毫米火炮能击毁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它也同样可以击毁海军陆战队的战车。只是从缴获的火炮上看,这种德国制造(土耳其自己是无法制造这种高性能火炮的,对土耳其军队来说,他所有炮兵都是奥匈帝国和德国所给予他的援助。而德国在俄罗斯战场上已经遭遇过中国卖给俄罗斯战车的)能击毁战车的二十五毫米野炮重达半吨,这种重的火炮需要卡车或者马匹来牵引它,机动性虽然比大型火炮要好,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它需要费劲的机动,并且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投入战斗。当陆军的战车营进攻土耳其既设阵地,这等于自己找上门去和这种火炮决战,如果战车营在遭遇突然打击,能马上转移进攻方向,朝没有火炮的阵地冲过去,这种火炮想重新堵住战车进攻方向,显然不大可能,除非战车前进道路再次遭遇火炮埋伏。这种二十五毫米野炮可以迅速准确地对暴露的战车进行射击,而战车,哪怕这种火炮没有修筑掩蔽工事,想要对它进行射击也是极为困难的。 对付这些火炮形成的威胁,答案只能是要么加厚装甲,让装甲厚的足以使打过来的炮弹失去作用;要么依靠机动力绕过火炮正面进攻。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威猛是威猛了,可它的机动性能实在太差,最快时速不过七公里,比走路快不了多少,要想在敌前进行机动,而使敌人没有充裕时间变更部署,显然困难大许多。而海军陆战队的貂式战车,它那最高每小时二十五公里的速度显然将战车和火炮对决所有的劣势转化过来。 所以程明海在到陆战队战车集群后,对冯中校提出的战车作战第一信条就是机动,机动,还是机动。良好的机动能力是取得作战胜利取决定意义的因素,作为当代重骑兵,如果将战车应用于定点防御,这只能是蹩脚的、自求失败的做法。战车应用应该是集中,而非分散,没有集中手头所有战车之前,应该绝对避免将战车一点一点投入到战斗中。为此陆战队的战车集群必须要在油料得到保障情况下,尽最大能力让各连协同更加密切些,在进攻中各个战车要保持战斗队形,必须彼此之间能互相照应……在视察了陆战队战车部队后,程明海朝冯少华一口气林林总总说了一大串,什么战车三要素,机动、火力、防护,最重是机动,听着让冯少华感觉头疼。 第681章 按照程明海的建议,冯少华的战车集群很快投入到训练中,这种训练不再是停车定点打靶了,在战场上,对战车而言,任何目标都是随机出现的,你不可能事先知道它距离你有多远,它也不可能在你第一发炮弹打过去后还傻等在那边等候紧接着飞过来的第二发,你也不能希望自己停下来打出一发炮弹后停在原地上好炮弹继续发射,而敌人的炮弹不会在这段时间落在自己头上。为此程明海认为打靶是需要的,问题是不能将大好时间都浪费在靶场静止射击里,对战车兵来说,学会在运动中急停射击然后继续开动等待下一次机会显得更重要。 战车整天奔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油料消耗不用多说,机械磨损也不是一般战车部队可以承担的,幸好海军对自己的战车部队当成了宝贝蛋子十分宠爱,在油料、战车备件上只要部队需要,海军就会想方设法满足他们。不然经过半年训练,到现在九十辆战车将不会有几辆剩下来。就是这样冯中校也为程顾问大手大脚的作风惊讶不已,他总担心自己的部队还没上战场,这点家当就已经被程顾问挥霍一空了。今天见黄龙滚滚,那些参加“游行”的战车又开了回来,冯少华自然怀疑一路上又会抛锚几辆战车。 “首长,欧阳上校来了。”冯少华正插着腰,迎接回来的战车,集群联络参谋一路奔跑过来,站在他身边小声说道。 “哦?他来干什么?怎么事先也没通个电话?”冯少华不解地自言自语道。“……请他在会客室稍候片刻,我马上就到。” “是!”联络参谋敬过礼转身朝里面跑了进去。 “程兄,你和我一起去见上校吧。也不知道上校今天过来会有什么事。” 程明海也不答应一声,只是低头整理一下被风吹皱的衣服,拍了拍身上尘土,跟在冯少华身后慢慢朝里面走去。走了一会儿,程明海开口道:“中校,您说上校今天来是干什么来了?” “我?上校总不会又跑到我们这里看训练来吧?这里他都不知跑了多少趟了,我们那点东西,要我说,他早就看厌了……说是通知我们打点行李准备上战场?”冯少华有些不肯定地说道。 程明海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上校要是来看训练,事先他应该先给我们打声招呼,这么多日子接触下来,突击检查可不是咱们这位欧阳上校乐意做的。也许上面觉得咱们现在太轻松了,想要让我们活动活动筋骨。如果真是这样,参加战斗的事情自然不能通过电话传达了。” “天!咱们战车到现在还没完全训练好呢!”冯少华毕竟没有参加过陆战,虽然战车集群由程明海负责训练,现在看起来训练卓有成效,可一想起要带领这些没战斗经验的部队上战场,冯少华心里就有些发憷。 “半年多时间,训练的也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让他们上去显示一下自己存在价值。” 给程明海一说,冯少华心里有些定下来了。看着程明海充满希望问道:“你有十足把握消灭敌人?”冯少华问完了紧张地看着程明海,见顾问摇了摇头,冯少华的脸色马上又黯淡下来。 看着陆战队中校一点不掩饰对自己摇头表现出的失望表情,程明海轻笑两声。“呵呵,中校,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说拥有十足把握。练是为了战,没有经过训练,直接上战场这是对战士们不负责任,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些战士毕竟没有经历过炮火洗礼,训练场上的标兵战场上变成懦夫,这种例子数不胜数。我只能说按照训练来看,我们满足了参加战斗必备的基本条件,下面就该看战士们是否英勇,在战场上能否合理运用训练场上得到的经验,同时其他部队是否能给予我们必要的支持。我想,中校您以前在驱逐舰上训练也是如此吧?” 冯少华长舒一口气。程明海的回答等于说通过训练,他对战车集群取得胜利是有把握的,只是因为战斗还没打响,很多变数并不在程明海掌握中,所以他对自己这种问题必须要慎重回答。也是,战车集群不过九十辆战车,如果想要光靠这些刚离开训练场的战车兵就取得战争胜利那也太夜郎自大了。作为海军舰长转行干起了战车的冯少华还是明白战争是综合力量的较量,在较量中,单纯依靠某种兵力是无法取得胜利的。 “走吧,别让上校久等。”心里有了底的冯少华抢先朝会客室疾步走去。 和陆军相比,海军这个老虎机吃钱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陆军将士所能想象的程度。一辆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才几千块钱?而海军陆战队的貂式战车价格比东北虎式战车还要昂贵(这是因为貂式战车上安装了东北虎式战车所没有的三角弹簧悬挂,同时貂式战车装甲并非陆军战车上使用的装甲钢,而是在装甲上使用了战舰装甲上应用的表面硬化技术,在同样厚度装甲条件下,貂式战车防护性能比东北虎式战车要高出一截。好是好,可价钱却也扶摇直上,让人诧舌不已了。),海军的战列舰、战列巡洋舰、水机母舰价格均以百万计算,购买一艘最新战列舰的费用相当与装备陆军两个师的费用,而海军总是抱怨自己主力军舰数量落在英国人后面,落在德国人后面,落在美国人后面,为了强化海军实力,能打赢任何一场海战,海军就必须拥有更多更强的军舰……于是大笔金钱源源不断流进了海军金库,在满足海军建造各种先进军舰同时,海军享受待遇也远远超过了陆军。现在海军陆战队希纳菲亚战车集群的会客室就显得比远征军总部那里的还要豪华。 基地里到处长着青葱绿草,现在这个季节,在国内江南要是看到青草一点不希奇,江南大地要是什么草也没有,这却是古怪之事。可这里的基地深处大漠之中,周围除了黄澄澄的沙子,只有瓦蓝的天空。能在沙漠中见到如此大面积青草,自然是令人啧啧称奇之事。仔细看,青草并非长在沙子中,而是生长在布满细微小孔的泥土上,这些泥土下面铺了一层塑料薄膜,在塑料薄膜和泥土之间有一条条细小的管子将水输送到青草根系所在位置。别看只是让这些青草维持生命力,这些精巧繁复的工程也只有海军人员才有如此雅兴,同时具有大量的精力和大笔财力来实施。 基地里到处都是帐篷,有住人的,有给战车休息的,同时还有修理故障战车的大号帐篷。在众多帐篷之间,一座特大号的帐篷显得十分显眼。其他帐篷都是沙漠黄色,惟独这顶帐篷是洁白色,在帐篷前面还竖起了两根旗杆,一根挂着国旗,另外一根飘扬着上方三分之二是红色,下面是白色和蓝色的波纹,左上角是一个金黄色铁锚的海军旗。这顶洁白的帐篷就是基地会客用的帐篷。冯少华和程明海一路经过之处,在基地里遇到的战车保障人员纷纷立正朝俩人行礼,和陆军行礼不同,海军敬礼显得十分西化,也许这和海军一开始就派人到英国留学,那些留学人员在回国后很快被安置在海军各个重要部门,以后很快又牢牢把持了海军权力有很大关系。 基地很大,俩人虽然走的很快,到达会客用的帐篷还是花费了一段时间。帐篷前夯实的空地上停着三辆油漆黑亮显得很神气的轿车,轿车旁边还有一队看起来有些懒散的阿拉伯骆驼骑兵,几个战车集群参谋人员不时出现在会客帐篷周围,好奇地看着这些阿拉伯骑兵。 冯少华和程明海见到这些阿拉伯骑兵心里也有一些意外,俩人都知道经过一番努力,原本在汉志的阿拉伯军队转移到距离希纳菲亚百公里的卡尔巴拉,配合远征军对土耳其作战。从过来的参谋那边俩人知道这些阿拉伯人装备是中国人供应,补给由中国人保障,连他们的军费也从远征军后勤部支出,为此,在远征军停下来休整时,阿拉伯人对土耳其展开了骚扰战。作为陆战队战车基地,希纳菲亚距离前线还有一段距离,这些阿拉伯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希纳菲亚附近。 “上校,今天是哪阵风把您吹这来了?”门外的哨兵掀开了帐帘,冯少华和程明海从外面走了进去,一进帐篷俩人就看到欧阳镡上校和一名海军上尉正陪着几名阿拉伯人坐在凳子上。 “少华兄,是不是不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欧阳镡笑着站起来,迎了上去。 “哪里,平常请都请不到上校您到这里来,今天既然来了,怎么着也要在我们这里好好吃顿饭才成。这些客人是……”冯少华看着站起来的阿拉伯人。 “吃饭还是免了,你们这总没有我们那边饭菜更好……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汉志王国侯赛因王子。”欧阳镡上校继续介绍过来的那些外国人,除了侯赛因王子,还有阿齐兹酋长,英国人劳伦斯,冯少华在和他们打招呼同时,头脑里突然升起一束明亮的光线,听到站在面前的是阿拉伯军队总司令,他对上校到这里来的原因心里有底了。 程明海进帐篷后眼睛耳朵听着欧阳镡的介绍,眼睛一直盯着站在欧阳镡身后的那名上尉,等大家客气完毕,一一坐下后,程明海突然开口道:“你是……你姓王是吗?” 那名上尉笑着答道:“程教官果然好记性,我就是王林斌。” “怎么?你们认识?”欧阳镡好奇地问道。 “司令,三年前我在学校的时候,我们那边组织了军训,当时负责军我们学校军训的就是程少校。呵呵,没想到三年过去了,程少校还记得我姓王。” 程明海在远离家乡的地方突然见到曾经受过自己军训的学生,心情十分高兴,爽朗地笑了起来。 第682章 “自然会记得,你是永晋好朋友嘛!” 见王林斌和程明海都很高兴,欧阳镡微笑道:“呵呵,我忘记了,程少校以前在浔阳驻扎过,而你也是浔阳人,我那年还到浔阳招收学员,说起来大家在这里见面,还真是有缘啊。” “是啊,如果没有程教官对我们严格要求,恐怕我就是到了军校,到时候也会坚持不下来,半途而废。而且程教官不光是我的教官,他同时还是我好朋友的姐夫。程教官,不知永晋现在怎样了?自从部队踏上征程后我就和他断了联系,听说三十八团在前期作战中伤亡很大,永晋没什么事吧?”王林斌解释完了自己和程教官的关系,马上将问题转到了徐永晋那边。 作为欧阳镡副官,王林斌因为顺利地将侯赛因王子和他的阿拉伯联军带到了卡尔巴拉,同时这些阿拉伯联军还表态服从中国远征军指挥,王林斌算是替海军立下大功一件。回到总部后王林斌马上受到海军嘉奖,同时为了表彰王林斌作出的贡献,他的临时上尉军衔也转变成正式军衔,现在的王林斌是一名真正的海军上尉了。作为海军驻阿拉伯联军联络员,王林斌不过是陪同侯赛因和那些酋长以及英国人劳伦斯上尉到总部呆了半晌工夫,等总部头头脑脑接见这些联军上层人员后,他又陪同他们回到卡尔巴拉,而欧阳镡在跑陆战队三个战车集群基地以外,他还要负责和波斯、阿拉伯、在埃及的英国军方联系,不可能将在美索不达米亚这里所有与海军有关示意都告诉自己的副官。王林斌只知道海军黄少将和自己上司从远征军里挖来了一个姓程的战车专家,让他担任陆战队战车顾问,至于这位顾问叫什么名字,王林斌就不晓得了。这也难怪王林斌当时没想到这个程顾问是自己熟人,天下姓程的多着呢!王林斌虽然从徐永晋信中知道程明海当了战车营营长,可他的战车营在加入远征军前,并不属于陆军第十师编制序列中(陆军第十师编制内并没有战车营),而是临时配属给远征军的。等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徐永晋和王林斌之间的联络又中断了,所以听到“战车专家程顾问”,王林斌当时并没有多想。 “三十八团损失虽然大,永晋他运气还比较好,就我了解,到现在没出什么事情。” 欧阳镡见俩人这么一接上话,这嘴就要停不下来了,连忙道:“好了,王上尉,既然你和程顾问是老熟人了,我看今天就住在这里吧,你们好好聊聊。现在我们还是谈下正事好了。” 冯少华看了眼程明海,开口问道:“是否让我们配合侯赛因王子的军队进攻土耳其人?” “正是,我来的目的就是看看你们是否做好战斗准备了。” 冯少华和程明海同时站了起来,俩人对视一眼,同声道:“报告上校,海军陆战队第一战车集群已经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可以出发,请首长下达命令!”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四章[目录引索] -------------------------------------------------------------------------------- 清晨,昏黄的天空下狂风呼啸着席卷大地,视野中面前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见到天地间一片黄蒙蒙。背风的沙丘后面,一辆辆沙漠黄色战车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是走到面前,根本看不清楚这里还停着一群钢铁怪兽。飞沙走石被风吹着不停地敲击在战车装甲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战车边上没有一个人站着,这么大的风沙,要是站在外面,是否会被狂风吹走很成问题。 “这么大的风沙,侯赛因他们是否取消进攻计划?”指挥战车上,冯少华戴着风镜半伏着身子透过小小的一条观察缝隙看着外面肆虐着的沙尘暴,皱着眉头询问道。细小的沙子不停地从战车上的缝隙钻了进来,给战车里铺上厚厚一层沙土,里面的人员衣服上、脸上粘满了黄色沙尘,微弱的光线下,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像极了黄毛怪。听到指挥员问话,指挥战车中张参谋悄然不语,眼光投在了拿着尺子费力地在地形图上量来量去的程明海身上。 程明海丢下尺子,抬头看着正观察着外面的冯少华,想了下道:“这很难说,那些阿拉伯人自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对沙尘比我们熟悉多了。我想这么恶劣的天气,恐怕正是这些阿拉伯人期盼的。不要忘了,那个劳伦斯骨子里十分喜欢冒险。” 冯少华将视线从观察口收了回来,看着程明海道:“这倒是,这么恶劣的天气,对我军进攻自然极为不便,可说不定那些土耳其人正因为气候恶劣,放松了警惕性,我们发起进攻刚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若是这样,恐怕炮火准备就没必要了……程顾问,你看是否应该询问一下阿拉伯人,看看他们是否还是按照原计划进攻?如果进攻,是否能取消炮火准备。” “估计阿拉伯人不大愿意取消炮火准备,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咱们的炮火,我想他们这次也不想错过开眼界的机会。至于突然性,我想没那么重要,炮火打击目标是敌人后方重炮阵地,而前沿是由我们突破的,就现在看,敌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到这里了。炮火准备后,那些人还以为冲上来的不是步兵就是阿拉伯人的骑兵,相信不会有太多二十五毫米野炮部署在这里。” “万一有二十五毫米野炮,等进攻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战车不是很危险?”程明海对冯少华所说对战车威胁最大兵器中,头一个就是二十五毫米野炮,冯少华对这种可以说是战车天敌的火炮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恐惧感。程明海说相信不会有“太多”野炮对付战车,但这只是猜测,真要有二十五毫米野炮,自己这些战车冲进去自然大事不妙。 程明海安慰道:“放心吧,这么大沙尘,我们就是冲到他们面前,这些敌人也看不清楚。无法看清楚,他们打什么?打石头吗?” 侯赛因的阿拉伯军队自从到了卡尔巴拉后对土耳其补给线来说,灾难就降临了。两万阿拉伯骆驼骑兵有如沙漠中飘忽不定的幽灵,总是出现在土耳其人防备最薄弱地区,实行打了就跑战术,尤其是劳伦斯率领的两千骑兵,给土耳其人补给线造成极大压力。阿拉伯军队的作战赢取了中国远征军上下一致赞扬,对他们武器弹药补给也显得大方起来。 美索不达米亚是辽阔的,为了对付以卡尔巴拉为基地的阿拉伯军队,土耳其人将马哈茂德。卡米尔帕夏率领的第三集团军调到卡尔巴拉西北七十公里的哈巴尼亚沿着幼发拉底河监视并且对付阿拉伯军队。在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军队中,第三集团军算是克泰齐丰战役后补充比较好的,三个军在补充之后兵员达到了六万,同时还有一个德国人的重炮团、一个空军侦察中队负责支援他们。侯赛因王子的军队虽然有在卡尔巴拉的陆战队负责支援,可在敌人压力面前,他们再想轻易渗透进去不再那么容易了。 对侯赛因王子来说,土耳其人部署在卡尔巴拉北方二十公里处的阵地威胁尤其显著,德国人的一零五重炮团就在这里,这个重炮团可以用猛烈的炮火对从卡尔巴拉出来的阿拉伯军队和远征军部队进行打击,为此侯赛因王子通过王林斌建议远征军能派出部队配合他拔除这颗毒牙。 在克泰齐丰战役失利后,远征军看到了阿拉伯军对自己的巨大帮助,至少这些地头蛇比来自温暖远东的中国人更熟悉这里。当阿拉伯人以偷鸡摸狗的方式搞掉土耳其人后方仓库,或者一阵风般加入正在换防的土耳其军队行列中,与他们进行最亲密的接触,让他们彻底休息一些人,为了对阿拉伯军队的所作所为表现出友好,土耳其人在美索不达米亚整天忙活着整理自己的地盘,一天都不能好好休息休息,侯赛因的阿拉伯军队在远征军将领眼中就更好看了,既然侯赛因现在请求帮助,远征军自然很乐意帮助他们。 只是想拔掉这颗毒牙也不是说的那么容易的,对土耳其人来说,德国“兄弟”给他们的军事援助是万万不能发生一点意外的,虽然因为阿拉伯军队可恶的骚扰让土耳其人不得不将宝贝的重炮团调到卡尔巴拉外围,但为了这个重炮团安全,土耳其人在重炮团前面部署了一个团的步兵,另外有一个师的兵力部署在重炮团周围,如果重炮团遭遇攻击,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有两个师可以增援上来。对远征军来说,如果一天无法结束战斗,消灭这个重炮团的可能性就极为渺茫了。 卡尔巴拉虽然有一个海军陆战旅,但作为擅长登陆、浅纵深作战的陆战队来说,要完成这样的任务,与部队执行所擅长的任务显然并不相称。卡尔巴拉这边重炮是有的,但靠重炮对轰想要彻底消灭敌人炮兵部队,也显然不现实,这时海军上层想到了三个战车集群中,正在希纳菲亚训练的第一集群。第一战车集群不光因为在三个集群中距离卡尔巴拉最近才被军方上层想到,最主要原因是从视察来看,这个集群在程明海少校帮助下,在这半年里和步兵进行过协同动作的演练,显得训练有素,给人看起来特别有战斗力。 为了战斗胜利,在欧阳镡对冯少华宣读了作战命令后,冯少华的战车集群和劳伦斯指挥的两千阿拉伯军再加上海军陆战队一个营的兵力在希纳菲亚进行了一个星期的联合演练。希纳菲亚战车集群基地中挖掘有完备的工事体系,三米宽的反战车壕沟,一米高的立墙式障碍,纵横交错的铁丝网,对步兵或者骑兵来说,这样的工事体系再加上机枪和大炮会让他们任何突破的努力显得毫无效果,除非以大量的人体和马尸填满壕沟,压垮铁丝网。 第683章 完善的工事对步兵来说给予了他们太多压抑感,只是这样的工事体系在美索不达米亚两军交错地方,不光远征军拥有,对面的土耳其人同样有。简单的想要依靠步兵隐蔽接近,突破防线,困难可想而知。 协同战车作战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些战车能轻易越过壕沟、立墙式障碍,以钢铁身躯将铁丝网压倒在地,或者投放用钢索栓挂在车尾的四爪锚将铁丝网扯开,把铁丝制作的障碍物扫除净尽。至于宽阔的反战车壕沟,战车可以借助战车束柴的帮助越过它。 按照协同作战要求,战车以三辆为一个战斗小组,一辆在前,两辆在后,在战车边还要有步兵伴随前进,当第一辆战车驶近反战车壕沟时,沿着敌人壕沟转过来不停射击,第二辆战车靠近反战车壕沟,将束柴投放进去,接着第三辆战车顺着束柴越过掩体,将束柴投放到下面一个壕沟,在第二、三辆战车掩护下,从两道束柴上驶过将自己车上的束柴投入第三个壕沟。而跟在战车后的步兵也分成三组,沿着履带前进,第一组肃清壕沟中敌人,第二组封闭壕沟,第三组担任支援。当战车打开突破口后,步兵占领阵地并且朝两翼扩张开,而战车部队将和加入进来的由劳伦斯掌握的阿拉伯骑兵协同朝纵深突破,一直到消灭在后方的土耳其重炮阵地。 远征军在休战半年后,再次投入到紧张的临战前准备中。美索不达米亚这里都是平地,对战车行进十分有利,而土耳其人的重炮阵地又在幼发拉底河南岸,对远征军和阿拉伯联军来说,用不着跨越水上障碍显得尤为有利——貂式战车可没有两栖作战能力。 战斗原本打算安排在三月三十日上午十点打响,二十六日训练结束后部队从希纳菲亚进入百公里外的卡尔巴拉前沿阵地需要两天时间,为了运输一个营的陆战队,远征军动用了两百多辆汽车,只是汽车同时开动,步兵可以在半天内到达前线,而大量的弹药运上去也是需要时间的。部队到了前线还要展开战斗队型,为了让敌人不清楚战车到达前线,必须在夜间开进距离敌人前沿一公里的出发阵地,为了遮掩战车发动机发出的隆隆声,当战车开进时,由炮兵和阵地里的机枪对土耳其人阵地进行射击。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虽然从十月开始远征军大部队已经停止了突进行动,可炮战却是各条战线上每天都在进行的,同时在卡尔巴拉这里的部队还经常以小规模行动掩护阿拉伯骑兵穿越防线,对土耳其人后方进行攻击。如同例行公事的战斗让土耳其人形成了错觉,总觉得远征军不会再对勇猛善战的土耳其人挑战了。对远征军所选定的攻击目标进行火炮轰击,并没有引起土耳其人太多警惕,他们只是用一零五重炮还击远征军的炮火,将前线打的整夜轰鸣不止,反而更好掩饰了战车进入阵地的声音。 战车集群在三月二十九日凌晨已经全部到达出发阵地,只等着三十日上午十点发起攻击了,可二十九日中午卡尔巴拉一点先兆也没有突然出现遮天蔽日的沙尘暴,肆虐大地的风沙让人难以睁目,视野里只能看到十米内战车模糊的身影。到了三十日沙尘暴虽然有些消退,却远没有达到能让人看清五十米外东西的程度上。将战斗定在上午十点原本是因为战车需要良好视线发现目标,好进行攻击,同时步兵和骑兵也能更好给予战车协同。现在这种天气在增加部队打击突然性时,协同作战能力却极大削弱了。战斗打响那一刻起,所谓的突然性也就不存在了。 呜咽呼啸的狂风中,战车后门传来了敲击声,守在后门的张参谋将车门打开,风沙马上从舱门口灌了进来,吹得程明海铺在膝盖的地图哗啦作响。战车里面亮堂了一些,昏黄的光线下,一个土人从外面钻了进来。人一进来,张参谋连忙将舱门关上,原本拥挤的空间又进来一个人一时大家根本无法动弹了,战车里再次陷入黑暗中。 来人喘了几口粗气,将嘴里的沙子吐了出来,看着模糊的冯少华大声道:“报告!黄司令命令,战斗准时打响,将军命令战车集群在十点整发起攻击,十分钟后炮兵开始射击,支援战车前进!陆战营将按照预先规定跟随战车集群前进,等突破了阵地,骑兵投入战斗。” “空军呢?黄司令不是答应我们将派空军轰炸机大队支援我军作战吗?”冯少华听到作战部署和自己从指挥所接受的一样,只是少了空军协同,不由得大声问道。来人一时没听清楚,冯少华重复说了遍后,才恍然大悟,解释道:“天气太恶劣,空军说他们无法起飞支援。” 程明海感觉到冯少华有些失望,在旁边劝道:“算了吧,有飞机配合作战自然是好,不过这么大的风沙,鸟都躲起来了,那些高贵的空军将士又怎么可能冒这个险?他们就是冒险,这么低的能见度,能否发现敌人也很成问题,若是强行起飞,别到时候将我们当敌人打了。” “程顾问,这场战斗别看步兵、骑兵、炮兵都投入战斗,可真正最主要用来作战的就靠我们战车,您觉得我们把握大吗?敌人可是一个团啊!前线一突破,面前敌人将是一个师,而我们只有九十辆战车……数量也太少了点。” 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时间越来越近,冯少华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他的战车集群是陆战队首次使用战车参加陆战,作为指挥员,冯少华实在无法接受战斗失败的可能。极度紧张下,冯少华有种想要上厕所的念头,只是自己毕竟是中校,这念头说出去实在太丢人了。 “放心吧,只要少量的战车冲到敌人面前,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战车的出现,对战争而言是划时代的,在战车面前,再多的步兵部队也只能是被屠宰对象,要相信咱们战车部队作战能力,为了正义而战的我们必胜!” 真要像程明海所言正义必胜,克泰齐丰战役也就不会失利了,何况陆军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不是被人家消灭的差不多了,冯少华苦笑道:“二十五毫米野炮可是能够对付我们的战车。万一敌人阵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这种野炮,我们这么冒失冲过去只能是自杀了。” “不管是空中侦察还是前沿侦察不是说并没有发现这里有大批二十五毫米野炮部署的痕迹吗?中校,您只要让自己的战车在冲到敌人阵地后,不停地机动,碾压击毁任何可能构成威胁的敌人,只要弹药充裕,不要说一个师,就是一个军,我们也用不着害怕。” 程明海虽然担当过陆军重战车营营长,可他在战车营投入战斗前已经被解除职务离开了朝夕相处的部队。对冯少华是头一回指挥战车部队作战,对程明海而言又何尝不是?马上到来的战斗让程明海也处在亢奋状态中,只知道一再鼓舞冯少华,同时也是鼓舞自己。 在程明海一再声称战车部队是不可战胜下,冯少华扭头对进来的人喊道:“通知下去,各战车做好战斗准备,十点整全集群同时出动,按照训练中采用的战斗队型进攻敌人阵地!” 沙尘暴还没有消散,黄蒙蒙的尘沙遮蔽了战车出发阵地望向敌人阵地的视线。指挥战车中气氛十分压抑,大家紧张地守侯在自己座位上,谁也没有说话,刚才还絮絮叨叨的程明海现在已经将战车兵专用的头盔系好了,脸色有些苍白,面颊肌肉因为过度紧张绷得很紧。 冯少华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上指针,现在是三月三十日上午十点。 “出发!”因为过度紧张,冯少华的声音有些变调了。随着冯中校下达命令,驾驶员挂上挡位,零零一号指挥战车发动机发出一声怒吼,喉叫声将狂风呼啸声音压制下去,战车如同一头爆怒的公牛,抖落一身尘土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在后面掀起一股厚厚的黄尘。 在零零一号战车后面,仿佛恒久就在那边的低矮沙丘移动了,泼水般将沙子朝两侧和后方甩落,露出钢铁制作的战车,椭圆形的炮塔上长身管(三十七毫米l/42坦克炮)、短身管(五十七毫米l/27榴弹炮)火炮随着战车驰骋在沙地上,上下起伏着。这些就是名义上冯少华是最高首长,实际上程明海担任指挥的的陆战队第一战车集群,在怒吼着朝前移动的战车后面,出现了一群群小股步兵,那些步兵正费力地和沙尘暴进行着搏斗,努力追上正在前进的战车。 呼啸的狂风中,众多战车发动机开动后的咆哮好像经久不息的闷雷,在美索不达米亚空旷的原野中震荡。声音顺风传出很远,出发地距离土耳其前沿只有一公里,如果战车将马力拉到最大,不到三分钟就可以驶过这点路程,不过伴随战车的步兵可没有这么快速度,迎着风艰难前进的步兵速度慢得只能用蜗牛爬行来形容,连带着战车前进速度也放缓了。十分钟后,最前面的战车距离土耳其人阵地还有五百米。 开在最前面的战车里,程明海紧拉着扶手忍受着剧烈的颠簸,由貂式战车改进过来的指挥战车虽然有三角弹簧悬挂,在起伏不定的沙漠中颠簸还是很厉害,不过要是和没有弹簧悬挂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比起来,这点颠簸又算不得什么了。 车里随着颠簸光线忽明忽暗,沙子从各观察窗口飘了进来,混合着浓烈的柴油气味,车内空气十分浑浊。没有隔音的战车,发动机发出震耳隆隆声让人耳膜欲裂,程明海拍拍冯少华肩膀,俯身在他耳边扯着嗓子大声说着,见冯少华莫名表情,程明海伸出手指,指了指头上舱盖,做了个上去的姿势,冯少华这才明白,用力点了点头。 第684章 戴好风镜打开舱盖,程明海支着上身站在外面,风猛烈地刮了过来,将人扯着朝后靠。前方昏黄的沙尘让人无法看清几百米外土耳其阵地,只是从风中可以感觉到,这边的动静,土耳其人已经注意到了,现在那边显得有些慌乱。环顾周围,战车后面陆战营战士分成小股,顶着狂风猫着腰端着步枪步步紧紧跟随战车前进。 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战车上方传来尖利的哨声,前面尘烟中猛地亮了一下,接着更多的亮光在前面闪现,巨大的冲击波和猛烈的爆炸声响传了过来,程明海感到自己露在外面的身子,被气浪掀得欲朝后倒。大量的炮弹落在战车前进道路前方两百米处。让程明海赞叹的是,虽然天气极为恶劣,炮兵根本无法看见正在进攻的战车所在位置,可他们完全依靠战前要求射击,打出来炮弹没有一发落在战车队型中,而是形成了徐进弹幕。当然,如果那位战车驾驶员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早点进入敌人前沿,现在他驾驶的战车肯定被炮弹包围了。为了保证战斗胜利,海军除了调集海军陆战队两个炮兵集群,另外还问远征军总部借调了一个一零五重炮团,一零五口径以上重炮一百零八门,七十五毫米野炮、各种口径迫击炮达到了三百余门,各炮群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湮没战车前进道路上的了一切。对远征军而言,火炮和弹药是损失得起的,但人命却是相当宝贵的,为了尽量减少人员伤亡,就要充分发挥自己所拥有的火力密度。 在短暂的沉寂后,土耳其人开炮了。程明海听到沉闷得让人心烦的声音在空中急速划过,接着周围落下几枚炮弹,溅起的一阵阵烟雾被风吹的将战车给包围了,不一会儿,战车冲出烟雾地带,接着,一发炮弹落下来后,升起的烟雾再次将战车包围。和被风刮起来不同,天空里夹杂了许多碎石块,被风吹的急速朝周围飞迸,接着落了下去。 在后方德国重炮团的炮弹鼓舞下,阵地上土耳其士兵加入到射击中,咻咻呼啸的子弹在周围钻过,机枪哒哒怒吼,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发出叮当叮当密集的敲击声。好象春天冰雹砸在了铁皮房顶。身后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虽然还无法看到敌人,还是忍不住停下来,用手中武器还击土耳其人的射击。这样的射击对双方而言,要能取得什么战果,只能期待奇迹出现。 “程顾问!……上面危险,下来吧!”指挥战车里的冯少华拉了拉程明海裤脚,大声喊着,只是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下,显得十分微弱。程明海了解到下面中校对自己的担心,双手用力钻了回去,用力将舱盖关上,发出重重砰地一声。离开了嘈杂的现场,重新回到阴暗中。 从时间上估计,距离敌人阵地只有百来米距离了,这时候通过窥视孔还是无法辨认出敌人具体方位,只是可以从点点滴滴闪动的微弱火光中感觉敌人位置存在。 后方重炮已经延伸射击,朝六公里以外的德国重炮阵地开火。没了炮火压制,土耳其前沿阵地那些火力点一个个复活了,密集的机枪子弹贴着地面泼水般扫了过来。只是对战车而言,这种机枪威胁实在太弱了,战车前面有一定倾角的主装甲足以将那些机枪子弹反弹开。而对战车后面跟进的步兵来说,跟在战车后面等于有了一个安全的盾牌,只是现在他们不敢将身子脱离盾牌保护,朝敌人射击,密集的弹雨若是冒失跑出去,非给打成筛糠不可! 哒哒声中,战车开始还击了,程明海感觉自己乘坐的指挥战车座位随着机枪射击不停颤抖。窥视孔中,战车前的七点六二毫米机枪枪口窜出火苗,在曳光弹帮助下,可以看到一串串子弹钻进烟尘中,朝前泼了过去。后面的貂式战车也开始了射击,前面隐约可见的土耳其人据点周围接连落下大批炮弹,烟雾将那些或明或暗的火力点吞没了。 战车一边用机枪扫射着,一边缓缓朝前移动,程明海正透过窥视孔观察前方情况,通过窥视孔,前面火光一闪,轰地一声,战车剧烈颠簸起来。一发德国人发射的一零五野炮炮弹落在了程明海他们乘坐的战车前方不远处。剧烈的火光中,窥视孔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浓烈的硝烟钻进战车里,呛的里面乘员不停咳嗽着,险些窒息了。战车很快冲出了被浓烟包围的黑暗,窥视孔里又出现了亮光,没有直接命中,战车安然无恙继续前进。 “注意,注意!前面就是敌人阵地!”程明海通过窥视孔见前面地上出现一条隐约可见的黑线,有模糊的身影好象在黑线中移动,神经顿时绷紧,头皮好象通了电源,一阵阵发麻,高声叫了起来。到美索不达米亚已经一年了,这一年中远征军和土耳其军队展开了连场大战,在战斗中双方各有损失。可最先到达美索不达米亚的程明海到现在为止,这是他头一回真切地看到敌人。 “冲过去!碾压他们!”在程明海看到的同时,冯少华也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土耳其阵地,第一次看到敌人的冯少华和程明海一样亢奋的浑身不停抖动,声音激昂的好象受伤的野兽。 “放慢车速!等候后面战车和步兵跟上来,机枪交叉掩护。”程明海连忙阻止兴奋过头的冯少华真的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进敌人阵地。战车具有火力死角,没有掩护的战车,他的装甲就是再厚,火炮威力足够大,在敌人阵地中要想完好无损安全回去也是不可想象的。“中校,我们必须保持好队型,万万不能勇字当头各自为战,莽撞的勇敢对战车战没有一点好处!” 给程明海一告戒,头脑发热的冯少华清醒过来,不再说话了,驾驶员见集群指挥员不说了,按照程明海所言将车速放慢,用前面的机枪猛烈扫射那些在战壕中忽隐忽现的土耳其士兵。 前面敌人战壕越来越清晰,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土耳其人在战车前面晃动,当机枪扫射过去,这些人影随即消失,没多久其他地方又从钻了出来。后面的战车跟了上来,装备火炮的貂式战车停了下来,炮管缓缓垂下来,车体一震,从炮口窜出夹杂着浓烈黑烟的火焰,几乎在火炮发射同时,前面战壕里窜起一团火球,构筑战壕使用的枕木,破碎的步枪,残缺的肉块随着爆炸掀起的气浪在空中飞舞。战车开完炮,颤抖一下,继续朝前开动,没多久又停了下来,打出第二发炮弹。跟在战车后面的步兵冲了上来,躲在战车后面瞄准前方的冒出来敌人不停地射击。 程明海通过窥视孔看着自己的战士接近了敌人阵地,而土耳其人的抵抗显得十分微弱,只有机枪对战车是够不成什么威胁的。突然,从战壕里飞出来一批手榴弹,那些手榴弹瞄准战车扔了过来,见自己战车吸引了大批手榴弹,程明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到了海军陆战队的战车集群当顾问后,技术人员一再向他保证这种采用表面硬化技术的装甲,虽然前主装甲厚度只有十到十六毫米,可它却具有和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同样的防护能力,普通手榴弹对貂式战车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技术人员的保证对程明海而言并非那么可信,那些技术人员还保证履带强度足以保证战车高速开四个小时不会出现故障呢!可训练场上很多战车不要说四个小时,就是以时速二十五公里连续开上一个小时,履带也要断裂。在履带上技术人员的保证如此不可靠,又如何可以保证战车装甲也跟他们说的一样好? 眨眼的工夫,手榴弹和战车亲密接触了,有的砸在前装甲,有的落在车身上,甚至有一枚手榴弹撞击在程明海刚才打开过的舱盖上爆炸了。猛烈的爆炸使战车里充满了金属响亮的撞击声,接连的爆炸让战车剧烈颠簸,里面的乘员一个个被震的七荤八素,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虽然震的嘴角流血,程明海心却放了下来,看来技术人员关于装甲的介绍并没有吹的太过头。这种采用表面硬化技术的装甲真的具有和重型战车同样的防护能力,这也很简单,貂式战车是海军开发出来的,而海军的战舰历来重视装甲防护,在这方面有什么独到之处一点也不意外。 见手榴弹对战车不起作用,开在前面的战车虽然被手榴弹炸得不时跳跃起来,可前面机枪还是不停朝战壕扫射着,后面的战车胆子更大了,几辆战车加大马力,怒吼着冲了上去,被硝烟熏黑的炮口猛地一跳,一座机枪掩体在火光中被掀开了盖子,接着里面的机枪子弹被引爆了,跟春节放鞭炮一样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半年的时间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了,驻守在这里的土耳其人还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骑在骆驼上,火力并不凶猛的阿拉伯人,现在见到战车冲了上来有些土耳其人吓破了胆子,从战壕里跳了出来想要朝后面逃跑,只是横扫着的机枪子弹轻易追上了他们,将这几个逃兵打倒在地。 “打的好!……给我狠狠打,把这些该死的突厥人都送回老家去!”冯少华见土耳其人在战车打击下有崩溃趋势,渐渐支撑不住了,忍不住一把扯开了衣领,大吼起来。自从中国收复布鲁特浩汗、哈萨克、布哈尔这三个原来属于中国势力地区后,奥斯曼土耳其就常常说这里以前属于土耳其的,为此总有土耳其人鼓吹这些地方的居民起来反抗中国,要和新疆一起从中国独立出去,建立东土耳其斯坦(也可以称为东突厥斯坦),这些人虽然没有漠北喀尔咯闹腾的那么厉害,(与漠北相比,新疆和西域省移民从一八七零年开始就十分多,当地汉族占人口比例比当地人多许多)可每隔三年那边就要处决一批自封为东土耳其斯坦的首相、帕夏、总督分裂分子,这些人杀不胜杀让国内对总是想泛突厥化的奥斯曼土耳其没有一点好感。 第685章 现在冯少华见历史上被唐军打的大败的突厥后代又在自己战车下快要崩溃了,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搞什么名堂?怎么冲出队列了?”程明海通过窥视孔见到一辆战车冲出自己所在的战斗队列,驶近土耳其人阵地,不满地责怪道。 冯少华现在心情很不错,将眼睛离开窥视孔,看着咬着牙的程明海笑道:“呵呵,程顾问用不着生气,大家毕竟是头一回参加战斗,打的兴起勇猛些可以谅解,下来后好好骂一顿就可以了。” “中校,队列打乱对其他三辆战车没有好处,没了队列,彼此之间如何互相掩护?四三二号战车……狗娘养的,我记下你了,下来非找四连连长算算这笔帐不可……不好!” 程明海狠话还没说完,通过窥视孔他看到两名身穿白衬衫的土耳其人从战壕里钻了出来,从侧面迅速接近四三二号战车,闪电般扑了上去,在很近的距离手一扬一团很大的黑影朝四三二号战车飞去。两个土耳其人还没有卧倒,在四三二号后面的战车发现了他俩,一串子弹横扫过去,打断了他俩脊梁,俩人过电一样手脚扭动片刻,摔倒在地。 土耳其人扔过去的是炸药包,炸药包落在四三二号战车底下,轰隆一声巨响,四三二号战车箱波涛汹涌大海中的一条小船,猛地弹了一下就不动了,浓烟从战车里弥漫出来,战车舱盖打开,一名战车兵也许受伤了,正费力地想要从舱盖里爬出战车,从土耳其人阵地扫过来一串子弹,重重打在他身上,战车兵头一垂趴在舱盖口不动了。很快,四三二号战车窜起了冲天的烈焰,里面炮弹接连被引爆,隆隆轰鸣中,炮塔变形了,好象一个发酵的面包,圆鼓鼓的。 见到一辆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战车被击毁,土耳其人阵地上响起一阵欢呼,更多的人跃跃欲试打算跳出来用炸药包对付这些钢铁怪物。红色烈焰,漆黑的车体,白色的编号,程明海头一回看到如此让人揪心的景像,默默离开将视线从窥视孔挪开,不忍继续看下去了。 四三二号战车的不幸冯少华也看到了,看着自己的战车在燃烧,冯少华心里仿佛被刀狠狠剜着,紧闭双目,过了会才睁开,痛苦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敌人又没有二十五毫米火炮,我们战车怎么可能被炸毁?天哪……” “这就是战车战,离开了战斗队列,一辆战车再厉害他也不能摆脱被击毁的命运。中校,放慢速度,等步兵跟上来吧,我们需要步兵对近距离的保护。” 战车里声音嘈杂,可程明海还是听到冯少华的痛苦心声,他自己心中也有着同样的呻吟。 其他战车也看到了四三二号战车的不幸,大家速度放慢了,将队型保持的很好慢慢朝土耳其人阵地挪移过去,又有几个土耳其人想要从掩蔽的地方冲出来,炸毁这些靠拢过来的钢铁死神,可有了防备的战车用凶猛的机枪扫射将这些人的努力化为泡影。 重新趴到窥视孔观察战斗的程明海看到一个长着山羊胡须看起来苍老的足以当程明海父亲辈的土耳其士兵怀抱一只大大的炸药包,从战壕里迅速钻了出来,弯着腰想要靠拢自己乘坐的指挥战车,可他还没靠近,驾驶员发射出去的一串机枪子弹贴着地面打断了他的双腿,这名土耳其人颓然摔倒,在地上扭成一团,痛苦地挣扎着。 “碾死他!”冯少华也看到了这名妄图炸毁战车的土耳其人,怒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吼道。 “不行,他有炸药包……”程明海话刚出口,地上扭动的土耳其伤兵也许无法忍受断腿的痛苦,拉响炸药包自尽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战车直摇晃。 座舱里涌进一股烟雾,硝烟味里还夹杂了人肉烤焦的气味,嗓子眼火辣辣的,人不由得连声咳嗽起来。程明海用手捂着嘴连咳两声,一抬眼,座舱里昏暗的光线下,冯少华正感激地看着自己。当时要没有程明海马上阻止,驾驶员听了冯少华的话,冒失压了上去,现在集群指挥战车很可能遭遇与四三二号战车一样的命运。对在这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程明海,冯少华自然十分感激。 后面的步兵跟了上来,在步兵掩护下,一辆辆战车冲到敌人战壕边,将车身转过来,沿着战壕不停扫射着,将那些土耳其士兵打死,驱赶出战壕。陆战队战士跳入战壕,肃清残存的敌人。后面的战车冲过开辟出的道路,前面出现了反战车壕沟,战车将车上携带的束柴投放下去,接着又一辆战车压着束柴,将下一束束柴投放到壕沟里。很快,反战车壕沟被填埋了好几处,一辆辆战车压着束柴过了反战车壕沟。战车和步兵冲到敌人阵地后,后面德国人的重炮团打过来炮弹对他们不再构成什么威胁,那些炮弹都打在了前沿阵地与战车出发阵地之间。冲上来的步兵猫着腰跟在战车后冲锋,冲一段距离,停下来半曲着膝瞄准发现的敌人射击。 一个隐藏着的碉堡突然开火了,猝不及防下,两名跟随战车作战的陆战队战士被机枪扫倒了。一辆战车见到喷吐着弹雨的土耳其碉堡,马上调转方向开了过去,串串子弹打的战车前装甲火星四溅,可战车却一点事情也没有,照样隆隆压了过去。在距离碉堡很近的地方,战车停了下来,火炮缓缓移动炮口瞄准了碉堡射击口。 见到战车将炮口对准自己,碉堡里的土耳其人炸了锅,纷纷朝后面逃跑。轰地一声,炮口火光一闪,炮弹从碉堡射口钻了进去,在碉堡里面爆炸了。火苗从射口窜了出来,碉堡盖子被掀到半空,滚滚尘烟从被掀开的顶部冒了出来,几个逃出来的土耳其士兵被气浪掀出老远。 在战车攻击下,一个接着一个掩体被填埋,一个接着一个碉堡炸到了半空中。土耳其人防线支撑不住了,终于开始全线溃败。黄尘遍布的阵地上,一个个土耳其人逃出战壕,低着头疯狂朝后方逃跑,战车上的火炮和机枪不停地朝逃跑的土耳其人打过去,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撂倒在地,在前沿后面土耳其人督战队的机枪也响了起来,朝那些放弃阵地的逃兵开火,可在钢铁怪物面前,督战队的机枪实在算不上什么,还是有更多土耳其人加入到逃兵行列中。陆战营战士沿着战壕朝两边扩大突破口,把那些丧失了斗志的土耳其人从战壕里驱赶出去。很多陆战队战士在冲锋的时候,还回过头亲热地向战车招手,如果没有战车,他们想要占领这里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 “加快速度!……摆脱敌人纠缠,向前突击!突击!”程明海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冯少华正通过窥视孔观察着自己的战车在步兵配合下把土耳其人打的溃不成军,赶羊一样将他们驱赶出阵地,在沙漠中一一射杀,这时候程明海突然说摆脱敌人纠缠,有些不解地问道:“这里不还有敌人吗?不帮助陆战营消灭他们了?” 说起来这里有一个团的敌人,如此优势下,不马上全歼他们,要是放跑了,冯少华总觉得有些可惜。让陆战营一个营包围并且歼灭敌人,这有些太勉强他们了。 程明海手指着窥视孔解释道:“中校,我们的任务是歼灭敌人重炮团,而不是在这里和敌人担任掩护的步兵纠缠……看!现在我们已经冲破敌人前沿阵地了,通往重炮团的道路就摆在眼前!要是不赶紧突击,等敌人布好阵势,再想突破损失就大了!” 程明海一语提醒了冯少华,外面流弹横飞,冯少华打开舱盖,探头朝后面看了眼马上缩了回去,将舱盖关上。“老程,劳伦斯的骑兵现在还没有出击,光我们战车集群,这么冲下去可以吗?” “敌人已经崩溃了,这时候再等在这里只能是丧失战机!我的意见,集群马上投入纵深作战,用不着等骑兵了,他们若是上来看到我们已经冲过去,自然会跟上来。” 冯少华下定了决心,用力点下头,咬牙道:“好!张参谋给各战车连发电报,要求集群所有能战战车以最高速度前插,(“用不着顾忌路上出现的零星敌人,冲到重炮阵地就是胜利。”程明海在旁边补充道。)坚决消灭敌人重炮团!” 张参谋熟练的带上耳机,手指在无线电台按键上轻快地按着,耳机里传来清脆的嘀哒声。 电台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并且应用于战争,不过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电台是有线的,对战车而言,作战时候总不可能在战车之间拖上一根电报线。现在战车上使用的电台是无线电台。 一八八九年,研究院以兆兴(满族)为首的研究班子在多年研究亨利。戴维。赫尔带到中国的无线电台后,依托当时的技术,首次研制出无线电台,只是这种电台体积庞大,传递距离短。一八九四年真空三极管和一八九五年能有效提高接受灵敏度的调谐电路发明,这才让无线电台进入到实用化。将近二十年时间里,研究院一直致力于无线电台的小型化,到现在,他们的成果让部队在海军各军舰,陆军团一级单位里装备了无线电台。对战车集群而言,这些已经小型化的电台还是显得太庞大了,装到战车里很占位置。陆军战车营在营里面拥有一部无线电台用来和上级联络,而海军却将貂式战车炮塔里火炮拆除,腾出空间安装上无线电台,将这种战车作为指挥战车实用。当然,一个战车集群不可能将所有战车都改建为指挥战车,不然战车还有多少战斗力?战车集群中,在战车连才装备一辆指挥战车。将无线电台下放到连,这对现在战场不管是协约国还是同盟国军队而言,都已经十分超前了。 第686章 随着无线电台将命令传达下去,不多一会儿时间,在各连指挥战车带领下,海军陆战队的战车集群不再和那些溃逃的土耳其人纠缠,重新整队以菱形队型卷起漫天黄沙北上。 战车将速度开到了最大,路上遭遇的土耳其溃兵在机枪扫射下,应声倒地,活着的见钢铁死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以他们从所未见的速度迅猛压了过来,而手中的步枪子弹打在怪物身上,连给人家挠痒痒都办不到,丢魂落魄下不敢再挡在战车前进道路上了,而是纷纷朝两边退让开,如同汹涌的大海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拦腰斩开,海水朝两边避让开。原本在后面督战的部队在战车风一般席卷过来下,表现还不如刚才战壕里的士兵,在扫了一通机枪后,发觉机枪子弹对这些战车一点用场没有,丢弃武器扭头加入了溃兵行列,一个军官挥舞着皮鞭想要驱赶士兵上前用肉体阻挡战车前进,战车上一串机枪子弹撞击在他身上,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再也不会说话了。连当官的都被打死,失去头的土耳其士兵成了一群无头苍蝇,再也没有谁能阻挡他们逃跑了。 冲出三公里,前面再次出现连绵的战壕,和刚才突破的前沿阵地相比,这里战壕纵深更大,在战壕后面还有一顶顶野战帐篷,现在一群群的土耳其士兵正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有些懒散地朝战壕里走去。几门小口径战防炮被士兵拖曳着,费力地朝炮兵战位推去。 这里驻防的土耳其人已经知道前沿步兵团遭到攻击,隆隆炮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并且还背风,可那么大的响声还是让他们明白中国人或者阿拉伯军队发起了攻击。在他们阵地上还落下了几发大口径炮弹,这些炮弹对这里的土耳其人没构成什么威胁,只是让他们提心吊胆紧张了一小会儿,转眼工夫炮弹不再落在阵地上了,而是划过上空,传来与空气急剧摩擦的尖啸声,朝后面重炮团阵地飞去。 距离前沿三公里让这些人没有紧张起来。这也是,前沿部署的一个团怎么说也能阻挡敌人半天工夫,按照经验,这三公里的距离就是得势的阿拉伯骑兵攻过来也需要一天,他们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用不着那么紧张。听到炮声军官让士兵离开帐篷进入阵地,这让土耳其人牢骚不断,反正还早着呢!这么早进入阵地做什么?与舒适的帐篷比较起来,战壕里条件实在太糟糕了!何况外面还刮着狂风。 正按部就班进入战壕,有些人磨磨蹭蹭,想要能拖一点时间就拖一点时间的土耳其人在狂风中听到前方传来沉闷轻微的隆隆声,声音越来越大,土耳其人站在原地好奇地望着南方,前面风沙很大,几十米外什么也看不到。 声音越来越响,大地也在颤抖,一些土耳其人隐隐感到一股危险正缓缓逼近自己。紧握双拳,两腿发抖,面色灰败做好了随时隐蔽的架势。风沙中在土耳其人眼里出现了模糊的影子,影子越来越清晰,终于,他们看出这些是战车——中国人的战车! 土耳其虽然和德国关系十分亲密,可德国人并没有派战车部队到美索不达米亚帮助土耳其人抵御中国人的进攻,而土耳其自己是没有战车的,在这里出现的战车除了中国人还能是谁的?看到沙尘中众多的战车风驰电掣冲了过来,阵地上土耳其人发一声喊,彻底乱了套,一些站在战壕边的土耳其人连忙跳进了战壕,机枪阵地上士兵们赶忙给机枪挂上弹链,还没推到战位上的火炮就地展开,炮兵慌张将火炮调转炮口,打算瞄准开上来的战车。 通过战车窥视孔,程明海看到比刚才前沿阵地上更多的土耳其人见到战车冲了过来,乱哄哄到处狂奔。五十米距离对以时速二十公里前进的战车来说,不过是转眼工夫,很快,程明海和冯少华乘坐的战车压到了敌人战壕上,战车车头一沉,地面在窥视孔中猛然放大,发动机加大了马力,隆隆声中,车身一阵抖动,从战壕上爬了过去。轰地一声,前面还没有拖到炮位上的二十五毫米火炮旁边窜起一团黑烟,两个土耳其炮兵好象张开的弓,扑倒在火炮边。各辆战车在行进中先后开火,机枪、火炮不停朝到处乱窜的土耳其人打去。 对土耳其人而言,战车集群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让人意外,机枪和火炮猛烈射击下,上千的士兵像被捅了的马蜂窝,炸开了,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人们慌不择路地躲避和逃跑。 三十七毫米战车炮,五十七毫米榴弹炮不停朝外面喷吐出照亮天宇的火舌,接着响起山崩地裂般巨响,黄尘中弥漫开浓浓的黑烟,火球在黑烟中翻滚着升了上去。一串串机枪子弹打在地上掀起股股尘土,落在身上让土耳其人胸前后背绽放出鲜红的花朵。战车上的火炮和机枪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这火网象征了生与死的临界点,被火网兜住的那些喊叫着到处乱跑的士兵好象镰刀下的麦杆,一片片倒下。在战车冲击下,土耳其人的二十五毫米火炮还没有将炮弹上膛,战车就已经压了过来,把火炮推翻在地,火炮后面的炮兵惊恐地丢弃火炮,转身逃跑,可没逃多远,一串子弹扫了过来把他们撂翻在地。 全无防备的土耳其人在几十辆战车冲击下丧失了抵抗能力,少数几个勇士举着手榴弹端起步枪想要反抗,可他们的努力在装甲面前,显得那么徒劳,只是让战车火力更早将他们送进了地狱。 战车很快冲过战壕,一些战车调转车身,在战壕上来回碾压,将一段段战壕压塌,用机枪扫射里面的士兵。战壕里的士兵见战车压到了头顶,慌乱地逃了出来,加入到逃兵中。 冯少华他们的指挥战车跟随大部队朝前继续冲去,很快他们冲到了帐篷区,一顶顶帐篷在横冲直撞的战车面前纷纷被扯倒,压塌,能够遮挡沙尘的帐篷显得如此脆弱。炮弹落在帐篷上,将帆布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更多的土耳其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喊叫着四处乱跑。几个没头苍蝇跑到冯少华他们的指挥战车前,被前面的机枪发射的子弹射倒。 窥视孔中,程明海突然看到一个土耳其少妇,少妇也许是哪一位土耳其军官夫人,战场短时间里的平静让离别亲人的少妇思念丈夫,找到了这里。平静的战场使俩人可以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可现在世界末日到来一般让她无所适从了。怀里紧紧搂着一个也许刚过了周岁生日的婴儿,在狂乱的现场手足无措被惊慌的士兵挤来挤去,有好几次少妇险些被士兵推倒在地,这么多男人,突然出现一个妇女,让人总感觉十分荒谬。显得孤独无助的少妇眼中充满了惊恐表情,旁边跑过来一个土耳其军官,从窥视孔中,程明海见到那个土耳其军官大喊着什么,在战场上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一些士兵围了上去,簇拥着他们如同无依的浮萍,随波而去。 看到战场上出现的奇特场景,程明海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伤感,离开夫人已经一年多时间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夫人现在是否还好?程明海瞥了眼身边冯少华,见他也看到了那名妇女,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轰”!程明海刚将眼睛再次凑到窥视孔,一发战车五十七毫米榴弹炮炮弹落在了他看到的那些人群中。烟雾散开,土耳其少妇和她的丈夫还有抱在怀中的婴儿消失不见了,地上除了出现一个弹坑,只有残肢碎片,倒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兵。 “他妈的!我操他姥姥!刚才是哪个混蛋朝手无寸铁的女人开炮?!”冯少华通过窥视孔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勃然大怒大骂起来。冯少华面颊青筋直跳,重重一拳捶在了车壁上。 程明海痛苦闭上眼睛。军人和平民毕竟不同,面前是军人,哪怕他手无寸铁,到处乱跑,只要不举起手投降,杀死他也不会感到任何内疚,可刚才这一炮将一个手无寸铁,怀抱婴儿的妇女给炸死了,连同她那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看到平民在战场上死亡,程明海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张参谋!……给各连发报!问刚才是哪个混蛋连女人也打?他娘的老子要掐死这个混蛋!” “算了,张参谋,电报不要发。”程明海低沉着嗓子阻止了暴怒的冯少华。 “我们是人民军队,打死再多敌人,会增加我们荣誉,替军旗增光,可……”冯少华见程明海阻止了自己,不满地争论起来,颤抖的手指着外面话也说不出来了。“……可刚才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军人,杀害平民对我们海军而言,这不是荣誉,只能是耻辱!莫大的耻辱!刚才那个混蛋所作所为玷污了海军军旗!” 程明海从负罪感中努力摆脱出来,重重摇摇头沉重说道:“中校,这就是战争,那个战士没有做错什么,要知道在战场上是没有什么怜悯和犹疑的。我们的任务是尽快突破这里,消灭敌人重炮阵地,刚才那些人挡住了我们前进道路,不要说只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哪怕是一群怀抱婴儿妇女,为了取得胜利,我们也应该坚决开炮,从她们尸体上碾压过去。” “老程,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你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是对军人荣誉感的亵渎!” 程明海苦笑道:“中校,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骑士吗?不,现在的战争并非西方以前骑士战争,现在的战争除了比谁资本更雄厚,谁装备更好,兵员更多,还比的是谁最彻底丧失了人性和良知,只有这种恐怖行为才能让敌人俯首称臣。” “老程……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能说要丧失人性和良知?我们是来解救那些受奴役和压迫民族才到这里来的。 第687章 真要照你所言,人家又怎么可能相信我们是来解放他们?要是做出这种行为,那不是说我们跟敌人是一丘之貉?” “中校!”程明海重重说道。“我不管你怎样看我,你是骄傲的海军,要维护海军传统,要表现出骑士精神,郑和舰不是就被人说是孤独的骑士吗?这点我理解并且赞赏。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国与国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消灭这些敌人,难道你希望他们跑到我们国家大肆屠杀吗?为了将对我们的恐惧深深植根在这些人心中,威吓其他蠢蠢欲动的可能敌人,就必须以最暴力手段,用雷霆之举摧垮一切挡在面前的敌人!” “你肯定是疯了,现在有谁能威胁到我们国内?”程明海在冯少华眼中成了一个粗暴的恶魔,让冯少华感到血腥和恐怖。 “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胜利。”程明海紧抿嘴唇,狠狠吐出狠话。“我的战争观念是:战场上容不得一丝一毫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只能是对自己的残忍。真要和平民搞好关系,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帮他们挑水砍柴好了,能帮他们看看病,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看着程明海,冯少华心在颤抖,如此冷血之人,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在训练基地时,这个程顾问不是和战士们有说有笑打成一片吗?为什么一上了战场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冯少华心里暗暗发誓,等战斗结束说什么也要将程顾问赶出自己的战车集群,他实在太危险了。 程明海却没注意身边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冯中校,他低下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对坐在前面的驾驶员吼道:“开足马力,前进!不管前面出现什么人,都给我压过去,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张参谋……给各连发电,各连保持战斗队型,继续朝前进攻!所有阻挡在前面的敌人,不管他有没有战斗力,坚决消灭!”说道最后,程明海简直是咬牙切齿用尽一切力气在喊了。 张参谋迟疑片刻,见集群指挥员冯中校没说什么话,还是将程明海所说的话通过无线电台传达出去了。 得到大开杀戒批准的战车怒吼着速度加快了,从那些将死未死的士兵身上碾压过去,溅起的雪滴在了战车前装甲上,流成一条条蚯蚓状。 一群群被射倒或者脱力倒下,或者被战车追上的土耳其人一个个被战车的车身和履带挤碾成了肉泥,战场成了修罗场,战车成了搅拌机,而机枪和火炮是更小一些的绞肉机。把完整的大块的尸体变成了一堆肉泥,到处都是尸骨和血肉。几辆冲在最前面的战车开不动了,它的履带槽里被肉浆和肌腱塞满,战车只能怪吼着斗颤着在原地打滑,机枪和火炮继续鞭笞着还在视野中的土耳其人,将他们送进其他搅拌机里。 虽然程明海说是战争就需要泯灭人性,可他自己看到那些失去抵抗的土耳其人成了屠宰对象,在战车肆无忌惮追压下纷纷尖叫着丧失了生命,他还是觉得嗓子眼堵着发慌。程明海用力打开舱盖,从战车里钻出上半身,支起架在前面的机枪朝周围敌人狠狠扫射起来,几个正在逃跑的土耳其人被程明海打出的子弹追上,哀号着摔倒在地,扭曲一会不动了。 机枪爆豆一样响声中,身后传来急促的骆驼蹄声。程明海再扫一梭子,扭头看着后面,一群身着贝都因长袍,头缠白巾的阿拉伯骑手挥舞着弯刀从后面冲了上来。大批的骆驼骑兵终于赶上了冲在前面的战车部队,黄尘滚滚,弯刀发出唬人的呼啸声自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逃命的土耳其人脑袋上,骆驼蹄践踏在那些人身上,战场上很快响起更大的惨叫声。这些阿拉伯人用不着程明海告戒用不着留情,他们仿佛天生就不知道世间还有仁慈这个名词。也许被土耳其人奴役的太久,这些阿拉伯人报复心也更重。有时候他们简直不是为了取得胜利而杀死敌人,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疯狂的报复心,有意让土耳其人看到逃出去希望,最后却追了上去,一刀将土耳其人砍翻在地,又没有砍死,只是纵骆驼从他们身上不停践踏,直到土耳其人不会再发出声音。 对土耳其人阿拉伯人报有刻骨的仇恨,对驰骋沙场的远征军战车部队,他们却明显表现出友好,那些骑兵在冲过战车边时,骑手在劈杀土耳其人同时,还有兴趣吆喝着扭头冲战车露出友好的微笑,只是一转头看到土耳其人又马上挂上冷酷的狰狞了。很多正在冲锋的战车见敌人并没有什么能力摧毁自己战车,战车车长也许无法忍受车体里浑浊的空气,打开舱盖从战车里钻了出来,操纵支在炮塔上的机枪,朝两边土耳其人扫射,友好地冲着阿拉伯人大喊着。 轰隆一声,前面冒出一团白烟,正在并肩作战的骑兵队伍里窜起一团烟火,一个骑手从骆驼上栽了下来,手中的弯刀被扔到了空中,划着弧线缓缓掉落。接着前面传来哒哒机枪扫射声,又有几名阿拉伯骑兵身下骆驼骤然倒地将骆驼上骑手甩了下去。发现土耳其人突然开始顽强阻击,正将身子探在外面的各战车车长连忙放下机枪,钻了下去。 空中传来连声尖啸声,一发发炮弹掠过上方在刚被突破的阵地前面不远地方爆炸了。猛烈的爆炸形成一团团火球,一直打土耳其前沿阵地前面的德国人指挥重炮团也许发现前沿阵地已经被突破,现在将炮火调到了这里。只是战车集群和劳伦斯指挥的阿拉伯骑兵部队已经冲进了土耳其主阵地,那些炮弹直起到给他们送行作用。 又是几声轰隆声,一辆履带槽里被肉浆和肌腱塞满,正在原地打转的战车猛地一跳,浓烟从被击中地方窜了出来。战车兵打开炮塔顶舱盖,还没爬出就被一阵乱枪打成了马蜂窝。一会儿工夫,那辆战车里炮弹殉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炮塔被炸飞,如同玩具般在空中翻了半圈落在车体前。战车里三名战车兵没有一名在战车爆炸前逃出来。 程明海在第一颗炮弹打过来后,也钻进了战车,通过窥视孔仔细观察着刚才土耳其人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炮弹。几发机枪子弹打在战车前装甲,叮叮当当声中,战车一阵抖动。轰地一声,前方不远的战车被击中,战车里炮弹殉爆形成的冲击波从指挥战车缝隙中刮了进来,人们脸上感觉一股热浪猛地扑进来。又有几发炮弹落在冲锋的战车周围,烟雾将几辆冲锋的战车吞没了。 突然遭遇袭击,冯少华一时忘记了自己对程明海的不满,有些紧张地望着身边的程明海。程明海趴在窥视孔,一动不动死死观察着外面。“在那边!那边有敌人炮兵阵地!”程明海在战车里突然开到了瞄准他们不停开火的敌人炮兵阵地,高声喊叫起来。 “在哪儿?”冯少华紧张地问道。 “就在我们右前方小土坡上!……驾驶员!开足马力朝那边绕过去!”程明海话还没说完,一发炮弹从车体前装甲上爆炸了,爆炸形成的碎片击穿战车装甲,人们只觉得耳边咣地一声,车子巨震,眼前白光一闪,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多一会儿,程明海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战车里硝烟弥漫,前面驾驶室里噼啪做响,火苗直窜,车里温度高的惊人,驾驶员头不自然地垂下来。晕头晕脑的程明海见张参谋趴在电台上一动不动,踉跄着打开后面车门,推了推身边冯少华,将他摇醒,接着将张参谋戴在头上的耳机摘下来,拉了把驾驶员,驾驶员脑袋没有生气动了一下,一摸鼻息,他早就断气了。三人从打开的后车门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幸好炮弹打在装甲上角度不是很好,同时指挥战车炮塔里并没有装备火炮,也没有炮弹,不然炮弹一殉爆,几个人谁也用不着出去了。 离开正在冒着烟的战车,三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匍匐在地上观察着周围情况。在指挥战车旁边,还有三辆战车正在熊熊燃烧着。击毁他们乘坐战车的火炮已经不再射击,刚才程明海手指的土坡上,几辆战车来回碾压,无情地将那边的土耳其人送回老家。几门二十五毫米火炮熏黑的炮口指着天空成了一堆无用废铁。 一辆编号二零一号指挥战车在二一一号和二一二号战车掩护下开到三人身边,后车门打开,一名年轻的上尉从车里面钻了出来,滚了几滚趴在三人旁边,大声问道:“中校!顾问!……你们没事吧?快,上我的战车!这里到处都是流弹,太危险了!”二一一和二一二号战车塔顶舱盖打开了,两辆战车的战车长从上面探出身,焦虑地看着地上几人。 “没什么事,只是我的驾驶员死了……老程,你和我一起转移到二零一号吧?” 程明海看了眼身边二连连长,摇头道:“用不着,中校。指挥战车里面空间并不大,这么多人过去,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看我还是到二一一号战车好了,张参谋你到二一二号战车去。……中校,记住,我们的使命是消灭敌人重炮阵地,而不是消灭一个团,或者一个师。战车的优势就在它的速度,速度!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冲过去,将敌人消灭在混乱中!” 冯少华点点头,也不再勉强,战车空间有限并非今天才知道,海军陆战队和陆军比起来,陆军可以建造让人以为是恐龙出现的巨型战车,而海军为了满足运输舰空间需要,战车体积不能太大,不大的空间能乘坐的人自然也不会太多了。 登上二一一号战车,里面车长、炮手连忙给程明海腾出让他坐下的空间,只是俩人虽然努力,不大的空间,还是让三人挤得动弹不得。程明海冲着敬畏看着自己的战车兵高喊道:“前进! 第688章 勇敢的战车兵们,用不着在乎旁边出现的情况,直到发现敌人重炮阵地才允许停下来!” 一群钢铁怪兽在阿拉伯骑兵簇拥下,怒吼着摆脱土耳其人纠缠,朝距离这里不远的德国人重炮阵地冲去。在他们身后,掀起的灰尘在沙尘暴里形成一条更浓,更重黄龙。滚滚黄龙如同一道巨浪朝前汹涌奔去。不多的时间,在战车观察孔中,程明海看到不停跳跃的地面出现一些黑色火炮身影,这些火炮并非那种二十五毫米小炮,几个人拖也能拖得动。而是一些庞然大物。 “发现目标,炮弹!”程明海大喊一声,炮手飞快将一发炮弹推上膛,战车还在奔驰,没等战车停稳,火炮摇了过去,炮手用力开了一炮。战车剧烈颠簸一阵,车里发出可怕得金属震响,座舱里充满了呛人得烟雾。炮手连忙打开炮膛,一股发射药残留烟雾从炮膛里涌了出来,咣当一声,空弹壳从里面退了出来。一排接着一排战车停下来,打出几发炮弹后再次前进。德国重炮团阵地上硝烟弥漫,那些身着灰绿色军服的德国人在战车疯狂炮轰下还是坚守着阵地,只是如此近距离让他们一零五毫米火炮失去了作用,守侯在阵地上只能是等候死亡。 阿拉伯骑兵冲了上去,用雪亮的弯刀疯狂砍杀着这些没什么抵抗能力的炮手,隆隆怪叫声中,一群群战车蜂拥而上,在重炮阵地上来回碾压,追赶着四处躲避的炮手,将一零五火炮推翻在地,用战车炮把指挥所炸成了一个露天大坑。一直到冲到幼发拉底河畔,又开了回来。纪律十分严明的德国人在骑兵和战车面前也丧失了抵抗勇气,那些没有死亡的炮手身后就是幼发拉底河,战地上骑兵和战车正在肆虐着,而保护他们的土耳其那个师不知什么原因,一点保护作用也没有起到,让他们直面凶神恶刹。终于,德国重炮团官兵先后举起了手,对涌上来的人们投降了。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五章[目录引索] -------------------------------------------------------------------------------- 轰隆一声,从幼发拉底河对面打过来的一发迫击炮弹,拖着一道白烟落在了河道右岸,黑红色火球扶摇直上,泥沙和蒿草夹杂着火星四溅开来。火光中,一串机枪子弹扫过河面,河水上窜起一串水花。几颗照明弹急速升到高空,将四野照的一片通亮,刚才那发迫击炮弹落下炸起的黑色烟雾在照明弹照耀下,缓缓翻滚着上升。 照明弹刚落下,四野才恢复黑暗。嘶嘶声中,幼发拉底河南面飞来几颗流星,拖着烟迹朝北方下坠,终于,落在地上,轰隆声中,一团一团火光冲天而起,将北方天空照亮。北方又有几发迫击炮弹示威般打到河南岸,而南边战线后方炮兵同样不肯示弱,一发发大口径炮弹将河北炸得火光冲天,两边炮弹打的越来越多,只是在大口径重炮压制下,北岸的迫击炮渐渐低落下去,在打出最后一发炮弹后,终于停了下来。而南方炮兵阵地又炫耀似的打了一阵后,也偃旗息鼓了。 远离前沿阵地后方,有一片帐篷,帐篷周围静静停着一些庞然大物,一些人影在这些庞然大物周围游荡着。当天空升起几发照明弹时,就着微弱的光线,可以辨别出这些庞然大物是海军陆战队的貂式战车,而那些游荡着的人影是警戒在战车周围的哨兵。 “老程,要不要一块吃?”程明海正就着微弱的烛光写着家信,冯少华掀开了帐帘一手提着一瓶烧酒,一手拽着一只烧鸡从外面钻了进来。 程明海丢下纸笔站了起来,笑着迎了上去,将冯少华手中烧酒接了过来嘴里还很胆小地说道:“呵呵,中校,为了贯彻民族政策,战场上可是严禁喝酒的,咱们这里距离那些阿拉伯军队住处不远,你要是给他们看到你在偷偷摸摸喝酒,不知你认为黄将军会怎么说?” “你管那么多干嘛……假正经!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陆军里面那些头头脑脑在这里一个个都跟个圣人似的,滴酒不沾。他们喝得,怎么我们就喝不得了?”冯少华不以为然地嘟囔道:“你要喝就喝,不喝咱一人承包了,有烧鸡没酒,这滋味总少了点什么。” “喝!谁说不喝了?不喝的都他娘是孙子!”见冯少华要抢过自己拿过来的酒瓶,程明海连忙将酒瓶放到身后,跑到床那边翻腾自己的茶缸。 “怎么?给老婆写信呢?”眼尖的冯少华看到压在简易桌子上的信纸和笔,探头探脑想要看看程明海都写了什么东西。 程明海连忙将桌子上信笺收好。“这东西你别看,个人隐私谢绝别人窥视。” 看着放弃寻找盛酒的容器,手忙脚乱收拾桌上信笺的程明海,冯少华不屑地哼了一声。“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纸上写的肉麻而已,什么亲爱的、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一千次一万次吻你……除了这些东西你还能写点什么新奇的?咱又不是孤家寡人,这一套熟着呢!” “那只能说你太不懂得表达爱情了,除非你老婆大字不识一箩筐,不然如此肤浅粗俗的东西,想要打动她的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冯少华给程明海吊起了兴趣。饶有兴致问道:“哦?你倒告诉我应该说些什么东西?” 程明海找出茶缸,给自己倒上烧酒,喝了一口,抹了下嘴唇看着冯少华笑道:“情书嘛,写的应该含蓄一点,如“我爱你,就像露水爱花,天使爱心地纯洁的人儿,鸟儿爱阳光,潮水爱月亮,母亲爱初生的孩子,人们爱看长年不见老朋友的面孔一样。”你听听这样说多好,你的感想女人可以从情书中感受到,她又不会让你一口一个吻啊、灵魂啊、生命啊吓坏了。你说的如此简单粗俗,能有什么人喜欢上你真是天可怜见!呵呵,就是军人,有时候也要显出似水柔情嘛。” 冯少华一拍大腿,夸张地说道:“乖乖!我说老程你小子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居然懂得这么多调调。还有没有?快教兄弟两招!” “听着。”程明海扯下鸡大腿,用力撕咬起来,为了听程明海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冯少华也没阻止他抢夺烧鸡最好吃的地方。程明海嘴里嚼咕一阵,喝一口烧酒,沉吟片刻,神情地自言自语道:“唉,你对于我,我对于你,究竟处于什么样的情形?不,不,其实,我对这些丝毫不用怀疑。当你在我的身边,我想不到去爱你,可一旦当你远离,我才觉得十分可爱!怎么样?这样的诗还可以吗?”说完,程明海微笑这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冯少华。 冯少华疑惑地问道:“这个是诗吗?我怎么记得诗词没有这样说的?” “自然是诗了,这是德国著名文学家歌德在一七七六年写给他的情人斯泰恩夫人的情诗。” “德国佬的诗?难怪听起来这么别扭!我说老程,你怎么连蠢笨的德国佬写的莫名其妙东西也要看?”冯少华一听程明海说是德国人作的,立刻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亏你还是自认很开放的海军出身中校,连歌德都不知道?”程明海似笑非笑看着冯少华,“人家可是大文豪!少年维特之烦恼听过没有?浮士德知道不?这两部作者就是德国人约翰。沃尔夫冈。歌德!光听到德国人就觉得人家没什么?你也太小瞧德国人了。” “是他?”冯少华脸红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少年维特之烦恼和浮士德都写了些什么,可既然程明海把人家连名带姓说了出来,而且看他所言,好象这两部小说还特别有名,冯少华为了显示自己并非一窍不通,连忙摆出一副恍然大捂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哪个歌德了,原来是他!呵呵,老程,你怎么连人家写给情人的情诗都能背下来?” “还哪个歌德,德国就一个歌德,别不懂装懂了。人家是大文豪,写的情书也与众不同,咱自己写写不好,参考一下人家大家作品总可以吧?熟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 既然程明海爱上喜欢文学的徐倩,为了博得徐倩欢心,在文学作品上他是只要有名,都囫囵看过,为了投徐倩所好,有关爱情的他看的更多。这些东西若是平常对充满阳刚之气的军人说,没的让人家笑话,既然今天冯少华要表现一把自己,程明海自然可以在这方面好好教训一下他了。 “你就吟你的诗吧!明明心肠比谁都硬,却非要装出一副菩萨心肠,假惺惺!”在情诗或者文学方面冯少华是说不过在这方面下过一番苦功钻研的程明海,只能借喝酒,将这些含糊过去。 程明海笑眯眯看着说不过自己的冯少华,对他所言自己假惺惺也不辩白。“怎么?今天这么好,还有兴致带酒跑到我这里来?是不是上面嘉奖你,给你颁发一块一吨重的大号勋章?” 冯少华摇摇头,有些伤感道:“哪儿啊!为了消灭敌人重炮团,我损失了那么多战车,黄将军不把我头拧下来当夜壶用我就烧香拜佛了。还能指望上将军给我颁发勋章?”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的任务是和其他部队协同,消灭敌人部署在卡尔巴拉北方的重炮团,战斗中不是顺利完成了任务吗?只要枪炮一响,出现损失、伤亡总是难免的,只要完成任务,上面就应该表扬你,完不成任务才应该将你脑壳拧下来当夜壶呢!” 见程明海斜着眼睛看自己,冯少华不满说道:“这样看着我干嘛?难道我的脑袋很像夜壶?” 第689章 程明海连忙将视线收回来,免得惹冯少华再不高兴。“没有没有,你冯中校脑袋很值钱呢!没看到报纸怎么介绍你的?钢铁死神,沙漠猎豹啊!谁敢小瞧你!” “去去,那些报纸可以相信得?死神?我的将士战斗中牺牲了一百十三人,想想就肉痛。至于沙漠里的猎豹,你在这里看到过猎豹吗?反正我到这里半年多,什么豹子也没看到……唉,想起损失的那些战车兵就心疼。战车可以补充,有过良好训练的战士我到什么地方补充去?”说到不久前战斗中的损失,冯少华愁眉苦脸低头喝闷酒了。 在三月三十日突袭战中,战车集群在陆战营和劳伦斯指挥的阿拉伯骑兵帮助下,不到半天的工夫,歼灭了土耳其部署在前沿的一个团,给土耳其人一个师以歼灭性打击,同时全歼德国在美索不达米亚的重炮团。战斗中打死土军士兵九百余人,俘虏了土军士兵三千人,德国人被俘三百余人。土耳其设在卡尔巴拉城北防线完全摧毁。 在卡尔巴拉城北布防的土军是第十军,原本按照土军事先商定计划,如果德国重炮团受到攻击,十军除了直接掩护重炮团的一个师外,另外两个师也要在一天后投入到战场上。土军相信不管是阿拉伯人还是在海上摇晃惯了的海军官兵(从情报中土军事先是知道部署在卡尔巴拉的远征军是海军陆战队)一个师部队是足以支撑一天的,只要能坚持一天,等第二天十军主力到达,重炮团就稳如泰山了。为了掩护重炮团,土耳其人还是下了血本的,部署在重炮团周围的掩护部队除了是一个满员师外,在这个师里还装备了一般部队所没有的二十五毫米战防炮。 让土耳其人没有想到的是,卡尔巴拉那边的远征军居然选择了一个沙尘暴天气发起进攻,根本没想到对手会选在这种天气发起进攻的土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土军参谋部所制订计划,远征军为了发挥自己空军和火炮优势,必然选择一个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的日子才会发动进攻。在远征军空军和炮兵打击下,土军为了尽量减少部队伤亡,抵挡对手进攻,必须构筑足够深的战壕,修筑可以防备重炮直接命中的掩体。只有良好工事体系,才能抵挡中国人潮水般的攻势。让土耳其人满意的是,在卡尔巴拉北方二十公里的土耳其第十军防线在德国顾问冯。德尔。霍尔茨帕夏建议下,真的构筑成坚固防线,密如蛛网的战壕,能承受一五零重炮轰击的掩体,大批机枪阵地,构筑完好的防空阵地,宽广的防战车壕沟,位置刁钻的二十五毫米战防炮阵地……这样的阵地加上两万军队,在土耳其和德国顾问眼里,这是不可摧毁的。为此土军自豪地将这条防线称之为固若金汤的“霍尔茨防线”。 恶劣的天气?恶劣的天气只能让双方炮兵成了睁眼瞎,而空军的飞机不能起飞对崇尚空军制胜的远征军而言更是无法想象,这些迷信新式武器的军队要是离开了新式武器帮助,他们连路都不会走,又怎么可能作战? 土耳其人忘记了中国军队并非只有飞机这样一种新式武器,在中国新式武器中还有战车。只是土耳其有些看不起中国人的战车,因为在克泰齐丰解围战中,远征军担任伴随步兵冲锋的十二辆恐龙一样的战车有十一辆被土耳其士兵临时拉上来的二十五毫米所摧毁。现在,第十军阵地上部署了大批二十五毫米战防炮,那些战车想要冲锋,他们可必然再次被二十五毫米战防炮所摧毁。 可恰恰是土耳其最看不起的战车,在战斗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远征军选择恶劣的天气突然进攻,让松弛了半年的土军士兵一时忘记了如何紧张起来。在弥天沙暴中,土耳其人只听到履带在地面上隆隆滚动声,却无法看到渐渐逼近的战车。等战防炮看到战车,那些战车已经冲到眼前,机枪子弹、战车上火炮横扫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等战防炮调转炮口,那些战车就冲到鼻子前,将一门门战防炮碾压损坏,把炮兵打成筛糠。 恶劣的天气让远征军炮兵毁灭性打击准确度下降同时,土军后方射击精良的德国重炮团也因为失去了眼睛,打出去炮弹全无章法,成了无头苍蝇,对冲锋的远征军没有构成任何威胁,常常打成了马后炮。而战车上的火炮在五十米距离射击,对土军士兵来说,却是灾难性的。可以说,只要战车看到目标,打出来的炮弹就一打一个准。 在战车和陆战队、骑兵密切协同打击下,土耳其士兵虽然也做出了英勇抗击,可轻武器在战车面前令他们的反抗却成了以卵投石,所谓的英勇只能增加无谓的伤亡。不到半天工夫,让土耳其人引以为豪的所谓“霍尔茨防线”就被远征军战车摧枯拉朽般突破了。第十军另外两个师还没有出发,他们要保护的德国重炮团已经不符存在了。 为了取得胜利,冯少华的战车集群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出击的八十辆战车中,二十一辆被土耳其人彻底摧毁,还有四十辆遭受一定损伤,其中十四辆战车损坏太严重,只能将战车拆成零件用来维修其他损伤战车。和战车的损失比较起来,战死的一百十三人,受伤六十一名将士更让冯少华心疼不止。这些战车成员都接受了长达半年严格训练,他们都是冯少华的骄傲,是冯少华用来取得辉煌的底子。战车损失,海军后勤部门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给冯少华补齐——国内庞大的军火生产企业巴不得制造更多战车送到前线去,送的越多,他们赚的钱也越多。不要说九十辆,就是九百辆、九千辆,那些军火厂商也能在最短时间内生产出来。——可接受过良好训练的战车成员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补充到的,后方就是运给冯少华一千补充兵员,可那些没有战争经验的新兵不好好进行战前训练又怎么可能上战场? 冯少华在经历过一次战斗后有个很深的体会,国内接受的训练与真实战争相比,不说闭门造车,至少也显得不适应战争需要。在国内训练出来的战车兵只知道让战车摆出威严的队型,在良好的道路上给公民作秀,对事先知道距离、大小的靶子进行定点射击,但战场需要的不是这些。那些新兵要是不在这里接受进一步训练就把他们拉上战场,对他们自己没好处不说,还威胁到老兵安全。看到那些伤亡数字,这不能不让冯少华一想起来就心烦。 看冯少华不开心,程明海灌口酒,安慰道:“看开些吧。咱中国什么缺?钱不缺,资源不缺,至于兵员就更加不缺了。只要再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能给你拉出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来!” 冯少华喝了口闷酒,喃喃道:“一个月时间……你没看到现在这里已经打成一团了吗?说不定我们集群明天早上就接到命令朝巴格达挺进了,哪来一个月时间供你训练新兵?” 德国援助的重炮团在卡尔巴拉被完全歼灭,这让土耳其人大丢面子。为了挽回自己丢失的面子,土耳其人先是令第十军另外两个师发起攻击,无论如何要收复丢失的“霍尔茨防线”,在遭受远征军和阿拉伯联军打击下损兵折将后,土军被迫撤下丧失了战斗力的第十军,将在哈巴尼亚的第三集团军第九、十二军调了过来,同时从巴格达调动后面的炮兵和空军,在天气晴好时奋力反扑,只是土军朝卡尔巴拉增兵,而远征军见这里有爆发大规模会战可能后,也结束了各部休整,把大量部队朝卡尔巴拉调动。不多几天,卡尔巴拉上空战云密布,中等规模的战役有打成大规模会战的可能。只要天气良好,卡尔巴拉上空就经常爆发小规模空战,双方的火炮将幼发拉底河两岸炸的千疮百孔,从天空望下去,好象成了月球表面。这种情况下程明海再说给他几个月时间,他将再次训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冯少华对时间是否来得及自然没有一点信心。 在战斗中,冷血的程明海让冯少华震惊不已,明明他亲眼看到无辜的妇女婴儿被战车兵一炮打的尸骨无存,可程明海却认为在战争中容不得一丝怜悯,只要阻挡住战车道路,为了胜利,别说一个怀抱小孩的妇女,一群妇女也该炸就炸,该碾压就碾压。这不光是冷血,简直是残忍,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了。当时冯少华就暗自发誓等战斗结束,说什么也要对黄将军请示,把这个残酷无情的程顾问赶回陆军去。 战斗一结束,冯少华正和劳伦斯会合,双方兴高采烈统计战斗缴获时,冯少华注意到程明海登上一辆中型战车,朝南边奔去。对程明海十分注意的冯少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找到集群副指挥,简单交代两句,登上一辆指挥战车,追着程明海所乘坐的战车而去。 没开出多久,在一个沙丘上冯少华的战车停了下来,程明海所乘坐的战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这个地方冯少华很熟悉,刚才他还在这里和土耳其人展开过一场生死搏斗,在沙丘下面是一片帐篷,袅袅残烟还在从帐篷群中缓缓升起,战车集群被击毁的战车东倒西歪到处都是,遍地都是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土耳其士兵尸体。一群群阿拉伯骑兵挥舞着弯刀在周围吆喝着来回奔跑,而活着的土耳其人不是逃之夭夭,就是举着手当了联军俘虏。这里就是土耳其第十军二十九师阵地,在远征军和阿拉伯军联合打击下,这个师已经不符存在了。 冯少华不知程明海回到这里干什么,他以为程明海是想寻找自己被击毁指挥战车,将战死驾驶员从燃烧的战车里搬出来,一想到燃烧着的指挥战车中被烧成焦碳的驾驶员,冯少华一阵恶心。 第690章 毕竟是自己的驾驶员,冯少华正想上去帮程明海,走了两步路,冯少华放慢了脚步,站在沙丘上扶着身边被炸翻的二十五毫米战防炮炮管不动了。在下面不远处,程明海正低着头寻找什么,从位置看,这里就是那名土耳其少妇和他的军人丈夫最后出现地方。 地上到处是一片片的血渍,鲜血渗进了沙土中,到处都是黑褐色。炸碎的步枪,残破的尸块丢弃一地,布片纸张随着狂风飞舞。程明海在这之中慢慢挪移,仔细寻找着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反正冯少华呆望着虔诚寻找东西的程明海已经忘记了时间是什么概念。终于,他看到程明海摘下头上戴着的战车帽,膝盖一软慢慢跪了下去,双手前伸从地上小心地捧起了什么东西。 冯少华前走两步,又站住了。在程明海手中,小心捧着一截被炸断的手臂,是婴儿的手臂,那丧失了生命象征的手臂上还残留着血迹。冯少华看到程明海将手臂轻轻捧起,郑重放在胸口,头重重垂了下来,宽广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他在哭泣!冯少华突然明白背对着自己的程明海正捧着手臂伤心地痛哭起来,他在为无辜丧命在战场的土耳其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哭泣! 冯少华很想走到程明海身边安慰他两句,可他的双腿却灌满了铅,让他无法移动一步。看着如同孩童一样痛哭的程明海,冯少华有些明白他了。这个程顾问并非如同刚才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如此不近人情,残忍好杀,他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看到无辜平民枉死沙场,他的心灵深处也如同被一条毒蛇在噬咬。他的冷酷,完全是为了战争,为了战争胜利,这个程少校可以不顾一切。“战争中是没有什么慈悲可讲的,如果有慈悲那也是以最小的牺牲让最多的人活下来”冯少华心中回荡起开国国父对战争下的定义。这是桐山战役结束后杨沪生在训斥一群将领中所说的话,冯少华这时想起了桐山战役,当时第四届国家主席张海强在战役中命令手下战士朝攀爬城墙的百姓开枪,当时的罗旅长为了这事差点造反。当然,桐山战役中枪杀平民的事情说出去总是不那么好听,毕竟人民的军队居然对百姓开火,怎么解释都让人难以接受,这个黑锅在建国后让清军背上了。只是作为一名军人,冯少华还是明白当时情况的。 今天,程明海对土耳其少妇被炸死,和张主席当年强令部下对百姓开枪又何其相似! 程明海痛哭一会儿,再次半曲起膝盖,脱下身上军上衣,耐心在附近寻找着其他残留遗物,将拣到的东西一件件放到摊开的军衣。看着程明海的背影,冯少华再也忍不住了,急奔几步,上前和程明海一起将被炸死的一家遗物拣起来,包好,挖了一个沙坑掩埋进去,又在上面立上一块木牌以做纪念。既然程明海并非无情之人,冯少华想将他赶出战车集群的念头也不翼而飞了。 “老程啊,恐怕你在我这里待不了多少时间了。”冯少华闷闷不乐道:“黄司令把你在这里的表现通报给远征军总部,说是要为你请功,现在陆军正需要有战斗经验的指战员带领部队,我看说不定过两天你就要回去了……真舍不得你走哇。不过对你来说,继续在我这里待下去是没什么前途的,我们这里毕竟是海军,为了照顾陆军,说什么也不能提拔你,给你晋升军衔,要发展,只能回陆军。唉,真矛盾!” 这下轮到程明海苦笑了。“是吗?这个可很难说,我们陆军人才济济,也不缺我一个,说不定为了体现和海军亲如兄弟,除了我,还会再派一些人过来,要我说,短期内我是不会离开了。” “要是不走对我来说真是谢天谢地了!……我说,干脆你到我们陆战队来好了,你要是来了,就是让我给你当副手我也愿意!”冯少华真挚地对程明海说道。 “到陆战队来?”程明海盯着冯少华反问一句。 冯少华嘴里喷着酒气,将头凑到了程明海面前,亲切地说道:“当然!陆战队也有战车,这里也能实现你的人生价值嘛!说实话,陆战队三个集群中,相信对战车了解,对战车部队建设,我们谁也比不上你,你要能过来帮助我们最大程度挖掘潜力,陆战队的战车部队一定能称为王牌军!要是这样,你不也能称为公民眼中百战名将?” 程明海喝口酒,摇头笑道:“别忘了我是陆军军官,对我来说,海军搞陆军纯属不务正业。陆军最高可以升到陆军上将,海军陆战队呢?海军陆战队到现在最高将领也不过是中将而已。陆军现在已经有了装甲师,陆战队连一个装甲旅也没有,要是在陆战队搞战车,说到底,当个少将也就顶天了。” “咳!话不能这么说,陆战队扩大这才多少日子?战争还长着呢!谁知道到最后陆战队会扩充到什么程度?说不定到时候成立装甲军也说不定……”冯少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脸颊透着红光,将酒瓶丢在了一旁,急切地问道:“我说,现在陆战队在这里拥有三个战车集群,老程你看我们是否应该成立装甲旅?” 程明海不解地看着冯少华。“你怎么突然想起成立装甲旅了?” 冯少华挪了挪位子,和程明海靠的更拢一些。“我这两天总在想,如果这次我们能将其他两个战车集群也调过来,大家紧密合作共同突击,相信战果就不是歼灭重炮团重创土军一个师了,说不定我们能攻占巴格达!只是除了我们战车集群外,另外两个集群训练状况并不很好,想要配合也实在无从谈起。按照老程你刚才所说,要是能成立装甲旅,大家一起集训,演练战斗协同,这问题不就解决了?……老程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陆战旅数目不是有规定吗?能让陆战队成立装甲旅?这在议会里肯定不会通过。” 冯少华不以为然道:“老程你太天真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不能成立装甲旅,我们可以成立装甲团,或者装甲纵队什么的,反正不过是换个名字,有什么大不了的?真要按照国防委员会规定,陆战队按照陆军那样每旅七到八千人,最多不过三万人,哪能有现在这么多部队?” “你们海军就喜欢搞这些剑走偏锋的勾当,坑蒙拐骗,还真是无所不用之极啊!” “呵呵,过奖了,这就叫压力下求生存嘛!如果不是你们陆军欺负的太狠了,海军又有什么必要在这方面动脑筋?”对程明海的挖苦,冯少华倒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不要忘了,现在美索不达米亚这里陆军战车部队不过零散的两个营,装甲师到现在也没有运过来的影子,而我们却有三个集群!靠陆军哪分散的两个战车营能成什么大事?如果将陆战队三个集群捏成拳头……那可就有土耳其人好瞧的了。” “想的美!”程明海当头给热情过头的冯少华泼了一盆冷水,不客气地说道:“和我们陆军战车相比,海军的战车跑的是快了不少,行程也远了不少,可这些油老虎对油料需求你不会不知道吧?陆军之所以不派装甲师过来,也是考虑到那么多战车,油料根本就无法保证。海军一下子拉过来两百多辆战车,嘿嘿。”程明海冷笑两声。 “不要忘了,运输船都是海军的,别的不敢说,要说保障两百来辆战车在这里战斗油料供给,这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老程,难道你不想指挥上百辆战车驰骋沙场吗?” “想自然想,可这只能是幻想。将三个战车集群捏成一个拳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装甲师编制里面并非只有战车一个兵种,还有汽车运输的步兵、骡马拉的炮兵、工兵、空中侦察机分队、地面斥候部队、后勤运输部队、通信保障部队、医疗部队……这么多部队要将他们捏到一起,陆军成立一个装甲师,耗费了一年多时间,陆战队再快,又岂是十天半月可以办到的?唉,难处实在太大了。”程明海扳着指头一一给冯少华介绍装甲师编制,说到最后只有摇头叹息了。 冯少华毫不在意程明海说的困难,摇摇头热切地对程明海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老程,只要你拟订一份成立装甲旅需要那些条件就成了,其他的我们陆战队会全力解决。” “你既然这么热心,干嘛自己不跟上面说?要我当出头橼子干什么?!” “你看你这人……”冯少华一脸无奈看着程明海,双手一摊苦笑道:“你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难怪他们要整你!……我不是第一战车集群指挥员嘛!这事情要是我来说,其他两个集群指挥员还以为我抢着要当他们领导,到时候大家见面多有不便。只有你这个跟陆战队没什么厉害关系陆军少校来讲,他们才无话可说。不然就是装甲旅成立,这两个家伙也不会服我,三个集群各顾各的,还不是跟现在一样?真要那样也就没成立装甲旅必要了。” 冯少华看看一脸嘲讽看着自己的程明海,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小九九被他猜到了,脸一红低声婉言道:“老程,就当咱们配合这么多日子,你帮兄弟一个忙好不?为了充分发挥战车作用,将所有战车集中起来使用是绝对有这个必要的!如果装甲旅成立,只要兄弟在装甲旅一天,你也没回去,这装甲旅还不是你说了算?!帮兄弟也是帮你自己呀!明白不?” 程明海给冯少华说动了心事。对程明海而言,指挥一个装甲旅部队驰骋沙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作为陆军军官,帮助陆战队搞这个一个旅——不管这个旅挂什么名头,事实上它还是装甲旅——那些陆军同袍会怎么看自己? 第691章 海军搞了四个怪胎陆战旅已经让陆军颇有微词,送给海军总参谋长不雅的名号不少,自己不过一名少校,那些同僚要是知道了,以程明海了解的毒蛇一样的嘴,难保自己在他们嘴里变成什么东西呢!这让程明海很是为难。 冯少华见程明海低着头皱着眉头不说话,他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提着心等待程明海做出决定。见程明海沉思一会儿,突然大口灌了半茶缸烧酒,酒喝的太快,猛烈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呛了出来,冯少华明白程明海终于拿定主意了,成与不成到了了解时刻。 程明海狠狠抹了下眼角呛出来泪水,点点头咬牙道:“既然信得过我,我尽量帮忙就是。” 没从程明海嘴里吐出“很遗憾”让冯少华喜出望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声赞好。“老程,你先说说我们这个装甲旅都需要那些部队?” 程明海从桌子上扯过一张纸,拿起笔在上面草草写了起来。“一个陆战旅除了三个战车集群以外,还需要一个以汽车为运载工具的陆战营,当然,这个营要是编入装甲旅,应该称为机械化步兵营,这个营要伴随并且掩护战车作战;还需要一个拥有八个骑兵连的骑兵团,就我所知,陆战队是有这样部队的,让他们加入进来才能协同战车集群朝纵深突击。一个三十六门野炮的一零五炮兵团可以帮助战车集群压制敌人火力点,一个由轻型快速战车组成的战车侦察连,一个通信连、工兵……这都是最起码的。”潦草的写完了,程明海将笔抛到桌子上。“这样一个旅要是成立了,能形成战斗力,恐怕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这还是按照这些部队都是有经验部队来计算的。” “成!几个月老程你不用管他,你只要将装甲旅成立利弊写出来,还有如果成立应该如何配置,如何作战,部队补给如何保障,指挥系统如何安排,等等等等,只要跟装甲旅有关你就写,今天晚上就写!明天早上能给我吗?” “哪那么快?你突然布置下来任务,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交给你。” 冯少华苦着脸不停摇头。“太慢了,实在太慢了!成立装甲旅的事情拖不得,明天中午前你一定要将稿子交给我,我马上就去找黄少将请示。” “那么明天晚上吧……再提前实在不可能,你总不愿意看到我写一堆废话让你带给黄少将吧?”见冯少华还想提前时间,程明海连忙断绝了他的念头。 “既然如此,我明天晚上再来取稿子。”冯少华站了起来将酒瓶子搁到桌子上。“我先走了,这瓶酒你留着喝吧,若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喝上两口。我会让卫兵在你周围步哨的,别说人,连一只老鼠也不会放它进来!免得打乱我们老程思路。” 见冯少华站起来有些摇摇晃晃欲往外走,程明海也跟着站起来挽留道:“怎么,不再坐坐吗?” 冯少华巴掌朝后晃了晃:“还坐什么坐?我也不打扰你整理思路了,这就告辞。别送,就此打住,把我那宝贝装甲旅整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冯少华摇晃着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大声喊着卫兵,等那些卫兵来了,让他们在自己住的周围步哨,程明海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桌子前。将写给老婆的信笺打开想要继续写,可头脑里说什么也无法将精力集中在信笺上了。现在程明海满脑子都是有关成立装甲旅的事情。 冯少华今天突然提出成立装甲旅,对程明海而言,这个既有些意外,同时又在情理之中。卡尔巴拉一战虽然说原本制订的是冯少华的战车集群配合陆战营和劳伦斯率领的两千阿拉伯骑兵突袭敌人重炮团,将敌人重炮摧毁,破坏他们一线阵地后就撤回来。可实际上,战斗一打响,原本担任配合的战车集群完全成了主角,几十辆战车冲的敌人阵地支离破碎,在机枪和火炮射击,履带碾压下,敌人所有的反抗只能是徒劳,战车集群第一个突破前沿团,将部署在前沿的土耳其步兵团消灭的七七八八,然后又第一个冲进敌人一个师阵地中,将这个师完全打垮,风一般席卷了德国人的重炮团。在战车面前,步兵、骑兵、炮兵只起到配合战车作战作用,以前制订的条条框框在实际战斗中算是完全打破了。发现战车如此重要,一个战车集群可以击溃土军一个师,那么三个战车集群若是集合起来,协同作战,岂不是至少可以对抗一个军(实际作战当然不能如此简单推理。)?尝到甜头的陆战队要是没有想法很难让人相信。程明海只是没想到冯少华这个平常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中校,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提出这个要求而已。 装甲旅,装甲旅!程明海咬着笔杆,心里一再念叨着。 自己回到陆军战车部队不用想也知道遥遥无期,高司令当时甩垃圾一样把自己扔给了海军,而新上任的洪上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派人来和自己交流一下,看样子总部高上将留下的老人还不少,只要他们在一天,自己回去的希望也就要推迟一天。既然如此,能在陆战队,帮助他们成立装甲旅,带领这样一支部队走向胜利,想想也让程明海觉得兴奋。 *** 烈日照耀下,淡薄的青烟很快消散了。清脆的枪声在空旷的荒野显得有些沉闷,回声从天际间穿了回来。带着热浪的空气里混杂了一股硝烟味,有些呛人,又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地上趴着十来个光着膀子的战士,——他们当然不是躺在沙漠里晒着午后的烈日,想要晒日光浴,还是在海滩上比较好。——这些战士肩膀抵着枪托,歪着头,闭着左眼仔细瞄准摆在前面的靶子,随着旁边士官恶狠狠喊出的口令,手指轻轻一动,扳机扣动了,砰地一声,枪膛中子弹飞了出去。枪声中,百米外玻璃瓶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炸的四分五裂,只是更多的玻璃瓶挺过了一轮接着一轮射击。顶着比国内火辣多了的太阳,光着膀子趴在地上已经让这些战士痛苦难熬了,现在在那些战士眼里,这些没有破碎的瓶子简直是蔑视自己的存在,对自己万物之灵地位放肆地狠狠嘲笑着,这让这些原本感觉良好的战士沮丧不已。于是面对这些“敌人”,战士扣动扳机的手指更加有力了,只是能否打破瓶子与战士们用了多少力扣动扳机,并没有成正比。 “你们在打什么?难道是打空气吗?用心瞄!动作舒缓些,别一个个僵硬的跟他娘石头一样。……杨荣国!你是不是得过小儿麻痹症?腿哆嗦什么?!……预备……开火!” 徐永晋在趴在地上的战士身后来回走动着,不停地冲这些新兵恶狠狠地嘲骂着,现在的徐永晋早已不是原本那文质彬彬的害羞学生了。身子被晒的黝黑的徐永晋,言辞粗鲁无比,怎么看他怎么像一个没有文化教养深山里的山民。 “下士——徐永晋!” “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徐永晋条件反射似的身子绷的笔直,两腿一并半转身面朝声音来的方向,抱拳紧跑两步来到来人面前,将拳放下迅速举起右手行军礼,大声道:“报告连长!五连三排一班正在进行新兵实弹训练,请连长给予指示!” “放下吧,战场上用不着这些花里胡哨的礼节。” “报告连长,现在周围并没有敌人,如果不敬军礼,这是违反军队纪律的。”听到连长让自己将手放下,徐永晋连忙放下右手,只是嘴里还客气两句。 “哪那么多规矩?我们不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你现在习惯上级一喊就行军礼,要是到了战场,习惯成自然,我的老命还不叫你给交代了?”周连长看着徐永晋谐趣地笑道。 自从王江林因为重伤后送,在国内担任徐永晋他们战士文化教官的专业军士周慈宁担任了陆军三十八团第二营五连连长。周慈宁能当上连长,这跟徐永晋晋升为下士是一样道理——连里面军官损失实在太大了,不光五连,在半年战斗中,整个三十八团连以下军官几乎伤亡殆尽,为此经历过战斗并且幸存下来的军士在经过短期集训后,纷纷破格提拔。这充分证明了如果战争时间够长,士官运气够好,无数次战斗不会阵亡,或者受足够让他们回家的重伤,同时又能在历次战斗中有所表现,战前的士官战争中升为将军并非不可能。 周慈宁瞥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新兵,看着徐永晋问道:“怎么样,告诉他们了吗?” “报告连长,已经告诉他们了。战士们都了解在战场上严禁对军官行军礼或者注目礼,没事也尽量少在军官面前转来转去。” 战场上禁止战士对军官行军礼这是有充足理由的,在建国战争中,英法联军大批军官就因为身穿鲜艳的服装,身边有一群人簇拥,显得十分突出,结果成了中国狙击手绝佳的靶子,一发子弹,或者一顿乱枪打过,让那些军官或者阵亡或者重伤,没了军官指挥,部队自然短期内会乱了套。和部队暂时混乱相比,军官大量伤亡对部队士气影响也是相当大的。 建国战争的经验在四十多年后的世界大战中,一开始并没有被中国军队所接受。这也很难怪,现在的中国军队和当年相比,拥有大量最先进的武器,数百万大军可以让军人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世界第一军事强国,再加上和西班牙在菲律宾的战争,还没怎么打战争就结束,让军人们感觉更加良好,对防护也显得不再那么重视了。漠北战争虽然让北方各陆军部队在防护上吃了不少苦头,并且很快吸取教训,可南方的那些战略预备队没有上漠北战场,对其他部队经验,这些自认为自己是全军精华的甲种部队并没有很好接受。 第692章 不重视军官防护,第十师一上战场就吃了大亏。很多军官在战士朝他敬礼时,被敌方阵地飞来的子弹送下了战场,而战士簇拥在军官周围,这也是指给敌人重要目标绝好的信息(五营营长直挺着身躯站在流弹横飞的战场上,挥舞着旱烟袋在战壕外面走来走去,居然没被土耳其人打死,这只能是一个意外,或者说五营营长走了狗屎运。)。原本将自己打扮的跟爱炫耀公鸡一样的军官,在大批伤亡后,为了自己性命考虑,不得不吸取血的教训。于是前线禁止行军礼,禁止围拢在军官周围成了一条必须遵守的纪律。而军官在前线也不能再将自己打扮成孔雀了,而是要和战士同样打扮,穿一样的衣服,拿一样的武器,吃一样的东西……毕竟土耳其狙击手也不是废物,要是一点隐蔽没有,部队就是再多军官也损失不起。 徐永晋看着周慈宁,小心地问道:“连长,什么时候上战场?听说卡尔巴拉那边大打起来了?” 周慈宁看着战士趴在地上联系射击,嘴里敷衍道:“快了快了,说不定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拉着部队西进,或者明天一大早开进……谁知道呢!团长说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啪啪枪声从趴着的战士那边传来,扭头望去,前面沙丘被弹头折腾的窜起一团团淡黄色烟尘,远方又有一个玻璃瓶在战士瞄准射击下委屈地变成一地碎玻璃。对远征军而言,子弹是不用发愁的,训练战士射击自然也用不着总想着节省子弹,子弹在训练场打的越多,到了战场消灭敌人自然也越容易。如果一切等到战场后再练习,那可连买后悔药的地方都没了。 黄色的弹壳从抛壳口跳了出来,朝右边划了一道弧线,落入黄色的沙砾中。周慈宁伸手掏出望远镜,举在眼前略微调整一下看清楚了搁着的那些瓶子。这些玻璃瓶子里灌满了红颜色水,当弹头击中瓶子,玻璃炸开同时,里面的红颜色水也四溅开来,远看仿佛绽开一团红色的烟雾。 “这些新兵能上战场吗?”周慈宁心中暗自问自己。从趴在地上射击动作看,他们与老兵并没有什么区别,皮肤也是黝黑的,步枪射击产生巨大的后坐力撞击在战士肩膀,却被战士宽厚的肩膀所阻止,于是只能乖乖安静下来。每当扣动扳机,枪口纹丝不动。不光是射击,在军营里这些新兵也比老兵更懂得遵守纪律,尊敬上级。可是这些能说明这些都是合格的战士吗?周慈宁不知道,他只知道是不是一名合格战士,只有将他们拉到战场,在枪林弹雨中才能看出来,要知道训练场上的英雄和战壕里的英雄是截然两样的。五连前期作战损失太大,现在一百五十多号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新兵,老兵要么阵亡、负伤,用不着再上战场,要么抽调到其他损失更惨重的部队里,而五连自己老兵却寥寥无几。经历过库特战斗的周慈宁,他实在害怕这些新兵会不堪重用。 “准备吧,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朝巴格达进军了。”周慈宁拍拍徐永晋肩膀转身朝连部走去。 又要打仗了,看着连长军上衣后背让汗水淋湿,拖着双腿朝连部慢慢走去,徐永晋心里不由长叹一声。一上战场谁能活着下来只有天才晓得,如果可以选择,徐永晋宁愿呆在安全的后方,无所事事度过整个战争,当然,对一名步兵而言,除非他受到重伤不得不送到后方,不然这个愿望在他死之前,或者战争结束前是不用奢望的。这个想法连说也不能说出来,不然别人会认为你丧失了作为一名中国军人应有的荣誉感,讽刺与嘲笑会接踵而来,那些能杀人的眼光会让意志再坚强的人也要神志崩溃。为了避免麻烦,徐永晋是说什么也不能将心里想着的东西说出来,虽然他明白在这个连里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老兵决不在少数。 “嗨……小伙子们!游戏结束了,起来吧,收工了!”徐永晋冲着正趴在地上的新兵大喊道。 随着下士命令,趴在地上的新兵将子弹退出,懒洋洋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照要求,这些新兵在听到命令后,应该拿出年轻人的活力,迅速做出反应。可也许是徐永晋和梁德忠训练他们有些过狠了,这些新兵在不能违抗命令前提下,将动作放到最慢。并非他们不服从命令,只是反应迟钝,让徐永晋和梁德忠就是想以违抗命令处罚他们也找不到借口。 “行了,别再给我磨磨蹭蹭。”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新兵,徐永晋失去了训斥他们的兴趣,前段时间徐永晋呵斥的自己嘴唇都起泡了,再骂什么也没有效果。徐永晋走到他们前面,上下打量一番,面颊肌肉跳了跳,冷笑道:“怎么?这么点苦你们都吃不了,就想着为国增光?是不是翘着腿看看小说敌人就会乖乖走进战俘营,山一般大的勋章就会挂在你们胸口?想的还真美!……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你们现在马上回自己帐篷,把东西收拾一下等候命令吧。” “下士,我们要上战场了?”在靶子那边安放瓶子的梁德忠走了回来,徐永晋前面说的他没听到,可后面收拾东西等候命令,梁德忠还是听到了。脸上挂着笑容的梁德忠笑容凝固了,走到徐永晋身边有些忧郁地低声问了一句。 梁德忠一脸失望地看到徐永晋微微点点头,不吭一声。脸色有些发白了,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一转头看到站在旁边懵懂的新兵,咧着嘴笑了起来。“好消息!亲爱的兄弟们,你们在这里接受的训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为了国家强盛,你们将踏上战场,在铁与火中创建不朽的功勋。不管你们是死还是活,你们的家人都将会为你们感到骄傲。不过我的兄弟们,你们要是在前线也是这种慢腾腾动作,我看还是预先在团里订置好赠送你们的棺材更好一些。” 新兵中有人慢吞吞说道:“上等兵,您用不着吓唬我们,真要那么可怕您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对这些不知死活的新兵,徐永晋原本不想管他们,让他们自己体会战争残酷好了。可看看他们嘴角绒毛还没退光,徐永晋心还是软了下来。有些话还是在上战场前交代他们比较好,等上了战场再说就显得太晚了,平白浪费他们生命不说,还会威胁到老兵生存。 徐永晋转头张望一番,对那些新兵道:“过来吧,大家都围着我坐下。” 说着徐永晋带头朝不远处一棵椰枣树走了过去,梁德忠和新兵不知这位下士哪根神经搭错了线,也不多问,跟着徐永晋走了过去,各自挑了个有树阴的地方抱着枪坐了下来。 见战士们围着自己坐了一圈,虽然没有开口,可眼睛却好奇地望着自己。徐永晋将步枪放在腿间,手沿着步枪的木纹细细抚摩。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忍耐不住了,徐永晋终于缓缓开口道:“有些话我原本并不想跟你们说,只是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为了大家好,我也不得不说。” 看到徐永晋脸色很严肃,梁德忠不解地问道:“老徐,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要说的是这该死的战争。是告诉大家如何在战场上能多一点生存机会,别连敌人长的什么样,就好象臭虫一样被人家打死,或者晕头苍蝇被人家拍死。” 梁德忠一听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其他部队新兵在军士带领下演练射击和走队列。而坐在徐永晋身边的那些新兵听到徐永晋这么说,以为徐永晋又要吓唬自己,好树立他的权威,脸上显现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也难怪,他们接受的教育中国军队永远是无敌的,要死只能是敌人死,好象死亡距离他们十分遥远,或者说炮弹、机枪打的跟春节放烟花的战场,充满了浪漫色彩。 “各位,要么今天,要么明天,或者是再过两天,我们大家都要上战场了,作为一名经历过战斗的老兵,我有几句话告戒你们。我知道你们总觉得我和上等兵梁德忠对你们管的太严了,要求太多了,使得你们没了自由,可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好!”徐永晋伸手拿过水壶,朝嘴里灌了一口,看着面前的这些战士。“各位以前从来没上过战场,对战场的血腥一点了解也没有,告诉你们,如果没有这近半年的训练,直接将他们拉到战场,你们中绝大多数人的生命绝不会超过十二小时!在你们还没有了解什么是战争前,恐怕自己的生命已经被敌人剥夺了。看看你们腿边步枪,你们现在每天摸枪应该知道子弹具有多大杀伤力吧?当扳机扣动时,啪地一声,抛壳口冒出一股青烟,遮挡了你们视线,声音还没落,弹头已经飞到几百米外,在靶子上钻个洞,打碎脆弱的玻璃瓶,如果打在人身上,大家想想会有什么结果?……步枪可以消灭敌人,同样,敌人也有和我们手中武器一样的步枪,他们的子弹同样可以击穿我们胸膛,让你口吐血沫,或者掀开你的天灵盖,哼都不哼一声你就载倒在地,可以占用一口棺材了。” “战场并非敌人进攻我们,我们可以安全的躲在战壕后面消灭敌人,恰恰相反,大多数情况下是我们端着步枪进攻敌人,而敌人躲在安全的战壕后面打我们,你要不懂得如何借助地形隐蔽自己,跳跃着朝前逼近,而是直着身子朝前愣冲,难道那些四处乱飞的子弹就咬不到你不成?大家可以想想,你暴露在空旷的土地上,无数的敌人从准星里看到你,并且瞄准你,手指扣动着扳机,将一发发子弹朝你打过去,而身边的人又无法帮助你消灭那些瞄准你的敌人,这是一种什么样滋味?世界是如此之大,让你跑了半天也没有接近敌人阵地,可对你来说,世界同样又是如此之小,小到感觉那些敌人所有的子弹都朝你打,这时候你要没接受过严酷的训练,你能挺住吗?” 第693章 “除了步枪和机枪,还有大小口径各种火炮。榴弹、榴霰弹在你周围爆炸,在你头顶猛然炸开,弹片横扫周围有生命的或者是无生命的各种物体,你的钢盔虽然有效,可它只能防备一定距离外炮弹碎片,不可能当敌人炮弹落在你头上,钢盔将炮弹反弹回去。我们的避弹掩体也不是万能的,重磅炮弹若是落在上面,避弹掩体就是再结实,也只有崩塌可能,里面有再多战士,也只能增加活埋数量。你们谁要是不知道活埋是什么滋味,将自己鼻子和嘴巴捂起来,尝尝吸不进空气就可以明白了。在战场上,除了子弹、炮弹可以夺走你们生命,还有罪恶的毒气。那些毒气可以烧伤你们喉咙和肺部,让你们窒息,痛苦的憋死。” “下士,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打仗嘛,总是要死人的。只要敌人伤亡比我们大就成了,打枪打炮声我们最近听的还少了?这也没什么可怕的。”新兵的质疑显得有气无力,徐永晋说的可怕场景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毕竟杀敌人是光荣的,被敌人杀死,任何一个没有活够的人在死亡面前还是会感到恐惧。 “没什么可怕的?你们也太小瞧战争了,战争岂能和你们在靶场的感觉相提并论?……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梁德忠说着枕着手躺在了地上,将双目合上了。 “你们懂得如何听炮声躲避炮弹吗?你们知道什么时候将防毒面具摘掉自己不会中毒?现在你们可以有兄弟般感情,整天聚集在一起,要是在战场上也这样,你们只能被敌人割麦子一样扫倒,只有分散,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活下来的人尽可能多一些。听着,那种空中声音很响,尖啸着飞过来的重磅炮弹并不可怕,这些炮弹都是朝你身后打去的,只有给人很压抑的、沉闷的声音才是你需要马上寻找地方躲避的炮弹,当你听到这种声音,炮弹将马上落在你身边,或者直接击中你。和炮弹相比,机枪更可怕,当你听到机枪子弹咝咝呼啸声,那些子弹已经从你身边飞掠过去,很多时候,你被机枪打中,而子弹飞来的声音你还没听到,这可是很致命的。要记住土耳其人并非废物,而你们也不是不能被打死的。” “下士,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他们都是祖国的精英,是战场上的英雄,我想他们并不需要你给他们指出战争是什么东西。在战场上永远只有他们消灭敌人,而敌人是不会打死他们的。”梁德忠看着那些有些心不在焉的新兵,不知是在怪徐永晋多事,还是说这些新兵无知。 “德忠,话不能这么说。”徐永晋面色郑重看着梁德忠。“对他们严格要求是为了让他们活的更长一些。现在跟他们说这些话,也是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少死一个,这样我们力量也就增加一分,不是吗?你不希望身边有人给你帮忙?” 梁德忠对这些总是以仇视目光看着自己的新兵一点好感也没有,瞥了眼旁边新兵,不屑地说道:“他们?他们别在我背后打冷枪就成了。” “这是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战争,相信到了战场,他们就能体会到我们对他们严格要求是多么必要了。小伙子们,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连一到前沿,当天就有新兵会被敌人打死,我希望这些不幸的人不是在场各位。好了,话说的差不多,剩下的还是你们自己到战场体会吧。解散。” 陆战队在卡尔巴拉捅的马蜂窝让平静了半年的战线再次进入激战。土耳其人在卡尔巴拉投入第三集团军,另外克雷斯指挥的第三、第十四师也离开了巴格达,朝卡尔巴拉过去。在卡尔巴拉的陆战队毕竟不是陆军,和阿拉伯军队组成的联军在阻击一段时间后陷入到苦战中。土耳其人想要再演一遍克泰齐丰的奇迹不太现实,现在陆战队编制内有三个战车集群,另外还有骁勇的阿拉伯骑兵在卡尔巴拉,任何想要从两翼包抄陆战队的企图,在战车集群和骑兵截击下,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虽然敌人不能将自己包围,可想要击退敌人并且转入进攻,靠陆战队实力又有些不足,发觉自己无法击退敌人猛攻,陆战队只能要求陆军给予陆战队帮忙。西方传来的消息让这里越来越紧张,有的部队已经打点行李踏上了征途,徐永晋猜测自己所在部队很快也要到卡尔巴拉去了。 猜测上前线与上前线是两个概念。徐永晋将背包收拾好,那些多余出来的对他而言是累赘之物,对村庄里阿拉伯人而言却很实用的衣服、靴子、没有发霉的点心……为了减轻分量,这些多余出来的统统送给了徐永晋在村庄里熟悉的朋友。怎么说这也是体现军民鱼水情的一种方式,又能让自己走路时背包里减轻一些重量,何乐而不为?该送的送,该扔的扔,步枪该上油的地方上好了油。全做好了,徐永晋静静等候出发命令,可接连三天,连长却还没说让部队出发。好不容易让新兵有些紧张的气氛,在漫长的等待中变的有些狂燥不安,那些新兵整天通红着脸在帐篷周围绕来绕去,嘴里吐着粗俗的叫骂,也不知道他们在叫骂谁。新兵都是些有文化的年轻人,只是军队大环境让这些原本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很快融入到军队文化中——说话互相比试着谁更粗野。 新兵期盼着马上到战场建功立业,而徐永晋却祈求最好不要到前线去。这时候那些新兵的眼神又让徐永晋感觉有些不妙。等了两天三十八团还没有上战场,平常的训练现在已经终止了,大家除了整理东西,就是每天无所事事在驻地散步、晒太阳,或者躺在床上睡懒觉。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让这些年轻的,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战士有一种好斗的倾向。雄性荷尔蒙分泌多了,不光好斗,同时还体现在几个年轻战士看那些整天围着面纱匆匆走过的阿拉伯妇女眼神不大对头。 以前每天这些战士都要接受大运动量训练,这些战士脑子里就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当结束了一天训练后,那些非分之想也随着疲惫飞的不知去向,大家只想赶紧入睡才好。现在人不再累了,这些想法也长了小翅膀从各个地方重新回到战士们脑中。他们毕竟都是些十八九岁年轻人,对女人充满了好奇,何况那些阿拉伯妇女将整个人裹进了长袍和面纱中,让人无法看出她们体形相貌,这些战士只能一边看,一边猜测了,而这种猜测更加让年轻的战士面红耳赤心如鹿撞。 对女人徐永晋同样也有好奇感,可他却认为就是要找女人,也应该找国内的。这并非说面纱后面面容对徐永晋没有吸引力,或者徐永晋缺乏想象力,只是还没靠近那些阿拉伯人(不管妇女、男人,老人、小孩),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一股问道就让习惯嗅清香味的徐永晋闻之几欲作呕,一想到那些人身上散发的气味,徐永晋什么非分想法也不会有。再加上严厉的近乎变态的军队纪律,这些才让徐永晋到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这些新兵的表情徐永晋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安,他可不希望自己手下新兵在上战场前出什么意外。真要出了事情,违反军纪的新兵跑不了,他这个下士同样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徐永晋还没找连长汇报战士情绪骚动,连长倒先将全连官兵集合了。大家以为连长要宣布开进命令,正等待着,连长说出来的话却让这些士兵有如五雷轰顶——十九旅三十七团在开进卡尔巴拉半道上有三名新兵在夜里偷偷溜出宿营地,进了阿拉伯人村庄绑架一名阿拉伯商人,同时强奸了可怜的商人三名妻子,事后又偷偷溜回了部队。这些新兵犯下罪行很快被阿拉伯人发现,于是整个村庄和附近阿拉伯人民情激愤,将三十七团驻地团团包围,如不是侯赛因王子派人和这里的阿拉伯人协商沟通,恐怕三十七团用不着再前进一步了。三名新兵很快被清查出来,国内强奸妇女虽是重罪,只要初犯并不会判处死刑,而这里就不同了。虽然远征军拒绝了当地人提出交出三人,让他们用石头砸死这些罪犯的要求,却很快召开全团大会,军法官只是简短审讯(该审讯的前面已经审讯过,现在只是低头认罪就是)后宣布判处三人死刑,当着全体三十七团将士和围拢过来的阿拉伯人面,三声枪响,三名罪犯一头栽倒在地,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三十七团一年前,前任团长因为作战不力被撤职,刚提拔一年的团长为了萨马瓦事件(事件发生在萨马瓦附近村庄),以驭下不严的罪名又丢掉了乌纱帽,同时十九旅旅长也被降职为三十七团团长。除了内部处理,远征军对当地居民好话说尽,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在得到足够面子后,这些阿拉伯人才肯罢休,而远征军最后听到消息说是三名被强奸妇女让他们家族成员用石头活活砸死了,说是她们再也不洁净。恶劣的萨马瓦事件被通报全军,于是周连长招集全连在会场宣读了上面下发的文件,再次重申远征军必须充分尊重当地穆斯林,严禁违反任何军纪,违者——杀。 离开会场,徐永晋看到原本有些鬼鬼祟祟举止神秘的新兵,现在脸都白了。严厉的处罚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情在部队里还是想都不要想比较好。 孔子有云:“食色,性也。”对一个人来说,吃,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不吃东西,过不了多少时间人就要饿死。军队要打仗,总不能让一群饿死鬼上战场。至于性,军队却有一整套办法让军人远离这个本性。对这些进入军队的战士而言,军队就是一个浩大的禁欲监狱,任何人想要越轨都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时候没有什么人权可言。 第694章 地方的法律到了军队里只能是一张废纸。 回到班里,连部指示很快传了下来,全连各班开展深入学习贯彻上级关于加强部队组织纪律的通报,每个班每个人都要在班务会上说说自己体会,结合三十七团教训,深刻地反思自己不纯思想,努力改进自己。连部话好说,下面各班总结起来困难显而易见,毕竟违反错误的并非自己,或者是自己所熟悉的战友,让他们谈谈自己心里有什么不纯洁动机,这等于告诉别人自己和三名被枪毙罪犯是一路货色,战士们对这样的班务会自然不是很感冒。 能否接受是一回事情,开不开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上级的指示下面是无法违背的,于是五连各班将自己的战士集中起来,大家拿着军队条令坐在帐篷里一再声讨那些违反军纪的战士是如何邪恶的。说着的人无精打采,听着的人昏昏欲睡,如果不是要走走过场,这个班务会不会有太多人参加。 也许上面明白将战士们放在后方是极为危险的,或者前面战况起了什么不好的变化,班务会开了不过两天,团里命令下达了,三十八团全体将士乘坐远征军调集过来的汽车,迅速朝卡尔巴拉开拔。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六章[目录引索] -------------------------------------------------------------------------------- “传下去,跟上,别发出声响!”前面传来低沉的声音。徐永晋背着步枪微微弯着腰费力地前移,听到命令,扭头对后面低声说道:“传下去,跟上,别发出声响!” 现在是凌晨四点,在过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漆黑的夜色中,五连成松散的一路纵队朝前挺进,前面火光一闪照映天空一亮,不久,沉闷的轰隆声从天际间滚滚而来,空气里混杂着一股硫磺味。北方天空急速升起一颗白点,在最高点停下,徐徐朝地面飘落,猛然一亮将大地照的惨白,如同白昼,正在行军的五连战士影子轮廓投在了大地上。照明弹漂浮几分钟后,熄灭了,四野又陷入黑暗。接着新的白点又很快窜了起来,再次将天地照亮。 在照明弹照耀下,战士稚嫩面孔显得很是苍白,在他们身边,地上到处遍布大大小小弹坑,密密麻麻,让人以为自己置身荒凉的月球。借助照明弹洒下亮光,五连战士小心地在弹坑与弹坑之间寻找下脚点,以免自己被弹坑绊倒。身后红光闪动,低沉的隆隆轰鸣声中,一颗颗红色、白色、绿色、蓝色的流星从头顶掠过,朝北方滑去,接着北方传来密集的爆炸声,机枪射击发出单调的哒哒声时不时响起。 徐永晋推了把前面的战士,低声道:“走快一点!进入前面交通壕我们就安全了。” 走在徐永晋前面的是磨磨蹭蹭拖在后面的姜国华,见徐永晋在后面催自己,姜国华将钢盔朝后顶了下,满不在乎道:“急什么急?这里又没有落下炮弹,那么急到前线干啥!”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段路太危险,还是早点进战壕里更安全些,快走吧。”徐永晋话刚说完,天空传来嘶嘶声,声音越来越响,他们前面不远处电闪雷鸣,血红的火球接连窜起,闪光让人睁不开眼睛,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大地颤抖,让人站立不住。嘶嘶声越来越多,徐永晋脸色变白了,他听出有大批炮弹正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炮击!隐蔽!快隐蔽!”走在前面的五连连长周慈宁高声喊着。听到连长喊话,更准确的说是听到炮弹飞过来嘶嘶声,老兵连忙卧倒,借助照明弹亮光,寻找周围可以躲避的地方。 走在队伍中间的新兵在听到炮弹朝自己飞过来,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茫然傻站在原地不知应该怎么办。在前面的训练中,原本已经告诉过他们,遭遇炮击时,如果没有避弹掩体,为了安全起见,要找合适的地方趴下来躲避。可这些新兵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就是想的起来,现在他们两条腿也灌了铅,动弹不得。 “趴下!快趴下!”周慈宁见新兵张皇失措站在原地,听到命令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不由得如同暴怒的猎豹,猛扑上去将一个个新兵扑倒在地。 轰地一声,周连长还没扑倒几个,炮弹落在了五连周围,猛烈爆炸。世界发怒了,趴在地上的徐永晋看到熟悉的天摇地动,血红的火球从地上翻滚着扩大开,从火球中分离出来的火星朝周围四溅,浓黑烟雾朝周围扩散开,炸起的沙砾泥土在空中张开黑色大口,猛地扑下来将周围一切吞没,地上稀疏的野草被炮弹爆炸所绞碎,吞没,掀飞,喷撒向四方。锋利的破片在空中放肆地冲过,带动空气发出尖利的狞笑。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回荡,耳朵里尽是蜂鸣。 炮弹飞来的越来越多,密集的炮弹将大地打成了汹涌海洋,几个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战士被火球吞没,身上的衣服被撕裂,从他们主人身上脱离出来,在空中成了一块破布随着气浪不停上下翻飞。衣服如此,人的肉体并不比衣服坚强到什么地方去,人被炸成大大小小的肉块混合沙砾一块飞舞,残破的步枪划出一条白线,远远地落到其他地方去了。 炮弹掀起的气浪混杂着沙尘朝周围扩散开,趴在地上的徐永晋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好不容易将头抬起来,想要打量一下周围,咣地一声,一块炮弹爆炸后形成的破片从空中猛地落下,狠狠地砸到徐永晋钢盔上,让徐永晋眼前一阵发黑。等徐永晋清醒过来,他的腿上裤子好象被什么东西撕开了,只是这时候徐永晋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祈求炮击快点结束。 一发炮弹在距离徐永晋不远的地方爆炸,爆炸的巨响震的徐永晋耳朵失聪,好象有血从里面流了出来,沙土铺天盖地落了下来,砸在徐永晋身上,让他觉得生疼。能感觉到疼,徐永晋觉得这是好事情,如果什么地方被大块石头砸到,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那自己距离重伤也不远了。徐永晋抖抖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将脸上尘土抹去,打量一下出现在面前的弹坑,一个翻身扑进弹坑里。一般来说,炮弹不会落在一个地点,有经验的战士在身边没有避弹弹体时总是借助弹坑躲避炮击,当然,如果狭小的地带遭遇到下雨一样的炮击,这个规律也就不成立了,只是这样随便你躲在什么地方也不安全,有个弹坑可以暂时躲避一下总是能给人一点安慰感。趴在弹坑里,周围炮弹还在不停落下来,火星、沙砾、燃烧着的碎布片纷纷扬扬落在周围,有的就落在了弹坑里。炮弹爆炸形成的弹坑里显得有些火热,让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灼烤的十分难受,不过与外面炼狱一般相比,这里已经是天堂了。如此密集的炮击徐永晋已经有半年没有经历过,徐永晋有个错觉,好象这些已经远离自己。现在突然遭遇猛烈炮击,徐永晋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噩梦中。以前战斗自己是不多的幸存者,不知这次好运是否还能陪伴着自己? 徐永晋晕晕沉沉等候着炮击尽快过去,有人连滚带爬翻身滚进他所呆着的弹坑,不大的弹坑挤进俩个人,显得有些拥挤。来人好象没有意识到徐永晋存在,缩着脑袋将头往徐永晋怀里躲,因为恐惧,嘴里一直疯狂地尖叫着。给人当盾牌的感觉并不良好,徐永晋生气地一把拎着那人后领,将他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面前人紧闭眼睛,只是张着嘴狂叫,他头上的钢盔已经不在。徐永晋伸出空着的手在那人脸上狠狠扇了几个巴掌,想让他清醒清醒,可徐永晋的巴掌和外面轰隆爆炸的炮弹相比,对这个战士威慑力显然不能相提并论。徐永晋正生气地想要当脸给他狠狠一拳,拳头举起来又缓缓放了下来。躲到他藏起来弹坑里的士兵是接受徐永晋训练的新兵杨荣国。 “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面色雪白的杨荣国紧闭双眼,嘴里只是一直重复着叫喊同一句话。现在的杨荣国和训练场上冷眼说伤亡的杨荣国相比,截然两样,仿佛是不同的两个人。徐永晋能体会杨荣国的变化,他自己刚上战场时表现也不比杨荣国好到什么地方去。毕竟在后方听到的那些战斗伤亡只是一个个枯燥的数字,你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而战场上伤亡却时刻伴随着你,那一块块鲜红的肉块,血糊糊的肉沫都代表了一条生命瞬间消失。看着朝夕相伴的战友突然不见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下一位不幸者。这种感觉非后面那些站在演讲台上大谈爱国主义的那些人所能体会到的,死亡距离他们是如此遥远,一边吃的满嘴流油,一边指东打西过一把嘴上瘾头,反正死的不是他,随便他怎么说也没关系。可上了战场感受完全两样,那呼啸而过的弹片天晓得什么时候一个猛子扎进你肉体,将你躯体撕裂开,横飞的子弹在打死敌人同时,也能打死你,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什么地方窜过来一颗子弹夺走你生命。别人生命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总不能不在乎,面对死神狞笑,最好办法就是将自己躲藏的越安全越好,可部队的纪律又不允许你当懦夫,这让战士们再苦闷也没有了。一上战场对战士只有两个选择,生存,或者死亡。徐永晋经历了半年战争,这些已经司空见惯,而杨荣国他们作为有理想的青年,现在满怀热血踏上征途,还没进前沿就遭遇敌人炮火封锁,这对他们震撼有多强烈,可想而知。 “没事没事,你不还活的好好的?” 第695章 徐永晋拍拍杨荣国肩膀,将他搂在怀里,尽量平和地安慰他,至于效果如何徐永晋无法知道。转头看了一圈,徐永晋发现在弹坑外一顶钢盔正随着气浪滚动,看起来这顶钢盔是杨荣国在翻进来时掉在外面的。徐永晋一伸手将钢盔从外面拣了进来,想往杨荣国头上戴,可戴了半天,不配合的杨荣国让他根本无法将钢盔戴到杨荣国头顶。无奈下徐永晋只能将钢盔戴到杨荣国撅起来的屁股上,这样至少杨荣国的屁股得到了钢盔保护,避免了屁股被弹片撕成四块的危机。戴着的时候,一低头,徐永晋见到杨荣国的裤裆里湿漉漉的,看来强烈的刺激让这个年轻人吓得失禁了。 搂抱着杨荣国的头,徐永晋将头埋下来聆听着炮弹飞过来声音,有的炮弹发出吹哨子一样声音从空中落下,有的炮弹发出好像一架风琴被人用手指从高音到低音急速划过琴弦,有的炮弹又发出好像野兽嘶吼般声音,沿着一条弧线朝地面下坠。当炮弹落在地上,接连响起的巨响还在耳边回荡,又传来下一发炮弹撕破空气的声音。沉闷的炮弹飞行声与刚才炮弹声音不大一样,接着传来两声低沉的爆炸声,声音好像被人捂住了嘴,显得又低又闷。 “毒气弹!”徐永晋脑海中很快掠过敌人发射毒气弹的念头,半年前战斗中,徐永晋已经多次在前沿尝过土耳其人毒气弹滋味了,对毒气弹爆炸声十分敏感。 “毒……毒……毒气!——毒气!”徐永晋连忙从挎在腰上的盒子里取出防毒面具,掀掉钢盔将面具戴到了脸上。一低头,自己喊了那么长时间,杨荣国还吓的发抖,根本没有从腰间盒子里取出防毒面具戴上。无奈下徐永晋只能帮他取出防毒面具给他戴在脸上。 被轰炸的地方到处响起呼喊毒气声,就连猛烈的炮火也没有将声音压制下去。 在惨白的照明弹照耀下,橘红的火球包围中一股黄绿色烟雾贴着地面仿佛有生命缓缓扩张开,淹没凸起的地表,懒洋洋地漫过沿途的弹坑,很快将徐永晋待着的弹坑吞没了。徐永晋很想从弹坑中爬出去,不要待在这充满毒气的弹坑里,可外面炮弹还在不停地爆炸着,现在冲出去,和找死差不多,于是他只能心如火烧继续留在弹坑里,祈祷菩萨保佑防毒面具不会泄露。 脸上戴着橡胶制作的防毒面具滋味并不好受,过滤过的空气显得十分细弱,细弱的让人总觉得肺要爆炸了,炮弹轰隆隆爆炸产生的气浪驱赶走清爽的空气,补充进搀杂了硝烟的炽热浑浊的气流,空气仿佛要燃烧,人紧绷着的皮肤上涌出大量汗珠,很快被高温蒸发,留下粘糊糊盐分十分不好受。防毒面具镜片上产生了大量水汽,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徐永晋用手擦了擦,抬起头望向外面。透过镜片,一块铁片拖着青烟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飞来,一缩头,弹片落在距离他不远地方,插进土里,只留下上面半截。一缕青烟从铁片上冉冉升起。吓坏了的徐永晋再也不敢将头露在外面了,只是缩着脖子待在弹坑里等候炮击过去,没多久,镜片上再次布满雾气。 大地狂怒地不停扭动着身躯,将土块沙石掀到其他地方。躲在徐永晋怀里的杨荣国也许觉得防毒面具阻碍了他呼吸空气,伸手想要将面具摘下来,结果手被徐永晋死死按住了。杨荣国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徐永晋,从外面飞过来什么一截东西狠狠打在杨荣国头上,那截东西在撞了杨荣国头后,滚落在弹坑里。杨荣国捂着疼痛的头部,低头看是什么打在自己头上,一看从他的防毒面具里传出渗人的惨叫,虽然面具隔绝性很好,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徐永晋也看到是什么打在杨荣国头上了,那是一截从人身体上撕裂下来的手臂,焦黑带着血丝的残缺手臂上还冒着一股青烟,如果没有防毒面具,现在弹坑里应该充斥着肉体燃烧的焦臭味。 怀中的杨荣国急剧扭动着,徐永晋再也抓不牢他,盖在杨荣国屁股上的钢盔在他挣扎时掉在一旁,手上一轻,杨荣国从徐永晋怀里跳了起来,一把将防毒面具摘掉,惨嚎着从弹坑里跳了出去,在外面疯狂的乱跑着。徐永晋想跟着从弹坑里爬出去,再将他抓回来,可身子一动还是缩了回去。现在出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发疯的杨荣国你就是九头牛来拉,也无法将他拉住。何况外面到处都是毒气、弹片,没有防毒面具,也没有戴钢盔,杨荣国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在徐永晋无助地视线里,杨荣国一边跑着,一边用手狠狠地抓着喉咙,窒息的毒气让他无法呼吸。那些炮弹仿佛追着杨荣国爆炸,在气浪光圈下,杨荣国也许是无意识地躲过了一颗接着一颗炮弹,终于,下一发炮弹他无法躲过,一声巨响,徐永晋痛苦地避上了眼睛,慢慢滑到弹坑里。 天色已破晓,灰蒙蒙的光线透了过来,天空滚滚混杂了血色的黑烟凝聚成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满天未消失的群星。东边露出一抹暗红色,阴暗的夜晚终于消退了。炮弹落过来越来越稀疏,空中还有咻嗉声,只是这些声音都是从徐永晋后面飞过来,朝北方而去。在北方传来闷闷的连串爆炸声,远征军的炮火将土耳其人火力压制住了。一声闷响,仿佛春节点放的礼花在耳边炸响,硝烟扩散,这发榴弹落下来后好久不见有下一发炮弹飞过来。 外面有零星几个人影在移动,从镜片里,徐永晋看到有个年轻人已经不戴防毒面具了,那人仿佛在寻找什么四处张望,没有毒气进入肺部,手抓喉咙举动,看来毒气已经飘散了。徐永晋从弹坑里费力地站了起来,挪动着酸软的双腿爬出弹坑。走出弹坑,徐永晋奋力将防毒面具拉了下来,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和刚才借助防毒面具呼吸不同,外面的空气仿佛冰冷的凉水从嘴灌进了徐永晋身体,虽然里面夹杂了大量炮弹残存的硝烟,还有烤焦肉体气味,至少比那种浑浊的让人窒息的过滤气体要舒适多了,眼前金星乱冒,人脑子里缺氧感觉快要站立不住了。 用力吸了几口没有过滤的空气,徐永晋直起身扫视一边周围。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弹坑里,五连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爬了出来,大家将防毒面具摘下来,露出疲惫蜡黄的面容。周围到处是余烟袅袅的弹坑,黄色的沙地上倒伏着几个残缺不全的尸体,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与其说是呻吟,不如说惨叫比较合适些。 “这个人怎么了?”徐永晋拖着疲软的双腿,走到前面,问屈膝跪着帮躺在地上战士裹绷带的梁德忠,梁德忠只是一心在帮那名战士包裹,并没有回答徐永晋问题,看着地上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徐永晋俯下身,拉起他的手关切问道:“伙计,你伤在什么地方?”那人只是微张着眼睛,张了张嘴,从嘴里吐出一团血沫,无法回答徐永晋的问题。徐永晋低头看了眼胸口,胸前粘满血渍的军衣已经被梁德忠撕开,绷带正在一圈一圈的包扎,露在外面的绷带被涌出鲜血染成了黑红色,血还在继续渗露出来。那人发出两声痛苦的呻吟,徐永晋轻轻拍了拍年轻人肩膀,这是一名胸部负伤的新兵,从丢在地上的防毒面具和还在涌出来鲜血看,他受伤时间应该不长。 梁德忠扭头看着拣起防毒面具的徐永晋,嘴里嘟囔道:“该死,下士你的绷带有吗?我的用完了。”徐永晋打开急救包,将里面绷带取了出来递给梁德忠,弯下腰帮助梁德忠将绷带给战士包扎好。当绷带绕到前面伤口处,年轻的战士额头上流淌出豆大的汗珠,脸上写满了痛苦。 “敷料给他上了吗?” “已经上过了。是否该找副担架把他运到后面去?” 徐永晋为难地看看周围,这里连草都被炸成了草屑,制造担架的木头不知到什么地方去寻找。可胸部负伤他又经不起搬运,从他大量失血看,这个年轻人要是不马上后送,他的生命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年轻的战士眼里都是痛苦,可怜兮兮望着自己,好像在请求他不要离开。这样的事情徐永晋已经经历过一回,当时刚上战场时,迪迪负伤后不也是这样望着自己? “找卫生员吧,卫生员那边有担架。” “可是卫生员刚才躲避的弹坑被再次命中了,三名卫生员非死既伤。” “这可糟透了!”徐永晋低声嘟囔道。看着年轻伤员在自己面前露出痛苦样子,徐永晋却无法给他任何帮助,他在想为了减轻伤员痛苦,是否应该送他一发子弹让他彻底宁静下来?如果现在不死,以后濒死前痛苦还有的年轻人受的呢!最后这种念头还是从徐永晋脑海里消失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对自己人开枪。“他娘的!真是糟透了!”徐永晋再次重复道。 五连再次集结,一番炮击过后,五连被炸死、毒死(中毒的都是没有经验新兵)二十四人,同时还有二十七人必须后送野战医院救治。他们还没有到前沿,敌人的一顿炮火就拍掉他们三分之一兵力。尤其让五连将士沮丧的是他们周连长为了让新兵卧倒,自己被炸的尸骨无存,而那名神志失常,无法理解连长命令的新兵却因为连长将他扑倒,被炮弹震傻了,当敌人发射毒气弹时,又有人给他戴上了防毒面具,等敌人炮击结束,他除了钢盔被炮弹破片撞凹了一个印子外,身上什么伤也没有。等老兵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有些傻呵呵的这名新兵只知道浑身发抖,咧着嘴似笑非笑看着前方。战士们告诉他连长为了救他而牺牲,可他却只是傻笑两声,其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看到这个士兵表现,那些站在他身边的老兵恨不得一拳将他打到地核去。 第696章 连长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居然救了这么一个废物,那些老兵一想起来就觉得实在是太悲哀了。 周连长的阵亡让五连在一年里先后损失了两名连长,先是王连长在解围战快要结束时受到重伤被送到后方医院,后来听说又转送回国内了,现在周连长在五连刚上阵地的路上又阵亡了,说起来到五连当连长还真是多灾多难。伤亡虽然惨重,五连还必须到前沿去,前面陆战队连队在土耳其人进攻下伤亡十分大,如果不帮助他们守住阵地,那些该死的土耳其人就要突破防线了。虽然兵力不占优势的土耳其人就是突破防线也没什么,他们的兵力已经极大消耗在堑壕战中,等后方一个反击是可以将他们驱逐出去的。可现在远征军总部正在酝酿从卡尔巴拉朝巴格达发动攻势,如果出发阵地被破坏,对总部发起总攻自然会造成一定影响。 收拾好东西,将死者身上身份牌收集起来,派人通知后方将伤员运送下去。活着并且没什么问题的战士低着头背着枪默默踏上道路。徐永晋和那些老兵知道,这只是开始,而那些新兵却从炮弹落下那一刻开始,对所谓的铁与火产生了疑惑。战争,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送给敌人铁与火,自己收获酿造好的果酒和美食。在国内接受并且认为完全正确的那些爱国主义宣传,在炮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脆弱不堪,现在他们期望的,只有在战争中活下来。 淡淡的灰白烟雾中,一串拖着尾巴的机枪子弹钻了出来,将河岸打的泥土四溅。咻地一声,一枚迫击炮弹从空中落了下去,轰隆一声猛地爆炸了。天空传来嗡嗡声,一架草绿色双翼侦察机在两架三翼战斗机掩护下,在烟雾里时隐时现。空中传来急速的划动风琴琴弦声。 徐永晋半依着靠在沙袋垒成的掩体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炮弹划过天空的声音又轻到响,徐永晋还是没有什么躲避的念头。这些炮弹他用不着躲避,这是从后方打向对面土耳其阵地的。几天的炮战后,在火炮校射机指引下,部署在幼发拉底河北岸的土耳其炮兵阵地被远征军重炮部队轰的七零八落,失去战斗力退出了战场,现在对面的土耳其人只能利用迫击炮展开零星的游动骚扰,偶尔打过来一两发炮弹,就是这样土耳其人也不敢让迫击炮在一个地方多待一段时间,万一时间长了,马上就会招来铺天盖地的远征军炮火。不光是火炮,在幼发拉底河北岸的机枪阵地现在非不得已也不会打出一发子弹,任何暴露自己的动作都会招致毁灭性炮击。偶尔打过来炮弹对远征军而言,连威胁也谈不上了。 在徐永晋前面不远处袅袅炊烟缓缓朝天空升去,这是五连炊事员正在给待在前面连队烧中饭。以前怕死的炊事员非要将炊灶放在敌人看不到的地方,等炮火停下来再将烧好的饭菜送上去,那么远的路,等饭菜送到前面早就凉了,这让前面部队怨气很大。现在好了,没了炮击炊事员终于将炊灶移到战线后面,前方将士可以吃到比较热一些的饭菜。 “小徐。”前方有人在叫徐永晋。 “来了。”徐永晋从掩体里跃出,朝炊烟方向一路小跑过去。“老韩,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 “你怎么总想着吃?没有,前面又没进攻,怎么可能改善伙食?”炊事员韩波一把将徐永晋伸相饭桶的手打了回去。“小徐,你陪我一起把这些饭菜送到前面去吧。” “又要我送?!我的天!连长不是说让我到后面喂骆驼嘛,你怎么总想着抓我公差?”徐永晋一听要将饭菜送到前面去,如同兔子一样朝后面逃去,一个骨碌翻进了战壕。 “躲什么躲?我要不看你可怜,跟连长说好话让你给我帮忙,你现在早和那些膻气熏鼻的脏骆驼睡一块了,还能在我这里享清福?……去不去?你要不去我跟连长说,让他喂骆驼去!” “去去!你可别跟连长再嚼舌头了。”徐永晋从后面战壕里爬了出来,举着手做投降状。 韩波在徐永晋后背拍了一巴掌,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指着摆在地上的担子。“别皮了……喏,这个担子你挑,跟我走吧。”说着韩波压着垂头丧气的徐永晋朝前线走去。 “吃饭了,吃饭了……弟兄们,开饭了啊!”人还没到前面,徐永晋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徐永晋的喊声还回荡在战壕上空,原本空荡荡的战壕里突然冒出无数戴着钢盔的脑袋。 “嗬!永晋你又过来了?”徐永晋的老伙计马永敏上士那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是啊,我徐永晋又来了。”徐永晋将担子放下,笑着和那些扑上来熟悉的战友一一拥抱。 梁德忠那张脸出现在徐永晋眼前,笑道:“这话小声点,要是连长听到,你可就有麻烦了。” 手臂上挂着吊带的姜国华从梁德忠背后露出半张小脸,捅了捅梁德忠腰眼。“你声音也小一点,要是听到你诽谤首长,永晋没喂上骆驼,我看你要去干这活了。” “怕什么?!真要喂骆驼我倒更安全了,也免得像现在这样时刻提防被人家冷枪打中。”话是这么说,梁德忠的声音还是低了下来,脑袋探头探脑朝两旁张望,好像连长时刻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的徐永晋臂章上下士标志已经取消了,他的军衔成了二等兵。对徐永晋来说,从班里下士组长降为帮炊事班干活的二等兵,这简直是一场外人看起来的“噩梦”,至于“噩梦”之所以发生,完全是因为新上任的五连连长王兆军造成的。 在到前沿阵地道路上,五连遭遇土耳其人突然封锁炮击。这条道路上原本是比较安全的,在战斗打响后,这条路线没怎么受到轰击,土耳其人不多的火炮主要用来轰击远征军前沿阵地,为了支援部队冲锋,他们抽调不出太多火炮封锁远征军运输线。所以五连才会在夜里沿着这条道路朝前运动,可没想到土耳其人这天晚上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用猛烈炮火对这条道路猛轰了半个多小时,炮弹中还夹杂了一批毒气弹,结果毫无防备的五连损失惨重不说,他的第二任连长周慈宁也在炮击中阵亡了。为了不让五连群龙无首,三十八团从国内补充过来的军官中挑选福建人王兆军上尉接任五连连长。 五连在短暂失去领导后,很快又拥有了一名新连长,本来是好事情。对徐永晋来说,坏就坏在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作为老兵,徐永晋看不起王连长没有经历过战斗,却妄自让他们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替家人增光。同时他总觉得王连长名字不好,名字太像女人了王兆军,怎么念怎么听着是王昭君。自认为自己在连里是老资格战士的徐永晋嘴巴一时没有把门,把自己对新任连长的看法对其他战士当笑话讲了几句。人的好运气并非时刻伴随一生,徐永晋的笑话让连长听到了。对自己的名字连长也觉得并不好听,可这属于私人隐私,是触碰不得的,别人心里想王兆军管不着,可要是说出来,这就等于在打王兆军耳光了,作为连里面一把手,王兆军听了岂有不报复之理? 一心想要伺机报复的王兆军很快找到借口:有新兵对王兆军投诉说徐永晋和梁德忠在训练中对他们进行了体罚。找到借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徐永晋和梁德忠叫去一通臭骂了,很明显,在军方文件中是禁止对战士进行体罚的,而俩个愣头青居然敢违抗军纪,要是不处分,军纪被置放于何处?被王连长抓到痛脚的徐永晋当了没几个月的下士军衔为了体罚士兵被不名誉地撤除了。 作为海边长大的王兆军对自己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坐骑——骆驼——感到气味十分难闻,同时每天给骆驼喂草料在王兆军眼中这简直太枯燥乏味了。让徐永晋整天围绕臭烘烘的骆驼转,王兆军觉得这个工作倒很适合尖牙利嘴想要挑战自己权威的徐永晋。至于梁德忠,一来梁德忠并没有嘲笑自己是什么“王昭君”,二来体罚战士事件中,徐永晋是主犯,而梁德忠是从犯,一通训斥后,对梁德忠也就从轻处分,关他三天禁闭了事。 在战友们同情的目光中,徐永晋背起行囊垂头丧气到司务长那边报到去了。徐永晋明白连长是在报复自己,在他印象中那些温顺的骆驼味道实在难闻,去伺候骆驼,对一名老兵而言,这实在太丢脸了。让徐永晋意外的是,伺候骆驼并非他想象的那么不堪。首先,后面那些喂骆驼的战士一个个都胖嘟嘟的,并不是说部队喜欢招胖子,这些战士都是因为喂骆驼而肥胖起来——他们吃的太好了,给骆驼的饲料分量很多,多到有充裕的饲料让这些人卖给了当地的阿拉伯人,从他们那边换取已经烧好的拷羊肉、烤鱼和麦饼,除了这些还有极为昂贵的猪肉。徐永晋一过去,为了避免自己的小动作被徐永晋通报给上级,这些人为了堵住徐永晋那张嘴,很乐意从自己口里留出来一些阿拉伯美食送给徐永晋。徐永晋并非什么圣人,有白吃的好东西,自己不吃这实在太对不起自己,谁叫连长送自己到这里来增肥呢?于是徐永晋虽然没有偷饲料卖给阿拉伯人,可那些战士得到的好处,他也是很大方地笑纳了。除了吃的,更大的好处是到了后面整天与骆驼打交道,自己避免了上战场和敌人短兵相接的可能,阵亡对自己一时显得如此遥远,这简直太意外了。与吃比较,安全对徐永晋显得更重要一些,他可想着自己能在战争结束后平安回家。至于喂骆驼这些好处,徐永晋发誓打死自己也不能说出来,总不能让白痴连长知道自己在后面活的很滋润,再想什么法子折腾自己。 第697章 不过徐永晋喂骆驼没喂多少时间,五连有些胆小的司务长韩波总觉得挑着担子将饭菜送到前沿十分危险,见老兵徐永晋被连长处分,从前面送到后方,韩波打起了徐永晋主意。徐永晋毕竟是刀山火海中活下来的,这样的人对如何保护自己很有一套,有这么个人给自己帮忙,韩波觉得自己安全感多了不少,真要前面打的炮火连天,大不了让徐永晋当自己替死鬼把饭菜送上去好了。 在任何一个连队里,司务长和连长的关系总是特别密切的。司务长主管一个连伙食,油水自然很多,而作为一个连头头,司务长不过动动小指头,连长吃的就比其他人好太多,同时连长还能从司务长那边得到不少好处。这个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却谁也无能为力,很多事情你就是财务公开也无法监管,尤其是伙食这种东西,战士们只要自己能填饱肚子,偶尔再改善一下伙食已经心满意足了。为了让徐永晋给自己当下手,韩波找到连长说是自己腰骨有问题,想让徐永晋给自己帮忙,王兆军原本并不想让徐永晋离开“臭烘烘”的骆驼,在韩波保证徐永晋给自己打了下手后,很快又会回去喂骆驼,并且赠送给连长两条香烟后,王兆军这才同意徐永晋在喂骆驼空闲时间到司务长那边帮忙。于是徐永晋没喂几天骆驼,又失望地离开了王连长强加给自己的“噩梦”(徐永晋所谓的噩梦,说是好运更合适些。),跑到另外一个油水很足的地方帮忙去了。 对喂骆驼和给司务长打下手如此美差,乐不思蜀的徐永晋自然不想告诉这些同样很想离开危险地带的战友,骆驼毕竟是有限的,烧饭也用不了太多人,他们要是下来了,自己到什么地方去? “呵呵,吃你们的吧,哪那么多废话?”徐永晋笑的十分灿烂,将递到自己面前的饭盒盛满了饭菜,同时给他们每人递过去一包劣质烟叶制造的香烟,外加两块水果糖——香烟和水果糖是每天必须供应战士的口粮,如果不是在穆斯林地区,这些战士还有酒好分配。 “这什么东西?”梁德忠看着碗里的肉片,脸皱成了苦瓜脸。 徐永晋怪模怪样的恶笑起来。“羊肉炖粉丝,大补啊!” “又是羊肉?天哪!”周围一片哀叹声。整天吃膻味很重的羊肉,这些战士现在只要一听“羊”,马上就条件反射开始了反胃。羊肉本身是个好东西,可每天送到前线的这些羊肉并没有加什么香料,掩饰特有的膻气,整天吃加点盐的羊肉对这些没有猪肉吃的以非穆斯林为主体的远征军将士来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混蛋了。 对战友的怨言,徐永晋只是嘿嘿笑笑。徐永晋对羊肉以前也是十分反感的,不过在后面待了这么些时间,现在他的观点有了很大改变。和那些贪嘴的家伙在一起,徐永晋吃的羊肉都是加了香料烤出来的,隔三差五他们还有猪肉吃,这让徐永晋觉得待在后面实在其乐无穷。不过关于吃的方面猫腻徐永晋不敢说出来,说出来那还不捅了天,徐永晋相信要是司务长和喂骆驼的那些人知道自己嘴巴不严,把一切漏出来了,他们要是不暗杀自己才有鬼呢! 袖手没事情的韩波见战士们对自己烧的饭菜很有意见,叼着根香烟走了过来,眯缝着眼睛瞪着这些不识抬举的战士。“有什么好抱怨的?那些被抓获的土耳其俘虏看到羊肉,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人家那叫狼吞虎咽啊……同样的东西,他们吃的很香,你们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 有新兵用筷子敲着饭盒,不满地冲韩波嚷嚷道:“土耳其人是土耳其人,人家整天就吃这东西,习惯成自然了嘛!总不成非洲黑人喜欢吃蚂蚁,你也让我们吃蚂蚁?” “真要只有蚂蚁好吃,你们也只能吃蚂蚁。” “要是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要是可以选择战场,我现在倒宁愿在日本作战,听说那边的生鱼片很好吃。日本料理……听听就让人食欲大开。” “日本料理有什么好吃的?我听法兰西裔的同桌说,法兰西大餐比我们中国饭菜还好吃。要是打到法兰西,我们就能吃到烤牛排了!” “到意大利也不错啊,听说意大利的通心粉也不错,反正不管到什么地方,总之都比在这鬼地方要强上百倍……不,上千倍!” “罗刹国也不错啊,鱼子酱、伏特加,都是好东西。” 说到吃的,这些战士一个个变成了熟悉世界各国不同风味美食的专家,在他们嘴里,全世界哪都好,就是美索不达米亚不好。徐永晋知道其实这里也有不少好吃的东西,自己在后面吃的够美了。他相信这些战友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军方供给十分死板,就是有好吃的,军方也不会从集市购买——这么大军队要是完全依靠当地市场,这里就是东西再多,也要给蝗虫一样的远征军一扫而空。对其他国家的向往大家也就说说而已,按照军方惯例,真要到日本、法国、意大利或者俄国,战友们想象的那些美食也不是他们可以享受到的。 韩波听的不耐烦起来,瞪着圆圆的眼睛道:“行啦,按照你们说的,等美索不达米亚打完了,咱们再到日本打,吃够了生鱼片,我们再吃法国牛排,然后是意大利通心粉,吃饱了咱们再喝罗刹国伏特加……只要你们狗屎运够好,能一直活下去,战争结束后这些东西你们都能享受到。” 对吃的不满是不满,可战士们对司务长也没辙,真要惹毛了胖乎乎的司务长,说不定晚上饭菜里面他给你下一点特别作料(如口水、鼻涕什么的恶心东西)也说不定。战士们只能看着让人反胃的羊肉炖粉条,皱着眉头拿到一旁,努力消灭这些该死的极为难吃的东西。 咻——空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啸音,几个正吃着饭菜的战士听到声音,丢下饭盒很利索地趴在战壕里。一发炮弹拖着白烟自空而降,轰地一声,在战壕前面不远的地方爆炸开了。掀起的灰尘朝四周扩散开,蔓延到战壕边渗透下来,让人们眼前灰蒙蒙一片。炸飞到天空的沙石、铁片噼噼啪啪落了下来,只是这些对五连战士来说,没什么杀伤力,连吓唬一下他们都办不到。烟尘还没有散尽,战士们已经若无其事从战壕里爬了起来,拣起丢在地上的饭盒,将上面灰尘沙石挑去,继续皱着眉头吃这顿饭菜。 刚才听到迫击炮弹飞过来的声音,徐永晋一个前扑下意识扑倒在战壕里,等炮弹爆炸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空中传来第二颗炮弹飞过来声音,徐永晋缓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尘,扭头寻找领导他的司务长。找了半天徐永晋也没在周围找到韩波,徐永晋记得刚才韩波明明就在这附近,让他不明白的是,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看着前沿不远处余烟袅绕,那发炮弹并没有落在这里,说是炮弹将司务长炸没了,这也有点太离谱。 找了半天,徐永晋看到战壕里韩波一直带着的一口行军锅倒扣在地上,那口黑漆漆的行军锅微微抖动着。刚才他看到这口锅,不过视线只是扫了一眼就将重点放到行军锅周围了,现在徐永晋心里有个很滑稽的想法。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那口锅面前,徐永晋明白自己猜测并没有出错,一掀开行军锅,锅底下一个人卷曲成一团,正瑟瑟发抖——这人不是韩波还是谁? “司务长,起来吧,炮击已经过去了。”看着刺猬一样趴在地上的韩波,徐永晋强忍住笑意上前拉着韩波手臂把他搀扶起来,以尽可能平缓的声调对他说道。 “过去了吗?……娘的,该死的土耳其人!什么时候不好开炮?偏要在我到前面来时放炮,想炸死我咋地?”韩波从地上哆嗦着爬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见自己毫发无伤,忍不住气愤地指责土耳其人实在不地道,看来他的狼狈样并非自己胆小,而是“该死的土耳其人”造成的。 “过去了,过去了。”徐永晋笑呵呵帮肥胖的韩波拍去身上尘土。“司务长,您还是先回去吧,我想和这里兄弟聊聊天,等下马上回去。” “那好,记得快点回去,我那边还有一堆土豆等着你刨。还有今天晚上饭菜你送过来,我就不来了。”韩波不敢在这危险的地方多待片刻,也不管徐永晋自己转身先下了前沿。后面事情虽然很多,可那些事情对一名刀山火海闯过来战士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三下五除二就可以做好,至于干的是否精细,对男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又不是雕花,干嘛那么认真?反正物资多的是,浪费一些也没什么。”韩波对徐永晋说的这句话十分认同。 如果不是徐永晋太笨,学不会烧菜,韩波倒很想让闲极无聊的徐永晋连烧饭也帮自己干了。现在只能让他打打下手,看哪天可以教会这个认为“女孩子做的事情,男人不应该做”的徐永晋学会自己手艺,自己好彻底轻松。不过在这之前,让徐永晋替自己做更危险的事情更重要些,为此有时候满足一下他的要求也是十分必要的。 看着韩波腆着大肚子笨手笨脚沿着交通壕朝后方走去,徐永晋笑着摇了摇头。毕竟不是合格战士,一听到打炮就六神无主了,徐永晋暗自好笑。 “嗨,德忠,我们伟大的连长怎么不在这里?”徐永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王兆军的身影,走到梁德忠身边蹲了下来,拨弄着战壕边的沙土问道。 “王连长?你不知道吗?团部召开连以上军官会议,他被叫去了。”梁德忠不屑地说道。 “到团部去了?” 第698章 徐永晋疑惑地问道:“是不是要进攻了?” “谁知道呢,反正对我们来说,不管是进攻还是原地驻守,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也许真的要进攻了。”姜国华凑了过来,严肃地说道。“你没听说吗?国内对我们这么长时间还没拿下巴格达极为不满,听说议会已经有议员征求意见,说是要弹劾军方作战不力了。” “那些议员?议员算老几?只知道坐在椅子上指手画脚,让我们这些当兵的给他们送死。他们要真有能耐,干嘛不到前面来端着步枪冲锋?我就看不惯这些自以为自己比谁都牛的混帐东西。”徐永晋一听姜国华提到那些送他们上战场的议员就一肚子不爽。 梁德忠一本正经地说道:“议员们都是国之栋梁,岂能轻易在战场上舍弃他们高贵的生命?他们是蚁王,咱们是兵蚁。为了保障蚁王安全,兵蚁自然有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的义务了。” 姜国华笑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外敌面前,大家应该团结一心消灭敌人才是。至于议员不到战场,这个嘛,社会是平等的,但分工是不同的。那些议员的工作是动嘴,咱们的工作就是舞枪了。而且按照议员们所说,我们的战争是还世界一个和平,为了让战争远离国家才打的……嗯,“当德国灭亡比利时时,比利时离我们远,我们无动于衷,任凭被灭亡,当德国灭亡法国时,法国离我们很远,咱们默不做声,当德国灭亡俄罗斯时,我们还事不关己,那么等德国打到国境线时,世界上已经没有盟友了。”这是袁将军在议会里作证时说的。还有“在国外打仗,我们平民不会有什么伤亡,要是战争引到国境线来,我们公民不知要付出多少牺牲,财产不知要损失多大,为此,必须要将侵略扼杀在摇篮中。”德忠,这是谁说的?” “还有谁?回家养病的高上将呗!要把侵略扼杀在摇篮的上将,现在自己回家摇摇篮去了。”梁德忠掏出徐永晋刚才分给他的香烟,撕开了抽出三根,递给面前俩人,刚才的卧倒将香烟压在了下面,现在香烟皱巴巴的。徐永晋谢绝了梁德忠好意,从挎在后面的背包中抽出一包好烟,递给梁德忠。“长城烟?……好家伙,你小子怎么能抽这样香烟?” “给司务长帮忙,多多少少总有一点好处,这包算我送给大家的。”徐永晋平淡地说道,他也不想在这方面多谈,言多必失,这是徐永晋经历过教训后得出的结论。“这事情要争论永远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我只知道在前面送死的是咱们,而后面那些议员每当我们打了一个不管多大的胜仗,只要动动嘴皮子,说上那么两句轻巧话,就能成为民族英雄,爱国人士。真好享受啊!” “唉,这就是命了。”姜国华脸色难看地叹了口气。 “不过就是进攻你们也别太担心,现在这里咱们不是汇集了不少部队吗?听说第二集团军已经在国内集结完毕,马上就要登船奔赴这里了,现在咱们面前的土耳其人已经吃不住劲,等第二集团军到了,这仗估计就好打多了。” “你倒说的轻巧,你在后面整天刨土豆,子弹打不着你,炮弹炸不到你,自然可以说的轻松一些,我们呢?就是土耳其人炮兵被消灭了,挨不了敌人炸,可他们手中总有步枪吧?天晓得什么时候从哪里飞过来一颗流弹要了你性命!我现在期盼的是最好就在这里一直守着,我们不进攻,土耳其人也别来捣乱。真要进攻,还是等第二集团军到了,让他们攻去,这些功劳咱也别跟人家抢。”梁德忠说完拍了拍徐永晋肩膀,羡慕地说道:“老兄,我现在可真羡慕你啊!甭管前面打的怎样了,你总是待在最安全地方。娘的,该死的连长当时为什么不连我一同处分喂骆驼去?” 姜国华看梁德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后悔了?当初我怎么看你如释重负?” 梁德忠将放在徐永晋肩膀上的手缩了回去,振振有辞道:“当初我又没想到喂骆驼居然有这么多好处,看看永晋兄,浑身透着油光不说,待在后面,身上一根毫毛也不会少,说起来我那时侯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着也要争取一下,看看是否能跟永晋兄对调一下。” “这话你还是不要说的太早,万一连长当时想到的惩罚是排地雷,我看你小子就有难了。” 梁德忠连朝地上吐两口唾沫,忿忿道:“呸呸!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寂静的夜幕下,一颗颗照明弹升到高空,有气无力地朝地面垂落,快要接近地面时,照明弹熄灭了,大地又陷入黑暗中。大地上钻出一串流星,在空中拉出一道道亮丽的光丝,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徐永晋垂头丧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仔细盯着前方,一串串机枪打出来的子弹从头顶上方不高的地方飞过,曳光弹告诉他那些子弹快要贴着他头皮了,这种感觉对徐永晋来说极为不舒服,这让他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居然如此之近。当照明弹再次窜上天空,猛然点亮,将四周照的一片通明,徐永晋连忙匍匐前进,奔赴自己刚才观察到的位置,小心地拆除什么。 现在徐永晋连怨气也无法发泄了,一切的一切都怪姜国华那张乌鸦嘴。徐永晋现在深深相信,人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在徐永晋给前面送饭菜那天,姜国华曾经说过连长要是想到用排地雷当作惩罚,梁德忠要是要代替徐永晋就有难了。现在梁德忠没难,徐永晋倒享受到恐惧每时每刻伴随自己的滋味了。湖北佬姜国华预言还真准,徐永晋现在的工作就是:排雷。 徐永晋不知哪个该死的王八羔子在连长那边多舌,让连长知道自己不光不为喂骆驼感到苦不堪言,恰恰相反,却对离开前线十分享受。别人这么一多嘴,倒霉的就是徐永晋,醒过味来的王连长并不想让徐永晋待在后方一个人偷偷乐,为了让徐永晋体会地狱一般的感觉,王连长将他从后面抓了回来,送到前面负责排地雷,摸俘虏,或者敌后侦察这些极为危险的任务。 徐永晋大叹自己除了没有被打死,其他运气实在是糟糕透顶,别人完成一次如此艰巨任务,完后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自己却必须日复一日做下去,体力、精神方面损耗不是喊两声苦就能过去的。尤其让徐永晋生气的是别人完成任务,勋章不一定能指望上,战斗奖章总能捞上一枚,可他都干了五天了,到现在连奖章影子在哪里都没看到。至于没捞到奖章原因很简单,连长要是不把自己朝上面汇报,那些整天看材料的官僚又怎么可能知道下面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摊着这么一位连长,让徐永晋郁闷的想要杀人。如果有可能,徐永晋很想在战场上朝王兆军背后放冷枪,让这个小心眼的上尉下地狱跟阎王爷比试谁更狠。反正战场上兵荒马乱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连长要是中了流弹阵亡,也用不着大惊小怪。 将地雷缓缓从地下起了出来,拆除引信,徐永晋重重出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把脸上汗珠,刚才精力都集中在很难伺候的地雷上了,要是一个不小心,该死的地雷就会引爆,到时候自己丢条胳膊算是万幸,搞不好连脑袋也找不到了。过度紧张下,连身上衣服什么时候湿透徐永晋也不知道。现在这枚地雷静静地躺在徐永晋手里,再也不会发脾气了,徐永晋一轻松这才有工夫擦拭脸上汗水,至于湿透了的衣服,还是让它继续湿下去吧。 一发照明弹升到空中,点着了,周围被照的一片惨白。前面响起操作机枪声,正在擦拭汗水的徐永晋停下了动作,不敢动一下等候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熟悉的爆豆般机枪射击响了起来,哒哒声中,前面不远的沙地上被子弹打的火星四溅,刚缓口气的徐永晋连忙将头深深贴在地上,感受夜晚冰凉的沙地。看样子敌人并没有发现远征军部队正在排除部署在前沿的地雷,机枪扫射不过是用来给他们壮胆。只是刚才那串子弹打的离徐永晋实在太近,让徐永晋体会到现在自己正在土耳其人鼻子底下做着极为危险的工作。 等机枪扫射过去,徐永晋微微转了下头看看周围,眼前一片沙地上长着几撮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特有的野草——说是美索不达米亚特有野草,不如说这是半干旱地区沙土里长出来枯黄的野草更合适些,只是这里更多一些。——平缓的沙坡上,好象没有一点生命存在的痕迹。 徐永晋明白看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沙地上现在匍匐了不少的远征军战士,这些战士现在正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与徐永晋一样,这些战士身上都披了用于伪装的伪装网,上面还植了零星野草。夜晚不要说粗略看看,你就是走到战士身前仔细打量,也很难将战士与大地区分开来。 后面天空升上了三颗红色信号弹,徐永晋可以感觉到前面不远处,土耳其阵地上一阵忙乱,天空传来一阵嗡嗡声,接着几颗小小的亮点出现在空中。光点移动速度很快,声音也变成了锦帛被人撕裂那种声响,几个红点拖着一条条尾巴从空中急剧坠了下来,落在沙坡后面。沙坡后骤然一亮,悬挂在空中的照明弹在光线反衬下,显得黯然无光。轰隆隆几声,大地剧烈震抖,让徐永晋觉得自己要被震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在雷鸣般声响和地震一般震动下,橘红色火球与滚滚黑烟从后面升起。 前面沙坡战壕里传来尖厉的哨声和急促的喊叫声,守侯在战壕里的士兵零乱脚步声透过滚滚闷雷传到了徐永晋耳朵里。 撤离的时候到啦! 第699章 徐永晋长出一口气,将地雷原封不动隔在地上,只是将引信收进自己口袋里,用手检查一下伪装,准备悄悄撤离前沿了。按照事先约定,当时间差不多时,后方会朝天空连打三发红色信号弹,为了避免战士过分投入到排雷工作里,没有注意到后面打上天空的信号弹,同时也为了避免无故打到天空的信号弹引起土耳其人怀疑,配属三十八团的炮兵将以火力对土耳其人进行一番急促轰击。和土耳其人现在的炮火相比,这种急促轰击改叫饱和轰击也可以。前几天都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当然,有了防备的土耳其人在看到三发红色信号弹从远征军方向升到空中,他们已经做好了转移到避弹掩体的准备,炮击不会对他们构成太大人员杀伤,不过这样一来,战壕里没了敌人,前面工作的远征军战士撤离出来也方便了许多。 东边青灰的天地交界处露出鱼肚白,灰黑色的云彩边缘显出一抹绚丽的玫瑰红色,太阳快要出来了。晨风拂过大地,人们大口呼吸着从沙漠中来含有沙尘味道的微风,风里除了干燥的沙土味,还夹杂了浓浓的硝烟味,虽然如此,微风有些清凉,当太阳出来后,这样的风将不再有,那时侯风将炽热的让人想要跳进前面不远处的幼发拉底河。 朝霞将徐永晋映红,浑身酸软乏力,人欲软瘫在地一睡不醒的徐永晋微微合着眼,跟着和他一样在前面排了整夜地雷的战士满脸疲惫越过前沿朝后面走去,如果问徐永晋现在最幸福之事是什么,他一定会回答说是睡觉,哪怕天塌下来在睡梦中被砸死也是好的。 “嗨!徐永晋!” 迷糊中,徐永晋觉得有什么人在对自己说话,想了半天,这才肯定真的有人再朝自己自己说话。强打精神睁开眼,身前不远的战壕拐角处,出现了他所熟悉的人。徐永晋有些惊讶地说道:“繁蔚?!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孟繁蔚亲热地拍拍徐永晋肩膀,将香烟递给他,帮他点着后道:“上级命令我们连过来,我总不能不来吧。怎么,你怎么还是二等兵?” 孟繁蔚是徐永晋在浔阳一中的同班同学,当时俩人关系虽然谈不上有多亲密,可也不是十分生疏,只能说大家彼此之间保持着普通的同学关系。与徐永晋一样,孟繁蔚也在中国对同盟国宣战后报名参加了军队,并且分到三十八团,只是他和徐永晋不是一个连队,俩人平常也就没有什么机会见面,现在在战场上相见,心情自然有些激动。 徐永晋扭头看看周围,旁边战士都不是他们五连的,慢慢滑坐在战壕里,用力吸口烟,提了提神,沮丧地说道:“别提了,老子说话不小心,给人抓住把柄坑了一把。……你小子混的不错啊?现在都已经是上士了!娘的,我在被降职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下士。” “好什么好?我们连一仗打下来,能活着靠自己力量走下来的也不过二十来人,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进了医院,死那么多人,新兵都可以当上士官了,我这上士算不得什么。何况整天管着这些新兵,烦也烦死我,倒还不如当名上等兵,自顾自更舒服些。” 徐永晋不屑地哼了一声。“别假惺惺了,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吗?瞧你小子脸色就知道对当这么个鸟上士正沾沾自喜,哪有什么怀念上等兵的日子?以前在班里你不是总想当个小组长,好管八个人吗?现在一下子十五个人归你管理,屁股后面尾巴都露出来啦!还装什么装?” 孟繁蔚脸有些微红,略显不满地说道:“你这人……我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嘴巴这么粗鲁!以前你在学校里面不是文质彬彬跟个大姑娘似的?现在怎么突然变了?” “这没办法,整天耳朵里灌满了枪炮声,看着战友和敌人一个个倒下,要还能慢条斯理说话,老子也不是人,是神了。对了,班里面其他同学现在怎样了?” “其他同学?唉,我知道的不多,和我一个连的高明在去年战斗中受伤,撤离战地时被流弹打死了。听说在九连的张小波只剩下两条腿,被送回国内。” 徐永晋一听乐了。“只剩下两条腿?你小子长了三条腿还是四条腿?” “哈,张小波两条腿是没什么事情,可他这里少了一条腿。”说着孟繁蔚指了指裆部。 徐永晋眼神暗淡下来,看起来他那些在铁血青年团的同班同学命运都不怎么样,和高明、迪迪相比,张小波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爸妈这下不知道有多伤心。” 孟繁蔚晃了晃脑袋。“打仗嘛,总是有伤亡的,我当时也悬着呀,要不是子弹撞在钢盔上,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等战斗结束了才醒来,现在我在什么地方还难说的很呢!当时子弹要是再低一些,恐怕今天我就看不到你了。对了,看你眼睛这么红,喉咙特别沙哑,晚上没睡觉吗?” 徐永晋打个哈欠。“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人陷害了嘛,现在每天不是排地雷,就是抓俘虏,要不是听说土耳其人对付战俘极为残忍,整天没日没夜的真想举手进战俘营算了。” 孟繁蔚咒骂一通陷害徐永晋的“混蛋”,用力吸口烟,怅然吐出烟圈,看着徐永晋问道:“我听家里面同学说迪迪死了,是不是真的?你不是和他一个连吗?” 徐永晋默然片刻,回答道:“去年刚到这里时,头一次战斗就被被人家机枪打中,背上中了三发机枪子弹,抢救下来没多少时间就死在我怀里。” 孟繁蔚将香烟狠狠在战壕上揿下去,摘下钢盔丢在一旁懊恼道:“唉,他不是体育比我们谁都好吗?怎么会这么倒霉?看他那么宽的肩膀,我还以为子弹都打不进去。这么说来,咱们班里一块参军的现在就你我还有田鸡在这里了,其他人不是伤重回国,就是战死在这儿。” 徐永晋见孟繁蔚摘下了钢盔,善意提醒道:“你还是将钢盔带好,虽然土耳其人现在没什么火炮可以轰击了,可保不准什么时候突然掉过来一发迫击炮弹,有钢盔总安全一些。”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整天待在这鬼地方不晓得什么时候让人家突突了,与其这样提心吊胆,还是早死早安生。”话是这么说孟繁蔚还是将丢在地上的钢盔拣过来,随意扣在脑袋上。 “田鸡还好吗?他在炮兵部队应该没吃什么苦头吧?” 孟繁蔚点头道:“我前两天还看到过他,这家伙比学校时候壮了许多,听他口气,他对咱们这些步兵十分不满,说是他们炮兵每次都将人家炮火压制住,还击毁了敌人火力点,咱们步兵只要上去接受阵地就成了,可咱们就是无法拿下来……娘的,这混帐东西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他要是到前面端着刺刀冲锋一次,就知道自己那些炮弹都打了什么狗屁东西。” 徐永晋笑道:“他是没看到我们前面打的有多辛苦。也难怪他会这样说,你没看那些新兵家书?我前段时间训练的那些新兵,他们家里面写来家书说是让他们为国效劳,将那些无能的土耳其人赶下大海,最好带点土特产回去。他们以为我们是在这里旅游?真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如此想的。和这些以为我们吆喝几句敌人就投降的爱国人士比起来,田鸡还知道一定要炮火压制敌人,这还算是好的了。” “好什么?奶奶的,我的这些新兵现在还以为我们是来旅游,总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把脑袋伸到外面给人家当靶子,要不是我在这管着,天晓得这些家伙会做出什么愚蠢事情。”说着孟繁蔚瞪了眼看到班长和一个二等兵谈话,好奇不已想要上来听听的战士,那些战士在班长凌厉目光下一缩头,退了回去。 “怎么,你们到这边来的路上没遭到敌人炮击吗?” “没有,昨天晚上我们才从卡尔巴拉那边过来进入阵地。别说炮击,连敌人机枪扫射都没怎么听到。”孟繁蔚手指了指外面幼发拉底河对岸。 “有够好运了,我们连上来时,给人家炮火加毒气一下子拍死了二十多,有的新兵当时就神经崩溃了,真羡慕你们连啊。不过没看到死亡,你的这些新兵成熟不起来,真要让他们冲锋,可能冲出去几步有些人就要两腿发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孟繁蔚瞪着眼睛哼道:“他敢!谁要是冲锋时候想要当逃兵,老子非一枪崩了他个狗娘养的不可!既然为国效忠来了,总得敢于面对死亡。怕死还是缩在家里当乌龟好了。” “这话还是等一仗打下来再说吧。”说着徐永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展一下腰肢。 见徐永晋很疲惫站了起来,孟繁蔚这才从同学见面喜悦中醒悟过来,与他不一样,徐永晋整夜都没有休息。看着徐永晋,孟繁蔚一脸歉意道:“我倒忘了,你刚从前面回来,一定很疲劳吧?快点下去休息,从现在开始我们连就驻守在这里,要是没什么事情过来走走好了。到时候大家老同学再好好聊聊天,要是田鸡也能过来,那可更理想了,呵呵。” “这个很难保证,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沿如果不是没有任务是不允许随便乱窜的。至于田鸡,他要到前沿来,那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等战斗结束吧,结束后我们再看看是否有机会聚一聚。只要不是医院相聚就成。” 孟繁蔚笑骂道:“乌鸦嘴!走你的吧,我可不想被人家抬进医院去。” 离开孟繁蔚所在战壕,徐永晋一直朝后方走去,担任夜间敌前排雷又辛苦又危险,唯一的好处就是白天可以待在安全的后方好好睡个安稳觉,用不着担心敌人炮弹什么时候落在自己头顶上。 第700章 不然如此工作将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做。王兆军连长虽然动机不良,让徐永晋一再担负极为危险的工作,可在这方面,他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不然徐永晋的日子还要更加难熬,说不定现在就神经崩溃了。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七章[目录引索] -------------------------------------------------------------------------------- 没有月亮的夜幕中,红色绿色黄色信号弹如同连串夜明珠相继升到空中。隆隆声中几发炮弹划过天际留下道道烟迹,闷雷声从北方传来,红色白色光圈先后闪现,闪动的火光照映到幼发拉底河南岸。虽然距离很远,炽热的气浪还是一波接着一波从北方滚滚而来。 在南岸沙丘后面,当光线照映过来,一头头钢铁怪兽静静地停在那里,要是在沙丘上朝下看,就好象一片码放整齐的金属盒子——如果不看下面行走装置,这些怪兽也真的是钢铁制造的带有武器的金属盒子。这些是海军陆战队的装甲旅战车——在美索不达米亚的程壁光海军中将提出成立装甲旅后,原本以为陆军又会挑出什么毛病,可很快,从国内传来的消息是三军参谋长一致赞同美索不达米亚的陆战队成立装甲旅。战争年代,国内军方也顾不上陆军再在称呼上与海军闹别扭了,何况就是反对陆战队成立装甲旅,他们也一定会想到变通方法解决称号问题,既然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也许陆军参谋长就是如此考虑的。——两百多辆战车排成三个方阵,战车兵已经进入各自位置,炮塔上的舱盖打开了,战车长从里面半探出身,静静地守侯着命令。 在战车后面,进行常规骚扰炮击的火炮还在继续有一发没一发慢腾腾打出一发发炮弹,打出来的这些骚扰炮弹数量足以让对岸的土耳其人眼红了,而对拥有充裕实力的远征军而言,这些炮弹根本算不得什么。在炮兵阵地上,更多的火炮悄悄扬起了头,一箱箱炮弹堆放在炮位后面,等候着从更远的后方传来新的命令。 一九一五年四月十四日,农历三月初一,清晨四点三十分。 原来在空中四处飞舞的信号弹相继沉寂下来,骚扰的炮击在四点过后也终止了。炮击北岸凝聚形成的厚重烟云渐渐消散开,繁星出现在没有月亮的夜空中,顽皮地朝下界众生眨着眼,好像嘲笑他们的渺小与无知。三发红色信号弹从南方地平线突然升起,红色的火球在空中显得十分醒目,又有些诡异,好像是地狱里钻出来的鬼火。 天空猛然一亮,上千门火炮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道道火蛇划过天际朝幼发拉底河北岸奔去。紧接着,沙石与木桩在空中飞舞,爆炸声连成一片,让人无法分辨一秒钟内到底有几发炮弹落了下来,大地在颤抖,冲天的火光使在南岸远征军战壕里的战士即使想要看报纸,也用不着点灯或者燃起一团火了。 远征军对巴格达的进攻战役从这时候开始正式打响,由远征军四个一五零重炮团、六个一二零野炮团、十二个一零五野炮团、各师旅炮兵部队组成的炮兵集群共拥有火炮一千四百九十二门,各种口径迫击炮四百八十八门,在每一公里突破正面上,火炮密度达到了一百九十门,这样密集的火炮,就连欧洲战场上也从未有过。密集的炮弹落在对岸,摧毁它们所遇到的一切,冉冉升起的黑色烟雾很快汇集成一团,将北岸笼罩在黑雾中,只有炮弹爆炸后的点点火光才能透过黑雾。大地急剧跳动,滚滚热浪贴着地面朝四周扩散,气浪携带的温度极高,高到仿佛要熔化它所遇到的一切。呼啸而过的炮弹携带着死神的狞笑朝土耳其人阵地飞了过去,那些事先侦察发现的土耳其火力点在炮火下,人与武器成了空中玩偶,掩体成了敞口大坑。在远征军开火十分钟内,对面的土耳其人没有打过来一发炮弹,只是在十分钟后才有零星炮弹从土耳其阵地后面打了过来,不过当一五零重炮组成的压制集群开火后,那些想要表示自己存在的土耳其火炮很快又哑火了,任凭远征军将钢铁倾泄到他们阵地上,撕裂遇到的一切。 火炮轰鸣声中,幼发拉底河南岸窜出无数支人流,叮叮当当声响起,人们顾不得隐蔽,在岸边奔走着,忙碌着,整个南岸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密集的炮弹爆炸掩盖了忙碌的人群发出的声音,掀起黑雾遮挡住北岸土耳其人视线。 清晨六点三十分,连续两个小时的炮击让夜晚推迟离开卡尔巴拉,太阳跃出地面时,那轮火球被黑烟染的血红血红。烟雾还在继续加厚加大,吞没更多的土地。 天空传来嗡嗡的飞机发动机转动声,百多架金雕i轰炸机在同样数目的鸢ii、海冬青ii战斗机掩护下披着一抹血光从南方飞了过来,如同一群硕大的怪鸟,飞临土耳其人上空,在事先预定的目标上空盘旋,而后一颗颗炸弹从轰炸机上呼啸落下,战斗机怪叫着俯冲拉升,追逐视野里发现的土耳其人,用火舌鞭笞他们,人跑的再快也快不过飞机,暴雨般飞机机枪子弹面前,那些不幸儿接连栽倒在地。在飞机和炮兵攻击下,土耳其人部署在前沿的炮兵阵地、后方兵员集结地、弹药仓库、道路、桥梁……顷刻变成了一片片废墟。一批批炮弹掠过幼发拉底河上空,呼啸着投入到土耳其阵地上,黑色的烟尘此起彼伏,数百架飞机如同成群的蝗虫,在血色太阳照耀下发出怪吼上下翻飞,在烟云里穿梭。 炮弹开始延伸了,南岸远征军战壕里机枪阵地开始扫射,一条条火链钻进缓缓漂移着的烟雾,将敌人阵地上打的尘土飞扬。 “弟兄们!该我们出动了!”战车长敲击着装甲,马达轰鸣,黄尘四起,一排排的战车缓缓启动,沿着平缓的沙坡朝上爬行。在战车后面站起无数的军人,那些军人端着枪跟在战车后面缓缓朝前行进。战车爬到沙坡顶部,一顿发出巨大的轰鸣朝下飞驰。前面战车掀起的黄沙遮盖住后面战车与军人,模糊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短短的两个小时,平缓的幼发拉底河上架起了八座浮桥,战车分成八路纵队缓缓靠拢浮桥,一辆貂式战车驶上浮桥,桥一沉,桥面几乎被压进水里,吱吱呀呀声让人提心吊胆,仿佛下一秒钟浮桥就要四分五裂了,可当战车缓缓行使到中间时,桥也并没有被压垮。幸好貂式战车只有不到十吨的重量,若是陆军东北虎式战车开了上来,这种临时搭建的脆弱的浮桥将因为承受不起三十吨重的战车重量彻底损坏。小心翼翼的貂式战车还没有靠上河岸,几辆轻型战车已经冲上沙坡,河水从战车后面抖落下来,战车后面排气管排出股股青烟沿着河堤朝上冲了上去。 这些首先登上幼发拉底河北岸的战车当然不是从浮桥上过来的,他们是从河面上浮过去的。成群的轻型战车在靠近河边后根本没有停下来等待过浮桥,而是马达轰鸣照常朝前行驶,一直开进了河里。铁疙瘩制造的战车并没有沉下去,而是以四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缓缓朝北岸靠拢。这些战车就是隶属海军陆战队第三战车集群的1910式两栖轻型战车(海狸式)。 三点五吨重的海狸式战车爬上河堤,越过开阔地撕开被炸的七零八落的铁丝网,很快进入到土耳其阵地前沿。没有战车束柴让轻型战车无法越过又宽又深的防战车壕沟,战车只能沿着壕沟不停移动着,机枪炮塔转动着,将一串串子弹扫向烟雾散开后显露出的土耳其阵地上。 土耳其阵地上冒起一股白烟,很快,传来金属与金属的撞击声,一辆正沿着壕沟扫射对面的海狸式战车猛地一顿,灰白烟雾从战车侧面窜了出来。边上的车门打开了,两名战车兵从里面踉跄着爬了出来,沿着沙坡滚了下去。 担任空中掩护的战斗机也许发现了刚才开火的土耳其残存炮兵阵地,两架鸢ii型战斗机朝左侧一个侧滑,怪叫着扑向刚才窜起白烟的位置。爆豆般机枪射击声从空中传来,打了一发炮弹还没有转移阵地的土耳其二十五毫米火炮周围窜起一簇簇尘土,两名土耳其炮兵在航空机枪扫射下好像扯线木偶,不停地扭动着。战斗机扫射一通,在距离地面极近的位置很不情愿拉了起来,朝上爬升了。又有一架金雕i型轰炸机飞了过来,机翼一摆,两枚炸弹脱离挂架,呼啸着自空而降,落在二十五毫米火炮附近,猛然爆炸了,掀起的泥土从空中狠狠砸了下去。几串机枪子弹仿佛一条条火绳,从地面朝空中飞去,空中的飞机好像受惊的小鸟,朝四面散开,迅速爬升。 轰地一声,一挺正在对空射击的机枪阵地发生了爆炸,残肢与破碎的机枪零件在空中漫舞。几辆貂式战车沿着沙坡爬了上来,战车停了下来,短短的火炮身管一缩,战车猛地一震,一股黑烟从炮口窜了出去,接着又一座机枪掩体发生了大爆炸。正在对空射击的土耳其防空阵地在战车轰击下,火力显得凌乱了,漫无目的打出去的子弹对低空飞行的飞机不再构成什么威胁。 束柴被投入到壕沟里,战车压着束柴越过了壕沟,一群步兵战士出现在战车后面,不停地扣动着步枪扳机,将一发发子弹朝前面打去。从土耳其人阵地上打过来的子弹将一个个战士打倒在地,可冲上来的战士越来越多,而土耳其人射击又显得十分凌乱,根本无法压制住步兵在战车陪同下的攻击。一辆又一辆战车出现在土耳其人阵地前沿,貂式战车后面携带的战车束柴接连投到防战车壕沟里,海狸式战车与貂式战车压着束柴通过了人工制造的障碍,驶到被炮弹轰的残缺不全的土耳其人阵地上,战车后面的战士也冲了上来,用步枪和手榴弹消灭战壕里残存的土耳其人。 第701章 跟随战车冲上来的步兵快要靠近土耳其战壕,从侧面突然射来一串子弹,哒哒声中,子弹贴着地面横扫,飕飕的子弹将弯着腰前进的战士割麦子一样打倒在地。战场上响起一片痛苦的惨叫,没被打到的战士急忙趴了下来。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火星四溅,发出连串叮当声。“轰——”隐藏起来一直未被发现的那挺机枪叫着正欢,一枚七五榴弹神乎其神从被土遮掩住的机枪掩体射口里钻了进去,在掩体里爆炸。碎石木屑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追逐着朝天空翻滚而去,刚才还朝外面疯狂射击的机枪哑火了。 一辆编号二一一的貂式中型战车炮口残烟还未散尽,吱吱声中,炮塔朝右边转了过去,战车后面窜起一股青烟,车子一抖轰隆隆朝前继续开。刚才哪个机枪掩体就是被这辆战车所击毁。 “起来!快起来!机枪已经被战车消灭了!” “卫生员!……这里有人负伤了!” “妈呀!……谁来救救我?疼死我了!” “冲啊!给排长报仇啊!”…… 徐永晋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步枪躲在战车后面朝前走,耳边都是战友各种各样的叫喊声。是否有人负伤,给什么人报仇对徐永晋而言根本不重要,战死负伤他看的实在太多,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新兵才会为此大惊小怪,徐永晋认为重要的是到现在他还活着,并且没有被子弹擦着,这样就足够了。当然和整天排地雷、摸俘虏、穿越战线到敌后侦察这些任务比起来,现在身边有着众多战友,大家一起发起进攻,在心理上总感觉安全系数大了许多。 前面战壕里跳出一名土耳其士兵,发出巨大轰隆隆声的战车碾压战壕,机枪和大小炮弹不停钻进战壕让这名土耳其人神经崩溃,丢弃武器发出野兽般嚎叫,连滚带爬朝后面逃跑。徐永晋半弯着腰,脑袋贴着步枪,通过瞄准具瞄准了这个土耳其人后背,食指轻轻扣动扳机。清脆的一声枪响,步枪枪托猛地朝后撞击着徐永晋肩膀,子弹壳从抛弹口跳了出去,淡淡的青烟让徐永晋睁着的右眼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用不了一秒钟这种感觉就会过去。刚才正在逃跑的土耳其人两手朝上前方张开,如同拥抱什么人,人成了拉开的一张弓,飞扑在沙地上。徐永晋将枪口横过来,狠狠咽了口唾液,继续朝前走。 走了没多远,刚走到防战车壕沟边,空中传来迫击炮弹落下来特有的声音。虽然战场上充斥着各种声音,这种炮弹落下来的嘶嘶声还是吓了徐永晋一跳,急忙跳进壕沟,趴了下来。周围响起一片迫击炮弹爆炸声,仓促间没来得及隐蔽的战士发出惨叫倒了下去。飞迸起的石块从空中砸落,一发炮弹落在壕沟里,炸的尘土将徐永晋淹没。让人窒息气闷的炮弹还在落下来,更猛烈的打击降临在五连周围,更多的战士为了逃避炮火猛轰跳进壕沟,壕沟里一时人满为患,徐永晋看到让他厌恶的连长王兆军上尉也跟随战士们踉跄着跳了进来,学着其他人模样趴下来。外面的战车在突如其来的迫击炮弹打击下,显得有些晕头晕脑,在原地不停打着转,寻找敌人炮兵阵地。 趴在地上的徐永晋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前段时间的炮战加上进攻前猛烈的炮火覆盖轰击、空军的打击已经将敌人炮兵实力减小到微不足道的地步,这时候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强大炮兵朝自己这边打过来?难道远征军的炮弹只是打石头不成?侧耳听了一会儿,徐永晋脸涨的通红,他终于分辨出这些落下来的炮弹是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了。 “不要打了!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种!……娘的不打敌人居然炸我们……叛徒!败类!……”徐永晋刚喊了没几句,一发炮弹在壕沟上面爆炸,溅起的沙土呛进徐永晋喉咙,让他猛烈地咳嗽起来,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这些可怕的炮弹是幼发拉底河对岸担任掩护的炮兵部队打过来的,炮兵联络员在刚才的战斗中让突然复活的土耳其机枪打死,后面的炮兵一时失去了安排在前面的眼睛,为了掩护战车和步兵冲锋,后面的炮兵按照自己猜测朝前面轰击,可打出来的那些迫击炮弹却落在了远征军自己头上。徐永晋大喊大叫时候,幸免于难的五连老兵也听出炮弹从什么地方打过来,自己人火炮让他们如此狼狈叫这些冲锋在一线的士兵恼火不已,如果不是现在被炮火压制住无法动弹,有人真想冲到炮兵阵地,给他们尝尝手榴弹滋味不可。 后面的炮兵在打了一阵后,也许发觉自己目标瞄准错误(为了更好隐蔽自己,远征军将士身上军服是沙漠黄,从远处看,和土耳其军人的土黄色军服至少在颜色上没什么两样。),炮火渐渐稀疏下来,终于停止了轰击。炮弹不在飞过来了,没被炸死的远征军将士恼火地从地上爬起,扭头痛骂后面那些没眼睛的炮兵,骂归骂,他们还是必须要继续朝前进攻。徐永晋爬起来,抖落一身尘土,用手擦了擦脸,刚迈出一步,脚下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拌了一下。顾不得脚下软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从直觉上想,这应该是一个人的肉体,也许这个倒霉蛋被炮弹炸死了,现在只能躺在这里——徐永晋与其他战士一起从壕沟里翻了出去朝前冲。 没跑几步,徐永晋脑海里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前面那些战士身影中,他没看到自己所憎恨的连长身影。作为基层干部,连长应该身先士卒,跑在队伍前面才是。难道他被炸死了,或者被炮弹炸的休克过去了?有些幸灾乐祸的徐永晋恶狠狠地想着,为了证明自己想法正确,徐永晋又迅速跳回壕沟,以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王连长位置,去寻找他。 走了没两步,徐永晋看到刚才拌了自己一下的那个人,从军服上的领花看,这人是个上尉——除了王兆军,五连没有其他上尉,刚才拌了徐永晋的就是王连长,而且王连长并没有如同徐永晋想象的那样被炸死或者炸伤休克过去。现在王连长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面色苍白靠在壕沟边不停喘着粗气,失神的眼睛充满恐惧地看着倒在壕沟里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人一个劲打着抖。 徐永晋差点把鼻子也给气歪了。王连长刚到前面来时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一名身经百战的优秀军人,瞧不起他们这些站没站姿,坐没坐样的战士,那头昂的好像一只好斗的公鸡,训起自己来就好像老子在训小子,可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现在却成了这么一副窝囊样,根本无法和同样姓王的带领徐永晋他们担任第一任五连连长的王江林连长相提并论,这让徐永晋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徐永晋这才想起对王连长来说,在到五连之前,和那些新兵一样,他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是战争,以前摆出来的架子只是唬小孩的把戏而已。一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连长整的好惨,徐永晋心里充斥着强烈的报复欲望。 “起来!快起来!……你是连长,你应该和冲锋的战士在一起,外面战士正迎着枪林弹雨冲锋,你怎么能一个人躲在这安全的地方?……你还像个连长吗?……给我起来!端着步枪冲锋!”徐永晋又拉又骂,还时不时踢上连长两脚。如果是平常,哪怕在训练场上,徐永晋也没那么大胆子踢自己连长,可这毕竟是战场,而且他还在道义上占了上风,要是不乘机报复两脚,徐永晋觉得这太对不起自己以前受的那些苦了。 “……我负伤了……真的……炮弹炸伤了我的腿,我再也走不动了。”徐永晋拉的越用劲,王兆军越朝壕沟壁上缩了过去,人曲卷成一团,嘴里哆嗦着小声替自己辩解,这时候王兆军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上尉连长,而又打又骂的徐永晋不过是自己手下一名二等兵。 徐永晋低头看了眼王兆军双腿,上面不过是留下一些沙土痕迹,还有不知在什么地方被铁丝网将军裤挂开了几条口子,没有一滴血渗透出军裤,看来所谓的炮弹炸伤王连长腿,不过是借口而已,顶多他被刚才溅起的石块砸在腿上,可这并不影响王兆军继续冲锋——徐永晋头上的钢盔也被石块砸中过,难道他可以以此为理由,拒绝冲锋吗? 徐永晋生气地喊道:“胡扯!你没有负伤,你不过是胆小鬼,让炮弹吓丢了魂而已!……爬起来!像个连长样子冲锋!别想躲在这里等待战斗结束!……你没看到吗?连那些从未经历过战斗的新兵都冲了过去,你却躲在这里,成何体统?!”任凭徐永晋怎么喊,王连长好像打定主意就是不再继续冲了,徐永晋拖着王连长的胳膊又吼又叫,拽着他,用力在他胸口揍了几拳,拳很重,反作用力让打人的徐永晋感觉自己拳头都疼了,可对这个连长却没有什么效果。“你个杂种,你不是让我排地雷、抓俘虏、敌后侦察吗?既然我能干这些事情,你为什么连冲锋也害怕?!” “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冲锋!这位战士,你有什么权力如此对待一名军官?!” 疯狂了的徐永晋正拽着王兆军上尉,把他头不停撞向壕沟墙壁上,外面传来一声厉喝。徐永晋一抬头,整个人傻住了。在填了束柴的壕沟上,一辆海军陆战队的貂式战车停在那里,一名少校从掀开的战车炮塔舱盖处露出半个身子,现在正侧着头看着下面,扭在一起不成体统的徐永晋和王兆军,那名少校在徐永晋抬起头来时也呆住了,两眼盯着徐永晋——他就是程明海少校。 陆战队骑兵部队与阿拉伯军队挥舞着弯刀,吆喝着席卷战场,战地上战士们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在炮击后已经丢魂丧胆的土耳其人在远征军步兵、炮兵、战车、骑兵协同猛攻下一个接一个转身朝后逃,开始只是少数失去抵抗意志的土耳其人个人行为,转眼间防线如同雪崩,轰然崩塌,腿长的撒开脚丫朝后狂奔,两脚被吓软的只能举起双手期盼远征军不会杀俘虏。 第702章 徐永晋看到程明海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时有如身坠梦中,有些难以置信。那么大的战场,远征军投入了十余万军队,能和姐夫在战场见面,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可现在自己眼前的真的是他姐夫。程明海看到徐永晋也愣住了,虽然知道徐永晋就在这个战场,而且今天配合他们战车部队进攻,可程明海一点与徐永晋在战场上见面的念头都没想过,如果不是徐永晋抬头看他,脸色急剧变化,程明海还认不出徐永晋了。将近三年没见,徐永晋有了很大变化,原本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学生,现在好像种了半辈子田的庄稼汉,又黑又结实,而刚才手拽着上尉领子,好像拎着一只小鸡,虽然战场上各种声音十分嘈杂,程明海听不清楚徐永晋都喊了些什么,可从姿势上看,国骂三字经应该重复率很高,这与他印象中的徐永晋差的太远了。 “二等兵!你在干什么?!没看到部队已经冲上去了吗?!”程明海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嘴里训还在训,可语气大不一样了。 “报告少校,这是我们连长,全连都冲上去了,可他不肯冲锋,宁愿躲在这里当乌龟!” “开什么玩笑!军官怎么可能有孬种?”程明海撑着炮塔顶部装甲,从上面爬了出来,拎了条短短的鞭子气冲冲走到徐永晋和王兆军身边。“上尉,你怎么了?” “……少校,我负伤了……实在站不起来,没力气再冲锋。”看到比自己军衔高的军官站在自己面前,王兆军脸上有了些血色。 “在哪里?我看看……”程明海用鞭子上的木棍拨了拨王兆军腿,也许是生怕被程明海抽,王兆军两条腿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程明海将无檐战车兵帽朝上顶了下,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什么事嘛!站起来!走,我们一起冲!”给程明海这么一说,王兆军从地上爬了起来,腿脚利索地爬出壕沟,像个军人模样追自己的部队去了。站在王兆军身边的徐永晋傻了眼,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胆小如鼠的自己连长主动爬起来,不再畏惧横飞的流弹,直着身子跑了出去,要知道刚才他又打又骂,可这个上尉连长却死活不肯挪窝!“永晋……你怎么样?”见上尉跑了出去,程明海看着徐永晋心里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全部消失不见了,到最后吐出来的只是这在任何人身上,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万能的干巴巴的问题。 徐永晋垂下头看着脚下靴子苦笑道:“还能怎样?混日子呗,只是运气好,到现在还没有被敌人打死,也没有受什么重伤。” “我听你姐说你已经是一名下士了,怎么现在又成了二等兵?”程明海看着徐永晋臂章上二等兵标识,不解地问道。 徐永晋长叹口气。十分郁闷地回答道:“别提了,给人家穿了小鞋,我不过对新兵要求严格了一些,那些既想着建立日不落中国又吃不了苦的花花公子就受不了了,跑到连长那边告我一状。连长刚好因为我说了几句对他不恭的话,让他看我不顺眼,喏,就是刚才躲在这里的上尉……要是不降职真是天理难容了。” 程明海嘴里嘟囔着骂了几句,也不知是骂那些新兵太废物,还是骂连长欺人太甚。 “教官!其他战车已经冲上去了,我们也走了吧?!”战车舱门打开,一名战车兵从里面探出身,焦急地朝下面喊道。看来其他战车开到前面去,让战车里的战车兵有些不耐烦了。 “知道了!我马上上来!”程明海扭头冲战车兵回答过后,看着徐永晋露出无奈的表情。“真遗憾,刚见面马上又要分开了。你是在三十八团五连吧?等这场战役结束了,要是有空,我到五连找你,当然,前提条件是咱们都还好端端活着。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程明海将手套摘掉,把手伸了出去,徐永晋用力和程明海握握手。“是,多加小心。” 程明海沿着土坡爬了上去,抓住扶手登上战车,在从舱盖进入战车里时,转头看着徐永晋,紧绷着脸缓缓举起手行个军礼,在下面的徐永晋也不由自主回报以军礼。 舱盖关上了,战车后面窜出一股青烟,吼叫着一震之后朝前缓缓开动。青烟散尽,徐永晋还呆立在壕沟里,看着战车突击方向,一直到战车掀起的黄尘落下来,徐永晋才如梦方醒,爬出壕沟追赶部队。战场上一队队的骑兵纵马飞驰,亮晃晃的弯刀挥动起来在早晨太阳照耀下发出夺目寒光。一个接着一个土耳其士兵被骑兵追上,弯刀劈落,人分两段。无数的战车卷起遮天烟尘一路狂奔,炮塔上的火炮、机枪将挡路的土耳其人撂倒在地,无情的履带从那些士兵身上碾过,战车和骑兵将逃跑的土耳其人群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直朝北突进,在他们后面留下一地尸块血沫。徐永晋身后还有更多陆军将士冲了上来,大家高声呐喊着朝前猛冲。至于徐永晋所在的五连,停留了这么段时间,早已不知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战斗打响不过一天工夫,哈巴尼亚到卡尔巴拉一线沿着幼发拉底河北岸部署的土耳其第三集团军防区就被远征军突破。三个师、两个陆战旅、一个装甲旅、阿拉伯骑兵,十四万大军,两百辆战车组成的突击集群如同一股洪流,将土耳其人的防线冲的七零八落。等天黑的时候,由装甲旅组成的远征军先头部队已经冲到底格里斯河畔,将土耳其第三集团军分割成东西两块,彼此不再相连,在装甲旅前面就是国内军方从去年开始就梦寐以求的巴格达。如不是战车和骑兵不适于城市作战,恐怕行进间巴格达就要成为远征军战利品了。 四月十五日,西线发起进攻第二天,在东线库特——艾马赖的外籍兵团第三师,新到达美索不达米亚的陆军第二师、模范军第一、第二师(模范军第三师担任巴士拉到库特——艾马赖一线后勤保障,并没有参与进攻)在炮火准备后发起了进攻。猛烈的炮火摧毁了土耳其前沿阵地,东路军四个师部队以强击、侧击、迂回很轻易击溃了土耳其人阻截,一日一夜挺进了十一公里,击溃土耳其第六集团军,歼灭土军五千余人。如不是沼泽地与河流极大限制了远征军部队展开,方便土军第六集团军防御态势,东路军的战果还要更大。 西线和东线土军崩溃,很大因素是土耳其糟糕的后勤补给,土军后勤之拙劣,指挥之笨拙在这次远征军发起的春季攻势面前淋漓尽致体现出来。远征军事先为这次进攻所做的准备,土耳其人并非一无所知,大批部队开到美索不达米亚,东线的部队没日没夜调往卡尔巴拉,阿拉伯军队对土军后勤补给线的骚扰,援助土军德军重炮团的覆灭,俘虏的招供……对远征军在春季发起攻势,土耳其人深信不疑,可到四月十四日,哈巴尼亚的土耳其第三集团军在紧急补充后,兵不过六万(三月份卡尔巴拉远征军战车与骑兵、陆战队突击造成土军数千人的损失,后来土军第十军反扑,重炮没夺回来,军队伤亡倒不少,这些日子土军东拼西凑才找了万把人补充到第三集团军。),七五以上火炮不足百门。至于库特——艾马赖的土军第六集团军就更寒碜了,也许远征军在东线一直没有大规模行动,给土耳其人一种这里不会爆发大战的错觉,或者是土军实在无法在保障第三集团军同时,又将大量兵力补充到第六集团军去,到四月十五日东线远征军开始进攻,土军第六集团军兵不过三万,炮虽比多日炮战后遭受极大损失的西线土军炮兵部队要多,七五以上火炮也只有百门,与远征军十万大军,七五口径以上火炮六百余门相比,土军自然不是敌手。 一日损失五千,对拥有百万大军的土耳其而言,总兵力上并不算什么大不了事情,可对美索不达米亚的第六集团军来说,这个损失未免太大,大到让第六集团军无法再组织起防线抵御远征军的攻势。和一年前相比,一切好像都一样,东线远征军步步紧逼,土军节节败退,不同的是去年土军是有计划撤退,而现在土军是被迫张皇溃逃,无法再组织包围圈将远征军攻上来部队包围了,何况就是想包围,十万远征军也非区区不足三万的土军第六集团军所能办到的。不被远征军包了饺子,马哈茂德。卡米尔帕夏就要额手称庆了。克泰齐丰之败对远征军而言也是一个痛苦的经历,吸取上次十师二十旅孤军冒进失败教训,东路军四个师稳扎稳打,同时充分保障自己补给线不受土军骚扰,每天前进距离虽然不多,却也稳当多了。和稳重的战略相比,在战术上,东路军却很擅长钻隙突进,将在固守和撤退之间犹豫不决的土军部队包围,然后以绝对优势兵力围歼,模范军深得伤其九指不如断敌一指精髓,这样的战斗用不着很多,每天只要有一两个,马哈茂德。卡米尔帕夏就要为如何填补防线空虚劳神不已。熟悉情况的一线部队成建制损失,这不是从后方补充同等兵力上来可以弥补的,何况第六集团军现在连弹药都成问题,更别提补充兵力了。 东线在远征军不停打击下,土军第六集团军处在土崩瓦解边缘,而西线的土军第三集团军日子同样难熬。相对兵力雄厚的第三集团军在战斗打响第一天就被远征军陆战队的装甲旅和骑兵部队将它在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的部队一分为二,彼此失去了联络,处在被动挨打中。 装甲旅和骑兵部队放弃近在眼前的巴格达不攻,而是来回将一块块略大的土军集群分割成小块的集团,配合步兵将那些失去联络集团一个接一个吃掉。 第703章 虽然土军残留在底格里斯河北岸部队与德国人克雷斯上校指挥的由土耳其第三、第十四师、德奥技术炮兵组成混合军在巴格达布防,看起来巴格达暂时无恙了。可河对岸的守军却急剧减少着,从底格里斯河南岸每撤回来一名士兵,都要在底格里斯河南岸丢下一名士兵,这样的损失就是实力相对浑厚的第三集团军也承受不起。 土军并非不想改变被动挨打现状,只是在远征军优势兵力围攻下,土军没有改变现状的本钱。后方的兵力远水难救近火,短时间内想依靠他们是靠不住的,而让第三集团军或者第六集团军朝友军靠拢,两个集团军捏成一个拳头打人,想法虽好,却没有实践基础。现在两个集团军都被远征军紧紧贴住,如第三集团军调到东线,西线远征军将很快让十四万大军冲击巴格达,交通枢纽、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政权象征巴格达想要靠混合军与溃兵保卫根本不现实,如巴格达丢失,土军南方各部队补给线将被掐断,东线就是稳定住局势,没有吃,没有弹药,最后也坚持不下去。将第六集团军调到西线?远征军东线集群将很快冲过有良好防御地形的沼泽地带,过了这片沼泽地,那可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何况第三集团军与第六集团军合起来也赶不上远征军东线或者西线任何一路实力,想要集中所有兵力抵御一方,是否能抵御的了也在未知之术,另一边没了压力必然突进速度大大加快,这不是土耳其上层指挥军官所愿见之事。 四月二十日,在战役进行六天后,远征军西线集群在扫清底格里斯河南线土军残余后,对巴格达展开围攻,让远征军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与俄国协商好,四月初在高加索战线对土耳其军队发起进攻的俄军部队,到了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春季攻势打响,也没出动一兵一卒。据俄军解释,高加索春季泥泞的道路迟缓了部队开拔。和天气比起来,俄国西线的战事更是俄国拒绝发动高加索战役的理由,德国第八、第十集团军在三月中旬攻占里加后极大改善了对俄战线态势,三月底,北线德军第四、九、十、十二集团军,意大利第三集团军从维尔诺到平斯克一线对俄国重城明斯克发动猛攻;南线德军第一、二、多瑙河集团军在奥匈帝国第四、七集团军,罗马尼亚第一、二、三、北方集团军,意大利第一、二集团军配合下,从卢茨克、塔尔诺波尔、亚兹诺维茨卡美尼茨——波多耳斯基、切尔诺夫策、敖德萨一线对俄军南方重城基辅发起向心攻势,同盟国全线共动用了四百八十万军队。俄军从北往南部署的第十二、五、一、二、十、四、三、特别(由东方协约国高丽陆军第七师、安南陆军第二师、日本第二、三师团组成,四月初从莫斯科增援到卢茨克前线)、八、十一、七、九集团军在德军猛攻下损失惨重,到四月底,三百万俄军损失近五十万,第三、八、特别集团军共六十万大军被德军合围在平斯克至卢茨克一线,经过一番奋斗,最后三个集团军算是冲出了合围,不过三个集团军损失惨重,兵员减员达到三成,武器损失过半,所有的重武器(火炮、战车)都成了德军战利品。第三、八、特别集团军必须休整一段时间,补充兵员和武器后才能重新投入战斗。由远东国家军队组成的特别集团军在战斗中伤亡特别大,高层将领伤亡严重,日军第三师团在突围中,因莽撞的近乎自杀造成损失兵力超过七成,师团长上原勇作中将在突围失败后剖腹自杀,日军第二师团师团长仁田原重行中将在突围中中炮阵亡。 俄军西线明斯克、基辅在同盟国突击中随时有沦陷可能,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俄军不光没有发动高加索战役,还将高加索集团军中四分之三兵力(十五万)调往西线。剩下的五万兵力想要进攻由土军第二、八集团军组成的高加索集群显然不现实。土军这两个集团军达到二十个师,兵力接近二十万。在将第一、四、五高加索军调走后,剩下的俄军最害怕的是土军乘机进攻。 日趋恶化的俄罗斯局势让俄军上层不停对北京求救,他们要求支援更多的武器弹药,军队援助。俄国的国库已经打的空虚了,用现款购买显然不现实,只能采用赊帐甚至无偿援助。为了国家不至于灭亡在同盟国手里,俄国放弃清朝康熙年间中俄乌第河以南至外兴安岭之间待议地区的领土要求,同时认为柏海尔湖(贝加尔湖)到外兴安岭之间土地也可以商谈,条件是中国给予俄罗斯二亿元价值的战争物资,如柏海尔湖以东俄国固有领土划归中国,中国将无偿给予十亿现金和十亿价值战争物资援助。对乌第河到外兴安岭之间土地划归中国,在议会中很快得到通过,虽然这里渺无人烟,看看也没什么物产,用两亿元物资购买过万平方公里没什么价值的领土好象代价比较高,可这里是清朝遗留下历史问题,能和平收复,虽然是购买,对国民大可交代。至于柏海尔湖以东土地,议会却显得兴趣缺缺,和乌里雅苏台相比,柏海尔湖以东虽然没有什么沙漠,可那边也没有平原,而是连绵山脉,就是拿过来也无法种植什么农作物,想要靠它养活多少人显然不现实。尤其是南方议员,住在北京已经让他们感到干燥酷冷,十分难熬,他们无法想象乌里雅苏台以北柏海尔湖有多冷,那样的地方又如何可以住习惯安逸的中国人?何况自从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后,那边就是俄国流亡罪犯的地方,虽然人数不多可也不少。而中国人因为有条约限制,不要说移民,就连经商也不会到那边去,现在突然划过来,以前的俄罗斯人如何安置?民族矛盾如何解决?强调自由、民族包涵的中国总不能对心怀不满的俄罗斯人大开杀戒吧?对柏海尔湖以东地区,议会不想要,商人也不愿意。二十亿资金购买一片不毛之地,惯于打小算盘的商人们怎么看也没出这笔生意有什么赚头,那边有石油吗?有金矿吗?还有有铁矿、铜矿?以后就是有,那么大老远的,开采出来如何运出来也是一个问题,精于计算的商人认为成本太高,一点也不划算。至于军方,漠北战事后,军方认为现在的边界已经是中国军队后勤补给所能达到的极限,再朝北发展,万一发生战事,糟糕的后勤线无法保障投入军方认为足够多的兵力,这样的领土拿来也没什么用场,反而成了军方负担,与其如此还不如丢给俄国,继续让他们背负下去。 议员、商人、军队不想要柏海尔湖以东到外兴安岭一带的地区,可俄国的意思却通过报纸传开了。也许国内报纸认为领土突然增加几十万平方公里,对中国而言是好事情,于是也没怎么多想就将这则消息给报导了出去,等政府反应过来再想控制,已经晚了。国内的公民和议员、商人、将军考虑的不一样,他们只看到国家可以平白多出一大块领土面积,至于这块土地能移民多少人,或者是产出多少财富,这不是普通人愿意考虑的,于是国内各行各业纷纷走上街头,欢呼历史上中国曾经拥有过的领土(虽然这地方与中央政权的关系还赶不上属国)再次回归祖国,游行人群中,还有人狂呼要让达里冈阿鄂谟(咸海)变成中国内湖。至于某些人从经济、金钱、气候、运输考虑,想要放弃这块土地的人,被民众通通斥之为目光短浅,尸位素餐的蠢货。 一直指领民众民心所向的官方,这次在压力下显得极为被动,算是领教了一把民众力量。为了表明官方并非卖国政权,达里冈阿鄂谟虽然不敢要(这里还是俄国领土,总不能为了达里冈阿鄂谟协约国内部先打一场内战吧?),柏海尔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接收过来,只是购买的费用让谈判人员砍下来一成算是发泄一下不满(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没有国内民众沸沸扬扬要求购买达里冈阿鄂谟,让俄国知道中国必然接收这块地盘,在各种相反意见面前,这块土地原本可以以更低廉的价格收购过来)。当然,土地说收购并非马上就将主权移交给中国,而各种援助俄国经费和物资却要先于土地送给俄国。 远东除中国外,其他协约国组成的联军低劣作战能力让俄国对这些军队失去了信心,俄国人强烈要求中国派出大批主力部队到西线加入俄军抵抗协约国行列,漠北战争中,中国军队作战能力俄国军人是深深领教过的,对由日本、高丽、安南组成的联军俄国没什么信心,对中国人,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俄国人的这种想法属于剃头担子一头热,中国政府对派出兵力到俄罗斯土地去帮助俄国人没什么兴趣,盟友归盟友,可那边打下来的土地都是俄国的,又不可能实行中国提倡的民主、自由,这样只流血没回报的战争,自认为很聪明的中国人并不想参与——如果圣彼得堡或者莫斯科危在旦夕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为了俄国不投降,中国虽然不愿意,也只能派出陆军进入俄国领土帮助他们抵御同盟国进攻。 中国扩大美索不达米亚战争,将土耳其彻底从中东驱逐出去,同时又正在和英国商议进行北非作战,解放意大利控制下的北部非洲,规划登陆南欧与西欧战争,调动大批部队预备这些战场,暂时不能派出部队照料俄国需求了,至于美索不达米亚的远征军在第二集团军还没有到达中东时,提前发动了春季攻势,这算是帮助俄国,缓解俄国战线危机一种战略。 当然,陆军不进入俄国,并非其他兵种也不投入到俄国战线去,在看到德国空军在俄国战线占有压倒性优势后,参谋长会议经过讨论,派出空军两个由战斗机组成的联队帮助俄国空军争夺制空权。 第704章 至于陆军,这自有日本、高丽、安南、菲律宾等远东国家组成的联军去帮忙。安南、高丽不用说,日本第二、三师团在俄国战线失败在日本国内并没有引发什么反战运动,相反,日本强烈的报复心让他们迫不及待想要投入更多兵力到俄国去。为此日本征调第六师团(熊本师团,师团长梅泽道治中将,和第二师团并肩被称为日本陆军中最强悍最有战斗力的两支劲旅,它的前身是一八七三年设置的熊本镇台,这支部队在西南战争的时候被西乡隆盛率领的萨摩藩部队包围在熊本城内,硬是以坚强的意志顶住了西乡潮水般的进攻。后随着陆军改革,镇台改称为师团,熊本镇台也就变成了第六师团。师团分第十三、十四、二十三、二十四联队,分别来自熊本、大分、宫崎、鹿儿岛。第六师团以积极勇猛,决断果敢著称。)、第四师团(大阪师团,师团长大迫尚道中将,因兵员来自商贩众多的城市,与日军其他部队相比,第四师团战斗力并不很强,不善于打硬仗、恶仗,也不强调日本人一直看重的武士道精神,但作战极为狡诈——至少演习中是如此,被日军军方称之为商贩师团。师团分第八、九、十、十二联队,兵员来自大阪、和歌山、条山。)、第五师团(广岛师团,师团长小原传中将,师团由十一、二十一、四十一、四十二联队组成,兵员来自广岛、滨田、福山、山口。)组成日本远征军,由贞爱亲王(生于一八五七年,曾留学德国,一九一四年晋升为陆军元帅)率领准备进入俄国作战。 不管远东协约国如何决定援助俄国,这些毕竟是远水,暂时无法解除俄国面对的近火。要想解决困难,一切还要靠俄国自己。俄国局势危机不能帮助在中东作战的中国远征军,距离远征军很近的英国人同样不行。土耳其部署在西奈半岛的一个师不过是略微调整一下部队防御姿态,埃及英军就仿佛世界末日到来,赶紧退避三舍。或许中国人将手伸到中东让英国人感觉十分不爽,虽然战争逼迫让英国人没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骨子里还是想有事没事给中国人制造一些麻烦,于是在美索不达米亚的中国人也只能依靠自己力量解决土耳其军队了。 按照洪葵元上将所言:“每一个中国人生命都是无价的,为了让国内少一家哭泣,哪怕将巴格达炸成沙漠也是值得的。”中国人家庭减少哭泣,只能以其他国家、民族更多家庭的哭泣代替。四月二十日,从巴格达接近地打到巴格达郊区后,远征军西线部队所属火炮将各种口径炮弹倾泄到巴格达,天空每天都有上百架飞机呼啸穿梭,将一枚枚炸弹投掷下去,尖厉的啸声过后,房屋倒塌,血肉横飞。巴格达虽然是中东著名的历史古城,在高贵的中国人生命面前,所谓历史、文化通通算不得什么。战役发起前虽然为了以后与这里人民友好相处,要求部队攻击时有意让开清真寺,地面万炮齐轰,空中狂轰烂炸下,误炸自然免不了,尤其是当清真寺里有土耳其军队出入时,误炸频率更加高了。当然,所谓误炸都是因为现在的武器精度还不够高,事先侦察不够细致,有时候无心之失造成的。战斗中打出上万发炮弹,投下成千枚炸弹,有那么一两发落在清真寺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要说远征军的炮兵,就连归属阿拉伯军队中劳伦斯指挥的炮兵也发生过误击。美索不达米亚的阿拉伯人虽然看到城市在炮火下一天天变成废墟心里不舒服,可也说不了什么话。因为这,就是战争。 将一块地区炸成不毛之地,陆军步兵部队就进入这块地区,满地瓦砾走起来虽然不大舒服,可用不着与敌人短兵相接,只要接收阵地就成,这又让步兵觉得生活并非如此难以承受。五月一日,当国内百姓开始庆祝五一节(一八六八年成为国内所有劳动者节日,每年五月一日劳动者放假一天,当然,有时候义务劳动还是必要的)的到来,在巴格达前线的远征军遭遇到土军炮火急袭。猛烈而准确的炮火证明当面之敌并非原来的对手土耳其人,在印象中,这种炮火就连重视炮兵的俄罗斯人也打不出来,当炮火将出发阵地打成火海,远征军将士怀疑德国人上来了。等进攻发起后,从抓获的俘虏那边证实了远征军将士猜测。在他们面前出现的不光是土军第三集团军残余兵力,还有德国威廉皇太子率领的第五集团军第三军两个师。 威廉皇太子的第五集团军原本是要增援俄国战线的,可进入三月后土耳其美索不达米亚的局势不光交战双方中国和土耳其倾注太多注意力,距离战场不远的俄罗斯(高加索与土军接触)与英国(埃及与土军近东部队接触)关心,同盟国那边的德国照样十分关注。如果说俄国战线任何轻微的动作都牵动协约国神经,那么美索不达米亚也是如此。丢失了美索不达米亚,土耳其东部大门也就打开,直接处在协约国威胁下,而土耳其万一战败,紧接着就是巴尔干,总是摇摆不定的意大利在协约国攻势面前能坚持多久十分可疑,这里是一块同盟国的多米诺骨牌,为了预防连锁反应,德国在派出顾问团与少量炮兵无法扭转战局下,只能亲自上阵了。原本援助俄国的第五集团军在注意到美索不达米亚战线有崩溃危险后,连忙改变开进方向,朝巴格达挺进。到了四月低,土军第三、六集团军崩溃时候,德军第五集团军的第三军两个师进入巴格达,第三军另外一个师到达距离巴格达四百公里外的摩苏尔。至于第五集团军所属其他三个军(第五、七、十八军)现在主力在土耳其安纳托利亚半岛,尾巴还甩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西岸,至少在两个月内威廉皇太子无法将第五集团军主力部队投入战场。只是现在巴格达城里增加了两个德军步兵师增援,对远征军西线部队来说,大大强大了攻占巴格达的难度。 *** 清晨,东方天空露出淡淡一抹嫣红,与平常一样,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生活在底格里斯河边的鸟群开始了新的一天,三五成群的鸟儿轻快地掠过河面,钻进了芦苇丛。南方传来沉重的轰鸣声,无数的鸟儿惊叫着从芦苇丛飞了出来,在底格里斯河上空来回乱转着。 太阳还没有升起,底格里斯河南面野战机场上空的宁静已经被一阵阵引擎轰鸣声打破。停机坪边一片忙碌:汽车、吊车、手推车往来穿梭,光着膀子的地勤人员或跳上飞机揭去盖在飞机上的油布,或给飞机补油加弹,或在座舱中开启引擎暖机。穿戴整齐的杜申利和张浩天与其他飞行员一道站在跑道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昨天晚上大队长说的话让他们心里很清楚:中国空军在中东最大一次空中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浩天,你有什么感觉?”杜申利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今天看来将会有一场恶斗!” “感觉?和你一样。是啊,从没有看见如此大规模的机群出动!”张浩天虽然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但热血仍然随着引擎的轰鸣而沸腾。 “他们似乎还欠我们两架飞机。”杜申利不经意地微笑了一下,“今天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呵呵,让他们尝尝你提出的小队战术的味道吧!” 远征军空军第三混合航空联队第一大队第一中队十二架海冬青ii型三翼战斗机的引擎先后启动,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动两人脖子上的白围巾迎风飘摆。 指挥塔那边一面鲜艳的红旗急速升起,同时,机场上空响起一阵紧似一阵尖厉的警笛声。 “该出发了!” “走,让那些土耳其人尝尝我们厉害去!” 爽朗的笑声中,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分开后两人朝他们各自飞机奔了过去。 后面天空传来低沉的马达轰鸣声,距离地面一千米,无数的金雕i型战斗/轰炸机排成整齐的编队飞了过来。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爬起,急速变成一轮巨大的火球,被牵引到野战机场跑道的战斗机一架接着一架开始滑跑,很快,机首抬头,飞机缓缓脱离了跑道,在地面留下一道迅速移动的黑影,迎着东方曙光爬升。当爬升过千米高度,战斗机机翼一沉,转了半圈追着轰炸机朝北方而去。一架架战斗机在空中编成他们所熟悉的编队。 地面行人变成了小小的蚂蚁,单调的引擎声无法阻止杜申利的思绪:在遥远的祖国,伶俐她还好吗?贴在风档下面的照片里,短发的吴伶俐正冲他甜甜的微笑,那笑容让他心醉神迷。杜申利不禁伸手摸了摸照片,和空战中冷酷的表情不同,风镜镜片后的眼睛涌出了一丝温柔。 忽然,前下方的金雕编队带队长机发出了两发红色信号弹,红色信号弹从杜申利座舱边掠过。将发呆的杜申利惊醒,低头一看,带队长机机尾挂出了红黑红标志板,示意右侧有大量敌机接近。杜申利微微侧过头,眯起眼睛盯着右边的天际。瓦蓝色的天空中飘荡着几丝淡淡的云彩,早晨的阳光把一切照耀的清晰无疑:一群小黑点正在两点钟方向缓缓移动。 “吓,来的不少啊……”飞在中队最前面的中队长开始全功率爬升,杜申利推满油门,紧紧地跟上,身后是张浩天和其他九架海冬青ii。 金雕编队继续沿着预定的航向前进着,两个中队的鸢ii型战斗机正在大队长的带领下向右转弯,前去截击来袭的敌人,而第四中队的鸢ii则加速冲到了编队的最前方开辟通路去了。整个编队如同一架精密的机械,有条不紊的运转了起来。 第一中队一直爬升到一万八千英尺的高度才改平,十二架漆着狰狞地鲨鱼头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呈松散的v字型队列展开,宛若十二条正在寻觅食物的大白鲨。 第705章 短暂的平静中,处在v字型队列最前端的中队长座机连续摆动了三下机翼,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改变队型的信号。海冬青们立刻又忙碌起来,转弯的转弯,爬升的爬升,各自占位。短期的训练并没有使队型变换的时间缩短多少,好在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谁来打搅他们。 几分钟后,一中队已经把常规的v字队型变换成了一种全新的队型:十二架海冬青ii型均等的分成了三个四机编队,其中两个平行展开,编队间距离一百米;第三个四机编队处于前两个编队的后上方一百米处。每个四机编队的四架飞机呈错位的菱形队型配置,飞机间距离在四十到六十米之间(实际上,最理想的飞机间距为二十至三十米之间,但由于编队飞行的训练时间太短,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放宽飞机间距。)杜申利和张浩天就在最上面的那个四机编队中。 从占位到变换对形,不过短短的一点时间,可下面已经发生激烈的空战,杜申利扭头朝右下方望去,右下边不远的地方,空战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数十架飞机上下番飞,盘旋俯冲。不时有飞机带着火焰和浓烟掉下去,也不知道是属于哪一方空军的。杜申利伸手摸摸怀里,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紧紧贴在胸前,那是吴伶俐送给他的银质小酒壶。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来的杜申利空战时喜欢喝酒的习惯,或者完全是看道听途说军方只要有点地位的都是大酒鬼,反正她将这个精巧的酒壶送给了杜申利,杜申利觉得这是俩人定情之物,只是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太自做多情了。“不会是张浩天这小子告诉她的吧?!”杜申利一激灵,“他不会把我睡觉打呼噜,看见美女吹口哨之类的糗事也告诉伶俐吧……好象不大可能,这混蛋不是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吗?”回身看看右后方的张浩天,让杜申利郁闷的是,张浩天正朝自己挥手致意…… 信号弹!信号弹!信号弹!三发红色信号弹忽然从正前方升起,接着又是两发白色信号弹拖着烟迹扶摇直上——敌人突袭!而且已造成我方严重损失……“糟了!四中队出事了……”杜申利立刻紧张起来,双眼警惕的扫视着前下方。 “敌机!”就在金雕编队前方约一千米的地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小队涂着鲜艳黄色的飞机,冲进第四战斗机中队的队列中,把四中队的队型搞的一团糟,好几架草绿色的飞机正拖着浓烟向地面飞速坠落。 “黄色的涂装,诡异啊!”杜申利迷惑的看着那一队横冲直撞的敌机,“土尔其空军似乎没有 使用黄色涂装的习惯呀?!”……前下方的两个四机编队在中队长的带领下,已经按起飞前布置好的接敌方案进入俯冲。海冬青ii是一种非常优秀的战斗机,俯冲速度快,动作灵活,火力凶猛。八架海冬青呼啸着扑向敌群,在瞬间就扭转了态势。杜申利的小队也开足了油门,赶到了整个编队的前上方,占据了良好的掩护位置。一架黄色的敌机拖着浓烟笔直地向地面冲去,灰色机翼上的识别标志赫然呈现在杜申利面前:“铁十字!是德国空军!!!”从机型上判断,似乎是德国最新锐的福克dr。1型三翼战斗机。看来德国空军已经介入中东战局,还派出了精锐的福克dr。1,来者不善哦~。不容杜申利多想,又有六架黄飞机从前面的云彩中钻了出来。“不愧是德国空军,还留了一手!”杜申利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和一流空军交手,这一直是他的夙愿。 与杜申利中队交战的正是德国空军特别远征大队所属第一战斗机中队的十二架福克dr。1型三翼战斗机。按中队长赫尔曼。戈林的计划,自己先出两个三机编队突袭中国空军的前卫机群,引诱掩护机群进入中低空的狗斗,然后他再率领再高空的另两个三机编队给中国空军的战斗机以决定性打击。遗憾的是,他低估了中国空军战术思想的飞速发展,而且,很不幸,他将遭遇中国空军中最富战斗力的两名飞行员------被后人称作“咆哮的豹子”的杜申利和“红鲨”的张浩天。 没有片刻的迟疑,处于小队正前方的杜申利立刻推油门全满,微微摆正机头,向高度比自己略低的敌机迎头俯冲下去。在距离德机约七、八百米米的地方,海冬青ii来了一个全火力短促射击,十六挺七点六二机枪喷吐出十六条火舌,向德机编队中心喷洒出死神的种子。德国人显然没有料到中国空军还留着一个小队的飞机在高空掩护,促不及防之中,六机编队被杜申利小队的机枪火力从中间切开成两个三机编队,一左一右地各自急转摆脱。杜申利小队的分割敌机的目的达到了,四架海冬青ii也很自然的跟着分成两个双机编队。 蹬左舵,向左压杆……杜申利熟练而协调地做着动作,海冬青ii侧过身,轻盈地盘旋着。少尉一边偏着头,牢牢盯着左下方的德机;一边微微地收了收油门,把速度稳稳地控制在时速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上。德机为了躲避在高度上有优势的中国战斗机,正在拼命俯冲急转,试图以三翼机出色的水平机动能力占据位置上的主动。 然而,海冬青ii也是一种以水平机动见长的三翼机,加之杜申利和他身后的张浩天一直在控制自己飞机的速度,因此几个圈盘旋下来,德国长机不但没有捞到半点位置上的便宜,高度反而掉的更低了。此时,三机箭形编队最大的弱点终于暴露了出来:由于连续的转弯,最外侧的福克僚机已经与长机拉下了很大距离,几乎无法保持队型。 “机会来了!”战机稍纵即逝,杜申利果断地压左坡度到底,然后向后猛地一拉操纵杆,海冬青ii立刻来了一个接近一百八十度的急转,机头指向已经超越德机所在的方位。紧跟着,杜申利又蹬满左舵,海冬青ii向左下方略一偏机头,侧着身子做了一个不明显的俯冲,使刚刚损失的速度得到了一定的恢复。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当最外侧的福克掠过杜申利的前方时,距离杜申利的海冬青ii不到两百米,正好在最有效杀伤距离之内。杜申利稍一抬机头,使目标的飞行轨迹正好通过瞄准具的中心,然后果断按下了双排射击按钮。最上层机翼上的两挺七点六二机枪和机头部的七点六二同步机枪同时怒吼起来,曳光弹在空中编织出四道带着左弧度的死亡轨迹。落单的福克dr。1一头就钻进了这道火网,密集的七点六二机枪子弹狠狠地凿在它并不坚固的木制机身和帆布蒙皮的机翼上,瞬间就将左侧机身打成了漏勺,左侧机翼的支撑结构也被打断,最上层机翼在气动力的作用下,奇形怪状的翘了起来。 福克的飞行员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七点六二子弹击中阵亡,失去控制的dr。1很快脱离了编队,侧着身子向地面坠去……队友的过早损失使赫尔曼。戈林预定的作战计划被完全打乱,头脑也被复仇的怒火所充斥。暴怒中的他把协调中队其他战斗机的工作抛到了九霄云外,复仇是他大脑里唯一残留的东西。他迅速地把操纵杆向左推到底,接着向怀里一带,福克三翼机怪叫着做了一个急转,试图缩短与中国战斗机的距离。然而,急转在赋予他位置优势的同时,也削弱了他的能量优势,福克的空速迅速下降到时速一百一十公里左右。 杜申利侧着头,眯着眼睛,目光紧紧跟随着德国人的福克。不出他所料,福克长机已经带头用一个急转弯占据了中国飞机的正后方,眼下应该正加大油门向自己这边赶来。海冬青ii的空速正在慢慢恢复,空速表的指针已经超过了时速一百四十公里,按这个速度,杜申利可以很轻易地脱离这场战斗,但是,眼下还不是时候。他朝一直紧跟在身后的张浩天高高举起右臂,然后捏紧拳头向下一拉。这是他和张自创的一套联络手势,含义两人都早已铭记在心。张浩天会意的微微收回飞机油门,把空速控制在时速一百四十公里上下;杜申利则在油门全满的状态下进入大角度爬升状态。 虽然戈林清楚地看到中国战斗机的长机进入了爬升,但他却只能继续咬住水平飞行的张浩天,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飞机还无法迅速的恢复能量,冒险爬升只会让他进入万劫不复的失速螺旋。同时,他也不想放弃张浩天这个似乎快到手的“猎物”,然而他不知道,张浩天只是诱饵而已??大角度的爬升使杜申利的飞机很快就到了失速边缘,海冬青ii开始微微颤动,而戈林和他的僚机则刚刚穿越海冬青的下方,一切都和训练的时候一样,一切都在杜申利的掌握之中。推杆,蹬舵,微收油门,杜申利的动作果断而自信。海冬青ii敏捷的一低头,一个鹞子翻身向福克扑了下去。 戈林拼了老命才让张浩天的飞机进入自己的射程以内,可不等他稳住瞄准线,张浩天的飞机忽然和陀螺一样绕着飞机的纵轴滚动起来,航行轨迹呈一条渐开的螺旋线,根本无法稳定地瞄准。戈林只能徒劳地调整着机头,试图捕捉到什么。然而此时,杜申利的海冬青ii却已经在他的头上投射下死亡的阴影。 对于杜申利的俯冲攻击,戈林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他立刻一个右转俯冲,脱离了杜申利的瞄准线,毕竟福克三翼机的水平机动能力和海冬青ii只在伯仲之间。 座舱中的杜申利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因为这个规避动作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只是需要知道,戈林究竟是要右转还是左传,现在,答案清楚了,海冬青ii迅速从俯冲中改出,重新进入大角度爬升,五十度,六十度……爬升的角度在不断增大,很快就达到了九十度,看起来这更象一个筋斗动作。 第706章 但是,与筋斗不同,杜申利的飞机同时还在做着缓慢的滚转,当坡度达到九十度时,滚转也正好转了四分之一圈。此时,飞机的座舱正好对着戈林远去的方向,把德机的机动动作看的一清二楚。飞机仰角越过九十度以后,杜申利并没有继续拉杆,而是开始轻柔地推杆,同时继续稳定的向右缓慢滚转。海冬青ii在空中划出一个非常类似筋斗的圆弧,在这个圆弧的最高点,海冬青正好呈平飞状态,只不过飞行方向和进入机动前正好相反。这个机动在恢复高度的同时,大幅度地改变了飞行的方向,因此一经出现立刻得到迅速推广。由于这是中国飞行员杜申利和德国飞行员因麦曼几乎在同一时期飞出的该机动动作,因此该机动由俩个名字“杜氏滚转”或“因麦曼机动”。 与此同时,张浩天的海冬青ii做了一个右急转,封堵住戈林的退路,迫使德机无法做左转避开杜申利的攻击范围。而杜申利在改出半滚爬升后,迅速进入小坡度俯冲,并不断地修正机头的指向,直扑戈林。 戈林和他的僚机正处在杜申利的右前下方,俩名德国飞行员仍然在努力盘旋,试图扭转极度不利的战斗位置,队型也不见散乱。真是顽强的德国人,杜申利感叹了一句,但战斗却还是要继续。距离在慢慢缩短,杜申利一边竭力保持着机头指向,一边控制着飞行速度,以防止被对手用急转造成overshot。张浩天的飞机也从杜申利的左后下方加速赶来,两架中国飞机一上一下对两架德国飞机形成了夹击态势。 由于上方空间被杜申利的海冬青完全控制住,戈林根本没有机会拉起重新占位,因此只能被迫不断的盘旋下降,高度越来越低,机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压力最终使戈林失去了耐心,他决定孤注一掷将操纵杆前推到最大角度,福克dr。i一个猛子向地面扑去。戈林这么做是有理由的:海冬青ii的绝对速度比福克dr。i速度要高很多,而他在俯冲时,并没有满油;因此虽然他处在俯冲状态,速度却没有超过时速一百六十公里。杜申利如果满油跟着俯冲下来戈林就有利用筋斗机动来进行反击的机会。可惜的是,杜申利只是稳健地跟在他的身后,并不断的用侧滑减缓自己的俯冲速度,不急于迫近距离。这样一来戈林反而迅速地丧失了宝贵的高度。 高度迅速下跌至不足三千英尺,杜申利与戈林的距离也缩短到了五百米左右,虽然还没有进入最佳射击距离,但是杜申利知道:不能再等了,进入高速俯冲后,海冬青ii的控制灵敏度已经有所下降,到时候戈林狗急跳墙来个急跃升,他跑了是小事,自己一不小心啃在地上就亏大了……戈林的飞机在瞄准十字圈中晃晃悠悠的飘动着,找准一个机会,杜申利猛地扣下了双道扳机,海冬青ii的四挺七点六二机枪同时怒吼起来,四条光链组成一道死亡之网,罩向戈林的座机。 毕竟是德国空军的精锐飞行员,戈林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到了海冬青ii枪口的火光,在最后一刻,他猛地一拉操纵杆,福克dr。i以接近垂直的角度蹿了起来。这招是他压箱底的本领,在俄罗斯前线多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屡试不爽。如果现在他面对的是鸢ii,也许真的就逃脱了;但是很不幸,正在向他开火的海冬青ii拥有两组四挺机枪。福克躲开了海冬青ii同步机枪的火线,却终于没有办法躲开海冬青机翼顶端的两挺机枪。两道火流如同两把锋利的剃刀,转瞬间就让福克一侧的白色水平尾翼灰飞烟灭。失去平衡的福克拖着浓烟向地面扣去,在进入螺旋前的最后一刻,戈林终于跃出了座舱。一朵白色的伞花飘荡在空中,飘向一片正在向前涌动的草绿色浪潮……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八章[目录引索] -------------------------------------------------------------------------------- 嘶——轰!炮弹爆炸掀起的尘土噼噼啪啪砸了下来,黑色的烟雾融入天空黑云,炎炎烈日在浓密的烟尘中,变成了黄乎乎的一团。徐永晋靠在掩体里,体会着地动山摇。刺鼻的硝烟,热烘烘的尘土,肉体烤焦难闻的焦糊味,一个劲朝徐永晋鼻子里钻,辣辣地贴在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火烧火燎十分难熬。没办法,这里是炎热干燥的巴格达,而不是鸟语花香的中国江南。 呸,徐永晋吐出钻进嘴里的沙土,擦了把汗水与泥土混杂在一起的脸,点着一根烟,用力吸了两口,烟草辛辣味随着喉咙进入肺部,接着将硝烟味、沙土味、焦糊味一起带了出来,变成快速消失的烟圈。眯缝着眼睛扫了眼外面,硝烟被风一吹不时变浓变淡,当硝烟暂时散开,弹片和火药犁翻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穿着土黄色、沙漠黄、灰绿色军服,全身污血形同一堆堆烂肉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远征军将士与土耳其人、德国人在这里反复争夺后留下来的。修筑好的混凝土工事被炮火多处轰的坍塌,很多士兵不死于枪弹和炮火,就是被迸飞的混凝土砸扁了脑壳,还有些士兵被大量的碎石和泥土活埋了,当后面一轮炮火将浮土炸开,那些被活埋士兵的尸体又从地下掀到地面。几辆战车停在敌我控制区中间,车体焦黑,有的炮塔掀在一旁,有的履带拖在后面,还有的战车脚底朝天,翻了个个,总之这些战车形同一堆废铁,已经没有一点用场了。这些战车都是前几天配合陆军进攻巴格达的陆战队装甲旅与德军第三军拥有的战车,在协同步兵冲锋时,远征军装甲旅战车被土军与德军部署在前沿的轻型火炮、防战车枪、地雷、反战车手雷、战车所摧毁,到处是废墟瓦砾极大的影响了战车的机动,冲在前面的战车经常孤独地暴露在敌人各种反战车武器面前,损失自然小不了。而德军的战车在反冲击中,被远征军击毁的也不在少数。这两天为了避免整个装甲旅在巴格达攻城战中彻底消耗殆尽,陆战队装甲旅只能撤出了战斗。 和陆战队的装甲旅一样,除了炮兵外,陆战队其他部队也先后从攻城序列中撤了下去。那些看起来极为强悍的陆战队员在如同迷宫般的城市战中并没有体现出他们有什么超人一等之处,相反,陆战队却显得极为不适应城市战,大批陆战队员损失在敌军交叉火力与隐蔽的火力点下。 现在攻城部队除了徐永晋所在的第十师十九旅外,还有外籍兵团第一、二师,与城里守军相比,兵力并没有超过人家几倍,所谓绝对优势也无从谈起。不过好消息是在东线的远征军集群现在已经彻底击溃了土军第六集团军,十万大军正日夜兼程朝巴格达这边赶过来,等东线集群到达这里,相信城里守军在围攻下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前提条件是德军第五集团军增援部队没有到达这里,不过既然第五集团军的第三军两个师已经到了这里,后继部队在不久将来到达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如果德军主力上来,巴格达是否变成远征军伤心之地也就实在难说的很。 短短几天战斗,让徐永晋对面前新的敌人战斗力有了充分认识。所谓的欧洲病夫土耳其人已经让徐永晋大出意外了,而德军之强悍,凶横,更是超乎徐永晋想象。和土耳其人不同,新上来的德军第三军士兵极有战斗经验,这些敌人不会和土耳其人一样搞什么人海战术,她们善于单兵作战,懂得借助地形隐蔽自己,进攻时候三五成群将队型拉的很开,防守时候,他们又只在一线派出少部分监视士兵,大多数人都躲在相对安全的避弹掩体里,等远征军开始进攻了,才进入阵地,德国人的射击相当准确,并且炮兵与步兵之间配合也极好。 对这样的敌人,远征军毁灭性的炮击和空中优势无法大量杀伤他们,常常是炮火轰过,等步兵开始冲锋,进入到敌人阵地前沿,原本以为不符存在的敌人又如同土拔鼠从地里冒了出来,用火炮、机枪、步枪、手榴弹迎接远征军的到来,于是远征军每推进一米都要付出重大伤亡代价,徐永晋他们连也伤亡超过两成,暂时无法进攻了。 和连长的关系自从上次进攻后得到了极大改善,也许是王连长怯战让徐永晋给看出来了,这让连长无法再保留他的权威。为了和徐永晋改善关系,上尉很友好地帮助徐永晋恢复下士军衔,至于排地雷、抓俘虏、敌后侦察这样风险度极高的事情也不再是徐永晋的专利。而上尉也有意识的多和徐永晋这样从一开战就在美索不达米亚的老兵待在一起,放下架子,学着他们样子说着连队里各种各样的粗口脏话。同时,和老兵在一起,上尉也知道那些战士嘴里所谓“难吃的饲料”是怎么一回事了,司务长在被连长一顿狠剋后,战士们的伙食大有改善,虽然还是没有猪肉吃,可羊肉里面也开始放香料,与清水羊肉汤比起来,味道大不一样。徐永晋开头还以为上尉是想欲擒故纵,心里很是忐忑一段时间,随着时间推移,对连长的猜测也渐渐变淡,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是不好意思。人总是善于忘记别人不好地方,而记住别人对自己之好,现在虽然身处极为危险地方,可这是战争造成的,全连战友都在这里,和自己处在同一环境,与连长没什么关系。想开了,徐永晋对连长的瓜葛也不存在了。 去年年底加入五连的那些认为自己是地球拯救者的新兵到现在要么被打成马蜂窝,要么被炸成肉酱,要么神经错乱(战壕恐惧症,强烈的刺激让人精神崩溃变成精神病患者。 第707章 )送到后方治疗,要么和徐永晋他们这些老兵一样,失去了对未来的追求,按照老兵说,成了行尸走肉的怪物。战前徐永晋对新兵严格近乎残酷的训练让这些菜鸟和其他连队新兵比较起来,少死了不少人,以前新兵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徐永晋和梁德忠,上了战场发觉这里居然比他们以为是地狱的训练场还要残酷,那些新兵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可看着俩人的眼神与以前不同了。 每天面对冲锋与反冲锋,敌人的、自己的炮弹天晓得什么时候从空中落下来,前一秒钟你还跟战友有说有笑,说不定下一秒钟你就成了冲天血雾,连块完好的肉块也找不到了。生活在生与死边缘,谈什么理想,什么信念,都有些不着边际,战士们开头还想着如何在战场上保存自己,到后来什么也不想了,空洞的眼神透露出一抹无奈,对命运的无奈,把生与死都交给老天决定。 半年前的新兵活着的变成了老兵,连里虽然又补充了一批新兵(交战各国中,只有中国最不用发愁兵员不足,国内有数千万适龄青年随时可以征用,这些青年比同盟国许多国家总人口还要多。这也难怪,世界上每三到四个人,就有一人是中国人。),可这里毕竟远离国内,部队战斗减员后,不可能很快补充满员。到现在,一百五十人的连队,兵员还有一成缺口,与前线其他连队相比,五连缺员算是少的了。 新兵是补充了,可这些新兵却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说的难听些,只起了滥竽充数的作用。这些没有在模拟战场环境下接受训练,只是走走队列,打打靶,喊喊口号练出的绣花枕头兵(姜国华所言,王兆军上尉极有同感),与他们前辈一样,抱着满脑子消灭邪恶解放人类的理想雄赳赳气昂昂来到五连。他们到了战场根本不懂得区别不同炮弹落下来的声音,他们听不出炮弹是离自己远去,还是马上落在身边。他们也不知道毒气总是聚集在低洼处,当高处人摘除防毒面具可以正常走动时,低洼处的士兵是绝对不能学人家将防毒面具摘除的。他们不懂得人要尽量躲在掩体里,露在外面越少越好,当远征军炮兵开始急袭时,总有一些感情外泄的新兵奈不住兴奋,非要站起来狂呼乱叫一通,这样做的下场就是成了敌方狙击手与机枪绝佳的靶子,付出无谓伤亡。 这些新兵如果光自己阵亡那也没什么,本来新兵比老兵容易战死这是正常现象,讨厌的是不知什么人在后方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他们以为到战场无非是放放枪,走走路就可以了,好象自己贴了什么护身符,永远刀枪不入。杀几个敌人,自己没什么事情,还可以免费到国外轻轻松松看看异国情调,此等美事自然让新兵心旷神怡。可到了战场一切都与他们想象不一样,最简单的一个事实是:子弹不光可以打死敌人,还能打死自己。兴高采烈一起来的战友,正笑着,突然原本英俊的脸庞变成了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的鬼脸,或者干脆一摊豆腐一样东西摊在你面前,至于脑袋早已不知去向。这对神经的刺激,是这些身心远未成熟的年轻人无法忍受的。于是浑身抖成筛糠、大喊大叫、发疯一般跳出掩体到处乱跑算是轻的,有的新兵举着步枪闭着眼睛不管面前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乱射一通,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而且这种神志错乱在前沿是很有传染力的,一个神志错乱者没有很快控制住,搞不好等下就是一群神志错乱份子了。而这样的人你用言辞想让他安静下来根本不可能,只能是要么给他后脑一枪托让他彻底安静下来,要么五花大绑,把口堵住,将他扔到一个偏僻角落独自发疯。战场上不光要对付敌人,还要对付这样的自己人,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疲惫都是难免的。 “小李,别看外面了……有什么好看的?子弹可是能打死人的!万一让德国佬发现,扫过来一梭子,你小命还不交代在这儿了?”徐永晋将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见掩体里自己负责小组的新兵李廷贵学着自己样,一脸焦虑望着外面,不由得拽了拽李廷贵衣角。 “组长,你刚才不是也再看吗?”李廷贵有些不情愿地缩头下来。刚将头缩进掩体,空中传来一串机枪子弹贴着掩体掠过上空的声音,李廷贵下意识地一缩脖,手扶着钢盔望着上面。“乖乖,还真神了!刚说机枪,德国佬机枪就扫过来。” “有什么神不神的?这都是经验,你们这些新兵以后有的好学了!” “组长,你刚才不也探头出去看吗?难道不怕被敌人发现?” “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稍微看下马上缩回来,何况和你那种傻头傻脑把脑袋探出去不同,只是稍微露出一条缝观察一下就是了,那些敌人就是看到,这么低他们也打不中……来抽根烟吧。”见李廷贵仿佛一只猴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徐永晋笑笑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丢给了他。 “谢谢,我不吸烟。”李廷贵连忙将香烟还给了徐永晋。他是刚补充到五连,被分配到徐永晋所在的小组。作为京城学校没毕业就走进军营的李廷贵,从他爷爷开始,家里就灌输只有败家子才吸烟——不管是鸦片烟,还是香烟。国内新兵连大家都是学生,不大容易沾染上不良习惯。所以到现在李廷贵还不知道香烟是什么滋味,他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滋味。 真是好孩子。徐永晋看着脸色发白的李廷贵,心里暗自好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徐永晋照样觉得吸烟不好,可进了军营,没多少时间徐永晋就烟酒都来了,他还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如此容易学坏,到最后徐永晋自己安慰自己,这不叫学坏,而是适应环境能力很强,属于生存能力强过蟑螂,能在最恶劣环境下生存的极少数幸运儿。既然找出这么一个理由,说脏话,打架斗殴,偷百姓养的鸡鸭,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做起来也没了心理负担。有时候徐永晋还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坏人,可一想到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岁,当好人还是当坏人,作为想要多活几年的普通人,如何选择自然很容易。自己能在残酷的战场上幸存下来,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比那些战死者更坏一些。“良心好的都死了,能活下来的只有混蛋。”这是谁说的真理?好象是徐永晋他们连已经阵亡了的第二任连长周慈宁上尉有次气愤战士给他捅娄子说的话。 “怕什么?你看看咱们连谁不抽烟?这地方除了火烧火燎的硝烟、沙尘,就是烤焦的尸体发出焦臭味,你就那么喜欢闻?看看,咱们外面不远地方躺着那个德国佬,身上停满了苍蝇,味道多大!(徐永晋看到李廷贵脸都变青了,一副马上就要呕吐的样子。)只有香烟才能让你摆脱这些气味,不然军队给你配给香烟做什么?总不成军队钱多的没处花了吧?来!抽一根!”徐永晋有些恶作剧地掏出一根烟,硬是递到李廷贵手里。 李廷贵拿着徐永晋硬塞过来的香烟,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苦着脸看着徐永晋,转移话题道:“组长,你刚到这里时,看到打仗害不害怕?” “怎么?怕了吗?你不是说要解救阿拉伯民族,让他们摆脱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过上民主、自由生活,为此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怎么现在问这问题?”徐永晋似笑非笑看着李廷贵。 “谁害怕了!我只是问一下组长您嘛!”李廷贵脸上有些发烧,嘴里强辩道。见徐永晋死死盯着自己,外面的炮弹落下声也离李廷贵很远了,现在的他有些心慌,迟疑一回儿,终于点点头招供道:“刚上战场听到敌人打炮声,并没怎么害怕,觉得这跟咱们过节放炮仗没什么区别,可看到自己战友倒在掩体里,敌人一个个活生生生命被子弹炮弹带走,这心就不对了。我不知道下一个不幸者是谁,也许是别人,也许就是我自己。枪炮中,生命真的很脆弱。” 徐永晋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历史仿佛重演了,一年前徐永晋在迪迪死在自己怀里后,曾经问过他的班长相似问题,不光语气相似,连说的词语也没多大区别。徐永晋看多了死人,已经麻木了的心让李廷贵这么一说又拉回到过去。想当初徐永晋也是满怀为无辜牺牲的海员报仇,彻底埋葬万恶的同盟国,让自由与民主的旗帜插遍全球信念踏上征途。也许是意志没有国内那些坐在沙发、凉席上的议员坚强,当炮弹在身边爆炸,子弹从身边掠过;当看到原本以为兵无斗志,期待自己解放他们,以为只要喊一声马上放下武器或者掉转武器帮助中国人一起推翻专制的土耳其人以毫不弱于自己的坚定,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不顾身边接连倒下的士兵一步步冲上来;当好兄弟就死在自己怀里;当看到被自己解放的那些阿拉伯人以麻木空洞的目光看着这些从他们家门口过去的仁义之师,连一点感激之情也没有,一些阿拉伯人为了一块硬邦邦可以砸死人的饼子今天为土耳其人服务,明天又为中国人干活,徐永晋在国内曾经拥有的那些豪情壮志全都长了小翅膀,扑哧一下飞的无影无踪。 没打多长时间,徐永晋就将理想、信念掷之脑后。到美索不达米亚是来解放被奴役的阿拉伯人吗?可那些阿拉伯人并不欢迎中国人的到来,那些摆脱了土耳其人奴役的阿拉伯人,今天刚得到解放,明天马上就和其他穆斯林教派展开了斗争,吵骂是最轻微的,打架也算不了什么,贩卖军火舞刀弄枪还不够味,非要架起大炮对轰才过瘾。中国人两边都不帮,他们说治安恶化就是因为你的无所作为,可你要帮一派打一派,被打的那一派非跟你红眼拼命不可! 第708章 民族矛盾、部落矛盾、宗教矛盾各种矛盾错综复杂,让你剪不断理还乱。加上中国并非穆斯林国家,在这里推行什么一夫一妻制(为了男女平等,虽然知道这个制度很让穆斯林讨厌,那些满脑子平等自由的议员还是要求强制推行。)根本是与穆斯林为敌。不团结的阿拉伯人虽然不会对远征军构成什么威胁,却也牵制了远征军不少精力。徐永晋常常想不明白,自己是送给阿拉伯人民主自由来了,还是要让他们按照其他文明一样改变自己文明。反正就徐永晋看到的,那些阿拉伯人并不需要这种解放。 同盟国是邪恶的吗?也许吧,也许同盟国决定战争的上层人士是邪恶的。可他们军队里的士兵与远征军战士一样,他们也是从学校、工厂、农田走出来,加入到军队中。他们对渴望战斗胜利的信念决不比中国人少多少。说到底,这些人都和徐永晋一样,属于上层的棋子,是上层争取自己利益可以任意摆布的傀儡。当两国打仗时候,这些棋子、傀儡就是宣传工具中最可爱的英雄,等和平了,两国友好了,齐声高歌友谊天长地久(漠北战争结束不到十年,原本恨不得让对方亡国灭种的两国就进了同一条战壕,穿同一条裤子。漠北那边死在冻土地上的战士算是白死了。),这些前英雄又不值钱了,他们阵亡需要抚恤,负伤需要治疗,成了国家累赘,成了姑娘眼中的傻大兵,成了小孩嘴里的胡萝卜,他们是傻瓜,是白痴,是一堆臭狗屎。作为高中没有读完就参军的徐永晋,对如何认识这个世界他有自己想法了。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建国后在国际压力面前,军队一直是重点发展对象,可这次战争要改变世界格局,改变后的世界还需要军队优先吗?这可难说的很。要是没了潜在对手,说不定这些都成为事实。至少从没有永恒朋友,只有永恒利益(这是国内信奉的真理)这句话来讲,现在的敌人,说不定就是以后的盟友。 头脑简单是幸福的,胡思乱想是有害的。想的越多,徐永晋就越怀疑自己参军是否头脑发烧,或者说脑筋短路了。当逃兵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这里是美索不达米亚,比唐僧西天取经路还要远,就是孙猴子也要翻个筋斗才能回去,自己没有筋斗云,如何回家?何况当逃兵是十分丢脸的事情,不要说自己,就连家里父母、姐姐姐夫也要让人瞧不起,很爱面子的徐永晋是说什么也不肯当逃兵的。装做有战壕恐惧症到后方疗养?真要装,徐永晋相信自己看的那么多,相信能装的很像,只是他可以蒙蔽战友,却无法蒙蔽军医,那些早已炼就火眼金睛的医生会将他从后送神经失常患者里抓出来,扭送前线的。别的连队就有这样人被送回了前线,并且他们下场很惨,在下次冲锋时,这些人被编入敢死队,冲在最前面,别人可以弯腰躲避炮弹、子弹,他们在冲锋时要是这样做,督战队的凶神恶刹马上会执行战场纪律:枪毙。档案里也要背负不名誉的结论,让家里人抬不起头来(抚恤根本用不着考虑,连跟军方要求搞一个好一点结论让人入土为安也没有用。)。这已经很吓人了,真要被扭送回来,连里那些曾经共生死同患难的战友看自己的眼神也让人抬不起头,徐永晋虽然很想装病,但是这代价太大让他最终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不能当逃兵,不能装病,连当俘虏也不成。教员说过了,全世界只有中国人才真正的宽待俘虏,其他国家,尤其是同盟国里的土耳其这种未开化国家,对俘虏只有虐待,打骂是免不了的,每天想添饱肚子是幻想,干重体力活是要累死人的,受到性虐待也是家常便饭的。俘虏的前途如此暗淡,尤其是后者,只要想想也是宁可战死也不当俘虏。 这些道路都不通,剩下的只能是要么战死在沙场,要么重伤送回国内去,要么运气极佳,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想要活着离开战场这希望实在渺茫。不过一年多时间,徐永晋所在的五连离开国内时是一百五十人,现在虽然还有一百四十人,可去年一同登船踏上征途的只剩下二十来人了,连一个排都凑不起。其他人不是死就是伤,连连长都经历了三任。整天听炮响,看着周围土地被子弹打的扑扑冒烟,徐永晋的各种念头渐渐离开了头脑,人也变成了大家嘴里常说的“没有灵魂只会战斗的野兽”,反正什么都和徐永晋没关系,他只期待着属于自己宿命的那么一天。 一年多了,以前的一切都离徐永晋那么遥远,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在休整时候,对报着与自己当初一样信念的新兵,作为训练他们的下士,也许出发点是为了让这些新兵能适应战场残酷的环境,徐永晋大声嘲笑着,肆无忌惮地蔑视他们的天真,他们的幼稚,可内心深处,恐怕是自己在经历残酷的战斗后,理想的天堂坍塌了,下意识想要否认自己曾经经历过与这些新兵一样的心历路程。当李廷贵在今天说出和徐永晋当年与孔班长相似的话,徐永晋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些东西又浮现出来。 “怕吗?”徐永晋反问自己,肯定地回答道:“当然害怕,没有谁刚上战场听到枪炮声不害怕的。不要说第一次上战场,就是现在,当听到敌人机枪朝自己方向扫过来,我还心里发毛呢!” 李廷贵原本以为徐永晋要大说一番什么革命军人永不怕死,什么为了解放被奴役民族必须视死如归之类大话,没想到这位在其他战士嘴里跟阎罗没什么两样的下士居然承认自己害怕,而且到现在也挺害怕,这让李廷贵大出意外。“组长你也害怕?” 徐永晋坦然道:“自然害怕,只要一死,这个花花世界就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家里的亲人离你远去,你也不可能再找女朋友,轰轰烈烈恋爱一场,你说我能不害怕吗?就是不死,万一重伤,少条胳膊少条腿,那人不成了别人眼里的怪物?你以后的生活都是灰色的了,要是眼睛被打瞎,什么也看不到,你想想这是什么一个世界?” 给徐永晋这么一说,李廷贵眼神都不对了,看来徐永晋说的可怕之处这位新兵在上了战场后,看到连天的炮火也有想过,只是他还没想到如此可怕。李廷贵迟疑一下,道:“……组长,那今天早上敌人进攻的时候,我怎么看你好象什么也不怕,打到最后站起来,就那么暴露在外面甩手榴弹,你就不怕被人家打中?” “怕是自然怕,不过打急了眼,什么也顾不上了。敌人已经冲了上来,你要不将他们打退,那他们上来不打死你,也一刺刀捅死你。当俘虏?呵呵,你要记住,咱们是中国人,只有战死的中国人,没有投降的中国人,万一情况极为恶劣,大不了死而已,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打死一个敌人够本,打死两个还赚一个。这样才不会给咱中国人丢脸。”说完了徐永晋才发觉这些话都是他的老班长孔敬恭当年对他说的话。只是孔敬恭说道只有战死中国人,没有投降中国人时,是极为郑重的,而同样的话到了徐永晋嘴里却带了点玩世不恭的语气。 李廷贵仿佛明白了什么事情,一脸严肃缓缓点了点头,紧握双拳狠狠低声重复道:“不错,只有战死的中国人,没有投降的中国人,大不了死而已,就是死也要拖上一个垫背的。我们是铁血青年团,决不能给团里光荣的军旗抹黑!” 看着李廷贵郑重样子,徐永晋有些啼笑皆非。他不明白这李廷贵怎么将这事情与铁血青年团挂上钩了。徐永晋对这所谓的铁血青年团极为不感冒,就因为这个名字,三十八团每次都被安置在最危险的地方,冲锋要冲在最前面,撤退时候又要走在最后面,别的团队可以休息,三十八团就不行,谁叫他是军方样板部队?要当样板,伤亡也比别的团大许多。 以前大家都没打仗,三十八团被称之为铁血青年团,徐永晋他们还引以为豪,虽然别人有想法,说出来三十八团将士也认为人家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心理。可美索不达米亚几仗打下来,三十八团那些老兵都打的差不多了,而其他部队老兵损失就没三十八团那么大。大批的伤亡,为了保持部队战斗力,必然需要大量补充新战士。战场上补充只是少数,等部队从战场撤下来进行休整,新兵也大批加入到各团。给三十八团补充的那些新兵一听自己是进了军方王牌团,一个个感觉极为良好,好象自己是天王老子,老天要最大,他们就第二了。在老兵眼里,这些新兵自然十分浅薄,于是好端端的铁血青年团在大家嘴里成了铁血白痴团。在说铁血白痴团时,不光嘲笑了这些新兵,同时将徐永晋这样的老兵也牵连进去了。徐永晋很讨厌这个该死的绰号,可他也不能将人家嘴都封起来,最后连铁血青年团也连带的讨厌了。虽然李廷贵说的让徐永晋觉得有些太冠冕堂皇,假的可爱,不过这也是国内经常教给他们的大话、套话,说顺口了,讲出来也很顺溜。 徐永晋在李廷贵肩膀上拍了拍,笑道:“你要想多杀几个敌人,给铁血青年团增光,还是先注意如何分辨炮弹落下来的声音,别莫名其妙让人家给炸死了。” “这个我懂得,请组长放心。” “嘶——”空中传来一声尖啸,徐永晋顾不得多说,不由李廷贵还在那边向什么人保证,一把将他按在掩体壁上,自己也死死爬在李廷贵身上,将他掩护在下面。轰地一声,一枚迫击炮弹在掩体上沿爆炸,热浪猛地朝周围扩散开,分裂的弹片带着尖厉的啸音四处乱窜,碎石雨点般砸了下来,将钢盔砸的叮当作响,身上被打的生疼。 第709章 炮弹落下有一会了,耳边嗡嗡蜂鸣渐渐消退,徐永晋抬起头,用力摇晃一下脑袋,所有的感官又回到他身上,身上被碎石砸的十分疼痛,不过上下仔细看看,好象也没什么地方被打坏。一低头,掩体后面立墙上插着一截正在冒烟的铁片,伸手将它拔出来,铁片上温度还很高,烫了下徐永晋手。看着扔在地上叮当作响的铁片那锋利的断截面让徐永晋十分后怕,万一刚才自己没迅速卧倒,这块铁片可要在他身上开个大口子了。 徐永晋将李廷贵拉起来,这个新兵还懵懂的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徐永晋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说让我放心,刚刚敌人炮弹落下来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要不是我赶紧将你压在身下,你的小命现在已经交代在这儿了!” “啊?刚才炮弹是落在我们这儿吗?我怎么听着爆炸很沉闷,除了地弹了弹,什么事也没有?”李廷贵给徐永晋说的有些脸红。 “看到没有?余烟还没散尽呢。这块铁皮要是低一些,你我都可以见阎王了。”徐永晋低头将被他扔在地上的那块弹片拣了起来递到李廷贵手里。骂骂咧咧道:“娘的,这些混蛋不是没炮兵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这么多大炮?空军和炮兵真他娘的没出息!连这些混蛋都收拾不了。” “下士……徐下士!” 外面有人低声叫着,徐永晋扶正钢盔,将身上灰尘拍了拍。朝声音来源方向小声喊道:“我在这儿呢!什么事?” 连部传令兵从外面骨碌滚了进来,看到徐永晋的手下就在掩体里,正紧张看着北面,监视敌人动静。传令兵抹了把汗也没敬礼,只是急促说道:“下士,奉连长命令,我们连必须在今天夜里九点前撤出阵地!全连到底格里斯河南岸集中,你将命令传达给你们组里其他人吧。” 见传令兵又要爬出去,徐永晋一把拉住传令兵,有些意外地问道:“怎么?不打了吗?” “不是不打了,我们要将阵地转交给其他连防御,咱们连有新的任务。” “别急着想走啊,你倒说明白什么任务再走不迟。” 被徐永晋拦下来的传令兵无奈地说道:“下士,我不过一个传令兵,咋知道那些事情?你只要服从命令就是,相信连长会跟大家解释的。你别老拦我,还有其他地方等着我传达呢!” “组长,我们是不是好撤下去休整了?”看着传令兵从掩体里爬出去,朝其他掩体匍匐而去,李廷贵小声问他心目中无所不知的组长。 “想的美!别忘了咱们是什么部队,他娘的,要不是铁血青年团我还相信这次是下去补充休整了,现在啊,战争结束前你还是别再做这个美梦了。”说完徐永晋翻了个身继续观察前面。 *** 黎明,太阳还未升起,从昨天下午起的风尘暴还未散尽,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百米之外一切都笼罩在迷蒙中。远方在看不到的城市方向,不时传来低沉的爆炸声,如果在晴朗的天气,可以看到火光闪动,现在,这些火光就是再耀眼,在这里也看不到了。 天空是如此安宁,原本每天天一亮就出现在天空的远征军飞机,现在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此天气,就是飞行技术再高,飞行员也不敢将飞机飞上天,何况就是到了天空,看不到敌人,他们也没什么用场。灰蒙的天空下,在底格里斯河北岸传出一阵马达轰鸣声,高大威猛的远征军陆军二十辆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抖落夜晚沙暴给它们披上的迷彩,缓缓开动了。 “……三连前进!” “四连注意!……大家不要走散,跟着我——前进!” “五连的都有了!彼此之间保持距离,跟在战车后三十度内,不得掉队!”……战车后面军官吆喝声此起彼伏,无数身着黄色军服的战士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步枪跟在战车后面冒腰前进。 徐永晋走了几步,见李廷贵与自己距离拉的有些远,站住等他上来,交代道:“廷贵,跟在我后面别丢了。用不着害怕,只要跟在战车后,就是遭到敌人机枪扫射,也有战车给咱们当盾牌。” 李廷贵有些不解地问道:“组长,你怎么总说机枪?机枪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跟着那么近,万一人家瞄准的炮弹落在战车后面不是遭殃了?” 徐永晋还没开口,跟着徐永晋前进的梁德忠笑道:“呵呵,你还嫩着呢!炮弹有什么好害怕?闭着眼睛我也能分辨出落下来的炮弹是什么型号,距离我有多远。只要觉得危险,趴下来就是。可机枪就不同了,等你听到子弹飕飕声,那些子弹已经从你身边掠过去了!大多数时候,你就是被子弹打中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地方机枪扫中的。知道不?只有机枪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没错,对咱们来说,炮弹并不可怕,只有不熟悉炮弹落下来的新兵才在炮击中出现大量伤亡。我们害怕的是机枪,这东西实在太混帐了,打在身上一打就是一个窟窿。这个东北虎式战车别的好处我没看出来,不过当活动掩体倒真的不错。……别废话,跟着我走。” 徐永晋他们撤到后面已经三天了,这是三天里他们头一回执行战斗任务。 当陆战队从巴格达前线撤出去后,陆军与守城的同盟国军就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展开了争夺战,战斗打的十分残酷,可每天进展却微乎其微。在德军炮兵轰击与步兵反冲锋下,任何正面突破的尝试最终只能以失败告终。已经进入美索不达米亚首府巴格达,眼看着胜利王冠上最璀璨的宝石马上就要属于自己了,可现在居然和敌人在城里顶起了牛,这自然是远征军上下不乐意看到的。在三天前,远征军东线集群与巴格达方面的西线集群胜利会师了,只是当土军第六集团军残部加入到守城部队行列中后,远征军虽然多了十万大军用来进攻巴格达,效果还是不显著。 让陆军郁闷的消息在东线集群与西线集群会师的同时,从巴格达西北穿了过来:在阿拉伯军队配合下,海军的装甲旅协同一个陆战旅攻破了距离巴格达九十公里处,极为重要的后勤补给枢纽萨马拉,歼灭了守军一个营和在那边的勤杂人员,切断了巴格达守军与安纳托利亚之间联系。 陆军搞不明白,原本用来进行登陆作战的陆战队为何在陆战中表现如此优异,而陆战主力陆军,却在美索不达米亚这里每战都不顺利,开头丢了一个旅,现在又重兵陷在巴格达无法自拔。一想到所有风头让陆战队抢去,陆军上下心里就直冒火。 和外人认为陆军本质是守旧相反,远征军陆军参谋人员认为自己也是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世界第一陆军强国岂能如此让外人嘲笑?总结陆战队经验,让陆军憋气的是,陆战队执行的都是陆军在几千年战斗中早已成文的战争规则:避实就虚,专打敌人要害,只不过陆战队让战车担任了奇兵角色。与陆战队相比,也许世界第一陆军强国成了远征军陆军负担,远征军陆军总是喜欢动用大部队与敌人硬碰硬,非要堂尔皇之在正面击败并且消灭敌人不可。好象其他方法消灭敌人就不那么地道了,就损害了陆军威名。既然明白问题之所在,陆军参谋人员脑筋动的飞快。现在巴格达前线对部队威胁最大的是德军部署在后方的炮兵部队,而想要对付这些炮兵部队,对远征军而言,经验是现成的,在三月份歼灭德军重炮团战斗中,陆战队战车部队就已经做过一次演示了。现在陆军参谋人员只要按照陆战队上次经验,稍微改变一下就制订出一份十分出色的计划。 陆战队夺取了巴格达西北城镇萨马拉,这让巴格达城里守军丧失了援军与物资的补充,没有补给,再强的堡垒也是坚持不了多久,陆军参谋人员对这一点心如明镜。只是让别人说自己是靠了海军陆战队功劳才夺取了巴格达,这让陆军很失面子,为了告诉世人巴格达是完全依靠陆军自己能力攻下来的,陆军就必须在敌人物资彻底耗尽之前,拿下巴格达。 既然德军炮兵对攻城陆军部队威胁极大,参谋人员第一反应就是消灭他,让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这里最有战斗力的十师十九旅(主要是三十八团拥有大量超乎团级单位应该拥有的重型武器)在陆军战车营掩护下绕过重兵防御的巴格达,以一个漂亮的左勾拳狠狠打在同盟国要害上,彻底消灭敌人炮兵阵地,为攻城部队扫除隐患。 计划制订了,正在前面和德国人纠缠的十九旅马上被上层调了下来。在三天里,十九旅与第一重型战车营进行了步兵与战车之间协同作战演练,虽然时间很短,一切都显得不够,可这是战争,也不可能有太多时间共大家练熟了再应用。第一重型战车营也就是程明海以前所在的战车营,在去年战役里,高少校指挥的战车营虽然损失惨重,可他毕竟奋力作战了。没有当逃兵让军方也很难处分高德申少校,对他所表示的不满,只能用一年里未晋升军衔来表达了。 第一重型战车营刚到美索不达米亚时,包括携带的补充战车,一共拥有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六十辆。不过战车营出师不利,一登陆就因为落海、沉陷损失了三辆战车。在库特——艾马赖战斗中,战车营又战损十一辆战车。和战损相比,东北虎式重型战车频频发生的故障更让人挠头不已。到现在整个战车营就是在补充后,能开动的战车也不过三十辆。这些战车还都是后面运上来的改进型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以前那种顶部炮塔装备三十七毫米火炮,侧面还配备五十七毫米短身管炮的东北虎i式重型战车已经全部或战损或故障报废了。 第710章 战争能极大激发科技与生产工艺改进,现在的战争与以前不同,现在各国领导人一致认为,一个国家要想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生存,唯一方式就是必须和其他国家(尤其是邻国)展开竞赛,要想变的富强,最佳方式就是时刻做好准备,通过战争从其他国家掠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金钱、原料、物资、领土、人口……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通过战争获得。大家想的一样,同样的,彼此对对方都心怀不安,为了取得战争胜利,必然一加入战争,马上就全员总动员,动用全国一切力量全力争夺胜利。战场的胜利不光依靠人力资源,还有物力资源,武器弹药的数量,与对方相比,装备的先进与否,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中国虽然距离欧洲十分遥远,既然参战了,也无法逃脱全力争胜这个圈子。 前方战斗各种细节很快就反馈给国内,很多内幕消息国民是不能告之的,不过研究院和武器制造厂却可以知道。就战车而言,在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战车部队并没有遭遇到土耳其战车部队,这证实了战前情报部门通报的土耳其没有战车情报。面对没有战车的敌人,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所要面对的主要敌人是步兵,这时候三门火炮数量就显得实在太多了,火炮射速不快,很多时候当你看到敌人,将炮弹推进后膛,再观察准备射击,这时候敌人早就消失了。与火力过剩相比,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它的装甲又显得太单薄了,只有二十毫米厚的主装甲,敌人二十五毫米火炮可以轻而易举击穿它。为了适应战场需要,国内对东北虎式重型战车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良。改良后的东北虎ii式重型战车全重还是三十五吨,不过它的顶炮塔取消了三十五毫米火炮,而是装了一挺十二点七毫米机枪,成了机枪炮塔。而战车主装甲厚度加厚到三十毫米,这可以有效抵御二十五毫米火炮的直射,侧装甲与底装甲厚度都增强到二十毫米,一般地雷对它不会构成什么威胁。 东北虎ii式重型战车虽然做了不小的改动,可它毕竟是战场应急作品,东北虎i式重型战车所拥有的缺陷,在ii式战车上同样存在。战车高大是高大了,不过方方正正的外型像足了一个靶子,同时这战车还显得很笨重。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最高)让这种战车作为协同步兵进攻是不错的,要是像陆战队的貂式战车单独进行突击,这是它万万不能完成的。车辆的可靠性、舒适性在改进之后一点变化也没有,发生故障对这种改进性战车而言是家常便饭。陆军参谋人员原本计划让重型战车营的三十辆东北虎一起出发,掩护十九旅将士夺取并且摧毁同盟国炮兵阵地,可事先制订好的计划到了出发时候全改变了——三十辆战车中,只有二十辆可以开动,还有十辆任凭战车兵如何发火,它们也岿然不动。 金属履带碾压在沙石地上,发出叮咣叮咣折磨人耳朵的金属声,隆隆作响的战车开动起来掀起高高的黄尘,跟在战车后面的步兵很是吃了不少尘土,细微沙子让战士们眼睛也睁不开。未燃烧充分的燃油从排气管里喷出,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汽油味,一些对汽油味敏感的人,忍不住呕吐起来,三天的训练对战士们而言实在太短,那些对汽油味敏感的战士在这么短时间里是无法改变自己讨厌这气味的本能。路上不时有战车抛锚,跟着战车一起前进的战车营维修兵时不时需要奔赴上去,进行一番紧张的维修。让战车营与一同出发的十九旅感到万幸的是,到现在为止,这二十辆战车还没有因为故障,被迫退出行军行列。不过不停发生故障,这也拖延了战车行进速度,原本速度就不快的战车,现在真的成了步兵掩护神,它的速度和步兵步行一样快了。 中午,早上灰蒙蒙的天空到现在变的黄乎乎了。风沙虽然不是很大了,可远没有到停歇的地步,被吹起的黄土将天空遮蔽成黄色,原本湛蓝的天空只能很不甘心隐退到后面,期待尘埃落定,自己好重现天日。太阳在黄沙遍布的空中露出一轮模糊的光影,虽然阳光不那么刺眼,可这里的温度还是很高。高的让担负迂回敌后攻击敌人炮兵阵地的战士在走了半天路后,一个个汗流浃背,有些人将沉重的钢盔摘了下来。这些人宁可遭遇零星敌人发射出流弹的死亡邀请,也要让脑袋稍微轻松一些。至于解开风纪扣敞开胸膛的,这就更多了。 也许巴格达里两军打的不可开交,双方注意力都集中到城里去了,这条路上十九旅和战车营并没有遭遇什么敌人。半天时间,走在最前面的侦察兵不过抓获十来名从城里溜出来的同盟国逃兵,至于敌人警戒部队,到现在还一个也没有看到。至于远征军,这里距离城市十分偏远,远征军部队不过在距离底格里斯河不远处安排了一些观察哨口,到了这里也无法看到远征军其他部队身影了。对战士们而言,没有看到敌人不过是暂时现象,当接近敌人设在城北的炮兵阵地,相信肯定会遭遇到同盟国警戒兵力的。不过这支迂回部队相信那时侯一个旅加上二十辆战车猛地冲上去,同盟国的那些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们炮兵阵地就灰飞烟灭了。 “休息!全体休息了!” 从前面传来命令,让走了一上午,昏昏欲睡的战士一听休息命令,一时又来了精神,大家将枪支朝地上一放,顾不得地上滚烫的沙石,一个个瘫坐下来,解开水壶,大口喝着加了盐的冷水。后面跟着的炊事员很快将饭菜送了上来,这些饭菜都是早上出发前就做好的,搁了半天,不再热乎不要说,味道也显得相当不好,让人吃的反胃。只是大家十分饥饿,现在不要说饭菜,就是喂猪或者喂牛的饲料端上来,他们也会狼吞虎咽吃下去,顺便嘴里再骂骂该死的司务长。 徐永晋稍微填饱肚子,放下筷子不再吃了,饭菜实在太难吃,既然不再饿,他也不想让自己味觉器官变的麻木不仁。从炊事员挑上来的担子里给自己已经空了的水壶里补充满水,徐永晋走回战车后面,躲避风沙侵面,顺便再看看战车营的那些战车兵是如何伺候这些看起来威猛,实际上十分娇贵的“东北虎”。走了这么些路,人走的累了,战车也耗尽了汽油,现在那些战车兵顾不得吃饭,先忙着清理防尘盖上的沙土,这些沙土加剧了战车磨损,让故障率直线上升,水箱里的水是必须补充的,油箱里油也要加满,同时还要将炮塔与观察口里沙尘剔除。徐永晋不明白,这些铁疙瘩制造的战车,为什么还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它?自己步枪已经够精细的了,可也没到半天工夫就要保养的地步。 “三十八团注意了……起立!我们到前面占领阵地,掩护部队继续开拔!” 前面不知什么人在风里扯着嗓子喊。徐永晋懊恼地将钢盔扣在脑袋上,嘴里不满地吐出一串脏话。所谓的王牌部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上级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有文化年轻人占了绝大多数的三十八团,享福的时候别人可以休息,他们三十八团还要训练、值勤。这次奔袭同盟国设在巴格达北面的炮兵阵地,三十八团又与战车一起走在前面,同样是十九旅部队的二十七团跟在后面。万一发生战斗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三十八团。现在中午短暂休息时间,战车营可以补充油料,三十七团可以就地休息,而该死的铁血青年团必须到前面占领阵地,掩护他们! 徐永晋真怀疑其他部队都是亲妈生的,只有三十八团才是后娘养的。与徐永晋一样,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五连的战士对前面下达的命令反应一致,都是牢骚满腹。虽然上级下达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可这些战士嘴里骂上两句,当军官的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服从命令就行。 战士们背起步枪,跟着军官懒洋洋走到前面,在一道不高的土坡上占领阵地,挖掘野战工事。没有谁对挖掘这种野战工事特别卖命,军官对战士们磨洋工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就情报人员与事先侦察得到的消息,至少在这里平常是不大有土耳其人或者德国人军队走动的,大部队行动更加没有,这里不是战区,没有谁对这里感兴趣。何况大家都明白,只要战车加满了油,后面部队休息好了,大家马上又要放弃这些工事,离开这里朝前走。使用这些工事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既然如此,大家干嘛还拼了老命在这鬼地方挖什么工事?不过是应个景罢了。战士们有这种想法,三十八团军官想法一样,于是在半小时之后,土坡上的单兵掩体也只能勉强让战士将自己躺下去,至于将一个个掩体连接起来的交通壕,这连影子都没有。 前面传来一阵低微的马达声,正在挖掩体的战士停下了手头工作,疑惑地望着北方。不久,透过弥漫的沙尘,前面有一小群模糊人影正朝这边奔跑过来,战士们的心猛然揪紧了。 那些人影朝三十八团阵地奔跑过来,距离他们最近的几名战士操起步枪迎了上去。渐渐的,那些人影越来越清晰,他们边跑着边喊着什么,逆风情况下,声音听的隐隐约约,十分模糊。迎上去的战士脚底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奔过来的人影与迎接上去的战士会合在一起,他们一起掉头朝土坡上奔了过来。从军服上看,这些人是派到前面去的侦察兵,而他们喊的那些话也有许多战士听清楚了:“德国人!……德国人冲过来了!” 战士们脸色一时紧张起来,原本以为在这里遭遇大股敌人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可现在从侦察兵惊慌的奔跑,急切的叫喊声中,这不到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概率却变成了百分之百。 第711章 “德国人!……快报告上级,大批德国人跟在战车后面正朝这边开来!”侦察兵奔上土坡,苍白的脸上汗珠直往下淌,见到三十八团将士,一个个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五连王连长走了上去。“别紧张,我是三十八团上尉连长王兆军……你们辛苦了,前面是敌人吗?……德国人有多少战车?” “至少在三十辆以上!大批德军黑压压一片,数也数不过来,现在敌人正漫山遍野扑过来!” 听了侦察兵话,围拢过来的战士一阵骚动,他们原本以为上来的不过是一群步兵,自己后面就有战车营,相信在战车营帮助下,敌人步兵就是再多,吃不掉敌人,顶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问题麻烦了,听侦察兵说敌人不光是漫山遍野的步兵,还有三十辆以上战车,步兵是否比自己更多暂且不谈,战车方面他们可比自己多多了。再看看挖掘的掩体,这东西连隐蔽自己都谈不上,又怎么可能抵御敌人战车冲击?在美索不达米亚一直以来都是远征军在战车掩护下在土耳其人阵地上横冲直撞,现在自己也要体会一下战车冲击是什么滋味了,而自己却连最简单的掩体都没有……很多战士脸色一时变的无比煞白,惊慌如同瘟疫般在三十八团迅速传播开。 王连长见战士们聚集在自己身边显得手足无措,不由得大声怒喝道:“傻站着干什么?!没听到敌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吗?还不赶快构筑好阵地!” 王连长这么一吆喝算是提醒了手下战士,人们连忙急速奔到自己位置上,挥动铁锹飞快地挖掘阵地,现在用不着什么人再命令他们,人们也不惜体力拼命挖掘着,工事是否能在敌人到来之前挖掘好,关系到自己在战斗中是否能够生存下来,虽然从侦察兵报告来看,现在再拼命已经有些晚了,大家现在深深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多花一些力气挖的再深一些。 危机面前,王连长显示出作为一名军官应有的冷静,一扭头找到了自己通信员。“小刘!你马上跑步到后面,将敌人到来的消息通知战车营与旅部!” “是!”通信员也顾不得敬礼,高声回答一句,扭头就朝后面跑。 “弟兄们!”王兆军抽出手枪,站在土坡最高点,看着周围正在拼命的战士,高声喊道:“敌人正在朝我们这边涌过来,这里的地形对防御也没多大帮助,我们还没有完善的工事,我们现在就立在悬崖边!退,是无路可退了,你两条腿再快也跑不过战车,让人家从背后杀死,这是作为一名军人最大的耻辱!现在情况极为危急!怎么办?只有打败敌人才能死中求生!我们的希望是战车营与兄弟团能及时赶上来,展开后投入战斗,为了胜利,为了生存,我们只能跟颗钉子一样死死钉在这里!人在阵地在,决不后撤一步!今天,我王兆军就站在这里,你们哪个要是胆怯了,想要从这里撤下去,我就打死谁!我要是想逃跑,你们就打死我!听明白了吗?人在,阵地在!” “听明白了!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一百四十多人手中的活没停下来,齐声高呼道。以前不管是训练还是在战场上,喊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大家都有一种游戏心理,觉得这不过是句口号而已,而现在,这却成了极为现实的,摆在大家面前唯一道路,这句口号成了大家发自肺腑之言,喊的很响,也很悲壮。 口号余音还未消散,战车隆隆声已经近在耳边,虽然逆着风,大家还是听到了雄壮的合唱。歌是用外语唱的,学过德语的战士听出歌词唱的是“美丽的花儿开在山坡上,白色的小花叫做爱里卡,美丽的女孩象鲜花”。这是德军士兵最爱唱的爱里卡。战士们放下铁锹,不再挖掘掩体了,操起步枪趴在掩体里,设在土坡顶部的重机枪拉开了枪栓,机枪射手紧张地瞄准土坡下面。配属三十八团的迫击炮支起了炮身,炮手将装有尾翼的炮弹放在炮口,静静等候开火命令。 一辆接着一辆方方正正如同铁箱的战车从沙尘中显现出来,a7v战车!几十辆德国第七交通处设计的战车如同猛犸巨象隆隆作响朝三十八团阵地压了上来。在a7v战车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身穿灰绿色军服的德军士兵。那些德军士兵手里握着和土坡上中国战士一样的步枪,昂首挺胸跟在战车后面。与远征军得到的经验一样,这些德国兵也跟在战车后面三十度扇区里,在消灭战车之前,想要大量杀伤德军士兵显得不那么可能。 这支德军就是曾经在法国战场杀的法国人血流成河的由克卢克将军指挥的第一集团军第三军第八师,在结束法国战役后,第一集团军调到了东线,而第三军被划归给正在法国担任治安的威廉皇太子指挥的第五集团军。当远征军快要发动春季攻势时,应土耳其人请求,同时也为了稳定美索不达米亚战线局势,原本打算调到俄国战场去的第五集团军半路转向了美索不达米亚,其中第三军担任第五集团军先头部队。在远征军发动巴格达战役时,德军第三军两个师刚到巴格达,并且迅速投入到战斗中,而在后面跟进的第三军第八师,与第三军战车部队当时并没有到达前线。 在陆战队突袭萨马拉,并且占领那里,切断了巴格达守军与土耳其腹地之间联络时,第八师与第三军的战车部队刚刚过了萨马拉,到达巴格达前线,早一日,晚一日,陆战队都要在萨马拉遭遇到德军这支主力部队,如果是这样,萨马拉之战决不会如此轻松结束。这也是泯泯中自有天意决定一切了。陆战队攻占萨马拉的消息,巴格达守军几乎是与远征军在巴格达前线指挥部同时得到了消息。和比较保守的土军不同,德军骨子里信奉进攻,并且敢于冒险。在得知萨马拉被攻占后,拥有了巴格达前线指挥权的德军将领并没想着打通自己后勤保障线——也许他们相信跟在第三军后面的第五集团军其他部队有足够实力将远征军部队驱赶走——他们在拥有了生力军后,首先想到的是进攻!与远征军陆军参谋人员一样,德军将领也看中了巴格达西面这块地形,想要让第八师通过这里杀到远征军围城部队后面,消灭后方指挥枢纽、炮兵阵地、飞机场。真要让德军第八师进入到底格里斯河南岸,远征军手头主要部队都调到外线去了,一时还真无法抽调什么部队用来防御。要是这样,德军第八师成功可能性是相当高的。 远征军事先派出的情报人员、侦察人员与德军将领派出的人员都没有发觉对方看中了这里,也许是为了麻痹对方,在这块地盘双方都约束各自部队进行积极行动,以免令对方加强戒备,好使突袭行动更加顺利,完成的希望也更大。虚无缥缈中,老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双方几乎是同时离开了各自驻地,沿着同一条道路彼此相向而行,在远征军派在前面的侦察员发现德军大部队行动同时,德军侦察兵也发现了远征军大部队踪迹。两只事先都无准备打一场遭遇战的部队在这块连名字都没有的土地上猛然碰撞在一起。 缓缓爬行的a7v战车里士兵看到了土坡上的远征军阵地,可它还是毫无忌惮,大摇大摆就那样开了上来。这种三十吨重的战车光成员就有十八人,拥有一门五十七毫米低速炮,另有六挺七点九二毫米机枪。与笨重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一样,a7v的速度也不快,每小时只有八公里。 “弟兄们注意了!将敌人放近了再打,要打的准!打的狠!一定要打出我们铁血青年团的威风来!”王兆军弯下腰,眼睛死死盯着正缓缓爬上来的战车。现在的王兆军与刚上战场时,那种胆怯怕死截然不同,好象变了一个人。或许是情况太过危急,逼得王兆军不得不坚强起来。 弯着腰的王兆军死死盯着如同大铁箱子开上来的德军战车,左手缓缓举了起来,右手将手枪扳机打开。德军战车还在轰隆隆费劲爬着坡,后面原本站着笔直的德军士兵也许看到自己距离远征军近了,纷纷弯下了腰。对三十八团而言,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抢先占领了略微高一些的土坡,并且挖掘了简陋的掩体。“准备射击!……打!”a7v战车距离五连只有五十米距离了,王兆军将举起的左手狠狠落下,右手击发了第一枪。清脆的枪声还在耳边回荡,a7v战车上闪现一个闪光点,那发手枪弹很准确打在三米宽的战车前装甲上,只是手枪弹的威力毕竟有限,子弹打在装甲上,不过是溅起几点火星,装甲上连个坑也没有留下来。 随着王兆军打响了第一枪,土坡上的守军同时开火,步枪、机枪、六零迫击炮将大量的弹药朝一步步逼上来的德军倾泻过去。机枪、步枪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迸发一串串火星,三发迫击炮弹拖着长长的烟迹发出尖厉的啸声从空中栽落,落在战车后面轰隆一声爆炸开,黑色的烟团裹挟红色的火光朝上冲去,烟团迅速扩大,将一辆a7v战车包围,等烟团被风吹向后方,越来越淡,那辆战车还若无其事继续朝上爬。 当三十八团开始射击,跟在战车后面的德军士兵纷纷匍匐在地上,操起手中武器朝上打。几发迫击炮弹虽然落在人群中,可几乎朝天窜去的炮弹碎片并没有杀伤几个德国兵。战场上枪声炮声响成一片,双方步兵也不用怎么瞄准,上好膛只要对准了正前方开火就是,阻击阵地上打出去的子弹与落在旁边的迫击炮弹对德军战车没有构成任何威胁,一辆战车停了下来,前面炮口窜出一团白烟,轰地一声,炮弹掠过阻击阵地上空,在土坡后面爆炸了。 第712章 接着德国战车再次开动,大地在颤抖,几十辆a7v战车朝阻击阵地碾压过来。 “手榴弹!……用手榴弹炸它狗娘养的!”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几名五连战士摸出手榴弹,打开盖子,拉开导火索,将手榴弹朝爬过来的战车扔了过去,完成投掷动作,战士一个前扑匐倒在地。手榴弹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砸在战车上,被装甲弹落下来,接着猛地爆炸了,硝烟尚未散尽,战车已经大摇大摆从里面驶了出来。 哒哒……,爬到五连跟前的战车两侧四挺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打的沙土四溅,将阻击阵地上战士压制的抬不起头。一名战士握着一枚手榴弹刚站起来打算投掷到战车上,几串机枪子弹同时扫到他身上,将这名战士打成了筛糠,手榴弹还没投掷出去,人就栽倒在地,手榴弹落在了他身下,一团火光后,肉屑与血水朝周围飞溅开,破碎的军服上布片在空中缓缓飞舞。战车密集的机枪子弹将阻击阵地火力压制下去,趴在地上的德军士兵见阻击自己火力减弱了,从地上爬了起来,半弯着腰一步步逼近土坡顶。“火炮!七五野炮为什么不开火!?” 三十八团士兵这下彻底明白了当土耳其人面对战车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因为他们现在正体会着相同的感觉。恐惧,无尽的恐惧把战士们的心紧紧朝深渊拖落。王兆军见自己手头现有的武器无法将a7v阻挡在阵地外面,而敌人步兵在五连火力减弱后,神灵活现站了起来,肆无忌惮地朝土坡上越冲越快,不由得朝自己手下大喊道:“用不着考虑战车,先拦截跟在后面的步兵!决不能让敌人步兵冲进阵地!二排长,派人用炸药包将这些狗杂碎给我炸了!” 战车是危险,可敌人步兵要是冲上来更是不得了。黑压压一片的步兵冲进阵地,阻击阵地上战士只有战死和投降两条路可以选择,作为中国军人,至少到现在王兆军还没考虑投降两字。 趴在掩体里被德军战车机枪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的战士,听到连长命令,支起身拼命朝下面开火,一个接一个战士被a7v战车侧面机枪打倒。看到下面的德军士兵越冲越近,没有被打倒的战士也顾不得身边战友在被击中时发出悲惨的喊叫。 隆隆作响的战车从掩体边驶过,将掩体外面的土填回里面,等战车开走,徐永晋从土堆里挣扎着冒出,抖落背上沙土,将步枪从沙土里掏出,瞄准一个快要冲上土坡的德国兵轻轻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过后,眼前冒出淡淡青烟,徐永晋眨了眨眼睛,等视线焦距调整到刚才瞄准的地方,那名德国兵已经不再站着了,徐永晋略微调整一下枪口,瞄准下一个目标。战场情况已经十分危急,阵地随时都有被突破的可能,而这时候徐永晋心里却一片空明,枪声、炮声、战车轰鸣声、被子弹炮弹破片击中士兵濒死的惨叫声都离他十分遥远,生还是死已经不再重要,他只知道装填好子弹,静静瞄准目标,轻轻扣动扳机将子弹打出去。 不时有战车冲进五连阵地,笔直朝前开,碾压着一路遇到的掩体。侧面机枪朝外面喷吐着火舌,青烟从不停抖动的枪口处冒了出来。突然,从地上跳出一名抱着炸药包的战士,战士以极快的速度仿佛猎豹扑向从身边开过的战车,抱着的炸药包导火索咝咝燃烧着,急速缩短。在机枪还没有打中他之前,战士已经连人带炸药包扑在了战车侧装甲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炸药包爆炸了,那名战士被炸的粉身碎骨,而a7v战车强烈地跳动一下,不再继续前进,大量黑烟从侧装甲处窜出,黑烟里,橘红色的火舌不停朝外面伸吐出,这辆战车五十七毫米火炮与六挺机枪全部哑火了。又有一名战士从地上跳了起来,将拉燃了导火索的炸药包朝笔直对他冲过来的战车投掷过去,战士还没有卧倒,侧面射过来罪恶的机枪子弹已经打中了他,那名战士身子一顿,这时候,被他投出去的炸药包在战车前面爆炸了,气浪将那名战士掀飞,还在空中,看样子已经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了,而那辆a7v战车在炸药包爆炸后,又朝前开了一小段距离,停了下来,歪向一旁不动弹了,从缝隙处有一缕缕白烟冒出,过了一会儿,侧后面的舱门被里面战车兵打开,几名战车乘员从里面跳出来踉跄着朝后面夺路而逃,只是很快他们就被阵地上机枪扫倒,再也不可能逃到安全地方去。 冲再前面的战车接连被击毁,后面跟着的战车兵同归窥视孔看个真真切切,远征军悍不畏死,抱着炸药包往上冲的劲头将这些人胆子吓破,战车装甲虽厚,可也受不了炸药包猛烈的爆炸,几辆跟在后面的战车迟疑了,速度越开越慢,在原地费力地掉转方向,轰隆隆朝土坡下开走。五连隔壁阵地上,三十八团部署在后面的七五毫米野炮接连用抵近射击摧毁了两辆战车,将德军战车突击打退下去,失去了战车保护,虽然在军官指挥下,德军士兵还是凶悍顽强,可阻击阵地上远征军步兵对付他们就显得轻松许多。 “机枪!敌人快冲进一排阵地了,给我把这些狗娘养的打下去!”王兆军倒提着手枪,在阵地上奔跑着指挥手下阻击正朝上冲的德军步兵,流弹在四周呼啸着穿梭而过,一发步枪子弹重重撞击在王兆军钢盔上,将他戴着的钢盔撞飞,扯断的布带将王兆军脖子勒出一条红印,王兆军这才发觉自己站着在阵地上奔跑是多么不明智,这样站着到现在还没有被敌人打死,这只能说是意外,钢盔被打飞是因为那颗子弹是距离很远打过来的,若是近一些,恐怕就不是钢盔飞了,而是自己脑袋上要出现一个大洞了。仿佛突然明白危险的王兆军顾不得脑袋被震的生疼,连忙一个侧滚翻趴在地上,瞄准敌人不停地打出手枪里面子弹,嘴里还在继续喊着指挥部下抵挡。 和拥有准星、照门的步枪不同,手枪瞄准五十米开外的目标,想要准确射中困难大了不知多少,何况现在前面到处都是趴着朝上冲的德国兵,连他们鼻子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仿佛这些敌人只要站起来冲前两步就进入阵地了,为了阻击敌人,王兆军只是靠感觉在打出一发发手枪弹,准确性如何自然可想而知,打了十发子弹,王兆军就没看到一个德国兵倒在自己枪口下(事实上,手枪真正有威胁射程在二十五米之内,五十米距离瞄准是可以瞄准,准确性杀伤力都小的可怜)。接连打响的枪声也就起了证明自己正在抵抗的作用,而且手枪射击声轻的可怜,在喧闹的机枪、步枪声中,王兆军手里手枪微弱的射击声早已被淹没,不停地将子弹上膛,扣动扳机射击,这只是给王兆军自己壮壮胆。与王兆军的枪法相比,他的指挥更是顶不了什么用场,作为五连连长,在率领五连战斗方面,王兆军无法与他的前任周慈宁相比,与前任的前任同样姓王,因为重伤撤回国内治疗的王江林少校(因为重伤,军衔升一级)更是无法相比。不过对五连来说,现在是否有连长指挥已经不重要了。战场上到处都是敌人,眼瞅着所有的阵地都要被敌人突破,五连随时有被灰绿色海洋吞没的可能。各个阵地上只能人自为战,自己这边一个疏忽敌人就要冲上来,哪还有多余工夫照顾到旁边?而五连的机枪与迫击炮都是哪里敌人多就朝哪里打,这也用不着王兆军喊,敌人就在眼前,只要眼睛还没有瞎,哪里敌人多,一目了然。 德国人见正面硬冲伤亡太大,很快调整了进攻重心,将主要进攻力量放在五连因为反战车突击被严重削弱的二排阵地上,而在土坡下面,那些撤下去的战车用装在前面的五十七毫米火炮不停地朝土坡上面轰击。后面跟进的德军轻炮兵(迫击炮)也占领了射击阵地,将一发发炮弹打到阵地上。飕飕怪叫着的炮弹拖着一条条白烟飞快落了下来,土坡上没多少时间就被掀起的烟尘吞没,德军从后面拉上来的机枪也开火了,哒哒声中,一条条火链贴着地皮席卷而过,来回鞭笞着。五连的阵地毕竟是临时构筑的,很多掩体只能伏下大半个身子,在敌人机枪与炮弹火力夹击下,伤亡人员急速增加着。部署在下面的阵地,很快打的没几个人了。 土坡顶上的六挺七点六二毫米机枪,一挺在德军a7v战车冲进阵地的时候被压毁了,还有一挺让土坡下的德军炮兵炸成了废铁,剩下的四挺机枪顾不得肆虐着的敌人枪弹,拼命向正在朝二排冲去的德军开火,从侧翼拦截他们。在土坡后面的三门迫击炮拥有土坡顶观察哨指引目标,与土坡下德军炮兵相比,发射的一发发炮弹目的性明确了许多,一发发炮弹接连落在了正在集结的德军人群中,虽然没杀伤多少老而成精的德军老兵,可也打乱了德军集结,让他们一时无法将后继部队投入到第二波冲击中。五连其他阵地上守军见二排实在危急,也从侧面以步枪、手榴弹支援三排阵地,横飞的手榴弹破片、密集的弹雨下,往上冲受到正面与侧面顽强阻击,后面的第二波冲锋部队由遭遇炮火轰击,一时无法补充上来,那些冲上来的德军士兵终于坚持不住了,在丢弃下十来具尸体后,德国人从二排阵地上张皇撤了下去。 刚击退德军一次冲锋,刚才被击散的德军第二波冲锋人员就聚集好,沿着平缓的土坡再次发动了冲击。这次敌人主攻方向还是二排,不过还派出两支小部队牵制一排与三排阵地。德国人冲锋的速度慢了许多,每前进十来米,他们就停下来占领阵地朝上面射击,掩护下一批部队继续冲锋,周而复始,一步步朝坡顶冲了过来。 第713章 下面德军炮兵与战车一起用炮弹在土坡后面立起了一道火墙,阻止五连援军到达。土坡上阻击的守军压力骤然加剧,冲锋的敌人数量没有减少,而上面守军却越打越少,战斗不过十来分钟,五连伤亡已经超过三成,而援军,却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更要命的是,战士们子弹已经打的差不多了,而后面运输弹药的补给部队却因为敌人炮火封锁,暂时冲不上来,眼瞅着敌人一步步逼近阵地,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实在有些挫伤战士信心。 “把敌人放进了用手榴弹炸!上刺刀,用刺刀将敌人给我赶下去!” 土坡顶上火力渐渐稀疏了,最后除了几挺机枪还在时不时扫射一阵,其他步枪都停止了射击。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德国兵渐渐加快了速度,终于,他们进入到距离坡顶不到五十米距离,德国兵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步枪嗷嗷嚎叫着朝上冲。 从坡顶飞出一群群黑色的乌鸦,上百枚手榴弹同时划过弧线落在正在冲锋的德军士兵周围,土坡上接连响起密集爆炸声,浓浓的黑烟里步枪与肉体残肢飞迸出来,嗷嗷嚎叫声变成了垂死呻吟声。爆炸形成的烟雾还未散尽,坡顶站起了百多名远征军将士,这些将士手握着步枪,大喊一声从上面飞快地压了下来,虽然太阳被沙尘与硝烟遮蔽,那一把把刺刀还是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徐永晋冲在队伍的最前列,在他身后左边李廷贵头上缠着绷带端着步枪紧紧跟随,而右边不远处梁德忠也赶了上来。手榴弹刚投掷出去,徐永晋就已经跳出掩体冲了下去,四处横飞的弹片划破空气发出尖厉的啸声,浓浓的黑色硝烟还没有散尽,空中炸起的土块沙砾正噼啪作响掉落下来,这些徐永晋都没考虑,在他眼里,只有下面狼狈躲避着弹片杀伤的德国佬。徐永晋明白现在是用刺刀解决这些敌人的最好时机,若是等他们稳定下来,整理好队形冲上来,想要击退他们就困难多了,到时候付出巨大代价是否能击退敌人还难说的紧。没冲两步,眼前就是一个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德国兵(与中国人相比,每个十八岁以上的西方人看起来都好象小老头,在没有问他们年龄之前,徐永晋真无法判断出站在眼前的西方人到底多大了)。 刚才手榴弹飞过来时,一名德国兵很敏捷地匍匐在地上,弹片嘶叫着从他身上飞了过去,等耳边轰鸣声消退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搞清情况,眼前就出现一把亮煌煌的刺刀,带着寒光的刺刀凶狠有力地朝他小腹捅了过去。德国兵只来得及惊喊一声,手中的步枪还没有摆出防御架势,刺刀已经狠狠捅进了小腹,一阵巨痛,紧握着的步枪被他丢弃在地,双手朝插在自己身上的刺刀抓去,徒劳地想要将插在自己身上的刺刀拔出来。 徐永晋将刺刀捅进面前德国兵小腹,抬起脚在德国兵胸部狠狠踹了一脚,将德国兵踢倒在地,刺刀很顺利地从德国兵小腹处拔了出来,大量鲜血从被刺的地方汹涌而出,德国兵捂着小腹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顾不得再给这个德国兵补上一刺刀,徐永晋又朝下一个敌人杀了过去。 下一个德国兵就没刚才那么好对付了,已经从手榴弹爆炸中清醒过来的德军下士见徐永晋刺刀朝自己逼了过来,端着步枪迎了上来。只一下就将徐永晋手中步枪荡开了。 看着面前超过自己十公分,身体极为魁梧的下士,徐永晋心里暗暗叫苦,不过一回合,他的虎口就好象要裂开了,这个德国人力量是如何之大可想而知。来不及多想,格挡开刺杀的德国人已经将刺刀递到徐永晋鼻子尖,倒退一步,将步枪横在面前格挡开德国人刺过来的步枪,接着又倒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徐永晋站着的地方比面前的德国兵更高一些,现在他恐怕就跪在地上了。徐永晋吸口气,双手紧握着步枪,朝前跨一步,嘴里高喊一声“杀!”,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刺刀闪电般朝下面正跟上来的德国兵刺过去。徐永晋感觉自己用的力量已经足够大了,递过去速度也足够快,而那名德国兵只是将枪朝上一格,徐永晋刺杀敌人的努力就化为乌有,步枪再次朝外圈荡开,徐永晋的双手发麻,握着的步枪也差点被丢掉,他面前的德国兵已经占领了绝佳的刺杀位置。 魁梧的德国兵还没有将刺刀捅向徐永晋,从徐永晋身后又递过来两把刺刀,一上一下照着这名德国兵刺了过去,徐永晋与面前敌人对峙的一段时间,梁德忠与李廷贵俩人已经从后面赶了过来,在徐永晋岌岌可危时,俩人的到来刚好帮了徐永晋大忙。 顾不得再朝面前绝佳目标刺杀过去,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那名魁梧的德国兵第一反应就是收枪上下格挡梁德忠与李廷贵的刺杀,缓过气来的徐永晋在得到帮手后斗志猛涨,酸疼发麻好象都离他远去了,也没想着拼刺刀要一对一才符合骑士精神,挥起枪托毫不客气朝面前手忙脚乱的敌人当头用力砸了过去。带着呜声的枪托挥舞下来极为吓人,它所携带的力量非人力所能抵挡,眼看枪托要砸到自己头上了,德军下士腿一软,狼狈地一歪身子让开了徐永晋用尽全身力气挥过来的枪托,徐永晋用力过猛,自己朝前跌跌撞撞跨前两步,等他立稳了脚步,身边的德军下士已经丢弃了步枪,手握着刺在胸口的刺刀满脸痛苦想要拔出来,鲜血很快从他抓着刺刀的手里流了出来。刺在德军下士身上的并非只有一把刺刀,当德军下士避让开徐永晋砸下来的枪托,他再也无法躲避其他两个中国人的刺杀了,李廷贵的刺刀刺在他胸口,而梁德忠一刺刀将他腹部捅穿。 梁德忠的刺刀很轻易从敌人腹部拔了出来,而李廷贵的刺刀被德军下士肋骨卡住了,虽然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刺刀就是卡在里面,说什么也拔不出来。这时候其他德国兵已经从烟雾里冲了出来,端着同样寒光闪闪的刺刀朝土坡上冲锋。坡上坡下两方如同两股不同颜色的浪潮冲击在一起,很快混合了。李廷贵正犹豫自己是否应该放手,拣起德国佬丢弃在地上的步枪继续冲杀,只是一愣神的工夫就足以致命了,两把刺刀同时递到李廷贵身前,徐永晋帮他挡开了一把刺刀,另外一把刺刀在李廷贵还没有跳开时,狠狠捅在他肚子上,刺刀将李廷贵肚子划开,花花绿绿的肠子瞬时间流了出来。李廷贵发出痛苦的惨叫,跪在地上,手拼命想将流淌出来的肠子再填回去,对李廷贵而言,他的一生就仿佛昙花一现,匆匆而来,又要匆匆而去,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己生命能再多活几秒。 坡顶的四挺机枪还在发射着炽热的弹头,一条条火链将土坡下德军与冲上来的德军分割开,而山后面的迫击炮手仿佛也知道上面阵地随时都可能被突破,炮手将迫击炮发射速度发挥到极限,几乎一秒钟就有一发迫击炮弹在山下德军阵地上炸开。 徐永晋和梁德忠正和冲上来的德军对峙,后面涌上来的战士从他们身边冲了上去,狂喊着将刺刀朝那些德军士兵身上递过去。与德军士兵相比,五连战士虽然在体力上吃了一些亏,可在灵活性与身体柔韧性方面,这些身材魁梧的德国兵却不是五连战士对手,站了从高处朝下压的优势,五连一步步将冲上来的德军往下逼退。五连阵地上,德军人数要多过五连不少,只是面对这些不要命的敌人,所谓人数优势实在不值一提。接连倒下一些士兵后,德国人终于无法支撑了,先是步步倒退,最后掉转头拼命朝下面溃逃。 气势如虹的五连战士在将德国人赶下土坡后,没有恋战,急忙撤回坡顶,很快,德军火炮的报复轰击,将五连阵地再次埋没在浓浓硝烟中。沙尘暴已经消散了,太阳又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天空中,但从阵地上望太阳,耀眼的太阳现在变成一轮黑红色血球。 “小徐,给你子弹。” “谢谢。”徐永晋趴在弹坑里——炮弹爆炸形成的弹坑比他挖的掩体要深多了——回头冲送弹药上来的人谢了一声,认出送弹药上来的人是谁徐永晋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司务长,您怎么上来了?这里危险的很,你还是快点下去吧。” 给徐永晋送弹药的就是五连司务长韩波,肥胖臃肿的韩波现在苦着脸,冷汗直朝下淌,朝徐永晋弹坑里爬过来,徐永晋连忙伸出手将韩波拉进了弹坑。“唉,后面没什么人了,营长要求所有非战斗人员给前面送弹药,说是如果不上统统枪毙。可一上来连长又疯了似的让我们到阵地上堵敌人。天哪!我连枪也没有拿什么堵敌人?总不能用扁担吧?”进了弹坑韩波终于觉得略微安全点,哭丧着脸朝徐永晋抱怨道。韩波毕竟是非战斗兵,前面连天炮火将他吓坏了。 徐永晋一看,可不是!韩波只拿了条扁担,这东西实在顶不了什么用场。徐永晋顺手从腰间抽出两枚手榴弹递给韩波。“这两枚手榴弹你拿着吧,见到敌人上来了砸他狗日的。怎么说司务长您也练过投掷手榴弹,别告诉我您不会用……对了,有烟吗?” “啊?现在你还有心思抽烟?”韩波觉得实在不可理喻,现在这里生命朝不保夕,这个徐永晋居然还有心思问自己讨烟抽!他更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找个敌人杀伤不了自己的地方才是。 “哪那么多废话?有好烟就掏出来分享一下好了。现在不抽等敌人上来,你想抽都抽不了!总不能下了地狱问阎王老子讨烟吧?” “喏,给你,长城牌,上好的香烟,你在我那边时就爱抽这个。” 第714章 “谢谢!”徐永晋一把从韩波手里抢过香烟,掏出烟递给韩波一根给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将剩下的毫不客气放进了自己口袋。“司务长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能保证您活着离开战场。” 见自己香烟进了徐永晋口袋,司务长心疼地嚷嚷道:“强盗啊!真是遇人不淑。” “你嘟囔啥?既然到这儿来了,能活着回去就不错了!还心疼香烟干什么?” “不好了!……三连和二连结合部被突破了!”徐永晋正和韩波为了一包香烟争执着,徐永晋左面的掩体里,姜国华失声叫了起来。 徐永晋连忙朝左面望去,在五连左翼三连与二连阵地的结合部,十多辆德军a7v战车已经突破防线,现在正全速朝纵深插去,潮水般的德军士兵冲上来,通过结合部淹没了三连阵地,阵地上担任阻击任务的战士正边战边退,完整的队形已经没有了。在敌人步兵与战车打击下,不时有朝下撤的三连战士倒了下来。防线一下子被撕开四五百米一个口子,而且口子有越来越大趋势。 韩波顺着徐永晋扭头看的方向望去,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乖乖!这么多敌人?!” “这些狗娘养的从我们这里找不到甜头,跑到三连那边去了。妈的。一营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人家从三连与二连结合部冲了过去?” 看到三连阵地被突破,徐永晋干着急也没办法,现在敌人又开始朝五连阵地发起牵制性攻击了,成群结队的敌人不停朝上冲,如果不将他们打退下去,五连也要步三连后尘全线崩溃。在敌人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击面前,徐永晋和他的战友为了生存,苦苦支撑着。他们的希望是自己牵制敌人这么长时间,远征军的东北虎式战车补充好油弹,与三十七团一起,马上投入反冲锋。只要战车营能将敌人突击部队顶住,三十七团再上来,这仗至少不会输了。 前面打的热火朝天,后面休整与补充油弹的战车营都知道,视野里,突破了三连防区的德军战车部队正朝远征军战车营冲了过来。二十辆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在补充好油料后与三十七团一起朝突进来敌人展开反击。地平线上腾起的黄尘高出树梢,接着又升到半空,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浓,从战车营所在地方望去,仿佛一排海浪不停翻滚奔腾着,一直朝他们所站的地方涌过来。尘土中几十辆德军战车在上千德军士兵协同下,步步进逼,而看到敌人后,战车营与三十七团将士也勇敢地迎了上去。东北虎式战车上十二点七毫米机枪吐泻出大量子弹,密集的子弹打在敌人战车钢板上火星四溅,叮当作响。战车两侧的五十七毫米榴弹炮不停开火,一股股烟柱在a7v战车周围不停地升起,一发五十七毫米榴弹在a7v战车边爆炸,a7v战车被打得歪向一边,不再动弹了,一股黑烟从被击中地方窜出,舱门打开,几个德军战车兵跳了出来夺命而逃。没多少时间,又有一辆a7v战车指挥塔命中一发炮弹,一缕白烟从指挥塔上冒了出来,这辆战车在开了十来米后停在路上不动了。接连两辆战车被击毁,让远征军将士斗志骤然高昂,看来这些德军庞然大物形如怪兽的战车并不是那么可怕。 正在前进的a7v战车停了下来,前面的火炮冒出一股白烟,一发炮弹朝冲在前面的东北虎式战车飞了过来。轰地一声在距离东北虎式战车不远的地方爆炸了,a7v战车继续前进,然后停下,炮口转动,打出第二发炮弹,双方从几百米距离一直对轰到几十米,接着,双方战车、步兵漫山遍野混战在一起。战场上烟尘弥漫,炎炎烈日躲在了浓浓的烟尘中,刺鼻的砂烟,热烘烘的尘土,难闻的焦糊味混杂在了一起。让人闻之欲呕,却又吐不出,咽不下,火烧火燎的十分难受。 道道火舌团团火光将一辆辆战车所笼罩,双方战斗队形早已打乱,分不清那边是德军方面,那边是远征军方面,双方都是能怎么打就怎么打,一辆a7v战车呆头呆脑笔直冲着,横冲直撞碾压面前的远征军战士,在它侧面,一辆东北虎式战车用侧面的五十七毫米火炮给了它一下子,火光闪过后,那辆a7v战车成了燃烧着的火把。而给了敌人a7v战车一炮的东北虎式战车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辆a7v战车笔直朝它开去,炮口一闪。一发五十七毫米炮弹从德军火炮射出,打在东北虎式战车前装甲上,无数的闪光点和破片在战车周围飞迸,战车如同无头苍蝇继续朝前开了一段距离,一头撞在被自己击毁的德军战车上不动了。 双方的战车拥有共同的毛病,都显得笨重、操纵性差,这时候双方只能比试谁的火力更强大,让远征军战车营痛苦的是,这些东北虎式战车顶部居然没有火炮!国内军方认为在美索不达米亚,战车不会遇到什么真正敌手出来,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陆军驱赶敌人步兵离开战壕,并且在野战中消灭他们,为此,国内取消了顶部炮塔里的火炮,安装了对付步兵更好的机枪,现在在这里远征军却偏偏遭遇到德军装甲部队,没有顶部火炮的东北虎式战车火力骤然下降。十二点七毫米机枪打那些集团步兵效果极佳,却根本无法打穿德军a7v战车装甲,再近距离也打不穿,而两侧的火炮火力足是足够了,可它瞄准起来却十分困难,只能靠估量着打,命中率如何可想而知。德军a7v战车虽然同样笨重迟缓,火炮也比东北虎式少了一门,装在侧面与后面的六挺七点九二毫米机枪对东北虎式战车而言,打中了跟挠痒痒一样,可它的火炮是装在正面,与东北虎式战车比较起来瞄准的准确性高了不少,东北虎式战车三十毫米厚的装甲,只要命中a7v战车一发五十七毫米炮弹,装甲肯定被击穿。到现在不过半天的工夫,已经有十二辆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成了一堆废铁,而德军的a7v战车,虽然也击毁了十辆,但德军战车优势现在越来越明显,远征军战车营剩下的战车只能无助地继续抵挡,期待能够有奇迹发生。前面的三十八团急切希望援军上来,可后面的战车营与三十七团与德军突进来部队扭打成一团,三十七团虽然奋力组织了好几次突击,还是没有打通与前面三十八团联系,战场情况越来越朝着对远征军不利的方向发展。 地上双方陆军为了胜利一次次展开了肉搏战,在十九旅与战车营快要坚持不住时,空中传来嗡嗡声,双方空军几乎同时到达激烈地面战的上空。三十架德、土空军飞机从北面天空飞来,与此同时,在南方天空,远征军空军部队的九十架金雕i型双翼轻型战斗轰炸机在百架各种战斗机掩护下,遮天避日飞了过来。 阳光遮挡了德、土飞机飞行员视线,而远征军飞行员却早早看到了北方飞来的敌机,战斗机迅速爬升。当德、土空军飞行员发现天空除了自己,还有远远超过自己的远征军飞机编队,并且这些飞机已经占据了有利高度,德、土飞行员一时慌了手脚。空战中谁抢占有利高度,谁就可能取得空战胜利,和协约国飞机相比,同盟国在飞机性能上并不占优势(尤其是面对海冬青ii型战斗机时,同盟国飞机在性能上还处在劣势),巴格达上空的空战,德军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飞行员已经被大批击落了,这证明他们面对的远征军飞行员在飞行技术上面也超过俄国空军飞行员,看到如此众多远征军飞机,那些同盟国的飞行员只能提心吊胆驾驶飞机迎了上去。 担任偷袭巴格达守军炮兵部队的十九旅与战车营在半路上遭遇德军主力,这个消息很快通过无线电台传回了巴格达前指。战斗总打的十分别扭,让一直充斥在指挥部的暮气消失了不少,在高明辉上将回国休养后,官僚习气也有所减轻,当然,完全消失是不现实的,毕竟这是几十年积累起来的,没那么好改变。得知担任偷袭的部队与敌人偷袭远征军后方部队撞在一起,前指急忙搜集一切可以利用的兵力想要提供支援。而空军,自然是最理想的兵力了。几乎在远征军前指得到与德军遭遇情报同时,巴格达守军也得到了担任迂回任务的第三军第八师突然遭遇到协约国军队,城里的守军用来防御还不够,城北火炮需要支援城市防御战,而且就是想支援迂回部队,那些火炮射程也没那么远,最好的办法是动用空军。敌对双方指挥部几乎是同时想到了空军,当天气稍微适合,他们都将自己想要投入的飞机派了出去。 双方战斗机迅速散开队形,各自寻找对手缠斗起来。曳光弹在空中交织成火网,枪炮声在天地间汇成惊雷,两架海冬青ii型单发三翼制空战斗机从空中几乎垂直栽了下去,一道道白光从飞机上朝下扫去,子弹从一架正在爬升的涂着黑十字的福克dr。i型三翼战斗机机头一直扫到机尾,给那架福克机身上留下了一串弹洞,三翼福克如同脱离大树的落叶,打着转从天空朝地面栽下去。击落了这架福克,两架海冬青不过略微偏转一下机首,打出去子弹击中了跟在福克后面的法耳兹d。iii型战斗机的发动机和机翼,黑烟从被击中的地方窜出,法耳兹d。iii型战斗机斜着身子,打着转打算退出战斗,两架远征军飞机从俯冲中改平,追在它后面又送给这架倒霉的法耳兹几串子弹,子弹将方向舵脚蹬打坏,这架法耳兹只得追着它的长机朝地面飘去,唯一的不同是一个黑影从掉落的飞机上分离出来,没多久,空中绽放一朵洁白的花朵,慢悠悠朝地面飘荡。 空中激烈的交战让地面交战双方暂时忘记了彼此攻击,步兵仰面看着天空,而战车里的战车兵也打开舱盖,探出身看着空中战斗。 第715章 当远征军飞机被击中,下面十九旅与战车营将士发出一声哀叹,看到德机与土机被击落,就轮到德国人哀叹了。击落两架德机,两架海冬青ii型战斗机从战场上空绕了半个圈再次以极快的速度爬升。在领头一架海冬青ii型战斗机的机头,画着一个白圈,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咆哮着的豹子头。 “杜申利!豹子杜申利!”眼尖的战士看到飞机头上画着的豹子头,不由得高声叫了起来。 空军为了树立自身形象,有意识推出几名有名气的飞行员,在国内与军队内部,大树空军英雄。作为第一名与敌人展开空战,第一名击落敌机飞行员,第一名击落包括德国空军、土耳其空军飞机十架的王牌飞行员,杜申利自然是作为推出来英雄,极好的代表性人物,而杜申利在空军飞行员中外号叫豹子,用这种凶猛的动物形容杜申利,军方觉得十分合适。而杜申利为了炫耀自己,让地勤人员在自己飞机头上绘制了一幅凶狠的豹子头,在报纸宣传下,不光中国人知道,协约国与同盟国空军也知道在中国空军中,有一个外号叫豹子的天生的空战天才,德军空战英雄戈林中尉就是被这个中国人从天上打下去的。 见两架海冬青ii型战斗机在不到一分钟内接连击落两架德军飞机,六架绘有黑十字表识的信天翁d。v型战斗机组成一个环形朝两架飞去。六架德机不停盘旋着,寻找一切机会想要击落这两架飞机。可两架海冬青ii型飞机仿佛是一个整体,驾驶这两架飞机的飞行员(远征军空军中尉杜申利,少尉张浩天)把三翼机灵活、盘旋与爬升性能发挥到极致。与一般空战总是在水平盘旋不同,两架海冬青ii型飞机在垂直平面不停地朝德机发起攻击:将飞机拉起,接着迅速俯冲,利用俯冲时获得的速度使飞机在迅速跃升过程中发起闪电一般的攻击,飞机在德机视野中出现的时间极为短暂,自然也谈不上攻击,而这两架飞机当飞到德机环形阵列上空后,利用爬升过程里失去的速度,采用低速小半径转弯,接着再次俯冲攻击。追随两架远征军飞机进行俯冲、爬升,寻找开火时机显然是不明智的,信天翁d。v型战斗机为了获得更好的视野,将上层机翼朝后面略微下移一些,而这种改变对飞机最大的影响是,当飞机在俯冲时候,v型支柱与翼梁会发生扭动,造成事故发生。何况就是不发生事故,两翼的信天翁d。v型战斗机盘旋与爬升性能也远远不如三翼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 六架德机在两架远征军飞机攻击下,一架架飞机先后被击中,冒着黑烟掉了下去,当天空还剩下两架信天翁时,他们再也不敢与这两架远征军飞机进行缠斗了,一个侧滑,利用下滑的加速度让飞机速度拉到最高点,以他们驾驶飞机从未达到的速度迅速朝后方机场逃去。空战进行的时间并不长,不过短短的五分钟,出征的三十架同盟国飞机被击落了十一架,另外有七架拖着黑烟逃回了机场,在具有压倒优势的远征军空军面前,没有被击落的同盟国飞机很识趣地掉转方向撤回去,将天空拱手让了出来。 空战中,最大的胜利者再次属于杜申利与张浩天机组,俩人驾驶的飞机在五分钟里面,击落了六架同盟国飞机,而且击落的都是德国空军飞机。除了驾驶法耳兹d。iii型战斗机的可能是一名菜鸟(通常情况下,德国空军将这种飞机分配给缺乏经验的新手,这种飞机操纵稳定性比信天翁要好,只是既然操纵稳定性好了,飞机的灵活性、盘旋和爬升性能就不如信天翁。),其他德机信天翁d。v型战斗机与福克dr。i型战斗机,驾驶它们的均是一群飞行老手,尤其是福克dr。i型战斗机,这种三翼飞机不是飞行尖子,根本无法掌握。击落一名飞行尖子,与击落十名飞行菜鸟相比,难度自然是前者更大,那种没有经验的菜鸟飞行员,有时候你就是在他上面掠过,这些没有经验的菜鸟也会吓的自己将飞机撞向大地。 地面交战双方见空战已经分出胜负,再次投入交战中。只是现在的形势与刚才不同了,将同盟国空军驱逐出战场的远征军空军掌握了战场制空权,金雕i型双翼轻型战斗轰炸机以四架为一个小队,不停地扑下来,将携带的五十公斤航空炸弹投到德军头顶。在海冬青ii型战斗机掩护下,鸢i、鸢ii、海冬青i各型战斗机以极低的高度,贴着地面扫射德军士兵,远征军空军在战场上的活动可以用肆无忌惮来形容: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飞行员对地面的攻击了。 从空中看,德军与远征军十分好分辨,远征军所在的地方望下去一片土黄色,而德军所在地方看去就是暗暗的灰绿色。这让飞行员识别起来十分方便,不象面对土耳其人,从空中看下去,双方颜色都差不多,总是害怕误炸到自己人。 灰绿色潮水起了骚动,四架鸢i型战斗机自空中扑了下来,飞机上的机枪顺着飞行方向一路横扫过去,潮水朝两旁分开,当飞机扫射完,抬起机首朝上飞去,在下面刚才扫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片永不会再动的身着灰绿色军服德军士兵,这些人都是在飞机扫射下,躲避不及而被打死。 一辆爬了不少德军士兵的a7v战车正费力地盘旋,打算掉转方向朝后逃去,两架战斗机从它上空掠过,机枪子弹将a7v战车甲板打的叮当响,将上面携带的步兵一个个打了下来,子弹撞在甲板上留下一个凹槽,四处乱飞,掠过战车的子弹将跟在它后面的步兵割麦子一样扫倒在地。战斗机刚刚飞走,四架金雕i型战斗轰炸机扑了下来,呼啸声中,八枚炸弹脱离了四架飞机机翼下的挂钩,飞机一轻,快速抬头朝上飞去,而炸弹因为惯性,头朝下前方,狠狠砸了过去,在a7v战车附近先后爆炸,掀起的气浪、灰尘将这辆a7v战车遮盖,只看到红色的火球翻滚着扩散开,黑色的烟柱扶摇直上,沙石烟雾里带着啸音飞迸而出。 烟雾渐渐淡去,刚才那辆正在开着的a7v战车歪斜在一旁不再动弹了,在它侧甲板处,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口子周围甲板好象单薄的铁皮外翻,周围被熏的漆黑,上面的指挥塔不知飞到什么地方,黑烟从侧甲板与失去指挥塔的缺口处涌出。七米长,三米高三米宽,行动极为迟缓的a7v战车用来给飞机当靶子实在是再好没有了,只要瞄准,将炸弹投掷下去,这种战车连逃的可能也没有。在战车附近,还躺了一地残缺不全的德军士兵尸体。 一辆接着一辆a7v战车在空中轰炸下成了战场上废铁,杀的兴起的飞行员在没有误伤步兵同时,却将一辆看到有便宜可占,一马当先冲进德军队伍里打开杀戒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当成了德军a7v战车给报销了。空军这种屠杀自己人行为让地面的陆军破口大骂不已,骂归骂,大家也拿空军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说为了避免误炸,让这些飞机飞回去吧?如果没有空军帮助,按照刚才局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远征军战车营就要被人家全部消灭,而失去了战车保护,十九旅根本无法抵挡德军步兵与战车协同突击,被分割开的三十七团、三十八团肯定会被人家各个击破。在这空旷的地方,在战车与步兵攻击下,运气好,能撤回去一个团已经算上上大吉了。 只要世界还存在战争,误伤这种悲剧就永远也避免不了。 德军第三军第八师的突击在远征军空军打击下,完全停止了。空军不光攻击三十七团与战车营当面之敌,同时还攻击了围攻三十八团的德军部队,将三十八团阵地前面德军炮兵炸的人仰马翻,以火力封锁了德军突破口。战斗轰炸机与战斗机投掷完所携带的炸弹,将机枪子弹全部倾泄到德军头顶,掉转方向朝南方飞去。德国人刚以为一场上天降临的灾难终于结束了,可很快他们发觉自己松气太早,将近两百架远征军飞机还没有消失在视野里,从南面天空又出来五十来架飞机。三十架战斗轰炸机在二十架战斗机掩护下到达战场,上空战斗机不停盘旋掩护,而三十架战斗轰炸机各自寻找自己认为值得的目标,将炸弹扔下去,用后座双联机枪扫射下面德军。从下午两点到天黑,一批又一批远征军飞机不停地光临战场上空,将战场炸的到处都是大大小小弹坑,同盟国虽然组织了几批飞机,想要夺取战场上空制空权,可在具有压倒性优势的远征军面前,同盟国所做出的努力最终只能化为泡影。 天黑时分,双方步兵虽然还在彼此撕杀着,战场上却已经没有活动着的战车了,在战场上只有余烟未尽的五十六辆双方战车。德军三十六辆a7v战车被远征军飞机、火炮、战车、步兵所摧毁,而远征军的二十辆东北虎式战车主要被德军a7v战车五十七毫米火炮摧毁,还有一些被德军步兵炸毁,其中有两辆战车是被空军误炸损失了。失去了战车,双方只能用步兵、携带的轻型火炮攻击对方,在空军帮助下,三十七团终于与三十八团再次取得了联系,而此时三十八团已经损失了三成兵力。德军第八师见在失去制空权下,无法将十九旅分割包围,反而任何行动都要受到空军打击,很快调整了计划,将部队从突破口撤了回去,就地迅速组织起防线防备十九旅反击。 白天的战斗令十九旅精疲力竭,配合十九旅作战的战车营损失了全部战车,好象永远不会负伤的战车营营长高德申少校与他乘座的战车一起终结在这里,现在十九旅面前拥有一个师的德军,再想从这里偷袭同盟国在巴格达北面的炮兵阵地,显然不可能。 第716章 德军在白天战斗中,虽然因为远征军陆军顽强抵抗,空军精确的配合,损失惨重,可他毕竟是一个齐装满员的生力师,而且与比死板僵化的土军相比,德军指挥官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如果他们跟土军一样死板地执行预定计划,十九旅对付起这样的敌人自然很轻松,可现实情况并非如此,这些中下级军官拥有很强的主动性,往往能把握住战场上出现的任何一个战机,将部队投放进去。这样的军官再结合拥有严明纪律性的德军士兵,想要对付这种敌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天快要黑的时候,远征军飞机全部飞回了机场,没了飞机威胁,德军部队又开始小规模积极活动。对十九旅而言,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在夜晚守住阵地,期待黎明到来。只要天亮了,美索不达米亚的天空又成为远征军的天空。 “徐永晋……永晋!你还活着吗?” 夜晚,双方机枪与迫击炮不停朝对方阵地射去,照明弹将大地照的一片惨白,当坠落的照明弹熄灭,新的照明弹还没有升上去时,四周一片漆黑,机枪射出去的曳光弹显得十分醒目,而迫击炮弹爆炸形成的火球让人以为自己被暴露在火光下。 徐永晋握着步枪趴在弹坑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出水壶晃了晃,水壶里的水在天黑之前就已经喝光了。下午紧张的战斗让团里抽调了一切非战斗人员上了战场,司务长、勤务兵、后勤辎重兵、通信兵……只要是人,而且两条腿两条胳膊还在,他们就必须到前面堵截敌人,到最后敌人是堵住了,可与战斗人员相比,这些步兵嘴里的“老爷兵”却付出了极大代价,很多人刚上前沿,马上就被敌人打死。战斗中,五连司务长韩波因为徐永晋的保护,没有与其他大多数人一样到前面走一遭就交代了,可他也为了这次作战留下了一点小小的纪念:他的一只耳朵让迸飞的弹片咬走了。当时韩波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在炮击结束,德军的进攻被击退后,韩波才觉得耳边有些火辣辣的,手一摸,伸到眼前一看,手上全是血,这个胖子当时就吓的休克过去。 包扎后,韩波嚷嚷着要下去,前沿他是一分一秒也无法忍受了。可徐永晋让他一个人下去他又不敢,摸到前面来韩波已经觉得是幸运,现在挨了一下子,韩波总觉得下面的德国佬老早就注意到自己,从弹坑里爬出去是需要暴露在外面的,那些注意到自己的德国佬还有不击中火力消灭自己之理?前沿不肯待了,一个人下去他又害怕让敌人给打死,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有人护送韩波下去,而这种人只有徐永晋最合适。可徐永晋认为自己没有接到命令,不能冒然离开阵地,争执了半天,当远征军飞机开始攻击土坡下德军,徐永晋将决不情愿的韩波一脚从弹坑里踢了出去。被踢了一脚,捂着屁股的韩波以创造三十八团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从弹坑里跑了出去。也许是韩波跑的太快了,快的下面的德军谁也没看到,或者天空飞机不停地轰炸让那些德国佬自顾不暇,反正在韩波跑到连长那边时,没有一颗子弹追上他。 韩波是下去了,可到天黑,五连的晚饭并没有因为司务长下了阵地而送上来——炊事班战士都在前沿,没有人在下面烧饭——,更要命的是,炊事班的水桶被一枚炮弹炸了个大口子,在人们发现时,水桶里的水已经融入到黄土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韩波他们的日子自然十分难熬。没吃没喝不算,天黑后还总有三三两两的德军士兵想要偷偷摸上来捞一把便宜,这让战士们神经一直绷的很紧。徐永晋感觉自己处在崩溃边缘,听到外面有人轻声喊着自己名字。 “谁?我在这里。” “别开枪。是我,姜国华。”听到徐永晋说话声,姜国华找出声音来源,说着从外面骨碌碌滚了进来。接着外面炮弹爆炸火光,姜国华打量一下徐永晋所在弹坑。“不错嘛,比我那掩体舒适多了,我那边怎么没有这样弹坑?要是有,也不会总觉得要被人家打着了。” “好小子,居然还没死。”徐永晋咧着嘴冲姜国华笑笑。下午的战斗三十八团损失惨重,五连一半的兵力在战斗中不是阵亡就是负伤,战斗激烈的时候,徐永晋感觉其他人都死光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对付蚁群般爬上来的德国佬,这种感觉让人十分孤独。入夜,德军进攻的势头渐渐低了下去,虽然骚扰不断,战斗总算不再那么激烈了,这时候徐永晋才发觉坚守在阵地上的并非只有他一人。现在姜国华的出现让徐永晋心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安逸感。“什么事情?” “水有吗?我的水壶早就空了。” “没有!没看到我嘴巴都起泡了,我还想问你有没有水呢。”徐永晋摘下空了的水壶,没好气地扔到姜国华面前。 “嘿,兄弟们,你们还活着?”为了心理安慰自己,避免下面的敌人通过声音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姜国华与徐永晋有意识将声音压的很低,可他们的说话声还是吸引别人。 “呸!梁德忠你个乌鸦嘴,我还想活着回到家乡当议员,哪那么容易光荣在这里?” 梁德忠嘿嘿笑了笑。“呵呵,你想当议员?你想当议员,我还想当市长呢。咱那小地方当个市长可比你们浔阳当议员简单多了。” 姜国华坏笑道:“我说哥几个干嘛不想当元帅?没听人家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嘛!什么不好当,居然想当猪头议员。”姜国华对投票表决通过参加战争的议员没什么好感。 “当什么好兵?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多士兵,能有几个人当到元帅的?不要说元帅,就是将军又有多少?我只想平平安安回到家,考大学,进工厂,娶个媳妇,生他几个儿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好了。当然,如果能当个议员,以后咱也能事不关己投票让别人送死,自己安坐在后面等着数钱好了。” “好没出息,真要这样你干嘛参军?又没有人逼着你非进军营不可。” “一言难尽啊!理想与现实之间永远横着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徐永晋大摇脑袋。“大家想过没有?不管前面打的怎样,最终出来收拾局势的都是那些议员,是政治家。今天我们为了他们所宣扬的信念与别人打的尸山血海,咱们大家都是英雄,明天,这些婊子养的政治家又会说为了国家利益,必须要和这些敌人和好,要大唱友谊地久天长!英雄?到时候谁还记得你是什么狗屁英雄?一想起漠北战争最后不了了之,我就害怕自己死在这里一点也不值。我总在想,这样的战争对谁有好处?德国和我们有什么过不去的,明明可以通过外交解决,却非要动用武力不可?要知道建国战争时候,德国前身普鲁士可是给予我们很大帮助。至于土耳其,这个混蛋满世界嚷嚷要建立什么东土耳其斯坦,讨厌是讨厌,可他不过是喊上两嗓子,一点现实意义也没有。难道为了这个就要打到人家家里去吗?这么大老远,我们就是取胜了,又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不过取得好处的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在战壕里的任何人。”姜国华静静听完徐永晋说的话,有些阴阳怪气地帮助他将没说出来的话给说了出来。“真正有好处的是那些躲在国内安全的地方,嘴边叼着香烟,一手点钱,一手写“为了热爱我们的祖国,年轻人应该上战场”这种狗屁文章。” 徐永晋笑着在姜国华肩膀上拍了下。“所以我的理想是回国当议员,全中国人都死绝了,光动嘴皮子的政治家也连根毛也不会掉。就是当不了议员,我也可以安静过一辈子,至于狂喊着为了祖国的强盛,必须扩张、扩张、再扩张,这种盲目的爱国青年,咱是没什么兴趣了,要打仗,还是先将这些人送到前线,让他们为了国家强盛流血流汗,咱跟在后面等着发战争财好了。” “良心可真坏透了,居然想大发战争财。你就不怕让人家指着脊梁骨大骂你祖宗十八代?”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要能发战争财,那也是给国家做贡献不是?就好象那些议员,漠北战争时,他们说俄国人都是傻瓜,是笨蛋,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富有侵略性的人类蝗虫,这种害群之马必须趁早铲除,可等战争一结束,议员们马上又开始大唱中俄两国一衣带水,要和平相处,共同对抗其他帝国主义国家了。我怎么没看什么人指责这些家伙祖宗十八代?” “说什么呢,永晋,是不是又想排地雷去?” 正嘲笑国内那些议员的三人听到有人对这边说话,将目光投向夜幕下的坡顶,看到说话之人模糊的身影,虽然战场上到处流弹横飞,三人还是急忙从弹坑里站了起来。“连长。” 王兆军弯着腰翻身进了三人所在的弹坑,弹坑虽然让徐永晋在白天趁着战斗不那么激烈时候挖宽了许多,可一下子进来四个人,里面自然十分拥挤。“坐下吧,用不着敬礼了。徐永晋,你怎么就控制不了自己那张嘴?是不是想让我把你降到新兵?说什么话事先动动脑子想想,像你刚才讽刺挖苦国内的议员,给人家听了影响多不好!要知道,你是一名光荣的中国军人,作为中国人,能当一名军人是一个多么值得自豪啊!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帮国家开疆拓土,是让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支军队见到我们中国军队就要发抖!至于政治,军人不应该管那些无聊的把戏,我们只要打好仗就是了,别人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在青史留名,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那么长的历史,又有几个人能留下自己名字? 第717章 打仗,不管怎么说,你多了一条留名的机会,不然你连丁点机会也没有。你说呢?你刚才说的话算我没听到,以后小心点。” 是否能成为著名人物,对徐永晋和众多士兵而言,根本不是他们关心的。徐永晋想的很开,真要留名,也是那些大官才能留下姓名,士兵只能是给那些成功的军官青史留名当一块小小垫脚石,跟蜡烛差不多,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战场上看惯了生生死死,敌人的,自己人的,那些珍贵的生命,上了战场却脆弱的如同一个个装满了红染料的玻璃瓶子,很轻易就给敲碎了。对高高在上的将领,死亡不过是他们战斗统计表上一个数字,而对徐永晋这样的士兵,这却代表了全部,刚才你还想着回家娶媳妇,下一秒钟你就与大地融为一体,什么地方也用不着去了。徐永晋还很年轻,他并不想自己宝贵的生命如同短暂的流星,转瞬就消失不见了。只是连长毕竟是连长,徐永晋心里就是一百个不赞同,口头上他还是必须与连长保持高度一致。 “收拾一下吧,我们要撤退了。”借助照明弹发出的光亮,王兆军很满意地看到自己一番言辞让这些刺头(王兆军总觉得老兵都是一些刺头,吊儿郎当,很难管理。)不停地点着头,拍了拍距离他最近的姜国华,嘴里冒出了出乎几个人意外的话。 三个人一听同时一震,梁德忠不解地道:“撤退?!”发觉自己声音过大,梁德忠压低了声音,哑着嗓子低问。“这里倒下了我们多少兄弟,连长……难道我们不打了吗?” “还打什么打?我们任务是突袭敌人炮兵阵地,既然在这里遭遇敌人,并且陷入僵持,这任务算是泡汤了。上级命令,让我们马上撤退到底格里斯河南岸,接受新的任务。放心,上级决不会将这些敌人放跑的,一个也不会让他们逃跑!” 六月二十日中午,远征军第十九旅与德军第八师在巴格达城北一个叫白库巴村附近突然遭遇,原本各自担任偷袭任务的两军在突然遭遇后,迅速展开队形,一场战斗没用多久就变成了一场混战,双方阵地犬牙交错,作为交战中的军人,为了生存,双方都将自己能力发挥到极致,彼此之间伤亡自然也不小。一天的战斗,十九旅付出了伤亡两千代价,制空权掌握在中国空军手中,为了给予地面部队帮助,在美索不达米亚的两个战斗机联队,一个战斗/轰炸机联队全天共出动五百架次,对十九旅当面的德军第八师不停攻击。空战中,德国派驻到美索不达米亚的特别远征大队(有战斗机五十架,战斗/轰炸机十六架)作为一支建制部队,在先后损失三十余架飞机后,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在空军与地面部队打击下,德军第八师伤亡倍之于十九旅。 对十九旅与德军第八师而言,两军在半道上发生遭遇战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让他们头痛的是担任突破任务的战车部队在消耗战中全部损失殆尽。没有了战车,敌人堑壕体系如何突破?战争爆发以来历次战役告诉大家,让步兵端着刺刀朝敌人堑壕冲锋,这只能是让士兵白白送死。白库巴打的热火朝天,对方要是没猜出对手思路,这仗早就不用打了。 既然失去了突然性,远征军也不想让自己的拳头部队继续在这空旷的黄土地上与敌人顶牛。要消灭敌人还有很多方法可选择,如断敌粮道,堵截增援,让巴格达这里的守军最后因为弹尽粮绝不得不投降。刚好,陆战队与阿拉伯联军派人通知远征军总部,德军第三集团军的后继部队已经到达萨马拉前线,对夺取了萨马拉的远征军不停展开试探性攻击,眼看那边就要爆发激烈战斗了。如果十九旅能顺利拿下巴格达城北的敌人炮兵阵地,那么海军陆战队所在的萨马拉与陆军没什么关系——没了炮兵支援,城里守军就是再凶悍,又能坚持多少时间?现在显然不是这样了,突然爆发的遭遇战让这一切都失去了现实意义,陆军不光没有拿下敌人炮兵阵地,还在遭遇战中得到德军第八师已经进入巴格达的消息,想要短时间内靠强攻拿下巴格达,可能性实在不大,这时候对总部来说,萨马拉的重要性就特别突显出来。 萨马拉,是让巴格达守军失去补给,断绝增援的重要阵地,只要守住这里,巴格达守军总有那么一天会被歼灭。而要是让敌人突破了萨马拉,如威廉皇太子的第三集团军与第八师东西夹击,让萨马拉城内的远征军不得不退出,巴格达城内的守军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守城实力得到极大加强,再想拿下巴格达,可能性不能说没有,可困难却大了许多。 为了加强萨马拉守军实力,远征军不得不让拳头部队——陆军第十师第十九旅——在撤离阵地后,乘坐汽车、马车、骆驼,星夜兼程朝萨马拉赶去。同时工兵部队迅速在萨马拉平整土地,开辟一个新的空军野战机场。战车部队能给予陆军多大帮助,陆军到现在也看的并不是特别明显,倒是空军的作用陆军体会特别深,到现在,陆军认为没有空中支援,地面部队简直无法作战了。要守住萨马拉,前线就必须有空军援助,掌握制空权对远征军而言是极端重要的。 让人感到幸运的是,当十九旅先头部队到达萨马拉半天后,六月二十日与他们发生过遭遇战的德军第八师先头部队也赶到了萨马拉。萨马拉对巴格达战役重要性远征军看到了,德国人同样也看到了。几乎是远征军做出将白库巴战线部队撤下来,调往萨马拉同时,德军第三军指挥层也因为斩断敌人神经中枢的计划完全破灭,干脆将第八师从白库巴纠缠战中摆脱出来,全力打通自己后勤补给线的决定。为了运送部队,远征军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机动车辆,而德军第八师却靠步行,于是,同时行动的双方,到达萨马拉也有了先后。 苦战,连着又是一场苦战。为了将敌人彻底封闭在巴格达的远征军部队与千方百计想要打通补给线的德军部队如同两块钢铁猛然撞在了一起,战场上整天枪声阵阵,炮声隆隆,滚滚黑烟遮蔽太阳,冲天火光照亮夜空。战死着很快被掀起的尘土掩埋,负伤者络绎不绝后送到野战医院,轻伤的包扎一下再次回到阵地,重伤的在简单治疗后继续后送,至于因伤抢救不过来的,只能埋在野战医院附近,很快,距离前线不是很远的双方野战医院周围又出来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只是一边是白色十字架,一边是插着一块写了名字的木板。 围绕萨马拉,双方投入兵力越来越大,开头这里只是营级规模战斗,很快,战斗发展到团级、旅级、师级,到七月中旬,围绕萨马拉,同盟国投入了德军三个师,土军一个集团军(被打残的第六集团军),而远征军除了投入所有陆战队、阿拉伯联军,还将陆军第十师、外籍兵团第一军投入到萨马拉。 八月初,萨马拉前线战况平稳了,王一阳上将指挥的第二集团军二十万部队也乘坐轮船在美索不达米亚登陆。原本在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与阿拉伯联军在人数上已经占了很大优势,第二集团军的到来,使得局势迅速朝有利协约国方面倒了过去。五十万大军将巴格达城里的十万同盟国军队包围起来,同时,拼命救援的德第三集团军在损失三万人后,不得不朝摩苏尔方面撤退。 九月底,基尔库克、摩苏尔、阿尔比勒先后被远征军占领,侯塞因的阿拉伯军队在得到远征军陆战队配合后,朝他们心目中的圣城——大马士革奔袭。当协约国俄国战线陷入僵持的同时,同盟国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战线却已经分崩离析了。 空中一架三翼战斗机带着一架两翼战斗机几乎贴着地面飞行,黑影投射在地面,发动机的轰鸣声让下面战士在仰头看着飞机同时,不由得用手指堵住了自己耳朵,绘制着鲨鱼的机首告诉大家这架飞机隶属于远征军空军第三混合航空联队第一大队第一中队,传奇的第一中队在飞机头部绘制凶猛的鲨鱼头,这个现在成了交战各国都了解的事情。天空中驾驶这架飞机的自然不是空军最大的王牌杜申利,自从白库巴空战之后,空军为了训练更多飞行员成为空中猎手,将杜申利从战场上硬拉回国内让他担任教导联队里面的飞行教官,专门教那些刚离开飞行学校的菜鸟飞行员如何能够在空战中生存并且能够击落敌机。 很多从飞行学校出来马上就上战场的飞行员,他们只能够全神贯注将驾驶着的飞机开好,前线经常有这样事情发生,这些新手在空中连敌人飞机影子都没看到,就成了空中火鸡,让敌人打了下来。为了改变现状,空军将一批在空战中击落敌机十架以上的飞行员从前线撤出,让他们在国内就给那些新手教授自己的作战心得,这样可以尽快让这些新手成长起来。虽然中国人多,损失些飞行员就是再多也是损失得起,可那些飞机却不可能如同人口一样,要多少有多少。至少是为了减少飞机的消耗,让新飞行员有经验也是十分必要的。 新飞行员除了要在国内接受成了飞行老油条的教导(从他们给飞行学校教官的信中,这些老飞行员很多时候简直是在欺负新手。他们有时候甚至会故意飞到新手上空,将飞机起落架架到新手驾驶的飞机机翼上,让这些新手吓的胆战心惊。教官这样疯狂的举动要是在飞行学校,就是不开除,至少也要接受处分,可在这国内训练场,一切却显得十分平常。),他们在到达海外后还要先担任老飞行员的僚机,击落敌人是用不着考虑了,先考虑如何与老飞行员保持好队形,在天空学习那些老飞行员是如何作战的。 第718章 而杜申利的僚机张浩天现在就是带新手的老飞行员。张浩天到现在击落的敌机数量也达到了八架(五架土耳其飞机,三架德国飞机),获得了一枚优质飞行勋章(表彰张浩天飞行次数的)、一枚二级红旗勋章(表彰张浩天击落了五架敌机。),如果再击落两架敌机,张浩天他将获得一级红旗勋章。可对张浩天来说,这两架飞机却成了遥不可及的目标。在美索不达米亚上空,土耳其人与德国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综,没有敌机供张浩天击落,他又如何获得一级红旗勋章?无法获得红旗勋章算不了什么事,张浩天他很想回国看看家人,从杜申利写的信中,张浩天知道这个家伙跟《浔阳早报》的吴伶俐订婚了,吴小姐成了杜申利的未婚妻,张浩天很想亲自到国内给他这个好友祝贺一下,可没有击落十架飞机,空军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归国的。所以张浩天在比别人渴望获得勋章之外,又多添了一层烦恼。 “班长,我们还要走多远啊?”李光羽用手背擦拭一把脸上汗水,侧头问走在身边的徐永晋。十月的山地气温有些寒冷,不过长时间行军,战士们还是觉得身上很热。 “快了,翻过这个山头应该可以看到摩苏尔了。” 一队衣衫褴褛的土耳其战俘被远征军战士骂骂咧咧押送着,从前面走了过来,战斗顺利,让开进的战士心情也不错起来,看着这些穿着肮脏的卡其色军服,面如土色,须发蓬乱的战俘,尖利的嘘声与嘲笑一起飞了过去,在嘘声中,那些战俘只能将头垂的更低。对战士们来说,看到一长队一长队的战俘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要说战斗力不强的土耳其人,就连自认为高贵的雅利安人垂头丧气走进中国战俘营,这些战士也看的多了。在白库巴战役失利后,巴格达方面的守军陷入混乱中,每天都有大批同盟国士兵举着双手离开阵地,而担任援军的德军第三集团军,他的情况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在王上将指挥的第二集团军攻击下,德军第三集团军只能步步朝安纳托利亚撤退,美索不达米亚这里是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光羽,悠着点,不过是俘虏而已,有什么好嚷嚷的?还是节省点口水吧。”徐永晋看李光羽嘘那些俘虏特别起劲,不由得在旁边嘀咕了两句。 “班长,你抓过多少俘虏?”跟在后面来自广西的壮族小伙龙绳武操着与外国人差不多的腔调很是生硬地问徐永晋。 龙绳武与李光羽一样,俩人都是补充到三十八团二营五连没多少时间的新兵,不过和徐永晋以前接的那些让他挠头不已的新兵不同,龙绳武他们这批新兵在国内已经由伤愈的老兵带领着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战争适应训练,对枪林弹雨的适应速度要比以前那些屁事不懂的新兵快了不少。虽然他们还是满脑子相信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拯救世界于水火之中,扬中国国威于海外。 在白库巴与萨马拉战役中,作为远征军的招牌部队,十九旅三十八团总是什么地方危险,他们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到现在荣誉是捞了不少,如虎贲团、雄师团、磐石团、疾风团……三十八团在取得一个接着一个荣誉的同时,部队人员伤亡也急速上升着,从三十八团登陆美索不达米亚算起,到结束了萨马拉战役,三十八团伤亡兵力已经超过六千人,靠伤亡的这些战士,就是组织三个普通团也绰绰有余了。团里面兵力先后补充了五回,到现在,刚登陆美索不达米亚的老兵,就是从团里面找,算上轻伤又回到部队的,也不过百余人。而徐永晋就是这为数不多运气极好的战士中一员。既然是在战场上作战了一年半的老兵,徐永晋的战斗经验不是那些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可以比的,就连从学校出来的初级军官在这方面也无法与徐永晋相比。很多和他一样的战士,现在已经成了少尉,或者军士长,就连徐永晋训练的过新兵,现在有些也成为上士了。而徐永晋因为和他的连长曾经发生过纠葛,由下士被一下子降到了新兵,虽然后来又升了上去,现在的军衔也显得与其他老兵差了一截。幸好徐永晋心态比较好,他觉得在这充满了死亡陷阱的沙场上,上士与上尉风险是相同的。并不是说你升到了上尉,子弹就不会咬着你了,你也同样会很轻易被人家打死。和升官相比,能活着离开地狱对徐永晋更有实际意义。当然,要是能升上军官,指挥一个连,徐永晋也会毫不犹豫接受的。人的虚荣心并不因为身在战场而有一丝一毫减弱。 “抓俘虏吗?我当新兵刚上战场的时候就抓过一个络腮胡子的土耳其士兵,后来战斗参加的多了,抓获的俘虏也更加多,……那么长时间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多的不敢讲,十来个应该有吧。” 李光羽惊讶地吹了声口哨。“这么多?班长打死了几个敌人?” “肯定打死的有八个,还有六七个可能是我打死的,至于打伤的就更多了。” “班长,这些你怎么以前从来没和我们谈起过?消灭了这么多敌人,红旗勋章团里面总应该发一枚吧?可我们从来没看班长您戴过。” 听两个新兵不停问着他们感兴趣的问题,徐永晋只能默默苦笑两声。自从二十旅投降后,感觉遭遇奇耻大辱的远征军总部就终止了对陆军授予战功勋章的奖励。徐永晋虽说在解围战斗中打死打伤不少敌人,可全军都没有勋章发,他也不能例外。后来条件好了,徐永晋又得罪了连长,活干最脏最累的,上报表现优异战士名单却没有他。县官不如现管,团里面又不可能一一核实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只能相信各连连长汇报情况,于是徐永晋再次与勋章擦肩而过。当徐永晋与王兆军连长关系不再别扭了,他消灭的敌人数字却又下来了。你没打死什么敌人,连长也不可能硬给你增添消灭敌人数字,到现在,徐永晋战斗奖章(一般情况下参加一次旅级以上战役的,上级都会给战役参与者颁发战斗奖章,如是对战争有特殊意义的团、营级战斗,也有可能由上级颁发战斗奖章。自然,铜皮包着的奖章没有镀银甚至镀金的勋章值钱,如果你能获得一级共和国勋章并且没有死的话,你胸前那勋章将是纯金并且镶嵌钻石的。不过这种勋章获得条件极为苛刻,一战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获得过这种勋章。击落敌机十九架的杜申利,他所获得的三级共和国勋章已经是到现在为止的最高荣誉了。)是有不少,至于勋章,还可望不可及。这些徐永晋自然无法和他现在的下属说,说了人家也认为你在寻找各种借口掩饰自己的无能。 无奈下,徐永晋只能嚅嚅将这问题搪塞过去。“勋章岂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那么多烈士在前面,我们活着的人总要将功勋让给他们,这至少是对他们家人的一点安慰,不是吗?” 说着话,一队俘虏在战士的押送下从徐永晋他们身边经过,越走越远,渐渐成了东方天地交界处一群模糊的黑影。光秃秃的落叶乔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空中不时有一架架飞机从西边飞过来,从徐永晋他们头顶掠过,消失在东边天际间。这些飞机都是完成了战斗任务,回基地的,昨天经过一番相对比较激烈的战斗后,敌人在这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有组织的抵抗了,空军也用不着顾虑飞机攻击地面目标会有什么损失。 日近中午时,队伍爬上山头,走在前面的战士上了山顶不再动了,后面的战士因为前面挡道十分不高兴,嘴里自然也没什么好话可以吐出来,只是站在前面的战士对后面乌七八糟的话充耳不闻,等后面那些战士挤到山头,下面出现的场景让这些战士惊呆了。连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徐永晋看着下面同样瞠目结舌——在下面,一队衣衫不整的队伍互相搀扶着正朝东边蹒跚而来,这支队伍距离他们很近,连鼻子眼睛也能看清楚。他们不是从战场上解脱了的土耳其人,而是中国人! 深凹下去的面颊,前胸贴后肚,原本合身的军服现在宽大无比,有的人也许因为走的热了,敞开了军上衣,胸前肋骨清晰可数,有的人却觉得十分寒冷,双手偻在一起,不停地瑟瑟发抖。不管什么样的人,他们每走一步都要摇晃两下,有的人没走多少路,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如不是旁边有人上来搀扶,恐怕这一跪下,靠他自己力气就爬不起来了,看起来走路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这让战士们吃惊不已。他们不知道这是哪一支部队,为何如此狼狈,就好像一群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 在下面朝后走的队伍里还夹杂着一些看起来要精神许多的战士,这些战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帮助队伍里不时倒下的其他战士,将他们搀扶起来继续前进。 看着同样是中国军人,却如此狼狈,山顶上站着的战士在愣了一会儿神后,急忙奔了下去,很快与下面的队伍融合在一起。战士们将身上多余的衣服套在那些发抖的战友身上,将看起来站立不稳的战友搀扶着让他们能站着像个样子。 “怎么了?你们是哪支部队的?怎么成这样子了?”徐永晋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扣在一个光着脑袋的战友头上,不解地问道。而那人只是感激地看着徐永晋,张开了嘴不停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来。 “他们是被土耳其人俘虏的第十师二十旅战士,我们在不久前刚把他们从战俘营解救出来。”旁边有人解开了徐永晋心里的疑惑。 “二十旅?!”徐永晋看着周围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战友,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对战俘,远征军给予了他们无微不至的照料,有病的看病,有伤的治伤,对被抓获的俘虏,严格按照日内瓦公约去做,可看着面前这些被解救出来的二十旅战士,徐永晋无论如何无法把他们与良好对待联系到一起。 第719章 扫了眼周围,这样衣冠不整的战士有七八百名。“你们都是二十旅的?这……天哪……天哪……你们旅其他被抓的战士呢?” “没有其他人了,这就是二十旅全部。”旁边人神情落寞地说道。 徐永晋再次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徐永晋不是什么重要将领,可战场上小道消息到处乱飞。从小道消息上,他知道二十旅被俘的足有三四千人,可面前这七八百人居然是“全部”,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不是有好几千人被人家抓了吗?怎么……”看着周围那些刚从敌人虎口逃脱出来的战友,徐永晋满腹疑问。 跟随这些被解救战友朝后方转移的战士悲愤地解释道:“那些土耳其人真他娘的都是些禽兽!他们根本不知道有日内瓦条约这么一个东西,就是知道,这些魔鬼也不会将条约放在眼里,他们这些狗娘养的混帐东西用尽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对我们被俘的战士虐待,甚至残杀!可怜啊,饭吃不饱,觉睡不好,还要在这些混蛋威逼下修路、挖矿,做各种重劳力活,很多战士都被活活饿死累死了。等我们解放战俘营,三千多兄弟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看着眼眶深陷,骨瘦如柴,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吹倒的战友,徐永晋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虽然理智告诉他必须冷静下来,可看着眼前这些战友的惨相,他根本无法冷静,这些战友都是和他一样的中国人,在战场上对那些放下武器的土耳其士兵,中国军人完全遵守并且还超过条约规定给予俘虏人道待遇,用不着他们干什么重体力活,有吃有穿的,并且吃的穿的和同级的中国军人一样,还按照他们在土耳其军队的薪水待遇每个月都给他们发补贴,什么叫仁至义尽?这就是了,可看看土耳其人是如何对待同样不幸被俘虏的中国人?吃好的穿好的这都是奢望,那些土耳其人对待中国俘虏连牲畜都不如,不过一年多时间,三千多兄弟只剩下八百,其他都被折磨死了。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公平之事,双方在如何对待俘虏问题上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徐永晋只感觉热血涌上脑门,脑袋马上就要炸开了。 和悲愤的想要抓个土耳其人将他撕裂成碎片一样,冲下来的其他战士也了解了这支不幸部队的悲惨遭遇,山道上一时群情激愤,到处都是吵吵嚷嚷声,很多人眼珠子都红了。 “算了,不多说了,我们团长已经跟后方联系过,听说总部派了汽车来接这些不幸的战友,我们还要赶路,你们不要挡道。……弟兄们,对待土耳其恶魔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对他们只有一个杀!一定要将这些恶魔全部从世界上铲除才行啊!对豺狼只能消灭,不能放纵,千万不要做东郭先生!”人群中有一个上尉模样的军官扶着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刚解救出来被俘战士,朝徐永晋他们用力大声喊道。 告别了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战友,徐永晋他们再次踏上征途,只是现在不光那些新兵强烈盼望好好教训那些“土耳其狼崽子”,就连徐永晋这样自以为子弹从鼻尖掠过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老兵,他们也真切盼望能和敌人好好打一仗,将那些不是人是畜生的混帐东西从地球上抹去,至于战斗中自己是否会丧命,仇恨面前,这根本用不着考虑。 太阳落下又再次升起。十九旅过了摩苏尔,沿着巴格达铁路朝努赛宾进军,按照远征军指示,十九旅最后的目的地应该是库尔德斯坦重镇:迪亚巴克尔。从摩苏尔出发,四百公里荒芜的山路,够十九旅走的了。 与远征军刚登陆美索不达米亚不同,当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军第三、六集团军与德军第五集团军第三军被围困在巴格达,增援的德军第五集团军其他三个军(第五、七、十八军)在萨马拉战役中损失惨重,在远征军攻击下一路朝安纳托利亚溃退,在美索不达米亚与库尔德斯坦,除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巴格达守军,其他有组织的抵抗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 “原地休息!”后面传来连长的喊声,低头行军的战士一听可以休息了,顾不得进入冬季后,山区里地面十分阴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天走路让这些战士两腿都有些发软,很多战士的脚掌起了水泡,短暂的休息是他们深切期盼着的,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徐永晋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整,按照惯例,现在是和在巴格达城外的远征军总部联络时间,电台架设联系需要一段时间,这倒刚好让他们可以休息休息。 昨天在摩苏尔五连抓获了二十来名没来得及逃跑的土耳其警察——准确的说这些土耳其警察在看了远征军关于城市必须保持完整,保证当地居民、官员生命安全的传单后,勇敢地留了下来维护当地秩序。前面经过的部队一心往前走,将这些人缴了武器留在后面,等五连上来,这些人成了没仗打闲得发慌的五连俘虏。 俘虏都是土耳其人,按照连长指示,徐永晋带着他的班,押送这二十来名俘虏到团部去。半道上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很快回去的徐永晋跟连长汇报说俘虏在半路上打算抢夺枪支反抗,结果被自己和战士们集体镇压。徐永晋说的面无表情,听着的王兆军同样摆出一付有听到,没记住的样子。对他们来说这很正常,这些俘虏都是土耳其人,是残酷虐待中国战俘的土耳其人,害怕自己受到相同对待让他们反抗,这很正常,至于有了反抗就要有镇压,这也同样合情合理。至于说这些俘虏为何乖乖投降后又想着反抗,反正人的心思永远也无法揣摩,一个纯洁的军人又怎么可能了解对方是怎么想的?有意识杀俘虏?中国军人乃文明之师威武之师,违反国际公约的事情是中国人所不屑做的,不然也不会有优待俘虏之说了,看看那些战俘营里土耳其人生活如何就知道。既然大家都如此想,二十来名俘虏成了地上冰冷的尸体实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倒是徐永晋和他班里面战士,昨天这么一折腾,今天显得比别人更累一些,能休息一下自然极好。 刚坐下没多少时间,南面传来低沉的蹄声,正在休息的战士听到响声,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转头朝声音来的方向望去。南方天际间一抹淡薄的烟尘冉冉升起,和步兵开进掀起的低而厚的烟尘不同,这股烟尘高而薄。 “土耳其人吗?” “没听说在我们后面有土耳其骑兵啊?” “班长,要不要占领阵地阻击?” “瞎紧张啥?!上级不是说了,今天阿拉伯军队要从这里经过,这一定是那些阿拉伯骑兵!” “可万一不是阿拉伯盟军呢?” “怕什么,不是还有后卫嘛,真要是敌人,后面部队也会抵挡一阵。” “就是,我们后卫部队又不是吃素的。何况自从德国佬败退后,同盟国在这里就成了王小二过年,他们现在逃还来不及,我们不攻打,他们已经要上高香答谢菩萨保佑了。怎么可能跑到这里,送到我们前面?” “小刘,话可不能这么说,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是人?那些库尔德骑兵厉害得很呢!小心为上,安全第一。” “库尔德骑兵?土耳其第三集团军里面四个半库尔德骑兵师不是被围困在巴格达?他们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你也胆子太小了点。” 战士们就后面升起的烟尘各自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可军官好像知道后面肯定是友军,并没有让战士们抢占山头,摆开架势准备阻击可能出现的敌人。见军官脸色并没有因为后面突然出现的骑兵有所变化,还是那么轻松,战士们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没过多少时间,后面上来的那些骑兵面目依稀可辨,战士们很轻易地从那些骑兵身上裹着的白色长袍分辨出这些骑兵是阿拉伯军队。他们骑着的也不是战马,而是骆驼。也许那些阿拉伯骑兵看到了前面休息的远征军将士,将骆驼放慢了脚步,渐渐的停了下来。 上来的骑兵并不多,刚才骆驼全力奔跑时,徐永晋看着还以为有千军万马,等骆驼停下来了,仔细一打量,这队骑兵连千人也没有,大概六七百人规模,也就是一个骑兵团。看到盟军上来,正在休息的十九旅将士纷纷站起来朝他们挥着手,友好地打着招呼。而阿拉伯骑兵也高举着弯刀,吆喝着战士们听不懂的话,催着骆驼缓缓从十九旅侧面过去。从隔壁阵地上,有几个军官模样的军人迎了上去,徐永晋猜测这几个人应该是旅部派去联络的。 “班长,我们下去看看吧?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看到过阿拉伯军人是什么模样的。”龙绳武跃跃欲试想要下去。 “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两个耳朵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徐永晋对下去看热闹没什么兴趣,他的兴趣就是好好坐在山腰上舒展一下腰,放松小腿肌肉。 “班长,去看看吧,不过一点路,看了马上再回来就是。”李光羽和龙绳武有着同样的兴趣。说着俩人不容徐永晋多说,拉起徐永晋朝下面奔去。 作为班长,徐永晋当的有些不称职,对如何告诉那些新兵保护生命安全,徐永晋也许有大把经验可以跟他们介绍,可让他们在其他方面懂得一切服从班长说的话,徐永晋却无法做到。作为一名从高中出来参军的文化兵,学校学来的民主、个人自由理念已经深深印入徐永晋思维深处了,并没有随着在军队这个大染缸待的时间够长而有所改变。做了班长,除了严格要求班里面战士如何强化军事素质,希望他们能尽量在战争中活的长久一些,对战士在日常生活中侵犯徐永晋权威的做法,他倒并不是很在乎,而且还觉得这是自己与战士打成一片的象征。 第720章 今日给李光羽、龙绳武一拉,徐永晋虽然不是很愿意,还是身不由己给他们拽了过去。现在五连新兵占了不少比例,这些新兵从国内调到美索不达米亚后连土耳其士兵都没怎么看到(俘虏除外),更不用说盟军了,这次阿拉伯军队光临这里,这些新兵岂有不看之理?于是山脚下放眼望去黄压压一片,人们看怪物一样,簇拥在阿拉伯骑兵周围仔细打量着这些人。 徐永晋被人们拥着到了山脚下,阿拉伯军人他在发起春季攻势时看到过,早以不再希奇。为了给手下一个面子,这才陪着他们下来看这群盟军,徐永晋扫了两眼,觉得没什么看头正打算回去坐下来休息,在那些骑在骆驼上的阿拉伯骑兵人群中,徐永晋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看看,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徐永晋扯着嗓子朝那人大声喊了起来。“王林斌!” 徐永晋看到的那人正是王林斌。王林斌自从担任远征军——准确的说应该是海军——与阿拉伯军队联络员后,他就整日与那些浑身散发着一股膻味的阿拉伯人混在一起,气味很是难闻,可工作如此,他连皱眉头的权利都没有。到后面,王林斌在偶尔回到海军时,虽然他自己没感觉,可别人却觉得王林斌身上带着一股怪怪的味道,那些人的眼神徐永晋看到了只能抱以无奈。他很想换一个好一些的工作,可欧阳上校却觉得只有徐永晋才适合担任自己联络员角色,于是徐永晋的想法在看到顶头上司后,马上变成了幻想。 整日跟着那些阿拉伯酋长、王子打交道,让王林斌很快熟练地掌握了阿拉伯语——在语言方面,王林斌还算有些天赋。远征军每个月按时依照阿拉伯人需求,给他们供给武器弹药、物资金钱,这也让王林斌在阿拉伯人那边争取阿拉伯人的工作开展的比较顺利。阿拉伯人是现实的,英国人到现在还没有进入巴勒斯坦,给予阿拉伯人帮助自然也是水中月镜中花,没有各种援助,劳伦斯在阿拉伯人心目中的地位想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如不是劳伦斯指挥的别动队在战场上打了不少胜仗,恐怕劳伦斯就要卷起铺盖回家了。 和那些王公待的时间久了,作为年轻人,王林斌身上携带的冒险因子开始发作,使他不再想安稳的待在后方,整天坐着吹牛。他想打仗,想过一把将军瘾。在争取了几次后,不知是阿拉伯人看在王林斌争取到的那些援助份上,还是王林斌灵巧的舌头说服了人家,最后侯赛因王子同意王林斌到别动队去,与劳伦斯一样,帮助别动队展开对土耳其人的游动战。 王林斌到了阿拉伯军队后,为了与同样在阿拉伯军队中工作的劳伦斯搞好关系,对劳伦斯掌握的别动队王林斌在武器弹药方面给予了一定程度帮助,给别动队的武器是最好的,弹药也是最充裕的,当然,别动队总是冲在最前面,打最硬的仗,装备上倾斜一些也无可厚非。知道自己要到别动队去,为了能多打胜仗,少打败仗,王林斌自然在权力范围内给别动队更多的好处。三千人的别动队原本已经配备了一九一二式轻机枪九挺,六零迫击炮三门,为了王林斌私心,现在这支规模并不大的别动队再次进行了换装,换装后别动队装备了轻机枪四十五挺,六零迫击炮三十门,八零迫击炮十门,卡宾枪一千五百支,在火力上,远征军一般陆军部队也无法和这支骑兵队相比,要知道,战争刚开始时,战斗力最强的德军一个一万六千六百人的满编主力师也不过拥有机枪二十四挺,火炮略多,为七十二门。三千人的部队装备如此众多机枪、火炮,不要说一九一二年,就是现在,各国军队也没有这样编制的部队。 装备好不过是取得战斗胜利一个重要条件,部队纪律是否严明、战略战术是否正确更加重要,别动队成立这么多时间,劳伦斯在队伍里影响还是很大的,将一群散漫的阿拉伯人训练成了一支有着严明纪律性的军队。王林斌在建功立业方面还没有走火入魔,对自己能力有个起码的估计,他明白作为海军人员,自己对骑兵作战方式一点也不了解,自己也就听故事一样听过建国战争中陆军是怎么打仗的,真要让他指挥一支骑兵冲锋陷阵,成就敌人威名的可能性相当大。 明白自己能吃几碗饭的王林斌到了劳伦斯指挥的别动队后,并没有如同劳伦斯所想是谋权篡位,将英国人的势力完全从阿拉伯军队中扫除出去(这种例子实在太多,古代有,现在有,将来还是存在。),而是除了供给别动队装备以外,什么事情也不插手,任凭劳伦斯按照以前的样子继续带领别动队,指挥这支规模不大的骑兵部队对土耳其人展开骚扰战。劳伦斯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准备打起行囊灰溜溜回伦敦了,既然这个尖牙利齿的中国上尉没有威胁到自己在阿拉伯军队中地位,回伦敦的打算自然可以放在脑后。 整天跟着那些阿拉伯骑兵东游西荡,跟着他们偷袭土耳其人哨卡,炸铁路线,伏击运输队,有趣是有趣,不过这日子也未免太苦了一点,不像在后面,跟着侯赛因王子整日烤鱼烤肉吃吃,偶尔还可以躲在帐篷里喝二两老酒——当然外面要放上岗哨,给阿拉伯人看到中国联络员居然喝酒这影响也未免太坏了点。作为浑身充满了活力的王林斌,他并不满足只是当个看客,在掌握必须的指挥能力之前,和劳伦斯与那些阿拉伯人指挥官探讨一下骑兵战略战术是极为需要的。 阿拉伯人是骑兵游击战高手,作为阿拉伯通,劳伦斯自然也知道如何用和西方正规战斗完全两样的阿拉伯人战术开展战争,而王林斌,作为中国人,而且还是一名中国军人,《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类的兵书是极为熟悉的,五千年的历史让中国出产了大量农民起义军事家,要和强大的政府军对抗,那些居于劣势的农民为了要在严酷的环境中求得生存,创造了不少战术,加之北方的游牧民族,南方的山地夷人对抗中央政权(当时称为中国)也有他们一套,兜圈子、打转子,声东击西、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走……这些弱势一方用来扭转局势的伎俩连小学生都可以随便举出两个例子,王林斌知道的自然更多,不光这些,他还知道居于强势地位的政府军都有那些手段对付这种游击战。他所没想到的是这些游击战术在占尽优势的时候也可以用,这不能说王林斌食古不化,完全是因为军队装备精良后,习惯以绝对优势兵力、火力一举压垮敌人,对战争艺术重视程度也很自然与以前不同了。 粗通阿拉伯语的王林斌冲着阿拉伯军人与劳伦斯连比带划说着印在他脑子里的各种游击方式——说简单也很简单,无非是与生存相比,军人的荣誉算什么?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溜;今日示敌于东,明日突袭于西;柿子(如果阿拉伯人了解什么是柿子的话)要挑软的捏,打仗要挑弱敌先打。光说这些粗线条的话自然效果不会好到那里去,王林斌不光说,他还随口将中国国内古时候一些比较经典的战斗搬出来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劳伦斯开头听着觉得世界上哪有如王林斌所说如此头脑简单战争白痴?不过听的多了,人总会思考,加之反证一下自己率领这支阿拉伯军队作战,劳伦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嘴巴很厉害的中国人说的还是很有一套。 和阿拉伯人与劳伦斯混在一起时间久了,王林斌每天不过是跟大家讲讲“故事”,劳伦斯也渐渐不再将这个中国人当成潜在的对手,而王林斌对真正的骑兵战术也有了一些入门。于是他也慢慢由一个看客过渡到率领一小支部队独立去搞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至于这支别动队,还是有劳伦斯负责具体行动计划,只是王林斌偶尔也能在劳伦斯跟前探讨一下如何安排计划。今天,他就率领着一队阿拉伯骑兵单独出来行动。 裹着贝都因长袍骑在骆驼上,满身汗水的王林斌很意外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儿工夫,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竹竿?!你小子还活着啊!”意外的惊喜让王林斌大笑着从骆驼上跳了下来,将缰绳丢给后面的阿拉伯人,叫着徐永晋在学校里面的绰号咧着嘴迎了上去。“好小子,听说你们铁血团总是冲在第一线,我还以为你早就没了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当兵有些年头了,自从迪迪阵亡后,徐永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别人叫自己的绰号,今天给王林斌扯着嗓子这么一喊,徐永晋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胡扯什么啊?怎么有这种人?你还整天巴望着我早点死是不?真他娘的混球。” “上士……注意你面前站着的是名军官!怎么能和军官这样讲话?!”徐永晋正亲热的想上去给王林斌当胸口揍上两拳,身后传来让他讨厌的声音,不用扭头徐永晋也知道是谁这样说,除了“昭君”连长还有谁?这时候徐永晋才注意到王林斌身上的海军军官服,在肩章上还有代表上尉的一杠三颗黄豆豆。自己现在是基层士兵,而以前的朋友已经是上尉了,巨大的反差让徐永晋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上了,难受的很。 “没关系,我们是老朋友了,用不着那么多客套。”王林斌冲站在徐永晋身后的王兆军连长摆了摆手,大大咧咧说道。说完了,王林斌很没礼貌的不再理会徐永晋的顶头上司,拉着徐永晋手喜笑颜开问道:“竹竿,你小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哈,难道说你们这次是配合我们行动的不成?” 给王林斌“小子”、“小子”的叫唤,徐永晋有种很荒谬的错觉。 第721章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这个全校学习倒数第一,好色正数第一的家伙常常是自己取笑的对象,不过自己显得太礼貌了,开口闭口总是想到对方感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还没三十年呢!这个世界已经乱了套,原本学校里学习成绩数得着的自己现在成了王林斌这混球嘴里的“小子”,这世界还真变化快啊。 “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徐永晋还没有开口问到底配合什么行动,背后山梁上有人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叫着。徐永晋和身边的战士扭头朝身后看去,见五连通信员涨红了脸连蹦带跳从团部方向沿着山坡朝这边跑了过来。“好消息!巴格达大捷!土军、德军十万守军停止顽抗,放下武器投降啦!……巴格达大捷!敌军十万成我们俘虏啦!我军解放巴格达!” 山坡山脚下的军人们听到通信员喊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先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吼叫,接着漫山遍野到处都回荡着战士们呼喊声,人们疯了一般彼此拥抱,跳跃着,大张着嘴用劲所有的力气发出各种声音,凛冽朔风中,如山呼似海啸,群山呼应,风云变色。 老兵喊着叫着,眼泪不由自主流淌下来,没有谁去擦拭,任凭它不停地涌出来。从登陆美索不达米亚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半。远征军由开始的两万,一步步增添到六十万大军(包括后勤运输部队),为了拿下美索不达米亚首府巴格达,第十师损失了一个旅,远征军先后伤亡高达十万,将近三万将士遗骨异国他乡,一年半过去了,曾经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在天边的巴格达终于成了远征军胜利王冠上一颗璀璨的宝石,这让这些经历了生与死的战士如何不激动? 巴格达城内守军是土军第三、六集团军;德军第五集团军的第三军;德军少将克雷斯(原来是中校,后来因为战功荣升少将)指挥的由土耳其第三、第十四师、德奥技术炮兵组成的混合军,十万守军不光有,而且还要超出,不然也不会坚持快要半年了。不过这么长时间围困下来,十万守军早已在突围与困守中消耗了大量兵力,到现在不光没有十万,连六万都不足了。说同盟国十万军队放下武器投降,这话说的有些过。只是战士们用不着考虑是投降了十万还是投降了一万,他们知道的是巴格达的同盟国军队完蛋了,美索不达米亚已经不再有任何同盟国势力存在,远征军取得了一个辉煌的胜利,这个胜利对现在陷入相持阶段的战局而言,等于给协约国打了一针强心剂,对同盟国,却是敲响了失败命运的丧钟。这么长时间征战,众多战友倒在战场上,今天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人们又怎么可能不欢呼雀跃? 虽然阿拉伯骑兵不知道这些盟军士兵为什么如此高兴,高兴的忘乎所以,可他们还是被现场气氛所感染,跟着十九旅将士一起开心。不大一会儿的工夫,翻译将巴格达被攻占的消息转告给这些阿拉伯骑兵,与远征军将士一样,听到巴格达方面的同盟国军被围歼,骑在骆驼上的阿拉伯骑兵也陷入疯狂中。巴格达守军的存在让远征军主力被牵制在巴格达,现在这些牵制远征军主力的敌人已经不再存在,按照远征军与阿拉伯王公们的协议,强大的远征军将帮助阿拉伯人解放巴勒斯坦,重现阿拉伯人曾经有过的辉煌。不分官兵,不分种族,大家陷入同样狂喜。有人操起步枪朝天空放枪,很快,人们有样学样,清脆的枪声在山谷里回荡。 “请问,您是远征军驻阿拉伯联军联络员王林斌上尉吗?”王林斌正手舞足蹈,掏出手枪,将一发发子弹打到天空去。身边有人拽了拽他衣角,王林斌这才注意到有人在朝自己说话。看看说话的臂章上通信兵标识,王林斌点了点头,那名通信兵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很高兴地冲王林斌行了个军礼,继续道:“报告上尉,我是三十八团下士通信员,逢团长指示,请您到团部去一趟。” “现在?” “现在。” “林斌,你刚才说配合什么行动?”注意到团里面通信员过来找王林斌,徐永晋压抑下狂喜,冲着王林斌问道。 “呵呵,按照上级指示,阿拉伯联军将进攻大马士革,为此需要派出部队对库尔德斯坦、亚美尼亚发起牵制性攻势。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要到时候服从上级下达指示就是了。……好兄弟,我现在要到你们团部去,要是有机会,等空下来后咱们再聊。”王林斌话说的不清不楚,没说完转身跟着团部通信员朝团部大步过去,留下徐永晋望着王林斌的背影发呆。 歌声响起,兴奋的军人们在欢呼与放枪后,觉得还是无法宣泄自己激动之情,于是有人带头唱起了军歌。洪亮的歌声此起彼伏,正唱着,天空传来轻微的马达轰鸣声,一抬头,四架三翼战斗机排着整齐队型从队伍上空飞过。飞机飞的高度不是很高,机徽与机首狰狞的鲨鱼头清晰可辨。远征军空军!这时候看到给予远征军作战极大帮助的空军飞机,下面的战士不再唱歌,将军帽摘下来,朝天空抛去,朝着飞机高喊着。 ***已经进入秋天,漠北雪早已下过不知几场了,而南方秋老虎却让人们觉得有些潮热。老旧的木板房,用来挡风遮雨的木板接着地面部分泛着成块的青黑色,房子显得有些破败不堪了。春节贴的春联还留在房门两边,只是红色联纸现在变成了白色、淡黄色,黄昏,金黄色光芒照在春联上,给这不知什么时候贴的春联带上了一点红色。落日余辉洒在门前小河河面,留下了万点碎金。 “妈!”房门被人猛地一下推开了,正在里面烧饭的刘舜英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朝外面看。不过四十出头的刘舜英现在两鬓已经有了白发,人的脸色也显得苍白了许多,眼角边鱼尾纹更多也更深了,两颊朝里面凹陷,看起来下巴与额头显得特别突出。“招弟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你来的刚好,帮我把这把菜洗洗去。” “妈!好消息!”徐倩好像没有听到母亲使唤自己,一路小跑冲到刘舜英跟前,笑逐言开冲着刘舜英喊道。 “这孩子,这年头还有什么好消息。只有你弟从战场回来了,复员以后不再上前线,我这心才能放下来……” 徐倩顾不得淑女形象,涨红了脸尖声叫道:“我们解放了巴格达,美索不达米亚战事结束了!小弟和明海终于可以回家了!……真的,这是前面刚刚发来的电报!” 刘舜英不能置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儿,手中锅铲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嘴里喃喃道:“战争结束了?小弟他好回来了?”刘舜英眼角淌出两滴泪水。 徐倩眼里擒着泪花,肯定地点点头:“电报说我们胜利了!中东那边的远征军很快就可以回国了!” 刘舜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双手合十。“菩萨保佑……小弟他总算可以回来了。” 胜利了吗?是的,胜利了,同盟国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军队已经荡然无存,作为协约国,中国远征军算是达到了自己出兵的目的。只是平民刘舜英和她的女儿徐倩不知道,作为参加战争的中国,在美索不达米亚的胜利,这只不过拉开了更大规模战争的帷幕,后面还有更严酷的战争等候着徐永晋和他的战友。 (第三部上半部。完) 暂停说明:因为写新的东西,后面章节留待以后再继续吧! 中华杨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一章(一)[目录引索] -------------------------------------------------------------------------------- 九月,江南大地酷暑刚刚过去,气温还显得很高。现在不是台风季节了,秋高气爽,瓦蓝的天空上,几朵雪白不含一点杂质的云彩缓缓飘动,暖洋洋的阳光轻柔地抚摩着大江南北两岸,阳光洒在江面上,变成万点碎金。 滔滔碧绿江水滚滚朝东流去,几条狭窄细长的渔船悠闲地在江上随波荡漾,船上渔夫动作轻松舒展将渔网撒向了水面,没有忧愁,也没有挂牵。 “二叔!听说周司令是你本家?怎么也没见你和人家司令好好叙叙家谱?” 渔船上响起爽朗的笑声:“什么本家啊?尽是人家瞎说!真要是本家,你想想,我现在还会跟你们一样在这里打渔么?” “老周,这可难说的很啊,不管人家周司令是不是你本家,哪怕他是你侄子,你也还是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干活。” “是啊,我听那些当兵的说,他们那边不兴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什么凡事都要靠自己,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 “没听说么?住在北河口的高明晟听说高将军是常州厚圩出来的,庚申年侍王率兵进逼常州时,被太平军征入军中,后来跟着杨首长打天下,这下出息了,当上了菩萨军的师长。” “高明晟想想自己也是厚圩人,家中有亲人在庚申年投了太平军,兴许真是同一人,人家抱着一线希望,千里迢迢跑到军队里一看,嘿!别说!这高将军还真是他们本家!” “不光是本家,还是高明晟堂弟,不出三代的亲戚啊!俩人当时一见面,恍如隔世,真是抱头痛哭……” 旁边那些渔夫听他说像是城里人说话,嘿嘿笑了起来。 “嘿嘿,我这不是听说书人说的嘛,你要觉得不舒服,咱就不这么说好了……这高将军加入太平军后,清妖一个反扑,太平军作战失利,拔腿就走了。” 第722章 有年轻后生不由插嘴道:“那高家不要倒霉了?” “谁说不是!他们走了,厚圩可算是倒了血霉了,清妖一来,那个狠呀!是见房就烧,见人就杀,高家有人参加了太平军,这可更是乖乖不得了,当时高家上下三十多口,杀的只剩下事先在常州,因为战事没法出城的高明晟一人。” “高明晟呢?” 年轻后生忍不住问道。 “别打岔,听我说嘛!”中年渔夫话是这么说,可他对有人给自己帮秤,还是很高兴的。 “离了城,回到家乡,高明晟听说乡勇正在抓那些参加太平军的亲人,说是抓到就要砍头,吓的他连夜跑到这江宁来了,这才战战兢兢活过了这几年。有了这层关系,俩人见面那还有不亲热的?既然见了堂弟,想想自己高家血海深仇,高明晟跟这个高将军说是自己想在他的军队里当一个小官,率领一支军队杀回家乡,把那些祸害乡里的乡勇全杀了!” 渔夫说的有些累了,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知道高将军是怎么说的?……人家高将军说他们军队不兴为了私仇随便杀人,他堂兄想要参军出发点就错了。何况要参军也要从小兵开始干起,有了功劳,大家都服你,这才能一步步当什么干部。嘿……嘿……好说歹说,人家高将军愣是让他堂兄回北河口继续打他的鱼来了!人家可是真正的叔表亲戚啊,连自己堂兄都不买帐,我不过沾了和周司令同样的姓,这又算得了什么?” “狠!这人情世故也不顾了,还真是铁石心肠,没一点人情味。” 有人听了不屑了。这个故事在这里流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高将军竖大拇指的有之,不以为然的更多。 中国是个讲究礼仪廉耻仁义道德的国家,对亲情友情看的极重。大义灭亲这种话说好说,真要让谁干出这种事,想要取得世人理解还是很难的。 对常人来说,外举不避嫌难,内举不避亲倒是很容易做到。 “也不能这么说高将军,人家不还从自己俸禄里拿出十两银子送给了高明晟?何况当兵就要冒火矢之险,搞不好脑袋瓜子都要落地,说不定高将军是看这个高明晟太瘦小,怕他有危险才让他放弃当兵。” “十两银子算什么?你没听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高将军官衔怎么也比提督要高,这根据地银子可比清妖那边多多了,高将军干菩萨军不是一年两载的了,这十万两银子没有,七八万两总有吧?才拿出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也没这么打发的。” “阿越,你到这里才多久?你又知道多少?别拿你在清妖那边看到的套到这里,坑蒙拐骗、巧取豪夺的事情,人家菩萨军才不屑为之呢!” 渔夫继续道:“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安心打渔么?打了鱼你能到集市用不着担心地痞流氓找茬放心卖了?不说别的,就是太平军在这时,到城里卖鱼,你还要给城门口那些大爷辛苦钱呢!娘的,他们又没打渔,有什么好辛苦的?” “地痞流氓是没有,不过集市上也不是没有凶神恶刹,那些收税的脸色可十分难看。” “那点税算得了什么?赶一天集,付的税还不够你喝一小杯酒呢!……菩萨军对咱们这些苦哈哈可是再好也不过了,上次张大头儿子得了急病,家里没钱,大头急得都要上吊了,人家菩萨军一知道,马上派大夫带着药上门给张大头儿子看病,分文不取帮那小子看病不说,完后还留下药给小子吃,不过半旬,张大头的儿子又活蹦乱跳了,把人家张大头夫妇感激的想要给菩萨军供长生牌子,可人家又不要……这事情要是在清妖那边,你就等死吧!” “张大头那事儿我知道,不光是张大头,光我知道的,上新河、卖糕桥那边只要有穷人生了病,菩萨军都会派人不要钱帮人家看病。不过这事怎么说呢?不要钱看病自然是好事,可给大伙看病的都是些大鼻子绿眼睛的洋人,那些洋人开的药方也不是金银花、大黄什么的,而是一些很难听的东西……谁知道他们开的是什么?人家还说咱们的大夫是中医,人家是西医,什么中医是江湖骗子,什么只有西医才能治好病。” “哎呀,菩萨军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洋鬼子那边的东西怎么能跟咱们中国的比?说中医光骗钱不治病,这我可不相信,洋鬼子的东西是可以相信的?” “呜……”打渔的渔夫正漫无边际聊着天,东北方传来一声汽笛的长鸣,渔夫们很自然停止了动作,齐齐将目光投向汽笛传来的方向。天地交界处,几缕淡薄黑烟冉冉升起。没多久,一个黑影从燕子矶方向朝这里开了过来。 “军舰!”有眼尖的渔夫叫了起来。 从下游上来的正是军舰。一艘接着一艘黝黑高大的军舰排成一路纵队,逆水上行。 桅杆上风帆降了下来,高大的烟囱朝外吐泻着滚滚黑烟,一面鲜艳的红旗在桅杆上高高飘扬,舰艏前,随风飘动着上方三分之二是红色,下面是白色和蓝色的波纹,左上角是一个金黄色铁锚的海军旗。舰艏划破江水,激起朵朵洁白的浪花。 一艘接着一艘军舰靠着北岸朝永定洲方向驶去,在渔夫眼里,一艘艘过去的军舰舰艏侧舷处用金色斗大的隶书分别写着“卫青”、“霍去病”、“李广”、“张骞”大字。 一共是四艘中国军舰。 渔夫在这里打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长沙、武昌、南昌开往江宁、上海的蒸汽轮船可以说经常看到,可如此众多蒸汽军舰,并且每艘军舰都是如此巨大,这他们还是首次看到。 这些渔夫从小就在长江里讨生活,以前长江里根本没有蒸汽轮船,只有风帆船在江里上下穿梭。 后来洋鬼子来了,那些洋鬼子坐着冒着黑烟的大船,架起大炮在长江里肆无忌惮横冲直撞,他们这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种叫蒸汽船的东西存在,并且这种船比中国拥有的所有船都跑的更快。 洋人有蒸汽船,可二十多年了,辽阔富裕的中国却一直没有。后来太平军和清军在长江打的火热,庚申年后,两边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蒸汽船。但那些是小船,决没有现在看到的那么大。 让这些渔夫们开眼的是三年前开始的英法联军入侵中国,当时长江可是太热闹了,过百艘大大小小洋人军舰进了长江,那真是舳舻千里,让人叹为观止。 后来英国人不再参与战争,法国人单独支撑就有些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江中的蒸汽军舰日渐稀少,等法国人战败退走后,长江又再次恢复了往日平静,只是民用的蒸汽轮船多了起来,这半年来,中国自己的军舰也开始出现在江宁水域,只是每次军舰不多,也没这次这么大。 “怎么?这么多军舰跑这儿来了,是不是武昌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清妖怎么可能是菩萨军对手!你没听人家读报么?两个月前在湖北的僧格林沁跟他部下全让菩萨军给灭了,报上可是说消灭清妖指日可待啊!” “那这些军舰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放心吧,还是打你的鱼,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个世道已经不是清妖的了,你我只要安心当好小民就是。” “是呀是呀,天下大事自然有成大事者操心,用不着我等在这里劳心费神。” 话是这么说,可渔夫们脸上一直洋溢的轻松表情却消失了,代替的是一丝凝重。 对他们来说,这和平来之不易,按照新朝历法,今年六月,这江宁才从清妖手中夺了回来。到现在,这里没战争不过三个月时间。 自天王洪秀全带领他的太平军辗转千里到达江宁,这里兵连祸结十余载,城外清妖设的江南大营、江北大营将江宁围的铁桶一般。不想被困死的太平军只能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打破这两个大营,而清妖要“剿灭”发匪老巢,更是要打。太平军获胜了,要杀一批城外帮助清妖的,清妖获胜了,又要杀一批帮助“发匪”的。 如是两方将繁华的江宁城外打的千里渺无人烟,到了一八六三年(自然是新历法。一朝有一朝规矩,以前改朝换代,总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不成了,作为新朝开国皇帝,听说杨沪生和史秉誉是浙江宁波府鄞县人,于是鄞县想要攀上这门亲的简直要踏破杨、史两家门槛。可人家亲是要攀的,想做官却没门。还不如高将军,高将军还送了高明晟十两银子呢!这两个一字并肩王吝啬的连一文钱都不肯给人家当回家路费。 新朝对百姓影响最大的倒不是说鼓励工商,而是新历法。 新朝历法一八六三年,按照清朝历法应该叫癸亥同治元年,太平天国的历法应该叫癸开十三年。一朝一个历法,普通小民搞的有些头晕脑涨。),清妖勾结洋鬼子乘座大兵舰过来,打开了太平天国的天京(江宁),这更是杀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了,几十万人的天京给杀的没了人烟——城里的百姓那些清妖、洋兵都当发匪给杀了。 不到三年,江宁(太平天国时期的天京城,清廷攻占后又改成了江宁。)城刚刚又聚集了一点人气,法国鬼子又战败,将清妖吓的丢城失地,连这收复没多少时间的江宁也不要了。 幸好菩萨军不喜欢杀人,不然江宁再折腾一下,就要如同混沌未开的远古了。 三个月里,菩萨军不光不杀人,还鼓励流离四野的百姓到江宁寻找生活活路,如此,江宁再次充满活力,显得生机勃勃。 第723章 只是百姓在经历了十余年连天战火后,人心思定,不想再看到你杀过来我杀过去了。 只要有一口饭吃,有件衣服穿,这日子过过也不错。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是百姓真实想法。 今天看到几艘兵舰毫无缘由从东边开了过来,这些百姓自然担心这里是否再次变成沙场。刚才渔夫嘴里叫阿越的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亮光,虽然低着头,眼睛却瞟向还在江中行驶的军舰。 蒲包洲码头,一群白短褂打扮的年轻人在码头上跑来跑去,尖厉的哨子声、翻飞的红绿旗让码头显得十分忙碌。 在这些年轻人后面站着一群身着绿军服军人,这些军人如同一片树林就那么静静屹立在码头。这群军人后面,一字摆放着六门崭新的大炮,高扬的炮口指向正北,在大炮两侧还站立着身穿新军衣,个头差不多表情严肃的军人。 一个身材魁梧,摘了帽子,露出大光头的军人,倒背着手,两脚不丁不八站在人群前面,眼睛紧紧盯着正缓缓靠岸的“卫青号”军舰。 “鸣礼炮!” 随着一声高喊,六门大炮同时开始发言,轰隆声中,冉冉升起的白烟如淡薄的棉絮将码头笼罩在云海中。巨大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响,四艘军舰上也响起了轰鸣。岸上、江中炮声响成一片,却没有一发炮弹落在对方身边骤然爆炸将对方吞没。这自然是礼炮了。 礼炮声中,舰体黝黑的“卫青号”军舰缓缓靠岸,岸上人员将梯子搭在侧舷登舰处,登舰处出现了一行身着白军服的军人。见军舰停稳了,舰上军人微笑着鱼贯而下。 舰上下来的人刚踏上码头,刚才站在众人前面的军官已经迎到梯子前了,笑着朝来人伸出了手。“沈部长……欢迎欢迎,没想到几个月没见,沈部长这面色更佳了,看来马尾的水还真能让人返老还童啊!” 来人听了这话很是高兴,捋着胸前胡须眯着眼笑道:“王司令说笑了,这马尾船厂可让老朽头发白了一半,面色更佳又从何谈起?倒是王司令,数月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呀!” 从军舰上第一个下来的是自然是船舶部部长沈葆桢,而在岸上欢迎他的,是解放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员,王得贵上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一章(二)[目录引索] -------------------------------------------------------------------------------- 沈葆桢自从被释放,到船舶部当部长后,他头脑转变的很快,一来造船对中国来说并不是坏事,二来他又不用跟自己以前的同僚在战场上兵戈相间,他也乐得在船舶部整天围着他那些军舰轮船转转。 英法两国军队相继在根据地吃瘪给沈葆桢触动很大,作为旧知识分子,沈葆桢不算食古不化之人,他也不是认为中国这个天朝上国什么都比洋人好,鸦片战争不过是场意外而已。恰恰相反,沈葆桢从洋人的军舰大炮上看到了危机,尤其是跟太平天国交手后,他不光不认为中国比洋人好,相反,他还认为没有好的武器,中国军队永远打不过洋鬼子。看样子一二十年内,想跟洋人打仗这念头还是不要起比较好。 根据地跟洋鬼子开战,沈葆桢是又盼又怕。所盼者,洋人横行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就应该让这些洋鬼子接受一下教训,而解放军是中国实力最强之军队,让解放军教训他们乃天经地义之事。怕者,自然是害怕连解放军也打不过洋人,到时候又是割地赔款。在沈葆桢监督下造好的郑和号军舰离开马尾不到半年就传来噩耗,这更加剧了沈葆桢恐惧心理。 不过到最后,沈葆桢最怕出现的局面却没有出现。 解放军在先后击败英法联军、法军进攻后,做出的反应又让沈葆桢有些奇怪。 打胜了的解放军并没有要求英国佬、法国佬割地赔款,中国乃礼仪之邦,不屑做出强盗之举是可以理解的。可在战争取得胜利后,却和洋鬼子在南昌搞什么谈判却不可想象了。 沈葆桢所不理解的谈判,自然有他不理解的道理。 作为根据地高官,沈葆桢能了解的情报非一般小民所能知道。谈判中互相承认,永不开战,取消鸦片贸易,这些沈葆桢都是举双手赞同,认为实乃英明之举。可在谈判中却加进允许英法美三国与根据地及以后新成立的中国合办铁路、航运,允许他们到中国探矿、开采,中国也可以要到他们的殖民地去探矿、开采,这就显得太过分了。 中国地大物博,自己的东西自己用就是,让这些洋鬼子搀和进来干什么?还有在中等以上城市除军事重地外,允许英法美三国开办教堂、进行贸易往来、侨民居住,这更是沈葆桢竭力反对的。按照沈葆桢想法,在几个沿海城市适当放宽一些也就是了,这全放开了,恐怕到时人心不古,中华文化有断裂之危险。要是这样,这些新的开国元勋(包括他自己)岂不成了民族千古罪人? 沈葆桢不怕死,但他怕自己的名声以后会遗臭万年。在这方面他跟左宗棠倒是有些相象。不过左宗棠手中有兵,觉得不合适,他敢气冲冲挽起袖子直接找杨首长讲理去。而沈葆桢就不成了,他觉得不合适,只能到参议会找那些议员私下里叹叹苦经,巴望这些议员能改变上面想法。 在根据地,议员的权力刚开始还看不出来,不过最近有影响力越来越大的趋势,如参议会集体通过决议,连杨首长明明觉得不舒服,他也不敢反对。 也许是沈葆桢和那些议员走的太勤了,上面(自然是杨首长,这方面沈葆桢心里倍亮)一纸命令,让这个船舶部部长不再疗养了,说是马尾那边新造的军舰需要他去负责,于是命令一下,沈葆桢只能坐着他的轿子,千里迢迢赶往马尾。 沈葆桢常常生闷气,这军舰没有自己,那些工人也能造好,所谓需要他去负责,纯粹是想将自己调离是非之地,免得自己在后面给杨首长找茬,让他不舒服。 唐太宗容纳魏征上谏方有贞观之治,不纳谏的乃桀纣炀帝,杨首长还没平定天下,如何就不采纳自己上谏?想起这个沈葆桢就一肚子不舒服。魏征在遇到李世民前在好几方势力下为官,而后来因为贞观之治,成了中国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干臣,传统的沈葆桢将自己当成了唐朝功臣魏征。 这次一道电报,说是杨首长到了南京(在六月不战而下江宁后,这个清朝称呼为江宁,太平天国称之为天京的城市再一次改了名字。 不过叫南京也有一定道理,明朝的时候这里就叫南京。既然现在口号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叫南京也没什么问题。),将政府机构都搬迁了过来。要求沈葆桢搭乘海军北上军舰到南京来。于是想当干臣的沈葆桢,很是高兴坐着军舰离开了马尾。 “王司令。不知杨首长几时到了江宁?” “本月初三,比沈部长您早到了没几天。原本首长打算亲自到码头迎接沈部长及船舶部各位专家的,只是今天一大早,参议会几个议员登门找首长有些事情。首长无法出来,本人自告奋勇这才第一个在这里迎接部长您的大驾。” “说笑说笑。”沈葆桢有些释然。既然杨首长原本打算亲自迎接自己,这说明自己在他心目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此,桀、纣、炀帝倒是不能送给这位武功盖世的杨首长了。 想到桀、纣、炀帝,沈葆桢马上又想到登门拜访杨首长的议员,跟洋人谈判还没有结束,看来这些成了国家领导的议员们是为了谈判问题又找杨首长闹去了。 一想到在议员面前焦头烂额的杨首长现在指不定如何在心里骂自己,沈葆桢脸上又有些尴尬。这火可是他沈葆桢给放的,那些议员都是在他沈葆桢怂恿下,为了民族大义去找杨首长,看来议员的固执超乎沈葆桢想象,从南昌一直追到南京了。 “雪村兄、畹香兄,你们二位也来了?欢迎欢迎!”王得贵见沈葆桢后面跟着华衡芳、徐寿等船舶部技术人员,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不过意外归意外,改有的礼貌还是需要讲究的。 “谢谢,王司令百忙中还抽出时间迎接我等,真是让老朽惭愧不已。” 沈葆桢站在王得贵身侧,听他欢迎华衡芳他们用了个“也”字,知道这个王司令事先并不知道这些人过来,连忙解释道:“这些都是杨议长指名让老朽邀请过来,并非老朽擅自做主。” 沈葆桢一说,王得贵马上释怀。杨首长喜欢跟那些技术人员交谈,这个在根据地是有名了的,虽然那些技术人员说的东西杨首长常常听的云山雾海,而从杨首长嘴里偶尔蹦出来的东西也让那些技术人员觉得异想天开,可他们还是相处的极为友好,这也是异术了。既然让沈部长从马尾赶过来,那么让这些技术人员也跟来,对首长来说,并不是很意外的举动。 徐寿和华衡芳摘下帽子还礼,王得贵这才发觉这两个迂腐的家伙居然剃了个大光头! 看着两个油亮的光头在太阳下光可鉴人,王得贵微张着嘴巴一时愣住了。不过作为一个集团军的司令员,王得贵现在很有镇定功夫,懂得如何保持一个重要官员的风度,在别人还没发觉他举止有些失常,他已经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笑着跟华衡芳、徐寿握握手,接着跟后面人打招呼了。 从军舰上下来的不光是船舶部官员及一些研究骨干,还有海关副关长华尔,也许营养太好,或者年龄又大了几岁,原本消瘦的华尔现在有些发福了。 第724章 还没到冬天,华尔已经穿上他那件改造了的军礼服,只是以前很合体的军大衣,现在穿在他身上显得小了一号,满满当当挂在胸前的勋章、奖章——全是华尔坑蒙拐骗从杨沪生那边搞来的,一些奖章干脆是华尔利用自己在海关掌权,徇私舞弊自己设置海关授予奖章规则,然后将奖章颁发给自己。——叮当做响。 王得贵跟华尔可是老熟人了,华尔还教过王得贵玩一种带有一点刺激的纸牌。不光教了王得贵,张海强、李成、李雪龙也从华尔那边学会了,几个人要是在一起,没事的时候总要凑在一起玩。可不知怎么回事,每次玩纸牌,输的总是王得贵、张海强他们这些军人。不光将薪水输光,王得贵还将自己的大裤衩也抵押给了华尔。到现在华尔看到王得贵还常常提起什么时候王得贵才会将他大裤衩脱下来给他,王得贵是一看到华尔就有些发憷。 见到华尔,王得贵一点司令员的架势也摆不出来了,他生怕这个早就该死的华尔在这种场合又提出裤衩问题。 含糊地跟华尔打过招呼后,王得贵连忙冲大家摆了摆手道:“各位,今日议长在以前的天王府后林苑设下午宴,宴请大家到来,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大家随我一起去吧。” “雪村兄,你怎么把头发给剃了?” 站在御沟外天朝牌坊(以前的天朝牌坊在一八六三年英法联军配合淮军攻陷天京时,已经被摧毁了,现在这个是光复江宁后,工程兵部队重新搭建起来的,至于豪华程度,自然无法跟老的相比)下的杨沪生看到徐寿光秃秃的脑壳,惊讶表情现与言表。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主要官员看到徐寿他们的光脑袋显得不可接受了。 徐寿跟华衡芳无奈地对视一眼,见对方跟自己一样,满脸都是苦笑。“杨议长,我们嫌以前的辫子实在太碍事,做实验时总是要晃来晃去妨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它剪了就是。” “不会吧?我记得刚见到你们时,你们不是说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能轻易动么?呵……呵……不过剪了也好,剪了看起来更加精神些。”话是这么说,可杨沪生笑得却让徐寿他们觉得自己十分尴尬,好象自己的心事都被这个杨议长猜透了。 实际上俩人为什么剪个大光头也不难猜。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一章(三)[目录引索] -------------------------------------------------------------------------------- 以前他们总还抱着忠君体国之心,虽然被杨议长军队俘虏,无奈之下只能在杨议长手下做些事情,但脑袋后面的辫子代表了他们心向北京,所谓人在曹营心在汉,所以辫子是万万碰不得的。 后来英法联军一干涉,俩人对他们所忠实的朝廷就有些怀疑了,这英法联军可不是解放军招惹来的,不光根据地的报纸,就连海外美国北方联邦的报纸都说英法联军之所以到中国去干涉,那是因为北京政府给他们许下优厚回报,又是割地又是赠与军费。如此英法联军才横跨万里跑到中国来。 看到这样的报纸已经让俩人很沮丧,后来听说逃难的百姓说是清军跟洋鬼子军队配合,到处烧杀抢掠,搞的千里渺无人烟,俩人对朝廷就不是失望,简直是绝望了。 他们造的郑和号虽然战斗时间很短暂,可郑和号的战斗精神却让这些造船的不得不佩服解放军战斗意志是多么强悍。后来从香港那边又听说郑和号上官兵对俘获的轮船给予优厚待遇,不光不杀,还治疗受伤船员,并且将他们送回岸上。这下俩个人在感动之余,心也渐渐靠向根据地这边。等法军战败后,他们不光人被解放军俘虏,连心也被解放军俘虏了。 以前太顽固,说什么也不肯剪辫子,现在让他们将头发剪的跟那些年轻人一样,他们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这些人干脆学起了前明的遗老遗少,要剃发,那就剃的干净些,俩人将头发完全剃去,搞的好象和尚一样,还自我解嘲道:这样最好,头上不长头虱,也不会痒痒了。 “幼丹兄,近来身体可好?我让人给您带过去那些药有效么?船舶部事务虽然千头万绪,但幼丹兄只要抓住如何用人就是了,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干,孔明虽好,但事必躬亲,不光自己英年早逝,还造成等诸葛过世后,蜀汉后继无人,此事幼丹兄不能不慎重哇。” 沈葆桢拱了拱手,谢道:“多谢议长挂怀,幼丹受教了。只是现今船厂粗创,就新厂论,一橼未立,一瓦未敷。第购民田,钉木桩,培山土,地基甫固,所费已不赀矣经营缔造之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我是志广术疏,拙于勾稽,不得不无日不兢兢以撙节为念……” “行了,你的苦处我也明白……”杨沪生连忙打断了正在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五说着的沈葆桢。 虽然杨沪生现在八股文也看了不少,可让他耳朵里听着这些话,脑子里再一个个还原成白话文,这也让杨沪生头疼。 “我知道搞个船厂不容易,要将船厂建设成世界第一流,更是困难。不过幼丹兄,人无全人,万事什么都懂,什么都精,这样的人才,万里无一。如船舶部什么事情都是你一人能忙活过来,还要其他部门做什么?大可撤消了事。幼丹兄,我可不希望我的船舶部长成为孔明。定下章程制度,由下面按照章程制度办事,此所谓上上之策。” “幼丹受教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进去吧,里面酒席已经摆好,就等各位入席了。” “杨议长请。” 见沈葆桢不再跟自己骈四俪六,杨沪生觉得脑门上冷汗开始消退,很是高兴在前面给他们带路,朝里面走去。 过了五龙桥,进了天朝门,杨沪生还给这些头一回到天王府的官员介绍里面各处名称。 一进天朝门,两边是吹鼓亭,前面就是圣天门。进入圣天门两旁为东西朝房,朝房前面就是忠义门。走过忠义门,接着就是三座大殿,分别是荣光大殿、基督殿、真神殿。 在三座大殿右边是东花园,里面有半亭、石船;左边是西花园,里面有石望亭、石舫、夕佳楼、忘飞阁、漪澜阁、藏珍阁。 在三座大殿后面就是以前天王洪秀全住着的内宫了……当然,现在这些都只有个名字,在这些名字上面,什么殿什么房,什么阁什么亭是一个也没有,只有残垣断壁,衰草连天。 三年前这里真的是地上小天堂,但南京城破后,入城的联军在占领天王府后,将里面该抢的抢光了,该砸的也砸了,联军内部还因为分赃不均在里面狠狠打了一架。到最后放了一把火,将他们所作所为,全毁灭个干干净净。 做的这些好事中,还有解放军突击队的一份功劳。 三年后当解放军进了没人防守的南京后,曾经的天王府已经成了野生动物乐园了。杨沪生在进了南京后,将他的大本营安在这里还没几天,里面没怎么收拾,基本上还保留着解放军刚进这里的原貌。 华尔看了半天,实在无法把这里跟他想象中的天王府联系到一起,按照他想的,解放军办什么事情都雷厉风行,既然在三个月前已经占领了南京城,并且大致定下在攻占北京之前,这里作为临时首都,而天王府就是杨议长生活起居之处,那么这里应该好好修缮修缮。 华尔认为那些很会办事的人应该将这里盖的比白宫还漂亮(根据地比美国还有钱,这个华尔是很明白的。真要盖个好房子,中国人也舍得下血本,面子工程最为重要。华尔在中国住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他是门儿清。)。可一看,却让他大失所望。 华尔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道:“杨将军,您就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这里连猪圈都不如,实在是太寒酸了。” “华尔先生,要知道,再差的房子我都住过,前几年带兵打仗时,就是没有房子,夜里累了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合上眼也能睡一觉。跟那时侯相比,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是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沪生学着华尔的样子耸了耸肩,这洋鬼子现在有了钱,学会了穷讲究,他以前指挥洋枪队的时候难道没有好房子就不休息了吗? 华尔眨了眨他的绿眼睛。“如此说来,将军大人您这里可是有不少积蓄了。不知史议长今天怎么没来?我很想念史议长,他答应我的十万两赏银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发下来。原来我还以为那些银子都盖房子了,既然没有盖,亲爱的将军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下面可是有不少办事的人,他们都等着我来发薪水,没有钱,再好的人对工作也没有热情了。” “哈……哈……华尔你说笑话了。”杨沪生打着哈哈。 “史议长现在正在与议员们商讨国家大事,这次接风宴他是来不了啦。至于十万两银子,这事我不知道,你要找也应该去找史议长。” 华尔看着杨沪生,瞳孔收缩一下,问道:“杨将军,您是在耍无赖?” “我这怎么是耍无赖?我这是实事求是嘛!”杨沪生亲热地拉着华尔的手朝前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史议长之间是有分工合作的。我管军队,他管钱财,我不能干涉他,他也不能干涉我。所以华尔,你要是要钱就应该直接找史议长。” “将军阁下,您这是在推卸责任!就我所知,将军并非不管钱财,不然在赣州也不会找杨坊商量修筑铁路了。 第725章 如果将军大人觉得十万两银子实在太多,一时拿不出手,我倒是很乐意提将军把这笔钱付给我的那些手下。只是我希望将军能给我一点便利。” 杨沪生停下了脚步,很有兴趣地问道:“哦?虽然我并不管这些事,不过真要能很好解决你与我们之间矛盾,我还是很乐意听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我看看是否在我管辖范围内。” “是这样的。如果将军能将长沙到武昌的铁路暂时终止,改为勘探长沙至武昌铁路,先将这条铁路修筑起来,史议长不光不用再为十万两银子发愁,我还很乐意替将军您联系国外各财团,让他们一起投资修筑这条铁路。将军您是知道的,从长沙修筑条铁路出来,这是要将湖南的粮食利用铁路能更便捷运输出来,只是现在江西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江西了,经过三年建设,江西一年粮食收成不光养活自己足够,还足以供应福建。从长沙修筑铁路到南昌,在时间上并没有以前那么迫切。倒是湖北、安徽北部现在刚刚平定,多年的战争造成那边粮食大量减产,等中国全部平定后,北方如何保障粮食供给问题远比南方要迫切些。为将军考虑,修筑长沙至武昌铁路已经迫在眉睫,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华尔捋着他那微微卷起来的胡须,前倾着身子半侧脸看着跟他并行的杨沪生。这里虽然说军事杨沪生负责,政治经济史秉誉承担,可谁都知道,杨史二人实际上以杨沪生为主,只要杨沪生点头答应的事情,史秉誉是肯定会同意的。 杨沪生开头听着还觉得华尔说的有一定道理,可他觉得这个华尔在海关上待了这么多年,人早已变成精了,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来,说是为自己考虑,到最后得到好处最大的肯定是他华尔,决不可能有别人。 杨沪生一沉思,就明白了这个家伙今天这国际主义精神是怎么回事了。明白过来后,杨沪生微笑着左看看右看看,看的华尔有些发毛,只能尴尬地在旁边赔笑。 “华尔,你这是不是有些徇私舞弊啊?别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小伎俩,什么保障北方更重要……“湖广熟,天下足”。按照你的逻辑,等铁路修好了,北方这战争早就结束了,三年五载下来,你说说看,湖北、安徽还需要湖南的粮食吗?我看湖北粮食不光足以供应自己,就是整个北方,他也能养得起。小算盘拨到我这来了,还说为我考虑,可真有你华尔的啊!” “杨议长,老朽却觉得华尔先生言之有理,自古以来,南方朝北方运送粮食多有不便,不然隋朝也不必开辟大运河。这铁路如真能让湖南粮食便捷运送至武昌,这对江北百姓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当然,修筑铁路好是好,却也不是没有任何弊端,还请议长三思。” 沈葆桢听了华尔的话他只觉得有道理,并没有杨沪生考虑的那么久远。沈葆桢跟华尔接触实在有限,对这人本性一概不知。听着从长沙修建一条铁路到武昌可以极大方便货物运输,沈葆桢倒动了心思。 铁路对沈葆桢而言并不陌生,为了沟通马尾造船厂与福州之间联系,早在两年前马尾至福州的铁路就开始铺设铁轨了。 开头沈葆桢对修建这么一条铁路报着抵制心理,可修好后,在乘坐了两趟列车后,沈葆桢对铁路的看法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铁路实在太便捷了,便捷到沈葆桢晚上可以在福州过夜,早上起来用过早点后,乘坐火车在半个小时后抵达马尾自己的官府上班——当然要扣去到火车站和等车时间。到了下午下班后,当沈葆桢在太阳西落的时候乘坐火车朝福州赶,到了福州,正在落山的太阳还留了小半截在山后面。 如此便捷的铁路不光方便的他们这些官员,对那些家在福州工作在马尾的工人、商贩来说,也是一个福音。 不过铁路好是好,让人挠头的也不是没有。 列车速度实在太快,同时制造列车的是钢铁,这东西可比肉身凡胎的人类要结实多了。 虽然在铁路通车前,各级政府早已在各村各镇贴出布告,令行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横穿铁路,同时又派出众多工作组,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宣传,但是在福马铁路全线通车三个月时间内,这条铁路线已经有十三人被撞死,二十余人被撞残。 每撞死一个人,周围的百姓就会抬着装着死人的棺材找当地镇长、县长要求给予赔偿,哭天喊地声让人听之不由泪下。 现在虽然根据地财政收入比美国还多多了,可一边军队在打仗,一边经济在建设,一边要救济那些赤贫的百姓,一边还要安置伤残军人……到处都需要钱,大批的金钱还没落袋,马上又花了出去,虽然财政委员会已经竭力精打细算了,可政府财政实际上是赤字,而且赤字规模不小,哪有多余钱用来赔偿这些让火车碾压撞死的百姓?可你要不掏钱,百姓们又不干。 虽然你说铁路通车前早已用各种方式警告过,行人不得穿越铁路线,以免发生意外。但普通百姓才不认你这个帐,他们只认牢一点:这地原本就是给人行走的,既然火车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怪物把人给撞死了,那么死了人你就要负责,就要赔偿,不赔偿他们就要挖铁轨,掀火车,让你永远也用不了铁路! 什么法律、什么法治百姓是不管的,这也难怪,五千年来中国从来没有法治这个概念,而是要以仁治国。虽然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说,可这毕竟只是挂在口头上的,实际操作起来,谁又会当真呢? 当真得不是没有,秦始皇靠法家治国,二世而亡。李林甫以法治政,却落了个口蜜腹剑的名声,死后还被抄家亲属流放。接近法家的张居正在历史上名声稍微好一些,可他的结局也摆脱不了死后抄家、亲属流放的命运。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一章(四)[目录引索] -------------------------------------------------------------------------------- 既然有这些前车之鉴,谁还要真的相信依法治国可以天下大同,那也太幼稚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同样,既然大家都不拿法律当回事,你现在突然说要依法治国,对这些百姓而言,跟看到天外来客也没多大区别。 沈葆桢在福建,他对这个问题是感触颇深。一方面老百姓对火车的高速赞叹不已,另外一方面这些老百姓又不把火车要撞死人当一回事——他们以为开火车的只要看到铁道线上有人走,可以马上将火车速度降为零,或者放慢速度,以跟他们步行一样的速度边开边跟下面百姓聊天呢!真出了问题,往往民情激愤,跑到官府门前去闹事。 官府一方面要维护法律尊严,另外一方面又要为民做主,要以百姓利益当成自己切身利益,要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谁的地界要是搞的民情沸腾,那谁的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可这世界上又怎么可能世事都如此简单?有了铁道线,沿途百姓经济可以发展,有了铁道线,又要因百姓不守法而死人,最后只能是矛盾,让你对铁路既爱之又恨之。 官府虽然喊着要遵守铁路法,违者生死自负,但真死伤了人,到最后不得不还是掏银子平息纠纷:你总不能因为这事闹到最后让百姓起来造造反者的反吧?说出去都笑掉别人大牙! 福建那边最后为了避免死伤更多人,干脆在铁路线两侧用军队用的铁丝网搞起了无人区,让所有人都无法穿越铁路线。 那些铁丝网都是有倒刺的,翻越铁丝网死不了人,可那疼痛劲却让你不想再翻越前面的铁丝网,最后只能放弃过铁路线的想法。 想过可以,每隔一段距离在铁路线下专门挖出来供人行走的立交地道,你要过也只能走那里。 百姓很想将妨碍他们的铁丝网撕个稀巴烂,只是这铁丝网有些出乎他们理解范围,不管是用锄头还是用镰刀,或者用木棍,任你怎么打,它也还是横在你面前的拦路虎。 百姓的智慧虽然是无穷的,可这智慧在某种环境下,还是有暂时失灵的情况发生。 面对能致人死命的火车,百姓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可面对死不了人,却让人疼痛的不想再活的铁丝网,百姓却显得实在无法对付。快速死亡疼痛没有,对人威慑力小的可怜,要是慢性自杀,这世界能忍受的也没几人。 杨沪生也知道沈葆桢忧虑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同样让杨沪生挠头不已。 和沈葆桢相比,杨沪生需要面对的问题更多,体会的压力也就更大,以前控制区比较小的时候,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少,难度也不是很大,现在不成了,半个中国已经成为新中国领土,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层出不穷,相对的杨沪生肩膀上负担越来越大。 杨沪生不是一个喜欢自我挑战的人,如不是特别需要,在困难面前,他更喜欢逃避,现在如此众多的压力常常让杨沪生有一种想要放弃一切,潇洒江湖的念头。只是他能放弃吗? 杨沪生有些无奈地对沈葆桢道:“沈部长,你说的弊端我知道,这问题主要是我们中国人素质问题,但更主要的,还在于我们这些老百姓眼中的青天大老爷。一个理想的社会,他应该是法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们自觉遵守法律,不敢做触犯法律所限制的事情。在违反法律后,一切由法律说话,任何人不得干涉法律。可是很明显,现在的中国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不光是下面的那些地方官,就连制订法律的参议员们,也没有理解这一点,制订出来的法律常常自相矛盾,这是极为让人伤脑筋的事情。 第726章 不过就华尔所要求优先修筑长沙至武昌的铁路,沈部长你以为华尔先生真的是为我们国家考虑吗?” “难道华尔先生您不是为了国家利益考虑吗?”沈葆桢扭头看着华尔,将杨沪生的问题又抛给了这个海关副关长华尔。 沈葆桢以前并不相信如华尔这样的“洋鬼子”,不过在船舶部干了这么些年,他对大鼻子绿眼睛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只要肯付出金钱,洋人也能真心实意为中国做出自己贡献。 沈葆桢认为作为海关官员,华尔在中国赚了比别人更多的金钱,只要中国国库更充裕,对外贸易做的更大,他的钱也就越多,现在正进入良性循环,华尔自然更应该全心全意为中国考虑了。 华尔脸涨的通红,强硬地嚷嚷道:“我抗议!杨将军您刚才说的话是对我的人格完全的诬蔑!我这全是为了那些贫苦百姓在考虑!” “抗议无效,你这家伙我还不了解你?别忘了从宁波开始,玩花招你就没哪次玩过我。要是想从我这里捞点便宜,奉劝你还是打消这样的主意好了。” 杨沪生见华尔的脸色有些尴尬,而沈葆桢一脸茫然,知道沈葆桢不明白这个华尔到底使了那些心计。“沈部长,你不了解华尔,这个华尔如果以前还能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沦落为拜金主义者了。你以为他这次提这个建议有什么好心?别忘了华尔的岳父是做什么的。” 沈葆桢看看华尔,恍然大捂。说起来沈葆桢跟华尔的岳父也算有些渊源。 现在的沈葆桢是造船的,而华尔的岳父杨坊在赣州开办了一家泰记商行,而航运就是泰记商行重要的一项业务。 马尾造船厂在建造军舰同时,还建造了几艘民用蒸汽货轮,靠卖出民用蒸汽货轮赚来的钱补贴建造军舰在帐面上的空缺。而马尾造船厂制造的货轮,杨坊的泰记商行就买了五艘。 明白杨议长所指是华尔提出的建议,完全是为他岳父生意考虑,沈葆桢也是聪明人,他很容易想到只要长沙到南昌的铁路不建造,那么湖南与江浙一带联系,最主要还是依靠水路,就是建造了长沙到武昌铁路,从武昌到长江下游,还是需要依靠水路航运。 现在杨坊的泰记商行可以说垄断了大江上的人货运输业务,只要铁路不通,他的商行就不会受到影响,反而会因为工商业发展,获取更多利润。但要是长沙到南昌的铁路修好了呢?很明显,杨坊的业务必然受到影响,就他那么大的规模,在金钱方面损失恐怕不是以万来计算的。 “杨坊是杨坊,我是我,我和杨坊之间没任何关系!”华尔话虽然很强硬,可谁都能听出来他已经心虚了。 杨沪生却不想放过华尔。嘿嘿一笑道:“真的没关系吗?好!只要你跟杨常梅离婚,我就相信你和泰记商行没有任何关系!” 杨常梅是杨坊的女儿,作为基督教徒,离婚是可耻的事情,华尔自然不肯与他结发没几年的夫人为了金钱离婚。只是给杨沪生这么一说,华尔脸色如何,可想而知。 “好了,华尔将军用不着为这事情生气,刚才算我玩笑开的过头,我现在向你道歉可以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对将军您的崇拜,我现在就要跟你决斗!”华尔忿忿不平嘴里低声嘟囔着,没嘟囔完,华尔眼睛里闪出一丝疑惑。“……杨将军,您刚才叫我什么?” 杨沪生正要说,见前面豁然开朗,一片新移植过来没多少时间的竹林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就是天王府以前的后花园,虽然经历战火后,原来的后花园已经被焚毁了,但假山、河曲却无法烧毁,给留了下来。杨沪生在搬进来后,很喜欢这里幽静的环境,这里也成了杨沪生在这几天宴客的地方。 “我们到了,大家请吧。华尔将军等宴会结束后,我想跟您单独谈谈,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ok!一切依将军所言。”刚刚还觉得自己很丢面子的华尔,现在突然感觉好象有一片新的天地在前面等着他。华尔自然答应的相当爽快。 后花园中沿着九曲小溪,很随意却又暗合某种玄机摆放着几张很矮的长桌。桌子是用竹子编织而成,旁边没有椅凳,要坐只能是席地而坐。在每张长桌上搁着中国特色餐桌上用具——瓷器。 瓷器自然不是普通瓷器,沈葆桢一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瓷器,胡子都抖动起来——摆放的是珐琅彩瓷器,这些都是皇宫用品,就是沈葆桢,以前也只是耳闻世界上还有这种瓷器,今天他是亲眼看到了。 这些是景德镇御窑厂精心制造出来的产品,每一件都是精美的工艺品。 原来景德镇御窑厂的产品只能供应北京皇宫,鸦片战争后,景德镇的官窑因为国力衰退,生产的数量下降了不少,等太平军占领景德镇,官窑的生产彻底中断。 一八六二年九月,解放军在展开江西战役时,很顺利攻占了兵力空虚的景德镇,当景德镇被解放后,不光各官窑重新开始生产,规模还在以前基础上有所扩大——景德镇的瓷器是根据地向外出口,除了茶叶外最大宗物品。 瓷器生产的扩大,使得一般富裕人家也能置办的起景德镇瓷器,沈葆桢在到了福州后,他家就购置了不少正宗景德镇瓷器,只是这些瓷器中并没有珐琅彩瓷器。今日一见,沈葆桢就想将这些瓷器迎回家去,好好摆放在书房供自己品玩。 不光有珐琅彩瓷器。微微俯下身子,沈葆桢轻轻举起一只瓷碗,在阳光下细细品玩。没多少时间,沈葆桢嘴角开始抽动,虽然很轻微,还是引起坐在旁边开怀与别人说笑的华尔的注意。 华尔不解地闪着他那绿眼睛,作为中国通(华尔认为自己在中国生活了这么多年,中国官话都说的比普通中国人要顺溜,他不是中国通又是什么?),华尔对中国的瓷器还是很有鉴赏力的,像桌子上的珐琅彩瓷器就让华尔眼珠乱转,这些珐琅彩瓷器可从来都没有在出口报税单中出现过,华尔自然也很心动。 对沈葆桢现在的表情,华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明白一个白瓷碗又有什么希奇的?“部长先生,这不过是件普通的瓷器,您为何如此激动?” “普通的瓷器?!华尔先生,你可真是外行,这怎么能是普通瓷器?这是真正的珍品!是明朝成化时期的斗彩鸡缸杯!”沈葆桢很是激动地说道。 “鸡缸杯?难道这个很值钱吗?”华尔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个所谓的珍品到底珍贵在什么地方。要说与其他瓷器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显得小巧景致罢了,而且这种瓷器一点没有珐琅彩瓷器上有浓淡深浅层次变化带给人那种以假乱真的感觉。 华尔一开口就是值多少钱,这让沈葆桢出离的愤怒了,胡子不由得翘了起来,鄙视地看着爆发户华尔。“钱?钱算什么东西?这个是成化真品,再多钱也买不到。” 正端起酒杯说着祝酒辞的杨沪生见到沈葆桢与华尔这边起了小风波——沈葆桢与华尔就坐在距离他不远的下方,想不注意都不可能。 等将祝酒辞说完了,杨沪生端着酒杯来到沈葆桢席前,笑着说道:“沈部长坐吧,没想到沈部长倒是瓷器行家。不过这个并不是成化真品,而是景德镇瓷器厂的工人按照祖先密传下来配方生产出来的仿成化鸡缸杯,呵呵,沈部长是不是觉得这个还可以?要是可以,我到时候让人给你带一套去。现在咱们还是先开怀畅饮,祝贺战场战士们取得的一个又一个伟大胜利吧!” 作为军人,杨沪生骨子里还有一些向往文人的雅致(也可以说附庸风雅)。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竹修林;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詠,亦足以觞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虽然写的是会稽山北麓的兰亭,可天王府后花园在改建之后,大有右军当时所书《兰亭集序》之情趣。 看惯了刀枪血影,杨沪生觉得自己有些疲倦,如不是强大的责任感让他现在还放不下,他早带着自己夫人游山玩水,逍遥江湖去了。 现在,他只能在百忙中寻一片清净之地,暂时放松一下心绪。 沈葆桢陪着杨沪生浅尝了杯里美酒,把玩着手中瓷杯,摇头赞叹不已。 按照见过鸡缸杯之人介绍,沈葆桢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去,手中这个瓷杯与别人介绍的完全没有两样,如不是沈葆桢知道杨沪生从不打诳语,他一定认为所谓仿制,一定是杨沪生在开他的玩笑。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仿制品,这可真让人叹为观止了。 在坐的除了不知风雅为何物的华尔跟军队一些陪同人员,其他就是沈葆桢、华衡芳、徐寿这些旧知识分子,不过在杨沪生和史秉誉莫名其妙来到了清朝同治年间后,以他们俩人角度来看,这几年来,在他们控制区还没有什么人能叫“新”知识分子,投靠他们的,或者他们自己培养的,都没有成为他们所熟悉的新知识分子,能达到容闳、洪仁庵殖潭鹊囊布佟? 学校里四书五经还在教,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不关己;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种思想在学子中还是极为普遍的,杨沪生他们想改变,可靠他和史秉誉俩个人的力量又能起多大用场? 按照杨沪生的话,他连自己老婆的思想都改变不过来。 第727章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一章(五)[目录引索] -------------------------------------------------------------------------------- 其他也只能依靠时间了,希望在一段时间后,程朱理学在读书人那边找不到市场。至于现在……学校取得的唯一效果就是因为周围有不少商铺与外国人做买卖,金钱的力量让一些学子成了普通百姓所鄙视的“假洋鬼子”,唯此而已。 虽然这些知识分子聊起天来嘴里也是酸溜溜的,骈四俪六让人听的浑身痒痒,不过这些人说起话来比军队里的大老粗文雅多了,至少不会一句话里连出三四个带“妈”的字眼。 杨沪生一边搜刮肠肚,寻找自己觉得比较雅和对仗工整的字眼与那些文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一边看着东北方向不远处的紫金山。 秋风吹来,松涛阵阵,喝着杯中美酒,不过三杯下肚,杨沪生就微有醇意。 酒足饭饱,不胜酒力的杨沪生亲自将沈葆桢和一干技术人员送至天王府门外,看着他们在接待部官员陪同下,朝下榻的宾馆而去,一阵风轻拂而过,杨沪生定了定神,转身进了天王府。 华尔不紧不慢跟在杨沪生身后,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虽然作为美国过来的白种人,华尔不像俄罗斯人那样喜欢喝烈性酒,可他今天喝的只有比杨沪生多,而不会少。今天在逢宴路上,杨沪生曾经称呼过华尔为将军,并且说在宴会结束后,要跟华尔好好谈谈。 生性喜欢冒险的华尔在加入中国国籍后,海关副关长当得让他金钱捞了不少,不过整天看着钱来钱往,看久了这种日子也有些乏味。要不是身边还有个杨常梅将他拴住,说不定华尔早就动什么歪脑筋了。 开心的时候虽然酒喝了不少,凉风一吹,什么酒意都不翼而飞。 华尔还记得杨沪生说过要在宴会后跟他谈谈关于“将军”事情,可跟在杨沪生后面,看着脖子、耳朵通红的杨沪生,华尔总觉得杨沪生现在最喜欢的事情是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而不是谈他华尔的事情。 杨沪生走进一间竹阁,杨沪生坐在竹椅上,端过侍从送上来的香茗,细细品尝一番。杨沪生再次抬起眼,见华尔还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对华尔摆摆手道:“请随便坐吧。” “谢谢!”华尔找了个座位,按照中国官场习惯,侧着身子坐下,看着坐在主座的杨沪生。现在的杨沪生不过喝了一杯茶,虽然脸色还是通红,可眼里却没了刚才露出的那种醉态,可以说,换了一个人。 “华尔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五七年因为在林奇的“羚羊号”上当大副,跟着这条轮船第一次到了中国,见这里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赚钱,在回美国没两年后,再次于六零年来到了中国,并且办起了洋枪队……哎呀,时间好快啊,不过一晃的工夫,这就过去六年了。” “将军,应该说六零年是我第三次到中国来了。” “哦?”杨沪生饶有兴致看着华尔,听着华尔继续说。 “实际上早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四七年的下半年,我当时在“哈密尔顿”号快速帆船上担任二副(杨沪生一愣,惊讶地说道:“你当时还不到十六岁啊!”华尔现在三十五岁,跟华尔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杨沪生知道一八三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九日,他出生在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只是杨沪生不知道华尔那些小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国。华尔习惯性地耸了下肩膀。)……是啊,这个很正常,我出生后,在海上和沙滩上度过了童年大部分时光,小时候我就常常在父亲的“活泼”号帆船上玩耍了……十五吨的单桅帆船,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我已经可以驾驶“活泼”号在海上自由穿行了。快要十三岁的时候,我进了英格兰中学,不过学校只呆了两年,我觉得那里不是我可以待的地方,干脆离开了学校,还是做我喜欢做的工作。四七年下半年,在我刚担任“哈密尔顿”号快速帆船的二副时,我们在威廉•赫•艾伦船长指挥下,从纽约一直航行到中国,当时到的是广州……那段日子真让人陶醉啊!” 华尔对他小时候的经历还记忆犹新,说起来一脸憧憬。 不足十六岁的华尔居然成了可以环球航行帆船上的二副,杨沪生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当然,要是跟他莫名其妙来到清朝相比,华尔的不可思议好象还属于可以理解范畴内。 想想中国年轻人在十六岁干什么?农村的孩子握着锄头当地球修理工,有钱人家的孩子摇头晃脑背着“学而时习之”,连杀只鸡那些书生也害怕,让他们驾驶帆船环球旅行…… 估计这些孩子连做梦都不会做这样的噩梦。 难怪别人说英、美人血脉里流的不是血,而是咸水了。跟这样的民族相比,历史上中国能出一个郑和已经是奇迹了。 要说英、美人血脉里流的是咸水,那么中国人血脉里流的是泥土,可以用来耕地的黄色泥土。明白这一点,让杨沪生有些沮丧。这简直是说中国人生来就不是海洋民族,在海洋世纪到来时,中国的落后是民族因素造成的,属于先天不足,不管后天如何补充营养效果都不大有。 唯心主义!百分之一百的唯心主义!世界上哪有这种因为民族不同,就一定必然落后的道理?这是投降主义的腔调,是任何一个中国人所不能接受的!事在人为,只要努力去做,这些差异是不会阻拦一个优秀民族重新崛起的! 杨沪生拼命给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加上荒诞两字,在心中先将这种想法批判的体无完肤,然后打倒在地,让这种思想永远不会再冒出来。 “可是……既然你在四七年就到了中国,怎么过了十年才再次来到中国?”十年时间,作为一名四海遨游的水手,既然中国让他如此陶醉,在十年后才再次到达中国,这有些难以想象。 华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解释道:“到中国是我在“哈密尔顿”号帆船上首次出航,也是最后一次作为“哈密尔顿”号帆船人员出航。在从中国返回美国后,我进了沃门特美国文学、科学与军事专科学院学习,在我十八岁的那年,我离开了学院,答应父亲到他指挥的“鲁塞尔•戈娄沃”号船上担任大副。哈……哈……当时我们美国西部发现了金山……金山!到处都是黄金!为了探寻金矿,我们在四九年十二月离开纽约,五零年五月到了圣弗郎西斯科,可惜……(华尔嘴里用美国俚语骂了一句)找了一年多,那些金矿只在做梦的时候让我找到过。后来经过我告诉过将军您,我想用不着再说了吧?” “是的是的,后面我都知道。”杨沪生点了点头。 华尔后面的历史对某些人来说不怎么光彩。 一八五二年,华尔与威廉•沃克合作,在沃克的船上担任大副。至于这个威廉•沃克,他企图在墨西哥和尼加拉瓜建立起“索诺拉共和国”(实际上,沃克所干的都是些海盗勾当),为此人家送给他一个外号——“灰眼讨命鬼”,这个外号有些臭名昭著。 在所谓的“索诺拉共和国”彻底倒台前,华尔与沃克关系闹翻,俩人合作的时间连一年也没有,却让华尔因为跟沃克合作的关系,遭到了美国的放逐(违反了美国中立法)。 离开沃克,华尔在墨西哥到处流浪,据他自己说他是在墨西哥军队里担任教官,而有时候华尔又说他曾经在这段时间干过得克萨斯别动队队员,在海关的时候,为了说明自己眼光独到,华尔还吹嘘过自己在墨西哥那段时间作过土地和废旧金属的投机商……很难想象,如此短的一段时间,华尔居然干了这么多工作——除非这个世界有三个华尔。 离开了墨西哥,华尔嗅到克里米亚的血腥气味,渴望战争的华尔又跑到克里米亚参加了英国军队。 与华尔一贯风格相一致,在战争还没结束的时候,华尔就因为跟上级军官发生争执,不得不辞职离开了军队(上海一些中国人就此认为华尔是一个被撤职的军官)。 离开了克里米亚,习惯到处流浪的华尔这才流浪到中国来,并且在中国一住就住了这么长时间,这对华尔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迹。 更加神奇的是,在与“海盗”沃克合作后,华尔在十年后,又与“发匪”杨沪生合作,看来华尔这一生,跟“匪”字是结下不解之缘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一章(六)[目录引索] -------------------------------------------------------------------------------- “我听说你在海关明里暗里捞取了不少好处,银子可是大把大把的进帐……” 听杨沪生的口气,好象说他不光收取合理佣金,还贪污索贿,这事情华尔如何可以承认?还没听完马上开始叫屈。 “将军,这是造谣!是诬蔑!我承认,刚到海关时,好处是有一些,可是自从英、法两国对我们宣战后,沿海就被两国海军封锁,对外贸易直线下降,没有贸易我又到哪里去捞取金钱?杨将军,这两年来为了保障战争能顺利进行下去,我可是想尽一切办法,通过各种关系将国外的设备、物资偷渡回这里,如果没有这些物资,相信将军在前线作战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第728章 而找这些关系是需要花费很多很多金钱的,我自己以前积蓄下来的一点金钱都投入到这里面,再加上史将军到美国一行从我这里取了十万两白银,我现在可是全中国最穷的官员了。” “华尔将军何必如此激动?放心吧,你,我还是相信的。别忘了倪院长对金钱往来一直看的很严,你要真有什么不义之举,想必倪院长不会让你好过吧?” 见华尔松了口气,脸色和缓下来,杨沪生心里暗暗好笑,华尔贪污是没有的,可他在出海口被封锁后,为了偷渡各种物资,借用搞好关系的名义,捞取大笔金钱,这事情却是有的。 倪峰早就查清楚华尔的问题,并且将此事跟史秉誉汇报过,当时史秉誉考虑利用华尔与外国人进行买卖,比国内这些脑筋僵化的极端民族主义份子要强多了,这才没将这事情追究下去。 华尔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知道他的那些证据都掌握在人家手里? 当然,杨沪生也不可能将事情点透,真点透了,双方也就撕破脸皮,很多事情就不好周转了。 “不过呢……华尔,你说你是全中国最穷的官员,你说我会相信吗?难道你比我还穷?我可是口袋里一两银子都没有。你看看你,上午一开口就是“欠我的十万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十万两啊!这要堆起来,不跟小山一样高?” “将军这些钱可都是别人的……” 见华尔又要辩解,杨沪生摇了摇手,打断了华尔话头,这人说起来没完没了,杨沪生不想听他一个人放炮。 “不管这些钱是谁的,至少你帐面上有,这个是肯定的,是不容质疑的……有了这些钱,整天坐在房间里数钱很过瘾吗?我看不见得,至少我就不喜欢整天待在屋子里面,哪怕屋子里有天文数字一样的金钱。钱多了,那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又有什么实际意义?” 对杨沪生说的这些,华尔是深有同感,一个劲点着他那瘦长的马脸。他现在就觉得在海关的日子过的没滋没味,实在太平淡了。喜欢刺激的华尔常常想再到什么地方冒险去,可现在不比以前,他是不可能天马行空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杨沪生还再继续说着:“……我知道,华尔你喜欢冒险,并且热中军旅生活,不知华尔你有没有再次当一名军人的兴趣?” 说完,杨沪生眼睛不眨一下看着侧面的华尔。 杨沪生说的虽然很平静,可后面几句话却仿佛一串落地雷在华尔耳边炸响。 杨沪生刚说完,华尔就跳了起来,神采奕奕叫了起来。“当然!……将军!亲爱的杨将军,您真是太伟大了,您是我心目中的太阳,是我在人世间的上帝,您对我的恩情有如密西西比河一样长,我愿意随时为将军您奉献出我那微不足道的生命。” “算了吧,有那么严重吗?……既然你愿意,我这有两个位置可以供你选择,一个是联络官,专门与世界各国军队沟通,取得友好关系,同时了解世界各国军队发展状况。还有一个嘛……我们打算成立中国海外兵团,兵团由打算加入中国国籍的外国人组成,兵团成立后,将战斗在最危险,最恶劣的地方。当然,与做出贡献相对应的,提供给海外兵团的待遇也是相当优厚的。付给海外兵团士兵基本薪水将达到每月五十到一百美元,在危险地区执勤将有地区津贴,如果参加战斗,还有远比薪水可观的战斗津贴。初步计划,以前不管是太平军还是帮助清军作战后来转投我们的洋枪队外籍人士,将成为第一批海外兵团成员,当然,不肯回国的法军士兵他们也要加入这个海外兵团。你要是愿意,就担任这个海外兵团副司令。” “当然是到海外兵团去!”华尔想都没想,大声嚷嚷起来。 联络官不过是名义上好听,与世界各国军队沟通,取得友好关系,这个根本没有什么挑战性,只要中国军队拿出应有的实力,那些只认实力,不将情意的外国军队将会派人络绎不绝到中国来,与中国军队沟通的。 至于海外兵团,这个可就风险度很高了,安逸了一段日子的华尔现在急切地希望冒险,对这个职位他自然趋之若骛。 “不过……我亲爱的杨将军,不知海外兵团司令是谁?要是没有人,我想我比较合适。” “海外兵团司令自然应该由我来担任。怎么,华尔你要跟我争抢这个司令吗?” “不不!既然是杨将军,我自然乐意为将军阁下效劳。” 本来想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华尔,一听司令官是杨沪生连忙满脸堆笑,否认自己有篡位念头。 华尔明白杨将军现在身上兼的职务可是不少,共和国主席、参议会名誉会长、解放军三军总司令、社会党副总书记(这个是杨沪生唯一一个副职。总书记由史秉誉担任,至于史秉誉,他所兼任的职务比杨沪生还多。)、研究院名誉会长,现在又增加了一个海外兵团司令。 这么多职务,杨将军不可能事事躬亲,除了三军总司令,其他对杨将军来说,都不过是虚衔。这个海外兵团说是杨将军担任司令,实际上,一切事情还不都是他华尔说了算? 想到此处,华尔嘴咧的很开,对杨沪生露出恭维的笑容。 “好!”杨沪生拍了下案几站了起来。“既然你愿意到海外兵团去做事,军商不两立,这海关关长我看可以去掉了,你马上到海外兵团安心当你的副司令好了。” 见杨将军说的如此爽快,华尔有一种自己上当受骗的感觉,至于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华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不知海外兵团在什么地方?” “这个兵团筹备处现在设在赣州,我让人给你联系一下,你马上做轮船过去上任。至于任命,我会给赣州发电报的。华尔,你是知道的,在我们军队里,外籍军事教官是有那么几个,可外籍士兵却寥寥无几。由那些士兵单独组建部队,我看连一个营都凑不齐。你不希望自己担任的角色只要一个少校营长就能做好吧?赣州那边有一个法军战俘营,你过去后对那些战俘开展工作,想办法从他们那边吸收足够的人员,加入到海外兵团去。你要知道,接受的人越多,海外兵团也就越成样子。还有一点,不能对那些战俘使用打骂、侮辱等手段,强迫人家加入我们的海外兵团,我要的是自觉自愿,而不是一群光想逃跑的窝囊废。去吧。警卫员!……带华尔将军到码头去!” 华尔上当受骗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搞了半天现在所谓的海外兵团只有连级规模,自己还如此“主动申请”去担任一个副连长的职务,海关那边虽然干的没什么意思,可油水不少,为了这个空头副司令,丢掉海关副关长的职务,好象上当了。 杨将军身上兼了那么多职务,他可以不在乎海外兵团有多大规模,可华尔怎么能不在乎?杨将军自然说过争取的俘虏越多,华尔这个海外兵团副司令也就当的越像模像样,可那些战俘是那么好争取的吗?几年背井离乡的战争打下来,那些士兵一个个不归心似箭? 而且杨将军还不允许自己用一些“超乎常规”手段召集兵马,看起来这海外兵团前景不是十分美妙。 “杨将军……我想问一下,我是什么将军?”华尔在离开房门时,转身问送他出来的杨沪生。 解放军现在将军就分少将、中将、上将、一级上将四个等级,杨沪生与史秉誉俩人是一级上将,下面上将中将不少,至于少将,那更是多如牛毛了。 华尔在去美国前杨将军已经任命他为预备役陆军中将,开头华尔很高兴,可过了一段日子后,他发觉这个“预备役陆军中将”完全是名誉称呼,跟“授予你紫星勋章”差不多。 拥有预备役陆军中将军衔的华尔指挥不了一个士兵——连护兵都没一个——他自然也没有权利指挥战争了。 已经吃过一次苦头的华尔生怕杨将军再授予他什么“海外陆军中将”甚至“海外陆军上将”这样一钱不值的狗屁军衔。上当只能一次,要是连上两次同样的当,这人做的也太失败了。 看看华尔狐疑脸色,杨沪生明白这洋小子吃自己苦头吃的有些害怕了,不由得笑道:“陆军中将。解放军陆军中将。以前你不是预备役中将吗?现在转正了,正式成为解放军现役陆军中将。” 华尔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个陆军中将虽然只是军一级指挥官,但在当今中国,穿着挂了中将衔的军服在外面逛逛,还是很能唬人的。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二章(一)[目录引索] -------------------------------------------------------------------------------- 送别了华尔,杨沪生刚回到自己刚才接待华尔的屋子,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首长。”等杨沪生的是解放军参谋长、第五集团军司令员李雪龙。 见到杨沪生走进来,李雪龙急忙站起了来。 “坐下吧,这里就我们俩人,用不着太多礼节。”杨沪生摆了摆手,走到里面坐了下来。 “是!”答应是答应了,可李雪龙并没有真的坐下。 现在要求部队正规化,虽然还是官兵吃住在一起,可等级化也是很森严的,下级见了上级,该有什么礼仪,就必须遵循什么礼仪,一丝都马虎不得,不然你就要挨批评,要受处分。 坐下的杨沪生早没了和华尔谈话时,那种谈笑风生具有领袖气度的风范了,苦着脸皱着眉头的杨沪生不停用手指揉着自己太阳穴。 第729章 “刚才我跟华尔说的你都听见了吧?说说看,你认为华尔这人是否合适?” 李雪龙看杨沪生那副难过劲,很是同情道:“首长,您中午喝的太多了。” “我知道,可没办法,那么多人,大家难得见上一面,要是不喝,不是不给人家面子?”杨沪生长叹一声。“算了,不说这些,你还是说说对华尔的看法吧。” “既然首长让我说,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李雪龙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侧着身看着杨沪生。 “首长您是知道的,我反对让华尔担任海外兵团副司令。” 杨沪生点头道:“我知道,你不光反对华尔担任海外兵团副司令,连成立这个海外兵团,你也不赞成。” “我是不赞成搞什么海外兵团。首长你是知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按照首长所言,这些海外兵团不光从上到下,都由洋人担任各级军官,士兵也是洋人。他们拿着最好的武器,单独执行任务,军饷也比普通军队高出十倍。从好处上说,这些洋人代替我们作战,可以减少我们中国人伤亡,但从坏处讲,一支由外人组成的军队,永远是政府心腹大患!李氏唐朝信任异族,安禄山就不是汉人,他的手下多是北方各异族,在征讨突厥时,安禄山立下不小战功,可他们造起反来,差点让信任他们的大唐灰飞烟灭……” “这些历史我也知道,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不比当年。”杨沪生摆了摆手打断欲再次反对的李雪龙。 成立海外兵团,这是杨沪生在南昌提出来的“建议”,并且总政委史秉誉也是举了双手赞同。 按照杨沪生所想自己在解放军中拥有崇高的地位,所谓“建议”,不过是自己说出来,然后大家附和一下,举举手做个样子通过就是。这样一来显得军队内部很民主,一来显得自己对手下是充分尊重的。 可杨沪生没想到的是,他的“建议”提出来后,在军队高层上引起了一场风暴。除了史秉誉,没有一人赞同他所提出的“建议”。 不管是老部下张海强,还是起义过来得到重用的左宗棠,或者太平天国开国五王之一的石达开,或者留过洋,吃了两天面包的李雪龙,大家共同的见解,就是反对,强烈反对。 理由很简单,打仗的事情中国人自己就可以干好,凭什么让洋鬼子来帮中国人打仗?海外兵团与其他中国军队共同作战,胜利了这功劳算是中国人的?还是洋鬼子的? 成立海外兵团,这些高级将领认为这是杨首长对他们的不信任,是迷信洋鬼子。 想想自己把那些不可一世的英国鬼子、法国鬼子打的找不着北,而杨首长现在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居然想利用这些没什么用场的洋鬼子,作为国家主人的这些高级将领(共和国是每一个公民的,这可是写进权利法案中的话。如果国家还是老样子,只属于皇帝一人,他们倒也拿杨沪生没什么办法。),他们自然有义务在这方面帮杨首长醒醒脑筋,决不能举手赞同。 为了这些将领如此大的反应,杨沪生在南昌搞的自己焦头烂额,又是瞪眼睛,又是拍桌子,可效果却不大,搞到最后,杨沪生甚至以离开军队来要挟自己手下那些将领。 可那些将领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张海强、李雪龙还能顾忌老首长的关系,语气略微和缓些(也不过略微),左宗棠与石达开那是敢跟杨沪生对瞪眼睛,对拍桌子的主儿。杨沪生拿离开军队来要挟他们,他们同样也拿离开军队,当老百姓来要挟杨沪生。 杨沪生很是对自己不满,他不明白,以前自己为何如此重视左宗棠和石达开,真是把他们到老爹老娘供着,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倒好,这些人可算是让自己给娇宠坏了,居然敢硬顶撞自己! 闹到最后,杨沪生都不明白,这支军队到底自己是总司令,还是他们是总司令。 争执永远不能解决矛盾,解决矛盾,最后只能是双方各自做出让步。 为了让双方都有台阶下,尤其是为了照顾总司令杨沪生的面子,海外兵团还是要成立的,不过这个海外兵团是后备海外兵团,随时都可以被裁撤,同时,作为杨沪生做出的让步,在消灭清朝战争中,将不动用海外兵团。海外兵团只能用于维护中国海外利益的战争中。 在南昌跟那些高级将领吵的头昏眼花,大家都成了火药筒,一点就炸。为了暂时离开那个尴尬的地方,杨沪生以“政府新搬迁到南京,自己需要过去主持大局”为由,带着相对比较温和的李雪龙乘坐军舰从南昌“逃”到南京来。 史秉誉一直在主持政府工作,负责军事的杨沪生在政治、经济上历来当甩手掌柜,如不是给手下吵的太没体统,杨沪生也不会寻找这样的借口。 “海外兵团还是要成立的。以前国家是一家一姓的国家,军队是私人武装,要造反,也是为了换一个新的皇帝。重新开始一个新的皇朝。现在呢?现在国家是全体公民的国家,军队是国家的军队,你要造反,你就是与天下人为敌,别说公民不答应,连你的手下也不肯跟着你干。况且海外兵团不过只有一个,从规模上讲,最大也不过一个军的规模,而我们集团军就有五个,难道你认为一个海外兵团造起反来,五个集团军也制服不了他们?笑话!” 李雪龙见杨沪生又有些不高兴了,只得道:“是,首长深思熟虑,这些自然都想到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成立海外兵团,对中国来说,弊大于利。既然现在已经决定成立,我虽然持保留意见,但也不会再反对。” “是利是弊历史会给出答案的,不过你我恐怕很难看到后人评价了。” 成立海外兵团,这是杨沪生从法国学来的例子,法国的海外兵团在战争中,替法国立下赫赫战功,而且也没见海外兵团造反,夺取了法国的政权。现在毕竟是热兵器时代,不是冷兵器时代了,而且作为国际社会,主流是民主,不是独裁。 杨沪生认为成立这样的海外兵团,能让中国人少死不少人,是善莫大焉的事情。 “至于华尔,我认为他并不适合担任海外兵团副司令。他对中国实在太熟悉了,而且跟社会各层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人冒险精神有之,却又没有指挥过大兵团作战。指挥一个兵团,与指挥一个团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把海外兵团交给他指挥,我恐怕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说的没错。” 杨沪生手指轻轻扣击着桌子。李雪龙原本以为杨沪生又要跟自己一番辩白,没想到杨沪生居然点头承认,这让他十分意外。 “只是你没想过,华尔这个人宣传鼓动能力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这个海外兵团要招募外国人参加,尤其是在赣州的那些有战斗经验的法国人,我认为,让华尔去做说服工作,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外国人都要合适。至于你我,难道你认为我们很熟悉那些外国人想些什么,我们能说服他们帮我们打仗吗?至于指挥大兵团作战,你我一开始就指挥千军万马不成?学嘛!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何况他只是一个副司令,真要指挥战斗,还轮不到他这个副司令去指手画脚。” 李雪龙争辩道:“可是司令员是您啊!首长您又不可能时刻都待在海外兵团,他这副司令跟司令又有什么区别?” “我这司令员是挂名的没错,可海外兵团又不可能一成立就出去打仗。他不还有个时间过程嘛!何况我心目中还有更适合的人选担任海外兵团司令,只是现在还不成熟,这事得慢慢来。” “不知首长心目中,谁才是海外兵团司令员合适人选?”李雪龙有些好奇地问道。 “皮埃尔•;邓•;罗歇里奥将军。” “他?……罗歇里奥将军?”李雪龙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见杨沪生点了点头,李雪龙不可思议地说道:“他不是我军俘虏吗?我们现在正在跟法兰西谈判,只要谈判成功,像他这种将军,可是要送还给法兰西的。他又怎么可能成为我们人?” “这事慢慢再说吧,反正现在还没定下来。”杨沪生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 “罗歇里奥将军指挥能力相信你也领教过了,这次战败,非他之罪,如能让他到我们这里来效力,此事自然是好事一件。而且他也不是不可能过来的,只是还需要做一些工作。” “报告!……史议长来了。” 杨沪生正和李雪龙谈论关于海外兵团人选问题,警卫员在外面叫了一声。 声音刚落,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大白天的,干嘛把门窗关的这么紧?是不是跟嫂子在亲热啊?” 史秉誉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胡说八道!你不是跟容闳劝说那些议员吗?怎么又有空溜过来了?” 门被推开,身着西服,满面笑容的史秉誉抱着他的女儿晶晶走了进来。 “哟!原来是李参谋长在这里,误会误会。”见屋里没有杨沪生的夫人,而是李雪龙尴尬地站在旁边,史秉誉放下晶晶,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着将她赶了出去。 “政委,司令员找我有些事情,您要是有事,你们先聊,我等下再过来好了。” 史秉誉拉住了打算朝外面走去的李雪龙,笑道:“嗨!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跟议员聊得闷得慌,过来找你们司令来聊天了。你们有事继续谈,我在这里不影响你们吧?” 第730章 杨沪生没好气地瞪了史秉誉一眼。 为了摆脱那些议员的纠缠,杨沪生费了好大劲才把议员们哄到史秉誉那边去,他现在这么一过来,容闳又怎么可能镇住那些议员?等会儿议员们还不追寻史议长的足迹,跟着涌到这里来? “我们刚才正在聊海外兵团的事情,你来了哪有什么影不影响?” 史秉誉一听,李雪龙还没说话,他先发表了自己看法。“海外兵团啊?这事我是举双手赞同的。咱们中国虽然人口众多,可人命还是值几个钱的,不能让中国人在战争中死的太多了。” 叹了口气,史秉誉继续道:“现在内战没办法,等内战结束了,要是跟外国佬开战,就应该以夷制夷!让那些外国佬自己打去好了。” “行了,这事情你的态度我还不了解?用不着你再插一杠子。”杨沪生笑着说道:“你和那些议员谈的如何了?” 史秉誉哀叹道:“那些议员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以为只有自己才代表了正义,可难缠着呢!” 对史秉誉所说,杨沪生深有同感,只是他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同情心。 俩人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彼此个性极为了解。 杨沪生明白,他们都不是什么伟人,不管这个时代有多少人对他们顶礼膜拜,把他们当菩萨看待,可他们还是最普通最普通的正常人,偷懒、怕麻烦、好逸恶劳是他们的本性。 今天杨沪生少尉露出一点同情样子,他的这个好兄弟马上就会打蛇随棍上,将这些麻烦转嫁到自己头上——杨沪生自己就是如此将祸水引到史秉誉身上去的。 一头蒙在地图里的李雪龙,光想着研究如何消灭清朝,再加上他与军方上层领导和杨沪生、史秉誉在成立海外兵团上争执的十分厉害,并不了解参议院中也吵成一团。见史政委(虽说军队是国家之军队,并非一党一人之军,但军队里政委还是存在的。)对那些议员头疼之极,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李雪龙笑着问道:“那些议员怎么让政委烦恼了?” 史秉誉没好气地答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与英法两国谈判而已。” (《中华再起之金戈铁马》第二章二到五节已经在起点vip区更新。地址:http:///vip/ebook_bookdtl。asp?bl_id=721欢迎喜欢的网友订阅:))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二章(二)[目录引索] -------------------------------------------------------------------------------- “章德淳?” “矛头正是对准章部长,不过这是指桑骂槐,实际上不还是在指责我和你们杨首长?” 李雪龙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既然是对准了章德淳,李雪龙也知道那些议员嘴里会吐出什么话来。 作为时时与外国人打教导的章德淳,现在在国内声誉不是很好。许多大儒、小生纷纷通骂章德淳是“有二心于洋人”、“以中洋毒,不知是何肝肺”。 李雪龙虽然平日对政治不感兴趣,但报纸他还是看的。八月,中英法广州和谈一开始,南昌的报纸就开始痛责外交部——矛头当然对准了外交部部长,有些话还直指容闳这位总理。 对和谈,报纸采纳了大部分知识分子的意见:卖国。按照报纸所言,南京条约,清朝因处于战败位置,不得不签,现在中国在战争中击败英法,还与他们签约,这就是连清朝也不如了。 对上位者,报纸继承了传统观点:不责上。但对具体负责人,他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负责谈判的章德淳在报纸上成了汉奸、卖国贼的代名词,属于国人皆曰可杀之士。 有家报纸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查出章德淳来历,首先就说章德淳出身不好,他出生于湖州天主教家庭,可以说是从小就心怀叵测,隐蓄异志。(幸好解放军前身太平军借用的拜上帝会也是假托耶和华,不然报纸一定要说“假邪说以惑众巫民,借行教以窥探山川地理,一旦有事,外则胁之以兵,内则会合响应”了。不过报纸上虽然没有明说,暗里还是这么指引的。) 出身不好可以不用追究,但章德淳不光没个好出身,他还在十三岁时到了外洋,去美利坚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汉奸(这个就把容闳也给骂了进去)。 二十二岁时,章德淳回到国内,混入根据地政府,在某人(这个不用明说大家也知道是谁)包庇下,当了一名官员,从此开始他里通外国,出卖国家的罪恶勾当。 报纸最后以洋洋万字言来收尾,无外乎说什么中国以名教为治,章德淳一流“不敬祖宗神祗,整日开口上帝,闭口神甫,真乃无父无君,悖理败伦,忘本而无忌惮”。而且章德淳一流“信奉婚嫁悉由自愿,不经媒妁,不拜天地”,是“廉耻道丧,人伦澌灭”。 这样的报纸杨沪生、史秉誉可以看了虽然觉得论调离奇古怪,但还可以一笑置之。只是容闳看了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容闳也真的利用他的总理职务,展开了反击。 容闳在自由党报纸上连篇累牍刊登反驳文章——自然没有只对章德淳一事反驳,而是釜底抽薪,直指报纸所言“名教”——按照自由党所言,名教所言理应该是“势相激而理随之易”,“顺必然之事者,理也”,“天下之事,极则必变”、“周王道之穷也,其势必变而为秦”。至于“腐儒不达时变,动称三代”更是让自由党嘲讽的一塌糊涂。 本来一些报纸矛头对准的是对外和谈,可到最后却变成了与自由党之间的论战。 不管怎么说,自由党也是议会第二大党。加之在自由党背后站着的社会党更是议会第一大党,那些代表“名教”的报纸在如此强大压力下,活的自然不会太舒服。 为了一场和谈,将参议会分裂成三派,一派是唯杨沪生、史秉誉、容闳是从的社会党、自由党。一派是坚决反对和谈,并且希望恢复古制的乡间儒者(一些为了凑数,找来的农民也站在这一边)。一派是不管论战如何,也不理会和谈进行怎样,只要有钱赚就成的工商业者,这些人可以算是中间派。 报纸吵的不过瘾,一些报纸背后势力干脆把议会变成了沙场,在议会里又吵又闹,刚好又正值新中国施政大纲在议会讨论,这下好了,“中国式的民主”成了西方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要求复古的在议会毕竟是少数,见自己占不了上风,这些人还是很有骨气的,纷纷在议会发言,要求自己离开参议会,还是回家养老方好。 还有一湘潭名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一条大辫子,将辫子塞到自己瓜皮帽后面,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在一个朗朗晴日眼睛一闭跳进了百花洲的东湖。 幸好是大白天,作为军队总部所在地,百花洲驻军众多,这位名人前一分钟跳进了湖里,下一分钟已经让战士从湖里打捞出来了。性命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喝了两口清凉甘甜的湖水。 此事一出,原本是湘潭的名人,这下算是全世界出了名,成了大名人。倒是参议会在世人眼里大大丢了一回丑。 救这位老先生时,李雪龙也在现场,老先生号啕大哭叫着“人心不古”,这话也进了李雪龙的耳朵。 李雪龙自己就到国外去过,属于老先生批判的“里通外国”一份子,而李雪龙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属于好人一个,并非老先生骂的汉奸之辈,对这老先生,他也只是利用自己解放军高级军官得身份,安慰两句也就算了。 惹不起,李雪龙还躲得起。 不过后来李雪龙在把此事当笑话跟杨沪生说时,杨沪生是怒气冲冲痛骂老先生拥有一颗花岗岩脑袋,你就是用金刚石做得锤子去砸,他也不会开窍的。 当时第四集团军司令员邱明因为参加军事会议也在现场,邱明对老先生是否有一颗花岗岩脑袋倒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老先生脑袋上的辫子是什么时候剃掉的?既然已经将辫子剃掉了,现在再找个假辫子过来,可见老先生并非他本人所言那么师承圣人。他也懂得开通。 邱明说的话是很幽默,只是他绷着脸的表情却跟嘴里说的配不上套,幽默感自然大打折扣。 “洋人以通商为义,当讲求应付之方,不当称兵。”这话是容总理说的。在处理外交上应该“通洋人之理,审势循理,济之以诚,行之以理”、“中之人好古而忽今,西之人力今以胜古”,再谈论复古,是闭关锁国,最后国与种将一同灭亡。去过外国的李雪龙深以为然。 只是李雪龙深以为然的,没去过国外的绅士们就大不以为然了。 “杨首长,是不是跟英国谈判代表说说,我们这里组织几批头脑守旧的议员,到英国、普鲁士去切身体会一下国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等他们回来,这些人就不会再如此说了。” “你让这些议员到英国去?”史秉誉如同看着怪物一般看着李雪龙。 李雪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事英国人不答应吗?” 史秉誉翻了翻白眼,一脸无奈地说道:“不是英国人答不答应的问题。是咱们这些老古董,他们根本不想睁开眼看世界!” “你想想,他们说章德淳是汉奸,其中一个理由就是章德淳曾经到美国住过一段时间,现在你要组织他们去英国,他们还不以为你这是要把他们往贼船上撵?” 第731章 李雪龙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些人也真是的,谁说到了国外就一定是汉奸?不过是让他们过去看看,又不是让他们长期生活在英国,这样也不成?” “自然不成,这些议员自认为自己是饱读经书的士人,要是一出国,就是忘了祖宗,活着人所唾弃,死了也不能埋入祖坟。世间事还有比辱没祖宗更严重的么?此事自然万万不行。” “都他娘的胡扯淡!真要按他们说的,只要祖宗没做的,咱们也不能做,难道我们还应该拿着弓箭跟人家打仗不成?” “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人家说的是当汉奸,并没说打败仗了又如何。” “要是打了败仗,到时候大家都完蛋!还谈何祖宗之制?首长,干嘛要百般迁就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么仇视洋人,当初跟英法作战的时候,让他们到前面跟鬼子交手好了。” 李雪龙发觉自己对这些名教之士好感缺缺。这些名教之士当初就反对太平天国,还跟清军勾结在一起,疯狂镇压太平军。现在新中国成立了,这些人死不悔改的家伙又跑到参议院瞎叫唤。 杨沪生叹了口气。“不成啊,这些人代表了咱们中国很大一部分人。况且一个政府光有一种声音,那么这个政府是没有什么活力的,只有总是有人在你身边唱反调,你才能日夜反省,看看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样才能将一个国家建设好。”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应该是我现在的感受,首长你好象并没有这种感觉啊?” 李雪龙虽然跟杨沪生、史秉誉他们关系很深,但只要有外人在,史秉誉总是很尊重杨沪生,至少在称呼上很尊重杨沪生。 “谁说我日子就过的很好了?你以为战争很好打?看看我这头发,再看看我的额头,三十还不到,我已经变成小老头了!” “那是以前!以前我们在劣势,自然要事事考虑周全,惟恐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可现在呢?现在还比从前吗?我们现在拥兵百万!不光有世界唯一的空军,还有一支清朝根本没有的海军!” 史秉誉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最新式的大炮,最先进的步枪,瞬息万里的电报网,这些清朝有吗?都没有!如此强大的军队,还有什么用得着你劳心费神?” “说的到轻巧,英法联军是被击败了,可香港还在英国人手里,安南在法国人手里,据情报显示,躲在北京的老爷们现在与俄罗斯走的很近,拿东北、西北换取俄罗斯出兵,并非不可想象。” 杨沪生示意李雪龙,俩人将一张形势图取了出来,摊在地上,三个人蹲了下来,看着地图。 “李鸿章虽然不战撤出南京,但他的部队并没有被歼灭,现在主力龟缩在庐州,部分兵力退守上海。上海可是清朝现在唯一可以从外国人那边有进帐的港口了,至于天津,这有些太远。” 史秉誉指着上海道:“我军下一步不是就要发起解放上海战役?” “上海只是小事情,这里淮军兵少将寡,加之英法退却,士气低落。只要一打,很快就能收复,我的意图是让第一集团军和已经到了北方的第四集团军发起皖北会战,全歼李鸿章集团!” 杨沪生狠狠捶了下地图,拳头落在了庐州上。 史秉誉看了看地图上标志的各路解放军,默然半晌道:“第一集团军的陆战师不是说好了要北上发起登陆作战吗?而且第一军要驻守南京,第六军正在朝上海挺进,第一集团军能抽调的军队只有山地师,第四集团军七月才在襄樊配合第二集团军围歼了僧格林沁集团,全军正在湖北、河南一带扫清残敌,能抽调多少部队发起皖北会战?” “第四军可以继续留在鄂豫清扫残敌,模范军、学兵旅、突击旅可以投入到皖北作战,加之第一集团军的一个师,我军兵力达到八万之众。我已经命令邱明指挥这支部队,全力围歼李鸿章!” *** 大别山源于河南桐柏山,西连伏牛山,东连霍山,绵亘鄂豫皖三省边界,呈现西北、东南走向,是淮河与长江的分水岭,也是南北气候分界线。 大别山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控制大别山,也就控制了中原,而控制中原,取得天下也是唾手可得。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后人有逐鹿中原一说,欲逐鹿中原,必先占领大别山。 一八六六年的大别山在经历多年战火后,原来在此的清朝势力被解放军一扫而空,控制了大别山,解放军南可屏障长江,东西策应支援山东、山西作战,将战火彻底引到了清朝心腹地带。 瓦蓝的天空下,一支大军分成几路纵队,沿着山麓朝东挺进。 天空中蓬松的白云如同棉团,静静地悬挂在空中,在白云下面,三艘气艇缓缓滑过,巨大的红五星在银白的气囊上,显得极为夺目。 “司令员,想不到啊!几年前杨首长率领我们离开宁波南下温州时,全军不过万人,手中武器也以大刀长矛俱多,这才几年时间,你看看我们现在……”站在山头俯视下方的彭大海手指着下面正在开进的部队感慨万千。 第四集团军司令员邱明深有感触地长吁口气:“是啊,是没想到。当年我们连块地皮也没有,食不果腹,武器低劣。这才不过五年时间,我们已经发展到百万雄师,大半中国已入囊中,曾经不可一世的英国、法国被我们赶回了老家。曾国藩、僧格林沁成了刀下亡魂,李鸿章又屡战屡败,现如今,他的末日也要到来了。清妖现在不过苟延残喘,这可真是没有想到哇!” 让邱明没有想到的事情远非这几件。 五年前,刚成为解放军一员时,现在第四集团军的政委彭大海当时是第六团团长,而他邱明不过是第二团里面的一名小兵。现在原来的第二团团长李成成了第二集团军司令员,而他邱明也成了第四集团军司令员。以前高不可攀的六团团长,现在居然成了他的政委。 要是五年前有人告诉他,他有朝一日能成为如此显赫人物,邱明一定认为这是痴人说梦话。 从小兵到学员,再到参谋,然后是副团长、教导团团长、教导旅旅长、军参谋长、参谋总部作战部部长兼学兵旅旅长,然后就是一步登天变成第四集团军司令员。 邱明是小兵当过,副职干过,当了参谋,又让参谋带了长(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团长、旅长、司令员,除了师长与军长,其他中高级指挥员他都当过。 能从血泊中杀出来,自然有过人之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邱明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现在他算是高级将领了,但邱明也清楚地记得,离开宁波的一万人,到现在还活着的已经不足一千了,其他九千人全都战死沙场,成了新中国的烈士(失踪的也有,但那种危急情况下,所谓失踪,与死亡是同一个概念。)。 就这不到一千人中,全身完好无损还在部队里干的,只有三百来人,另外六百人都是模范军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活着脑子被打坏了。 残酷的战争让部队减员很大,大多数在温州、福建、转战皖南、奇袭江西中伤亡了,剩下的都是些骨干。可就是这些骨干,在对英法战争中,又伤亡了不少。 将军,是由无数将士尸骨堆积起来的!邱明很怀疑,要不是自己在转战皖南时与杨首长见了面,并且得到杨首长赏识,他现在还能活在这世上吗?想想那些牺牲的战友,邱明就信心不足。 实际上邱明也不能算是完好的一个人,他的一条胳膊就在从皖南转战到江西的时候,给打掉了。不过,只要活着,就比那些牺牲了的人更幸福。 看着滚滚朝东而去的部队,邱明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却让人能听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快要胜利了,一定要想劲办法减少部队伤亡,同时又要以最短的时间取得最辉煌的胜利。” 彭大海看了看身边的邱明,没有说话。 他知道邱明大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自从离开皖南后,解放军哪一次战役中没有他邱明的影子?从江西杀回浙江,又从浙江杀到湖南,江南打了打华南,华南打了打江北……总之,什么地方重要,他邱明就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如果没有这样的经历,他也不会如此迅速成为让清廷憎恨,令洋人胆怯的战将了。而他现在这集团军司令员的身份,完全是靠战功将他抬上这个位置。 解放军这么多将领中,就数邱明升的最快,而彭大海自己呢?早在宁波,他就已经是团长了,可后来却在副师长位置上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又担任浙赣军区司令员、政委兼独立旅旅长。大仗没怎么打,安全是安全了,但升的也没别人快。 不过现在不管怎么说,彭大海也是集团军级首长了,肩上金星也有了三颗。 急促的马蹄声在山下传来,俩人齐将目光投向山下,见通信员已经下了马,正在询问站在下面的警卫员。不大一会儿的工夫,通信员朝山头奔了上来。 “怎么样?下去罢?” “好!走吧。”彭大海爽快地点头答应道。俩人收拾下东西,掉头离开了山顶。 不过半晌工夫,通信员奔到正在下山的邱明跟彭大海面前。 “报告!……司令员、政委,南京急电!”通信员大声说完后,从背包中取出电报利落地交到邱明面前。 “怎么?不会是上面又要改变作战计划吧?” 邱明草草扫了两眼,将电报递给彭大海。 第732章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无非是再次说明现在是解放全国的最好时机。要我们不要辜负了大家希望,将皖北战役打好。” “新东西还是有的嘛!”彭大海看完了将电报还给邱明,笑道:“这电报不是说了,将第一集团军的山地师配属我们集团军作战,皖北战役统一由第四集团军指挥。” “不过是增加了一个师,可第四军却留在了湖北,不能参加歼灭李鸿章战役。说起来,我们这个第四集团军实力可是有减无增啊!” 彭大海哈哈大笑道:“拉倒吧!这么多部队你邱司令还觉得不够?看看李鸿章才多少人马,我们这些部队上去,那还不是泰山压顶!给李鸿章再增加一倍兵力,他也不是咱们对手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二章(三)[目录引索] -------------------------------------------------------------------------------- 自从击败了英法联军后,原来觉得很难对付的清军与地方团练,现在已经不再放在解放军这些将领眼中。按照王得贵给彭大海发的个人私电所言,现在是秋风扫落叶,横扫千军的时候了。 “击败李鸿章我是很有信心的,要是这点信心也没有,我看还不如回家种田好了。”邱明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问题是,我们需要全歼李鸿章的淮军集团,不能让一兵一卒逃过黄河,给其他部队作战增加负担。” “现李鸿章缩在庐州遑遑不可终日,一日三惊,已成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下,他是做好了逃跑准备,随时都可能放弃庐州,朝北逃窜。我军与李鸿章交手已非一日,此人每次战败,每次总是逃脱被俘命运,如何将这条狡猾的狐狸抓住,可是很伤脑筋啊!” “通信员,你先回去,给南京发电报。就说我们完全服从首长指示,坚决完成任务!下去吧。” 彭大海打发通信员下去,陪着邱明朝下走了几步,道:“现在左季高的第三集团军已经合围太原府,前锋正朝大同府前进。而李成的第二集团军从河南进入山东后,已占领曹州,兵临兖州,攻占济南府指日可待!皖北李鸿章所部实际上已被我军隔断,他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两天啦!” 邱明摇摇头,道:“就是蚂蚱,垂死挣扎也是能跳几下的。何况李鸿章并非蚂蚱……走吧,我们下去再说。” 邱明发现,自从自己当了集团军司令员后,他和别人说废话的时候,渐渐多了起来,倒是思考的时间少之又少。现在又要打大仗了,邱明暗暗告戒自己,一定要将心思放到李鸿章身上去。 栗子关下的多云镇并不大,巴河一条支流自多云镇西边流过,急湍的溪水在多云镇转了个弯,卷起千堆雪,哗哗水声听的人浑身清凉。 现在是秋天,秋老虎还在江南,而北方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了。和外面相比,位于大别山南麓的多云镇更显得凉爽不少。 历史上多云镇也是一个大别山区很著名的地方,每过七日,镇上定期有集市。 赶集的时候,四乡山民带着土特产,从四面八方涌进多云镇,镇里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人流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涌动。叫卖声,还价声,加之动物鸣叫声使得这里看起来空前繁荣。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捻军进入大别山后,清军与捻军在大别山里多次角逐,捻过富裕人家十室九空,兵过贫苦百姓人头落地。杀了几回多云镇周围成了一片死寂的山区,而镇上百姓也逃亡一空。不明多云镇历史的人,初到这里,看着衰草连天,还以为这里恒古以来,就是一片荒芜未开发之地。 现在的多云镇再次有了人气,镇头镇尾到处游走着一队队行人,只是这些人都穿着绿军装,打着绑腿,扛着一杆步枪。 这些都是解放军第四集团军官兵。 “司令员回来了?” “政委。” 邱明和彭大海过了巴河,进入多云镇,街上来往军人见了二人纷纷微笑着跟俩人打招呼。 年初围歼巴赞率领的法国远征军后,第四集团军又北上在两个月前歼灭了僧格林沁指挥的清军。作为胜利之师,将士们对率领他们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胜利的集团军司令员与政委,自然有种崇拜心理。 “嗬!俩位首长回来了?!……来来,新烤的红薯,一起来吃!” 集团军指挥部里,林副司令员正跟他的警卫员争抢烤好的红薯,见邱明与彭大海走了进来,林建华不再跟警卫员打闹,一手抢过警卫员手中铁皮碗,笑呵呵端了过来。 看着递到面前的红薯,邱明皱了皱眉头。“算了,你自己吃吧,这东西吃多了要放屁,难闻。” 林建华不解地说道:“放屁又怎么了?我说司令员,这里可不比湖南,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能搞到一点红薯已经很不错了。” “林司令,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彭大海在旁边笑道:“换了半年前,别说红薯,就是大葱、韭菜什么的,司令员也是有什么吃什么,现在可不成喽!要注意影响。” “哎……我说这有什么影响好注意的?” “这个啊……保密!”彭大海神秘兮兮的样子搞的林建华更是摸不着头脑。 邱明摆了摆手,阻止彭大海继续说下去。“行了,政委,别跟副司令开玩笑了。老林,老卢到哪去了?” “他啊,他说这几天嘴都淡出鸟来,嚷嚷着要打点野味回来改善一下伙食。你们走了没多少时间,老卢就带着他的警卫员上山打猎去了。” “这个老卢,他是一天不折腾几回就难受怎么着?” “地图。” 邱明不理会彭大海与林建华就卢秋生打猎发表自己的看法,对跟了进来的警卫员交代。很快,警卫员从里屋抱着厚厚一摞地图走了出来,邱明在地图里略翻一会儿,抽出一张铺在了桌子上。 “司令员,有什么想法?” 邱明抬头看了眼彭大海,不说话再次低下头看他的地图。 问话的是政委彭大海,如果换了别人,哪怕是林建华,邱明也敢让说话人立刻出去。 明白邱明的性格,彭大海扯了扯林建华衣角,俩人悄悄朝外面走。出去后轻轻将房门拉上,屋里光线一暗,陷入沉寂。 第四集团军的军官都了解他们司令员性格,邱明在指挥作战方面是相当独裁的。 这些军官知道,杨首长曾经跟邱明说过,说是作为一名高级将领,他必须要能听取别人的意见,一般来说,先让参谋提出意见,再由副手提出自己看法,最后自己在吸取了众人见解后,再做出最后决定。此所谓民主集中制。 很遗憾,这样的制度在其他集团军都做的很好,惟独第四集团军司令员这里无法贯彻。邱明说的很明白:“什么民主集中制?我的部队我说了算!” 在第四集团军,什么都是邱明想好了,再通报给他的那些副手,征求意见是谈不上的,等邱明说的时候,那就是布置战斗任务了。独断专行是邱明的特色。 当然,你要是脑子里面想了半天,却无法打胜仗,那别人也无法服你,执行起命令来,短斤缺两很正常。如果按照你的命令能取得胜利,谁还敢指责你,对执行命令斤斤计较?除非你不想穿军装了。 邱明指挥作风杨首长都明白,只是在劝说两回,见没什么效果,杨首长也就不再说他了。按照邱明的指挥方式只要能打胜仗,这在战争年代就足够了。 天黑的时候,房门打开,满脸疲倦的邱明出现在门口。院落里,集团军指挥部人员全聚集在庭院里,大家齐刷刷扭头看着打开的房门。 “师以上指挥员进来吧,大家开个短会。”说完邱明转身走了回去。 用不着别人再说什么,人群中站出几个人,急急走上台阶,进了屋子。没进屋里的军官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各自散去。 房门关上,只有警卫员轻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指挥部里响动。 屋里点了几支蜡烛,不过光线还是有些昏暗,进来的军官见桌子上摊着地图,很识趣围着桌子站了一圈,将最上角让了出来。 邱明走到上面,撑着桌子扫了眼站在周围的将领。“各位。按照军委会指示,我们第四集团军现在要投入皖北会战,消灭自从温州开始,就一直是我们心腹大患的李鸿章率领之淮军各部。” “为了皖北会战,我第四集团军投入模范军、学员旅、突击旅,同时,江南的山地师已经过了长江,加入到皖北会战中,现在山地师正在高师长率领下星夜兼程朝庐州方向挺进。至于其他战线情况,请林副司令员给大家作下通报。”说完,邱明将位置让了出来。 林建华见邱明点了自己名,只能站到邱明刚才所站的位置,把解放军各个集团军现在部署简单的介绍一下。 林建华觉得很郁闷,在邱明下面当副手,他这个副司令员所能干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参谋都能胜任,这让林建华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了。可惜战斗还没打响,只要一打响,他回到模范军后又是一员战将。只要大致方针符合邱司令员意图,其他的,他林建华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屋里的将领都是高级军官,林建华现在所说的他们不听也知道。 几年来,解放军不光武器方面有了质的飞跃,在通信方面也是有了极大改进。现在,只要师指挥部安定下来两天,有线电报线就能拉到指挥部,军委会下发的军情通报能够很及时的看到。 第733章 现在集团军与集团军,集团军与军、师之间联系极为便捷,不过师要是将命令下达到基层连队去,这却只能靠步行或者军马,山区里不光不便,而且还有一定危险。如何方便沟通师到连一级通信,这成了摆在技术人员面前的难题。 等林建华简单介绍完各战场大致情况,站到一旁看着邱明,邱明再次走到刚才站着的位置上。“林副司令介绍的大家都听明白了吧?别的战场,我们用不着考虑,我们现在考虑的是当前任务——消灭李鸿章集团。” “现在,李司令员的第二集团军所部已经自河南进入山东,将皖北与长江之间联系切断,长江一线,王司令员的第一集团军除派出山地师配合我军围歼李鸿章集团外,以第六军朝上海挺进,打算彻底拔掉这颗钉子!如此一来……”邱明手指头在庐州一带画了个圈,抬头看了看伸长了脖子的将军们。 “大家可以看到,李鸿章东面,是滔滔大海,南面,是已被解放的长江,西面,是我第四集团军,而北面呢?又是我第二集团军。他现在这是什么样子?……这叫瓮中之鳖。” “可是这瓮中之鳖也不好捉啊。我军与李鸿章大的交手有过三次,小规模战斗不计其数,从历来交手中可以得出,这个李大人打仗极为狡猾,滑得跟泥鳅一样,三次交手,三次给予歼灭性打击,可这家伙三次从我们包围圈中溜了出去,一回去马上又拉扯起一支军队,再次与我为敌。” “这次他李泥鳅再滑他也跑不掉啦!以前他是借用洋人军舰,或者让洋人给他掩护,这才每次都成了漏网之鱼,这次洋人的军舰已经离开沿海地区,溜到香港外海面去了,而那些洋兵洋将不是投靠了我们,就是进了战俘营,他还到哪里去找救星?” “不错,我们不光主力上来寻他决战,在周围到处都是咱们地盘,他李鸿章再能跑,这次也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 没说几句,见邱明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们,这些师长噤若寒蝉,不再敢开口了。 刚才几个师长一激动,忘记了面前站着的是邱明,而不是林建华。首长还没说完,自己先发表了一大堆长篇大论,首长的面子放什么地方去? “李鸿章是如此好对付的么?不要以为这次是三个手指拣田螺——十拿九稳。”邱明开始给自己这些高傲的将军浇冷水了。“我们现在给李鸿章做的包围圈,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并不牢靠,远未到让他无处可逃的地步。” “现如今第二集团军是打到山东去了,但第二集团军主力北上后,河南山东之间不是那么牢固,如李鸿章集中主力,钻隙前进,他将很有可能在我军到达庐州之前,溜过黄河,撤退到直隶去。这并非不可能,李鸿章已成惊弓之鸟,随时都有逃跑的可能。” 模范军第二师陶野青师长有些迟疑地问道:“李司令员不会让这条泥鳅轻易过黄河吧?” “李司令员的第二集团军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北京了。你认为他会对留在皖北的李鸿章很重视吗?何况这次消灭李鸿章所部,是我们第四集团军与山地步兵师的事情,别人要是说,我们是在第二集团军帮助下,才消灭了李鸿章,不知你听了作何感想?” 邱明说的前面一句,陶野青还可以说李司令员也吃过李鸿章的苦头,为了后路安全,他必然会重视黄河一线防御,可后面一句却很重,这些人都希望李鸿章是自己部队消灭的,连兄弟师消灭都不成,要是给人家说,是其他集团军帮助,才将李鸿章给消灭了,这第四集团军面子何在? 邱明断然道:“这次消灭李鸿章所部,是军委会交给我们第四集团军的光荣使命,而不是让我们与其他集团军共同完成,请求其他集团军配合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 “请司令员下达战斗部署吧!” “我的考虑是……”邱明趴到地图上,手指着上面大别山东边的栗子关。“胡师长,你们现在栗子关的荣誉军第三师自六安州向凤阳府攻击前进,占领洛河镇、怀远、蚌埠镇一线,切断李鸿章北逃路线。在荣誉军第三师北上之时,命令高师长的山地师徐徐前进,占领滁州、定远,那边有瑯玡山、皇甫山,山地作战应该是山地师的拿手好戏,让他们堵住李鸿章东逃进入江苏道路。” “在第三师与山地师切实占领淮河、张八岭一线前,我主力部队原地待命,并且摆出随时欲北上进入直隶作战之势。” “司令员,我们这么一打凤阳府、滁州,庐州的李鸿章是否会吓跑了?” “我还怕他逃跑不成?”邱明看了眼林建华。 “巴赞是李鸿章的前车之鉴,现在借李鸿章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插南京。至于东边,山地师在山区,一个师可以当一个军用,李鸿章就是能突破山地师防区,他面对的是江南水网地带,现在淮军又没什么船只,李鸿章每天行军路程屈指可数,最终必然无路可逃。” “至于北方,这是李鸿章最有可能采取的一条路线。李鸿章不动,我主力不动,李鸿章一动,我各主力部队立刻分进合击,将李鸿章消灭于皖北!” 几个师长原本还以为邱司令员又有什么灵机妙算。可听了邱明部署如此简单,大家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如此简单的战略部署,好象根本不是他邱明在深思竭虑半天后,应该能拿出的东西。 彭大海最先反应过来,见几个师长还在下面嘀咕,开口道:“各位,你们不要忘了,李鸿章是庐州人,故土难离啊!如不到最后关头,李鸿章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老巢,四处流窜。” “生死关头,逃命要紧,他要真的故土难离,那也不是李鸿章了。”邱明瞥了眼彭大海,话说的不带一点感情。“但我们现在应该在三师占领淮河渡口前,争取把李鸿章留在庐州,让他无处可逃!” “如此,三师与山地师行军必须隐蔽,而我主力要做出因襄樊战役刚结束没多少时间,正在大别山一带休整姿势,给李鸿章造成错觉,认为我军暂时不打算进攻皖北,他还好继续在皖北扩充兵力,接收俄国补给。” 模范第三师师长胡英凡看着地图,比画一下距离,摇摇头道:“司令员,从六安州到凤阳府,沿途河流众多,我三师携带大炮辎重,行军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啊!加之李鸿章在安徽苦心经营多年,地方遍布密探,皖北遍地团练,万余人大部队行动,想要隐蔽是极为困难的。” “如果好办,还要你这个师长干什么?”邱明冷眼看着胡师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你迅速占领洛河镇、怀远、蚌埠镇,切断李鸿章与淮河北岸联系!” 胡英凡缩了缩脖子,悄悄站在别人后面,偷偷吐了下舌头。 司令员说起来好象很容易,可这事情跟从天上把嫦娥偷下来有什么不一样?同样都是难以做到的,却硬要你去完成,不然就说你这个也做不成,你还有什么用?……根本是不让人活嘛! “为了做出我主力还在大别山,没有投入皖北作战迹象。从现在开始,除开赴凤阳府的第三师,其他各部在山里寻找老乡,将他们劝回家,同时,我们要把后面的戏班子邀请过来,给战士们唱大戏。至于我们,要与兵同乐,与民同乐。慰问慰问那些受苦受难的山民。” 卢秋生笑道:“司令员,要是这样是否能让后面的报纸也配合我们一下?就说林副司令员已经进了郑州府,而司令员您在武昌准备进川,彭政委留在这里与民同乐。这样李泥鳅肯定搞不明白,我军下步意图到底是什么。” 作为突击旅旅长,卢秋生对如何玩骗人的小把戏自有心得。 邱明看了眼卢秋生,点头道:“这事由你负责去做。” 说完,邱明站起来,静静看着他手下这些将领。这些都是参加过与湘军、淮军、法军、僧格林沁军队血战的将领,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邱明很自豪地认为自己带的都是些真正的精兵强将。 可现在最后的胜利已经出现在眼前,看到曙光了,部队下面却有了一些波动,有些人想回家种地了,有些人想进工厂当工人,还有些人想进学校当学生——许多人并不想死在这最后一战中。 大军一过长江,第四集团军就出现了大量逃兵,你就是把逃兵抓回来枪毙,想杀鸡给猴看看,很多士兵该逃还是要逃。第四集团军武器精良,战术诡诈(这个是清廷送给第四集团军的评语),可部队一下逃亡了十分之一,这对实力影响还是很大的。 除了逃兵,部队拉来拉去,掉队减员也很严重,还有不少士兵因为水土不服生病无法行动。 幸好现在到了大别山,距离长江有那么一段距离,逃兵问题稍微缓解了一些,不然,掉队减员、伤号再加上逃兵问题,这些就可以让邱明整日皱着眉头了。 现在逃兵问题是稍微缓解一点,士气方面却没有以前高。都想自己活,而战争毕竟是要死人的,现在这种战斗,有时候就是比的胆子大小,你这里一胆怯了,胜利之神自然不会垂青于你。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二章(四)[目录引索] -------------------------------------------------------------------------------- “李鸿章的淮军在南京受到我军打击后,他的主力并没有被全歼,而是在放弃南京后,逃过长江,回了庐州。 第734章 这几个月时间,李鸿章在庐州疯狂扩军,同时俄国人送的武器也分批运到庐州,现在的淮军,至少在兵力上,远比我军为多。” 邱明还没说完,人群中有人不解地问道:“不会吧,司令员?李泥鳅不是只有六万人吗?在南京城外战斗中,他的部队被我军歼灭了五千,还起义了五千,现在应该只有五万,就是疯狂扩军,怎么着也不会扩充到十万。我军现在虽说第四军不在,可就现在的兵力,再加上高飞的山地师,怎么着八万出头还是有的。这“远比我军多”从何说起?” 邱明难得的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一闪就消失了。 彭大海在旁边笑着解释道:“你这人,怎么不长记性?他庐州城里的李鸿章不是说自己有二十万大军部署在庐州附近,同时在淮河以北还有十万大军吗?二十万加十万,人家李鸿章至少有三十万大军,我军只有八万,敌人自然是“远比我军多”了。” 彭大海刚说完,屋子里人们哄堂大笑。 “什么三十万大军!……政委你就听他李泥鳅胡吹吧!庐州现在才多少人?就那么巴掌大地方,还拥兵二十万,真这么多军队,用不着咱们打,饿也把他饿死了。” “怎么没有三十万?人家把奴仆、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老人婴儿都拉到军队中,这三十万不很快就召齐了?” “吓!这还不是李鸿章为了问鞑子多要点银子,胡吹的嘛!他那点兵力,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见自己下面这些师长对李鸿章很是轻视,邱明不由得拉下脸。 “不管李鸿章有没有吹嘘,这几个月不停招人这是没错的。他李鸿章三十万没有,十万左右总是有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宁可高估敌人,不可大意打败仗。” 彭大海见师长们给司令员训了一顿,脸色不大好看,等邱明说完了,在旁边补充道:“当然,也不能因为过分小心,自己把自己吓死。要相信,经历过打败英法入侵的解放军,是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军队!清妖已是日暮西山,他李鸿章就是再有能耐,想阻挡我们前进脚步,也只能是螳臂当车!” 邱明冷眼瞥了下握紧了拳头的彭大海,没说话。 *** 赵氏躲在门口悄悄张望一眼,见李鸿章身着朝服微合双目坐于书房内,提起毛笔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不由微颦眉头,暗自叹息。 不过四十三岁,李鸿章头发胡须都已花白,面色蜡黄,看起来成了七十来岁糟老头。这让赵小莲很是伤心,赵氏好几次想劝说自己这位夫君歇一歇,不要太殚精竭虑,以免身子骨累垮了。 这些话可以说吗?赵氏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作为太湖望族出身的大家闺秀,她明白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话她不能说。男人是一家之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妻子来说,丈夫做的永远都是正确的,做妻子的不能干涉丈夫一举一动。 看着李鸿章一天天憔悴下去,她的心只能被揉碎。偷偷看看里面发呆的丈夫,转过身叹息一声,再回头静静张望一下。挪动莲步,慢慢朝内房走去。 没走几步,管家低着头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低着头的管家走的急了,没注意主妇正朝内房走,俩人差点撞个满怀。赵氏惊呼一声,管家这才发觉夫人站在前面,脚步一停,急忙打恭道:“夫人。” 原本心情就不大好,刚才又差点被撞,这让赵氏,愠怒道:“什么事这么急?” “夫人,布政使钱鼎铭钱大人求见我家老爷。现在正在外面候着呢!我这是给老爷报个信去。” “钱大人?老爷现在书房,你到那里寻老爷吧。” 说完赵氏低头迈着小碎步匆匆走开。 得到夫人指点,管家走到书房前,轻轻扣击一下房门,等了会儿,见里面没反应,不由小声叫道:“老爷……老爷在吗?” “……啊?什么事?” “老爷,布政使钱鼎铭钱大人说是有急事求见老爷,钱大人现在门外等候。” “钱大人?他有什么事?”李鸿章刚刚从深思中回神过来,人还有些懵懂。轻轻将毛笔放下,李鸿章冲外面道:“你叫他在中厅等候,我马上就去。” 中厅里,钱鼎铭坐在椅子上,紧锁眉头,两只脚不停地移动,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钱鼎铭字新之,号调甫。江苏太仓人。他的父亲钱宝琛曾经担任过湖南巡抚,作为官宦人家子弟,钱鼎铭二十来岁就考取了举人,如不是江山风云突变,他很可能继续参加科举,谋求一个进士出身。 一八五三年,上海爆发了小刀会起义,周立春占领了嘉定。钱鼎铭率领练勇经过一场战斗夺回嘉定,被清廷授予赣榆训导,不久,他捐了一个户部主事的小官,可官刚当上没几天,又因为丁忧,不得不回籍。 一八六零年,因李秀成率太平军于二破江南大营后,纵横苏南大地,苏南清军迭遭败绩。 五月,当太平军攻占丹阳传到两江总督临时驻节地常州后,时任两江总督何桂清以“江宁藩司薛焕等具禀,皆以常州足资堵御,苏州十分空虚,请驻扎苏州,以飨民望”为借口,于五月二十一日离开常州出逃。 常州的乡绅听说两江总督跑了,有百余人拜伏在路上,哭求何桂清不要舍弃他们而去。只是一心想到苏州“以飨民望”的何桂清见有人阻路,气急败坏下,命令自己的护卫开枪射击那些绅士,这才从人群中突围而出。 何桂清跑了,常州也于五月二十六日被攻占,知常州府事的通判岳昌权在顽抗中被打死,先跑到苏州浒墅关的何春也在二十七日得知常州被攻占后自缢而死。 接着李秀成军队先是攻占无锡,又于六月二日攻占江苏首府苏州。城破时,当时江苏巡抚徐有壬自杀,清候补道员李绍熙、苏州候补知府何信义投降。 一八六一年,新上任的江苏巡抚薛焕、江南团练大臣庞钟璐派钱鼎铭前往安庆向新任两江总督曾国藩企求援军,一八六二年,钱鼎铭带领淮军到上海,此时薛焕担任办理通商事物大臣,江苏巡抚一职由李鸿章接任。 新任江苏巡抚李鸿章敦请钱鼎铭入其幕府,参与军事,接着又升道员,赐花翎,加布政使衔。跟着李鸿章让钱鼎铭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而且升官也满快,虽说这些道员、布政使并没有实授,但相信只要收复江南,这些官衔朝廷必然会让自己实至名归的。 可惜,钱鼎铭想把这些变成实际,前提条件是长江以南重新成为大清疆域,现实却是大清的疆域在一天天缩小,别说江南全是叛匪天下了,黄河两岸也有不少地方被叛匪占据。 钱鼎铭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外面一轮明月,感叹江河日下,国之将亡矣! 虽然知道大清现在已是岌岌可危,作为清廷忠臣,钱鼎铭还是要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是生为大清人,死为大清鬼,被后人唾弃的贰臣他是不屑做的。 坐在中厅,钱鼎铭看着外面阴霾的天空,有些忧心重重。 这里是大清两江总督官署衙门。 原本两江总督府是设在江宁的,自太平军占领江宁,击毙时任两江总督陆建瀛后,两江总督府就因为战场形势不停搬迁中,接任两江总督的怡良先是将总督府搬至扬州,后何桂清又将总督府搬到苏州。 何桂清在李秀成攻占苏州时,潜逃到上海,两江总督这个宝座由曾国藩接任,总督府自然也迁移到了曾国藩攻下没多少时间的安庆,等曾国藩被赶出安庆,最后自杀于长沙,李鸿章接任两江总督,将总督府放在了上海。 英法联军扶清灭匪时,两江总督府随着战场发展,从上海先是搬到苏州,后又从苏州回迁江宁,算是收复失地了。 很可惜,扶清灭匪的英法联军对付长毛还可以,打比长毛更厉害的“解放军”,他们也接连吃败仗,最后连法军提督都让人家给抓了过去,十万大军就那么窝窝囊囊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一点军人气节也没有。 英法联军一吃败仗,将李鸿章就晾在解放军枪口下,刚刚光复江宁没几天的李鸿章不得不又将总督府从江宁搬迁出来,这一搬,就从江南,搬到江北,搬到他李鸿章老家庐州了。 里面咳嗽一声,正想着心事的钱鼎铭一激灵,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侧身等候李大人出来。 “调甫啊……坐吧。” 李鸿章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坐到椅子上,抽出他的大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仆人将茶放在俩人身边案几上,悄悄退了下去。 吸了几口烟袋,李鸿章这才抬起眼袋,瞥了眼钱鼎铭道:“不知调甫所来何事?” 侧身坐下的钱鼎铭,微微抬了抬屁股,拱手道:“大人,小人有重要事宜禀报。” 李鸿章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将浮在上面茶叶赶到一旁。细细茗了一口。 钱鼎铭拱手道:“大人,派往江宁探子有密报呈来,据探子所言,日前,逆匪四艘大号兵轮逆流而上,抵达江宁,停泊于蒲包洲,另蒲包洲附近现已停满各式船只,江宁风传匪欲利用这些船只,运送叛匪北上。” 钱鼎铭边说边注意着李鸿章的表情,只见品着茶的李鸿章静静坐在那里,只有听到江宁叛匪欲用船运送部队北上,眉毛才微微一动,不过也只是一动,马上又恢复了老样子。 钱鼎铭小心说道:“大人,今日叛匪在装备、士气、战术上,已非十年前发匪。我大清精锐先丧于英法洋人之手,曾帅又亡于长沙,现如今大清只有大人一人,可谓独木难撑。 第735章 如叛匪北上京畿,怕是京畿将要不保,大清社稷危矣!” 李鸿章低头又茗了口茶,默然片晌,缓缓低吟:“谣传毕竟是谣传。南人畏寒,今天气已冷,纵有十万叛匪,怕也不肯北上。况乎区区几艘小船,又能运送多少兵力?” 钱鼎铭有些不以为然道:“大人,江宁叛匪好象并不十分在意天气。” 李鸿章微颦眉头,瞥了眼钱鼎铭,好象对钱鼎铭质疑自己判断有些不大满意。 “大人,现在山西、山东叛匪毫不顾及冬天即将来临,正全力北上,大人您看……” 李鸿章将杯盖合在茶杯上,发出一声轻响。钱鼎铭马上垂下头,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调甫,难不成你不知林凤祥、李开芳?此乃前车之鉴,叛匪如何不顾忌?” 正因为知道林凤祥、李开芳,我才让你小心叛匪!钱鼎铭心中大叫起来。 钱鼎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发匪第一次北伐?但今天已经不是以前了。 按照被俘的发匪地官正丞相李开芳供称,发匪第一次北伐是由林凤祥、李开芳、吉汶沅统率两三万人过黄河直入直隶境。 在天津,发匪如不是因为天寒地冻,粮饷日匮,踞守静海、独流等候援军到达,而直隶又云集了大量清军,将林凤祥、李开芳围困,最后能否消灭这些北伐军还很成问题。 今日局面跟往日大不相同,现在这些叛匪雄踞大半中国,拥有雄师百万,现在主力已经北上,作势全力北伐。几十万叛匪,岂是林凤祥、李开芳两三万之众能相比得? 加之叛匪现在还拥有绝对优势的水师,如他们跟英法一样,用水师运送兵力在天津登陆,直逼京畿,京畿守军虽多,可多为没什么战斗力之军,如何能避免京师不被攻占?京师陷落,大清国运去矣。 “大人,京师乃国之命脉所在,若京师有难,恐天下震惊,叛匪气焰更为嚣张。” “钱大人,你又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钱鼎铭见李鸿章认牢叛匪不会乘船北上攻打京畿,他心里纵有一万个不以为然,在李鸿章说他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后,北上攻打京畿的话,他是不敢再说了,再说岂不是让大人难看? 钱鼎铭急速开动脑筋,想了半晌,拱手道:“大人高见,叛匪地处江南,气候温暖,不耐严寒。北上京师乃自寻死路,晾叛匪也不会如此愚蠢。不过……大人,江宁叛匪如未去京师,而是乘船于兴庄、虚沟城一带登陆,自海州、邳州攻打徐州,我与朝廷之间联络可就被叛匪截断,四方叛匪齐聚庐州城下,大人您看……” 李鸿章端着茶杯的手腕一沉,杯里茶水荡出几滴。 钱鼎铭见李鸿章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却阴晴不定,终于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说道李大人痛处了。不管怎么说,江宁叛匪搜集船只,准备用船运送军队北上这事情李大人这下是重视了。 李鸿章比钱鼎铭站的还要高,看的还要远。钱鼎铭开头说起江宁叛匪集结船只,他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钱鼎铭顾忌的,李鸿章自然也能揣测到。 问题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有什么工夫顾及到京畿? 自己手下有多少兵力,自己最清楚。说是淮军现在拥兵三十万,可这话只是用来安慰庐州父老,实际上远没有这么多。 李鸿章明白,自己自从逃离江宁,在庐州拼命抓扩充军队,可时间毕竟有些,加上富饶地区现在几乎都在叛匪手中,光一个上海又无法给他太多银两,何况现在上海又随时可能不保。 这些日子来,自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将淮军扩充到六万,加之庐州附近听从自己号令的四万绿营,皖北各地名义上服从自己号令的三万团练,算盘珠子盘算来盘算去,最多也不过十四万,而且这些军队中,真正有战斗力,能打仗的,不会超过六万。 面对的敌人呢?南边是匪第一集团军,西边是狡诈的匪第四集团军,北面有骁勇善战的匪第二集团军,兵力合起来,又何止三十万? 一世能臣曾国藩困守长沙,也不过六万之众,最后城破身亡,湖南全省失陷。朝廷就是再褒奖,人死了,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他李鸿章可不想走上曾大帅老路。 叛匪他们现在目标还没对准庐州,若是哪天这些叛匪想起了这里,自己算盘珠子就是拨的再精,最后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鸿章纵然想北上增援京师,可他也没那个胆子。靠他这点人,又要穿过叛匪控制区,李鸿章实在怀疑自己能走多远,搞不好半道上就要让人家给包围,全军覆没了。 李鸿章很明白守在庐州的危险性,这里周围都是敌人,自己可以说处在人家包围中,只要他们愿意,几路人马齐聚城下,他的部下哪怕人人都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抵挡不了那么多对手。只是现在人家还没进攻,李鸿章也有些犹豫不定,不知自己是否现在就该北撤——或者说主动去保卫大清根本:京师。 北上京师是送死,守在庐州是等死,既然都是死路一条,北上死的更快,自己何必急冲冲送上门去? 战局如此不利,李鸿章还想能多拖延一些时日,指不定这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或许大清能出来一个盖世英雄,将突然变得强悍无比的叛匪赶下大海,杀个干干净净。 明知道这是幻想,可人到了绝境,有一点盼头,总比彻底绝望要好。没有这个念头,李鸿章早就自己找根草绳,悬梁自尽算了。 叛匪攻打京师,李鸿章就是心急,他也没辙,可钱鼎铭说叛匪如在海州登陆,从东面杀过来,断了自己退路,这个倒引起李鸿章极大的注意。 淮军主力集结与庐州周围,皖北、苏北不过是一些地方团练、没训练几天的练军。 苏北海州一带,团练不过四千,练军不到两千,就是将淮安府的团练、练军加起来,苏北清军也只有两万余众。 况淮安府的清军还要防备扬州方面叛匪北上,一旦海州事变,淮安府清军如何能抽调出来? 这些团练和练军并没有与叛匪正式交过手,他们对叛匪并不熟悉,在火力强大的叛匪面前,李鸿章十分怀疑这些清军会否一接上仗,马上就溃逃。 这样例子并非没有,匪第二集团军进入山东时,原本信誓旦旦说要将叛匪打入阿鼻地狱的山东巡抚阎敬铭不是一触即溃?可怜堂堂巡抚大人,在叛匪喊杀声中,丢掉轿子,换上老农衣裤,累累如丧家之狗,掩面一路狂奔千里。此事传到庐州,成了两江总督府里官僚笑谈。 李鸿章听到这事自然也笑过,不过他那是苦笑。想自己从江宁不经一战撤回庐州,虽然走的沉稳多了,可与阎敬铭相比,也不过五十步与百步之别。 耗费心血拉起来的淮军都不是叛匪对手,又怎么可能指望那些没打过仗的团练、练军可以将叛匪堵截住? 山西、山东战败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到庐州,朝廷派来的大臣也接连进了庐州,自然没别的可对他这两江总督说,那些大臣带来的圣旨全是让李鸿章激励将士,奋勉图效,赶紧将叛匪消灭,要聚歼叛匪,克复江宁,平定江南。 当然,圣旨也训斥李鸿章胆小败事,不敢与叛匪决战,使得叛匪声势大张,陷朝廷于水火之中。李鸿章的顶戴花翎也被拔了,官虽然还在,却是革职留任,责令他“戴罪立功”。 如不是朝廷现在实在无人可用,朝廷也不会让李鸿章戴罪立功了。 “海州啊……”李鸿章垂下眼帘,低吟道。 李鸿章相信在僧格林沁战死后,叛匪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对准自己,要打就打庐州。朝廷虽然在京师附近还囤积了八十万大军,各地征集的兵力全加起来足有百二十万,可这里面真正能打仗的,只有自己手头这六万淮军,其他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加强海州防御吗?自己现在手头就这么一点人手,若是分出部分到海州去,庐州兵力必然不够。南方匪第一集团军兵力虽多,然控制区域大,上海还能牵制一下,固不足虑。北方匪第二集团军正全力北上,在山东与清军作战,迅速南下可能也不大,可是西边的匪第四集团军呢? 西边匪第四集团军在围歼了僧格林沁集团后,周围已经没什么对手,他们是一支机动集团,只要休整完毕,随时可以投送到任何一个战场去。 有情报显示,第四集团军在九月初全军东移,在抵达大别山后,徘徊不前。李鸿章原本以为他们东移就是要对付自己,可徘徊在大别山,却又动摇了他的信心。 按照探子报告,再加上武昌那边飞鸽传来的匪区报纸,匪第四集团军大军在大别山驻扎休整,而一些主要军官中,林建华进了郑州,而邱明在武昌发表演讲,彭大海在大别山和那些士兵观看什么演出。三个重要军官在三个不同地区,李鸿章实在不知道如此分散,他们下一步到底目标对准了谁。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匪第四集团军三大主官不在军中,他们不可能马上投入战斗中,只要情报显示这些人回了军队,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刻到了。在大别山的匪第四集团军既可以东进,也可以北上。东进,倒霉的是李鸿章,要是北上,他暂时没什么危险。 看样子匪第四集团军现在还对下一步动向有些举棋不定。可自己要是因为江宁的叛匪可能登陆海州,将庐州的兵力抽调到海州去,造成庐州兵力空虚,举棋不定的匪第四集团军只要一知道这个消息,必然迅速东进,自己拿什么抵挡打上门来的叛匪? 第736章 明白什么才是重点的李鸿章很快就从海州与庐州掂量出孰轻孰重,分出重点了,李鸿章也做出了自己决定。 李鸿章不动声色望着钱鼎铭问道:“调甫,依你看,该如何应对叛匪?” 钱鼎铭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给李大人提出的问题,李大人居然又抛回给了他。 钱鼎铭沉思片刻,道:“大人,海州万不可失,如海州失陷,徐州必然难保,到时局势将难以收拾。固,卑职以为,应提醒傅大人注意海岸守备,我军也该抽调部分兵力,至淮安府清河、桃源一线,海州无事便罢,若海州有难也可速援。不知大人以为然否?”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二章(五)[目录引索] -------------------------------------------------------------------------------- 李鸿章轻捋胡须,沉吟不语。 钱鼎铭说的傅大人就是云南提督傅振邦。 傅振邦是山东昌邑人,武进士出身的他曾经担任过三等侍卫、都寺、游击。 一八五二年因拜上帝会起事,傅振邦赴援桂林,五三年跟随向荣追着太平军到了江宁,荣升参将,赐号绰克托巴图鲁。 五四年傅振邦署徐州镇总兵,五六年到徐州上任,实授徐州镇总兵,与捻军作战。五七年因攻陷江苏句容,加提督衔。五八年增援宁国,后回徐州帮办袁甲三军务,以提督记名。五九年代袁甲三督办三省剿匪事宜,帮办钦差大臣胜保军务,授云南提督。 六零年袁甲三代替胜保为钦差大臣,令傅振邦专任徐、宿“剿匪”事宜,后来因为受伤发作,不得不回籍修养。回到家乡后,傅振邦在家办理团练。 六三年,傅振邦跟随僧格林沁与捻军作战,不过他跟捻军作战没多少时间,又因为伤发不得不回家乡。僧格林沁被歼,傅振邦因为回家,逃过一劫。 僧格林沁集团在湖北被歼,清廷文武大员损失惨重,回家休养的傅振邦虽然伤还未痊愈,也不得不再次出来,担任徐、宿、海“剿匪”事宜。 在这么多年中,傅振邦一直在北方隶属江南大营和僧格林沁,与捻军作战,跟湘、淮勇军并无关联。而李鸿章这些年一直在大江南北“剿匪”,与傅振邦没什么交往。现在按照朝廷旨意,傅振邦成了他下属官员,可李鸿章却并不了解这个人。 李鸿章不知道在自己受到危难时,傅振邦会否再次“伤疾发作”,告疾回籍,把自己给晾在庐州。同样的,对傅振邦死活,李鸿章自己也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因为徐、宿对庐州影响重大,他也不希望因为傅振邦落难,自己脖子让人家给掐住。 对可能的登陆,预先防备还是要做的,只是如何防备这却值得好好深思。将部队直接派到海州去,傅振邦会认为李鸿章这是不信任他,要是傅振邦这个武夫牛脾气发作,自己当甩手掌柜,想看笑话,到时候损失的还是他李鸿章。 不派人也不可以。不派人,靠傅振邦,他又怎么可能挡住人家攻击?对手毕竟不是捻匪,恐怖的战斗力是任何没有跟他们交过手的清军所无法想象的。 钱鼎铭所言派部队到淮安府清河、桃源一线,李鸿章认为这是现在无可奈何下,最好的选择。如海州危难,清河、桃源的部队可以支援上去,若庐州有难,又因为距离庐州不远,他们可以很快回援。同时,自己若是想放弃庐州,全军过淮、黄北撤,这支部队又能抢先占领徐州,掩护主力部队撤退。不管怎么看,对李鸿章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上茶!”李鸿章端起茶杯,喝一口,站了起来。 钱鼎铭刚走,李鸿章还没回屋里,直隶州知州吴毓兰又求见他这个两江总督。 吴毓兰是李鸿章老乡。他和他兄长吴毓芬一起操练团练,后来在李鸿章回乡办军务时,加入了李鸿章的淮军,成为华字营副营。作为李鸿章现在剩下不多的亲信,既然吴毓兰求见,李鸿章不能不开门迎接。 “大人!……不知大人是否听闻朝廷在与罗刹人密谈?” 吴毓兰屁股还没坐在椅子上,已经着急询问了。 见吴毓兰脸色不善,李鸿章放下刚换的茶,不由问道:“香畹从何处听闻此事?” 吴毓兰重重哼了一声,很不高兴道:“这事不光卑职听闻,现在大营里,又有几个不晓?” “他们都怎么说?” “大人,大营里现在风传朝廷正与罗刹人密谈,要以伊犁九城换取罗刹人火器,与叛匪作战。大人,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此事李鸿章自然是知道,不过他并不比吴毓兰他们知道的更多。作为外臣,朝廷现在如何与外人联络,李鸿章是不知道的,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些风传而已。 朝廷现在内忧外患,内忧者,自然是南方的叛乱。至于外患,就是北方罗刹人了。 罗刹原本就对中国窥视不已。发匪起事后,罗刹人就多次武装入侵黑龙江。英法联军进攻天津时,罗刹派特使与朝廷官员会谈,以武力胁迫黑龙江将军奕山签订《瑷珲条约》,割让大清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大片疆域(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同时朝廷又“原则上”答应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可以商量。 中国国内战争越打越大,朝廷越来越难以支撑,罗刹觉得自己有机可乘,这次又看中了大清西部领土伊犁。 罗刹从四十年代中期开始,入侵希瓦、布哈拉、浩罕三汗国,军事上,这三个汗国均无法抵御强悍的罗刹人,让他们在西边,将触角伸到了大清伊犁地区。现在永远填不饱的罗刹人终于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吞并伊犁了。 朝廷纵然对罗刹人蚕食疆域极为不满,但朝廷认为叛匪乃心腹之患,眼看叛匪就要打入京畿,要是不将叛匪气焰压下去,大清灭亡就在日前。至于罗刹人,他们不过是肘腋之癣。蚕食疆域虽然让朝廷心疼,毕竟一时三刻不会威胁到大清安危。 如此,在英法两国先后干涉失败后,朝廷要是不抓住罗刹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灭亡之日也就近在眼前。和消灭叛匪相比,伊犁又算得了什么?就是割让黑龙江,只要罗刹人能帮助大清消灭叛匪,那也是值得的。 “香畹,叛匪与罗刹相比,哪个对大清威胁更大?朝廷力量有限,高宗(乾隆)勘定西域,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卮,已为不值。以目前形势而论,叛匪未定,实不及专顾西域。伊犁远在万里之外,纵然割让,于肢体之元气无伤,若不全力对付叛匪,此心腹之患愈棘。伊犁割让于罗刹人,西域之军转入关内,可用于剿灭叛匪之用。此所谓长远之道。” 吴毓兰摇头道:“大人此言差矣,西域并非无足轻重!西域一失,则甘肃、陕西、山西将时虞轻轶,到时防不胜防。塞外各部亦将不能安固,直北关山将永无安眠之日!” 李鸿章厉声道:“难道叛匪就不如罗刹重要?防不胜防也是日后,今日叛匪以成星火燎原之势,如不集中全力,剿灭叛匪,你我立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李鸿章将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茶水飞溅,洒了一片。 吴毓兰脸红脖子粗争辩道:“大人,罗刹非我族类,叛匪虽十恶不赦,却总是同饮长江水长大。岂能因内有叛匪,放异族进入中原?如此,子孙后代将骂我等为汉奸、卖国贼!” “放肆!” 见吴毓兰越说越过分,李鸿章猛地站了起来,将茶杯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碎瓷飞迸。外面侍卫听到里面有动静,急忙跑了进来,却见总督大人正朝知州发火,悄悄退了下去。 李鸿章一发火,吴毓兰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垂头立在下面,一言不发。 李鸿章胡子微微抖动,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又变白,手放在急促起伏的胸部,过了好半晌终于平定下来。看着吴毓兰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凌厉了。 “你懂得什么?!是否放弃西域,此乃朝廷之事,我等外臣只须做好本职就是。况乎西域并非中原,就是放弃西域,又谈什么放异族进入中原?至于汉奸、卖国贼,此更是笑话而已!” 见吴毓兰并不服气,李鸿章语重心长说道:“香畹,别忘了我们现在枪械、弹药全靠罗刹供应,没有枪弹,拿什么去与叛匪作战?难道香畹不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复仇之事?……忍吧!只要能消灭叛匪,再大屈辱也须忍受。” “大人,卑职失言了。”吴毓兰很不情愿道歉道。 “不过,既然叛匪能自制枪械弹药,难不成堂堂大清却无法自己制造,只能向洋人购买不成?受制于人,其患无穷矣!” “自己制造?”李鸿章苦笑起来。 李鸿章何尝不想自己制造军火?李鸿章率领淮军进入上海后,在洋人帮助下,他于上海开办了大清控制区内第二家现代化军工厂:上海洋炮局,主要生产子弹、火药。后来在英法联军帮助下,淮军攻占苏州,又接收了李秀成办的兵工厂,成立苏州洋炮局,同样生产子弹、火药。 攻占了江宁后,李鸿章将上海洋炮局改为江南制造局,生产子弹、火药、枪炮,在江宁又开办了金陵制造局,生产上述产品。江宁失守前夕,李鸿章将金陵制造局搬迁到庐州,办起了庐州制造局,生产淮军所需各种军火。 可以说,在大清那些官员中,李鸿章是办现代化军工厂最热心一员。 第737章 只是他的那些军工厂虽然从国外购买了一些设备,主要还是以手工生产为主。 李鸿章的那几个军工厂耗费经费不少(每个局一般年经费在五十万两白银上下),效率低下,成品粗糙,生产的物资,连淮军都无法满足,更谈不上供应其他军队使用了。 更为让李鸿章忧虑的是,自从英法联军退出中国后,在上海的那些洋人不再与他合作,帮他开办江南制造局的英国人马格里说是家里妻子生病,必须回家照料,告辞而去了。可没多少日子,李鸿章又从密探处得知,马格里乘坐到香港的轮船在福州停靠时,马格里下了船进了叛匪开办的马尾船厂当了一名副总工程师! 不光马格里,在他军工厂里受聘的洋人都受到某方面压力,一个个以各种理由离开了洋炮局、制造局,一转身,又加入叛匪开办的各个工厂担任顾问或者工程师。 后来香港那边密探探听到准确情报,说是叛匪在与英法洋人谈判时,指明要求必须全部撤离帮助大清建造工厂的那些洋人,不然叛匪将认定英法还在帮助大清打仗,与叛匪之间关系自然是敌对的,在赣州的英法俘虏也将不会得到遣返。 叛匪保证帮助大清开办工厂的洋人撤离后,他们只要愿意,将能在叛匪控制区做同样的工作,至于工资一律从优。如英法保证这些人能安心帮助叛匪,那些叛匪还愿意就长江两岸各城市开放问题,与英法展开更深入的谈判,以免英法吃亏云云。 叛匪一施压,英法两国马上乖乖接受。战场没打过人家,谈判桌上语气硬不起来,这个李鸿章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这些英法洋鬼子一听到只要听从叛匪,按照他们所言去做,叛匪就能跟他们谈判开放长江两岸城市事宜,那些洋人马上就跟叛匪称兄道弟,恨不得一夜间将所有帮助大清的英法人全部撤走,甚至让上海成为一座没有生意的空城,李鸿章就觉得这实在是朝廷莫大的悲哀。 李鸿章听到香港谈判双方居然谈的如此谐调,不由哀叹连卖国,朝廷也没有叛匪卖的更彻底。 既然叛匪能出卖长江两岸,朝廷将西域卖给罗刹人又算得了什么太大事情? 李鸿章现在的日子虽然难熬,毕竟还背靠上海,通过上海从海外进口了大批军械,加之几个洋炮局、制造局产量低是低了些,质量也太差了点,制造出来的东西,勉强还能用。在武器方面李鸿章并没有操太多心。 可黄河以北的清军呢?他们没有洋炮局、制造局,他们也没有上海这样重要港口,加上两湖沦陷,两江大半也成了叛匪地盘。军饷上,除了山西那些土财主那边还能搜刮一些,其他可没什么开源渠道。节流?要应对叛匪浩大攻势,光军队就不知道要养活多少,又怎么可能节流? 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朝廷早就国库空虚,就是有地方购买军火,没有银子,军火也买不到。到最后以土地换取罗刹人支援,这也是唯一一条可行之路。 总不能让两百年的大清毁于一旦吧? “香畹,庐州制造局现在日产多少军火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军火连庐州自己都不够用,又如何补给其他各队?”李鸿章一声长叹,一张长脸变成了苦瓜脸。“朝廷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叛匪全力北上京师,山西、山东各部现在粮弹不续,如不马上得到补充,恐我大清时日不长矣!” 说着,两行浊泪从刚坐下的李鸿章陷进去眼眶里流了出来。 “报……!” 吴毓兰还没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接着,一个亲兵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报!大人,驻节六安州安徽按察使潘鼎新潘大人八百里急报!……六安州城外发现大股叛匪,按察使请求大人速派援军!” 刚坐下的李鸿章与吴毓兰一听六安州城外发现大股叛匪,大惊下,不由全站了起来。 李鸿章心里暗暗叫苦。什么“林建华在郑州,邱明在武昌,彭大海在大别山”?这分明是叛匪为了迷惑自己耍出的小手腕!可叹自己还被该碎尸万段的邱明这个小小伎俩所蒙蔽,居然就没想到匪第四集团军不过休整两个月,就能投入战斗,而且第一棒直朝自己要害打了过来! 狡猾!狐狸一样狡猾!真不愧是狡诈的匪徒啊!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三章(一)[目录引索] -------------------------------------------------------------------------------- 缥缈的晨雾笼罩在大地上,天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远处,低矮的土墙在白雾中显得朦朦胧胧。 轰地一声,一个微弱的红点在浓雾中一闪既失,接着红光大作,一个火球在白雾中快速穿梭而过,划破重重雾气,声音显得十分压抑。 火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挣扎着朝土墙飞去,可惜,虽然它很想与土墙做第一次亲密接触,在距离土墙不远处,还是因为力竭很不情愿落了下来,生气地跟大地相撞在一起。一声霹雳,火球骤然膨胀,火焰朝四面八方拼命舒展开,黑色的烟雾,黄色的泥土,红色的火焰,扭做一团,扶摇直冲云霄,大地在颤抖。 又是一声低吟,一个火球继续前者未完的事业,前仆后继朝土墙飞了过去。可惜这个火球力量又用的过了头,在土墙上空掠过,一头扎进土墙环绕的虚空中,消失了。远处中传来一声闷雷,面前晨雾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扭动了一下,不停变幻着各种奇怪形状。可惜,这些只是感觉,面前的一切都还是一片朦胧的乳白色。 “兄弟,你们这些炮弹都打哪里去了?” 正在前面观测炮弹落点,修正炮兵射击的炮兵营营长刘金平正对手下打了半天,也没一发炮弹落到城墙上极为恼火,听身后有人嘲讽,不由得大怒,转身就要找说话人发火。 刘营长转过身还没开口,喉结一动,用力咽了口唾液,将到了嘴边的国骂又给咽了回去。 刘营长讪讪说:“师长,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过来的是模范第三师师长胡英凡。 胡英凡现在脸色不是很好看,至少透过浓雾,他的面孔显得有些僵硬。 “我怎么能不来?听声音,这里都打了老半天了。可就是没人告诉我,前面已经被突破。我还以为别人跟我闹着玩呢!过来实地勘测一下,没想到你还在这里有一炮没一炮跟人家闹着玩!” 刘营长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安地朝后面张望一下。就这么点时间,又有一发炮弹飞了出去,而且跟前面一样,落的有些近,将黄色泥土掀了起来。 刘金平面有难色说:“师长,这雾太大了。站出丈许开外,彼此连面容都难以分辨清楚。我们炮兵只能采取盲射,这个……相当不准。” “雾很大么?难道这雾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还难分辨出目标在哪里?” “师长,黑夜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还可以利用炮弹爆炸后的火光识别目标,判断修正距离。可现在虽然有些光,却比黑夜还难办。这么大的雾,炮弹飞到的地方距离城墙还有多远,根本很难判断,我们只能一步步慢慢试验。”刘金平越说声音越小。 到现在他指挥的炮兵还没将城墙轰塌,给步兵打开突破口,这让刘金平十分没有面子。 胡师长却不理会刘金平强调的那些困难,他只是将马鞭在空中一甩,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很是不悦喝道:“刘营长我告诉你,这个六安州城墙你必须马上给我轰开!要是因为你们炮兵原因,让我的士兵无法冲进城里,在中午之前全歼守敌,老子要拿你脖子上那玩意儿当夜壶用!” “是!保证迅速将城墙打开!”给胡师长这么一说,让刘金平身上打了个激灵,答应后朝左右喊道:“兄弟们跟我来!咱们靠近城头指挥去!” 说完刘金平一挥手,带头朝浓雾笼罩中的城墙飞奔过去。 距离城头越近,越能观察到炮弹落点偏差有多大,将修正后的落点反馈给后面炮兵阵地,那么以后打过来炮弹准确度自然就大了许多。 只是现在浓雾紧锁在大地上,什么也看不清楚,要准确看清楚城墙,你必须距离城墙足够近,等距离够近了,那些落点很盲目的炮弹搞不好就落在你的头上,这种危险性实在大的让人胆怯。 原本为了安全,刘金平在后面发火是发火,他还没想到把自己置身于盲不可测的危险之地,刘金平相信只要用足够多的炮弹,早晚会将六安州城墙轰开。 现在师长发了脾气,刘金平无法再安稳下去了。师长都说了,要是再不赶紧将城头轰开,他就要将刘金平的脑袋“当夜壶用”,别人可以不在乎,刘金平还不想让自己脑袋变得如此不堪。到前面危险是危险,总比师长把话变成现实要好。 对师长如此发怒,刘金平心里很是有些不忿,他觉得师长根本没必要如此小题大做。六安州中不过是些团练,早晚都是要消灭的,何必争抢提前多少时间? 为了虚名让弟兄们白白多牺牲几个,这可一点也不值得。至少他刘金平要是被自己的炮火无辜炸死在这六安州城头下,他会觉得很是不值。 心怀不满的刘金平不知道,胡英凡现在心里是火炭掉在头发上——火烧火燎了。 按照第四集团军司令员邱明的部署,胡英凡的模范第三师作为第四集团军先遣部队自六安州向凤阳府前进,占领洛河镇、怀远、蚌埠镇一线,切断李鸿章所部淮军北逃路线。 第738章 邱司令员还命令胡英凡,不管用什么办法,在占领洛河镇、怀远、蚌埠镇一线前,必须小心行军,不得让李鸿章发现我军战略企图。 胡英凡自然知道什么叫“小心行军”。按照胡英凡理解,无非是昼伏夜行,一路避开团练与清军探子,悄悄潜伏到洛河镇、怀远、蚌埠镇一带。 在离开栗子关后,胡英凡和他的模范第三师也真得做到了与外界断绝一切消息,一路上不光避开了团练,还将出现在周围的山民或者村夫统统暂扣起来——要是这些偶然出现的百姓中混杂有清军密探,给他们发现自己,起不是行动就大白于天下了? 携带有笨重的火炮的模范第三师昼伏夜行速度不快,从栗子关到六安州,将近两百五十里山路,模范第三师足足走了七天。山路蜿蜒盘旋,很多时候为了避开有人存在的村落,不得不多绕一点远路,或者干脆翻越根本没人走过的大山。 很多地方人好爬过去,大炮要过却很困难,只能人推肩扛。到最后,这两百五十里地耗费了模范第三师七天时间不说,还让他们走的特别累。 到了六安州,胡英凡原本想悄悄绕过这个城池,沿着淠水北上,经凤台八公山去凤阳府的。这时候前面的尖兵部队抓到几个清军暗探,据暗探交代,他们是由六安州城里的安徽按察使潘鼎新潘大人派出来,任务就是巡查六安州附近有没有解放军活动。 一听潘鼎新在六安州城里,胡英凡突然来了兴致。 胡英凡自然知道潘鼎新是何等人也,这位“安徽按察使潘大人”是胡英凡的老熟人了。几年前,作为鼎字营主官,潘鼎新率领他的手下跟随李鸿章自宁波南下,要“偷袭”温州。 当时解放军集中了浙闽主力,埋伏在台州与温州之间,打算偷袭一把欲“偷袭温州”的淮军,将他们全歼在浙东群山中。 只是淮军到了台州后,不知是李鸿章哪路埋在地下的祖宗通风报信,李鸿章没再南下,而是留下部分兵力驻守台州,自己率领淮军主力悄悄北撤了。李鸿章这么一撤,潜伏在阵地上的解放军自然失去了埋伏的意义,于是一场伏击战变成了追击战。 战斗没什么悬念,李鸿章让自己携带的大量火炮拖慢了脚步,结果被解放军各部追上,一场撕杀后,李鸿章的淮军与士迪佛立率领的常胜军活着溜回上海的没有几个,大多数不是被打死,就是成了解放军的俘虏,乖乖进了战俘营。 从后来形成的包围圈中逃离的除了李鸿章和士迪佛立,还有一个重要将领就是潘鼎新。据俘虏交代,李鸿章与士迪佛立能幸运地逃出去,与潘鼎新很有关系。 自然很有关系,当时胡英凡还在林建华的荣誉第一师二团四营担任营长。他的营在围歼淮军战斗中击毙了淮军的周盛传,重伤郭松林。郭松林后来在后方医院因为不肯配合治疗而死。 为了这事情,杨沪生还狠剋了一顿胡英凡,差点将胡英凡的营长职务都给撤了,这事可是胡英凡记忆中永远的痛。在经历过教训后,胡英凡冲的更猛了,他要在战斗中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 机会来的是如此迅速,很快,解放军将散了羊的淮军与常胜军兜住,将他们全歼在宁海境内。小心避免将敌方高级将领打死的胡英凡在战斗中,抓到了一条大鱼——李鸿章让胡英凡手下战士抓获,只是胡英凡还没来得及向上报喜,比天王老子还大的突击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不光将李鸿章给抢走,还痛殴了一顿阻止他们抢人的四营战士。 胡英凡听说自己抓的俘虏被人抢走,而且自己的战士也被人家打了,不由勃然大怒,挽起袖子就要找抢人者讨还颜面。可胡英凡还没找到肇事者,肇事者的顶头上司卢秋生倒先气冲冲找到胡英凡头上来了。 很简单,胡英凡抓的李鸿章是个假货,而抢了假货的卢秋生手下顾不得分辨,就那么大嗓门嚷嚷着“突击队抓了李鸿章”,把俘虏带到杨沪生面前。 熟悉李鸿章的黄翼升正跟着杨沪生,一见之下那还不明白?于是“误抓”假货的卢秋生挨了杨沪生一通好训,诺诺下,卢秋生不敢冲杨沪生发火,却将一团火发到先抓了假货的胡英凡头上。 知道了经过,胡英凡不由得有些暗自庆幸,幸好送上去的是不可一世的突击队,而不是自己,不然原本在首长那里没什么好印象的自己,这次不更撞上霉头了? 庆幸之余,胡英凡也有些遗憾,如果李鸿章没有化装,安排一个假货蒙蔽解放军,搞不好自己真抓了李鸿章也说不定。更让胡英凡觉得遗憾的是,他总觉得化了装的李鸿章是从自己这里潜逃出去的,换句话讲:李鸿章大有可能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气恼自己抓了个假货,让胡英凡迁怒帮助李鸿章化装潜逃的人。那么多俘虏,要查什么事情并非很困难的事情,没几天,胡英凡就得知自己没有抓到李鸿章,全是因为淮军中有一个叫潘鼎新的家伙给李鸿章出了化装潜逃的馊主意。 今日得知潘鼎新就躲在六安州内,胡英凡自然是怦然心动,强烈的报复心理让他有一种全歼潘鼎新的欲望。 从俘虏口中,胡英凡得知六安州只有三千淮军士兵,还有两千刚刚收编的地方团练,合起来不过五千之数。而他胡英凡现在身边就有九千人马,若加上后继部队,他能动用攻城的部队足有一万多。兵力上模范第三师拥有绝对优势。 至于武器,模范军一直是解放军新式装备最优先补给的军队,他的模范第三师光师属后膛火炮就有十八门,每个团还配备了一个迫击炮连、一个多管机枪连。这些装备是淮军根本没有的。 根据战斗经验,淮军现在主要装备前装滑膛抢,而解放军一般部队是前装步枪与后装步枪混装,最先进的六二二式步枪只有小部分列装,而六二二式步枪却是模范军的制式标准配备。火力上淮军更是无法与模范军比。 再加上解放军是百战长胜之师,淮军却“屡败屡战”,一个斗志高昂,如清晨喷薄而出的太阳。一个士气低落,如快要落下西山的夕阳。 拥有如此巨大优势,胡英凡觉得在行进中夺取六安州,消灭这五千清军,活捉反动头子潘鼎新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胡英凡只要动动小指头,潘鼎新的那些军队就要灰飞烟灭。胡英凡很容易就做出了打的决定。 按照胡英凡想法,他也不能不打。六安州境内地势南高北低,南部是山丘,一路北进可以利用山林隐蔽自己意图。而北部为平原,大部队再怎么隐蔽,浩浩荡荡从平原上过去,想不留下痕迹,是根本办不到的。 况且从六安州至凤阳三百多里路,沿途河流众多,携带火炮一条条河渡过去,要花多少时间?绕过六安州,等于在身后留下后患,五千清兵大可阻断模范第三师的补给线。 拥有全火器的军队,战斗力强是强悍了,可要发挥这些火器威力,保证充裕的弹药补给十分重要,模范军对后勤方面依赖比其他军队大了不知多少。胡英凡可不希望打了半天,结果发现自己陷入弹尽粮绝之境。 天黑后,模范第三师按照胡英凡的命令朝六安州围拢过去,部队还没全部到位,对清军十分蔑视的胡英凡就下令攻城——连英法联军都不在话下,小小的淮军又算得了什么? 按照胡英凡想法,只要围三阙一,已成惊弓之鸟的淮军必然从自己有意留出来东面缺口逃出城,朝庐州狂奔。到时候他部署在东面的伏兵就可以尽起,将赶出来之敌全部消灭。 可战斗一打响,西、南、北三方枪一响,迫击炮一轰,城里的淮军并没有从东门逃窜而出,而是就在城墙上拼命抵抗攻城部队。胡英凡的锦囊妙计全成一相情愿。 围攻命令下的很仓促,部队抵达前线又有先后,更要命的是,为了伏击可能逃出的敌人,模范第三师三个团各以两个营到六安州东边去埋伏,只以一个营攻打六安州。三个营,每个营占据一边,机枪、迫击炮打的很热闹,可部队却无法登上城头——部队太少,进攻又采取了平铺兵力,没个重点,淮军防备起来并不困难。 模范第三师连续发起三次进攻,可每次还没靠近城头,就让人家给赶了回来。不光没突破六安州城墙,还损失了几十名战士。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有重炮掩护,城墙也无法轰塌,部队仓促到达前线,连登城的梯子都没扎几个,部队就是冲到城墙下,也奈何不了几丈高的城墙。 到了天快亮时,进攻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等候后面炮兵跟上,同时搜集材料制造登城工具,天亮了,模范第三师炮兵营好不容易跟了上来,可弥天大雾却让这些火炮没什么用武之地,十八门火炮摆开了架势,朝前面一顿乱轰,声势造得很大,效果一点没有。 在后面等待胜利消息的模范第三师师首长等了半天,前面一点好消息也没传过去,他们自然无法继续坐下去。 攻打六安州是模范第三师师首长自作主张决定的,原本以为用不着费多少力气,顺手牵羊就能敲掉淮军五千人马,可现在城打不开,里面的五千人马也消灭不了,耽搁了时间,还暴露了自己行动。 如果很快结束战斗,部队迅速离开六安州,进至洛河镇、怀远、蚌埠镇一线,集团军总部知道了,也只会表扬,不会批评他们自作主张。可如果战斗胶着了,那可有模范第三师好看的了。司令员要是不给模范第三师脸色看,他就不是邱明了。 第739章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后面坐不下去的模范第三师师首长集体到前线,去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半晚的战斗,让胡英凡对城里到底有多少兵力产生了怀疑。敌人真要只有五千,他的模范第三师动用三个营也应该能把敌人吓唬出城。 胡英凡的战士都是老兵,要是说一个当十个用有些过分,但要说一个顶三个,却毫不夸张。可打了大半夜,他的部队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这让胡英凡极为恼火。 进展不顺,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的部队没有用心去打,可能在面对全国胜利即将到来时,战士们心里有了更多想法,害怕自己在黎明前夜“光荣”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情报有误,城里敌人远不止五千。 不管那一种可能,或者两种可能都存在,胡英凡要到前面亲眼看了才能知道。 站在小土包上,胡英凡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望远镜朝六安州城池方向望去,眼前的浓雾让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淡淡的城池影子。 浓雾还未散去,炮弹掠过天空,朝浓雾笼罩的六安州城池飞去。低哑的呼啸声急速掠过,远处传来隆隆的爆炸声。 等了半天,胡英凡光听到炮弹爆炸,没听见自己的战士发起冲锋。过了一会儿,炮声渐渐低了下来,每一发之间时间越拉越长。终于,嘹亮的冲锋号在淠水两岸响起,前面的战士们高喊着口号冲了上去。 “还真是很热闹……” 说是很热闹,但胡英凡语气却显得很不满意。 城池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中间还夹杂了清军火炮朝下面不断射击。喊杀声,起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不过一盏茶工夫,喊杀声就消失了,七零八落的后撤脚步声却传进胡英凡耳朵里。 浓雾遮挡了炮兵视线,火炮盲目射击,打了半天连一个口子也没炸开,冲锋号响过后,那些冲上去的战士自然怎么上去又要怎么下来。 “走了……回指挥部!” 气恼的胡英凡一把将望远镜扔在了地上,掉头就走。跟着他的警卫员急忙弯下腰将地上的望远镜拾了起来,跟在他后面。 六安州城南的平桥现在成了模范第三师临时指挥部,早上九点,弥天大雾渐渐开始散去。指挥部里气氛有些压抑,沿着指挥部外小巷站了一溜警卫连战士,三三两两的军人从村落外急匆匆赶了进来,与那些警卫连战士擦身而过,奔进指挥部,没多少时间,又从里面匆匆奔了出去。 “师长……师长。”离开师临时指挥部的军人见胡师长甩着手从北面大步朝指挥部走去,很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可堂堂师长在下属面前却连礼也难得回一个,就那么黑着脸双眼直视前方,旁若无人走了过去。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三章(二)[目录引索] -------------------------------------------------------------------------------- 胡英凡现在心情无法好起来。 胡英凡不光不满意,他现在还很想骂娘。前面战斗打的一团糟,模范第三师虽然在武器方面拥有绝对优势,可那些炮弹都打了蚯蚓,步兵发起冲锋,机枪也没有将城墙上的守敌压制住,几次进攻全以失败而告终,这让一师之长如何能满意? “师长,回来了?……”模范第三师张岩军政委正跟头困兽一样,在院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嘴里骂骂咧咧嘟囔着。外面传来重重脚步声,政委收住脚步,扭头望着外面,见胡英凡就那么甩开膀子唬着脸冲了进来,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娘的,打了一宿都打不开六安州,下面那些家伙难道是吃草的吗?” “还能怎样?要是不马上改变打法,再过一万年这六安州也打不下来!”胡英凡同样火气很大。一把扯开了领子,任北风吹在他胸膛上,胡英凡急促喘了几口气问道:“参谋长呢?徐参谋长在哪里?” 张政委对院子里的警卫员摆了摆手,警卫员连忙取了条毛巾递给了胡师长。 看着师长擦脸,张政委解释道:“你刚出去,徐文辉说要到西边看看部队是怎么进攻的,他可比你走的路还要远,没那么早回来。” 胡英凡停止了擦脸,看着张岩军嘀咕道:“到西边阵地去?……有什么好去的,南边有枪有炮都上不去,西边不过就那么几门迫击炮,难不成就能冲上去了?” “师长,前面到底是怎么了?你们这些人都跑到前面去了,师里总要有人照看,我是光听枪炮响,就没接到好消息,你倒是说说看,这仗打成什么德性了?” “还能什么德性?娘的,我要撤一批不会指挥的王八蛋!”胡英凡气冲冲嚷嚷起来。“都他娘打的什么仗?炮弹打了不少,可就没看见一发炮弹落在城头上!我们那些部队喊冲喊的很响,冲了一半听到城头有枪炮声,又稀里哗啦朝下跑,要这样也能攻下六安州,我就不姓胡了!” “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张岩军见胡英凡说了些出格的话,急忙在旁边给他降降温。毕竟是师长,不是连长也不是营长,不能说一些太伤下面脸面的话,该有的风度还是应该具有的。 “问题都出现在那些方面?你慢慢说,我们在斟酌一下,看看是否能改进后迅速攻占六安州,如果短期内无法攻下,我看还是迅速转移比较好,我们的任务毕竟是占领淮河一带码头,阻止淮军北逃路线,六安州并不属于我们这次任务。” “转移?都打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能转移!?” 胡英凡一听政委说要转移,马上着急了。攻打六安州最积极的就是他胡英凡,政委开头有顾虑,不过见自己很坚定,他也没怎么坚持。打了一半,现在又撤下来,不打六安州了。这事情给上面知道,前线局势稍微有什么变化,上面不抓模范第三师当典型才有鬼了! 真要走到这一步,主张打六安州最坚决的胡英凡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至于张岩军,他事先提出过反对意见,不过是没有坚持而已,相信上面最多也就给个警告,或者严重警告什么的。 为了自己前途着想,虽然前面打的极为不理想,胡英凡也坚决反对将部队撤下来北上。要北上,也得等到该死的六安州被攻占后,才能继续北上。 “政委,转移是万不可行的。就我观察,六安州这里的敌人决不止五千之数,着我看,至少也有一万,而且这些都是淮军精锐,是李泥鳅决不肯丢弃的主力中的主力。” 胡英凡刚才还在说部队攻打六安州是如何糟糕,现在马上转变成继续围攻的坚定支持者——哪怕再糟糕,他也要将攻城进行下去。 “我们这里一打,淮军已经发现我第四集团军动向,就是现在马上转移,继续隐蔽行军也是做不到的事情。何况六安州这里有如此强大一支敌军,我们北上切断淮军后路,他们要是横着这么一插,将我们补给线掐断,你说说看,敌人要是以主力围攻上来,没有弹药补给,我们在淮河两岸又能支撑多久?……不行!前面部队决不能撤!” “可是老胡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任务是掐断淮军北撤道路,而不是与敌人在这里纠缠不休。城里的淮军不管是五千还是一万,他毕竟不是淮军全部,主要的敌人可是在庐州!就算六安州里有一万敌人,为了这一万,放跑了庐州的十数万,你认为这合算吗?” 现在已经不是合不合算的问题了,而是如何将领导的责怪降低到最小程度。一万多的解放军攻不下来一座小小六安州,传出去这都是笑话。胡英凡又如何能容忍别人嘲笑他? “不!政委你考虑的并不周全。”胡英凡一边踱着步一边组织思路道:“围魏救赵你总是知道的吧?庐州方面李鸿章在得知潘鼎新所部受到围攻后,你认为他回抛弃潘鼎新吗?潘鼎新可是跟随他有些年头的了,他现在要是抛弃了潘鼎新,淮军其他将领必然想到以后战局不利的时候,李鸿章也会抛弃他们,就为这一点,李鸿章也是肯定要派出援军解救潘鼎新的。” 见张岩军要说什么,胡英凡摆摆手阻止张岩军开口,他继续说道:“何况现在进攻六安州的只有我们一个师,李鸿章要是知道这个情报,又发觉我第四集团军主力部队并没有跟进——报纸上不说第四集团军一部留在湖北扫匪,一部在大别山休整嘛!——他自然会想到集中主力到六安州吃掉我们,这个李鸿章也是很喜欢占点小便宜的人。我看,在六安州这里与敌展开决战的可能并非没有!要是这样,我们现在就更不可以从这里撤退了,而是应该咬住潘鼎新,狠狠地打!” 对师长如此武断,张岩军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了。 “老胡啊,六安州跟庐州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他李鸿章会为了六安州里的守军,倾巢出动吗?别忘了,这里的清军按照你的说法,也不过是一万,而庐州却有十万!一万跟十万,哪个更重要,我想用不着我多说吧?生死关头,李鸿章会为了一个潘鼎新把自己陷入绝境去吗?这并不现实。别忘了,两次温州战役,一次南京战役,他李鸿章都是用了金蝉脱壳才跑了出去。” “以前是以前,以前李鸿章作战区域是在咱们根据地内,战斗不妙,他自然要逃跑。可现在,这里是他的老家,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将老家拱手让人?我就不信李鸿章真属泥鳅的。就是泥鳅,只要寻着它打出来的洞,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740章 对胡英凡和张岩军来说,六安州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胡英凡要吃,而张岩军要丢。一个坚决认为打六安州绝对正确,不肯在战斗胜利结束前,从阵地上撤下来。一个看看前面进展受阻,想想自己部队的任务,对继续打六安州动摇起来。 这时候争执是无法分出谁是谁非的,大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前面枪炮声不断,指挥部里也没法静下来。 “这他娘打的什么仗!” 胡英凡正跟张岩军争辩着是否应该继续攻打六安州,院外面传来咋呼声。俩人一回头,见师参谋长徐文辉与副师长李冬宝俩人一前一后,横眉怒目,就那么急吼吼走了进来。 徐文辉是个急性子,一进院子,见师长和政委正看着他,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师长,下面那些团长都他娘瞎指挥!照他们打发,别说六安城里有淮军防守,我看就是一群村野农夫,他们也照样打不进去!” 胡英凡和张岩军还没说话,徐文辉自己先说了起来。“明明告诉他们每团抽调一个营担任攻城,可他们倒好,担任进攻的那个营又以一个连担任进攻,一个连在后面说是等突破后投入战斗,一个连在后面当预备队,前面枪炮齐鸣,两个连居然在后面看热闹,睡大觉!这城还怎么能攻进去?真他娘的球指挥!” 张岩军见徐文辉说话声音太大,把指挥部里警卫员跟参谋人员都给惊了出来,不由得训道:“你们看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说老徐你也是高级将领了,这么急做什!有什么慢慢说嘛,怎么还跟个老农民一样,什么事情到了你那里都要先咋呼几下才行?” 张岩军毕竟是政委,军事上面他是二把手,在其他方面,他可是一把手。给张岩军这么一说,徐文辉虽然还有不少不满充斥在腹中,一时却无法继续说出来了。 李冬宝长吸口气,摇摇头走到胡英凡与张岩军身边,叹口气缓缓道:“师长,我看我们下面部队现在有问题,这样打肯定不行。” 李冬宝是太平军“老兄弟”了,不光年龄比部队一般人大了一截,军龄他也是解放军中屈指可数的。一八五一年李冬宝就在柳州参加了太平军。参加太平军后,他跟着翼王石达开南征北战。 天京事变,翼王的家眷在城里被北王韦昌辉屠杀,而当时李冬宝受伤正在天京城里养伤,他也差点让韦昌辉杀了。 从韦昌辉的屠刀下死里逃生,伤好了,回到部队却发觉翼王又受到天王猜疑。翼王一怒之下,率领十万精兵离开天京,而李冬宝就是这十万里面的一个。 部队转战浙赣闽粤,越打规模越小,见自己离天京越来越远,部分人又拉着部队朝回走,李冬宝这时候脱离了翼王,懵懂中跟着部队北上回天京,结果他又被李世贤收编。 收编没多少时间,他又跟颗算盘珠一样扒拉到刚投入太平军的杨沪生手下,以一万之众去救援在温州的太平军,这下他又跟着其他人,一起脱离了太平军加入解放军。 如此丰富的经历造成他平常不大说什么话,在别人看来李冬宝城府很深。同时加入解放军的,很多战死沙场,活着的现在不是正师,就是正军,像邱明这样的,还成了集团军司令员,而他李冬宝在部队大扩军中,按部就班升为副师长,也算是幸存者中升得慢的了。 升得慢,李冬宝说话做事比别人更显得谨慎些,不是非说不可的话,他是不会开口的。不过要是他李冬宝都开口了,那也肯定要引起其他人相当重视。 胡英凡皱皱眉头,他到前面去注意到更多的是火炮问题,当时浓雾太大,步兵进攻的问题,他倒没有注意到。“怎么?参谋长说的问题,你也看到了?” 李冬宝微微点点头,迟疑下说道:“不光是进攻投入力量太少,可以说,问题还是很多的。” 见师长以鼓励的目光望着自己,李冬宝将顾虑抛开,继续说道:“咱们师离开栗子关后,为了避人耳目,部队昼伏夜行,七天走了两百多里地,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了。加上一路过来都是山区,还是敌占区,部队就粮问题极为严重,到现在,出发时候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尽,因粮食引起的问题,已经不是小事了。” 徐文辉插嘴道:“还有,现在全军不动,我师先动,弹药上,集团军没有给予我师充裕的保障。战士们打上几枪就要担心自己弹药耗尽了,以后还怎么打,这种担心要是不解决,我看战斗很难顺利进行下去。” 李冬宝点头道:“是啊,粮草、弹药,现在都是我们面临的问题,不光这些,还有部队伤员。这里可不是根据地,负伤的战士一时无法朝后运送,给其他战士看到,影响相当不好,如果不解决伤员问题,军心要受到一定影响。” 李冬宝话说的很委婉,可大家都知道要是不解决伤员问题,军心上受到的影响肯定不是一定程度,而是极为严重。 胡英凡以前总觉得自己连英法联军都很顺利地拿了下来,小小的淮军又算得了什么?给李冬宝、徐文辉这么一摆他们所面对的困难,胡英凡这才发觉,淮军并不比英法联军好对付。 上面在对英法战争结束后,已经开了几次会,传达了几个文件,说是能打败英法,一个是因为各国之间彼此都有矛盾,他们无法很好的协同作战,加之欧洲普鲁士的牵制,让他们将部分注意转移到了欧洲。中国距离英法有万里之遥,英、法主力部队没有投入到中国来,而根据地是以全国之力抗衡英法,从上到下齐心合力,这才使得英、法根本不可战胜根据地。 除了大环境,在战争中,解放军处于内线作战,而英法联军是外线。解放军伤亡人员可以迅速朝后方转移,粮食、弹药都可以很方便的补给,而英法联军出现伤亡,他们就无法迅速转移,海上郑和舰的骚扰虽然时间很短暂,却造成英法一时断绝了对前线部队的运输补给。他的轮船要从万里之外开到中国来,路上又要消耗很大一部分物资。 所有一切合起来,这才让曾经不可一世的英法两国,在中国栽了一个很大的跟头。 会议、文件一再告戒部队,战略上藐视敌人是必须的,但战术上却必须极为重视敌人,不然,就要打败仗。不要因为打败了英法联军就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是不可战胜的无敌雄师,轻视一切敌人。会议、文件都传递一个信息:戒骄戒躁,取得战争最后胜利。 参加会议、学习文件,胡英凡觉得上面说的没错——虽然胜利是辉煌的,战果是巨大的,但是,必要的谦虚也是应该有的。胡英凡是这样理解上面的意图。——可胜仗打了一个又一个,在内心深处,他不光在战略上藐视清军,在战术上,他也觉得清军没什么需要重视的地方。 现在自己的部队在六安州这里一头撞到坚固的城墙上,胡英凡这才发觉现在自己并非内线作战,而淮军也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至少这个潘鼎新就很顽固。 李冬宝见胡英凡陷入深思中,在旁边小声说道:“师长,你看是否将几个团长撤下来,大家开个短会,修改一下作战部署?” 低着头的胡英凡一愣,抬起头看着李冬宝,嘴里吐出几个字:“攻城暂时停止?” 说完,胡英凡在张岩军、徐文辉、李冬宝脸上,一个个扫了过去。三个人虽然各有各的心思,在这一点上,却有共同点,见师长看到自己,一个个缓缓点头。 胡英凡并不想承认自己指挥有误——部队投入兵力不足,真要追究起来,责任肯定在他师长身上——可既然大家都认为战斗不能再这样进行下去了,他胡英凡也不能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胡英凡苦涩地表态道:“好吧,通知各团,暂时停止攻击,将六安州给我围困起来!团以上干部和炮兵营营长在今日下午三点前,到这里开会。”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三章(三)[目录引索] -------------------------------------------------------------------------------- “张三娃!这仗你是怎么指挥的!?……什么鸟团长?球!” 模范第三师第八团团长张三娃刚跨进指挥部临时会议室,脏话劈头盖脸朝他扑了上来。张三娃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垂着脑袋站在门口,不知自己是否应该进去。 “还傻站在外面干啥?进来吧。”张岩军见张团长给师长跳着脚一骂,站在外面不知所措,在旁边提他解了围。 张三娃刚进来,张岩军不由得小声埋怨道:“我说三娃啊,你是怎么指挥部队的?总共就一个营进攻城池,居然还留下两个连在后面观望,让一个连担任进攻,你说说看,这一个连能将几千清军消灭了吗?” 张三娃也是一肚子苦水。见张岩军没有师长话说的那么难听,他在旁边小声抱怨道:“政委,不是师长说了,城里守军士气不高,一打就溃,让我们将主力埋伏在城东准备打敌人的伏击嘛!我还以为只要放上两枪,这些敌人就会慌慌张张跑的比兔子还快,哪成想人家居然敢跟咱们硬碰硬?事先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结果,说什么我也不会将部队放在外面看热闹。” “你还有理了?围三阙一并没有错,给人留出活路,猛攻猛打下,敌人才会想着往活路走。可你要打的无精打采,人家看看你根本奈何不了他们,你说他会跑么?” 第741章 “城里的敌人肯定不止五千,那么多敌人,别说一个连,我看就是一个营都拉上去,恐怕也不能将敌人给赶跑了。没攻进城的不光我们八团,七团、九团不也碰壁了?……”张三娃轻轻嘀咕着。“唉,说实话,谁晓得长败之军竟然在这里打的如此顽强?” 虽然张三娃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胡英凡还是听得很清楚。见他还在强调客观理由,胡英凡眼睛一瞪,又要发火,张岩军在下面悄悄拉了拉他衣角,胡英凡一愣,将到嘴的脏话又给咽了下去。 屋里张三娃给师长政委说的委屈之极,胡英凡想发作给政委拉了把没发作出来,见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很快又缩了回去,看身影是回来的七团和九团团长,胡英凡不由高声喝道:“你们几个……鬼鬼祟祟躲什么躲?想避开我一辈子吗?都给我滚进来!” 七团团长刘桢与九团团长李达讪讪从外面走进来,炮兵营长刘金平满脸愧疚跟在俩人身后。 “师长,来一根吧,消消气。”刘桢见胡英凡脸色很不好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到了胡英凡面前,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等着师长接过香烟。 加入解放军这么多年了,现在中层以上军官没几个不是烟鬼,其中胡英凡烟瘾更是了得。平常刘桢他们都是到师长那边去“打土豪”,现在讨好还来不及,谁还敢在师长面前没大没小? “别跟我来这一套。”胡英凡很是不耐烦将刘桢递过来的香烟拒之门外,让刘桢收回去不是,不收回去也不好,很是尴尬不已。 “怎么?是不是我不叫你们,你们就想在外面一直躲着?你们也知道丢人啊?平常不是一个个能耐都大的很!李大嘴,你那张大嘴巴不常说自己带一个团就能打进紫禁城,活捉狗鞑子皇帝么?怎么小小个六安城你都拿不下来?还有你,刘小六。你不是说全天下就数你们团最牛吗?七团七团,排在八、九团之前,天生的主力团,可你们主力团的样子呢?” 给胡英凡又是挖苦又是讽刺,一顿抢白,李达跟刘桢满脸臊红,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张岩军见胡英凡又激动起来,照他这个架势,等天黑,他也能不喝一口茶,一直说下去。张岩军不由劝道:“师长,现在不是开检讨会的时候,我看还是让大家先都坐下来,讨论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要检讨,也等局势缓和下来,再开会检讨为好。” 张岩军这么说了,胡英凡不能不买帐。虽然不再把下面团长当儿子训斥,可看着他们的眼神,还是让几个团长心颤不已。“坐吧,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们搬凳子,递茶水?香烟桌子上有,想抽的自己拿就是。” 三个团长和一个营长见师长终于不再训斥,如解倒悬,急忙各自拉开一把凳子,坐在下方。 茶桌子上就有,用不着他们自己去打,至于香烟,虽然师长已经习惯性摸出香烟就着蜡烛点着了,朝外面吐着烟雾,他们几个却也不敢在师长面前抽了——现在再抽,指不定师长又要借题发作,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 会议室里采光不好,原本就显得阴暗,几个人坐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听着师长沉重的鼻息声,房子里更有些阴森了。 “师长,我看开始吧?” 徐文辉坐了一会儿,见没人开口,场面有些冷场,他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侧脸询问胡英凡。胡英凡没说什么话,只是点了下头,徐文辉用力咳嗽了一声,算是打个开场白,清了清喉咙,说道:“各位,今天把你们召来,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应该如何尽快消灭六安城里的敌军。” “或者说,如果真的不适意打六安,我们是否应该马上转移。” “张政委,转移这问题我看就用不着讨论了。既然决定了打,那总得等消灭了敌人才算完,打了一半又跑了这算怎么一回事?”胡英凡见张岩军还惦记着他那脱离战场,朝凤阳一带前进,不由得在旁边将政委意见给否决了。 按照平常张岩军所言,胡英凡是属牛的,倔得够可以的了。 “胡师长,你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胡英凡油盐不进让脾气很好的张岩军有些失去耐心,声音虽然不大,可话却说的很重。 可胡英凡不是小兵一个,照他所说,他胡英凡不是给吓大的。 胡英凡脖子一拧,很是生硬哧了声,道:“什么任务?消灭淮军才是我们最高任务!其他都是要围绕这一条制订的!” 冷言冷语终于让张岩军发火了,拍着桌子,张岩军站了起来。“老胡,你这是目无上级!有意违反上级指示,你的行为是无组织无纪律,是犯罪!” 胡英凡对张岩军冲自己拍桌子也没什么好感。嗤之以鼻道““球!哪儿那么多条条框框?真要什么都由上级制订好了,我们原样执行,那还要我这个师长干什么?搞几个传令兵不成了?我只要服从上级大的方针就成,如何完成任务,这是我一个师长应该能决断的事情!” “行了,俩位首长,现在不是争吵这些问题的时候。这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李冬宝见俩个师首长很没风度,当着下属的面,自己先吵了起来,场面有些剑拔弩张,急忙插嘴当和事老。 “政委,部队已经开始攻城了,现在就是撤,咱们也不能说撤就撤。我们朝北这么一开拔,城里的敌人要是追了出来,部队损失肯定不会小。我看还是先讨论如何将六安城给攻破才好。” 徐文辉也在旁边开解道:“是啊,李师长说的没错,政委,部队现在不能撤,要撤,除非我们朝大别山转移,不然六安城里的清军将是我们心腹大患!现在我们还是先考虑如何尽快解决城里的敌人吧,只要将城里敌人消灭,我们就能拉着部队迅速北上。” 俩个师首长虽然在劝解,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们更向着师长,至于三个团长,他们没加入到劝解行列中,张岩军看他们的眼神,那意思也跟徐文辉、李冬宝没什么两样。 攻城失利让他们很没面子,这些要强的汉子非要在什么地方跌倒,还要在什么地方爬起来。 张岩军突然有些心冷,摆了摆手,灰心说道:“既然如此,还是你们说吧。” 李冬宝看政委紧锁眉头,拉着脸坐在胡英凡身边,心里有些发堵。他不是没看到模范第三师擅自决定攻打六安州形成的风险,对风险李冬宝跟张政委同样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他是副师长,不能不跟师长保持一致。现在部队打成这样,李冬宝只能叹息模范第三师运气太差。 “还是我继续说吧。” 时间紧迫,徐文辉也顾不上照顾大家面子了,喝了口茶,站了起来手指着桌子上的简要地图。 “仗打了半天,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原本我们得知情报是城里有五千清军,其中战斗力略微强一些的淮军拥有三千,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地方团练还有两千。战斗一打响,从城里火力来看,恐怕我们情报有误。昨天夜里,敌人火力并不是太强,五千清军情报比较可靠,但今天早上,光我注意的西边城头上,敌人数量就超过了三千,相信南北城头上,敌人也不会少于这个数。” 刘桢点头赞同道:“参谋长说的有理,好象敌人事先知道我们要进攻六安,将部队都收拢到了城里。我们加强攻击兵力,他们守城的兵力也加强了。按照我估计,我们七团正面之敌足有四千之多。” “我们九团面对的敌人也在两千以上,而且敌人好象一直都在增加中。” “参谋长,你看敌人会不会从什么地方找来了援军?从东门偷偷溜了进去?”刘金平询问道。他是天快亮的时候才拉着自己的炮兵营到了南门外,他对战场部署并不是了解的十分透彻。 “怎么可能?!”徐文辉还没开口,八团长张三娃先反驳起来。“我们三个团的主力部队就埋伏在东门外,真要有援军到达,我们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要是有援军从东门入了城,我们三个团长的脑袋可以拧下来给师长当夜壶用了。” 徐文辉赞同道:“张团长说的没错,昨天夜里雾虽然大了点,但敌人小规模潜入城有可能,调动大军大规模开进六安,打死我也不相信!要我说,问题恐怕出在一个是抓获的俘虏交代的情报不尽不实,一个是在昨天入夜前,有大股清军刚好进入六安,或者换防,或者增强六安实力,而这些,抓获的那些俘虏并不知情。” “还有一点不知道俩位团长注意到没有?”李达将手臂搁在桌子上,看着张三娃跟刘桢,眉毛扭在了一起,沉声道:“当大雾散去后,我的战士看到城头上守军不光身穿淮军跟团练服装,很多人根本就穿着百姓服装,在城头上给那些清军呐喊助威。” “是啊,不光是百姓,里面还有老头跟幼儿,我的部队攻城时,这些人还搬起石头木桩朝下扔,拼命帮助清军守城。” “城头上还有老百姓?” 胡英凡离开的时候大雾还没散去,他没看到城头上站着的是清兵还是普通百姓。几个团长现在一说,不能不让胡英凡引去足够的重视。 解放军是解民倒悬之急的,打倒反动的清王朝,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新中国,这是解放军的口号。而就要被解放的老百姓不光不感恩戴德,还帮助腐朽的、马上就要彻底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清王朝守城,胡英凡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胡英凡所想,那些老百姓应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在城里发动起义,让清军麻杆打狼两头怕,不得不逃出城去。 第742章 他们怎么能帮助清军打自己的解放者呢? 张三娃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也知道百姓登上城头意味着什么。“不光有,而且很多,如果其他城头上,跟我那边看的情况差不多,恐怕整个六安城里的百姓,只要能登城的,都上了城头。” 胡英凡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城头上光是清兵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有一万,甚至更多,只要自己将三个团主力集中起来,等雾散了,在炮兵营全力支援下,那还有攻不破城池的道理? 可这个前提是城头上的守军只是清兵,有老百姓搀和到里面,问题就严重多了。整个城池百姓都登上城头,与自己作对,难道自己可以下命令屠城? 这样的命令他胡英凡自然是不能下的,别说他是师长,就是林军长,甚至邱司令员,他也不会下命令屠杀整个城池的老百姓!一屠城,自己岂不是跟残暴的清兵划上等号了? 可不屠城,你又如何攻占六安州?百姓和清兵站在一起,子弹、炮弹都没有长眼睛,打到城头上,你怎么保证一定会打清兵,不会误伤到百姓? 误伤一俩个自己可以解释,战争嘛,连自己人都可能误伤到,打了几个百姓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可误伤的多了,他胡英凡就是长了一百张嘴,又如何能够解释的通?! 很多人正要看模范军的笑话,攻打六安一天一夜没打下,胡英凡已经可以想象别人会用什么嘴脸看着他了,要是自己开了解放军先例,屠杀整城百姓,别说战士是否会执行,就算执行了,恐怕自己这个模范第三师师长也算是当到阎王老子那边去了。 胡英凡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这样天大的难题摆在他面前,他要是能好好解决,也用不着头脑发涨了。现在的胡英凡很想骂娘,骂六安城里的那些愚昧百姓,可既然百姓很愚昧,他就是骂的再凶,也没什么用场。 他胡英凡真要是诸葛亮式人物,靠骂能把城里的百姓骂出去,他现在也就不是师长了,胡菩萨、胡神仙这样的雅号送给他一点也不过分。 “真他娘活见鬼了!这些老百姓不知道我们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洋鬼子军队,替咱们中国人脸上增光吗?他们不知道根据地百姓现在安居乐业,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吗?他们觉得脑袋后面那条猪尾巴很好看,忘记了自己是大汉子民吗?……居然帮助清军守城!全都是汉奸!我呸!” 想不出办法,胡英凡气急败坏下,破口大骂起来。 堂堂师长居然跟个街头泼皮没什么两样,没有风度的胡英凡让张岩军看了想笑。 张岩军见胡英凡骂的差不多了,缓缓敲打着桌子,随着节拍,一句一顿道:“老胡,这里毕竟是淮军的地盘,太平军在这里跟清军狠狠打过几仗,在招收了不少老百姓当兵同时,也杀了不少人。李鸿章别的本事没有,我看他毒害百姓还是很可以的。这里的百姓受清廷宣传中毒太深,想要一时扭转过来,并非易事,你也用不着在这里骂娘了。” “现在城里的百姓都帮助清兵守城,师长你看怎么办?” “是不是先撤开一段距离,将清兵引诱出来,在野战中消灭他们?” “李团长,你是在说笑吧?我们撤开一段距离,城里的清兵真的有那份胆量出城与我们野战么?别忘了,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未被我军消灭,都是因为有又高又厚的城墙增强他们防御能力,野战?借给他们豹子胆,这些清兵也不可能出来!” “清兵要不出来,总不成我们让百姓跟六安来一个玉石俱焚吧?真要打下城,里面没剩下几个百姓,你我这军装也算穿到头了。” 几个团长在那里各自争辩着,让头脑已经发涨的胡英凡有一种脑袋就要爆炸的感觉,不由得大吼了一声:“别吵了!……让我静一静!” 会议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胡英凡平静一下心情,望向李冬宝问道:“老李,你看这仗应该如何打?” 李冬宝苦笑一声,捋了捋蓬松的胡须。“要我说,打是肯定要打的,不打,我们模范第三师面子何在?给人说咱们被清兵给吓跑了,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家大牙?可打,城里这些百姓对我们好象不是很了解,将部队主力调上来围城,枪炮这么一放,大规模误伤在所难免,到时候影响同样不好……难办啊!师长,我看这事还是应该由你来拿主意。” 胡英凡大失所望,李冬宝说了等于没说,到最后又将球给踢到自己面前,他要能拿主意,又何必询问李冬宝?真是多此一举。 询问副师长,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胡英凡又将目光转到徐文辉脸上去。 “参谋长,说说看你的意见。” “这个啊……”火暴脾气的徐文辉难得的支吾起来,摘下军帽,手指张开成梳子状,不停挠着头皮。“我的意见也是应该继续打,至少再坚持一天,看看这一天能否将六安给拿下来。不过如何减少百姓伤亡,这恐怕有些难度,还需要在策略上做做文章。” 胡英凡耐心听完参谋长说的那些话,听着觉得他没说错,可仔细一回味,却觉得参谋长言之无物,他说在策略上做做文章,可什么策略?作为狗头军师的参谋长并没有说出来。 “大家都有什么好想法吗?说出来听听吧。” 会议室里,师首长和三个团长一个营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都很无奈。 刘金平见大家都不说话,想了下,大着胆子道:“师长,是否能搞个调虎离山之计?想办法让那些百姓从分散中聚集到一起,这样我军可以突然在空虚的地方登城,也许,部队冲进城里,百姓抵抗的意志就会淡薄,到时候光想着逃难了,不再与我军为敌也说不定。” 李冬宝摇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军冲进城里,百姓就不会抵抗了?别忘了,忠王李秀成率领大军攻打常州时,满城百姓那是“无分老幼,尽登城头,婴城固守”,就是破城后,百姓犹拼死巷战,满城尸横枕藉,凄惨无比。常州的百姓可以替清廷效死力,这六安百姓就不会了?” “这事很难说,不过只要能将城打开,巷战也许并不激烈。” “别忘了英法联军攻破南京时,城里的百姓可是前仆后继,杀的血流成河。” “娘的,大嘴你的混蛋,英法联军是什么东西?洋鬼子跑到咱们领土上,百姓要是不跟他们拼命,难道当亡国奴吗?!这根本没法对比!” “小六,你说这话,幼稚了不是?咱们以为自己是解放者,说不定六安城里的百姓却认为我们是要让他们当亡国奴呢?你说他们会不会拼命死战?” “李大嘴!你他娘怪声怪气扯什么淡?老子是堂堂中国人自己的解放军,不是那种下三滥的外国兵,谁说让他们当亡国奴了?!” “我自然知道你是解放军,不是外国佬,可人家知道么?” “得了,光听你们俩在这吵个没完。刘团长,城里的百姓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或者受到蒙蔽上了城头与我们为敌。现在打都已经打了,我看他们也没了回头路好走,人总是有恐惧心的,看样子那些老百姓对咱们并不了解,他们很容易按照以前来理解我们这次攻城,以为我们见到百姓帮助清军守城,城破后肯定要来个屠城。这个……我看就是城池被打开,巷战也决不会轻松。” 三个团长开始谁也不肯说,现在一开口,你一句又说个没完。 按照三个团长所说,不管城有没有打开,这战斗都不好打。胡英凡在决定攻打六安城后,头一次有了放弃继续攻城,全军北上的念头。 这不良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就过去了。摇摆不定乃兵家大忌,胡英凡不想给别人留下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之辈。 见几个下属还在那里争的面红耳赤,胡英凡拍了拍桌子,吸引大家注意,等没声音了,他说道:“好了,你们都说的差不多了,现在是否也该我来说说?” “解放六安州是绝对不能动摇的,不管守城的是淮军,还是当地老百姓,为了胜利,我们也必须将这个城池给拿下来!哪怕牺牲全城几万百姓,为了万万中国人以后不再流血,付出这些牺牲也是值得的!”胡英凡一开头就给自己定下了基调。 开弓没有回头箭,真要下令屠城,等候自己的是什么,胡英凡心里很清楚。可只要有个正义的名头,他又觉得哪怕牺牲掉以后历史给自己下的结论,身上多几个污点,他也要不在乎了。 “为了尽快解决六安州,现在部署要进行调整。坦白的说,我们昨天下达的命令,有些太轻敌。围三阙一没有错,错的是前面投入兵力实在太少,这方面我负主要责任。” 胡英凡说的一板一眼,几个团长不由后脊梁隐隐发凉,看样子师长是豁出去了,这场战斗将不再考虑百姓伤亡,按照师长的意思做,老百姓只要继续抵抗,到最后搞不好就是以屠城为结束。 自己可以对城里的百姓下手吗?人家是竹竿,是菜刀。自己是步枪、机枪,是大炮,那么多没经过训练的百姓拥上来,一颗手榴弹扔过去,也不知道要炸死多少人,机枪扫射起来,更是只能用屠杀来形容。都是中国人,都是穷人,他们又于心何忍? 可他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指挥员下了决心,你就再不忍,也必须去执行。 刘桢、张三娃、李达现在只希望城里的百姓赶紧逃出即将毁灭的城池,不要再帮清军守城了。不然,玉石俱焚下,他们模范第三师成了罪人,而满城百姓也遭受无妄之灾! 第743章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三章(四)[目录引索] -------------------------------------------------------------------------------- “我宣布,第七团、第八团、师炮兵营部署在城南,第九团以两个营兵力在西、北方向担负警戒,一个营埋伏在东门外,如城里清军突围,迅速汇报师部,以方便我主力部队在野战中追歼敌人。你们几个团长回去马上调整部署,明日上午七点炮兵营集中炮火轰击南门,上午七点半,部队发起总攻,将一切敢于反抗之顽敌聚歼在六安州!”胡英凡朝桌子狠狠砸了一拳,恨恨说道。 张岩军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有些担心地对胡英凡说道:“老胡,你看……我们是否应该将这个决定上报给总部?这样总部也能因为我们这里情况,在总的战役部署上作出适当调整,万一淮军主力增援上来,不至于让我们单独面对强敌。” 胡英凡看了眼张岩军,没好气地说道:“这事你看着办吧。” *** 彭大海重重一拳砸在精致的花梨木桌子上。眉毛竖起,怒吼道:“胡闹!这个胡英凡是猪脑子,还是脑子进水了?” 彭大海怒目看着面前站着的林建华,一点不留情面朝他咆哮起来:“老林你这个军长怎么当的!?下面师长竟然敢拿集团军指令当儿戏!难道模范军强就强在这上面?你说说看,这军纪放到什么地方了?大家都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这跟一群乌合之众又有什么区别!” 林建华不光是模范军军长,他还是第四集团军副司令员,当着那么多参谋的面,彭大海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这让林建华尴尬不已。 在接到胡英凡擅自做主攻打六安州的情报后,林建华同样十分气恼,可模范第三师毕竟是他手下部队,给政委这么说,林建华不得不替自己手下开脱两句。 脸跟红布似的林建华很有些委屈地分辨道:“政委,第三师单独行动是上次军事会议上定下来的。会后我也跟胡师长交代过,让他们想方设法避开沿途敌人,最好不要惊动敌人。虽然平日胡师长有些大大咧咧,可他也不是特别莽撞之人,我看,这次攻打六安州有他们不得不打的苦衷。” “苦衷?我看他们是眼馋城里的一万清军,想要一口独吞了吧?”卢秋生没什么好脸色说道。 模范第三师虽然是精锐,毕竟跟卢秋生没什么关系,何况上次为了活捉假李鸿章事件,卢秋生跟这个胡师长还有一些瓜葛在。现在指责起来,他自然不会太客气。 “高明啊高明!胡师长还真是能力不凡。原以为城里只有五千敌人,以为一打就能拿下,可真打起来,却发觉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打了一天,连城头都没登上,再查,这下敌人变成一万了。你说这个胡英凡还不够莽撞?不光莽撞,他还轻敌!并且不拿军纪当回事情!” “这下好了,六安这里一打,庐州那边马上就能知道。要是将李鸿章吓跑了,这么大的责任,他胡英凡能承担吗?他就是承担又有什么用!”彭大海越说越气,拳头不停擂着桌子咚咚作响。 给政委、参谋长冷嘲热讽,一通加枪加棒砸了过来,林建华腿都有些发软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垂头坐在桌子边沉吟不语的邱明身上。 以前在绍兴时,邱明是他手下三号首长,林建华觉得自己待邱明并不薄。 虽然长沙改编后,邱明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对以前下属突然鱼跃成了上级,林建华心里并不舒坦,可这也没有显露在脸上,该配合,他也是坚决配合的。 现在这时候林建华自然不希望邱明也落井下石,他盼望司令员能给他雪中送炭。 政委、参谋长还在林建华耳边不停放炮。林建华就要虚脱时,邱明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老邱,你说说看吧!三师这么一打,洛河镇、怀远、蚌埠镇一线怎么办?关不上门,里面这条狗该怎么打?三师现在跟清军纠缠住,我们重新调一支部队过去,恐怕等他们到了凤阳,黄花菜都凉了!” 彭大海很长时间没有在主力部队活动了,他总觉得主力部队里面主官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尊重。现在抓到机会了,彭大海要是不赶紧树立一下自己权威,他也当不了集团军政委了。 “怎么?什么事情?” 邱明好象刚刚睡醒,彭大海说的话并没听进去,一脸茫然看着面前几位将领。 彭大海差点窒息过去。前面情况通报过来有段时间了,刚才邱明虽然低着头,可不管怎么说他也应该用心听了的,怎么能什么事情也分不清楚?计划是他邱明制订的,现在执行计划的人居然将一套完整计划抛之脑后,而他邱明还跟没事发生一样……彭大海觉得一口热血朝嗓子眼冲。 “司令员,模范军的第三师违抗军纪,擅自做主攻打六安,结果现在全局被动,你看这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彭大海气愤地看着林建华,重重说道。 “这事情啊?”邱明清醒过来,不自觉地伸出他那完好的手,轻轻挠了挠头。“我看这事情也不用处理了,还是战事要紧。” 这下不光彭大海目瞪口呆,连卢秋生也看着邱明,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眼前的邱明,跟卢秋生印象中多谋善断之人实在差的太远了,他刚才还以为低着头的邱明是在沉思应该如何解决这个大麻烦呢!看来邱明是真的睡着了,到现在还没完全清醒。 彭大海很不客气道:“怎么能不处理?你邱明不是第一天当兵了,应该知道军令如山!他胡师长把司令员命令当耳旁风,却没受到惩处,别人自然会有样学样,以后这仗还怎么打?!” 彭大海也有些气晕头了。从资历上讲,他比邱明老了不知多少,现在给邱明气的晕忽忽,连注意影响也忘记了。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违反了命令,只要能打胜仗也是好样的。”邱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甩了甩手摇头继续道:“攻打凤阳府是为了断敌退路,但六安州掌握在敌人手里,一万敌人,这个情报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如果这样,第三师补给很有可能在战斗打响后被切断,到时候,就是攻占了凤阳,能坚持多久也很难说。” “这个只是可能。”彭大海不死心,哼哼道:“他们只要将隐蔽工作做好了,等李鸿章一撤,打起来,谁还顾得着有没有切断补给线?” “我们的任务歼灭李鸿章所部,既然前面已经打起来了,你让他们撤下来又有什么用?已经既成事实了嘛!我看这样,派独立第一、二师马上增援六安,增强攻城实力,他们熟悉那边地形,可以给胡师长更多帮助。同时让胡师长注意庐州方向,不能让敌人援军进了六安城。我主力部队结束休整,全军朝六安方向移动。情报人员加强活动,调查庐州方向清军动向……” 邱明一口气,滔滔不绝说了下去。卢秋生这才发觉,刚才邱明肯定没有睡大觉,不然这么短时间,他不可能将什么都考虑的面面俱到。不过就邱明称呼胡英凡为胡师长,卢秋生知道司令员对胡英凡擅自攻打六安还是很不满意的,不然他应该称呼第三师师长为“胡英凡”。 “老林,你带领模范军军指挥部到霍山去,担负起指挥六安全局。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六安城的战斗,给李鸿章来一个围城打援。” 彭大海苦笑道:“这只能是也许,李鸿章以成惊弓之鸟,他又怎么可能派兵增援?这不摆明了要给我们歼灭嘛!他李泥鳅会上这个当?” 彭大海与卢秋生同时摇了摇头,对围城打援前景并不看好。 “行了,就这样吧。集团军指挥部准备前移,距离前面近一些,也能更早些掌握前面情况。”见林建华离开大厅匆匆回模范军军部,邱明也站了起来朝里屋走。 “老邱,你看这事情我们是否该跟总部汇报一下?” 邱明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了眼彭大海,惫懒地说道:“用不着,这是我们集团军具体事物,没必要让首长操心。” 说完邱明转身继续慢慢朝里面走,彭大海与卢秋生俩人面面相觑。这样也行?这不是将总部搁置起来了吗?胆大的邱明让俩人再次觉得不可思议。 站在屋里不知所措的俩人听到邱明悠悠低吟道:“这个胡英凡,胆子还真大。现在就看你打的怎样了。” 凛冽的寒风在山沟中呼啸地穿梭着,修竹被风压下了脑袋,泛黄的野草在风中无力地挣扎着。 两支身着青黑色褂衫的军队扛着火枪、长矛如两支长长的蚁群,正费力攀行在群山中。 “王师长,我怎么总觉得你这队伍有些不大对头啊?” 第四集团军通信部副部长陈正寅指着从身边经过面黄肌瘦的人群,有些不解地问站在他身边的王飞越。 “呵呵,陈部长不知觉得何处不对?是否觉得我的师装备太差?唉,我们独立师没法跟正规军相比,您陈部长要是能在司令那边美言几句,改善一下独二师装备,我可是要给您打躬作揖了。哈……哈……”王飞越面不改色,哈哈大笑起来。 陈正寅看了半天,终于发觉什么地方不对了。 陈正寅正容问道:“王师长,你就这么一点人吗?点验时,不是说你有九千兵马,现在这些人怎么连四千都不到?” “这个……这个事情嘛……”王飞越虽然还在笑,可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干笑了。 第744章 从陈正寅身边走过的是由襄樊战役后起义的湖北团练改编的湖北独立第二师。师长王飞越原本是清廷任命的黄州府团练大臣。 大别山就在黄州境内,田文滨、张宗禹、任化邦、牛宏升率领的解放军骑兵军与清廷博多勒噶台亲王统率的二十万清军从山北杀到山南,又从山东杀到山西,每个山沟沟里都流淌着鲜血,每座山头都埋葬着死人。 作为地头蛇,在跟解放军骑兵军作战中,王飞越的团练受到了极大打击。而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对他这个汉人又很是轻视,把他当奴隶吆喝来,挥斥去。这让王飞越极为不满。 襄樊一役,博多勒噶台亲王与他那蒙古骑兵巷战中被打死,这给王飞越造成了极大心里压力。连掌控二十万大军的博多勒噶台亲王到最后都性命不保,他手头这点兵力连解放军的骑兵军都打不过,又谈什么消灭“叛匪”? 用不着解放军大军开到,王飞越自己先派人到武昌寻找解放军官员,说是要带领他的全部团练,起义投奔光明。 王飞越此人说到做到,武昌城里谈判刚刚结束,王飞越派去联络的人还没回到黄州团练大臣临时驻地,他已经在黄安派手下用竹竿将大堂上的檐瓦挑去几片,宣布起义了。 挑落檐瓦,一来显示自己与清廷势不两立,一来又显示自己这是在革命,革命总是要有破坏与除旧的。 等谈判代表回到黄安,他这才从谈判代表口中得知,解放军听说他有五千兵马,送给他一个独立旅旅长的职位。 跟解放军交手这么多时间了,王飞越比北京城里的王公大臣更了解解放军一些。集团军、军、师、旅、团、营、连,旅长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角色。 现在整个解放军也没几个集团军,集团军司令员的职位王飞越打头就没有幻想过,可派给他一个旅长,还是属于地方性质的独立旅,这让王飞越很是不开心。再怎么说,他王飞越也是二品顶戴的大官,一个小小的旅长算是几品? 不满意的王飞越又想将衙门前面竖起来的旗杆给砍了,把那面飘扬着的红旗摘下来当柴烧。只是因为他的那些大小老婆让解放军吓破了胆,在他耳边一个劲吹枕头风,再加上直隶总督官文听说他起义,马上下文要全国通缉,死活不论。王飞越这才没有刚起义,马上又叛变。 叛变是没有叛变,可他觉得当一名独立旅的旅长太没面子。这时候王飞越又得知比自己早几天在德安府起义的余剑当上了独立师师长,他的心理更是失衡了。 余剑何许人也?王飞越知道余剑手头兵还没自己多,不过两千来人马,几百条火枪而已,凭什么余剑当了师长,自己只能当旅长? 派人过去探听一下,反馈回来的消息差点让王飞越心肌梗塞——余剑居然说自己有七千兵马,而解放军派去的人在点验过人数后,给了余剑一个独立第一师师长的位置。 明白过来的王飞越马上把自己派去的谈判代表叫到面前,劈头一顿臭骂,独立旅旅长的职务他是不会接受的——比余剑兵还多的他如何能接受自己官比余剑还小? 不能接受,只能邀请解放军司令部派人来点验一下王飞越的部队到底有多少人。 在武昌派人来之前,王飞越千方百计从各个地方搜集关于解放军招兵情况,有备无患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一番苦心搜集让王飞越暗自庆幸不已,要是没有这番工夫,他那些准备工作,全要赴之东流了。 等点验大员一到,好酒与从根据地高价偷运过来的香烟早就摆在桌子上,在点验大员两边,还有翠玉飞燕美人扶持,身后还有人偷偷给点验大员腰里塞黄金。 虽听说解放军纪律严明,王飞越却觉得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只要点验大员还有那么丁点人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王飞越就万事大吉了。 很可惜,这世间还真有不偷腥的猫存在,王飞越就是将陪坐的客人都撵走了,那点验大员还是光笑着晃动他那不大的脑袋,酒是要喝的,烟也是要抽的,可他连一根手指都不碰身边美人,至于黄金、现钞,那更是动也不动。 一计不成,王飞越在佩服这些解放军同时,他还有另外一条计策等着点验大员。 酒足饭饱,王飞越亲自陪同点验大员视察他的部队,一个驻地一个驻地去看,将团练花名册奉到点验大员手中,让他一一对照。 花名册上那么多人,点验大员自然不可能将每个人都对上号。看看人数没什么差别,也没什么到了这个驻地,却发现驻地里的士兵自己前头已经看过,这就足够了。 一番点验,据点验大员核实,王飞越的团练足有九千兵马,枪械不少,那些士兵看起来一个个都是青壮年,没有花甲老人,也没有稚气儿童。点验大员看的很仔细,他连士兵中是否有大烟鬼混杂在内都仔细观察过,到最后得出结论是:王飞越的兵力并非五千,而是兵强马壮的九千。 既然有九千兵马,一个独立旅实在太小了点。于是一纸新的任命下来,起义的黄州团练大臣荣升为独立第二师师长。 今天陈正寅奉集团军总部命令,过来协调独立第一师与独立第二师共同向六安开进。可陈正寅观察了半天,发现独立第二师所谓“兵强马壮的九千兵马”,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到四千人。 面前这一切让陈正寅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到独立第二师点验的人员,到底是如何得出九千之数的。 实际上点验人员去核实时,他核实的人数确实是九千兵马,而且他核实的那么认真,王飞越也不敢让一个驻地士兵,等他核实完又跑到另外一个驻地等待继续核实。 问题出在点验的日期是提前就决定的,王飞越在了解到日子后,不光用银子招募当地青壮老百姓到他的驻地当一天兵,还派人到皖北的六安,河南的光州用银子打动那边没有起义的团练,让他们在点验那一天,统统赶到黄安,衣服都没换,就那么大摇大摆进了王飞越的驻地,充当起义官兵,等点验完了,这些地方团练又什么地方过来,重新回到什么地方去,只是每人口袋里多了一两白银,当官的得到的银子更多。 来点验的毕竟是外地人,他又不了解这里情况,人生地不熟的,自然给王飞越蒙蔽过去。 只是,这种事情可以蒙蔽一时,无法蒙蔽一世。现在陈正寅眼中,这支队伍连九千人的一半都不到,而且队伍中,不光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脸稚气的儿童,更离谱的是,队伍中还有一群花枝招展,打扮十分妖艳的女人。 陈正寅粗略看看,光从自己身边走过,冲自己抛媚眼的女人就不下四百之数。难道这些女人也是独立师战士? 陈正寅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指着下面扭着腰肢,在其他士兵搀扶下,走起来很是痛苦的女人问道:“王师长,这些女人是怎么会事?难道她们也是你手下战士吗?” “这个……”王飞越脑门上冒出了几滴汗珠。 支吾半晌,王飞越终于解释道:“这些都是我那些手下的家眷,部长您是知道的,这根据地虽然执行一夫一妻制,可并没有强制执行嘛!何况我们起义没多少日子,这个在罪恶的满清那边,弟兄们有些行为不检,老婆多娶了那么几个,小妾也纳了一些。现在大家起义了,总不能说实行一夫一妻,让大家都分开吧?弟兄们愿意,这些妻妾她们也不同意啊!现在部队打仗,这些家眷死活不肯跟自己丈夫分开,况乎让她们跟在部队里,对稳定军心,我看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陈正寅简直啼笑皆非了。这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军人,难道王飞越以为自己现在是带领手下游山玩水去吗?看来队伍里要是多几顶轿子,这更像是去秋游了。 正想着,从山坳后面还真的拐出几顶花轿,吱吱呀呀,就那么抬了过来。 陈正寅算是看出来了,这支军队兵比女人多,而女人又比军官多,这样的军队要是能打胜仗,倒真是咄咄怪事了。 忍无可忍的陈正寅发火了。“胡闹!王师长,你这是要带领战士们去上刀山,下火海,带着这些女人,你还能打仗吗?马上将女人就地安置!至于行动不便的老人孩子,让他们现在就回家!” 王飞越已经很心虚了,给陈正寅这么一骂,浑身一激灵,连连点头道:“是、是……马上就地安置,让老人孩子回家。” 看着王飞越,陈正寅心里憋得慌。从独立第二师,他又想到了独立第一师,看样子这两支军队都不怎样,司令员聪明一世,这次怎么在这里失算了?让这样的军队上前线,还能打胜仗吗? 可惜,现在部队已经开动了,就是改,也没那么好改,一切只能战场上看了。陈正寅心里念叨着菩萨保佑,保佑独立第一师跟独立第二师在战场上不要丢解放军太大脸就成。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四章(一)[目录引索] -------------------------------------------------------------------------------- “司令员,你认为独立第一、二师增援上去,对攻占六安能起很大帮助吗?” 站在山头,擦拭一把汗水,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西淠水,江治华有些忧虑地问道。 独立第一二师起义没多少时间,作为政治部主任,江治华还来不及派政治人员下这两个独立师,将他们改造成真正的解放军,对这两个师能有多大战斗力,江治华心里没一点底。 第745章 站在山头上的邱明望着天空缓缓移动的飞艇,冷言道:“我从来不认为这两个独立师对攻占六安能起多大帮助。” “啊?!”江治华脑子一下闷了。收回正看着西淠水的目光,惊讶地望着邱明,询问道:“既然起不了什么帮助,还派他们两个师过去做什么?这两个师真要是软柿子,到时候还会冲乱模范军第三师啊!” 邱明没再解释,看了看下面围着山头的警卫连,掉头朝山下走去。 不明白司令员到底怎么想的江治华跑到彭政委那边,小声将自己的疑问与邱明刚才的回答告诉了彭政委,彭大海同样一愣,俩人追着邱明下山。 彭大海赶到邱明身后,用有些责怪的语气问道:“老邱啊,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连我也不告诉一下?” “林建华不是笨蛋,他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邱明再次恢复惜字如金的本色,说完这句话,就那么丢下一头雾水的俩人,缓缓下山了。 “老林?我怎么不知道老邱什么时候跟老林私下交过底了?你知道么?” 江治华同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彭大海很是不满,埋怨道:“这个老邱啊……怎么总是把自己搞的神秘兮兮的?这让我们大家如何跟他配合!?” “政委,邱司令可是杨首长最信任的人,他这么说总是有把握的。”江治华在彭大海身边劝解道:“我现在只希望林副司令如同邱司令所想一样,真的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也只能希望如此了。不过我倒没看出林副司令有老邱那么多花花肠子。”彭大海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老邱如此信任老林?难道邱明真以为自己是当代孔明?” “我看差不多,他们俩不都有个“明”字嘛!对了,咱们部队不光有邱司令员这一个孔明,第三集团军的左司令员不也说自己是“今亮”?呵呵,解放军中居然有两个诸葛亮!” 彭大海终于笑了起来。“左宗棠?……你还不知道呀?左宗棠自从给沈葆桢抢白过后,他早就不说自己是“今亮”了。” 江治华陪着彭大海笑道:“我自然知道,不光我知道,就连庐州城里的李泥鳅我看也知道左宗棠不再自吹自己是“今亮”了。不然李泥鳅写给左宗棠的信里也不会拿此事开涮。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左宗棠不自认为“老子乃天下奇才”么?” “是啊。他左宗棠是当今奇才,咱们这位邱司令员也是盖世怪才,我看这场战斗,也只有左宗棠才能明白老邱到底怎么想的。” “呵呵,不光老邱,还有老林呢!老林要是不知道,邱司令员也不会说“林建华不是笨蛋,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俩个人说了会儿话,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邱明拉下很远了,邱明现在正在山腰,回过身等着他们。俩人急忙不再多说,紧赶几步下去了。 “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林建华现在正火冒三丈想要找人打架。 按照邱司令员指示,林建华看中了霍山西北的平头岭,将模范军指挥部设在这里。 海拔三百五十米的平头岭距离霍山城不到二十里地,距离六安州也不到百里,若下山朝东走,没几步路就到了东淠河,乘船过去,用不了一天就能到模范第三师师部所在地平桥。 将指挥部安置下来没多久,前面战报就送到了林建华手中:拥有绝对火力优势的第三师集中主力猛攻六安州南城,猛烈的炮火将瓮城城门轰开,当近百步兵冲进瓮城,却遭遇到淮军与六安州百姓拼死抵抗。轰开的城门用石块、门板再次堵塞,后继部队被隔断在外面,已经进城的战士全部战死,人家把牺牲战士的头颅悬挂在城头上,部队士气大收影响,攻城不得不停止下来。 林建华不明白,连南昌、长沙、武昌、南京这样的大城市,解放军都能很顺利攻下来,怎么全军精华之所在的模范军第三师却让一个小小的六安州挡住了前进脚步? 胡英凡师已经让林建华血压升高,刚才集团军通信部陈副部长带来的消息更是让林建华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陈正寅跟独立第二师走了快要一天,就与余剑的独立第一师会合了。 如果说独立第二师人员不整,那些士兵看起来萎靡不振,好象一个星期没吃饭,饿的没了力气,可他们身上衣服,手中武器,还能证明,这是一支军队。那么独立第一师只能说是一群乞丐了。 看看稀稀拉拉的队伍,陈正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支队伍连两千人都不够。与独立第二师一样,这支军队中同样有不少女人,更过分的是,独立第二师是兵比女人多,而女人又比军官多。现在出现在陈正寅面前的这支叫花子队伍就是女人比军官多,军官比士兵多了。 世界完全颠倒,陈正寅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怎么天下如此之奇观也会让他看到。 陈正寅觉得不正常,而王飞越与余剑却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与脸色难看的陈正寅打过招呼后,俩人有说有笑走到了一起,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要是给他们脑袋上按一顶顶戴花翎,这俩位就成了如假包换的清廷大官。 走的再慢,路也有走完的一天。进入霍山境内,陈正寅实在无法忍受这两个独立师了,勉强跟他们告别,让他们到六安去后,他带着几个警卫员,赶紧到设在霍山的模范军指挥部来。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了指挥作战的林建华。 林建华自然不是仅凭一口之辞就能说服的人。在收编了两个独立师后,他事情也很忙,没工夫到独立师视察一下,不光他,整个集团军总部也没什么人过去看看。以前林建华跟陈正寅一样,也以为这两个独立师兵强马壮,虽然不能跟正规军相比,可打打八旗、绿营应该没什么问题——团练战斗力比正规清军要强,这个是用血得出的经验。 今天,去独立第一、二师的侦察员终于回来了。侦察员带来的情报证实了陈正寅并没有说谎,这两个独立师根本不是什么军队,要找个名词来形容,那只能说他们是一群蝗虫——还是最没本事的那一类蝗虫。 一听到这个消息,林建华脑子当场就炸了,这是在打仗,不是玩游戏,自己一直指挥的是一群狮子,现在一群狮子里面突然掺杂进一群绵羊,这仗该怎么打? “司令员,是不是跟邱司令说一声,把这两个独立师实际情况告诉邱司令,看看能否换其他部队到六安来?这两个独立师根本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指望不上他们帮助咱们模范军,倒是要给我们拖后腿。”吴寅生见林军长跳着脚破口大骂这两个“垃圾”独立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出自己看法。“如果没部队,干脆让他们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好了,省得缚手缚脚,让我们操心。” “跟邱明说让他们回去,重新调其他部队上来?”林建华发了老半天火,终于有些冷静下来了。 “不行,这样不行。”林建华自言自语道:“我们模范军是什么军?是虎贲,是无敌雄师!希望别人支援,这话说出去不是笑话?这些混蛋虽然不能打仗,可让他们吓唬一下敌人应该还是能成罢?滥竽充数骗骗李泥鳅应该能做到。” “军长,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林建华一只手加在额头上,微闭着眼,微微摇了摇另外一只手。“别说,先让我想想……想想看应该如何把这些窝囊废,废物利用……” 军长在沉思,吴寅生自然不敢打扰,木头搭建的小屋里一时只剩下林建华拖地走动声,还有他嘴里喃喃不知嘟囔着什么的声音。 集团军副政委、模范军政委李晓冬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军长正在兜圈子,刚要说话,见吴寅生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个禁声表示,手悄悄指了指林军长。肚子里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林建华摇着脑袋晃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一抬头,外面昏暗的光线照进小屋里,屋里政委、参谋长都站在阴暗处看着自己。林建华有些奇怪地问道:“政委,您什么时候来了?” 李晓冬笑道:“呵呵,到了有一会儿了,见你这样,也没打扰。怎么?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林建华不好意思地笑笑,给李晓冬拉了把凳子,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了李晓冬身边。“坐坐……说说看,二师现在怎样了?” 李晓冬刚从第二师那边回到军指挥部,对捅了漏子的独立师事情并不了解,林建华现在问他关于第二师事情,李晓冬微笑着说道:“老陶他的师士气很高,现在他们已经过了淠水,朝舒城方向过去了。只要李鸿章胆敢倾巢出动,救援六安州,老陶他的师马上就能从右翼给清军致命打击!”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手背肉厚度是不同的,自己的孩子自己喜欢,李晓冬也知道厚此薄彼。信任自己部队比信任别人部队那是没有可比性的。 李晓冬说完陶野青二师事情,关切地问道:“怎么?刚才进来时就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三师又出了什么事情?” “唉!还是别提三师了!根本是麻绳拴豆腐,提不起来……”一说到三师,刚刚才想好部署的林建华又有些冒火。“这个胡英凡搞什么鬼!城里不过一群土顽而已,有那么多大炮机枪,他愣是攻不进城!昨天下午还损失了百把人,真是蠢货一个!” “又没攻下来?”李晓冬眉头锁在一起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三师第几次发起“总攻”了,装备如此精良下,每次总攻到最后却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不能不让军部指挥员恨铁不成钢了。 第746章 叹口气,李晓冬有些同情地说道:“不过胡师长他们也很为难,城头上站着那么多当地老百姓,让我们战士朝百姓开枪放炮,这总有些下不了手。唉,要是没有百姓,他六安州就是城墙垒得比天还高,比山还厚,我们部队也能很快拿下来。” 吴寅生点头附和道:“这该死的清军居然把百姓当成人质,让他们上城,摆明算准了我们不敢对百姓开枪,这事还真难办。” “那些老百姓要是被逼无奈,给人家当人质,我们大不了暂时停止攻打六安州,围起来,困也把城里的敌人困死!可从战报上看,这些老百姓都是心甘情愿上城抵抗我大军。照我说,从上城头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普通百姓,而是军人了。既然是军人,胡英凡就该给我狠狠得打!岂有对敌人仁慈之理?”林建华说的激动起来,手臂也不停地上下挥舞,以加强语气。 李晓冬扳起了脸。“我说老林,你现在说的轻巧,要是你站在城墙下,你会命令战士们朝城头上老百姓开火吗?你就是下了命令,你以为那些战士会无怨无悔认真执行?” 林建华给李晓冬噎住了,现在他要真的站在六安州南门外,看到城头上那些百姓,林建华也狠不下心让部下开火——那些百姓毕竟是被人家反动宣传暂时蒙蔽了,罪并不至死。 林建华恶狠狠骂道:“娘的,说一千道一万,全是胡英凡惹出来天大麻烦!他要不是一时冲动,想着打什么六安城,我们现在也不会陷于如此被动局面中了!” “不过胡师长在六安州这么一打,庐州方面的清军主力过来增援可能性还是有的。这样我们就用不着强攻比六安州更大的庐州,而是要与清军在野战中决一雌雄。野战中清军绝对不是我们对手,如果能避免庐州攻城战,我看六安这里打,还是比较值得的。” “是啊,只要庐州方面清军出动,六安这里打的再窝囊也值得。”林建华扫了眼刚才开口的吴寅生,继续说道:“可是现在都已经六天了,六安州受到攻击早就应该传到庐州,这李泥鳅到现在有动静吗?并没有!人家李泥鳅让我们打怕了,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会愿意将部队投入到一场很难预测决战中去!” 李晓冬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两口,润润喉咙,道:“要是李泥鳅不肯增援六安,他们就要给三师打草惊蛇了。万一庐州方面敌人现在放弃庐州,全军朝北逃窜,我军又没有占领淮河一线,恐怕李泥鳅又要再次逃跑。” “现在李泥鳅还没判断出我军主力方向,增援六安州、固守庐州还是全军北逃,他正犹豫不决中。我看,我们应该争取调动李泥鳅,在六安州围城打援,如李鸿章不肯上当,那么最低也要让他首鼠两端待在庐州不出来,等我军全到位了,到时候就好瓮中捉鳖了。” 吴寅生笑道:“应该是瓮中捉泥鳅。” 林建华笑笑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要捉李鸿章这条黄泥鳅。” 李晓冬再灌一口茶,平下心,静住气询问道:“如何让李鸿章放弃北逃打算,出城与我军决战?” 林建华卖了个关子。“这个就要看新上来的独立第一、二师,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了。” 李晓冬不解地问道:“这个关独立第一、二师什么事?” 模范军参谋长吴寅生小声将陈正寅赶过来介绍的情况,与侦察人员到独立第一、二师侦察后提供的情报告诉了李晓冬,并且说明刚才军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是如何暴跳如雷的。 李晓冬一听惊讶无比,他同样不能接受堂堂解放军竟然还不如一群叫花子。 “总部当时是怎么点验的?怎么能让这些垃圾进入咱们军队!现在司令员还让他们配合我们作战……老天!这些人又能有什么用场!?”李晓冬反应跟林建华刚得知时差不多,只是他没有红着眼睛乱骂人。 “自然有用场,邱司令员算无遗策,他又怎么可能跟乔太守一样乱点鸳鸯谱?” 听林建华这么说,李晓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表扬邱司令员,还是讽刺挖苦司令员。反正听语气,李晓冬觉得两者都有。 “这两个独立师根本是乌合之众,让他们上战场,只能丢咱们解放军的脸!” “话不能这么说,有时候该丢脸,还是应该丢脸。”见李晓冬与吴寅生听了自己话,从惊讶变得有些明白过来,林建华点了点头,加重语气道:“只要能消灭敌人,丢脸也不过是暂时的!” *** 黄昏,东天的圆月冉冉升起,将冷光洒在山岭湖泊上。宿鸟早已归巢,秋虫在鸣叫,晚风呼啸而过,松林呜咽,黄叶在晚风中飘落。 大蜀山头,李鸿章出神地望着山下点点篝火,下意识紧了紧裹着的袍子。 大蜀山位于庐州城西。站在山头,李鸿章可以看到东边苍穹笼罩下,黝黑高大的庐州城墙。在大蜀山周围,密密麻麻都是营帐,营帐边点着一堆堆篝火。 营帐里是李鸿章费劲心机,好不容易才搜罗起来的淮军。 李鸿章也是时乖命蹇。同治元年,李鸿章率领新建的七千淮勇南下福建,先是歼灭两万长毛,没休整又进攻温州府,可温州府并没李鸿章想象那么好打,还没等攻破温州府,解放军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一夜间七千淮勇灰飞烟灭,李鸿章若不是运气好,刚好遇到英国轮船,逃了上去,他当时也成了人家阶下囚。 逃回庐州,家乡的父老乡亲围着李鸿章问他要自己的孩子,他们那些孩子现在不是死了,就是进了人家战俘营,李鸿章又如何能交出来? 后来李鸿章说是被抓后已经处死的淮勇又肥头大耳乘船到了上海,从陆路回到庐州,那些被释放的淮勇说是温州那边“发匪”并没有虐待他们,而是好吃好喝招待,最后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很多被俘虏的淮勇留在了温州,而他们故土难离,人家把他们给送了回来。 如此一折腾,好不狼狈的李鸿章当时连死的想法都有了。 他李鸿章是什么人?他是越是困难越要闯的人。等风波过去,李鸿章再次招兵买马,拉扯起新淮勇奔赴沙场。 新的淮勇中庐州百姓大大减少——他李鸿章的名头在庐州有那么点臭豆腐的味道,一般人不大愿意让子弟跟着他走了。——新招募的淮勇不是滁州、泗州人,就是招降的发匪。 一年苦心经营,作为江苏巡抚,李鸿章又与上海的洋人合作,淮勇不光恢复元气,还大大增强了实力,部队发展到三万多,洋枪洋炮也挑好的装备。按照李鸿章所言,他的三万人足以挡曾大帅十万湘勇。 报复心强烈的李鸿章带着他那三万淮勇到了宁波,想找解放军(这时候李鸿章已经知道自己对手是谁了)报仇雪恨。 到了宁波,李鸿章与左宗棠、张景渠合作,将宁波附近太平军杀的大败,可这时候李鸿章却发现,自己部队是壮大了,而解放军却比他发展速度还要快,可以说以闪电般速度,迅速扩大,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乘温州欲召开大会,防备松懈,李鸿章打算偷袭温州,将解放军重要将领一网打尽。 李鸿章想的不错,可在宁波的另外一个大员左宗棠却有其他想法,两个人同床异梦,根本没想到一起去,结果,左宗棠率领他的楚军北上,而李鸿章率领淮勇精锐倾巢而出,南下偷袭温州。 李鸿章虽然表面上对率领湘勇南下信心十足,可在到了台州后,上次温州战役造成的影响却显现了出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人家已经布好了大网等着自己钻。 第六感让李鸿章不敢再前进了,趾高气扬南下,灰头土脸北逃。逃了没多远,李鸿章的第六感得到了证实——前面突然冒出敌军阻击,而两边还有敌人不停地尝试捣乱淮勇队形,身后也出现了追兵的影子。李鸿章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走走打打,撤退变成了朝北进攻,然后又变成放羊,到最后三万淮勇在李鸿章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已经窝窝囊囊丢个干干净净,他要不是换上老百姓衣服,“消灭庐州兵,活捉李鸿章”就大有可能变成事实。 好不容易拣了条性命的李鸿章到了上海,再次成为江苏巡抚,当然,他这个江苏巡抚是“撤职留任,以图戴罪立功”的巡抚大人。 以曾大帅为榜样的李鸿章在屡战屡败于解放军后,他也学会了“屡败屡战”,只要巡抚还没被撤掉,他就要重新招兵买马以图东山再起。 这次又是李鸿章的外国友人给了他极大帮助,在太平军忠王李秀成围攻上海,李鸿章就要杀身成仁时,英法友军登陆上海,不光稳定了局势,还杀的李秀成重伤身亡,太平军一溃千里。 很会收编降兵的李鸿章从投降的太平军中精选出合适人员,补充到他的部队去,几十万投降的太平军让李鸿章选出来六万精兵,一路从上海杀到江宁,逼得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自杀。 占领了江宁,李鸿章对解放军的恐惧感再次发作,听凭英法联军浩浩荡荡西进,与解放军交手,而他却龟缩在江宁附近当他的两江总督。为了保存实力,李鸿章也不想招惹解放军,他只希望解放军跟他想的一样,大家彼此默契一点,我不干涉你,你也别来打我。 英法联军在江西、湖北、湖南跟解放军打的难解难分,而李鸿章在江苏、浙江与解放军收编的太平军也保持规模并不大的战事。等英法联军先后失利,李鸿章才发现自己犯了极大错误,他的保存实力虽然在这些日子,让淮勇没受到多大损失,可英法先后退出战争,有如虎狼之师的解放军很快将目标对准了自己。 第747章 江宁一战,李鸿章前面还没怎么打,自己的部队就开始叛变,眼看防线大开,很识时务的李鸿章马上将部队撤离江南,全军回撤老家庐州,至于两江总督府所在地江宁,跟性命相比,这里实在算不了什么。撤退路上,李鸿章收编的那些太平军大批逃亡,等李鸿章回到庐州,六万淮勇只剩下三万之众。 三万败兵如何能抵御百万雄师?痛定思痛,什么精兵什么良将再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要有足够愿意守土的士兵,在大兵压境下,原来跟李鸿章关系很僵的家乡父老再也坐不住了。 这些家乡父老都是跺跺脚四野就要抖三抖的族长乡绅,听说解放军占领区要实行土地改革,将那些土地分给没有田的泥腿子,至于“收购”价钱,还不够一家子喝西北风的,他们自然不愿意好几代积累下来的家产就这么随风而去。 作为以道光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身份回籍办团练的李鸿章,他这身份还是很受守旧的庐州乡绅所推崇的。何况虽然朝廷一道圣旨接一道圣旨下来,痛斥李鸿章,他现在毕竟还是两江总督,是封疆大臣,这些乡绅不跟李鸿章合作,又跟谁合作? 李鸿章要搞全民皆兵,父老乡亲要保家守土,双方自然一拍即合。 取得家乡父老全力支持的李鸿章部队又急剧膨胀,淮勇扩充到六万,庐州这里的绿营在补充后也有了四万之众,地方团练更是如同星星之火,到处都是。 看着下面连成片的篝火,李鸿章垂目暗叹一声。他的淮勇在两个月时间增加了一倍兵员,而武器弹药除了自己生产,还有外国友人赠送,可以保证正勇每人一杆洋枪,说起来自己的军队也是正宗洋枪队。 问题是,扩充是扩充的够快了,可这些人大多数却没受过什么训练,不过是靠一股血性去战场撕杀,与乌合之众又有多大分别?靠这样的军队,如何与打败了英法联军的解放军为敌? 这些日子,六安州城里的潘鼎新求救帖子如同流水般一日三次送到李鸿章案头,每次都让李鸿章给压了下来,不是他不想救援潘鼎新,实在是李鸿章对与解放军作战,没有信心。 今天黄昏,李鸿章突然有了兴致要到大蜀山看看自己的军队,在山上望下去,到处都是篝火,到处都是他李鸿章的军队,这让李鸿章心情很是豪迈了一阵子。可回过头,一想到六安州那边,李鸿章的那股子豪气又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只剩下唉声叹气。 看着下面的军营,李鸿章深深想念起曾大帅来。 “无好小利,无求速效”,一生谨慎的曾国藩在看到江宁空虚后,终于忘记了自己一再强调的“谨慎”二字,在江西并不稳定时,派曾国荃统率湘勇主力聚集江宁城下,想要成就不世奇功。很可惜,反对浪战的曾国藩平生难得主动一回,马上招惹来最大强敌,到最后,不光江宁没有攻陷,自己还被逼困守长沙,落得个自杀殉国的悲惨命运。 李鸿章原本也想立下什么赫赫战功的,可吃了几次大亏后,他不得不学会什么叫“稳慎”,对是否援救六安州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做出决断。万一解放军玩弄什么围城打援呢?他可不能将自己好不容易搜集起来的一点种子就这么莽撞地损失在六安州。 “大人,山上夜冷,还是回去歇息吧。”陪同李鸿章到大蜀山观看淮勇营帐的吴毓兰见李鸿章眉头紧锁,将袍子不停地朝里面拢,上前两步,在李鸿章身侧小心劝道。 李鸿章微微颌首,一言不发转身朝山下走去,吴毓兰连忙跟在他身后,小心陪着他下山。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四章(二)[目录引索] -------------------------------------------------------------------------------- 回到庐州城内的两江总督府,总督府门口吊着的大红灯笼发出昏暗的光晕,照在门口站着的守卫身上,将他们身影拉的老长。 还没坐下,外面亲兵已经大声吆喝起来,布政使钱鼎铭钱大人求见李鸿章。 吴毓兰正想劝说李鸿章援救潘鼎新,或者将六安州的潘鼎新从城里撤到庐州来,突然出现的钱大人让吴毓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人,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既然钱大人找大人有事相商,属下还是先行告退。” 吴毓兰告退刚想走,却听李鸿章留步声,刚欲再次推辞,门外却传来脚步声,一抬头,见是钱鼎铭与勋字营统领苏松镇总兵杨鼎勋一同前来。 见杨鼎勋进来,吴毓兰隐隐觉得此二人前来,必与六安战事有关。 杨鼎勋的勋字营一部驻防在官亭。官亭正好位于庐州城与六安之间,不管是到庐州还是到六安,从官亭出发,刚好都是七十里地。六安若破,他的勋字营将首当其冲。对六安的关注,庐州城内没有人比杨鼎勋更关心了。 “大人!” “起来吧,这么晚俩位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钱鼎铭与杨鼎勋站了起来,俩人对视一眼,钱鼎铭上前半步,拱手道:“大人,前方传来捷报,天大的捷报!” 李鸿章开头还敷衍般点点头,战事一直不顺,六安州虽然暂时挡住攻击,可潘鼎新连串的告急帖子却表明六安随时都可能失陷,只要是前方传来的消息,李鸿章就没听过一个好的。 刚点头,李鸿章马上反应过来。自从离开江宁后,一直失神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不过很快又暗淡下去。嘴唇哆嗦了两下,李鸿章缓缓坐下,喃喃道:“捷报?” “是!正是捷报!……恭喜大人,我军在官亭重创叛匪!” 钱鼎铭扯了下杨鼎勋衣角,站在后面的杨鼎勋上前用他那四川话说道:“大人,刚刚我在官亭儿郎传来捷报,昨日凌晨,王飞越、林剑所部叛匪,集结数万匪徒围攻官亭,儿郎们沉着镇定,经一日恶战,毙俘贼一万有奇,余众落荒而走,儿郎们奋勇追杀,大破叛匪主力,缴获无数!” 杨鼎勋嘴唇不停抖动着,过分的激动让他字也说不清楚。不过结结巴巴说下来,李鸿章与吴毓兰总算听明白所谓捷报,原来是昨日大股叛匪突然出现在官亭,将驻扎在官亭的杨鼎勋所部包围,并且展开疯狂进攻。一日战斗,官亭不光没有攻下来,叛匪还损失惨重,不得不溃逃。 听完了,李鸿章并没有表现出钱鼎铭与杨鼎勋所认定的激动表情,而是一脸疑惑看了看吴毓兰,而吴毓兰脸上表情同样是疑惑大于振奋,这让钱鼎铭与杨鼎勋有些大失所望。 吴毓兰问道:“少铭兄,你的勋字营真的打败了叛匪?不可能吧?……那些叛匪不是示弱于我,略攻一下转身就走?” 杨鼎勋一听,激动地嚷嚷起来:“自然是在战场上打败那些瓜屁叛匪嗦!锤子才示弱于我,数万蟊贼围攻整整一天,战场光尸首就留下数千……先人板板,你是不是对我们勋字营取得大捷妒忌咯?你哪个华字营真要扎起了,自己去打嘛,又莫得人阻拦你嗦!” 自己的大功受到别人质疑,杨鼎勋粗口很自然就暴了出来。 吴毓兰与解放军打过仗,他自然知道解放军战斗力如何,杨鼎勋在这里跳着脚嚷嚷,吴毓兰好整以暇慢慢道:“少铭兄,别那么激动嘛,你听我说……你在官亭不过千人,叛匪真要有数万,压也把你那些人压扁了。毙俘万余蟊贼?……连洋人都拿他们没辙的叛匪,你不过千人,一天就能消灭了一万多?难道那些叛匪是蠢猪,一个个排好了队等着你杀?” 叛匪是不是蠢猪,杨鼎勋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在官亭的那些部队真的打了一个大胜仗。 杨鼎勋才三十刚出头,在加入淮军之前,他又在凶悍的霆军(湘军鲍超部)当勇,并且因为作战勇敢,升至游击,自然是个雷公脾气。听吴毓兰意思是挖苦自己,若不是顾忌到总督大人就在上面坐着,杨鼎勋现在肯定要将老拳朝吴毓兰脸上挥将过去了。 李鸿章见杨鼎勋气的浑身颤抖,看样子他的部队可能真打了一个胜仗,至于胜利大小,这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在连串失败过后,自己的部队终于取得了一个胜利! 李鸿章摆手让杨鼎勋冷静下来,和蔼地询问道:“少铭,别那么激动……你刚才说跟我军交手的是哪支叛匪?” 李鸿章询问还是要好好回答的。杨鼎勋低头抱拳道:“据那些俘虏交代,他们是匪第四集团军独立第一、二师所部官兵,叛匪头子叫王飞越与余剑。” “王飞越、余剑?” “大人,这俩人不是湖北叛变的奸臣吗?” 李鸿章点点头。“正是此二人,听说武昌封俩人当了什么师长。” “那么匪独立第一、二师应该就是投降叛匪的黄州、德安团练了……他们不是只有几千人马,几时有数万之众了?” 钱鼎铭斜着眼,扫了下吴毓兰,辩解道:“江南遍地蟊贼,难道就不能将抓来的百姓编入这两个师里么?莫忘了,叛匪每个师都有一万有余。” 李鸿章走下大堂,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沉吟不语。 屋里三人陪着李鸿章,谁也不敢说一句话,只能彼此用眼神交流。 李鸿章不知道在官亭突然冒出来的叛匪两个独立师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攻打庐州前奏,让这些人试探一下庐州防御吗?真要试,用这样刚投降的军队显然不合适。一出师就打败仗,对军心影响多大,相信狡诈的邱明应该知道。 第748章 一想到邱明极为狡诈,李鸿章立刻又想到这是一个陷阱,针对他李鸿章的巨大陷阱。两个独立师战斗力很弱,邱明肯定是知道的,这时候还让他们攻打官亭,是否想让自己在得知胜利,头脑发热,就那么急冲冲率领庐州主力去增援六安,而邱明所部埋伏在路上,打自己的伏击。 李鸿章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围城打援是叛匪拿手好戏,自己龟缩在庐州,那些叛匪一时难以下口,把自己引诱出来,在路上打他们习惯的野战,对叛匪来说,显然比强攻庐州更好一些。 可正因为邱明狡诈,也许他算准了自己不会上这个当,计中又藏了计呢?自己不增援六安,结果就是六安不保,潘鼎新全军覆没,让庐州自己各部自上而下都沮丧不已。 一想到攻占六安,李鸿章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真要攻占六安,以邱明的实力,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直接将主力开拔上来就是!只要邱明的主力到六安城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攻打城不高墙不厚的六安,自然用不了多大工夫就能攻下。 ……难道叛匪主力现在还没集结完毕?这两个独立师是有意识送死,好让自己疑心,不敢将六安城里的潘鼎新接应出来? 想到此,李鸿章一个转身,眼睛死死盯着杨鼎勋,阴沉着道:“少铭,你马上派人到霍山、桐城、潜山、太湖一带查看,看看那边是否有叛匪主力活动!” “喳!……大人,叛匪不都在六安,到那边去查看什么?”现在安庆府大都在南方解放军手里,那边抓探子本领很高,自己这么急派人过去,不是让那些探子跳火坑?杨鼎勋有些不理解总督大人为何如此紧张。 “不用多问!快去,让那些人速去速回!”李鸿章显得有些急噪,跟杨鼎勋交代完,又扭头问钱鼎铭:“这几天江宁探子有没有什么新闻?” “自从上次探知叛匪四艘兵轮停靠于蒲包洲后,最近长江封锁严密,无法与那边联系上。”钱鼎铭摇了摇头,说完,钱鼎铭又继续道:“不过最近上海那边洋人有不少谣传,说是江宁叛匪第一集团军主力正在朝上海开拔,也许今日就要攻打上海了。停泊在上海的洋人兵船最近纷纷离港南下,城里洋人或是随船而行,或是出城而居,恐怕叛匪攻打上海近在眼前了。” 没听到有关叛匪想要对庐州如何,这让李鸿章有些失望,至于上海那边局势,又让他心烦。 李鸿章现在最关心的是庐州这里,而不是上海,虽然上海丢了,他这个两江总督又要受朝廷训斥,可庐州丢了,自己这条性命都要不保。 三天后,庐州城里两江总督府大堂里坐满了军官,众人坐在两旁放肆地喧哗着。 若是在湘军,曾国藩是万万不允许他的将领如此没有风度,那些至少是生员名分的军官也懂得如何体现出自己儒生身份。 淮军就不成了,李鸿章在这方面放的很宽,淮军中不光有秀才,还有文盲,军队中当地人有之,皖北土匪也有,更多的是投降的太平军。这样一支军队,要是表现的温文尔雅那才是怪事。 “大帅到!” 随意坐着的军官闻声急忙正襟危坐,侧目望着屏风后边。 没让他们多等,一身官服,面色红润的李鸿章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很是难得,李鸿章现在气色不错,嘴角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给人一看显得一洗往日颓废,突然变得年轻了,精神了许多,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很有当大官的气势,不象以前,怎么看怎么是个卧床多年,大病初愈后还没调养好的老人。 李鸿章现在心情不错,不是一般不错,而是很不错。 早上,杨鼎勋的探子将霍山、桐城、潜山、太湖一带情报送了过来,不出李鸿章所料,在那些地方并未发现有大股叛匪活动的迹象,至于六安州,在官亭打了败仗的匪独立第一、二师蹿到那边,与围攻六安州的叛匪会合,猛攻六安州。 六安那边告急还是一个劲传到庐州,两股叛匪会合后,围攻六安的叛匪已经多达两万多,只是潘鼎新在六安先是挫败叛匪主力数次攻打,王飞越、余剑所部又在官亭新败与杨鼎勋的勋字营,屡败之下,叛匪人数虽多,攻势虽急,却因士气低落,屡攻不下。 六安州现在还显得固若金汤——至少在武昌叛匪大股聚集六安之前,实情就是如此。 除了六安,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京师方面将一批军火运送到了海州,这些军火自然是补给他浴血奋战在对匪作战第一线李鸿章的。 李鸿章原来军火全是靠购买外国人军火,与自己的洋炮局、制造局制造。现在他的军火补给上出现了问题,他在庐州的洋炮局产量不高,质量不好,只能满足淮军部分需要。 至于洋人,自从风传叛匪下一步就要攻打上海后,上海的洋人大批逃离城市,那些做军火走私的洋人,就是在上海,他们也变成了秉公守法的好人,不再做贩运军火生意了。 无法利用上海大批进口军火,这对洋火器化的淮军来说,影响不可谓不大。现在海州这边有补给,虽然清单上列着都是些前装滑膛枪、炮,可有总比没有强。 有了补给,李鸿章低气又强了那么一点。 既然叛匪没有将主力投送到皖北战场,那么庐州的淮军全力增援六安,很有可能在六安打一场与温州叛匪交手后,第一次大胜仗。 现在李鸿章就是来做增援六安的部署来了。 “各位,六安州有难。”李鸿章一坐下就说了一句大实话。 下面坐着的军官们挺起了胸膛,等着大帅后面要说的,六安州有难,这已经不是他们初次听说了,他们更关心现在是走是留还是救援六安。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要将陷于重围中同僚营救出来。” 听到大帅做出救援决定,下面立刻炸了锅。虽然上面李大帅还要继续说,可下面在坐的已经忍不住发表自己的见解。 屡败屡战不光让李鸿章苍老了许多,他的那些手下对前程也没什么信心,现在不过是为了守卫自己家乡,捍卫自己家产,才鼓起勇气留在庐州准备与叛匪决一死战,六安州应该由六安人保卫,关他们庐州人何事? 淮军中埋伏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蠢的兔子也不可能在一棵木桩上撞个没完没了。这些将领自然不会对援救六安有多大兴趣。 “肃静……肃静!这里是官府衙门,不是你们家后花园,如此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李鸿章不由得生气起来,自己都舍得把血本投下去博一笔,这些人为何还如此瞻前顾后? 等下面安静些了,李鸿章开始诉说自己意图。 “六安为我西大门,乃庐州之屏障。六安存,庐州固,六安失,庐州险。此我不得不救援之因。匪邱明部主力还在湖北襄樊一线,自襄樊至六安,沿途重山恶水,非数日所能到。现胡匪屯兵六安城下,久攻不克,气焰大为下挫,自湖北增援之王飞越、余剑匪部,兵少械劣,士无斗志。此正是我与胡匪决战之事!望众位齐心协力,打破叛匪不可战胜之神话!” “大帅,王飞越、余剑均为投降叛匪之奸人。此次一定要活捉此二人,以正国法!” 李鸿章看了眼厉声说话的吴毓兰。“此事我自有分寸,你等不用操心。” “大人,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大堂里做完部署,李鸿章将钱鼎铭单独留了下来。 走入后房,钱鼎铭刚坐下,又抬抬屁股小心询问。 李鸿章摘下官帽,坐在椅子上,端起佣人送上热茶,低头品尝起来。喝了两口,李鸿章头也没抬,询问道:“调甫,听说你跟王飞越很熟?” 钱鼎铭吓了一跳,王飞越现在是叛匪独立师师长,李大人说他跟王飞越很熟,那就是说自己在私下通匪了。 钱鼎铭急忙辩解道:“大人,小人只是以前跟王匪见过两次面而已,并无深交,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小人就觉得这个王飞越面相奸诈,非忠厚之人,谁想他竟然投靠叛匪,成了不忠不孝之辈!真是令人愤慨啊!” 李鸿章见钱鼎铭急不可耐要跟王飞越洗脱关系,不由得放下了茶碗看着有些心虚的钱鼎铭。 “调甫不用多心,我知道你以前跟王飞越有些来往,不过当时王飞越是黄州团练大臣,跟咱们都是一殿之臣,你与他来往,算不得通匪。” “大人英明。”钱鼎铭略松口气,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贴在后脊梁的内衣都湿透了。现在只要跟匪挂上点关系的,马上就叫你人头落地,根本不考虑你是官员,还是乡绅。钱鼎铭可不希望自己死了个冤哉枉也。 见钱鼎铭偷偷擦拭额头淌下来冷汗,李鸿章放下茶碗,平心静气道:“调甫,我打算让你到王飞越那边走一趟。” “……啊?王飞越那边走一趟?”钱鼎铭第一感觉李大人这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惊讶过后,钱鼎铭马上反应过来李大人为何说这话。钱鼎铭探出身子,小心问道:“大人,是否说服王飞越重新回到朝廷这边来?” “正是如此。”李鸿章随手从桌子上抽出两封信笺,递给钱鼎铭。“调甫你先看看这样可行么?” 钱鼎铭毕恭毕敬接过信笺,打开扫了两眼,抬起头看着李鸿章,疑惑地问道:“大人,这实授王飞越闽浙总督是否合适?总督乃封疆大吏,一直以来都是朝廷任命的,没有圣旨,其他人如何当真?……况朝廷要是不认,恐大人今后多有不便啊!” 第749章 李鸿章倒没钱鼎铭那么多顾忌。摇头道:“朝廷那边你不用顾忌,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我会给恭亲王上个折子,跟他分解一下。至于王飞越,他原本就是黄州府团练大臣,只要能迷途之返,实授总督此乃奖励之举,有何不合适?” 钱鼎铭心里还是空的很,自己这一去万事顺利还好,若是一个不好,大好头颅不是让叛匪给砍了,也要让朝廷给剁了。“只是……现在闽浙、两广都在叛匪手中,王飞越会答应这个空头官衔么?” 钱鼎铭手头上的信笺不光实授王飞越为闽浙总督,还有一封是实授余剑担任两广总督。 现在闽浙与两广都在叛匪手里,不管是实授还是加衔,让人到那边去,都显得太胡闹了。为了自己脑袋着想,钱鼎铭就是要去,也要有一些实际的东西为后盾,这种虚无缥缈的空头承诺,能少,尽量少点。 “闽浙、两广都是我大清疆域,现在不过暂时被叛匪窃据,总是要收回来的。难道调甫认为我们就无法收复失地吗?” “是、是。”钱鼎铭脸上表情立刻极为尴尬,谁都知道大清现在形势相当不妙,说是苟延残喘也不过分,湖广正在交战,封个湖广总督,怎么说手头还有几个县城,闽浙、两广深在敌后,看起来这辈子是不用指望了。 可他又是大清的官,明知道闽浙、两广不可能收复了,这话他硬是说不出口,一说出来,他钱鼎铭就有动摇军心,甚至诅咒灭国的罪名。 “调甫,这次前去,一路多加小心。王飞越与余剑毕竟新投叛匪没多少时日,官亭一役,俩人损失惨重,对派他们送死的邱明必然心怀不满。如能将此二人收服,对保卫桑梓,使父老乡亲免遭叛匪毒手自然打有帮助。望调甫好自为之。” 李鸿章充满了希望,娓娓道来。钱鼎铭一个劲点着头,心里却苦涩无比。这事情实在太难办,现在谁都知道大清只能勉为支撑,叛匪打到京师也不是不可能,听说朝廷那边派人与叛匪谈判,想要划黄河为界,各自治理,却让叛匪给顶了回去,人家要是没那份实力,口气又怎能如此之硬? 王飞越、余剑之所以投奔叛匪,也正是因为他们看好叛匪,许这样的心愿能满足人家么?看样子自己这个任务还真是凶多吉少啊! 李鸿章见钱鼎铭面有难色,知道他对此行一点把握也没有。在旁边开解道:“调甫,天下事并非已无作为了,还大有可为啊!现在秀峰已亲临太原,与锋芒所向叛匪在太原展开激战,大军虽小有挫折,却挡住叛匪锋芒,使其无法再进一步。太原稳,则京师固,事情还有回旋之地。左季高?哼,言过其辞,不过如此矣!” “怎么?直隶总督大人亲临太原前线?还将左宗棠给挡住了?”钱鼎铭有些不相信。 他自然不相信。官文是什么人?不过是因为身为满洲正白旗人,属于朝廷信得过的自己人,才会受到如此重用,如不是现在朝廷实在无人可用,他也不会当上直隶总督了。就这样一个满人,他能将左宗棠挡住?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四章(三)[目录引索] -------------------------------------------------------------------------------- 官文能抵挡住左宗棠,不光钱鼎铭不相信,实际上李鸿章也是有些怀疑。可事实上,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官文确是将左宗棠的十万大军挡在了太原城外。 阴雨绵绵,寒风裹胁着冰冷的雨点朝每一个角落扑去。 多日雨水让小店堡西边的汾水在接纳了东边涧河河水后不再平静,携带了大量泥沙,泛黄的河水咆哮着南下,河水拍打着两岸,发出隆隆雷鸣般巨响。 披着蓑衣的左宗棠如同一具塑像,站在河边望着北方乌沉沉的天际,仿佛能透过雨幕,望见遥远的城垣。 “司令员,外面雨凉,还是到屋里先避避吧!” 这已经不知是警卫员第几次催促左宗棠暂时先避避雨了,可是以前警卫员说的话,左宗棠当了耳旁风,这次也不例外。 战斗不顺,原本以为有战斗力的清军在襄樊战役被歼之后,北方不再会有什么有组织的抵抗,第三集团军进入山西开始也是极为顺利,可靠近太原府后,部队前进阻力骤然增大。 太原府周围冒出无数团练,这些团练武器装备不算很好,但都是地头蛇,熟悉地形,神出鬼没,凶狠狡猾,这个山头打两枪,那个山头放一炮,虽说每次都无法给第三集团军造成多大伤亡,可积少成多,也不是左宗棠可以承受的。 消灭他们吗?他们不跟你正面交手,大军沿途过去,看看都是老百姓,可要是人少了,那些老百姓又突然变成练勇,给你抽空子打冷枪,或者不知从什么地方变魔术一样,大刀长矛对着你就招呼过来了。 你总不能看到田间山头站着百姓有杀无赦吧?解放百姓的军队,却对被解放者进行屠杀,听起来这也太讽刺了。部队若是原地停留,对周围村庄进行宣传,自然可以将这情况扭转过来。但左宗棠现在想的是尽快拿下太原,活捉官文(他已经知道官文进了太原府),自己的部队第一个打进京师,埋葬清廷。哪有太多工夫和那些百姓套近乎? 如何分辨百姓和团练,这让左宗棠极为挠头。既然不能将那些多如牛毛的团练彻底消灭,邱明只能让军队组成几支大兵团,人多了,一般团练也不敢招惹,如有谁胆敢捋老虎胡须,大军一个包抄,可以将他们迅速兜住,以雷霆之势,彻底消灭捣乱者。 靠人多,可以避免与团练的大规模接触,可太原府这里不光有团练,还有清廷的新军。 清廷的八旗、绿营在与太平军、解放军作战中,数量虽然庞大,但战斗力却极为低下。 这也不能责怪清廷,实际上自唐朝以来,历代皇朝传统军事制度追求的都不是军队战斗力,而是如何让军队完全听从皇帝旨意(唐朝的安史之乱、藩镇割据算是让朝廷吃尽了苦头),不至于成为社会不安定因素,威胁到皇帝宝座,同时又能充当维护皇帝统治的工具。 大清军制虽然是在原满洲八旗兵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但入关收编了明朝降军,将他们改编成绿营后,皇帝一在北京定都,他也明显继承了宋、明建军精神,把军队的稳定作为第一要求,以满制汉、以文制武、化整为散、差操兼顾……这些都是以牺牲清军战斗力为代价,换来的是军队不至于威胁到皇帝安全。 军队这样发展好处自然有,这样的军队不会威胁到中央集权的大清皇朝,但害处却是军队不受重视,人们耻于当兵吃粮,到道光年间,清军火器居然还不如两百年前的明军,英国人洋枪洋炮过来,没有战斗力的军队自然只有落花流水的份了。 洋人纵然可恶,他们距离大清还远着呢!无法动摇大清根基。等英国人一退,大清那些军队还是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太平天国突然冒起,这给了暮气沉重的清廷一定警觉。不过太平天国的北伐军让清军在连镇、冯官屯歼灭,京师安定下来,战事在长江两岸进行,紫禁城里的官僚又觉得天下还算太平,军队还可使用。 一八六零年(咸丰十年)五月,以绿营为主体的清军江南大营被太平军再次击败,四万清军死伤逃遁;同年十月,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十万清军一触即溃(抗争的也有,蒙八旗在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率领下,新河一战,三千蒙古精骑人马相依,朝英法联军发起进攻。结果不言而喻,蒙古精骑成了众矢之的,“如墙之隤,纷纷由马上颠陨。”三千多精骑最后只有七人幸免于难。八里桥之战中,僧格林沁再败,八旗禁军指挥胜保,红顶黄挂,骋而督战,结果面部中弹,当场跌下马来,于是清军大溃。),咸丰皇帝在八里桥之战第二天就出狩木兰,如不是临近冬天,英法士兵难以承受北方的寒冷,希望尽快签约,英法联军就要攻打北京了。就是如此,圆明园也让英法联军放了一把火烧毁。 这两次军事上的严重失败,让皇帝和满朝文武大惊失色,他们看到清军虽多却臃肿庞杂,八旗与绿营在战争中以证明不可再用。南方湘勇虽然有战斗力,但它是个人招募,属于兵为将有,不轨朝廷直接统辖,朝廷对这些勇营自然也不会太信任,如何建设一支能镇压内部动乱,抵御外敌入侵的军队,成了摆在皇帝和满朝文武面前最现实问题。 原本朝廷想用湘勇和后来起来的淮勇镇压太平天国,以八旗、绿营牵制湘、淮勇营,平衡内外力量。为此,八旗与绿营要有所改动,练军就是这个改动的产物。 可一八六二年(同治元年),南方突然又冒出一支解放军,湘、淮勇营不是解放军的对手,连英法联军也大败亏输,能打仗的僧格林沁蒙古骑兵让人家打的不敢作战。练军虽然装备半数火器,却因出自绿营,先天不足,后天又能又有多大作为?不过滥竽充数而已,一交手,马上被人家打了个稀里哗啦。练军也难当重任。 八旗、绿营、湘、淮勇营、练军均不足依靠,而解放军势力却一日强于一日,以前纵然不重视军队,现在为了身家性命着想,也不能不对军队有所变革,不然等解放军攻入京师,万事休矣。 在战争中,满朝文武也看出来,英法联军虽然战场不利,可他的军制却比自己八旗、绿营要厉害多了,所以失利,不外乎远道而伐,势单力孤,不熟悉中国地形、气候,深入匪区后,粮草弹药补给出现问题。 第750章 为了避免祸至临头,悔之晚矣。掌握实权的内臣恭亲王认为“查治国之道,在乎自强。而审时度势,则自强以练兵为要,练兵又以制器为先。叛匪起事以来,大炮之精纯,子药之细巧,器械之鲜明,队伍之雄整,实非我大清所能及。” 外臣李鸿章走的还要远,他以为“……窃以为天下事穷则变,变则通。中国士大夫沉浸于章句小楷之积习,武夫悍卒有多粗蠢而不加细心,以至所用非所学,所学非所用。无事则嗤外国之利器为奇技淫巧,以为不必学;有事则惊外国之利器为变怪神奇,以为不能学,不知洋人视火器为身心性命之学已数百年……鸿章以为中国欲灭匪,则莫如学外国之利器,欲学外国利器,则莫如觅制器之人……欲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则或专设一科取士。” 内外重臣都认为必须改变,纵然有些腐儒大夫还在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国家经制之兵,垂二百余年,不敢轻议纷更,惟期实力整顿”、战场之败是因为“用人不明,与军制无涉。”可他们这些话已经不是主流了。 脑袋要紧,为了保护自己脑袋,又鉴于旧式军队已不可依,清廷在江南解放军还在与法军打得不可开交时,下令各省严汰八旗、绿营、练军十分之二三,挑选其中强壮者另立若干营,“分为常备、续备、巡警等军,一律操习洋枪洋炮,认真编练,以成劲旅”。 一八六五年(同治三年),清廷在京师设立“练兵处”,练兵处是考察和督练新军的总机关,由恭亲王负责。 和旧军(八旗、绿营、湘淮勇营、练军)相比,在编练指导思想、编练体制、兵役制度、军官制度、训练制度上,新军是完全不同的。 新军编练没有参照中国古代军事制度,而是完全学习和仿效西方军队的经验,在制度上,受俄国影响犹为深远。在军队中大量聘用俄国与英法国人担任教习训练各部(一八六六年后,英、法国人大量离开了新编陆军)。 新的制度规定清朝实行普遍义务兵役制,放弃以前采用的募兵制,改用征兵制。 新军编组诸兵种合成部队(步队、炮队、马队、长夫——也就是工程队,数种合之成一军),学习南方的解放军,在朝廷里设置参谋本部(由原来军机处发展而成)。军制方面,改变了原来的标、协、营、汛,完全学习西人(实际上是南方解放军),将常备军按军、师、旅、团、营、连、排、班序列编制。说起来,这种制度是“依照周制”,实际上完全换了汤药。 让清廷有些着急的,是军官培养和任用上,按照西方制度,军官应该从军校产生,可清廷现在没有军校,新建也来不及了,现在还暂时无法摈弃荫袭制,只能采用湘淮勇营的以战功选拔制度,所以军是新军,军官却还是旧人。这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期待以后再调整。 训练中,“训以开其智实,固其心性;练以精其技艺,增其材力。”训要求“励忠义、敬长官、守营规、勤操练、奋果敢”。练在西人帮助下,要操练步枪、火炮,埋设地雷,架桥修垒,地图测绘,战术配合、诸兵种配合上也极为讲究。 新军操练分两个阶段,士兵进入军营后,先进行三个月新兵操练,学习列队、步法及枪械使用知识,三个月后,按照步、马、炮、长夫转入专业技术操练和战术操练,步兵战术操练以营、连两级为主,演练进攻和防御各种西方战法。 自一八六五年开始草创新军,到一八六六年,一年的时间,清廷训练了六个师新军。这时法军战败,解放军拒绝了清廷求和乞求,开始全力北伐,而这些新军虽然刚刚有个规模,朝廷也不得不将这些无数银两堆积起来的宝贝投入到战场去。 建设他们,就是为了能发挥作用,总不能等人家灭了大清,这些军队还窝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新军一离开京师,马上在直隶总督官文率领下转入对京师威胁最大的太原战场:表里山河要是丢失了,平原上的京师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防范那些从山上涌下来的解放军。 左宗棠算是第一个品尝到新军滋味的解放军将领。 左宗棠指挥的第三集团军自从渡过长江后,一路北上,虽然有淮军阻截,又与僧格林沁数次交手,可那些军队根本无法对第三集团军行动构成太大威胁,到最后,连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也跟个莽夫一样,挥舞着腰刀让解放军机枪打死。虽然打死僧格林沁的是第四集团军模范军部队,可第三集团军是第一个冲进襄樊的部队,两军配合下,僧格林沁死在谁手里并不重要。 消灭了僧格林沁集团,左宗棠率领他的第三集团军稍时休整,很快跃进山西,将如秋风扫落叶将山西的八旗、绿营打的丢魂丧胆,一直到接近太原,左宗棠进军都很顺利,可现在,他的军队却在太原外围受阻,寸步难行,不得不停下来调整部署以利再次发起进攻。 阻挡住第三集团军的,就是清廷新军。 左宗棠书读了不少,他明白做为兵家必争之地,太原的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城东、城西均有高山做为屏障,登上山头,可以俯瞰全城。而直隶总督官文同样明白这些。 四个师的新军与山西练军、绿营一起占领了太原外围各个重要山头与村落,罕山、郑村、石千峰和周家山成了太原外围阵地。 受到清廷长期蒙骗的平遥、祁县、太谷商人,还在解放军与法军作战之时,即纷纷离开老家,进入太原。这些商人带有大量银两,龚自珍说过:“山西号称海内最富”,而之所以海内最富,就因为这些商人在中国到处做生意,家里积蓄了富可敌国的家产。 这些商人原本就对太平天国心怀不满,认为太平天国起事,断了他们的财路,现在从太平军发展而来的解放军有夺取天下之势,朝廷说了,这些“叛匪”对与朝廷合作之士“烧杀抢掠”,把田地分给奴仆,富人成了乞丐。商人们自然不会对解放军有什么好印象。 这些商人之所以富起来,经营手段高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与上面的那些官员沆瀣一气,实际上都是官商,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自然不希望清廷垮台。 进了太原的不光有道光三年成立的中国第一家票号“日升昌”,还有协同庆、长盛蔚、蔚泰厚、太谷的曹家、祁县何家、祁县渠家(渠家在祁县的家园有“渠半城”之称)、祁县乔家、榆次的常家(乔家一个院,常家二条街。当然,这个是后话了。)…… 众多的商人不光将家产带进太原,为了自己在城里免遭刀兵之灾,他们还与城里清廷官员合作,开办了太原洋炮局。大量生产仿制俄国的洋枪、洋炮。而这些洋枪、洋炮质量不怎么样,用来防守,却也让解放军的第三集团军头痛不已。 警卫员看着站在雨中的左宗棠心焦不已,任凭他怎么说也无法让司令员回去。虽然是九月,可这里不比江南,天已经很冷了,站的时间一长,给雨这么一淋,很可能就要着凉。政委在去大同之前,已经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司令员,可现在司令员却不让他照料,这让警卫员十分头痛。 正在心烦,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警卫员警惕地掏出左轮手枪,转身望着身后,几匹骏马在雨雾中朝小店堡方向飞驰过来。 “司令员,马军长来了!” 左宗棠一个转身,飞驰过来战马上的骑手越来越近。左宗棠舒了口气,马上骑手他认识,是他过了长江后,划归他指挥的第五军军长马鼎南。 距离左宗棠还有一段距离,两边蹿出几个战士,将骑手拦截下来。 马军长跳下战马,将缰绳递给身后上来的战士,与突然出来的战士交谈两句,笔直地朝左宗棠站着的地方快步走了过来。 “司令员……第五军军长马鼎南奉命前来报到!” 左宗棠上下打量一番马鼎南,经过长途赶路,马鼎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沿着面庞不停朝下淌落。 顾不得说什么场面话,左宗棠直入主题:“你的部队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应师长的第九师已经占领交城,高师长的第十师现在抵达徐沟、东阳镇一带。司令员,是否轮到我们军上了?”马鼎南有些激动地询问道。 自从和第三集团军主力会合后,马鼎南的第五军就算失去了用武之地。有什么战斗可打,左宗棠首先想到的是刘松山的第十三师,如十三师力量不足,需要增援,支援上去的必然是王德榜的第十二师,接着是程学启的第十一师,马鼎南的第五军成了第三集团军总预备队。 马鼎南曾经为了这事找左宗棠埋怨过,可左宗棠却告诉他第五军乃第三集团军精锐,刀子要用到刀刃上,对付一些无能之辈,第五军这样优秀军队何必上去?还是让没怎么打过仗的十三师上去锻炼锻炼吧,第五军还是留在该用的时候再用。 这样的话左宗棠从湖北说到河南,又从河南说到山西,结果一路长驱直入,第十三师立下赫赫战功,而第五军却默默无闻,好象被遗弃了,这让马鼎南很不舒服。 这次过来,马鼎南事先已经知道第十三师攻打郑村不下,而王德榜的第十二师进攻西山聂家山,又告失利,程学启的十一师进攻东山也不顺利,攻下东山石咀,就无法继续前进了。 左宗棠的三个师都进展不顺,马鼎南自然认为自己应该有了用武之地。 左宗棠默默点点头,算是肯定了马鼎南说法。 第751章 让马鼎南的第五军上来,左宗棠也是迫不得已。 左宗棠认为,在击败了法军之后,清朝退出历史舞台已经是必然的了,大军北上,根本是横扫千军如卷席。存了点私心的左宗棠自然很乐意看到自己的老部队刘松山的十三师、王德榜的十二师可以在这样战争中捞取一定资本。不是没办法,他才不想让马鼎南这个解放军的老底子部队上来摘果子呢! 可现在三个师(包括程学启的十一师)却纷纷受阻太原外围,左宗棠纵然不乐意,他也不得不让马鼎南军上来了。 谁叫他左宗棠曾经在杨沪生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只要自己北上,拿下京师不在话下?现在京师还没拿下,自己却在太原城外无所作为,左宗棠如何能够容忍这样事情继续? “前方现今战事不利,东山、西山、郑村,三个方向没有一个拿下来,这样局势继续下去,我军何年何月才能进入太原?” 马鼎南满面红光,很是急切说道:“说吧!司令员打算让我们军攻打什么地方?我保证!只要我们第五军上去,就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拿下来的,实在拿不下,我们砸,也要把他给砸碎!” 左宗棠回头看了眼太原府方向,阴冷地说道:“我打算让你部占领东山、西山外围,监视守军,不让他们突围出去。调十一师监视郑村之敌,同时将北上的骑兵军调回来,与十二、三师一起,剿灭太原府周围团练武装!”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四章(四)[目录引索] -------------------------------------------------------------------------------- “啊?不让我们军攻打太原府?” 马鼎南难掩满脸失望。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有施展才能的机会了,可没想到司令员将自己调上来,是给城里的清军把门,不让他们出来,这与马鼎南想象实在差的太远。 左宗棠淡淡道:“周围团练活动频繁,对我攻打太原府已造成极大威胁,必须早日清除。城里清军人数众多,寿卿、朗青屡次作战,部队损耗不小,若使城里守军突围出去,恐怕前功就要尽弃。你部人数虽少,却系我军精锐之所在,谅城里那些跳梁小丑,就是想突围,你部也不会让他们得逞吧?” “这倒是。”马鼎南回答的有些不是很情愿。 “马军长,你部占领东山、西山阵地后,不能一味死守,如条件许可,也要尝试一下是否能攻下东山那边的罗山。”左宗棠好象没听出马鼎南话说的很勉强,按照他的思路说了下去。“东山乃太原府天然屏障,罗山高出太原府五百余米,自山上可以俯视太原整个城池。明末流寇李自成,就是先占领了罗山,然后朝西平推,这才攻下太原府。我军要打下太原府,罗山不可不拿下!” 马鼎南一听,司令员并没有光让他死守,还是允许他活动活动手脚,不愉快的心情立刻飞到九霄云外,只要能主动打击敌人,而不是死守,他自然很乐意执行。 马鼎南认为很多时候“死守”就是“守死”的代名词。湖口一役,虽然第五军打出了威风,可他的部队损失惨重,让马鼎南不能不后怕。进攻,让敌人“守死”,这才是他第五军应该做的。 马鼎南有些跃跃欲试了,他想从左宗棠嘴巴里套出一些情报,开口询问道:“司令员,罗山那边守敌有多少?” “罗山守敌约在一万三千上下,由马心楷担任统制的第四师守卫。” “马心楷?”马鼎南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十分耳熟。“是以前震字营营官马复震吗?” “正是他。”左宗棠叹息一声,很是惋惜。 马鼎南有些了解,不再询问。 马复震是安徽桐城人,字心楷。他的祖父马瑞辰、父亲马三俊都死在太平军枪下。 一八五九年(咸丰九年),马复震由吴廷栋推荐给曾国藩,一八六零年,他奉曾国藩之命募集“震字营”与太平军作战,后来马复震跟随升为浙江巡抚的左宗棠进入浙江与太平军和后来的解放军作战。战斗中,马复震先是升为副将,后来又升为总兵。 一八六三年,打算撤离宁波的左宗棠,率领楚勇刚到绍兴府,就让太平军与解放军围困起来,马复震当时也在包围圈中。在压力下,左宗棠打算起义投奔解放军,而马复震因为与太平军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坚决反对“投降”,后来见事不可为,马复震抛弃部下,化装潜逃出绍兴,一个人独自一路跑回清廷控制区。 此人性喜嗜酒,往往至于大醉泣下,即赋诗以自遣。左宗棠对他还是比较欣赏的,对马复震没有跟着自己在解放军干,常引以为撼。 左宗棠原本打算让十三师进攻东山,只是在知道马复震成了清军第四师统制,并且现在就驻守在东山后,左宗棠不得不调整部署,让与马复震没什么瓜葛的程学启师进攻东山,而将与马复震熟知的刘松山十三师从出发阵地撤下来,调整到郑村方向。可就是这样,最终程学启师也不过攻占石咀后,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这个顽固的马复震是拼了性命,非要阻止左宗棠前进不可。 “东山固然重要,西山也不能轻敌。防守在西山的是清军第二师,统制是鲍春霆。” 马鼎南在听到东山守将为马复震后,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明白左宗棠与马复震的关系。看来左宗棠的十一师没有拿下东山,与左宗棠有心障是分不开的。而左宗棠正是因为如此,才将自己这跟马复震没关系的第五军调了上来。可没关系是没关系,马鼎南必须想到如果杀了马复震,左宗棠会有什么反应。最好,当然是能活捉马复震,并且让他投降了,只是这好象很难。 还没想到如何对付马复震,左宗棠后面说的话,更让马鼎南眉头皱成一团。 这个鲍春霆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鲍春霆很多人不清楚,可要是说鲍超,大家都知道他是谁。 鲍超,字春霆,他是四川奉节人。与马复震一样,鲍春霆也是属于曾国藩湘勇系统。 咸丰初,鲍超追随向荣到广西镇压起义,后加入湖南协标,一八五六年(咸丰六年),鲍超创立“霆字营”五营,一八六零年,因为与多隆阿不和,乞假回故乡,曾国藩见他是个人才,奏准清廷,将鲍超改为归他曾国藩指挥,同时,赐号博通额巴图鲁。 一八六二年,鲍超与北上救援当时天京的温州解放军在皖南、浙西狠狠打了几仗,不光将解放军赶出皖南,还占领了徽州。为此,鲍超被清廷赐黄马褂、授浙江提督、予云骑尉世职。 一八六三年,鲍超统率他的霆字营自徽州朝杭州进攻,想全力援救当时还在清廷方面的左宗棠部,结果在杭州与当时太平军侍王李世贤的部队打的难解难分,李世贤没消灭“清妖”鲍超,鲍超也无法将左宗棠救出来。 绍兴战役结束后,鲍超放弃杭州,逃回皖南,后一路撤退,一直撤到湖南。当解放军发起湖南战役后,鲍超虽然全力应战,却因实力相差悬殊,部队被歼灭,他率领部分败兵逃过长江。 马鼎南在徽州与鲍超交过手,鲍超过了长江后,战场上一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原本以为鲍超因为战败,让清廷给处决了,没想到自己却在太原府这里又跟这个“老朋友”见了面。 马复震有多大本事,马鼎南不知道,可鲍超的本事马鼎南却是领教过的。连杨首长当时在徽州都因为不想与鲍超打下去,带领部队打到江西去了,马鼎南不相信自己比杨首长还要厉害。 还真是遇到硬仗就想起我们这支主力部队!这两块骨头可真难啃……马鼎南肚子里暗暗叫苦。要是让他一个军负责一个,不管是马复震,还是鲍春霆,马鼎南都不会如此头痛,一下子对付两个,马鼎南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了。 可他是解放军百战名将,怎么能面对屡战屡败的清军,表现出一丝犹豫? “请司令员放心,五军坚决保证鲍春霆他就是一兵一卒也别想从西山跑出来!” 虽然心里暗暗叫苦,马鼎南还是挺起被雨水浇湿的胸膛,很是珍重对左宗棠保证。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既然如此,干嘛不把自己体现的更英雄一点? “太原府系我军必破之城,不能绕过去。晋定公十五年,晋卿赵简子家臣董安修筑晋阳,唐朝,晋阳与长安、洛阳并称三京,宋太平兴国四年,因战事,宋不得不将晋阳付之一炬。后潘美于汾河东岸唐明镇重新修筑太原城,明洪武九年,晋王朱扩建太原城,为明朝九边重镇之一。此城太行山雄居于东,吕梁山巍峙于西,云中、系舟二山合抱于北,汾水自北而南纵贯全境。攻占太原,西安与京师之间联络被切断,天下大势将定矣。” 马鼎南听的极为佩服,他只知道太原府很出名,也很重要,至于如何出名,为什么重要,这不是他所了解的。今天听左宗棠如此一说,他才明白过来,合辙这太原府自古就有名了。 晋定公、赵简子、董安什么的,马鼎南听都没听过,他只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唐朝之前的,三国是让魏国一个叫司马懿的家伙篡了位,建立的就是晋朝(很显然,马鼎南在这方面搞错了,建立晋朝的是司马炎。而左宗棠所说晋定公那是春秋时期的事,不过马鼎南显然不知道春秋是怎么回事情,他只知道秦始皇。),而晋朝亡后,又有什么五胡乱华,接着才是隋、唐。 第752章 掰掰手指头,好象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要是这么说,这个太原建城就有千多年历史。 对左宗棠如此博闻强记,马鼎南这个加入解放军后才基本上脱盲的大老粗,自然只有五体投地,点头称赞的份了。 “既然如此,司令员为何不集中主力,全力拿下太原府?” 左宗棠看了眼马鼎南,还没说话,他的警卫员已经不满了,又督促左宗棠赶紧回去避雨。 这次左宗棠不再固执了,拍了拍蓑衣上雨水,淡然道:“走吧,先回去收拾收拾再说。” 王家大院坐落在小店堡西南角,门外没走两步就是汾水与涧河交汇处。左宗棠还没到小店堡,打前站的集团军部人员已经相中了王家大院,把这里设置成集团军攻太原指挥部。 还没接近王家大院,远远的就能看到宏伟的挑角门楼,马鼎南跟着左宗棠沿着墙角走到大门处,门楼上挂着一块“福*乡缳”的木匾(第二个字太草,马鼎南不认识),门楼下铺置着八仙石砖,两扇大门是木雕垂花门,一进院门,由西向东是条近百米长的青石甬道,甬道南边是车马大院——现在成了警卫连驻地,甬道北面是两座楼院,左宗棠的佣人从两座楼院里进进出出。 跟着左宗棠一路前行,过了一个长方形门洞,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花园出现在马鼎南面前,只是现在是秋天,百花早已凋零,枯黄的叶子显得有些败落。 门洞北面是一座两层楼房,左宗棠就朝那座楼房信步走了过去,马鼎南紧随在后,一边走还一边打量着。这座楼房前有出檐设廊,砖砌窗户外圆内方,七架木结构的房顶,木头上都雕着各种吉祥的花纹。 跨过房门进了楼里,马鼎南还以为自己会在里面看到什么稀罕的,没想到刚进房门,眼前一切让他大失所望,里面除了一张八仙桌,几把南方竹靠椅,别无二物。 如此漂亮的楼房,里面却什么也没有,这也显得反差太大了点。 “怎么?你在看什么?”警卫员将一盆热水端了上来,拿起毛巾,在热水里拧了拧,随意擦了把脸,左宗棠侧脸见马鼎南打量着屋里摆设,不由得笑了起来。 放下毛巾,左宗棠解下身上穿着的蓑衣,递给警卫员,由警卫员将蓑衣拿了出去,走到正对房门的竹靠椅,坐下后左宗棠笑道:“这里原来住着商人王源浈,我军还没到,这个王源浈就带着一家老少跑到太原城里去了,连值点银子的东西都搬个干干净净。听没走的小店堡人说,这个王源浈家有百万两银子,可是这里首富啊!” 知道马鼎南是个大老粗,左宗棠也没跟他文绉绉说话,不然,左宗棠要是说几个典故,这个马军长多半听不明白。那样左宗棠累,马鼎南也听的不是味道。 “乖乖!……百万两银子啊……”马鼎南匝舌不已。将戴着的斗笠摘了下来,递给走到他面前的警卫员,也不管身上衣服还滴着水珠,摇着脑袋,就那么走到左宗棠旁边,自己拉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这人要富了,还真有钱!我现在全部身家也不过折合几十两银子,这还是省吃减用积攥下来。百万两银子?我看这辈子是没指望喽!就是华尔那个守财奴,他也不过有十来万两银子,跟这个王源浈相比,还差得老鼻子远了!” 左宗棠见马鼎南又是羡慕又是遗憾,不由开玩笑说:“想要有钱也很简单,你只要跟那些商人说一声,保管银子把你家床都能压塌。” “啊?你让我索贿?”马鼎南看着左宗棠,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可不成!咱这人胆子小,开口要钱的事情是万万不敢做的,何况我只要这里一开口,那边倪阎王立马就能知道!……老天!杨首长打骂咱都不怕,就怕倪阎王惦记上。只要这口子一开,到时候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左宗棠看了看马鼎南,捋着他的胡子笑得更开心了。 这个马鼎南说得倒是很坦白,并不是他不想受贿,实在是倪峰手太长,眼睛太毒,他那些手段又让人害怕。这样的后果是,你就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连杨沪生与史秉誉的岳父都敢开刀,这倪峰也没法不让人家害怕。 左宗棠知道解放军中对倪峰狠的咬牙切齿的大有人在,可人家倪峰在军队中有杨沪生保着,地方上史秉誉与容闳、洪仁痔乇鹦郎退又饽叻宄痛x韵蠖际侵ぞ萑吩洌媚阆敕床刀颊也蛔沤杩冢傩战氚嗵旎说群牛隳谜庋娜艘裁话旆ā? 没办法,只能背地里骂上两句“杨首长养的疯狗”、“倪阎王”等等,另外自己在小心谨慎些,别让杨首长养的这条疯狗把你给咬了。 左宗棠从小家境并不太好,虽说他不是穷的没裤子穿的佃农,可家里揭不开锅的日子,他也是时不时尝到的。对贪官污吏,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左宗棠也是深恶痛绝,虽然自己后来当了清廷大官,性格没法改变,对那些草菅人命,一心捞钱的家伙,左宗棠还是照样痛恨不已,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轻易让杨沪生做思想工作给从清廷那边“拐骗”到解放军中来了。要知道,作为一个儒者,左宗棠对气节也是十分看重的。 能搞出一个让官员害怕的人来,左宗棠不能不佩服杨沪生。清廷喊清廉,这从进了北京就开始喊起,可每个皇帝手下,又有多少个是清官? 清廷官场如市场,如一个大贿赂场,官场上很多东西可以买卖,许多事情非贿不办。买卖和贿赂时,或公开交易,明码标价,明目张胆行贿索贿。或偷偷摸摸,暗地成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管是行贿还是受贿,大家都儒雅含蓄。“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风气是如此,你不行贿受贿,只能受到排挤。 清廷有大量的官是捐官出身,“捐官做,买马骑。”只要你有钱,并且不是奴隶、唱戏的,你就可以买到官职。 “千里为官只为钱”。捐了大笔的钱才换来一个官,本钱自然是需要问小民要回来的。不光本钱,投入那么大家当,怎么说利息也要有一点。于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也就顺理成章了。当官的以发财为目的,一旦当了官,如贪婪没有跟虎狼一样,那真是异数。这世界异数又有多少?于是盘剥的狠了,农民起事也是顺理成章的。 就左宗棠所知,太平天国对官员索贿、纳贿同样没什么办法,连天国柱石忠王李秀成都在受贿,不受贿的洪仁质艿礁鞲鐾跻偶罚慊鼓芤笫裁茨兀? 倒是杨沪生这里,就因为有一个倪峰,一个监察院,加上全民监管,结果索贿、纳贿之事在这里几乎绝迹——完全绝迹当然不现实,能几乎绝迹已经很了不得了。而那些胆敢抗拒,逆流而上的,一个个也没个好下场。 左宗棠将思路收了回来,看着转悠脑袋,好象在寻找倪峰是否隐藏在这里的马鼎南,笑道:“王源浈并不算最富的。听说从平遥跑到太原去的日升昌雷鸿翙带了千万两银子,蔚泰厚的毛履泰携带进太原的家产也差不多是这个数,还有祁县的乔家、渠家,太谷的曹家,榆次的常家,灵石的王家……哪家没有近千万家产?这些家产现在都让他们带进了太原府。” 马鼎南瞪着眼睛,张大了嘴,看着左宗棠好久说不出话来。 “乖乖……这个多,怕是有万万之数吧?……奶奶的!司令员您还是快点下命令,打下太原,咱们财政问题不是马上就能解决了?……万万之数啊!让我数,就是数一辈子俺也数不过来。” 马鼎南咧着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上海已经是马鼎南所知最富裕的城市,一个月可以有六十万两银子进帐,上海之富可想而知,可这山沟沟里居然藏着一个不亚于上海的金窝窝,这是马鼎南在到小店堡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让运输队朝南京、南昌、赣州运,马鼎南的想法是:今夜做梦也在笑。 左宗棠看马鼎南想银子想疯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笑了这么长时间,左宗棠觉得自己脸上肌肉都有些僵化了,忍住笑,摇摇头道:“这些银子固然可观,只是我们就是打下来太原,也一分一毫不能动。” “不能动?……哦,对了,这些家伙是商人,不是地主,我们不能将他们银子当田地给没收了。”马鼎南这才想起,太原城里躲着的是商人,不是土地主,他的战士不能把这些家伙当土豪劣绅给打了,不然倪阎王还是要找他麻烦。 一想到万万两银子摆在眼前,自己居然无法自作主张支配一下,马鼎南就觉得太郁闷。 想银子想疯的马鼎南很快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这些人不是离开家,跑到太原去了么?那么他们就是带着银子资敌,就是咱们的敌人,俺没收这些混蛋家产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左宗棠终于忍不住笑了,自己手下这军长还真可爱。“这个就要倪峰说了算了。他若是认为这些人只是受清廷蒙蔽,马军长你只要动一根手指,恐怕连我也保不住你。” 一提到倪峰,马鼎南的歪脑筋马上收了回去。失望写在他的脸上。 “报告!……司令员,十三师师长到了。”集团军部参谋从外面走到门口,大声说道。 自从马鼎南跟进来,一直微笑着的左宗棠,脸上笑容收拢起来,立刻,一股威容自然从他脸上表露出来。 左宗棠的气势让坐在他身边的马鼎南看了心跳不已,不由得将座位悄悄朝旁边挪了挪,离左宗棠稍微远一点,人也不再嘻嘻哈哈。 第753章 左宗棠大刺坐在竹靠椅上,没动位置,淡然道:“让刘师长进来吧。”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四章(五)[目录引索] --------------------------------------------------------------------------------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刘松山与他侄子刘锦棠一脸失落出现在门口。 刘松山走到门口,见左宗棠坐在里面,冷眼看着站在门外的自己跟侄子,不由得垂下头,一抱拳,有些无力道:“司令员。” 左宗棠冷哼一声:“……进来吧。” 刘松山刚进来,左宗棠厉声问道:“刘师长,郑村清军不过五千之数,你师一万五千之众,为何三天未下?” 刘松山脑袋垂得更低了,惶恐小声回道:“司令员,都怪卑职无能,给司令员丢脸了。” 刘松山在接到命令回小店堡时,就知道今天不可能讨个好。 重炮掩护下,他的十三师打了三天,居然攻不下五千清军防守的郑村,自己还损失了千把人。左宗棠要是不找自己麻烦,他也不是左宗棠了。 以前左宗棠见了刘松山,大家都是湖南人,左宗棠总是要称呼他为“寿卿”,显得亲热一些。今天一见面,左宗棠连凳子也没给他刘松山预备,“寿卿”是不叫了,直接称呼他为“刘师长”,彼此生分了许多。 诚惶诚恐的刘松山光想着如何不要触怒左宗棠了,倒是他比他小了十一岁的侄子刘锦棠显得初生牛犊不怕虎,硬着脖子道:“司令员,郑村三日未下,非战之罪。” 刘松山吓了一跳,他素知左宗棠气量不是很大。在军队中,左宗棠历来是惟我独尊的,第三集团军连杨首长都插不上手,只能任左宗棠折腾。若是顺着左宗棠的意思去说,让他舒服了,他也不会太难为你,可自己侄子非要分辨几下,要是惹恼了左宗棠,到时候叔侄俩非一起倒霉不可! 坐在左宗棠下手的马鼎南同样对年少气盛的刘锦棠担心。这倒不是说马鼎南很熟悉左宗棠,马鼎南虽然被分配到第三集团军,可左宗棠习惯跟着十二、十三师跑在前面,让他的第五军跟在后面吃灰尘,马鼎南知道的左宗棠基本上都是听别人说的。 马鼎南替刘锦棠担心,这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高级将领,平常与其他高级将领接触多了,对军队还是很了解的。一支军队中,历来强调下级必须无条件绝对服从上级,上级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顶撞上级是万万不允许的。 例外也有,邱明就敢顶撞杨沪生,可这邱明何许人也?人家是杨沪生的爱将,不管邱明说什么,杨沪生只有包容的份,自然不能拿邱明这特殊例子来形容整个军队。 不知为何,马鼎南看着刘锦棠毫无来由就喜欢这年轻人。也许是因为作为军长,马鼎南自己年龄也不大,看年轻的刘锦棠更顺眼一些。 马鼎南正想训斥刘锦棠两句,好打个马虎眼,给左宗棠台阶下。可他马鼎南还没开口,左宗棠倒是先说话了。 “哦?一万五千之众打不足五千的敌人,三日未下郑村,还非战之罪。不知毅斋有何话说?” 刘锦棠一抱拳,也不理会站在前面的叔叔一再用背在身后的手朝他打手势,自顾自说道:“司令员,我军自离开江南,大军千里北进,未有一日休息。我二十五旅挥师过江,拥兵九千,至襄樊一役,部队只剩四千,虽有补充,入晋时,全旅不过七千。过黄河,翻越王屋山,后方粮草不继,只能就地征集。南方喜食大米,北方多为小麦、高粱,江南之士,多不习北方水土,沿途水土不服,士兵多有病倒。加之沿途团练众多,冷枪不断,到郑村将士精疲力竭,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郑村守敌虽少,然敌蓄势以待多日,粮弹充裕,兵虽少却为精兵,又处守势,我军众有万五之数,也暂时无法攻下郑村,还望司令员明察!” 说完刘锦棠抬起头,毫不示弱看着毫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的左宗棠。 刘松山冷汗直流,如此顶撞左宗棠,目无尊长的刘锦棠这下算是闯了弥天大祸了。 马鼎南目瞪口呆看着站在门口的刘锦棠,居然能说的如此头头是道,这刘锦棠也算是一个人才,可惜就马鼎南所听说的,左宗棠并非可以容人之辈,顶撞这么厉害,小鞋是穿定了。马鼎南在心里对这个年轻的后生摇头叹息。 “毅斋,你所说这些只是借口,纵大军北上,兵士多有水土不服,然军械充裕,兵虽少,也能破敌,况乎万余虎贲?” “司令员,沿途多有战斗,枪械即使完好,弹药损耗也多。江南、江北地势完全不同,新至晋地,将士人生地不熟。纵有十分力气,能发挥三分已属难得。” 左宗棠默然半晌,挥挥手:“看座。” 警卫员从外面进来,将两把椅子搬好,让刘松山与刘锦棠坐下。 刘松山有些懵懂了,侄子顶撞左宗棠不可谓不厉害,按照左宗棠以前表现,他要不当场翻脸,那可真是奇闻了,可今天左宗棠不光没翻脸,还让他们坐下…… 猜不透左宗棠到底想什么的刘松山在警卫员将椅子放在身后后,迷迷糊糊坐了下来。 想不透的不光刘松山,只是左宗棠在刘松山和刘锦棠叔侄坐下后,并没有询问前线打的如何,而是与他们谈古论今,从盘古开天辟地,一直能扯到洋人最近又新制造出来什么新鲜玩意儿。 刘松山和刘锦棠想说下前面战斗,马鼎南想询问太原之敌防卫情况都不可得——左宗棠总是很轻巧两句话就给带了过去。 阴雨天,还没到太阳落山,天已经黑了下来。十二师的王德榜,十一师的程学启先后进了屋。 王德榜跟程学启进来时候都有些灰溜溜——打了三天还没将东山与西山拿下来,这让他们有些很丢面子。对这俩人,左宗棠没像对刘松山那样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是很冷淡让警卫员给他们搬把椅子,供他们坐下,俩人跟刘松山一样,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不知道左宗棠到底想给他们什么颜色看看。 屋里光线很暗,警卫员在屋里点上蜡烛,屋里亮堂了一些。只是听着外面沥沥雨声,凉风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将蜡烛燃烧的火苗吹的左右摇摆,人脸忽明忽暗。偌大的大堂就坐了五个人,显得有些空旷,左宗棠一个人说,几个人坐在下面洗耳恭听,总有些阴森的感觉。 刘松山听左宗棠一下午东拉西扯,终于忍不住了,是福是祸早揭开早了结,现在这样拖着算什么一回事? 见左宗棠再次扯到他与樊燮的事件,官文利用樊燮,差点砍了他左宗棠脑袋,刘松山忍不住问道:“司令员,既然马军长的第五军已到太原府,官文现在太原,我等是否会集各路兵马,直取太原府,活捉官文?” “是啊,马军长既然来了,只要给我增加一个旅,我就能把东山拿下来!” 左宗棠说着各种趣事,马鼎南听的昏昏欲睡,现在听刘松山与程学启先后询问到战争事宜,马鼎南又来了精神,急忙道:“司令员,您还是说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左宗棠见几个人伸长了脖子,望着自己。手指轻叩靠椅扶手,看了眼刘锦棠,道:“毅斋,你先说说我们下步该如何做。” 刘锦棠一愣,还没开口,刘松山倒先说话了。 “毅斋还是孩子,他懂得什么?还是司令员您先说说吧。” 左宗棠摆摆手,微微向刘锦棠坐的方向倾了倾身子。“不忙,先听听毅斋是如何说的。” 马鼎南刚才已经听过左宗棠是如何安排自己军任务,心中有了一些底。看样子,左宗棠并没有将自己的部署告诉这三个师长,也许他还没下定最后决心——听左宗棠所言,城里的官文对他可是有很大吸引力,如能一战而下太原府,活捉官文,左宗棠决不会拖延时间。 马鼎南毕竟没有到前面去过,表态很容易,只要拍着胸脯说两句狠话就是了,可万一出现意外,自己表态不成了笑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杨沪生说的,马鼎南没有到前面去,他也不想轻易开口。 而刘松山、王德榜、程学启与太原府守军打了三天三夜,他们对敌人应该是很了解的。至于让刘锦棠先说,马鼎南认为,这可能跟刚才刘锦棠顶撞左宗棠有关。当然,如果刘锦棠答的好了,他在左宗棠心目中的位置,很有可能变成邱明和杨沪生之间的关系那样。 毕竟是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刘锦棠略显拘谨,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略思半晌,抬头道:“司令员,我以为在扫清外围团练之前,我军不宜迅速攻城。” 左宗棠挪了挪身子,饶有兴致问道:“何以见得?” 刘锦棠娓娓道来:“襄樊一役后,我军不过略示休整,马上全军北上。襄樊至太原府千里之遥,沿途大仗虽没有,小仗却不断。进入山西后,部队已极为疲惫,而太原之敌养精蓄锐多日,士气正旺。孙子曰: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此不宜迅速攻城其一。其二,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然我军迅速北上,沿途民众多不了解,对我有敌视,暗中骚扰使我粮草多有损耗,令我不胜其烦。孙子又曰:举军而争利则不及,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暂时休整,改变民心,以消除后顾之忧,此变被动为主动。” 第754章 左宗棠听了微微点头,见刘锦棠停了下来,问道:“还有吗?” 刘锦棠想了下,看了眼刘松山,见刘松山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道:“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又云: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孙子还说过兵贵胜,不贵久。毅斋怎么没考虑到我军停在太原城外,时间越长对我愈不利。”王德榜见左宗棠让一个后生小子滔滔不决,说个不停,在旁边不大乐意了,非要跟刘锦棠抬下杠。 刘锦棠毫不客气道:“君之所以患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因敌而变,只为争先,岂能抱残守缺,食古不化?” 王德榜给刘锦棠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松山帮自己侄子道:“朗青,不是我帮自己侄子,只是我们攻打太原外围已经三日,虽然火器犀利,却寸步难行。东山、西山我不知道,我们师数次攻打郑村,付出惨重代价,却无法攻进村内。别以为我们十三师都是孬种,实在是守敌占了地利之便,阵地坚固,弹药充裕,我军日夜不处,倍道兼行,以成疲军又如何能速胜?” 王德榜与程学启都没话说。 刘松山说的是大实话,不光十三师现在攻击受阻,十一师、十二师同样拿敌人没办法。这是他们离开江南后,从来没发生的事情。 也许刚开始大家还有些轻敌,可攻了两回没拿下来后,那些轻敌之心早就收了起来,就是不再轻敌,东山、西山也没拿下来。三处一处未下,还能说这支部队战斗力不强,要是三处都没下,那就不是哪支部队问题了。 “攻城者,必先使谍者求知城中之粮数。计人为费粮多而人少,则攻而勿围。粮少而人多,则围而勿攻。”左宗棠觉得差不多了,站了起来,踱到大堂中央。“我军千里突进,对太原之敌事先并不熟悉。三日之战,不过试探而已。” “蒙古军长于野战,不善攻坚,进入中原后,因经常遇重兵囤积之城邑,战法不得不改变。为攻下城邑,蒙古军采取屯兵与城邑附近,而在城外四周大肆杀戮,抢掠百姓,破坏村庄,以使守军出击,以便于城外于守军决战,乘胜夺取城邑……” 几个人坐在椅子上,眼珠随着缓缓踱步的左宗棠移动,静静听左宗棠讲的那些话。 “……如守军畏惧不出,凡攻大城,比先击小都,掠其人民以供驱使。令每一骑兵必欲掠十人。人足备,则每名需草或柴薪或土石若干,昼夜迫逐,缓者杀之。追逐填塞壕堑立平,或供鹅洞炮座等用,不惜数万人。以此攻城壁,无不破之。” 马鼎南听的大汗淋漓,这些话对他来说,圈子绕的实在太大了点,不过主要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 “司令员,难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将城包围起来,捉太原府周围百姓,让他们帮我们攻城?” 王德榜同样听的汗流浃背,他是监生出身,听这些话毫不困难,可对左宗棠话里的意思,王德榜听了心惊不已。 自从绍兴起义后,王德榜在温州政治学院读过几天书(当然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军民鱼水情那一种),知道解放军不可能驱使老百姓替自己挡枪眼,如让百姓送死,那官也不用当了。 左宗棠别的不说,只说蒙古军。王德榜不是死读书,不知身外之物的书呆子,他自然知道这蒙古军不是现在的蒙古八旗,而是成吉思汗的军队。 让解放军学习以凶残著称的蒙古军?也许他左宗棠在杨首长心目中地位很高,真要让些百姓送死,杨沪生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可王德榜不比左宗棠,现在他还想当开国功臣呢!可不想自己功臣没当上,倒成了反面小丑。 “自然不是如此。”左宗棠转身看着舒了口气的几人。 与刘松山拥有同样担心的,大有人在。好不容易在对洋人战争中捞到一些美誉的他们,谁也不想成了不齿于人类的臭狗屎——虽然有些人很喜欢成吉思汗这样的刽子手。 “太原必须拿下,此事不容质疑。只是从前几天进攻来看,太原府守备坚固,如强攻,我军伤亡必大。未免受挫城下,我意已决:令马鼎南之第五军兵临东山、西山,程学启之第十一师,占领云中、系舟二山,以三个师兵力围困太原府。调北上田文滨之骑兵军火速回师太原府,会同王德榜之十二师,刘松山之十三师彻底清剿太原府至平阳府一带团练,畅通补给线,不使我前线部队有粮草匮乏之虑……” 左宗棠说到那个将领,那个将领立刻站了起来,直挺挺跟棵松树般立在那里。 “寿卿。” 刘松山上前一步。“卑职在!” 左宗棠看了眼站在刘松山后面的刘锦棠。 “集团军原参谋长因身体不适,回南京去了,现在这里缺个参谋长,叫毅斋以后就留在我这好了,暂时代理参谋长之职。” “多谢司令员看得起毅斋。”刘松山如在云海之中,一切对他而言太有些意外了,真不知自己该怎么说,只能回头督促刘锦棠:“毅斋,还不快多谢司令员?” 刘锦棠自己对左宗棠突然做出这样决定也很出乎意外。听到让自己暂时代理参谋长之职,刘锦棠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叔叔在前面一催,刘锦棠这才回过味来。 敢情自己真的成了代理参谋长!刘锦棠上前垂头抱拳道:“多谢司令员信任小子,只是小子才疏学浅,这参谋长一职未必合适。” 程学启笑得恶形恶状,上前哈哈一笑:“毅斋老弟,你就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了。你有多少斤两司令员会不知道?司令员怎么没让我这个大老粗当参谋长,呵……呵……,恭喜恭喜,以后你可就是我们这些人上司了。” “是啊,刚才毅斋剖析我军之势,入情入理。你不代理这参谋长,谁代理?你要说自己才疏学浅,那我算什么?才疏学浅的你当不了参谋长,大老粗一个的我又怎么能当军长?毅斋老弟,我支持你当这参谋长,好好干,你小子可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话是这么说,可马鼎南心里却不是什么滋味。 他马鼎南在解放军中因为一直跟着杨首长,拼杀在第一线,和别人相比,升官算是升得快的了。可突然窜出来一个邱明,却让马鼎南相形见绌。 要知道,从浙江进入皖南徽州时,他马鼎南已经是团长了,进入江西后,他又成了九师师长,而邱明在进皖南时,不过是个从少校参谋,离开徽州进入江西时是个副团长,就是到了江西,他也不过是教导团团长,后来才成了一个“小小的”旅长。短短几年间,现在已经成了上将司令员,负责一方兵马大权。 如此快的升迁,他马鼎南又如何可以相比? 马鼎南以前觉得邱明是个异数,全解放军也再找不出这样的人了。可现在看来,在他身边邱明的故事又要再次上演。杨沪生看中了邱明,这个怪模怪样的左宗棠也看中了刘锦棠。 由一个旅长连跳数级成了代理参谋长,虽然这个参谋长前面有个“代理”,可大家都知道,以前参谋长因为身体原因,很难再回到前面了,只要左宗棠愿意,刘锦棠这“代理”参谋长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去掉代理二字。 马鼎南不能不感叹自己运气太背,怎么就没哪个首长看中了自己,让自己连升数级呢?哪怕升几天,再降回去也好。 马鼎南心里羡慕刘锦棠,说的话自然带了点酸气了。 “毅斋你就不用推辞了。现在我这里也是实在没人,要是邱明还在我这,参谋长一职谁也别想跟他争。”左宗棠有些遗憾叹了口气。 他叹气,马鼎南背地里暗自吐舌头。邱明现在是今非昔比了,人家也是集团军司令员,凭什么给你左宗棠当参谋长?如此可见别人说左宗棠目中无人决非虚言。 叹息完了,左宗棠又想起了身边的刘锦棠。“这参谋长毅斋你就先干着,杨司令那边我会派人跟他说一声。” “是!” 刘锦棠回答的很爽快。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五章(一)[目录引索] -------------------------------------------------------------------------------- “……老杨……杨头……老山羊……老黄羊……” “嚷嚷什么呢?!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唉声叹气的杨沪生很不情愿将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支起身子朝窗户外面吼了一嗓子。 “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你还在被窝里躲着干嘛……起来吧,陪我丫头跑会儿步。” 杨沪生看了看窗外,天不过蒙蒙亮,太阳是肯定还没照到屁股上。嘴里嘟囔道:“有没有搞错?现在才几点?……别烦我,老子还没休息够,让晶晶找那些阿姨玩去!” 说完,杨沪生一缩头,又钻回被窝里。 木头做的房门让人很不客气一脚踹开了。 “还不起来?” 杨沪生的被子让人一把掀了开来。 杨沪生显然还没睡够,被子被掀开不得不朝里面躲,眼睛倒是睁了开来。 第755章 “嘿……我说你这个人……这是我卧室啊,又不是你家,你也敢这么进来?……你就不怕我跟老婆正亲热?虽说是兄弟,个人隐私还是需要保护的嘛!” 进来的自然是史秉誉,也只有他才能让警卫员不阻拦,就这么大大咧咧闯进杨沪生的卧室。 史秉誉一屁股坐在床头。“亲热什么啊?你老婆一大早跑我家找她姐唠嗑去了。我要不知道也不会过来找你……你个死黄羊,什么时候变成懒猪了?还不起来?要不要我用冷水泼你?” “我说呢!怎么身边少了一个跟我抢被子的。”杨沪生边抱怨边很不情愿坐起来,抓起搁在床头的衣服朝身上套。“什么事情这么急吼吼的?清兵又没打进南京,不会抓咱们凌迟处死。用不着这么早就起来吧?” 史秉誉看着睡眼朦胧的杨沪生嘿嘿直笑。“你小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兴奋过头了?天都亮了还爬不起来!我说老杨啊,做人要节制,整天躺在老婆肚皮上,像做大事的吗?” “娘的,我跟老婆过日子,碍着你什么事了?用得着你管?别忘了,晶晶现在都四岁了,可我的宝贝儿子在什么地方我还不晓得呢!要是不抓紧,我们杨家不是要绝后了?” “小王,给我打盆冷水!”套好毛衣、长裤,杨沪生从床上跳了下来。舒展一下腰杆,嘴里还在埋怨着:“你个不得好死的家伙,自己比谁都骚,还装的一本正经,好象天底下你最圣人了……说吧,一大早跑我这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大嫂在你老婆那边,要吃大嫂豆腐,你也不会过来。” “说的什么话!好象我是天底下最大的色狼。” “你不是吗?” “自然不是,只有你,虽然人模狗样,装的跟正人君子似的,实际上你是披着羊皮的狼!……哈哈,你才是色狼啊。”史秉誉乐不可支笑了起来。 杨沪生没好气地给了史秉誉一肘子,让自己这兄弟在一边按摩腹部去了。 警卫员将水打了进来,冷水擦过脸后,晕沉沉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清醒。 坐在矮凳上费力穿着硬邦邦皮鞋的杨沪生头也没抬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史秉誉给自己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翘着二郎腿道:“今天天还没亮,洪仁疑厦爬戳恕!? “洪仁克夷闶裁词虑椋俊? “这位洪老兄在参议会待不下去了,他让我帮他找个清净的地方避避风头。” 杨沪生站了起来,跺跺脚,边套外套,边说道:“开什么玩笑,他不是参议会议长嘛,里面事情都他说了算,有什么待得下去,待不下去的?还避风头……难道有很多人要暗杀他?” “暗杀倒不至于。”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谁想杀他,这议长当得好好的,干嘛还要躲起来!” “老大,难道光丢掉性命才算大事情吗?” 杨沪生穿戴整齐了,将窗户打开,夹杂了泥土芬芳清新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充满整个房间。 “既然没有生命威胁,那就用不着操心了。他洪仁悄隳翘跸呱系模颐遣慷涌擅皇裁辞a迷趺醋觯惚任腋宄!焙敛桓涸鸬难罨i逼鹆怂k终乒瘛!拔乙迨值胤剑癫皇嵌崮愕娜ǎ勰愕奈唬俊? 史秉誉给杨沪生说的苦笑不得。 俩人虽然在分工上略有侧重,杨沪生重点管军事,而史秉誉在协调地方事物上,用的时间更多些,可并不是说史秉誉就不管军队,而杨沪生对地方事情也毫不插手了。恰恰相反,杨沪生手长的很,地方事物,他只要觉得那些地方不大对头,很快跳将出来指手画脚了。 到现在史秉誉总觉得自己是给杨沪生打杂的,现在杨沪生说自己不插手地方,免得夺史秉誉权,篡他的位子,史秉誉也只能苦笑。“我说老大,你插手的事情还少了吗?福州工人罢工,你有没有插手?新占领了湖北土地,是不是你让军队以极少的银子,把人家土地“买”了过来?这些跟军队可没什么关系,你哪样没插手?” 杨沪生振振有辞道:“那不同,福州罢工时候,你不去了美国?我就是想让你处理,你也赶不回来。不然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至于湖北,那些地主也太抠门了,守着巴掌大那块地干啥?不分给农民,人家不起来要他脑袋?军民是一家,我这也是为他们好。” 史秉誉挪动椅子,坐到杨沪生对面,看着很是得意的杨沪生挖苦道:“是啊,你是为这些地主老财好,毛主席是无偿没收土地,你多多少少也给了人家一点钱。” 杨沪生点头道:“这倒是,谁叫咱良心好呢?” “可你良心一好,我那位参议会议长就倒了血霉!” 史秉誉的脸说变就变,连晴转多云都省略了。 杨沪生还没反应过来,奇怪问道:“洪仁矣惺裁垂叵盗耍俊? 史秉誉咄咄逼人道:“谁说没有关系?你在湖北让军队以一两银子一亩土地的价格强行收购农田,不肯卖的不是让人家人间蒸发,就是发动贫民打上门去,抄家毁田契。你说那些地主老财乐意吗?这些家伙对付你那些拿枪的没办法,他们拖儿带女,跑到南昌去找洪仁忠桓鏊捣ǎ『槿诗招架不住,只好连夜跑到我这里诉苦。” “那些土豪劣绅跑南昌上访去了?他们上个鬼访哟!” 杨沪生以前只听过贫苦大众,社会弱势群体因为没办法生存,才走上上访道路,比谁日子都过的要好的乡间财主居然也要上访,这他倒是头一回听说。 “我们既然不让他们继续当地主,这些人又没有军队可以与我们抗衡,你说他们不上访,又怎么做?”史秉誉将自己的位子放到乡间地主那边,替他们说话道:“你也不想想,一两银子一亩土地,这田也太贱了不是?人家好不容易积攒下来一点土地,你这么便宜就给吞并了,要是没想法,那才真叫有鬼了。” 杨沪生皱了皱眉头,史秉誉的话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大家都读了不少毛选,怎么能不替穷人伸张正义,反而去替那些土豪劣绅主持什么“公道”? “老史,你屁股坐到什么地方去了?”杨沪生对史秉誉刚才说的话很是不满。 “中国是九成人占了一成土地,其他一成人拥有九成土地。土地就那么多,都给你了,大家喝西北风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历史上那么多次农民起义,根子就在土地上面,如不解决好大多数人生存,我们就是建立了新中国,到最后也要重新回到老路去。别人还是会起来推翻我们的!” “可是这些田地并非都是巧取豪夺而来的,你真要强占土豪劣绅家产,别人也没什么话好说,本身就是非法的,谁能替他们说话?可大多数田地都是人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用血汗钱积累起来的,给你这么一搞,人家好几辈子积攒的家产不是立刻付之东流了?” 杨沪生摸出香烟,习惯性地叼上一根,可摸遍了口袋,却没找到火柴。一回念,杨沪生这才想起,因为太过嗜烟,清萍觉得自己口太臭了,无法断绝口粮(香烟),那么就将火柴给“缴获”了去,结果自己身上只有香烟,没有火柴。 丢给史秉誉一根香烟,眼睛盯了半天,却见史秉誉手指夹着香烟,连口袋都没摸就那么望着自己,杨沪生笑了起来。“小王!……把火柴给我拿过来。” 点燃了香烟,杨沪生用力吸了一口,憋了半天,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烟圈在空气里慢慢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老史,人家说没偷没抢,你就相信人家?你也不想想,难道种田有捷径好走吗?靠种田,正常人一辈子又能积累下多少钱财?如果说家有三亩薄田,这些田,我那些战士自然不会给他分了去,可三十顷好田,这来路就很成问题了。” “老杨,我们中国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工商业是现在才受到重视的,以前根本是贱民才操这些行当,家里有几个钱,不投入田地,你又让他们投到什么地方去?很多地主,要么他自己要么他祖先,原本是跑商贩的,积攒了几个钱,回家购置土地,你这么一没收,不等于断人家活路?” “谬论,谬论。”杨沪生不以为然摇晃着脑袋。“老史你没到田头去,很多地主心黑着呢!一亩地不过产两百来斤稻子,他们就要收上去一百五,佃农一家好几口人,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留着的还不够自己吃的,你让他们怎么活?富者越富,穷者越穷,最后社会根本无法稳定!” “我怎么没到田头去?别以为我整天跟议员混在一起,只跑工厂不跑田头。咱们现在工厂有几家可以看得入眼的?我也是经常下乡与那些农民交谈!除了没收,我们可以减租减息嘛!” “减租减息是解决农民生活状况一个办法,可田地在地主手里,他明着给你减了租子不再收息,背地里又用其他方式收的更重,手段繁多,根本让你防不胜防!还不如釜底抽薪来的干脆些。” “你是干脆了,可知道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吗?”史秉誉站了起来,让外面进来的风拂在脸上。 “我们议会中不光有工商业者,有太平天国过来的王爷,有军方代表,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地方很有影响的乡绅,这些乡绅说穿了,也就是地主,或者族长什么的,我们可以思想超前一些,他们可能吗?他们把土地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得其人,缓缓行之,则为大利;不得其人,急图之,则为大害。” “可现在传统农村已经病入膏肓,贫富差距极端悬殊,不下猛药,只能是慢性自杀。 第756章 农民才不管你有多少苦衷,他们只看自己锅里有没有米,没有米,只能起来造反!难道你希望我们这些革命者,又被农民起来革我们的命吗?” “现在基础还没打牢,就这么没收田地,得罪乡绅,你不是将地主推向清廷一边,有意加大我们统一困难?” 杨沪生对加大困难之说嗤之以鼻,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些地主都跑到清廷那边又算得了什么事情?难道清军能阻挡我前进脚步?他们跑了刚好,那些土地统统当无主之地分好了!” “你这是在拖我们后腿!” “你今天过来就为了跟我吵架?!……谁拖你们后腿了?我这是解救劳苦大众!” 两个兄弟为了湖北土改问题,争执得面红耳赤。俩人都认为真理站在自己一边,谁也不愿意向对方的“谬论”让步,到最后,只能跳着脚,指着对方鼻子,将陈芝麻烂谷子再给翻出来炒几下,以证明对方历史上就一贯错误,而自己从来都是英明神武的。 杨沪生与史秉誉吵架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见怪不怪的警卫员在听到里面暴吼声后,很识趣将房门给关上,跑到外面站岗去了。 两个国家领导在里面商量国家大事,其他人进去,岂不是扰乱领导思路?这点警卫员还是很明白的。 何清萍推开房门站在门口时,杨沪生很没风度穿着皮鞋站在床上,以显示自己比史秉誉站的高,看的远。至于史秉誉,正拿着瓷器往地上扔,好听个响声,显得自己气势十足。 “哟!你们这是干啥呢?……杨首长,你快下来!床要塌了!” 看见清萍进来,杨沪生赶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史秉誉手中拿着的茶壶再也扔不下去了,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史秉誉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大嫂,您不是正和我那口子拉家常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要再不回来,这房子还不给你们两个拆了?” 看看屋子里面凌乱的样子,何清萍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杨沪生是从来都不知道收拾房间的——他嫌男人做家务太丢脸。作为国家主席,军队总司令,必要的场面还是要讲的,和外面相比,杨沪生的卧室足以容纳十来个人开会。 房间大了,收拾起来就麻烦,可为了表示自己与劳苦大众站在一起,杨沪生又反对找什么佣人帮他打扫家务,结果这些事情都成了何清萍份内事。 杨沪生跟史秉誉俩人一见面,只要周围没什么外人,没有几次是不吵起来的,不光吵,还要摔东西,这已经成了惯例。 每次何清萍刚将房间收拾好,用不了多少时候,屋里又要变得乱七八糟,看看地上这些碎瓷,何清萍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说这两个“大人物”。 这俩人都是跺跺脚,中国都要颤抖的人了,在百姓面前,俩人从来都是仪表堂堂,可谁能知道他们回到家,却躲在房子里如同发情的公鸡一样窝里斗? 何清萍一大清早去找她姐姐聊天,天还没怎么聊,却见史秉誉离开家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她就怕这两个吵架兄弟又拿自己家出气,草草跟姐姐聊了一会儿,心神不定跑了回来,一进门果不其然,就这么点时间,这屋子里已经没法进人了。 史秉誉见何清萍看着一地垃圾发呆,知道自己又冲动了,面色潮红的他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里毕竟是杨沪生的卧室,不是他的狗窝,这么乱,女主人要是对自己没想法才有鬼呢! 何清萍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杨沪生,不由得一股无名怒火冲了上来。“老杨,你也太不象话了!要吵也没人拦着你们,出去吵好了。怎么把屋子弄的这么乱?是不是嫌我整天没事做,太空闲了?你要不怕麻烦,以后你收拾屋子好了!” 要是屋里没人,该低头认错,就低头认错,哪怕下跪,反正老婆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家葡萄架子不会倒? 可现在屋里还有一位情如手足的兄弟,给何清萍这么一说,杨沪生有些挂不住脸。 “瞧你说的,有这么严重吗?无非是稍微乱了点,(一转头,杨沪生又看到床上被单留下自己鞋印)床有点脏而已,你有空的时候拾掇拾掇,要是没空让警卫员再拿床被单就是……好了好了,我现在还有事情,你先收拾一下吧……老史还不走?” 俩人刚才还吵得好象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敌,现在又成了落荒而逃的难兄难弟。杨沪生拉起史秉誉,将何清萍丢在屋里,抢先逃了出去。 看着嚷嚷着有公事要马上处理的杨沪生,何清萍作势欲拦,腰还没叉起来,人已经跑了出去。 不光跑,杨沪生还跟史秉誉在解释,说什么何清萍乃现代的河东狮、母老虎,属于惹不起,躲的起的主儿。何清萍哪个气啊,差点想抢警卫员的枪,朝杨沪生后背打两枪泄愤。 走出院门,俩人朝议政堂一溜小跑,跑了没两步,见何清萍并没有追来。不由放慢了脚步。 “呵呵,老杨,你麻烦了。” “我怎么麻烦了?” “还不麻烦?”史秉誉看着杨沪生,笑道:“你刚才说大嫂是母老虎、河东狮,那么大的嗓门,大嫂肯定听清楚了,刚才没见大嫂冲出门吗?……呵呵,恐怕我们中间有人等会儿要回去跪搓衣板了。” 杨沪生很是不屑道:“嘿!……我会怕她?别忘了我才是一家之主,谁怕谁呀?” “是吗?”史秉誉大有深意看着杨沪生。 虽然心底里没个底,自己这么一跑,指不定老婆又有哪门子家法晚上等着自己,可在兄弟面前,倒驴不倒架,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自己怕老婆的一面。 最好让史秉誉不再对自己在家中权威表示出怀疑的办法,那就是转移话题。 “洪仁窃趺椿厥拢坎还且恍┏员チ朔姑皇伦龅耐梁勒宜蘖缴睿趺淳统闪松ゼ胰艿侥暇├戳耍克庖蛔撸暇┎我榛岚崆ㄊ虑樗鞒职。俊? 果然,杨沪生一提到洪仁繁14饬β砩洗友罨i砩献频胶槿诗那边去。 “你以为这是小事?洪仁亲约耗艽恚膊换岱畔滤惺虑椋苣暇┱椅摇!? “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就是一群土豪劣绅而已。” 杨沪生还真不把湖北的那些地主放在眼里。 江西是太平军与清军长期交战的地方,双方杀来杀去,搞的千里渺无人烟,很多土地都荒芜了,地主不是死,就是逃,自然不存在打土豪分田地,就是有,遭遇的阻力也不大。何况刚占领江西时,湖南还在曾国藩手里,杨沪生不欲自己除了曾国藩,还要面对其他敌人,对江西的地主老财就显得客气不少。 因为湘军关系,为了收买人心,分化敌人,加之左宗棠又是湖南湘阴人,解放军进湖南后,除杀了一批死心塌地帮清军作战的地主,其他地主土地用赎买方式,和平解决。当时参议会因为对外贸易,手头还有一点银子,虽然价格不高,但也不算很低。赎买土地进行的相对还算顺利。 当英法联军宣布帮助清廷维护秩序后,因为与外国军队战争,外贸被封锁,军费开支又直线上升,虽然容闳、洪仁刖“旆?唇诹鳎筛莸夭普故呛芸斐鱿殖嘧郑3页嘧止婺t嚼丛酱蟆? 打仗不能不需要钱,为了体现出自己是仁义之师,又不能以抢掠来弥补军费开支。杨沪生手头就很紧了,他连一门火炮一天放几发炮弹都要死抠,其他方面自然能省就省。 这种情况下,解放军打败了英法联军,挺进湖北,面对湖北地主,杨沪生就是想和平赎买,可手头没钱,又如何能和平赎买?于是一两银子买一亩上好田地,这事情自然就发生,不光如此,将“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名单也大大拉长——上了土豪劣绅名单的地主,家产自然是全部充公,政府一分钱不用掏就能取得大批好田,此等好事要是不多做做,杨沪生觉得实在对不起自己。 史秉誉见杨沪生钻了牛角尖,只得摆摆手道:“跟你说不清楚,还是让洪仁闾柑赴伞!?/div>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五章(二)[目录引索] -------------------------------------------------------------------------------- 议政院所在的位置是以前天王府的荣光大殿。 荣光大殿也叫金龙殿。 天王洪秀全在拜读《新约》中,见到“三日建殿”,以为“朕乃爷(上帝名为爷火华,洪秀全认为自己是上帝的次子)生是三日,建爷、哥(上帝大儿子耶稣,因洪秀全是上帝二子,耶稣自然是他哥哥了)殿诛魔蛇”之凭据,于是在荣光大殿之后,依次修建了基督殿、真神殿。 按照洪秀全的说法,真神殿是天父之殿,基督殿是天兄之殿,至于金龙殿,自然是他这个天王之殿了。 荣光大殿是洪秀全主持重大会议、决定军国大政、宣布圣旨、接见朝觐者的地方,自然不能太寒酸了。大殿重檐原顶,高广的大殿内,不管是樑还是栋,全部用黄金装饰,庭柱用朱漆雕着盘龙,樑上绘有五彩,门窗用绸缎裱糊,墙壁用泥金彩画龙虎狮象、群鸟花卉,地面铺着大理石。让人叹为观止。 英法联军与淮军攻占天王府后,为了抢劫天王府内宝贝,三方狠狠火并了一把,彼此损失不少人,到最后,天王府也被他们放了把火,烧成废墟。 第757章 宏伟的荣光大殿当时也倒塌在熊熊大火中。等解放军收复南京,天王府已是一片瓦砾。 杨沪生搬到南京后,既然以天王府为他临时住所,这里自然也成了新中国权力中心。可眼前一片废墟,各项工作千头万绪,瓦砾上如何可以工作?于是在荣光大殿旧址上,又新建了议政堂。 跟曾经著名的荣光大殿相比,低矮的议政堂自然显得很土气,木头搭建起来的房子,风一起,四面都可以灌进去,夏天让人热的要死,冬天又能把人活活给冻死。幸好现在是秋天,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不然一些找杨沪生来办事的大小官僚,宁可在外面请示,也不肯到房子里受罪。 “益谦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杨沪生还没进屋,先冲里面嚷嚷起来。 洪仁诶锩嫘纳癫欢ㄏ胱判氖拢窖罨i谕饷娉约捍蛘泻簦泵φ玖似鹄矗毙辛讲接顺鋈ァ? “杨司令,今日我是求告老还乡来了。” 杨沪生一看,可不是!四十有五(虚岁)的洪仁衷诤印9贩14咽腔o祝成霞u獍枷萁ィ衷谟掷乓徽趴喙狭常雌鹄闯闪肆杏嗟脑憷贤范? 从外貌看,说是告老还乡,也没什么不对的。 可杨沪生这里,在管理上能了解点国外先进经验的,并且用得上的,不外容闳与洪仁┤恕? 了解国外的不光容闳与洪仁褂幸桓稣碌麓荆皇亲魑涸鹩胗7ㄌ概械恼碌麓荆衷诿丫舨豢晌牛诎傩湛蠢矗碌麓臼粲诼艄笕俚暮杭椋罨i淙缓苄郎退丛菔辈荒苤赜茫悦夤诜炊陨螅阶詈笞约撼闪斯录夜讶耍茄炊幻馈? 杨沪生打着哈哈道:“说笑了,益谦兄正当壮年,是告得哪门子老,还什么乡啊?” 洪仁诎谑挚嘈Φ溃骸鞍Γ∫咽抢闲嘁樱负握弊衬辏可夏罹髦吆瘢挛┦本种枘眩棺莆逯校粜橐躅澹碜庸遣槐鹊蹦炅恕w萑换瓜胗兴魑葱挠杏喽Σ蛔阋樱≈磺蟾胬匣瓜纭!? 听洪仁筇究嗑罨i藕槿诗的手,很是关切说道:“外面风凉,还是进去说吧。” “益谦兄,我看你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有结没有解开。”进了议政堂,将洪仁玫娇妥罨i潞蠼疤獾闫啤? “刚才听史政委说,有些湖北劣绅跑到南昌找你诉苦去,益谦兄是为此事前来南京寻求解决办法是吗?那些过街老鼠有什么好心烦的?为这点事情,益谦兄就要辞职,这也未免太过了吧?” “诉苦是诉苦,却谈不上劣绅。况且此乃大事,并非一点小事情。” “哦?愿闻其详。” “杨司令难道不知湖北民情激愤,一场民变正在酝酿中么?” “益谦兄,你这也有些太危言耸听了吧?”杨沪生不以为然说道:“解放军现在正势如破竹,直取京师,满清灭亡指日可待。至于解放区,现在各地开展土改,给无田之人分以田产,无地之人给予土地。大军所向,百姓箪食壶浆,又哪有什么民变正在酝酿?” 洪仁夯阂⊥罚骸安7侨绱恕!? “怎么?难道益谦兄以为我们解放军是欺良压善,让百姓无以生存下去的祸害不成?” “虽非如此,却不远矣。杨司令,没收全部土地,分与无田之人,此事自然是好事,但过犹不及,虽一心为民,然行抢掠之举,却非国家之兴。” “还请益谦兄有什么就说什么。”杨沪生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心里却十分不舒服。 杨沪生不是两眼一抹黑的瞎子,这几年他走了不少地方,浙江、安徽、江西、湖南、湖北,这几个省份都留下了脚印。 农民没有土地,就要起来造反。作为毛泽东思想崇拜者,对土地问题自然是极为关心的。一路上的现状,让杨沪生觉得触目惊心。 不管是清廷控制区,还是太平军控制区,杨沪生看到的土地都是高度集中在少数一些人手里,也许战争缘故,土地租赋负担过重,浮收勒折惊人。 作为租种地主土地的佃农,一般他们要将产量一半交给地主,有的还高达六七成到八成,这让人家如何生活? 拖欠租子吗?杨沪生在占领温州后,看过衙门里的《大清律例》,按照《大清律例》,“佃户拖欠租课,欺谩田主者,杖八十,所欠之租照数追给田主。” 交了租子,地主老爷说不定还要找你麻烦,你要没交,那更不是自己往死路上撞? 湖北人口众多,杨沪生私下让人计算过,一个人要想能基本维持生活,他必须有农田四亩才成,可湖北这里别说没有田地的佃农了,就是普通自耕农,人均拥有的田亩也不到两亩,差了一倍还多,生活自然难以维持。如果遇到灾年,只能卖儿卖女以求活路。 农村是如此景象,太平天国能起事,并且席卷半个中国,还是最富裕的,这也就不难理解了。 正是因为眼见如此,杨沪生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完全出自正义,并且是合乎天理,顺应民心的。洪仁狄蛭粮模庇忻癖淇赡埽罨i匀蝗衔馐俏q运侍粲阼饺擞翘臁? 如果是林归航、汪道正说土改不好,是糟得很,杨沪生倒可以理解,这些人虽然是商人或者是从商人家庭出来的,可他们自己在农村就有田产,属于封建地主,纵然当了国家领导,思想不可能马上扭转过来。 洪仁低粮牡幕祷埃罨i途醯貌豢伤家榱恕? 洪仁郧笆翘教旃摹翱揖xヌ旆龀俑赏酢保Ω弥溃谡剂炷暇┖螅焱鹾樾闳洳剂恕短斐锬吨贫取贰? 《天朝田亩制度》第一就是土地制度,把天下田亩按照产量分为三类九等,“凡天下田,天下人共耕,此处不足,则迁彼处。彼处不足,则迁此处。凡天下田,丰荒相通。”使天下人“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天朝田亩制度》中,分田方法为“照人口不论男妇,算其家口多寡,人多则分多,人寡则分寡,杂以九等。” 杨沪生怎么看,怎么觉得《天朝田亩制度》形容的社会像是共产主义社会(当然,也有可能是原始共产主义社会,这就看你如何理解了。)。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这个制度并没有实行,反而因为太平军膨胀太厉害,设置的天朝总圣库没了银子(修建天王府需要耗费大量银两,到英法联军与淮军攻进天京时,天王府还在继续扩建中。),粮食供应也日渐紧张,为了筹措粮饷,不得不照旧交粮纳税,“以充军储而裕国课”。但太平天国毕竟理想中的社会是《天朝田亩制度》中所形容的社会,这个不容置疑。 见先进就学,这是杨沪生众多座右铭之一。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搞的土改,有部分是按照《天朝田亩制度》做的,这个洪仁裁从忠炊裕? “杨司令,征收田亩,分与众人,此事老朽自然赞同,只是杨司令,这土地改革虽好,却要慎重。一时疏忽,造成后果将难以弥补。” 杨沪生听的有些暗暗皱眉头,这个洪仁还茸约耗瓿ぜ杆辏趺淳鸵欣下衾狭耍? “家有薄田者,乡间总有一定威望,此等之人只能安抚,反之动荡不休。如今杨司令使贫民近乎豪夺,令乡绅失去田亩,纵然乡绅原本对我们保有好感,如今也只会齿冷……” 看样子洪仁龊昧巳绻罨i荒哨桑透胬匣瓜绲淖急噶恕8罨i祷耙簿筒辉谡扒肮撕螅荒敲纯推? 按照洪仁担庑┑刂髟诩蚁缍际峭访嫒宋铮傩瘴ㄋ锹硎资钦啊6罨i越跚康潦侄危ㄒ涣揭勇蛞荒逗锰铮匀皇乔康猎谇澜倭耍庑┯型酚辛车募一锾锏囟济幻皇樟斯ィ庑┤嗽诰啵隙ㄒ鹄茨质碌摹? 现在这些乡绅有钱的千里迢迢跑到南昌上访,没钱的聚集在武昌哭诉,给洪仁腿葶瓤构ぷ髟斐杉笱沽Γ还馑槿诗现在干不下去了,连容闳都有些支撑不住,有开溜念头。 为了平息人地之间矛盾,土改自然是要进行下去的,洪仁谡夥矫娌荒芊炊浴5衔谕粮牡耐保挂展说刂骼喜评妫荒芙虑樽龅奶? 杨沪生觉得洪仁行┰谒等瓶诹睿盗税胩旎暗扔诿凰怠? 土地要收为国有,然后再分给农民,以解决自古就存在的矛盾。杨沪生也知道以温和方式解决土地问题是上策,只是要不以强盗手段收买土地,那么只能支付给地主合适的价钱。可现在政府金库中又真的没什么银子,难道让杨沪生的军队当强盗,去打劫掠夺银子吗?这样不更是让军队受到人家唾骂? 杨沪生并不觉得乡间土财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平分土地,这在广大农民眼中是好得很的运动,可以焕发出他们最大热情,不然杨沪生也不认为靠自己几十万军队,就能让几千万百姓重新分配土地了。 可这样的运动到了肯定要受到损失的地主老财那边,自然是变成糟得很的运动。只是自己的参议会中又有众多人出身于这些地主老财家庭,他们胳膊肘不可能朝外拐,在触动了自己集团利益后,这些议员与闹事的土财主肯定是沆瀣一气了。 多年带兵,杨沪生与参议会没了什么联系,他的话在军队中是至高无上的,可放到参议会中,有多少人听却很成问题。 军人有服务之义务,议员有人格之尊严。 第758章 杨沪生不知道这句话是参议会中哪个混蛋说的,他只知道参议会中很多人有这种想法,并且为了他们尊贵的尊严,不惜与自己作对。 杨沪生又不能因为参议会违背了自己意愿,动用军队强行解散参议会——要这样做,杨沪生认为自己跟军阀也没什么两样了。 民主,纵然知道你是正确的,而别人是错误的,在民主幌子下,你也必须少数服从多数。可这世界,很多时候,真理并不掌握在大多数人手里。何况参议会中,又有多少人能代表更广大的普通自耕农甚至佃农? 这时候,杨沪生是深深怀念独裁的好了。他要是金口玉言的皇帝,现在还怎么可能存在这种问题? “益谦兄,你的想法我知道,我也正为此事烦恼。您看此事如何解决?” “杨司令,田亩是要收购的,不知您看发行债卷如何?” “发行债卷?” 杨沪生这才想明白,当出头鸟的是洪仁驹诤竺媸够档氖侨葶取? 洪仁还ス愀郏种佬┦裁戳耍空飧稣淼闹饕饪隙ㄊ侨葶瘸龅模葶纫残聿缓靡馑几约何送恋厥虑檎纾谑侨煤槿诗这个年纪比较大的来倚老卖老。 “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老史,你看这债卷应该如何发啊?” “我看可以发行十到十五年国债,利息嘛……订的比银行略微高点。财政部现在没钱,无法提供必要经费用来收购农村土地,那么我看收购土地就用这些长期债卷来充数吧。以实际价格支付地主债卷,等十年、十五年后再回购这些债卷。” “你这不是跟银行抢生意?”杨沪生笑了起来。 容闳还兼了国有银行董事长一职,要是债卷发行人家觉得有利可图,纷纷抢购债卷,他银行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况且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土财主如何知道十年、十五年后我们一定会还钱给他们?他们要是不肯接受债卷,难道让我的战士用刺刀逼他们购买?” 洪仁罨i谄啥Φ溃骸把钏玖睿纸窆硕家芽闯觯掖笾泄〈逋14咽谴笫扑鳎蠢粗泄厥俏业戎煜隆d切┫缟鹨部闯龃说恪9遥庞兀热皇孪人得鞯绞北厝恢Ц兑剑怯秩绾胃也恍牛咳舨恍牛挂绦戏茫羌词俏蘩砣∧至恕!? “已经是无理取闹了。不过这主意我看可以,我们财政现在是紧张了一些,但对英法战争结束没多少时间,对外出口刚刚恢复正常,以后外贸上面会恢复的。只要外贸一通,钱财方面不会有太大麻烦,这也是应急办法。” 杨沪生一松口,洪仁胧繁彼煽谄? 俩人都知道杨沪生在土改方面是相当激进的,这个杨沪生恨不得将所有地主都从老家赶出去,没收他们的田地无偿分配给劳苦农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军队总司令是这样的想法,他的那些战士在执行土改中,就无法无天了。 既然土改再次回到和平赎买道路上,那么以后这事情军队一般不会插手(带了那么多债卷,倪峰不怀疑他们贪污舞弊才有鬼),而是有地方政府来做,与地主之间关系也不会再那么紧张。 “益谦兄,既然这问题算是解决了,我想,告老还乡的念头也可以收起来了吧?” 洪仁飞淼溃骸安桓遥皇抢闲嘧罱硖逭娴挠行┎皇省2我樵菏挛锓泵Γ植荒苁と巍!? 杨沪生皱了皱眉头看着史秉誉。自己已经帮洪仁饩隽斯赜诘刂魃戏媚质碌氖虑椋飧龊槿诗还说什么告老还乡,杨沪生觉得这有些不识抬举。 史秉誉知道杨沪生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洪仁娴娜ビ蜗飞搅帧? 不提洪仁苡邢执纺裕锘旆钩缘牟簧伲芘缮洗笥贸〉牟欢唷苄闯觥蹲收缕氛庋恼碌挠钟屑溉耍俊夂槿诗是太平天国那些王爷们一面旗帜,他要是走了,不管原因是什么,那些已经失势的王爷们肯定会认为这是杨沪生在整人。搞不好在下面弄点小动作也说不定。为了这点,杨沪生也不会放。 史秉誉笑道:“议长,参议会事情用不着过虑,此事我会与你共同分担。走吧,到南京这么长时间了,城外紫金山我还没去逛逛,议长你可是这里老熟人了,能否带我过去看看?” “呵呵,虽然到这里我是略比史政委早上两年,可当年龙脖子外既是清军江南大营,纵然想去看,也无法过去。”洪仁ψ耪玖似鹄矗牧伺囊路!凹热徽裉煊姓夥菅判耍揖偷贝胃喟桑恢钏玖钍欠褚煌瓮妫俊? “我?”杨沪生指了指自己,摇头笑道:“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现在前方战事正急,这里还有很多军务等着我处理。” 洪仁苁峭ㄇ榇锢恚肮笆值溃骸叭绱死闲嗑透嫱肆恕!? “益谦兄慢走。老史,难得益谦兄过来你又今天有空,你就带益谦兄多玩玩吧。” “用不着你说,我知道。” 看着史秉誉拉着洪仁隽颂焱醺罨i砘氐揭檎谩? 杨沪生在屋里转了几圈,扭头冲外面喊道:“小王……叫政治部林部长马上到这里来一趟!” 没多少工夫,满头大汗的政治部林海静部长出现在门口。 “首长,您找我?” “进来吧。”杨沪生摆了摆手,淡淡说道。 进了屋子,杨沪生手指了指椅子,林海静很是听话坐了下去,可坐下没多少时间,见杨沪生脸上阴晴不定,背着手低着头在屋里兜圈子,林海静又站了起来,提心吊胆看着杨沪生。 “老林啊,你说说看,我们解放军是拯救全体中国人,还是扶植一部分做福做威的官僚?” 林海静不知道杨首长怎么突然提出这个不成为问题的问题。既然提出来了,他马上响亮回答道:“当然是拯救全体中国人!把那些骑在老百姓头上的反动统治者拉下来!” 杨沪生点点头,又开始低着头,兜他的圈子。 林海静回味半天,觉得自己回答问题并没有出格,这应该是标准答案,一点错误也没有,可杨首长这样提出来,肯定有问题。问题在哪儿?林海静不知道。 走了几圈,杨沪生抬头看着屋顶自言自语道:“全中国是穷人多?还是富人多?” “穷人多,八成以上中国人都是穷人,只有极少数人才是富人。” 脸上一直阴晴不定的杨沪生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你倒是明白事体。” “哪里。这个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林海静后背开始淌汗了,说了半天这些都是再粗浅不过的事情,好象也用不着让他这个政治部部长专程过来探讨这些问题吧?可他又不能怀疑杨首长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只能有什么答什么。 “那些富人钱都是怎么来的?他们有没有欺压穷人?” “工厂主、商人有没有欺压我不清楚。福州罢工是有那么一回的,不过首长您过去后,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好象工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杨沪生点头督促道:“继续说。” 林海静走到杨沪生身边,继续说道:“至于农村,除解放区之外,可以说穷人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光租赋过重,浮收勒折也是极为惊人的。不是如此,我军也不可能迅速拿下大片国土,军队扩充极快了。” “嗯……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打土豪,分田地是受到全体百姓拥护的喽?” “自然如此!” 杨沪生摇摇头疑惑地说道:“不会吧?……就我所知,打土豪分田地就不受到地主拥护,不然那些地主也不可能跑到参议会要求我们主持公道了。” 林海静听出了一点味道,人一松弛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杨首长,那些地主怎么能代表广大人民群众?他们自然不希望我们剥夺他们继续剥削穷人的权力,要闹事是很正常的。只要我们派出大军,杀他几个,剩下那些人自然就老实了。” “不能杀,杀是绝对不能杀的。”杨沪生脸上收敛起笑容,很是严肃摆了摆手。“我们是解放军,不是谋财害命的土匪!那些地主也是因为看到自己多年家产毁于一旦,想不开才要闹事嘛!要是换了你林海静,看到自己积储多年家产没了,你能高兴的起来?” “这点,我们应该理解人家。只是为了劳苦大众,他们该做的牺牲,也是应该做出来的。” 林海静刚有点头绪,给杨沪生这么一说,又搞乱了。只能做出佩服状,道:“首长英明。” “地主们想不通,他们可以慢慢想,只是……唉。” “首长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我们参议会中,却有些人立场不稳,与那些地主老财穿了同一条裤子。这真让人感到寒心啊!”杨沪生很是痛心疾首,一脸悲愤。 林海静一听就要炸了,眉毛一拧。“哦?难道参议会中那些议员胆敢反对我们进行土改?!” “唉,我们某些参议员出身不是很好,他们也是出自地主,跟那些闹事的自然走的很近。乡间进行土改,这等于在割他们心头肉,参议会中对土改可是提出不少争议啊!” “娘的,这些家伙还有没有王法了?首长,让我带兵把那些兔崽子们都抓起来再说!” 杨沪生好象突然清醒过来,一脸疑惑看着林海静。“你怎么能想着去抓议员?那些议员都是人民选出来的,他们代表人民行使权力嘛!虽然有时候受视野影响,看问题不是那么准确,可这只是内部矛盾,议员的人身安全是要得到绝对保护的! 第759章 怎么能带兵去抓他们呢?你带了战士过去,我们不成了反动派?也真亏你林部长想的出来!好了,没什么事,下去吧。” 给杨沪生这么一训,林海静有些灰头土脸朝外面走。没走几步路,又给杨沪生叫住了。 “林部长,我今天好象没跟你谈什么事情吧?” 林海静迟疑下,说道:“没有……首长,好象今天这天气出去郊游很不错。” 杨沪生笑眯眯看着林海静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五章(三)[目录引索] -------------------------------------------------------------------------------- 送走了林海静,杨沪生坐在议政堂里发愁。 自然不会因为参议会的事情发愁,用债卷形式和平赎买土地,虽然国家财政负担重了一点,可只要工业抓上去,这些负担还是能很快解决的,至于参议会,民主的招牌是要保护的,可里面那些认为“军人有服务之义务,议员有人格之尊严”的笨蛋,也是需要敲打敲打的,而这个事情他用不着着急,自然有应该着急的人去做。 让杨沪生心烦的是家事——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讨好何清萍。 与这个时代大多数妇女同胞不同,那些妇女只知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何清萍?也许是杨沪生给她灌输了太多男女平等观念,她已经不再是传统女性了,而是把自己当儿子管的前卫妻子。 开头杨沪生觉得这样不错,俩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在这重男轻女的年代,这样很不错,满足了杨沪生当一个现代人的欲望,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时间长了,杨沪生又觉得自己好象是在自己找罪受。 现代人的日子好是好,可要是在家里连抽根香烟的自由都没有,这做人就太失败了。何况“前卫”的何清萍见到杨沪生将房子弄的乱七八糟就要冲他发火,男人嘛,是做大事业的,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怎么可能照顾的过来? 像早上那样,当着史秉誉的面,给自己脸色看,结果让讨厌的史秉誉拿着事情嘲笑自己,杨沪生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跟老婆离婚重新找一个,或者取消一夫一妻制,自己娶他一打老婆?这念头不过在脑海里一晃即失,一个老婆都这么烦了,一打老婆岂不是自己找短命?让老婆传统一点,一切都听他杨沪生的,自己一点主见也没有,杨沪生觉得这不是女人,而是玩具——娶玩具当老婆又有什么意思? 既然不想让玩具当老婆,自己只能继续跟何清萍过日子。可一想到回家要看老婆脸色,杨沪生心里又有些发憷——一个大老爷们,给老婆骂得狗血喷头,传出去自己这司令员威望何在? 挠了挠头,杨沪生长叹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场家庭风暴既然无法避免,那只能想办法减轻风力了。 漂亮的鲜花是一定要准备的,现在玫瑰没有,只能让警卫员出去想办法搞点月季来,反正都是带刺的红花,女孩子看了总会喜欢。 回家脚步要轻轻的,态度要诚恳的,在递上鲜花的同时,还要做到一哭二跪,要赌咒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自己以后一定虚心改正——虽然这个保证已经做过多遍,而自己每次都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可再做一次保证也是需要的。 当然,为了避免风力太大,抱着晶晶去找老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她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冲自己发火吧?史秉誉能把自己给陷害了,拿他女儿当回挡箭牌又算得了什么大事?要是能让晶晶他妈对清萍抱怨几声史秉誉太不成话,自己安然渡过这场劫难可能性就极大了。 “报告!” 杨沪生正在想着如何对老婆发动亲情攻势,好将麻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门外传来报告声。 “进来。” 作战部部长伍家铭从外面走了进来。 “首长,刚接到电报,是太原方面的。” “哦?左司令员的吗?给我。” 杨沪生伸手接过电报,甩了下,将电报展开。 “……怎么?太原没攻下?” 杨沪生拿着电报,走到门口,外面光线好,再次从头到尾扫一遍。 “是,左司令员说在太原他们遭遇清军新成立的四个师,这些清军兵员充裕,装备精良,我军初次进攻受阻。” “四个师?……奇怪啊?佑民的情报里并没说清军新编陆军很厉害的嘛!”杨沪生喃喃道。“叫竺部长来一趟……你不用过去,让小王去趟就是了。对了,雪龙不在,让林金宸也过来趟吧。” 杨沪生接到的电报,是襄樊转发过来的,时间上晚了几天。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第三集团军初次攻打太原,因为受到较大阻力,部队长途行军后又很疲惫,不能不停止攻击,暂且休整然后再次进攻。在电报末尾,还有一段话,说是因为第三集团军参谋长身体不适,现在不在前线,而参谋长之职又不能空缺,现已任命刘锦棠代理参谋长一职,望司令员批准。 先斩后奏,这是左宗棠老毛病了。不过杨沪生觉得这样也不错,反正这个左宗棠能打仗,让他负责一方大事,自己很放心。 杨沪生所担心的,是电报上说的清军四个师。 竺泽生领导的军事情报部并不是光吃饭不干事的部门,年初时,军事情报部就呈交了关于清军成立六师的情报。而当时杨沪生的反应是:这是拾人牙慧。 杨沪生以为清廷只看到解放军采用军、师、旅、团编制后,各兵种协同作战能力与清军单一步兵或者步炮协同的淮军相比,高了不知多少,于是清军也有样学样,搞什么师、旅、团,师以上又设置军。 军队编制学习解放军,可官衔上却差的很远,与解放军相比,清军至少没有政委一职。在官衔上,军的最高长官是总统,师首长为统制,旅是统领,团为统带,营是管带,连为队官,排倒是排长,班长、副班长又成了正副目。 除了排长,一切名称都跟解放军完全不同。 细想一下这也难怪,高高在上的清廷总不能什么都学习解放军,不然清军独立性又体现在哪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到了军队就成了主官为体,编制为用,充分体现出这些师是大清帝国的军队,与南方叛逆截然不同。 对清廷都到这种地步了,为了这些东西还要削尖脑袋,拼命体现出自己特色来,杨沪生只是一笑置之。可今天,从第三集团军的电报上看,杨沪生觉得自己好象笑的太早了点。 “首长,您找我们?” 竺泽生与林金宸同时出现在门外,见作战部的伍家铭部长已经站在了议政堂里,竺泽生笑着打了声招呼,林金宸只是对伍家铭略微点了下头,若是不注意,根本不会看出他这是在打招呼。 “二位进来吧……竺部长,我这有封电报你看看。” 杨沪生将电报递给了竺泽生。 “这是左宗棠的……电报中说的这几个师,你们情报部事先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吗?还有,在左宗棠这封电报到来之前,你们情报部怎么没有太原方向清军已经增强兵力的情报通报上来?” “……四个师?三分之二的新军都跑太原去了?”竺泽生看到电报上说的四个师,不由得惊讶咦了一声。 草草将电报看完,竺泽生抬头看着杨沪生,直率地说道:“首长,我军自从消灭法军巴赞集团后,清廷大为恐慌,大大加强黄河以北警戒,尤其是山西境内,更是遍地都是密探,这个我在两个月前已经跟首长您汇报过了。” 杨沪生一回念,印象中好象是有那么一回事情。略显尴尬承认道:“好象说过,时间太远,有些忘记了。” “清廷加强北方戒备,不光谍报人员无法潜往,连京师那边与我们有了暗中来往的清廷官员,也无法将情报传递出来,可以说,我们情报部现在开展工作极为困难,很多情报还是到京师去与清廷联系的西洋人在经过我们防区时,传递给我们的。” “首长知道,京师那些老爷们对洋人毫无所知,同样的,那些洋人对清廷也是所知有限,他们传递出来的情报,很多都显得滑稽可笑,毫无价值。” 林金宸想起了什么,低声问站在身边,正看着杨沪生的竺泽生。“竺部长,我记得你好象在一个月前说过,清军新军中,六个师不可小视?” 林金宸声音虽小,杨沪生与伍家铭还是听到了。伍家铭还好些,杨沪生脸色有些变红了。 他现在也想起来,竺泽生在一月前,于南昌曾经专门找自己说过,新成立的新军六师,实力不可小视。可杨沪生当时正为了权利法案和那些议员在参议会斗法,为了让权利法案看起来封建的东西尽量去掉,杨沪生不得不冥思苦索,想尽一切办法与那些议员周旋。 从五月一日一直到九月中旬,杨沪生的精力都耗费在参议会上了,好言好语、威胁恐吓、诱之以利,什么办法都使尽了,毫不容易让权利法案在参议会通过,可重视了议会,对军事就有些疏忽,将竺泽生当时提出的警告早已不知忘到什么地方去了。 本来杨沪生想好好训斥一下竺泽生,现在看来训是不用训了,要训,等于扇自己耳光。他只有虚心询问情报部门到底都了解了那些东西——纵然清廷对黄河以北戒备森严,杨沪生相信竺泽生还是有办法从黄河以北搞来情报的。 第760章 毕竟再严密的戒备,也不可能做到铁板一块。 杨沪生给三个手下,让了座位,叫警卫员给他们上茶,有如一个爱好学习的好学生,虚心询问道:“竺部长,你再说说看你们了解的清军这六个师情况吧。” “首长,我让下面将我们了解关于清军这些师的情报送过来可好?” 杨沪生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你应该了解,我想先听听你的。” 竺泽生略沉吟半晌,将自己了解的那些情报娓娓道来。杨沪生坐在座位上专注聆听。 杨沪生没说话,林金宸与伍家铭也不好走,俩人坐在旁边,当了陪听的,虽然他们早已听过竺泽生介绍情况无数遍了。 竺泽生了解的清廷新军分别是第一到第六师,每师兵额官长及司书人等748名,士兵10436名,杂役1328人,全师满编有12512名。这样一个师,一个月光饷银、柴草、衣服、医药、公费、马干、炮费……各种费用就要十万两白银(不包括武器装备、骡马营舍),六个师就要六十万两白银,可以说,清廷在这上面下了血本。 杨沪生与林金宸对望一眼,杨沪生是军队总司令,而林金宸是副参谋总长,俩人对解放军军饷开支也是很了解的,解放军主力部队一个月军饷耗费折合白银就需两百万两,这也没包括枪炮购置,如不是占据了最富饶的江南,自己还有温州、福州、厦门、宁波、广州各口岸与外国做生意,这战争也难以维持下去了。 杨沪生从这上面又想到,难怪洪仁氯伦乓胬匣瓜纾薪夥糯笠档慕夥啪辉傧蛘笤黾泳芽В烧蛭胗7u恼秸普缫巡豢爸馗海彩敲阄淠眩切┑刂髟僖荒质拢樵备畔蛊鸷澹槿诗要是能顶住,也是怪事。不光洪仁欢プ。繁哺藕槿诗软化下来。 看来统一全国后,第一件要事,就是大裁军,军队不裁减,政府财政收入根本无法好转。 可周边局势允许自己裁军吗? 杨沪生不知道。 一恍惚,竺泽生又说了很多事情,杨沪生连忙集中精力继续听下去。再分神到时候搞不好自己又要闹笑话了。 按照竺泽生所说,新军一般来说,以两师为一军,选取德高望重者担任总统。每个师下面设步队两个旅,每旅下设两团,每团下设三营,营下设四连。在师里面,还设有骑兵与炮兵各一个团,团下设三个营,骑兵营下设四个骑兵连,而炮兵下设三个炮兵连。除此以外,还有工程队一个营、辎重队一个营。 六个师中,按照电报所说,第一到第四师现在就在太原。 第一师统制关保。关保,满洲正黄旗人,乌扎拉氏。在担任第一师统制前,他原本是黑龙江副都统。 关保在道光初年就参加过征讨张格尔的战争,因为有功升为三姓佐领,太平天国挥师北伐,关保跟随侍郎恩华在河南怀庆围攻过北伐军,后来又追击而入山西,担任胜保部营总,可以说关保对山西地形还是很熟悉的。 在消灭了北伐军后,关保跟随和春攻陷庐州,为了这个功劳,加了二品衔,之后一直在河南、徐州一带与捻军作战,1859年关保以副都统记名,帮办傅振邦三省剿匪事务,因为有功又授予黑龙江副都统。在1862年,到黑龙江上任,这次因为湘淮军相继战败,大批能征善战将领战死,关保又让清廷从黑龙江那里招了回来,担任第一师统制。 第二师统制是鲍超,这个鲍超对杨沪生来说是老熟人了。属于解放军转战湖南,被歼灭湘军中的漏网之鱼,这次也受到了清廷重用。 第三师统制是福兴。福兴,满洲正白旗人,穆尔察氏。在担任第三师统制之前,他担任镶红旗汉军都统。 福兴此人以一品荫生授三等侍卫。后来担任过直隶怀安路都司,督标中军副将。1851年升任广东高州镇总兵。1852年镇压了广东罗镜凌十八及广西郁林、博白起义,为此清廷授予他刚安巴图鲁称号,升他为广西提督。 升为广西提督后,因太平军进入湖南,清廷让他援救湖南,可福兴却因为要剿灭太平军留在后面的尾巴,走的有些太慢,结果又让清廷给他来了个夺职留营的处分。1853年,福兴跟随太平军到了南京外面,他当时隶属江南大营。清廷给予他三品顶戴,让他担任翼长,接着又晋升为二品顶戴,署江宁将军。1856年,授予福兴西安将军,帮办向荣军务,结果又因为江南大营让太平军打的四处溃散,他再次被革职留任。革职留任的福兴在江南大营与张国樑不和,俩人经常发生摩擦,为此,清廷让他到江西会办军务,1858年,因为伤重,福兴不得不回京师休息。此次成立新军,福兴再次出山,担任第三师统制。 第四师统制是马复震,他以前是左宗棠下属,因为他认为自己与太平军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在左宗棠起义时,马复震与左宗棠分道扬镳,独自跑回清廷那边,这次也得到了重用。 除了这四个师,其他两个师统制分别是第五师统制英桂,第六师统制赛尚阿。 杨沪生了解下几个师的统制,有些不以为然道:“六个师中,三个统制是满人,一个是蒙古人,还有两个属于湘军系统,我看他们师与师之间,协同好不到哪里去。” 无怪乎杨沪生瞧不起新军,这些满人、蒙古人以前都是八旗出身,八旗军连太平军都打不过,让人家赶的狼狈逃窜,在远比太平军强悍的解放军面前,就是给了他们最先进的武器,这些没胆将军又能有什么作为? “首长,根据情报,第五师与第六师,英桂跟赛尚阿只是挂了个名,清廷为了牵制汉人势力,不得不让他们信任的旗人担任正统制。这两个师中,真正负责的,分别是副统制张曜和张运兰。” 杨沪生一听张运兰不由得重视了起来。自己打了这么多仗,最危险的就是与鲍超和张运兰在皖南打的一系列战斗,这两个湘军将领不光有勇,他们还有谋。如果六个师统制都是这样人担任,杨沪生想不重视都不可能。 “哦?张运兰还活着?我还以为他跑到哪个深山里面当了和尚。他现在在哪个师?还有这个张曜又是哪根葱?” “张运兰现在在第六师担任副统制,至于张曜,他是顺天大兴人,据情报,张曜由监生捐了个县丞,太平军起事时,帮助河南固始知县办团练,打败了李昭寿部,清廷赏了他蓝翎……” 和前面那些人不同,那些人不管是满人,还是蒙古人,或者是湘军系统,在太平军起义后,这些人都参加了军队或者团练,属于战斗经验极为丰富。 而张曜在太平军起义后,不过办了短暂一段时间团练(还是帮固始知县办的),1854年,张曜回了老家,1855年,升为知县,1856年到固始担任知县,1857年,升为知州,蓝翎换成花翎。1858年,因为李秀成攻固始没打下来,清廷赏了他个霍钦巴图鲁,升他为知府,加了个道台衔。 1859年,张曜到光州担任知州,1860年,加按察使衔,1861年升为河南布政使。1862年,当杨沪生和史秉誉在浙江开始发迹时,张曜才从文官转为武官,当时他是总兵。 可以说,张曜与八旗、绿营、湘军、淮军都没有关系,又都有那么一点关联。 杨沪生听这张曜每年都在升官,可升来升去,好象他的官并没做的有多大(杨沪生所知道的清廷官员都是一方诸侯,或者是朝廷重臣,向张曜这样角色,他以前连听也没有听过,让他重视自然无从谈起)。 “这个张曜很厉害吗?” “能力还是有的,58年,李秀成统率七万大军北上鄂北,当时在固始与清军打了两个月,清军在城外的是江北大营胜保,城里是光州知州郑元善与固始知县张曜,七万大军,损失严重啊!” 伍家铭以前曾经在李秀成部下吁天侯卜占魁手下当兵,当时太平军主力由固始转向湖北,捻军回防六安时,胜保等清军乘机突袭包围固始的太平军各营,与担任掩护的太平军展开激战,吁天侯卜占魁就是在那场战斗中被俘牺牲的,一说起固始之战,伍家铭立刻想起当时如果不是自己跑的快了一点,恐怕现在骨头都找不到了。 也许张曜很厉害,但杨沪生对他却没什么担心,他关心的是鲍超、张运兰还有马复震。这三人看起来没一个好对付的,当然,也正因为不好对付,清廷才让他们率领新编军队。 要是将新军消灭了,清廷再有钱一时三刻也无法组织起有战斗力的军队。 让杨沪生郁闷的是,打了这么些年了,曾国藩自杀了,左宗棠起义了,李鸿章龟缩在庐州当了缩头乌龟,看起来清廷不怎么样了,可怎么自己居然还会遇到一些硬骨头?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五章(四)[目录引索] -------------------------------------------------------------------------------- “根据情报,新军装备全部是由俄罗斯运送进来,在新军中,还有众多俄罗斯教官,帮助那些士兵训练。在有关清廷那边情报中,从太原方向得知最后一个情报是,逃进太原的商人与城里清廷官员勾结起来,建造了一个兵工厂,大量生产新式武器。” “新式武器? 第761章 那些官僚除了吹火筒还知道什么?” 竺泽生没有陪着杨沪生笑:“首长,他们生产的是与我们迫击炮很相似的火炮,从情报上看,这些恐怕就是迫击炮。” “迫击炮?” 竺泽生点点头。“正是。据说兵工厂里有英、法、俄技术人员帮他们制造。只是产量并不高,另外,生产出来的炮弹十有五六打出去不会爆炸,有些看起来根本就是实心弹。而这些火炮最优先装备的就是新军炮队。” 实心弹也不成,杨沪生简直想骂娘了。 这些英法人一边说要彻底与中国内战脱离关系,另外一边又帮助清军生产武器,难道他们说的话是放屁?迫击炮现在只有解放军才有,知道迫击炮厉害的是清军与英法军队,可清军就是知道厉害,他们那些死脑筋也想不出这种火炮厉害在什么地方,只有英法两国,因为在战场上有缴获,他们才明白迫击炮都有那些部件。 杨沪生有些后悔,迫击炮的构件实在太简单了,现在那些机器很容易就可以仿制出来。要是制造的是喀秋莎,相信英法就是缴获过去,他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可火箭炮自己又怎么可能制造出来?总不能将烟花放大说是喀秋莎吧? 至于俄罗斯人帮助清廷,杨沪生一点也不意外。 那些俄罗斯人野心大着呢!他们根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只是现在清廷已经焦头烂额了,如同溺水之人。只要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要紧紧抓住看起来是救命的稻草。 俄罗斯人帮助下建立起的新军。 杨沪生心中目标由李鸿章一个又增加了一个——新军。至于八旗、绿营、团练,按照杨沪生想法,恐怕自己那些独立师上去,这些清兵也要吓的屁滚尿流了。 “报告!……部长,这是您要的档案。” “放在哪儿吧。”杨沪生见竺泽生接过档案,要递给自己,指了指案头。 杨沪生习惯性又摸出香烟,夹在手指缝中,定了一会儿,问道:“竺部长,按照你说的,这六个师都是满员师吗?” “不完全是,其中第六师全师只有八千人,而炮兵方面第五、第六师都是只有两个不满员的连,也许现在缺编会补齐,只是我们情报部没有最新情报……现在这时候兵不是那么好招的,至于火炮,没有训练良好的炮兵,有炮跟没有一样。” 杨沪生长吁一口气,看来清廷新军成立太仓促,如果再早上一两年成军,这个新军还真可能成为自己强劲对手呢! “参谋长,你说说看左司令员他们是真的打不过清军,只能停下来,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暂时只能休整,等休整好了再战?” 林金宸迟疑一下,说道:“左司令员的第三集团军应该说是有战斗力的,左司令员对军纪要求极高,只要决定打,他的军队不会轻易退下来。我相信,这次太原城外受阻,恐怕跟他们长途行军有关系。十万大军挺进几千里,纵是铁军,也有疲惫之时。” “你的意思是,这次受阻与部队战斗力没什么太大关系?” “正是如此。” 杨沪生也认为左宗棠的第三集团军很有战斗力。问林金宸,不过是证实一下自己想法是否正确而已。 杨沪生自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如果不是因为没那么多武器装备,加上财政实在吃不消了,杨沪生巴不得将自己的主力部队从六十万扩充到两百万。 和杨沪生不同,左宗棠的治军之道讲究“兵在精而不在多”、“兵不可多,饷不可少”。五个集团军中,只有左宗棠集团军只有三个师,如不是渡江后,杨沪生把第五军划拨给左宗棠的第三集团军,他那个集团军实际兵力只有六万多人马——跟一个主力军差不多。 兵不多同时,左宗棠却一再要求按时足数将军饷划拨给第三集团军,不光要足数,还常常找出各种理由堂而皇之要求加饷。 五个集团军中,除了第五集团军因为石达开刚刚调到总部,政委才下去没多少时间,体现不出效果外,第三集团军中政委最轻松——在左宗棠手下开展政治工作,他们等于是左宗棠的传声筒。作为一个自小研习孔孟之道的儒者,左宗棠用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些儒家道德规范来教育战士,让战士知道自己是正义之师,对国家(当然是新成立的中国,而不是独夫掌控的清廷)要忠,对父母要孝,对战友要信。讲求这些,那些只知道把地主田地,分给贫民的政委自然没左宗棠自己说的明白了。 从楚军到解放军,左宗棠的老底子部队一直是一支士气旺盛,攻无不克,守无不固的军队,至于第五军,杨沪生更是放心,马鼎南跟着杨沪生东征西讨,先后打败了湘军、淮军、英法联军,属于解放军中第一等主力部队,装备也仅次于模范军。 有这样的军队,又有如此优秀的司令员,清军想击败第三集团军,杨沪生认为这根本是幻想。 “竺部长,这四个师的清军跑到太原去,还有两个呢?在京师当缩头乌龟吗?” “九月初,第五师在山东临清州、东昌府一带,第六师屯兵于直隶天津府、河间府。至于现在这两个师到了什么地方,我们暂时没有得到最新情报。”说完,竺泽生摇了摇头。 他的军事情报部虽然用尽各种办法,而且解放军迅猛突进,让北方很多清廷官僚对朝廷有了贰心,暗中给解放军提供情报,可黄河一封锁,与北方沟通就极为麻烦并且危险了。竺泽生得力手下有好几个已经为此断送了性命,可传回来情报不是过期的,就是没什么用的。 “对了,首长,今日清晨刚刚得到最新情报,清廷伊犁与甘肃新疆军队在伊犁将军明绪与徐学功率领下,已经进入甘肃。伊犁与甘肃新疆全境已落入妥明、阿古柏之手。另外,原本在甘陕虽然跟我们没什么联系,却也跟清廷作战的东干新教首领马化龙与百彦虎、马彦龙、马占鳌于今日偷袭以花马池为根据地的董福祥部,董福祥十几万军队全军溃散,只有六百人偷越凤翔府,进入汉中向我第五集团军寻求庇护。” 杨沪生脑子有些乱了,历史已经改变,可改变后的历史却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历史。 在杨沪生记忆中,阿古柏虽然占领了大半个新疆,可那是什么时候?好象还要再过几年。现在自己的军队与新疆还割了一个甘肃,阿古柏在新疆搞独立,自己手就是再长,一时也伸不过去。时不我待,要是等阿古柏占稳了脚跟,自己再去统一新疆,天晓得要有多大困难! 至于东干人,以前杨沪生不知道,现在他是知道什么叫东干人了,这些东干人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汉人和他们的子孙,也有少部分身上有维吾尔、阿拉伯人血统。 对东干人,杨沪生十分头痛。 东干内部有新教与旧教之分,这些新旧教徒以前清廷一直维持旧教,打压新教,一八六一年,西宁的马桂源首先起事,一八六二年,陕西东干人大乱,因当时清廷主要精力被太平天国和新冒起的解放军牵制,这些东干人一时几乎占领整个甘肃和陕西。 东干人要是光对抗清廷,杨沪生自然是双手赞同,可清廷以前采取“护汉抑回”、“以汉制回”策略,加上当地汉人在接受清廷统治同时,对着东干人(回族),又很有大汉族主义,常常有意或者无意做出让东干人憎恨的事情来,结果在东干人中,普遍存在仇汉心理。 现在清军只能龟缩在几个城市里,苦苦等候援军,占领了大半甘陕的东干人这下算是逮着机会了,在与清军作战同时,他们还大肆屠杀汉人,将众多县、乡杀的没一个汉人。 对东干人遭受的民族压迫,杨沪生自然是十分同情的,可对东干人屠杀汉人,杨沪生却又深恶痛绝。只是民族之间矛盾要解决,一时极为困难,他现在也只能让第五集团军集结在四川与陕西汉中地界,暂时不跨雷池半步,等解决了主要问题——清朝,再想办法看是否有办法和平解决这些民族纠纷。 说起来都是清廷民族歧视政策惹得祸,这些大汉民族主义与东干民族主义还真是害人不浅。 杨沪生想暂时逃避西北民族屠杀问题,可这问题却主动找到杨沪生头上。 “马化龙?他们不是跟清廷势不两立吗?怎么偷袭同样反清的董福祥部?” 这个情报林金宸与伍家铭也是初次听到,俩人以怀疑的目光看着竺泽生。起义军内部要是翻了天,得到好处的只有清廷。 大家都明白清廷以前对东干人进行残酷的民族压迫,可以说,东干人和汉人一样,与清廷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这时候这些东干人却对同盟军下手,怎么说这也有点匪夷所思。 “根据情报,我们在分析后,怀疑清廷用了某种手段,收买了东干上层份子,使得他们掉转枪口对准了我们。” 林金宸一脸不信置疑道:“清廷收买这些东干人?湖广、两江现在基本都在我们手里,清廷内库早已空虚,他哪来的银子收买这些东干人?” 虽然林金宸是自己上司,竺泽生却也没有因为他的置疑,怀疑自己观点,而是坦白说道:“正因没有证据,所以才说怀疑用了某种手段。但那些东干起义军不再与清军作战,这却是肯定的。” 伍家铭皱眉听着林金宸与竺泽生对话,对着杨沪生沉吟道:“司令员,你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俄罗斯人在暗中插手?” “有可能。”杨沪生还没开口,竺泽生先接上了。 第762章 竺泽生是最早跟随杨沪生起事之人。 最早跟随杨沪生的十七人,三人在南下温州时战死,七人在福建作战中牺牲,还有两人在转战江西是遭遇不幸,四人倒在与英法联军作战的沙场上,到现在只有竺泽生一人还活着。 虽然很年轻,资格却很老,又负责情报部如此重要工作,这让竺泽生在杨沪生面前,显得比较放的开。 “京师官员传递过来的消息说清廷与俄罗斯秘密谈判一直在进行,只是双方在割让黑龙江、吉林与伊犁、甘肃新疆方面还有分歧,谈判一直没有取得进展。如两方达成协议,清廷放弃伊犁、甘肃新疆,他们将可以将大批用来西域作战的军饷移做其他用场……” “也极有可能是俄罗斯出钱让清廷招抚那些愚蠢的东干人。”杨沪生冷冷接道。 他现在明白伊犁和甘肃新疆的清军为什么要撤回关内了。阿古柏等于是给俄罗斯打前站的,清军前脚撤出,俄罗斯人后脚就能很顺利地进入。看来一个不好,新疆这鸡尾巴就要从中国版图上让人家给拔了。 杨沪生站起来不容置疑重重说道:“不管耗费多少经费,也不管死上多少人,西域我们是必须让它在中国版图内!西汉时候就在中华大家庭的西域要是自我们手上丢失,这会让子孙后代蔑视我们的!” “没错,我们决不能当大汉不孝子孙!连不可一世的英法联军都让我们打败了,这俄罗斯又算得了老几?他要是胆敢窃据我们疆域,就让他有来无回!”伍家铭倒竖着眉毛,在一旁发誓。 “参谋长,你与伍部长回去后,马上制订一个解决东干人,兵出甘肃新疆与伊犁的作战计划来,看看要动用多少军队,粮草、运输线路如何安排,如果谈判无法解决分歧,我们只能武力解决之,决不容许国土被分裂!” “是!” “……还有。”杨沪生见林金宸与伍家铭站了起来,想了下说道:“既然情报说清军第五、六师在山东和直隶,恐怕李成的第二集团军在济南战役中要遭遇到这两师。给李成发电报,让他重视当面之敌,不得大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战争就是赌博,现在杨沪生手头筹码多了,用不着行险博一笔,孤注一掷做法成功可能性自然有,但失败可能性更大,成功了,一好百好,要是失败了,很可能让你长时间还不过气来。 ※※※ “哎呀,总算走了……大哥,这益谦兄还真缠人啊,我还以为今天这一天都要浪费在山上了。” 史秉誉下了紫金山,回到天王府后,问了警卫,知道杨沪生还在议政堂,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进门见杨沪生倒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东北面紫金山出神,咧着大嘴嚷嚷了起来。 杨沪生还没回头,史秉誉的巴掌已经落在他肩膀上,身边传来让他讨厌的声音:“怎么?早上让老婆骂了,到现在还没回家?行啊,你还真怕老婆,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怕的。” 杨沪生正想着自己面对的边疆危机,给史秉誉这么一插科打诨,思路全乱了套。可他又拿史秉誉没什么办法,只能苦笑道:“瞎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见老婆?尽他娘的胡扯淡!” 史秉誉还没说话,杨沪生紧锁眉头,很是沉重说道:“秉誉,我们现在再次面对危机了,比面对英法联军还要大的危机。对付英法联军,如果失败了,我们战死沙场还能当个民族英雄,可这次危机要是处理不好,咱们可都成了民族罪人了。” 史秉誉听杨沪生说的很严重,不由笑了起来。 清廷三大支柱现在一根倒了,一根转变成了新中国的支柱,还有一根正摇摇欲坠,倒下来只是时间问题,解放军主力已经北上,埋葬清王朝,解放全中国是指日可待。史秉誉正憧憬着未来的历史说自己和杨沪生是什么中国自从秦始皇开始,两千年才出现的历史伟人,或者至少是十九世纪中国两大伟人,可杨沪生却说他们搞不好要成为民族罪人,这让史秉誉觉得十分滑稽。“伟人”又怎么可能变成“痿人”呢? 史秉誉打了个哈哈,轻松地说道:“什么事情这么可怕?还民族罪人,你吓唬谁啊?”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杨沪生扳着脸,严肃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的一个自家兄弟对着你挥舞起屠刀时,你该怎么做?当另外一个自家兄弟将外人引进家门,窃据家产时,你又该怎么做?” 史秉誉给杨沪生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道:“什么意思?老大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吗?”杨沪生转过脸,不再看史秉誉,而是看着外面黄昏中,有些朦胧的紫金山。“很简单,现在西北甘肃、陕西的回民起义军很可能被满清皇帝给收买了,要对我们开刀,而且他们正在屠杀甘肃、陕西那边的汉族同胞,你说他受到蒙蔽被人利用也罢,多年民族矛盾积累现在大爆发也罢,反正他们在屠杀汉族,而且还跟我们为敌,我们这个政府如何处理这些回民?” 站在旁边的史秉誉没有支声,杨沪生继续道:“还有,清朝官员现在正在与俄罗斯勾结,妄图出卖领土,换取俄罗斯的支援,与我们违抗到底。就现在看,他们已经将新疆给出卖了,也许,黑龙江、吉林也让他们卖的差不多了,你说说看,对着出卖国土的这些人,你又如何处理?当然,我们可以将这些人当汉奸,统统抓起来处以死刑,只是人家以为他们卖的是自己土地,而不是你大汉开始就有的,而且他们是满人,不是汉人,你给他按个汉奸帽子,你认为这些人会心服吗?” “怎么?这狗皇帝垂死挣扎起来,连祖宗都敢出卖?还真是丧心病狂了!” 史秉誉很想叫爱新觉罗载淳是汉奸,可人家是满族人,不是你汉族人。汉奸者,汉族之奸细也,强说爱新觉罗载淳是汉奸,有人要是跟你咬文嚼字起来,非要死扣字眼,你还真说不过人家。 “哼,只要他还能当个皇帝,哪怕控制范围只剩下东北或者蒙古一小块疆域,出卖领土对他们来说也是划算的。宁赠友邦,不畀家奴不就是满清大臣刚毅所说?” 刚毅现在才二十九岁,属于还没到三十而立之人,在清廷,他现在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这话他现在自然没说。杨沪生所引用的是他了解历史中,刚毅说过的话。当然,这话很代表了清廷一批官僚立场。 “讨厌的是,现在清廷将新疆军队全抽到关内了,新疆那边成了真空地带,俄罗斯要是不乘虚而入那才有鬼!新疆那么大,给俄罗斯占了,再想收复,难度可就太大了。” 说完,杨沪生微微摇了摇头。 史秉誉明白杨沪生为什么说俩人有可能成为民族罪人了。从嘉峪关到乌鲁木齐(乾隆三十八年改称迪化州,引自启迪开化之意,实际是歧视当时新疆维吾尔族。),几千里路程不是荒凉的戈壁,就是没有生命的沙漠,想要让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去,难度可想而知。而新疆在西汉时就已经属于中华疆域,要是在自己手上丢失,虽然可以推卸给清朝,说是他们出卖的,可杨沪生、史秉誉也难逃其责。 “可是……现在财政极为紧张,湖北刚刚解放,粮食生产还没恢复正常,产量还略有下降,英法联军刚停止与我们的战争,商品出口重新恢复没多少时日,又要出兵消灭清廷残余力量,到处都需要钱,我们早就口袋里没什么银子,粮食也不足啊!现在要是发动解放新疆战役……难!……实在是难!” 史秉誉发愁地摇着头。 杨沪生长叹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政府困难?湖南虽然没经历太大战火,可这里在土改后,粮食产量一直没有恢复到最高年份,大军北上,北方粮食原本就不足,部队就地食粮极为困难,还需要湖北、浙江粮食运输上去,一来二去,路上消耗又不知道有多少。这时候再发动解放纵横万里的新疆战争,政府不崩溃才有鬼了。 可杨沪生又觉得自己实在拖不起,不说解放新疆,陕甘的回民问题他就需要解决,而解决回民与汉民之间问题,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这简直不可想象。动用大军,军饷流水一般暂且不说,粮草又如何解决? “这事情是你们政府要考虑的,反正我不想当民族罪人,你得给我想办法,在后勤方面给予我们充裕保证,问英、法、普鲁士贷款,自己砸锅卖铁也要保证大军需求!”想不出解决办法,杨沪生只能对史秉誉蛮横不讲道理了。 史秉誉不满地抱怨道:“你倒说得轻巧!这贷款是那么好借的吗?江南富饶地方饱经战火,你就是砸锅卖铁,又能凑起多少东西?” “我不管,这是你的事情。” 对着杨沪生的蛮横,史秉誉气得牙齿咬得咯嘣响——真要有办法,他也不用生气了。——正要跟杨沪生好好再吵一架。伍家铭很是惊慌从外面跑了进来,进门时还差点让门槛拌了一交。 “报告!……武昌急电!” 杨沪生心头涌上不祥之兆,平稳一下心绪,转头不悦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慢慢说!” “是!……司令员、政委,武昌第四集团军急电:十月三日,六安前线湖北第一独立师、第二独立师叛变投敌,我模范第三师在与庐州增援上来淮军作战中,遭遇叛军偷袭,损失严重,现已从六安前线后撤……” 伍家铭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第763章 杨沪生脸色雪白,接着又变得通红,脖子上青筋直跳,虽然努力想控制住情绪,声音却显得颤抖。 伍家铭头也不敢抬起来,低声喃喃道:“湖北独立第一师与独立第二师叛变投敌,模范第三师损失严重,六安城里的潘鼎新已经跟李鸿章其他淮军一起逃跑了……” 杨沪生一脚将面前不远的椅子踢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完全失控了,怒骂道:“操他妈的邱明!这个王八蛋是怎么指挥部队的?!” “老杨……老杨……冷静点,这样不好!” 看着伍家铭站在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史秉誉扯了扯杨沪生衣角,不停地小声劝解。“这不是家里,外面来来往往人不少,给人家听到影响不好……冷静点,有什么话回到家再说。” “我能冷静吗?!妈了个邱明,亏得我信任他,他居然给我来这么一手!” 模范第三师打败仗不是什么大问题,湖北独立第一师、第二师叛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让杨沪生恼怒的是这些事情凑到一起不说,滑的跟泥鳅一样的李鸿章再次逃脱。以前李鸿章跑了,兵还给留下,这次连六安城里的淮军也跑了,这不能不让以李鸿章克星自居的杨沪生忍无可忍。 杨沪生冲傻站在门口的伍家铭吼道:“马上给我准备轮船!我现在就要到前线去!……他邱明要是不会指挥,我来指挥!”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六章(一)[目录引索] -------------------------------------------------------------------------------- 官亭镇里的刘宅原本是勋字营杨鼎勋的驻地,现在这里成了第四集团军前进指挥部。 外面阳光普照大地,屋里烟雾缭绕,一群军人垂头丧气坐在矮凳上,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大口吸着香烟,连在上座就坐,从不抽烟的邱明现在手上也夹了根点燃的香烟,眼睛盯着正在燃烧的烟头,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只能用愁云惨淡来形容。 屋里冷场已经很长时间了,彭大海面前茶杯的水早就凉了,喝下去没滋没味。瞥了眼坐在下面的将领,彭大海忍不住冲着脸色苍白的胡英凡说道:“胡师长,你说说看,人家都跑到鼻子底下了,你的第三师怎么还没发现?还有,你居然那么放心让王飞越跟余剑待在你后面,结果让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以啊?还真有你胡师长的。” 胡英凡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决定攻打六安州的是他,打了好几天,又是枪又是炮,火力占了绝对优势,却没将小小的六安州给攻下,就为了攻六安城池不下,给他扣个窝囊、无能的帽子一点也不过分。 没攻下六安,围点打援也不错,可担任诱敌任务的他,居然让敌人在眼皮子底下将湖北独立第一师、第二师给拉了过去,不光拉走,还让王飞越与余剑这两个杀千刀的混蛋,在自己正全神贯注于从庐州方向增援上来的淮军大队人马时,突然从后面给自己捅了一刀。 一想起王飞越与余剑,胡英凡就恨的咬牙切齿。 这两个家伙是属狗的,而且是属那种目光短浅之辈。江南已经解放,英法联军干涉也以惨败而告终,清廷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这时候也不知李鸿章给他们两个许了什么愿,让这两个混蛋刚起义,马上又叛变,他们走自己的就是,还害得自己吃亏不浅。 对邱明跟林建华,胡英凡也是一肚子委屈,派什么人帮助自己不好?偏偏派这么两个立场不稳得混蛋过来,独立师跟淮军作战,战斗力奇差无比,号称雄兵数万的两个师进攻守军不足千人的小小的官亭,居然还给人家打的落荒而逃,跑到自己那边哀求自己替他们抵挡。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推开,屋里烟雾有了宣泄的地方,一个劲朝外冲,外面空气灌了进来,冲散了里面烟雾。 坐在靠门的几个将领回头看,见是黑着脸的林副司令从外面闯了进来。 林建华跟着模范军另外两个师冲在前面,现在回来,肯定有关于前面最新消息。 “司令员。”林建华走到邱明身边,拉了把凳子,摘下军帽一屁股坐了下来。“李鸿章没有如我们所愿待在庐州,而是在逃出战场后,放弃庐州朝凤阳方向跑了。现在庐州那边以是一座空城。” 彭大海问道:“那两个混蛋呢?” “王飞越跟余剑也跟着李鸿章跑啦。他娘的,两个独立师有人跑了回来,据那些人说,李鸿章封了俩人什么闽浙总督和两广总督,另外还送了他们一笔银子,这两个见钱眼开的混蛋见又是封官又是送银,马上变成了李鸿章养的哈巴狗。” 彭大海冷哼一声。“什么闽浙总督、两广总督?江南现在都是解放区,这俩家伙还想到那边去当官?美的他!” “王飞越与余剑的问题,在于我们对形势太乐观。不光是你们,也包括我。” 一直没说话的邱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刚刚开始小声嘀咕的将领们见司令员开口,马上鸦雀无声,等着司令员继续说下去,可等了半天,邱明又好象睡着了。 林建华等了会儿,见邱明坐在那儿闭目养神,先检讨起来。“司令员,让两个独立师麻痹敌人,这是我的错误,我知道王飞越他们无能,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 “是啊,原本想利用他们无能,将李鸿章引诱出来,没想到李鸿章是出来了,可我们自己口子还没扎好,又让他给跑了。”说到这里,彭大海只是一个劲摇头。 “不是还消灭了四万敌人吗?”文副司令员小声嘀咕道。 文宇一直在襄樊指挥第四军剿灭山中土匪与流散的团练,这次是接到前线出了岔子消息后,匆忙赶了过来。安徽这边打的不顺,而第四军因为没参加这场战斗,文宇也显得不是那么窝囊。 “消灭了四万敌人,这要通报上去,首长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吓!……什么四万?都是些酒囊饭袋的绿营兵,一天跑不了几里地,俘虏这些家伙,我还嫌浪费粮食!”彭大海对消灭了这些敌人很是不屑。 政委这么说,几个师首长脸色很是不好看。 模范第三师在六安一败,潜伏在霍山的另外两个模范师与学员旅、突击旅马上行动起来,经洪家山朝官亭前进。可李鸿章腿脚很是利索,在打开缺口后,接应六安城里的潘鼎新部出来,马上朝后逃。 当第四集团军主力到达官亭时,李鸿章的大队人马已经过了官亭,只有拖在后面的绿营让邱明所部截断。 一接上手,邱明他们就发觉不对——敌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大炮一轰,机枪一扫,整营整营的清兵就放下刀枪举手投降,这实在不像是淮军。 问了几个,才知道李鸿章集中各部从庐州出动救援六安,绿营走在最后面,而当六安的淮军撤退时,这些不会走路的绿营还没到达六安城,可逃在前面的绿营,没多少时间就让淮军超了过去,成了掩护部队。 绿营战斗力是不强,可四万绿营要解决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四万头绵羊当在路上,你想过也不是那么好过的——道路都让这些家伙堵塞了,必须将他们清理完才能追击跑在前面的淮军。当第四集团军各部为了成群投降的俘虏头疼时,跑在前面的淮军听到后面枪炮声跑的更急了。 解决了绿营,淮军各部早已跑出老远,不死心的林建华带领两个师朝庐州方向追去,希望淮军能“守土保乡”,待在庐州与第四集团军决战,可刚才林建华一回来,带来的消息让大家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现在李鸿章带领他的那些淮军朝北方逃跑了,李鸿章滑的很,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叫他李泥鳅了。要是没人阻截他们一下,跟在后面的第四集团军要想超越,并且抓住他们显然不是那么容易。 打了六安不光打草惊蛇,同时还放虎归山,这是在座的各位将军根本没有想象到的。 文宇小声道:“政委,你看……是不是给李司令员发报,让第二集团军派一个师向徐州方向进攻?只要能将李鸿章阻截半天时间,我们各部就能赶上来。” 说完,文宇与在座的各位将军脸上都尴尬起来。 “文副司令,这话你也说出来?!”彭大海很是不高兴,如果不是因为文宇是第四集团军第二副司令员,彭大海现在就要破口大骂了。“消灭李鸿章,这是首长交付给咱们第四集团军的使命,怎么能让第二集团军搀和进来?这电报要是发出去,我们以后还用在别人面前抬起头吗?!” 自己的事情居然要请求别人帮忙,这事情可有够丢脸的。 可要是不这么做,李鸿章全军逃跑,大家更是大丢脸面。 “政委,现在李鸿章跑的比兔子还快,要是没人拦一下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逃到山东去。到时候要么第二集团军拦截他们,要么就让李鸿章跟山东的清军会师,我们也就失去在安徽境内消灭他们的可能啊!” “你还嫌我们脸没丢够吗?哪怕追的吐血,也要靠自己力量将李鸿章追上,消灭他们!……不管怎么说,电报不能发!”彭大海极为强硬。 “陈副部长,给南京发电。”没开口很久的邱明睁开眼睑,沉声说道。 邱明从彭大海面前桌上放着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旁边林建华帮他点上,用力吸了一口,邱明急剧咳嗽起来。 第764章 彭大海在邱明开口后,就不再说话,而是冷眼看着这位首长信任的年轻人。见面色苍白的邱明咳得很是痛苦,彭大海心中极为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南京,总司令收……我军已失去在庐州与李鸿章决战之可能,现敌正朝凤阳方向逃窜。为消灭李鸿章所部,我第四集团军建议从第二集团军抽调一个师占领沂州府,同时第二集团军改变作战方向,集团军主力南移,切实封锁曹州府、兖州府、济宁州一线,出动陆战师于莱州府灵山一带登陆,占领莱州府各县,相机占领青州,海军主力密切封锁海州洋面,不使敌有从海路撤退之可能……第四集团军司令员邱明,政委彭大海,副司令员林建华,参谋长卢秋生。” “小邱啊……这电报不能发!”彭大海一听就激动起来,坚决反对道:“光让兄弟部队派人帮助,已经够丢脸了,难道还要让人家因为我们这里改变作战部署吗?这个脸我丢不起!” “是啊,老邱你最好再考虑考虑,这要是发出去,我们大家以后可都抬不起头来了。” 林建华与卢秋生也在旁边劝解。 模范军与突击旅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军队,要是这样的电报发了出去,他们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见了李成,还怎么说话。 “写好了吗?拿过来。”沉着脸的邱明不顾其他人反对,接过了陈正寅写好的电报稿子,刷刷几笔将自己大名签在上面。 彭大海见邱明在电报上签好字,看着自己,他的肺都要气炸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邱明吼道:“邱明……你这是一意孤行!……这样的电报我绝对不会签!” 说完彭大海也不顾屋里其他人,气冲冲朝外面走了出去。 邱明看了眼林建华与卢秋生,俩人虽然没有像彭大海那么放肆,可犹豫并且躲避邱明的眼神却表明他们也不赞同签这样的电报。 邱明不再管其他人,冲陈正寅摆了摆手,淡淡道:“以加急发了吧,注意接收总部回电。” 陈正寅接过电报,行过军礼朝外面疾步赶了出去。 集团军政委彭大海跑了出去,司令员邱明又是一个独断独行的主儿,自己决定的事情,别人的意见那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连同级的彭大海发那么大火,他也当没看到。而邱明又不喜欢说话,什么事情都闷在自己肚子里,里面这些将领现在头都抬不起来,屋里再次冷场。 天还没冷,可屋里气氛却已经在零度以下了。 “这次没打好,不怪各位,司令员要追究责任,全部责任由我来承担。” 看着通信部副部长出去,邱明用力吸口香烟,皱了皱眉头。 “只是不管怎么样,消灭李鸿章的决心绝不能动摇。为了彻底歼灭李鸿章所部,我们受点屈辱又能算得了什么?……林司令,你的模范军派一个团进驻庐州城,其他各部全力追击北逃的淮军。参谋长,派人与山地师联系,让他们自滁州沿泗州进攻睢宁、宿迁,切断李鸿章逃往海州道路。文司令,你部第四军抽调一个师结束剿匪作战,经河南朝徐州前进。突击旅、学员旅从官亭出发,粉碎一切路上阻碍,朝凤阳府攻击前进。” 卢秋生听了,暗暗皱眉,在旁边提醒道:“司令员……这种齐头并进全力北上好是好,可我担心李鸿章会利用我们冒进,抓住一部给予打击啊!不能不提防再次出现六安之败这样局面。” “他要想打击我们,首先就要停下脚步,你看李鸿章现在还能停下来吗?” 卢秋生并没给邱明说服,不依不饶道:“虽然他不敢跟我们主力决战,可要是发现有便宜可占,很难说他不会偷一把再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六安周围我军有大军集结,第三师虽败,却不至覆没,追击中各部行动有迟有急,我怕到时候万一遇到危险,我们连救兵都很难派过去。” 林建华却有其他考虑。邱明没说话,他先说道:“参谋长,你有些太胆小了。我三个模范师追在李鸿章后面,他又有什么机会好偷?至于找我们模范师打……求之不得!战士们现在眼睛正红,巴不得李鸿章停下来好好打一架!” “我胆小?从出生开始,我什么时候胆小过了?千军万马中取上将军首级我都不怕,这时候倒怕了不成!我是担心李鸿章以部分兵力阻截你,动用主力寻找我军其他分散各部作战!” 卢秋生平生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胆小,担任突击队队长时,卢秋生就已经参加过好几次看看都没希望的战斗,哪一次他不是跟突击队其他队员一起往死路钻?南昌城内活捉沈葆桢,绍兴将被部下软禁的左宗棠救出来,偷袭石门湾法军飞艇战斗,虽然卢秋生没参加,却是他策划的。 这些战斗,每次都是他的突击队或者突击旅以几十人或者数百人钻进以万记数的敌人中心去,完成常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建华说卢秋生胆小,他自然不会心服。“皖北到处是团练,追击路上别说李鸿章的掩护部队,就是那些团练,虽然战斗力不强,可迟滞你的模范军追击速度,这他们却是可以办到的,略微拉开些距离,李鸿章不会有其他想法吗?” “行了,你们不用争,我自有数。”邱明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出来。 “李鸿章能集中主力兵出六安,这倒出乎意料。只是现在他跑的那么急,连庐州都舍得丢弃,我倒要看看他能在哪里与我军交战。” 卢秋生继续争取道:“司令员,已经因为小视李鸿章吃一个亏了,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两次跌倒吧?是否让学员旅与突击旅跟在模范军侧翼比较好?还有山地师,让他们一个师朝睢宁、宿迁进攻,我总觉得力量有些太弱。” 邱明站住不再走动,卢秋生知道自己那些话邱明听了进去,一时信心倍增,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实力远比李鸿章率领的清军要强大许多,只是为了歼灭李鸿章,咱们处处设防,等于各个防地兵力都单薄,而李鸿章是集中了他的十万大军,在某一点上,优势不再我们这边,而在李鸿章手里,摊开的手指头再有力,也没法跟拳头相比啊!” “兵力集中好是好,可参谋长你考虑过粮食问题吗?” 邱明半转过身看着卢秋生。“这么多人都挤在一起,李鸿章前面跑,沿途就是不搞坚壁清野,粮食他也要吃掉不少,我们跟在后面的大军怎么办?安徽这里打了这么多年仗,粮食本来就不足,我们现在虽然有江西、湖南作为粮草基地,正常情况下,几十万大军粮草用不着发愁,只是大军这么一追击,后面粮草补给如何跟上?跟不上,难道让大家都当神仙吗?” 邱明自然知道作战要取得胜利的第一要素是集中自己兵力,分散敌人兵力,这样才能取得胜利。可粮食问题却让邱明极为头痛。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食,再精锐的军队也会变成饿死鬼投胎的乌合之众。以前作战解放军一般都在内线,就是打出去,也是在距离根据地很近的地方,不会一下子前出上千里地,前进一步,巩固一步,继续前进一步……粮食问题虽然有,但不是那么严重。 当时,清军、英法联军到根据地去扫荡(围剿),为了消灭这些敌人,根据地事实坚壁清野,接过这些敌人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走不了太远路,就强兵变成弱兵,弱兵变成俘虏了。 现在与当时不同了,解放军与清军作战形势整个掉了个头,解放军打出根据地,分三路大军长驱直入上千里,如何保证大军就粮,成了邱明、左宗棠这些集团军司令员首要考虑问题。 为了不让部队因为没有粮食,不战自溃,邱明自然希望李鸿章缩在庐州挨打——从江南芜湖、铜陵、贵池一带往庐州运粮,那些运粮的船只可以从长江,通过新裕河,一直开到庐州南边的巢湖,保障第四集团军作战自然比较方便。而现在水上解放军拥有绝对优势,清军根本没有水师可以与解放军为难,用船运输不光速度快,安全性也相当高。 大军朝北追击,运输线自然拉长,很多地方没有河流,只能靠骡马运送。路上时间长不说,还要担心强盗土匪突然蹿出来,运输线上必须留足够的兵力掩护…… 光从这方面考虑,李鸿章放弃庐州逃跑,足以让邱明头痛不已了。 “报告……司令员,多云镇集团军电台刚受到的总部电报。” 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刚才出去的陈正寅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很是难看,将电报递到邱明面前。 “念罢。” 陈正寅迟疑半晌,侧头看了看周围坐着的将领,小声道:“司令员,这是总部给您的电报,用不着念了吧?” 邱明原本已经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现在变得更苍白了。垂下眼睑,看着桌上放着的茶杯,声音很小,却很坚决:“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隐瞒什么,念吧。” “……是。” 陈正寅喉结动了动,迟缓地将电报打开,面无表情念道:“多云镇,第四集团军总部,邱明司令员。来电收到,我们多次告戒你们,务必切实占领寿州、洛河镇、怀远、蚌埠镇一线,切断李部过淮河逃往北方道路,使李鸿章与北方清军不能会合在一起。何以你们对我们的建议置若罔闻?你们不占领淮河一线,反而集中兵力于六安州妄求与李鸿章部决战,却又使敌军逃脱,这是极为错误的。独立第一、二师之叛逃,集团军总部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对全国战局都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影响,不知你们做何解释? 第765章 ……” 陈正寅的声音越说越小,可屋子就这么大,烟熏火燎的,里面气温十分高,听着陈正寅没有表情念着电报,坐在下面的将领,身上大汗淋漓,胡英凡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因此,你们必须坚决执行我们以前下达过的命令,全力争取先敌切断淮河一线,相机歼灭淮军……另:我将于今日到达你部,希望你们早日抓住李鸿章。解放军总部司令员杨沪生,政委史秉誉,副司令员张海强……” “完了吗?” “完了。”说完陈正寅将电报递给了邱明,这次邱明将电报接了过去。 “将电报内容通知政委,告诉政委要切实保障杨首长路途安全。” “是,明白了……司令员,要不要给首长发电报解释一下?” 邱明冷冷说道:“没必要……散会。”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六章(二)[目录引索] -------------------------------------------------------------------------------- 程都司这几天总跟他那帮铁杆心腹嚷嚷着“反球算了”。 当然,这些话程都司只能小范围抱怨,决不敢光明正大在他那个营里吆喝出来的,不然给上峰听见了,脑袋上花了大笔银子买来的红顶子不保不说,就连红顶子下面的脑壳也是要喂了野狗。 程都司是直隶良乡长杨店人,大名程天行。 咸丰二年,长毛由临洺关突入直隶,大清钦差大臣讷尔经额率军征讨不利,使得长毛连克沙河、任县、隆平、柏乡、赵州、栾城,还有传言说是长毛前锋到了定州。 定州距离京师不足三百里,自然京师震动了。 消息传到京城,朝廷在第二天就派镶白旗蒙古都统僧格林沁率兵数千到京南防堵。 传言北上的长毛拥兵数十万,僧格林沁虽然骁勇善战,天下无敌。可靠几千兵马去与数十万长毛对阵,他也没这个雄心壮志。为了保卫京师,僧格林沁大军所到之处,青壮男子自然有奋勇投军之义务,程天行当时就是在几个蒙古兵劝说下,“自觉”加入了僧格林沁讨伐长毛的军队中。 大军南下,长毛的军队却东进,克深州到泊镇,沿着运河北上,连克沧州、青县、静海,前锋抵达天津府西郊,小战不利后全军屯踞于静海、独流。 善战的僧格林沁正要将长毛赶回老家,不走就让他们全部喂鱼,仗还没打,跟在长毛后面的钦差大臣胜保率军而来。 主力既然来了,很是重要的京城卫队自然没有当出头鸟的道理,于是胜保在第一线,僧格林沁所部在第二线,防备长毛向京师出击。而程天行当时就属于抱着长矛晒太阳那群人中的一份子。 稳重的胜保与长毛相持到咸丰三年,粮食吃光了,衣服又单薄,加之北方天寒地冻,长毛虽然厉害,却也呆不下去,掉转方向朝南逃窜,胜保与僧格林沁这时候奋起精神,在后拼命追击,杀死不少长毛。程天行头次参军,脚头没人家走的快,自然很遗憾没有亲手杀几个长毛,好给自己换一件海马褂子(武官九品补服正中用金线绣的兽形图案)穿穿。 一路掩杀,长毛逃进连镇,僧格林沁也追到连镇,高筑起围墙将他们给围困起来。到咸丰四年,那些长毛吃光了所有粮食,连刀都拿不稳了,程天行与他的兄弟们攻进连镇,将林凤祥抓获,送往京师杀了。 解决了连镇,僧格林沁又至高唐,代替屡战不利的胜保督攻,李开芳逃至冯官屯,僧格林沁照样筑墙围困,又引运河之水倒灌进冯官屯,将剩余的两百多长毛全部抓获,并且斩杀。这次程天行手快,让他抓着一个,于是又是功劳一件。 凯旋后,程天行虽有回家种田的念头,却因朝廷不放,只得继续当兵。 咸丰八年,程天行跟随僧格林沁亲王(消灭了长毛北伐军后,僧格林沁被封为亲王了)在塘沽痛击了英法联军——开炮的是大沽炮台守军,程天行在后面摇旗呐喊,这也是有功劳的。 可惜洋鬼子不比长毛,击退了这股洋鬼子后,第二年,他们又卷土重来,这次规模大多了,先是三千蒙古精骑覆没于新河(活的只有七人,程天行是汉人,没资格加入这支王牌中的王牌军,自然也用不着在新河一役中成为幸运儿。),接着八里桥一战僧格林沁主力溃散,十万大军放了羊。 八里桥一役程天行有拼死抗争之心,只是当时战场太乱,他连洋人面也没看着,就让人家裹挟着跑得不知到了哪里。 收拢败兵后,僧格林沁带领这些人在京城安稳没多少日子,又南下剿灭捻匪,程天行这时候已经有了马革裹尸的坚定信念了,跟着亲王东讨西伐,南征北战,同治三年,才因伤回到家乡休养,这时候程天行已经因为作战有功,自把总、千总、守备一路升为正四品的都司。 按照规定,都司是正四品,顶戴只能用青金石,看起来不是很好看。程都司多年军旅生涯,剿灭匪徒不少,收缴银子也小有家当了。回到家,他用多年的积蓄买了一个二品顶戴——自然是红顶子。看起来自然与蓝顶子大不相同了。 程都司伤刚养好,南方形势突变,他的顶头上司僧格林沁亲王与帮助朝廷作战的英法联军在湖北陷入苦战中。黄河两岸叛民四起,朝廷这时候建立起了新军,于是程都司没有回僧格林沁军中,而是投奔了赛尚阿的新军第六师,担任一个新成立营的管带。 到第六师没几天,噩耗传来,僧格林沁在襄樊被杀,程都司很是为他老上司掉了几滴眼泪,不掉不成,如果不掉,岂不显得程都司没有同袍之谊? 掉完眼泪,程都司鼓起精神,投入到训练他那些手下日程中。 新军第六师是新成立的部队,按照朝廷旨意,这个第六师要完全按照西方军队样子建设。不光是武器要采用西方的,连队列军制什么的统统都是西方样式。要在新军中聘请洋教习指导这些没见识的土包子。 程都司能理解朝廷为何如此做,他与英法联军和南方叛匪都交过手,知道那些火器厉害,对朝廷如此之举,自然是竭力赞同。 可赞同是赞同,让程都司没想到的是,洋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第六师毕竟是成立没多少日子的军队,虽然洋人答应全力配合朝廷建立新军,可到新军中担任教习的洋人毕竟有限,等分配到第六师,洋教习已经所剩无几,程都司他的那个营就没安排教习。 前两天,统带派人告诉程都司,说是有英吉利洋人打天津坐船过来,到他们二十四团当教习,让程都司去迎接洋人。 奉了统带差遣,程都司自然不敢怠慢,找了个懂得洋话的翻译到码头守侯从运河坐船来的洋教习。可连等了三天,不要说洋教习,程都司连一艘南下船只也没见着——漕运中断后,运河里平常日子是没什么船来往。 该着程都司倒霉。第四天,天上下起了大雨,程都司以为下雨天洋教习是不会来了。都司惦记着码头不远处的相好,告诉翻译让他继续等候,自己跑到相好家去“躲雨”。 哪知程都司刚跑到相好家门口,翻译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多日没看着船过来,下雨天倒有一条船朝码头这里驶了过来。程都司听着船来了,只好与相好的告别,匆匆又朝码头赶。 到了码头,洋教习已经下了船,正站在码头上生气。程都司陪着笑脸凑了上去,洋教习见他四品武官穿戴,知道这是接自己来的,于是冲着程都司咭哩哇啦一通乱叫。 程都司自从到了第六师后,因为听说新军都要采用洋人号子,他也赶景儿学了那么几句洋话,今天洋人一叫,程都司听了半天居然一句话也没听明白,脑门就开始朝下淌汗了。只能用目光示意翻译,叫翻译赶紧告诉自己,这洋教习到底在说什么。 一翻译,程都司才知道,原来洋教习在抱怨天下雨将行李给弄潮了。 程都司心想现在洋人在朝廷这里很是吃香,连统制大人见着洋人都要另眼相看,他程都司又算得了什么东西?自然要赶紧上前周旋几句。 朝廷的规矩程都司是知道的,不管上司说什么,你都要说“是是是”或者是“着着着”,于是洋人一连问了程都司好几句话,程都司操着他那京片子洋文,连声说道:“爷死、爷死、爷死”。洋人问的又急又快,程都司也没用翻译在旁边翻译过来,他也回答的又急又快。 可不知怎么着,洋人越说越急,越说越气,最后竟然在程都司回答“爷死”后,抬起腿,朝着程都司踹了过来。 程都司是武人,自然也是个急性子,洋教习一踢,耐不住性子的程都司就冲洋教习用中国话叫道:“有话好说,干嘛要踹人?”可洋教习却不与程都司讲理,顺手抢过马鞭,劈头盖脸朝着程都司脑袋上一顿好抽,将程都司脑袋打破,完后转身回了渡船,冲着船家嚷嚷,摆摆手那意思是让船家带他回去。 等洋教习坐着船回去了,程都司越想越是气愤。也没多说话,拉着翻译去找统领求个公道。 程都司去找的统领是十二旅统领周竞良。周竞良出身绿营,原本是个总兵,朝廷现在没什么人可用,这才把这个周镇台调到新军当了统领。 很不巧,程都司跑到镇台家时,周镇台正搂着婊子来喜在听戏,见到浑身又是泥又是水,脑袋上还淌着血的程都司跑了进来,脸色自然不会很好看。 第766章 豁出去的程都司也不管来喜还在镇台腿上坐着,一班戏子正咿咿呀呀唱个不停,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嘴里道:“军门救标下性命!” 周镇台还没询问,程都司捂着还在流血的脑袋,哭哭啼啼道:“标下自从跟了军门,这么些日子从未误过什么差事,就是误了差事,军门或打或骂标下也是愿意的。如今凭空多了洋上司,竟然打起人来,这还了得!标下怎么说也是天朝人,虽说都司不值钱,可总还是皇上家的官,怎么好让洋夷打!标下以后没脸见人了,还请军门替标下做主!” 说完了程都司又是咚咚咚连磕几个响头,跪着只是不起身。 朝中规矩,高级武官称为大帅、老帅,总督、巡抚因为兼掌军权,所以也可称为帅,军门是对提督的尊称,不过提督以下地位较高的武官,也可以称为军门。 周竞良是总兵,按道理讲,程都司应该称他为镇台或者总镇,可程都司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小小的都司而已,现在又有求周镇台替自己做主,自然要称他军门了。 周镇台听着云里雾里,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询问,程都司将自己的委屈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还说自己带了见证人过来,完后将翻译给推了出来。 给程都司这么一闹,戏自然是唱不下去了,来喜也没法继续在镇台大人腿上磨蹭,转身跑到后面去了。周镇台没什么好脸,打量一下翻译,那翻译上前朝镇台打了个千,说自己是跟程都司拉了来当见证的。 纵然不愿意,周镇台也只好放下婊子,先处理一下这段公案。镇台毕竟是办大事情的,知道好端端的洋人也不会打人,于是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周镇台问洋教习到底说了那些话,而程都司都是怎么回答的。 翻译答道程都司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挨打却是因为都司自己不会说话。 对都司没好感的周镇台自然道洋人总是不会凭空打人,总是程都司自己不好。 程都司听着俩人派他不是,跪在地上脸红脖子粗,一个劲赌咒发誓说是都是洋人不对。 周镇台问翻译,洋人到底说了什么,一问,原本是洋人先问:“你可是来接我的?” 程都司回了一句:“爷死。” 接着洋人又问:“刚才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你是看下雨天偷懒吗?” 程都司又是一句:“爷死。” 这洋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接着问:“你看这么大雨,是存心要搞湿我的行李吗?” 程都司回答“爷死”上了瘾,觉得自己能跟洋人交流,真是满营官兵唯他一人,一高兴,自然又是一句:“爷死。” 这洋人听到程都司如此回答,还如何可以忍受的住?嘴里道:“你当我是白痴,是傻瓜吗?……” 后面话还没说,程都司又是一句:“爷死。” 于是洋教习一脚就踹了过去,不接气又夺过程都司的马鞭,痛殴程都司。 程都司听翻译说来说去都是派他不是,心里就老大不高兴,瞪着翻译道:“咱们官场上向来都是上司吩咐什么话,做下属的总得“是是是”、“着着着”,如今我以对待上司得规矩待他,他还不高兴,还伸手打人,天底下哪有这规矩?真正岂有此理!” 周镇台听完,没有如程都司所愿派洋人得不是,而是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说什么:“我就晓得你们这些人不安分,专门给我捅篓子!好端端的洋人,你去招惹他干嘛?如今生出如此多是非来,真是岂有此理!” 程都司觉得自己被打实在冤枉,让洋人打了,堂堂天朝人颜面何在?俗语讲“官官相护”,大家都是朝廷官员,怎么着胳膊肘也不能朝外拐。 周镇台埋怨他,程都司只是连声道:“求军门伸冤!” 可恨的是翻译显然是个吃里爬外的二鬼子,周镇台还没说什么,程都司带来当见证的翻译居然在旁边说什么人已经给洋人打了,打了也就打了,难道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何况现在朝廷就指望这些洋教习能将新军建设好,抵御南方叛匪。今日洋教习因为程都司不会说话很是生气,要是就此不到团里教习,甚或招惹的其他洋教习一起退出,程都司就难逃其咎了。 英法联军进北京后,显然这些官场上的老爷们对洋人态度不比从前,不再自认自己是天朝上国人,皇上家的官就可以小视那些洋夷了。连万尊之体的皇上都要在洋夷面前退避三舍,他们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只要听到洋人两字,一个个心里就有了几分畏惧。 加之现在南方叛匪气焰日甚一日,大清铁打的江山摇摇欲坠,谁知哪天这江山就换了一家坐,满朝文武一个个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谁也不想多出事端。 程都司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蠢材,不然他也不会学那劳什子的“爷死”了。翻译在周镇台耳边这么一嘀咕,程都司心里就暗暗叫苦。 果然,听了翻译那些话,周镇台立刻把脸一沉,数落起了程都司,说什么统带让程都司去接洋教习,那是风雨无阻必须日夜守侯在码头的,谁叫程都司去躲雨?既然偷着躲雨,洋教习一到,行李没人照顾,弄湿了就要怪程都司不是,既然是程都司不是,那么洋教习打他乃天经地义之事,是完全该打的,不然以后当差的都是如此,那还了得? 数落半天,周镇台还不解气,还告诉翻译,让他回去跟统带说另外派个人迎接洋教习,至于程都司,周镇台是要撤了他的职,并且重重查办,以为后者戒。 程都司没想到自己的申冤居然换来撤职查办,这自然把他急得眼前金星乱闪,脑子里无数的苍蝇到处乱撞。 虽然周镇台头上戴的起花珊瑚红顶子跟自己的一样,可周镇台得红顶子是天经地义之事,自己那红顶子却是掏钱买的,又如何可以跟镇台比?加之镇台帽子上插着双眼花翎,自己不过是单眼花翎。在周镇台面前,程都司无形中就矮了大半截,话也说不利索。 给周镇台发落一通,程都司只得丢开申冤,先保顶子再说。 着急上火的程都司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连声道:“军门开恩!标下以后再也不敢生事了,这冤标下也不求伸了。” 这里这番折腾,镇台府里大小官员自然都给惊动,一个个跑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镇台指着程都司冷笑道:“你们众人听听!这厮到现在还说自己冤枉,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一定不能饶恕了他!赶明儿我要把洋人请了来,让洋人看看我如何发落这厮!” 程都司一听大事不妙,自己这样说镇台大人还不肯饶恕自己,只得继续磕头,将头上淌出血洒在青砖上,可怜巴巴看着那些官员,连连改口:“诸位大人可怜一下标下,替标下好言一句罢!” 周镇台问程都司:“你还冤不冤枉?” 程都司只得道:“不冤枉。” “该打不该打?” “实在该打。” 程都司自己都认了不是,周镇台还不肯放过他,黑着脸让翻译将程都司带回去,交给统带,说是倘若三天内洋人不来理论就罢,只要洋人有一字不满,周镇台是肯定要问统带要人的。 给周镇台这么一训斥,程都司只能无话可说,含恨离开镇台府衙。 回到团里,王统带听了翻译添油加醋将程都司到镇台那边事情说了出来,很是埋怨了程都司几句。幸好统带也是直隶良乡人,看在同乡份上,统带并没有过分为难程都司,埋怨几句,过两天又带着程都司找到镇台,求镇台免了自己看管程都司,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看在他统带的面子上,暂且不撤职,只是记过以儆后效就是。 这两天洋人并没有找周镇台理论,既然有统带来求情,周镇台也乐得顺水推舟——大家都是大清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是比洋人近一点的。 程都司官职这才保住,可他还让镇台大人加枪加棒数落一顿,说什么如不是看在王协台(二十四团统带王占奎官居副将)面子上,他这次是要重重查办的,好让其他人办事不再马虎。既然协台求情,撤职这次就免了,只记过三次。 程都司只能诺诺答应,嘴里一个劲“是是是”,“着着着”,跟着统带灰头土脸溜出镇台府衙。 程都司前脚回到大营,上次打他的英国佬后脚也跟了进来。或许是英国佬觉得中国人看看都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彼此差不多,对程都司也就不是特别留意。 训练场上,英国佬挥舞着拐棍唧哩哇啦冲全营官兵喊,程都司这下再也不敢乱说什么“爷死”了,听完翻译将英国话翻译成中国话,他才带着自己手下,按照英国人说的去做。 程都司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小心谨慎了,可就是这样洋教习也不满意,据翻译说,洋教习认为为了让自己命令能切实贯彻下去,他说的那些英国口令,士兵们应该不用翻译就迅速做出正确的反应。可这支军队,士兵们除了知道“爷死”和“恼”以外,其他是一个洋字也不认识的,现在让他们现学,时间又显得太急,就是学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这自然令洋教习极为不满。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六章(三)[目录引索] -------------------------------------------------------------------------------- 洋教习不满,他就要找人发泄,于是程都司成了受气包,幸好洋教习没认出面前这个管带是给自己打过之人,不然程都司非掉层皮不可。 第767章 没两天,洋教习再次拉着翻译找程都司发火,说什么他的军队中,士兵都是“强盗、土匪,是大烟鬼与懒汉的混合体”,这样的军队永远不可能取得“怕母”。 程都司不知道害怕母亲与他的军队有什么关系,询问卖弄口才的翻译,这才知道所谓“怕母”(palm),就是英国话中胜利的意思。 程都司也知道他的士兵不怎么样,可这能怪谁呢?成立六个师的新军,好兵都让前面几个师挑走了,轮到第六师能有这样兵员已经不错了。何况要不是洋人把鸦片带到中国来,他的那些手下又怎么可能会有大烟鬼? 虽然满肚子不高兴,可程都司还得很委屈在旁边通过翻译赔不是。“爷死”他是不敢说了。 摊着这么一位洋上司,程都司苦头自然吃了不少,同时又没听到一句好话。训练中,程都司得跟那些士兵们一起摸爬滚打,一点当官的威严都没有,而洋教习还特别喜欢看他们这些皇上赏的官,是如何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于是程都司日子更是难熬。 每天下来,对这个洋教习,程都司自然是怨声载道。如不是朝廷现在就指望洋人帮忙,程都司真要掏出手枪,给洋教习后背来一枪以解他一肚子怨气。 这几天的训练,让程都司的几个铁杆心腹也是腰酸背痛,训练完后人像是被抽了筋。如不是朝廷律法太严,这些人真要脱下官服,回家种田去了。 “大人,协台大人有帖子给您。” 训练了一天,腰酸背痛的程天行正趴在躺椅上哼着小曲,闭目养神,外面自己的小戈什朝里面嚷嚷起来。 听到协台大人有帖子给自己,程天行一骨碌从躺椅上翻身坐起来。 “什么事?” 程天行武人出身,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他的名字要是连起来,他是明白的,可分开了,也就中间那个“天”字,程天行还认识。 将协台大人的帖子拿了进来,程天行忙让小戈什把笔帖式请来,让他帮自己看看。 这个笔帖式是程天行在升为都司后,花重金请来的。笔帖式祖上曾经在浙江新昌住过,虽然三代之前,笔帖式祖上已经离开了新昌,可既然有了这层关系,说起来,他也是绍兴师爷。 绍兴师爷平常帮程天行写写公函,再帮他处理一下事物,事情办的倒也妥帖。今天,这个师爷草草扫了两眼,笑道:“大人,统带大人说是要介绍这里一个名士给您认识。统带大人还说这个名士有条陈给您过目,让大人您斟酌一二。这个名士现在就在大营外等候大人接见。” 程都司打了个哈哈。“什么东西让我斟酌?若是大事,协台自会处理,到我这里,都是些芝麻绿豆大事情。请那位名士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从帐门外进来一个儒生。 略显花白的头发,几根山羊胡须,看起来岁数有了一些。 来人头戴镂花金顶子,身着五蟒四爪官袍,外面还套了件补服。 看到补服正中图案,程都司就有些看不起来人。 洗的发白的补服中间用金线绣织了一只黄鹂,程都司虽然不学有术,对官员补服上的图案还是了解的——周围都是官,想不了解都不可得——凡绣了黄鹂的,都是些排在九品之后,未入流的官员。看看自己头上正二品的红顶子,身上官服八蟒五爪,这东光“名士”跟自己差了好几个台阶,真是天差地远! 来人看到程都司大刺刺坐在中间,知道这是统带大人推荐自己来寻的人了,忙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口中高叫:“东光县监生吴思礼给军门大人请安。” “起来吧。” 程都司听监生吴思礼称呼自己为军门,心里一乐。他不过小小的都司,离提督还远着呢!虽然提督下较高职务的武官也能称为军门,可从提督到都司,中间还隔着总兵、副将、参将、游击。从正二品到从三品,自己这四品的都司想让别人尊称一声军门,还有很长路要走。可今天这吴思礼却称呼自己为“军门”。程都司心里十分受用。 见吴思礼从地上爬了起来,很识相垂头站在一旁。程都司对这个吴监生恶感少了不少。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自己有礼数,程都司自然也愿意以礼数来回应人家。 “吴监生,不知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吴思礼半转身,侧着脑袋拱手道:“回军门,小人见今日江南叛匪势张,我大清大好江山让此等蟊贼窃据,心里极为不忿。小人虽乃一介书生,可平日圣人之书读多了,忠君体国这四个字还是识得的。想汉朝班超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小人虽不比定远侯,可为国效劳之心却是一样的。念叛匪猖獗,冥思苦索好几天,终于想出破敌四条,今日特来呈现给军门。” 说完,吴思礼从袖筒管里掏出一个手折,双手奉上。 笔帖式上前将手折接过,放在程都司面前。 程都司将手折打开,却见上面密密麻麻用毛笔写了不少字,他连字都认识不了几个,这封手折自然看不明白,有心让笔帖式帮自己念念,可监生就站在下面,让笔帖式念,岂不是告诉监生自己不认字? 程都司将手折拣起,搁在光亮些的地方,装模做样看了起来,嘴里啧啧两声:“写的不少啊……看你还是满认真的,你给我说来听听罢。” 吴监生见程都司对自己呈递上来手折看的十分用心,不由心中大喜。上前两步解释道:“回军门,条陈不多,只有四条,军门请看第一条……这第一条是出兵打仗,要让所有兵勇都不许他们吃饱。” 吴监生语不惊人死不休。程都司正为跟这个吴监生说话实在太累,觉得一点也没跟商人在一起来的舒畅,勉强想让吴监生解释完四条,然后让他走人,可吴监生说的第一条,就将程都司惊的脸上变色。 “你这是要克扣军饷不是?”程都司盯着吴监生说道:“俗语道“皇帝不差饿兵”,你怎么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 “军门不知,这里有个比方。”吴监生以为自己写的条陈与众不同,让这个四品大官高度重视起来,知道如果解释不好,前功尽弃矣,不由打起精神解释道:“小人家里略有几分薄田,请了几个佃农帮小人照料。如给佃农吃的太饱,那些人吃饱了饭,整日价躺在树下面晒太阳,不思替小人照料田地,若是隔三差五饿上一顿,这些小民这才知道用心办事。又有一个比方,好比大人家养一只猫,如每天给猫吃的太饱,到了夜里,他就光睡觉不吃东西了。若是白天不给他吃饱,夜里自然要出去找吃的。” “你是拿我那些士兵比猫喽?” “回军门,正是。士兵好比猫,叛匪好比老鼠,只要不给士兵吃饱了肚子,他们自然要拼命到叛匪营盘中抢吃的。只要一拼命,叛匪营盘自然大乱。这道理我是跟王军门说过的。” 程都司听着啼笑皆非,他这才明白统带大人为何将这个监生送到自己这里来了,合着统带大人让这个监生搞的头昏脑涨,送瘟神一样将吴监生打发过来了。 “很好,很好,你这主意不错,合着叛匪都是死的,任凭你到他营盘那边折腾去!只是士兵们这样一哄而上,叛匪手中洋枪洋炮就不会打将过来了?照你所说,我看还是将士兵们饿死算了,只要一死,等叛匪过来,本官修书一封给阎王爷,让他将我的那些饿死鬼放回来,好让他们去杀叛匪,岂不是好?说不定这些饿死鬼还能将牛头马面带出不少。”程都司说完,哈哈大笑。 吴监生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说的程都司并没有认同,急忙道:“大人,这个道理是小人想了好几天才想明白的,若大人觉得不合适,小人再下去好好想想。” 程都司觉得这个吴监生说话极为有趣,还不打算让他现在就走。催他道:“既然说了第一条,你再说说第二条罢。” 吴监生脸一红,吞吞吐吐道:“第二条是为了整顿营规想出来的,小人想叛匪之所以连败官军,全因官军临阵退缩,私自逃走,只要用了小人这条,就不用怕那些兵勇逃跑了。” 程都司知他又要胡言乱语,不由笑道:“你有什么高明法子?” 吴监生见程都司并没有讽刺自己,心里重新一喜。谦虚道:“小人想的法子也不知成不成,还请军门示下。” “哪那么多废话?但说无妨。” “大人,小人想,凡是我们的兵勇,一概叫他们剔去眉毛,小人想眉毛乃无用之物,剔之不疼不痒,只要没了眉毛,不论那些士兵跑到哪里,都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倘若临阵脱逃,到时就可抓获逃兵就地正法,断乎不会冤枉他们。” 程都司一听,转头对旁边偷笑的笔帖式一本正经道:“刘师爷,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汉朝有两股强盗,一个是绿林贼,还有一个叫什么的?” 笔帖式听了半天,晓得这个吴监生是纸上谈兵的家伙,并不懂得兵法,自己这上司是个大老粗,平常就看不起文人,这次更是要寻吴监生开心了。大人有吩咐,做属下的如何不凑趣? 笔帖式道:“回大人,王莽篡汉后,各地盗贼四起,势大的,一支叫绿林贼,一支叫赤眉贼。” “对了,正是赤眉贼。”程都司给笔帖式一提醒,想了起来,转头对吴监生道:“从前汉朝有赤眉贼,照你所说,如今本朝倒要有无眉军了,还有什么稀罕的,都说出来吧。” 程都司如此态度,吴监生只得继续道:“这第三点是为了打胜仗,每逢出兵接仗之时,最好将我们所有兵一起画了大花脸,等画好了这才出兵。” 第768章 程都司刚端起茶碗欲喝茶,刚进嘴,听了吴监生的话,茶水从嘴里猛地喷了出来,喷了站在下面吴监生一身。 程都司急速咳嗽起来,摇了两下头。“这又奇了,当兵的都画成大花脸,难不成是去唱戏?” 吴监生给程都司将滚烫的茶水喷在身上,正极为尴尬,听都司这么说,脸更红了,只得道:“将兵勇脸上画上油彩,花花绿绿的,那些叛匪远远看了还以为是天兵天将来了,心里一怕,自然落荒而走,我们就能打胜仗了。” 程都司心里大骂饭桶,早听说那些叛匪不信鬼,不拜神。他们连洋鬼子都不害怕,你脸上抹一些油彩叛匪就怕了不成?真要这样,大清大半江山又何以落在人家手里? 程都司以前看不起儒生,那是因为自己不识几个大字,心里自卑,只好强作蔑视,可今天一看,原来儒生就是如此水平,这可真的瞧不起了。成语有云:闭门造车,别看这个吴监生读过几年圣人书籍,可他只知道死读书,派用场那是不用指望的。 程都司听他鬼扯了半天,虚火上升,早将洋教习将他折腾的骨酥筋软忘之脑后了。 程都司不知道,他的上司王统带只不过听了两条,就将这个吴监生打发了出来。 “第四条呢?” 吴监生见程都司还有心听自己说第四条,虽然前面这个程都司话里加枪加棒,骨头不少,可有心听完,总算是自己一腔心血没有白费。 “前面说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惟有这第四条最为重要。” “说说看。” “这第四条,是让兵勇放下洋枪洋炮,大家重新拿起刀枪弓弩。”吴监生见程都司脸上阴晴不定,解释道:“大人您想,这洋枪洋炮都是洋鬼子的玩意,洋人火炮虽利,却不适合我们,骑射才是我们之根本,我朝萨尔浒之战,以少胜多,大败装备枪炮之明军,这可全靠了弓箭之功劳,今日若军门将那些洋枪洋炮舍弃不用,而令兵勇改习弓箭,定能重现我大清之辉煌!” 吴监生越说越兴奋,全没注意到程都司早已变了脸色。 “呸!这种屁话也说的出口!刘师爷你听听,这话传出去还不是笑谈?”程都司肝火上升,不由拍桌子站了起来。“我道是什么条陈,原来是这种迂腐不通的狗屁东西,叛匪枪炮精良,隔着山头就能要人性命,你这监生到好,让我们舍弃枪炮,给叛匪当靶子不成?!真正居心叵测!” 程都司破口一骂,吴监生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说的那些话,到了他耳朵里都成了“屁话”,心里叫苦不迭,不由浑身大汗淋漓,站在下面抖成一团。 “老爷我公务如此繁忙,你这瘟生却喋喋不休说这些没用场的废话。像你这种蠢货,原本是该拿着弓箭去找叛匪比划两下的,看看人家枪炮齐鸣,再思量如何作你那些狗屁条陈罢!” 程都司原本就是个武人,不懂得如何给人家留个面子,这些日子又让洋教习搞的心情恶劣不堪,给这吴监生一插科打诨,心情更是不好,屎盆子尿罐子全朝吴监生倒了过去。 吴监生站在那里,都司大人毫无来由发这么大火,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狼狈中,站在都司旁边的笔帖式连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快快离开。 吴监生恍惚中如身在云里雾里,进来之前他给笔帖式二两银子,不晓得这个笔帖式现在为何不帮自己说话,反而拿眼色让自己走? 程都司越骂越是来气,笔帖式在旁边看看不好,要是认都司发作下去,指不定什么离谱的话也会说出来。这吴监生虽然官并不入流,可他毕竟是读书人,朝廷对有了身份的读书人还是很尊重的,若是程都司挥起自己老拳砸将下来,这风一吹就倒的监生,挨着一拳,难保不会归西。到时候都司大人没个好,自己这站在旁边的笔帖式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笔帖式连忙走到吴监生旁边,也不等程都司端茶碗,连声督促他快点告辞。 人离开了营帐,程都司的骂声还从里面传了出来。 “刘大人,这程军门好没道理!我不过将自己思量正理告之于他,用不用在他,犯得着生这么大气,嘲骂于我?”吴监生让刘师爷拉出营帐,听着里面程都司还在骂,冲着刘师爷忿忿不平抱怨起来。“拿人不当人!人家虽然没有品级,到底也是个参加了科举的监生,走的是正途,指不定哪天当知府、道台了。他不过是四品武官,有什么道理嘲弄人家?” 刘师爷见这吴监生呆头呆脑,为人迂腐不堪,不由摇头叹息。如不是二两银子落了袋,寻思来钱不易,也没将到手钱财拱手送出之理,他才不为这个呆头鹅解释。 刘师爷见吴监生唠叨半天,听了不成话,不由埋怨道:“你这条陈原本是不该上的,说什么舍弃枪炮,重操弓箭……这根本是屁话!难道你不知几年前英法联军是如何打到京师的么?现今江南叛匪也靠了枪炮才有如此之声势,你让大伙放下这些枪炮,大人若是不生气,那才是奇闻!” 吴监生嘴硬得很,刘师爷如此相劝,他根本听不进去。““满洲夙重骑射,不可专习鸟枪而废弓矢”。这是祖制,非人家自己杜撰出来,舍弃弓矢,专习鸟枪,这是数典忘宗!” 刘师爷一听祖制,不由嗤之以鼻。“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端出祖制,合着等叛匪打到东光了,你还用祖制来阻止人家不成?……快走罢,再不走,到时候大人出来你我都没个好!” 吴监生恨恨一跺脚,连声叹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忘记祖宗就是灭了叛匪又有何用?老朽虽然不才,却也要上京城上书去!人家不信,满朝大员都让洋人迷了心窍!” 将恨恨不平的吴监生送出军营,刘师爷回到都司营帐,却见四个连的队官齐聚在营帐里,正听都司大人在那里嘲骂书生没一个好。 程都司见刘师爷进来,问道:“怎么,那个乌龟监生走了么?” “回大人,已是走了。” “奶奶的,我就寻思统带没事送这么个乌龟过来做甚!原来统带拉不下脸子,不好意思赶人家走,将这么个瘟生送到我这来了!” 下面自然有人替程都司说话。“大人用不着生气,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程都司冷哼一声:“你们没听到,那个乌龟监生说什么要将你我眉毛剔去,让我等当劳什子无眉兵,说是这样才能容易辨认,倘若逃跑也好方便捉拿,就地正法。” 一连的队官胡守备不屑地哧了一声:“标下明白,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难道我们身上穿的不是号衣,而是马褂不成?就凭这身号衣,你走到哪里都是兵,还用得着剔眉毛?” 程都司一拍大腿。“正是!不光如此,这个监生还说要让兵勇饿了肚子到叛匪营帐去抢吃的,说是他家猫若是喂饱了就不抓耗子,娘的,我们下面那些兵勇是人还是猫啊?” “标下明白,感情这狗屁监生吃饱了撑的,没事也要找点事做做。” “奶奶的,我还没说完,你胡大明白插什么话?”程都司说话让胡守备给打断,很是不快,瞪了眼胡守备。 “是是是……大人您继续说,标下明白了。”胡守备略显尴尬,朝后退了一小步。 这个胡守备大名胡柏辰,咸丰六年加入绿营后,胡柏辰因为懂得巴结上司,也没打什么仗,就那么顺风顺水从不入流的小兵,从把总、千总升到了守备。 程都司很喜欢手下有个知冷知热之人,可胡守备有一点让程都司觉得不是那么舒服,就是这个胡守备总是喜欢说他明白,至于真明白,还是假明白,这只有天晓得。明白说的多了,人家送他一个外号:“胡大明白”。 虽然胡守备有这么一个缺点,在需要的时候,不管他是否明白,总是在旁边赞同你,这让程都司在属下面前很是有威望。应和多了,程都司与胡守备之间换了帖,官场上换帖虽不作准,可总是交情显得不同泛泛了。对着胡守备,程都司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总之大家一场兄弟,谁也不往心里去。 不过最近程都司风闻胡守备与王统带背地里走的很近,这让程都司很不舒服。想想也是,自己手下当队官,只要他程都司不升官,这胡大明白要升上去,比登天还难,想必这点胡大明白是真的明白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胡守备不就是如此一步步爬上来的?真要跟王统带套近乎,想篡自己位子那也说不准。 明白这点,程都司在这些日子对胡守备就不是那么客气了。这些日子程都司对洋教习与周镇台发泄的不满,都要被着胡守备,免得让这个什么都明白的胡柏辰将自己说的那些话,告之上司,以换取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些事不光背着胡守备,洋教习要求全营会操时,程都司还总是喜欢让胡守备的一连排到前面去,有什么不是,那洋教习先找的就是一口一个明白的胡守备,反正洋教习听不懂中国话,见胡守备总是唠唠叨叨说着同样的话没完没了,不开心起来耳光扇过去不少。 “大人!”程都司还没说吴监生异想天开想让自己舍弃枪炮,重拾弓矢,他的小戈什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人,王协台有急函送来。” “什么急函?刚才不才送了一个活人过来,现在怎么又送公函了?”程都司接过公函,递给了笔帖式,朝围在下面几个队官摆手道:“大伙儿先出去,有什么事自然会招呼你们。” 第769章 几个队官见都司下了驱客令,一拱手匆匆走了出去,惟有胡守备离开大帐时,朝程都司张望一眼,见程都司正眼睛盯着帐帘,匆忙转过头,就那么急急离开。 众人离开大帐,程都司伸长了脖子看着公函,上面那些字他一个也不识。 “协台大人说什么?” 笔帖式看完公函,将公函轻轻放在桌子上,很是沉重道:“大人,协台大人说叛匪以到济南府青阳寨,让大人您整顿好队伍,准备开拔。” “什么?”程都司不由惊问道。 笔帖式脑门也冒出汗来。他自然明白这公函是什么意思,想想程都司这第六师十二旅二十四团二营现在训练刚进行了没几天,却来了这么一封公函,笔帖式擦拭一把冷汗,道:“协台大人的意思是不用训练了,现在就要上战场去杀叛匪。”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六章第四节[目录引索] -------------------------------------------------------------------------------- “天空,是我的领地!” 瓦蓝的天空下,一艘飞艇正慢悠悠朝北方飞去。杜二秆子从吊舱里探出头,看着下面倾斜的大地,放声大喊。 洪大头靠着舱壁,懒洋洋道:“二秆子,缩回来吧,瞎嚷嚷个什么劲?” 杜二秆子讪讪将脑袋缩了回来,摆弄着衣服,又恋恋不舍望了出去。 杜二秆子并不是因为性格冲动,人家才叫他二秆子,而是一出生,没上过学堂的父母胡思乱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该给宝贝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后来见小子哭声响亮,脑袋一热,就取名二秆子。 乡下原本就不重视取名,取这样一个名字那也是稀松平常。 杜二秆子是浙江临安人,从小就帮乡里地主放牛,他那乡里地主不比两湖一些土财主,地租只收五成,决不增加一毫。而杜二秆子给地主家放牛,到了年底,地主还会给他二两肉,让他解解谗。听听山里山民过的什么日子,杜二秆子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幸福是什么?无非是能吃的饱,有地方睡觉,唯此而已。二秆子就是如此理解幸福两字。 西历一八六零年,二秆子老娘正在为她这已经过了十八的儿子张罗婚事,平常人家男的十六岁一般都有了老婆,可杜家是佃农,没有钱,结婚也无从谈起。好事还没办,不好的事情倒传了过来——忠王李秀成率领太平军自皖南进入浙江,一路朝杭州杀来。 当时二秆子他们一家人并不知太平军是什么,他们只听地主说,那些长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怪。兵祸到了杭州,不管长毛是妖怪,还是别的什么,逃难总是需要的。杜二秆子一家跟着地主,如同无头苍蝇般从临安一路狂奔到乐清的大荆营,这才收住脚步。 杜家原本就没什么钱,好不容易积攒下一点给儿子娶媳妇的钱,路上为了活命又都花了,到了大荆营,杜二秆子自然结不了婚,只能继续当他的光棍。 杜家在大荆营人生地不熟,日子过的极为艰辛。自打李秀成攻打了杭州府,原本较为安生的浙江这下也不太平,今日平阳起了金钱会,和白布会一场激战,杀人无数,明日浙东又反了莲蓬党,与长毛沆瀣一气,将浙东捣得天翻地覆。夹在中间的乐清虽然没什么大乱子,可耳朵里钻进的都是此等事体,自然心慌意乱。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眨眼又过去两年。一日清晨杜二秆子和往常一样,到大荆营守侯,看看有什么人需要劳力,好靠力气混口饭吃。杜二秆子进了大荆营,却觉镇子里与往日不大一样,街头没什么行人不说,还有一队队身着绿号衣的兵丁到处游走,尤其古怪的是县丞衙门前面的旗杆上挂了面大红的旗子,风一吹,那面红旗随风飘展。 杜二秆子寻个镇里人一问,这才知大荆营已经换了天地,城里的乐清县丞昨日天黑前将大印交了出来,投降了太平军(这时候自然不能再长毛长,长毛短,因话掉脑袋的事情是常有的)。 不光大荆营,镇里人说温州府也在几日前就让太平军夺了下来,这浙南现已无大清一兵一卒。 杜二秆子一听大惊,他这些日子整日都在山里照料父母,没想到几日未出,世间却已经变了天。杜二秆子是个孝子,听到杀人放火的太平军来了,心急火燎朝镇外赶,巴望着能带着老爹老娘离开这里,再寻一个安稳的地方继续过日子。 等杜二秆子从镇子里上气不接下气赶回村里,却看到自己住的地方现在已经驻满了一群身着绿衣的太平军,村头巷尾到处都是人,再想走,自然是走不脱了。 这些太平军自然不是别支军队,而是杨沪生、史秉誉率领的打着太平军幌子的解放军。见太平军并未如财主所言见人就杀,见女人就抢,杜二秆子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 接着这支军队又在大荆营各地开始打土豪分田地,将地主老财家中帐本田契统统搬了出来,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说什么田是种田人之田,要天下种田人,人皆有田可种,不再有地租存在,杜二秆子又来了精神。 杜二秆子家在临安时原本就租种地主几亩田,要交五成租子,逃难到大荆营,又租了几亩山林,这地租就更重了,要交七成租子。不租也成,地主倒是很大方,不过你不租自有别人租,为了生活,虽然地租极重,杜二秆子一家也只得租下来。 如此重得地租让杜二秆子到了二十还娶不到媳妇,他早已心怀不满,杜二秆子是年轻后生,不是那种老成本分的乡里人,大军头天说分田,杜二秆子第二天就守侯在军营外了。 种田人有田可种,又不用担心交租子,自然喜笑颜开,那些地主虽然不满,可威胁贫农的,让大军抓了起来,当土豪劣绅给杀了,没威胁的,没过两天又让大军如同赶牲口一般,连同没有没收的家产,送到温州城外,集中看管,说是让他们“学习如何做一个好人”。没了地主,保护地主的清兵又逃之夭夭,这田分也就分了,再想收上去,岂是那么容易? 自己有了田,山里到处都是山歌。 杜二秆子原本打算参加解放军去,可他爹娘觉得自古造反者难成大事,到最后多逃不了被剿灭之下场,何况就是能成事,打仗起是游戏?那是要死人的,沙场上一刀两洞,包不准什么时候一屡魂魄就留在异地。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又是眼泪又是鼻涕一个劲劝阻杜二秆子。杜二秆子心一软,驻扎在大荆营的解放军朝北开拔了,他这兵也就没当成。 过不了多少日子,从温州那边来了骑马的官员,那官员跑到村子里说是温州府里开办免费学堂,招收愿意学洋话的少年人。官员道学好了洋话,官府要重用,希望村里后生踊跃报名,此等好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山里人都是本分人,若是学四书五经,就是掏点银子,一些人家也是愿意让自己孩子学去的,可学这洋夷说的话又算什么事情?难道学了洋夷说的话到时候送到万里之外的化外之域去?注重乡土的乡下人一想到此,自然不会有哪家愿意送自己孩子去读什么学堂,虽然这学堂是免费的。 杜二秆子却不然,他已经二十出头了,却因为没有钱,连个媳妇也娶不了,若不是解放军在这里打土豪分田地,这样日子再过个三五载,自己倒毙山间也说不定。 得了解放军好处的杜二秆子认牢一个理:“只要是解放军说的话,都是好事情。”何况杜二秆子打小因为穷,没读过书,为此很是吃过苦头,现在既然有免费读书这等美事,他又怎会不争取? 听到官员在村头吆喝,杜二秆子头脑一热就这么赶了过去,连声询问自己是否有机会去读书。 那官员吆喝了半天,真是口干舌燥,却见没一个后生过来,心里正不耐烦,却见有个二十出头青年跑过来,虽然这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十二、三岁后生小子,可招收学生实在困难,既然这年轻人想读书,自己岂有不玉成美事之理? 生怕后生跑了的官员急忙掏出笔墨,问了杜二秆子名字,将名字在红纸上一写,让杜二秆子按了手印,连声表扬杜二秆子很有上进之心。写完官员让随从敲着锣大声嚷嚷杜二秆子已经报名读书,希望其他人也能向他学习,学堂是不会收他们一分银子,反而还会有些许零钱补贴家用。 杜二秆子站在官员旁边,听着官员说什么自己年轻好学,以后大有前途,又说温州现在如何急需懂得洋话人才,只要会了洋话,一个月百两银子落袋不成问题。杜二秆子心里正美,却见自己爹娘听了随从嚷嚷,慌张跑了出来,拉着自己就要朝家走。 杜二秆子爹娘不欲自己孩子去学什么洋话,想将儿子带走,官员一看,大不高兴,沉着脸让下面人将三人拦住,说是杜二秆子已经在报名册上按了手印,既然报名,断没有退出之理。如若坚决退出,要让杜家掏出百两银子这才可以除名。 一听儿子竟然按了手印,要退出必须交出百两银子,杜二秆子父母当场傻了眼,他们又怎么可能掏出这么多银子?有这些银子,杜二秆子早就娶媳妇了! 正彷徨,杜二秆子又在旁边一个劲劝说爹娘,说是家里本来就穷,如没有解放军,现在这田也不会属于自己,自己此去又不是当兵,而是读书去,不会有什么刀枪之险,若书读的好,到时说不定还能赚大笔银子,到时候杜家就发了。 第770章 儿大不由娘,自己儿子苦苦哀求,旁边官员一会儿黑脸威吓,一会儿笑脸说上两句好话,杜二秆子爹娘纵然心里不愿,却也只得放人,让杜二秆子跟着官员走了。 跟着官员来到温州,杜二秆子被分到学堂里,与一群学子一起学习洋文。 初来乍到,杜二秆子看一切都稀罕。他是没见过洋人的,而学堂里教习又多是洋人,见到洋人高耸的鼻子,深陷下去的眼眶里绿眼珠,一头彩色头发,杜二秆子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既然是鬼,自然不会说人话了,那些鬼佬张开嘴唇,嘴里就蹦出一串希奇古怪的鬼话来。杜二秆子连官话都听不大懂,他又如何能明白鬼话是什么意思?当时就吓的杜二秆子两股发颤,有了回家的念头。 只是学堂进好进,若是要出大门,却难上加难了。 这些学子一进学堂,为了杜绝后患,官府将学子父母全都聚集在一起,家里田由别人代种,说是让这些父母享享清福,实际等同软禁。而学堂又美其名曰要搞“军事化管理”,将学堂就办在军营里,门外正对着一队队训练的官兵,杜二秆子探头张望过,看了后摇头离开——这里除了没有枷具锁拿他们,其他与大牢有何不同? 不能离开学堂,杜二秆子只得安下心,捧起书本看天书。幸好洋人手中希奇古怪东西不少,不然这日子过的更是难熬。 学堂里都是年轻人,大多数是十一、二岁少年,也有七八岁儿童,少数人与杜二秆子一样,已经二十出头,年轻人在一起,彼此容易沟通,学堂里待了没几天,里面就呼兄唤弟四起了。 杜二秆子也结交了几个朋友,打听一下,他才知道这所学堂中学子真是五花八门,什么出身都有,有跟他一样让官员给骗了进来的,有家中本是商人,为了生意方便,让子弟来读书的,也有各地乞讨,没办法生活,抱着混口饭吃心思进来的。 大家原本念头不一,可进来了,相同的环境中,不管你家有钱还是没钱,彼此都一样。杜二秆子原本看着商人子弟一脸仰慕,看到乞丐又不屑一顾,过了几日,早将这心思丢到爪洼国去,与他们打成一片。 一群人学了半天,学堂发觉学子参差不齐,有读过几天书的,有认识几个字的,也有大字不认识一个的。都混在一起听,有人很快就明白,有些人听了半天也不懂得教习到底讲什么。 发觉不对,学堂又组织考试,按照成绩将这群学子分成几个班,一些有底子的,直接跟着洋教习学习洋话,连汉字都不会写的,只能先跟着先生背诵三字经了。杜二秆子原本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混了几天,一考试岂有不漏马脚之理?虽然年纪可以当一些孩童父亲,考完试,一分班,他也只得跟着一群几岁大小孩一起去读“人之初”。 学堂学习自然艰苦,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一天有八个时辰趴在课桌前捧着书本跟先生学习三字经。没学多少日子,又听商人子弟(那些商人子弟因为自愿学习,学堂管的比较松,一个月总会安排一天让他们回家与父母相见)风传福建那边清军打了过来。 杜二秆子原本以为这是谣传,可没几天风声不对了,学堂从温州城里搬迁到瓯江对面的盘石营,围着学堂军人虽有,却少了不少,就是剩下这些人,也面色凝重,大有再次变天之兆。 杜二秆子对自己倒不如何担心,自己年少力壮,如有危险,朝山里一跑,人家想追也追不上。可他担心蒲岐寨爹娘安全,不知爹娘是否已经逃离蒲岐寨? 几天过后,南面隐隐传来爆炸声,到了夜里爆炸声更是清晰,学堂中学子也无心睡眠,在教习带领下,爬上山头朝南相望,却见南面温州府方向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红,枪炮声响了整宿,一直到第二天天大亮了,才渐渐稀落下来。 学子们担心城里父母,虽然天亮了,教习赶他们回去休息,说是今日用不着上课,可他们又哪有休息之意?到了中午温州府传来捷报,说是侵犯温州的一万清军在一场激战后全军覆没,俘获无数,解放军正在打扫战场,寻找清军头领云云,这些学子才放声大叫,派人买来鞭炮,奔到山头噼里啪啦放个不停。 这边放鞭炮,没多久四野又响起爆炸声——自然不是战事又起,而是四野乡民听闻清兵全军覆没,以鞭炮祝贺。 鞭炮放的比过年还热闹,等学子们再欲去买,盘石营里却已无鞭炮可卖了。 温州打了胜仗,三天后学堂又从盘石营搬迁回温州府城。大家进了城这才注意到那天战事打的如何激烈,城里已经收拾了三天,可靠近城墙的地方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荒凉满目,看那光景是被火烧的。 一场胜仗后,温州城又平静下来,学堂学子可以安心读他们的书,上他们的课。几个月后,兴许官员开恩,学堂搬迁到军营外,管束也不是那么严了,一个月内不管家在温州,还是外地,总可以有一天出去逛逛。 温州城里的可以回家与父母团聚,外地的也只是逛逛城里集市。杜二秆子留心过,每次离开学堂,外面街市上,洋人一日多与一日,那些洋人总是操着怪腔怪调官话,打着手势与商人交流,有时说了半天没说明白,或者洋人根本不会官话,而是张口就是一串洋话,商人听得云里雾里,那些洋人也一脸无奈,不知如何交流。 杜二秆子虽然天天读政治学(前庄短期政治干校抽调教员每天给他们这些学生教授《史秉誉语录》美其名曰:《政治学》),可和他住宿在一起的学子,有早就学洋话的,加之学堂中洋教习众多,那些洋教习整日价操着洋话四处走动,他也粗浅能听懂那么几句。 集市上有时见洋人说的话自己能听明白,而百姓不懂,兴致好时,杜二秆子会凑过去,帮商人解释两句,只要能让双方生意做成,商人也很乐意给杜二秆子几个小钱,算是一笔辛苦钱。 次数多了,杜二秆子发觉学会洋话还真有用场,至少自己在集市上混,可以换来不少钱。他若是帮人家成交一笔生意,那点辛苦钱比学堂给他的零花钱可是多多了,运气好,一次买卖成交,给他的辛苦钱就比杜二秆子全家以前最好年景,辛苦一年赚的钱还要多。照着趋势下去,一年下来,娶一个小家碧玉的钱也绰绰有余了。 杜二秆子将钱寄给在蒲岐寨的爹娘几次,爹娘让人带话过来,说是他学习辛苦,家里父母吃穿不愁,也不用他将钱大老远让人送过去,还是留着自己花好了。可杜二秆子现在难得出去一趟,就是有钱,他也没地花。那些钱还是照样让人送给爹娘。 寻到财路,杜二秆子偷学洋话积极性高了起来,每月出去日子到了,他总是一大早就奔最繁忙的集市去,寻一个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可这些日子来,那些商人洋话也大有长进,一般粗浅对话,他们自己也能完成,若是洋人说的深奥点,商人不懂,杜二秆子一般也是不明白的,加之学堂中不光他一人发现这条财路,放假时出来搞钱的不少,很多人原本就比杜二秆子学的早,想赚钱,自然一日难于一日。 虽然机会不是那么好找了,可只要有机会,那钱也比以前多。随着时间推移,学堂从一个月放一次假,慢慢变成半个月放一次假,最后七天里就要放一次假。杜二秆子出去机会多了,与洋人打交道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为了能过上好日子,虽然还没有正式学习洋话,杜二秆子洋话水平大有长进,已经非复吴下阿蒙了。 过了一年,学堂早已说是财政紧张,不再给学子零花钱,可现在让杜二秆子离开学堂,他也不愿意,有了一点小钱的杜二秆子在春节放假时,买了些年货,会同家在乐清的学子,一起回蒲岐寨看望爹娘。见儿子穿着光鲜衣服,提着年货面色红润回来,爹娘自然喜出望外。毕竟是读书人,杜二秆子说话也与从前不同,爹娘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儿子,但有一点,这孩子算是出息了。 见到年货,再见儿子双手奉上孝敬银子,杜二秆子父母再也不说学洋话不好言语,而是想要张罗儿子婚事。可杜二秆子心里却另有道理,他觉得乡下女子没什么见识,自己在温州见了世面,娶乡下女子实在委屈了自己。官府提倡婚姻自由,不兴包办婚姻,他自然不愿就此草率结婚。 有了出息的儿子说起来一套接着一套,做父母的虽心里有个定理,却让儿子成套理论说得一惊一诧,原来的主意也动摇了。俩人给杜二秆子说的糊里糊涂,春节还没过完,杜二秆子就嚷嚷着回温州去,回之前这婚事也没定下来。 如杜二秆子这样事情并非孤例,一些觉得拣了便宜爹娘拿着孩子孝敬银子回老家张扬一番,原本不想让孩子进学堂的,这下后悔起来,等学堂再次招收学子,再也不用恐吓拐骗了。 倒是因为报名之人太多,为了让孩子能进学堂,父母到处张罗银子,将那些银子暗中塞给招收学子的官员,好让自己孩子进学堂,没成想官员笑纳没几天,招收学员的官员又哭丧着脸将银子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听说是因为有人查办了这些官员,让他们退理贿赂,同时还撤了他们官。至于送贿赂的父母,他们孩子自然没有上成学。 此是题外话,带过就完。 再次开学,杜二秆子用心读书,没几天,却又听说宁波那边清兵南下了,还没等杜二秆子紧张起来,又传来消息说,解放军再次打了歼灭战,南下清军一个没跑,都给抓了起来,没几天,一队队俘虏穿过温州府,进了给他们设置的战俘营。 第771章 战火没烧到温州,影响也小的可怜,书继续读了下去,杜二秆子在五月正式开始学习洋话。 兴许温州多灾多难,不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到了七月,局势再次紧张起来。这次没听说谁要进攻温州了,可温州城墙却让解放军发动群众将它拆卸下来。没听到枪炮声,学堂就张罗着搬迁到江西赣州去。说是那边安全,不会受到影响。 赣州安全是安全了,可赣州城里却没有商人,杜二秆子学的那些话派不上大用场,兴趣也淡了许多。战场上捷报一个接着一个,杜二秆子是个耐不住寂寞之人,听到连串捷报,他没了读书兴致,又想参军见功立业,不过报名了几次,人家都说学堂培养一个学子不容易,让他还是安心学习方好,杜二秆子没奈何,只得继续背他的单词。 后来传来英法洋人连同一起,帮助清兵与解放军作战。与洋人一接仗,懂洋话的人又不吃香了,官府那边还说需要懂得洋文人才,可百姓却说学习洋话就是汉奸,这让杜二秆子很是彷徨了好一阵子。直到战场上,洋俘虏送到赣州,他们这些学子再次派上用场,杜二秆子才安下心来。 杜二秆子上了近五年学堂,状元虽然谈不上,却也是一个读书人,作为懂得文化的读书人,报纸是要看的,现在报纸上不光有介绍解放军今天打到什么地方,明天又消灭了多少敌人,还刊登了其他评论。 现在与洋人战争结束了,官府与洋人在香港开始谈判。对这谈判,各家报馆刊登出来评论就大相径庭。几个政党办的报纸自然说谈判是好事,谈判可以让中国少死不少人,也可以开放贸易,让中国赚更多的钱,后一点杜二秆子极为赞同。可其他报纸就不是这么个言论,而是骂那些和洋人谈判的都是汉奸。 这样报纸看多了,杜二秆子也怀疑自己是否有当汉奸倾向,他是中国人,自然不愿成为别人口中汉奸。刚好,这时军队需要有文化人才,跑到各个学堂招技术兵,杜二秆子原本就想当军人,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于是放下课本,进了军营,成了一名候补军官。 有文化的军官不是分到海军,就是分到空军,或者是通信军,最差也分到炮兵部队,当步兵是一个也没有的。杜二秆子运气不错,虽然年岁大了点,可他个子看起来不是很高,人又有些瘦,海军、炮兵都没要他,到是空军将他当宝贝给挑了过去。 草草训练一段时间,杜二秆子又被分配到飞艇部队当一名见习军官,而他见习的部队这次又配合第二集团军作战,于是杜二秆子跟着部队,到天空旅游来了。 读了几年书,杜二秆子名字虽然不好听,说起话来,却显得文绉绉,能进飞艇部队的虽然不是普通人,可那些人听他说话却也不是很舒服,尤其见杜二秆子对什么都好奇,这更是让其他人瞧不起这位学生兵了。 洪大头见好奇的杜二秆子见什么都稀罕,在旁边撇撇嘴道:“二秆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结婚?我哥比你小,可儿子都已经六岁了。” 杜二秆子没听出洪大头话外音,收回目光,挺起胸膛响亮回答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是要等消灭了清妖,才会娶媳妇,生儿子的。” 负责操纵飞艇的周墉城没什么事情,听杜二秆子说起娶媳妇事情,凑了过来:“媳妇还没娶到,生什么儿子啊?你就那么肯定自己一定生儿子?” “哸!我们家三代独苗,就我一个种,若是不生儿子,我们杜家香火还怎么继承下去?”杜二秆子神采奕奕道,唾沫液子飞到周墉城脸前,他还没注意到。“我不光儿子名字想好了,连孙子名字都有了呢!” 洪大头来了兴致。“哦?说说看,你这杜二秆子都怎么取的?” “我儿子要叫杜解放,至于孙子,就叫他杜胜利……胜利不好,太直白了点,要叫杜申利!” 洪大头与周墉城面面相觑,他们没明白这杜胜利与杜申利之间区别,听起来,儿子是解放,孙子是胜利,虽说是读书人,可这杜二秆子取名还真简单。 一直没说话的艇长突然冲几个人喊道:“注意……下面有动静!” 一听有动静,几个人连忙站到自己位置去。 杜二秆子趴着吊舱朝下看去,飞艇飞的虽然不是很高,可高处没什么遮挡,寒风刮在脸上却也十分难受。 眯缝着眼睛,杜二秆子自己看下去,可不是!下面如同一条亮晶晶飘带的北沙河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黑黑的小船,那些船连成一线,正朝南驶去。 自从解放军占领江南后,清廷的漕运就被迫中断,江北河流早已失去原有用途,况且这里不是运河,突然出现一支船队,这不是清军又是什么? “准备战斗!……给他们送点礼物咱们再回去!”艇长威严地下达了战斗命令。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七章[目录引索] -------------------------------------------------------------------------------- 瓦蓝的天空没有一朵白云,炽热的火球照耀着下界如同雪茄状一个气球,银白色气球上画着巨大、艳红的五角星,红色是如此之鲜艳,红得欲滴落下来。 从飞艇上望出去,下面是辽阔的华北大平原,一片片村落点缀在秋天泛黄的平原上。只是在东面,有片大山拔地而起——那是东岳泰山。北沙河蜿蜒北上,波光粼粼,几分钟前,这里还是鸡犬相闻,一副安谧祥和景象。但几分钟后,这里却变成枪炮齐奏的战场。 哗啦一声,杜二秆子侧头瞟了眼艇长。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艇长拉动机枪枪栓,将弹链装了进去,很是熟练将枪托抵在肩膀处,朝下摇动,做着射击前准备工作。 旁边的洪大头打开吊舱隔板,将整齐搁置在里面的炸弹捡起一枚,一转身,站到另外一边,杜二秆子这才想起,他到这里并不是旅游来着,而是要杀人。学着洪大头样子,杜二秆子弯腰操起一枚炸弹,小心托着趴在自己刚才待着的地方,将狭小的窗口打开,眼睛死盯着下面,等着艇长下达命令。 虽说在今天之前,杜二秆子从来没亲眼看过打仗,杀人更是没想象过,但他现在趴着朝下看,也看出下面船队显然看到悬挂在空中,正朝他们逼近的飞艇。下面原本整齐的队形散乱了,几条小船脱离了队伍,朝岸边靠去。 “打!” 艇长大喝一声,耳朵里全是机枪震耳轰鸣,青烟在吊舱里弥漫,远比过年放鞭炮要刺鼻的气味朝杜二秆子鼻子里钻,呛的杜二秆子眼泪直往下淌,喉咙里痒痒得直想咳嗽。 杜二秆子给枪声吓蒙了,一时忘记自己该将炸弹丢出去,光凑在窗口,大口吸着外面空气。艇长操纵的机枪仿佛雨打河面,激起一串串涟漪。子弹从小船上扫过,几个人影自船上跳了出去。 下方北沙河中白光一闪,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变成万点水珠洒向四周,一圈一圈波纹朝四方荡漾。 看起来河并不深,水柱落下,原本碧绿色的河水泛着一团浑浊的黑色,慢慢散开,外圈又蜕变为土黄色,一层一层,一缕一缕,看起来十分肮脏。 那支船队虽然没被炸着,可小船却无助地东倒西斜,队型被打得大乱。 “还等什么?还不快扔下去?!”再次回来取炸弹炸下面船队的洪大头见杜二秆子傻愣着趴在一边,手举着炸弹忘记投掷下去,不由恶狠狠骂了一句。 杜二秆子如梦初醒,连忙将手中托着的炸弹小心搁到外面,手一哆嗦,炸弹脱离双手,摇摆着朝下急速坠落。 杜二秆子忘记再回去取来新的,只是眼巴巴看着自己投掷的炸弹,迅速变小,朝正下方木船落了下去。等了半天,杜二秆子估算炸弹早落在水里了,期待的爆炸却没有发生。 杜二秆子还以为自己投了个臭弹,转身过去欲再取一枚,却看到洪大头正熟练将炸弹头上保险拉去,转身扔出舷窗,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好象什么也没做,取过炸弹就那么扔了下去。 没拆除保险,炸弹不跟铁疙瘩没什么两样? 杜二秆子脸上一阵臊红,学着洪大头样,将炸弹保险拆除,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够出舷窗,手一松,将它放了下去。 几秒过后,运河岸边白光一闪,空气猛地朝外扩散,围绕着白光闪现处,大地煞是整齐由里朝外扭曲,只是眨眼工夫,又恢复了原样,只剩一团黑色的烟尘翻滚着扶摇而上。 杜二秆子一阵激动,浑身肌肉没来由绷紧,什么事也干不了,傻傻望着下面那股随风偏向一边的烟尘。若不是刚才自己太紧张,犯下可笑失误,杜二秆子很想哇哇大吼,现在也只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一枚接着一枚炸弹投掷下去,霹雳般巨响接连响起。飞艇有些高,大多数炸弹都丢在河道两旁,只是落在河里的虽少,河水却也开了锅,沸腾起来。噼噼啪啪声中,河里木船被鞭子来回抽打,被炸的浑浊的河水中又夹杂了一缕缕血色,只是当河水荡漾过,那缕缕血色消失不见了,只有几个被打中之人如同一截截木头般在河面上下起伏。 “大人!妖孽煞是厉害,朗朗晴日也敢出来兴风作浪,还是暂且退避三舍罢!” 程都司的笔帖式刘师爷抱着脑袋撅着屁股有如丧家之犬,面上早没了人色,身后又是一声霹雳,唬得刘师爷两股一软,一头栽在田里。 第772章 幸好北方田地不比南方水田,加之秋收以过,田里高粱早收割一空,刘师爷狼狈是狼狈些,却也没有来个嘴啃泥。 掩面奔在前面的程都司急急赶路,嘴里骂道:“放屁!俗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叛逆嚣张,正是我等见功立业之时,岂能被叛逆妖鸟唬住?!” 哒哒声中,身后河里传来一声惨叫。程都司赶的更快了,又说:“此地既然出现妖鸟,附近必然有叛逆潜伏,弟兄们且跟我将叛匪杀他个人仰马翻!” 消息说叛匪打青阳寨朝泰安方向退去,程都司却带着他那些部下朝长城驿方向“进攻”,整个一南辕北辙。 程都司与南方“叛匪”接过手,他晓得天上并非什么妖鸟,而是叛匪所说“飞艇”。妖孽什么,不过是没见识的酸儒少见多怪而已。 真要是妖孽在白天兴风作浪,程都司是断然不会害怕的,他那些手下都扛着洋枪,一通乱枪打过去,再厉害妖孽也只得毙命。可飞艇却不好惹,那飞艇高悬万丈之上,洋枪射程再远,也无法够着,况且就是够着了,飞艇又是钢筋铁骨,枪子无法击穿。 程都司往日在亲王帐下听令时,早已领教过飞艇厉害,万人兵马士气正高,几艘飞艇跑到头顶,又是炸弹又是连珠枪子,就可以赶得他们漫山遍野放了羊。 今日一见远方出现一艘飞艇,程都司早已知道大事不妙,急急督促船家将船靠岸,他是旱鸭子,人在船上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被动挨打。只有到了岸上,或逃或躲,一切可以随机应变。 看看还远,可转眼间飞艇就跑到船队上空,程都司坐的小船还没靠岸,一个黝黑铁疙瘩呼啸着自空而降,距离小船不远处炸了开来。 炸弹掀起波浪推着小船猛地与岸边撞在一起,程都司顾不上船未停稳,一个虎跳从船上跳到岸上,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又倒栽回河里去。 到了岸上程都司仿佛逃出生天,抱着脑袋笔直狂奔,身后的刘师爷是他在京师请来的,并不晓得飞艇厉害,刚才还正奇怪都司大人为何如此惊慌,等炸弹一响,天上铁子连珠般洒了下来,刘师爷早已变了脸色,如不是有人搀扶,他是万不能自己离开小船的。 程都司抢先跑在前面,地里高粱虽已收割,只是那些残留的高粱秆极为恼人,将程都司光鲜官服割出数道口子,连手脚也淌出血来。 “大人,天上妖鸟离开了!” 程都司一听妖鸟已离开,又跑两步站住,回头张望,却见空中那艘飞艇已经掉转方向,正得意洋洋朝南边飞去。程都司这时才感觉自己胳膊腿上好似泼了滚烫猪油,火辣辣极为难受,脚底更是一阵钻心疼。一低头,一只厚底靴子不知丢在何处,难怪刚才跑起来总觉得脚高脚底。 扭头四顾,自己手下在后面稀稀落落跟着,一个个衣冠不整,枪械不全。程都司不迭叫苦,做声不得。原本气如白虹,气定神闲坐着航船,不费一丝力气就能到前线,没成想还在安全后方,竟然遭遇叛匪飞艇偷袭,让程都司手下那些兵勇放了羊。 新军惯制,管带挑队官,队官挑排长,排长挑正目,勇丁由正目挑选。勇丁视正目,正目视排长,排长视队官,队官视管带,皆如子弟视父兄。管带如根,由根生枝、生叶,一气贯通,口粮虽出自公款,勇丁感营官挑选之恩,皆受其恩惠,平日既然有恩谊相孚,临阵自能患难相顾。 制度原是好的,只是连败下,勇丁难以招募,只得从绿营拉过来充数。第一到第五师还可以,第六师只能选些前面挑剩的,自是不比别人。那些勇丁平日仪表堂堂,今日却露了怯。 看着丢魂落魄手下,程都司念起上司,一把拽住抱头逃窜的胡大明白。“协台大人呢?” 胡大明白给人拽住,心里很不高兴,抬头见是都司,登时脸上露出一副恭维笑容,转头看看四周,一摸帽子,这才晓得自己白色水晶顶戴不知什么时候掉落。 “回大人的话,标下并未见到协台大人,不知协台大人去了哪里。” 程都司冷笑道:“你最近不是总在协台大人身边么?怎么连大人去向也不明白?” 胡大明白吓的索索发抖,立刻爬在地下,给程都司磕了三个头,爬起来请了一个安,垂头急声说道:“标下平日多承大人担待,常思念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知遇之恩,别的大人若是怪责标下两声,总是标下犯了错,惟独此事大人不能冤枉标下。大人您想,大人是良乡人,标下也是良乡人,大家都是同乡,于这乡谊上自然不比常人,标下又岂能背着大人到处钻营?” 程都司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我是你同乡,王协台也是你同乡,你与王协台于乡谊上又何尝很有限了?况且王协台官比我还大,几个都司、守备不都归他管?你这家伙最会钻营,凡是上司,没有一个不巴结,为了取老子而代之,又什么勾当做不出来了?” 想是这么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与胡大明白一样,程都司也是王协台手下,况且大家都是良乡人,自己若是寻胡大明白不是,别人非小觑他程都司,说他不肯照应同乡,虽知胡大明白卑鄙无耻,巧于钻营,也只得平日装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今日逮着机会,终于可以派他不是了。 程都司竖起眉毛,正寻胡大明白晦气,身后有人在他腰眼重重踹了一脚,一个踉跄,还没站稳,转头欲寻是谁如此不长眼睛,竟敢太岁头上动土,面颊又让人接连扇了两个耳光,程都司眼前一时金星乱冒,昏头昏脑下,手放到腰间手枪处,欲拔将出来。 “程都司!本官尚且在船上,你何故丢下兵勇,独自逃跑?” 见来人是上司王协台,程都司身子一软,连忙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协台大人且慢动气……标下擅自登岸这里头有个讲究,大人您不晓得,且听标下告诉大人。大人知道,标下曾经在僧王帐下听令,与叛匪是交过手的。今日见叛匪飞艇过来,寻思既然飞艇过来了,岸上说不准埋伏了大量叛匪,欲乘我等在船上之际,将枪炮打将过来。大人知道,船上兵勇动弹不得,岸上真若有叛匪,我等只能束手挨打,全无半点反抗之力。” 王协台连连摇头,冷笑道:“这么说你是为了全团安全,这才上岸掩护?算了罢!你我早也请教过了,连个洋人打你,你都不敢还手,又有什么胆量敢寻叛匪交手?这话不要来骗我!” 程都司见王协台语气不善,寻思协台大人回否此次逮着机会打算撤自己职,好让胡大明白升上来,越想程都司心里越没底,额头冷汗直冒,只得将额头磕出血来,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哀求道:“大人如何信不过标下?标下自从跟随大人,早将身家性命交付大人手里,大人叫标下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任凭大人吩咐,决无一丝犹豫,今日真是见到飞艇,晓得叛匪就在左右,怕大人有什么危险,这才带领手下上岸搜索,大人且看,标下左右不都在此处?” 说完程都司转头指着身后站着那些兵勇,眼睛猛朝刘师爷使眼色。几个军官平日与程都司来往很近,今日与程都司见到飞艇,同样唬得落荒而逃,生怕协台大人寻程都司不是后,又挑自己茬子,围拢上来,跪在程都司身后,都说:“都司大人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王协台自己原本也是见到天上飞艇,唬得魂飞魄散,直喊船家赶紧靠岸,好逃到岸上去。程都司前脚踏在岸上,王协台后脚已经作势欲跳了。 大家原本五十步与百步之别,谁也笑话不了对方,只是王协台乃一团之统带,程都司不过是他手下管带而已,飞艇飞走,王协台正觉自己抱头逃跑很丢面子,一时羞愤下,又见程都司训斥胡大明白,逮着替罪羊,王协台如何不上来好好出口恶气? 见到同乡面上,王协台也不想真得撤了程都司官职,只是一通痛骂却免不了。灰头土脸得程都司给王协台骂得顿口无言,只能千赔不是,万赔不是。 ※※※ 山道铺满落叶,山风一吹,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飞舞起来,朝下面飘去。 几个端着步枪的战士在树林中缓缓走动,虽然已是深秋,午后阳光投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山林中,人身上还是觉得一丝暖洋洋。 竹亭中,坐在石凳上的杨沪生手拈着一个棋子,皱着眉头半天也没将棋子投下去,在他对面,第四集团军司令员邱明仿佛老僧打坐,垂着眼睑,闭目不语。山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竹亭中却宁静的仿佛没有人,从远处望去,场面极是怪异。 杨沪生重重将棋子扣在棋盘上,一把将满盘棋子捣个混乱,黑着脸没好气道:“不下了!这局算你赢好了。” 邱明抬起眼睑,微微一笑,声音不是很大说道:“怎么?司令员又认输了吗?” “真他娘的奇怪,我已经拜了明师指点一二,可不管怎么努力,偏偏下不过你,这棋不下了!” 杨沪生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杨沪生以前只会玩扑克,斗地主、拖拉机、争上游,这些他是会的,若是玩梭哈,虽然输多赢少,可总也有赢的时候。下棋?若是飞行棋或者跳棋他还可以下下,至于中国象棋,他也就知道马走日,象走田而已。至于国际象棋与围棋,他连规则都不明白。 作为一个正常人,消遣活动还是要有的,只是现在这社会,大家只会下象棋、围棋,没人陪他玩斗地主或者是梭哈,杨沪生虽然教过几个手下,只是这些人学的慢,又不肯赢他,玩起来少了胜负厉害,自然没什么滋味。 第773章 象棋和围棋?这自然有意思多了,可杨沪生是臭棋娄子,别人要跟他下,想要不显山不露水输给他,比大国手之间争夺胜利还要困难——除非跟他下的也是不会下这些棋的人,可杨沪生周围那些人多少认识几个字,认识字的,谁又不会下棋? 别人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输给杨沪生,杨沪生还以为自己水平有多厉害,很是洋洋得意。可惜却有人不买他的帐,一个左宗棠,一个邱明,杨沪生曾经不知深浅找这俩人下棋,结果先后给俩人杀的面红耳赤,羞愧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邱明是年轻,他的心思都在打仗上,并没用在如何处理好人际关系,结果在这方面与幼儿没什么两样。至于左宗棠,他太傲了,左宗棠除了自己,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谁是“伟人”,自以为自己是“和蔼可亲”正常人的杨沪生只能被左宗棠杀的落荒而逃,从此再不敢找左宗棠下棋。 连着输给这俩人,杨沪生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是当今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伟大统帅;是上知五千年下晓一百五十年的先知;真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怎么可能在下棋方面败给自己手下? 抹不下脸子,杨沪生只能请高人提高自己棋艺。只是不知他请的高手水平有限,还是见到杨沪生这个当代“伟人”灵魂出窍了,反正看来高人教导实在有限,杨沪生好不容易从高人那边取得真经(与高人杀个难解难分,最后以最小优势取得胜利),可今日面对邱明,杨沪生还是落得个连输三局的可悲下场。 总是失败让杨沪生极为窝火,摘下军帽,用力挠了挠后面头发,看着坐在对面的邱明很是不爽。“明明知道我很看重你,却连一盘都不肯相让一下,这不是让我下不了台?”杨沪生心里暗骂道。 见杨沪生心烦意乱,邱明默默将棋子放进盒里,说道:““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权,下有战国之事,览其得失,古今略备。布子有如任人,量敌有如驭众,得地有如守国”。首长,下棋跟打仗没什么区别,围棋讲究虚势与实地,先手与后手,战争同样如此,先取边角,再逐鹿中原,中原定,则天下平。然正因为中原如此重要,乃兵家必争之地,欲夺中原就不得不慎重。首长围棋之所以败于我,正因为边角未固,直取中原,虽看起来气势很大,实际却不易生根、发展,最后失败也属必然。” 杨沪生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客气。“我自然明白边角重要,先取福建,再夺江西、湖南,兵出两广、云贵。江南已定,正是逐鹿中原之时,只是你们几路兵马在江南是疾风迅雷,不光打败了湘淮军,连英法联军都不在话下,怎么一北上,就出师不利?” 杨沪生到了庐州见到邱明,邱明并没见到杨沪生有什么暴跳如雷举动,相反,却拉着他到城外山上来下棋,这让邱明很是不理解。不过当杨沪生下棋输了后,火气显得比以往更大,邱明方明白,原来首长一直压抑着自己,没表露出来,他对自己没在庐州全歼李鸿章集团,心里有一肚子火呢! 虽然明白,杨沪生这几天也是部队行动一切都有邱明安排,他只是在旁边冷眼看着,有闲的时候就拉邱明到山上下棋,好象他此次过来完全是看风景,旅游来了。这让邱明极为不舒服,真要有什么,该说就说,该训就训,处分完后,自己也好受一些,可现在这算什么事? 邱明脸上有些潮红,平静说道:“南兵北上,水土不服,新收编的降军反复不定,淮军在家门口作战,现在虽然装备差了些,可他们也不再用冷兵器与我作战,加之从我到下面,都有些轻敌,暂时不顺,责任在我。” “我现在不是问责任在谁,说实话,模范第三师胡师长指挥有误,又防备不利,这种师长必须给予处分。至于你们这些集团军领导,应该吸取教训。我想,也用不着再训斥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又怎能苛求?但我需要的是尽快消灭李鸿章!不管多大代价,必须尽快结束战争,埋葬满清王朝!”杨沪生开头还比较克制,说到最后,又有些冲动了。手指头不停敲击着石桌,声音没什么,他的手指却很是疼痛。 “我们现在正在努力追歼李鸿章部。只是第二集团军到现在还没有发电报过来,如沂州府、曹州府、兖州府、济宁州一线没有切实封锁,李鸿章部过了黄河,我们就是腿再快,也很难再抓住他们。” 现在清军新编练的六个师已经让杨沪生有些头痛了,他对清军不觉得头痛,只要是头痛站在清军背后的俄罗斯,还有清廷制造的汉回矛盾,如果李鸿章过了黄河,北方清军实力增加,想尽快解决战斗就不那么容易,而时间拖得一天,东北、西北局势也就恶化一天。这不能不让杨沪生心烦。 “你让陆战师配合行动,我已经给南京发了电报,要求陆战师必须于十月十五日之前于莱州府灵山一带登陆,占领莱州府各县,并且必须确保占领青州。你需要第二集团军配合作战,这电报我也是同意了的。可是你的第四集团军现在距离李鸿章有多少路?无非三十里嘛!这么点距离怎么就迈不过去?” 邱明还没接口说话,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亭子内外人同时将目光投到脚步声传来方向,见是电台工作人员奔了过来。 “报告……首长,曹州第二集团军司令部急电!” “念。”杨沪生眉头微微一皱。 “总部,我三军第五师于泰安遭遇清军新军第五师,另,据空军侦察,清军新军第六师已抵达泰安附近,现正朝我第五师压来。我意集中主力,全歼增援上来之敌,是否合适,请总部给予回复。” 电台人员念完,将电报递给杨沪生,杨沪生和邱明俩人面面相觑。 他们正谈论消灭李鸿章,而邱明认为应该让其他部队配合一下,现在,应该配合的第二集团军却以自己当面突然出现清军两个师,要先打着两师了。 放弃这两师不打,南下吗?人家清军就那么容易让你摆脱了?打吗?一打,谁来阻击李鸿章?陆战师现在正在海上,第二集团军要是不拖一下,已渡过淮河的李鸿章就要放虎归山。 杨沪生想了下,缓缓道:“给李司令发报,放清军两个师南下,第二集团军占敌侧翼,携手第四集团军全歼李鸿章与新上来这两个清军师。另外给芜湖方面空军发报,令空军集中主力北上,配合我东线部队于苏、鲁、皖、豫一线打歼灭战……给第三集团军左司令员发电,我东线现欲打大歼灭战,令第三集团军全力围攻太原府,吸引清廷注意力西顾。” “是!”电台工作人员行过军礼,转身匆匆奔下山去。 杨沪生下达命令时,邱明在旁边并没有说话,等电台人员走了,见亭子里没了外人,邱明不以为然摇了两下头道:“首长,李鸿章与新军会合,这必然加大我军围歼困难,为何不让第二集团军一面堵截李鸿章北上,一面抵御北面清军南下?分而歼之,此乃兵家常识。” 杨沪生笑道:“你这就有些教条了不是?李鸿章与北方清军一直没什么接触,两方现在全力朝对方靠拢,必然拼死与我作战,若放两军会合,指挥上谁听谁?我敢打赌,他们配合必然生疏!加之李鸿章以为逃出生天,南下清军又见自己接应了友军,一直绷着的神经必然松弛,我们刚好抓住机会打他一个歼灭战!” 邱明听了还是不以为然,他刚刚才自我批评自己有轻敌思想,现在看来,连总司令自己也是轻敌。真要这么好打,也不会发生六安之败了。 “现在关键是陆战师是否能及时在灵山登陆,只要陆战师一登陆,占领青州,那么清军北逃道路就算被切断了。”杨沪生望着远方朦胧天际间,自言自语:“我就不相信,拥有优势的陆军,加上具有绝对优势的空军,会消灭不了清军!” “自然未必能一切如愿了,不然自己那些部队也不会追不上北窜的李鸿章!”邱明心里苦笑道。他的军队虽然奋勇作战,可皖北团练太多,而且这些团练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这里封建家族势力又很大,可以说,他们是全力与解放军为敌。邱明的部队伤亡虽然不大,可整天与这样对手交战,束手束脚是难免的。 邱明将盒子摆放在棋盘两边,抬头道:“是否再下一副棋?不过首长您就是再下,我看也很难赢。” 杨沪生给邱明一激,挽起袖子坐了下来。“下就下!难道我还真怕了你不成!” 邱明微微笑了笑,等着杨沪生先投子。拣起一枚黑子,杨沪生当仁不让直接投在天元位置。 邱明一皱眉头,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可这个学了围棋没多少时间的杨沪生还是这样,一点教训也不吸取。考虑半天,邱明还是拣起白子,轻轻放在边角上。 杨沪生开头还落字如飞,可没下多少手,速度就降了下来,到后来,他与邱明俩人额头都冒出汗水。 杨沪生出汗是因为他看不出自己棋子应该下在什么地方。至于邱明,他是为了如何不显山不露水输给杨沪生而苦恼。 现在大仗就要打响,邱明纵然不通事务,他也不想在这时候给杨沪生一个不好的兆头。可杨沪生水平实在太差,要赢很容易,要想输给他,这实在太困难了。 邱明现在真是佩服总部那些头头脑脑,居然能让杨首长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棋艺比他们高明,这种水平,邱明真是自叹不如。 下了半天,邱明见自己优势越来越明显,可自己又找不到杨沪生下的“妙手”在什么地方,想投其所好都投不到地方,正郁闷着,眼角一跳,整开眼睑见陈正寅在亭子外面捏着张电报纸焦急地望了进来。 第774章 邱明总算寻着了机会,很是随意将一枚白子投在棋盘上,朝外扬声道:“什么事情?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说吧。” 杨沪生一拍大腿,乐得笑出声来:“哈哈!你居然自填一气,这块还不给我杀死了?!……邱明啊邱明,枉你那么狡猾,也有打瞌睡的时候嘛!” 邱明真有些啼笑皆非,明明自己让首长,他竟然看不出来,连外面来了人都不知道,只是陶醉在自以为是中,早知如此,自己早就“打瞌睡”了。 顾不得杨沪生在那边开心,邱明生怕追击部队又出了什么漏子,沉声问道:“陈部长什么事情?” 陈正寅脸色有些尴尬,看看杨沪生,再看看邱明,开口道:“邱司令,这是南昌赶发过来的十万火急电报……是给司令员的。” 杨沪生这才发觉来了外人,看来刚才邱明之所以投错地方,是让外面来人分了心,并非真的打瞌睡了。 “哦?南昌急电?快给我!” 陈正寅如释重负,急忙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在下面悄悄擦拭一把冷汗。 电报内容他已经在电台那边看到了,上面消息实在不怎么样,在电台房里的那些人谁也不敢将这封电报送过来。陈正寅自己是通信部副部长,这么重要的电报,他过来自然是责无旁贷了。 陈正寅以为杨沪生看了电报就要大光其火——这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回了——很以外,见杨沪生将电报看完了,可首长却脸上一点发火表示也没有。 “首长,什么事情?” 杨沪生看完了,将电报收了起来,淡淡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群贫农因为土地问题,跑到参议会请求议员们主持公道而已。呵呵,就为了这点小事,南昌那边要我回去一趟。” 陈正寅一听瞠目结舌,电报上内容自然没有杨沪生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看来首长就是首长,以前那些只是小事情,真发生了大事,首长却泰山崩于面前也不变色,这才是成大事的人呢! 陈正寅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一下首长这气度。 “邱司令,给我准备一下,后天我到南昌去,至于前线,一切都拜托你们了。”说完杨沪生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朝下面走去。至于这盘棋,自然不用再下。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八章[目录引索] -------------------------------------------------------------------------------- 十月,江南进入金秋,凉爽的湖风轻拂岸边垂柳枝条,湖面波光粼粼,瓦蓝的天空云彩倒影在水面上,似梦似幻。 百花洲原本是解放军总部临时驻地,五月召开解放区参议大会时,因总部礼堂是整个中国最大的大会堂,这里理所当然成了召开参议大会最佳地点,于是解放军总部搬迁到城外青山湖去,这里就成了参议会所在地。 参议大会上确定北京为未来中国首都,在解放北京前,以原江宁(也就是太平天国国都所在地天京。解放军虽脱胎于太平军,与太平天国有着千丝万缕干系,只是两者理想毕竟相差太远,一个以变种基督教为指导,希望将中国建设成地上天堂;一个以建立高度工业化、自由、民主,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社会为目标,不相信世界有什么神仙,在天王自杀后,解放军彻底摆脱了原本保留的一丝太平军记号,一切都要和太平天国保持距离,对太平天国敬而远之。)为临时国都,改江宁为南京。 虽然确定南京为临时国都,可毕竟南京打了十多年战争,先后被太平军、清军、英法联军、解放军攻占。战火无情,曾经繁华的南京虽然没有变成史前荒地,却也一片萧条,城里连一座完整的房屋都找不到,参议会中贫民只占了极少数,除了常常到到前线的解放军代表,就是商人和“开明绅士”。 不管商人与“开明绅士”如何对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新中国充满憧憬,让他们住茅屋,这是他们所无法忍受的。 解放南京后,城市已经在恢复,确立临时国都所在地是南京,城市建设加快了速度,可要清理废墟,建造适合参议会的大会堂、办公用房、住所,这都需要时间,一时三刻也建造不起来。 到现在搬迁到南京去的参议员也没多少,大多数还在南京,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议,还得在百花洲大会堂。 说来也好笑,习惯了当奴才的中国人当第一次将国家命运摆放在他们面前,由他们来决定时,那些代表全体公民的参议员们一个个诚惶诚恐,觉得此事异想天开,万万没有天上无端掉馅饼之事。为此当时参议会议长史秉誉虽然用他那极富感染力的演说再三向议员们展示了事情由自己做主的美妙前景,可那些议员就是不相信——几千年来都是皇帝金口玉言,说一不二,那些大臣只是给皇帝提个醒,哪有让下面百姓自己做主道理!这不是让大家都当皇帝么? 清兵是代表了正统的官军,而解放军不过是草寇,那些议员深怕自己陷的太深,等官军剿灭草寇,自己到时候要被千刀万剐。 于是民主摆在大家面前,大家却一个个很有风度推来让去,谁也不会为建设民主社会真的添砖加瓦。当时虽然有参议会,可这参议会跟一言堂也没什么两样,史秉誉说什么,那些议员也就唯唯诺诺举手点头,或者有气无力拍几下巴掌。 只有参议会下面设置的商业委员会才热闹些,那些代表了商人利益的委员们为了利税设置高低,真有跟史秉誉拼命的架势,这也很好理解,利税定的高了,商人收入就要下降,既然议长一再保证要让商业良性发展,要钱不要命的商人们自然好争取就争取了。 当前线接连传来胜利消息,先是占领了福建,接着又将江西变成解放区,参议会中新增加了不少那些地方选举出来的参议员(大多数都是当地最大地主,当时地主与商人之间界线实在不清晰,商人从商业上发了财,都要在家购置几亩田地,为了避免这些大地主在当地对抗土改,这些人被邀请到参议会里面闲置起来,免得他们在当地碍手碍脚。),原本一滩死水的参议会因为这些人的到来,慢慢开始热闹起来。 所谓的热闹,是参议员们喜欢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发着农村土改运动实在是“糟得很”,若不是用钱收买他们土地,这些议员真有组织团练对抗的勇气——这话自然不能明着说。 宁波、绍兴的解放,浙江境内六万清军被消灭,参议会里的参议员这才发觉原来在“草寇”面前,所谓的官军根本不堪一击,这些参议员对民主突然有了兴致。既然草寇能将官军打得鸡飞狗跳,他们这些参议员为什么就不能开天辟地指手画脚一番? 参议员们别得不是很重视,他们惟独对土改收购田地价钱感兴趣,于是在参议员们小心翼翼申诉下,政府收购田地价格从近乎抢劫变得有那么些合情合理了,当时解放区商业蓬勃发展,虽然军费开支是大头,用来购买土地钱还是能凑出来的。 这些参议员发觉自己竟然真的能决定国家政策走向,加上湖南被解放,长沙一役,清廷重臣曾国藩自杀身亡,两广战事顺利发展,这些议员仿佛吃了兴奋剂,这下用不着史秉誉再念叨什么民主了,他们自己也懂得自己还有那么些斤两,参议会中开会就显得热闹起来。 真的将民主推行下去,再想阻止,重新回到老路上就没了可行性。 英法联军入侵时,那些参议员们很是彷徨一阵,不过彷徨完后,马上动员起所有力量,千方百计支援解放军与英法联军为敌,这时候参议会是最团结时候,只要议长说军方需要什么,为了打胜仗,工商利税需要提高多少,在参议会中没有不全票通过的。 大家都惟恐英法联军取得胜利,等清兵回来,自己一切都付之东流。何况反抗外国入侵,这是中国人历来就有的优良品德——除了石敬塘、秦桧、吴三桂之流,当然也要将一些研究未来一千年后那些入侵的异族会否变成中华民族一份子,现在与外族打仗会否是兄弟阋墙、家里打架的历史学术精英排除在外。 这些参议员们虽然都读过几天书,他们境界还没达到将秦桧捧为促成民族融合大英雄那么高。达到那种境界的都是学问界大圣人,学问越大越反动,这话虽然说的偏了点,不过现在却是杨沪生、史秉誉之流奉为至宝的理论,这样的大圣人在中国只能让杨沪生他们请到农田去与那些贫农交流种田技能了。 没了大圣人出谋划策,对参议员们来说,异族打上门来,自己就应该将这些家伙再赶回去,这也很自然成了天经地义之举。 英法远征军被赶出中国,鸦片战争受到的屈辱一朝洗尽,解放区从上到下都有扬眉吐气之感——按照圣人所言,他们阻碍了民族融合。这观点自然不是那些学识浅薄之人可以理解的——百姓敲锣打鼓,参议员们也自我感觉自己是取得战争胜利的统帅,虽然决胜千里之外的是解放军将士,可运筹帷幄之中的却是他们这些在参议会中讨论国之大事的参议员们,没有他们奔走呼喊,献金献银,勒紧了裤腰带支援前线,解放军又怎么可能将洋鬼子关进战俘营? 知道自己重要性的议员们在参议会中自然懂得如何将自己观点表达出来,都那么多年了,他们也学会了如何运用送到自己手中的权力。 现在少了异族威胁,参议员们的本来面目显露无疑,开头为了立国纲领大家整的面红耳赤,除了参议会是国家最高权力机关,要在中国实行民主,这种关系切身利益的条款全票一次通过,并且还想走的更远些以外,其他一切之一切都要争辩一番,好好的大会堂成了长舌妇骂街的场所。 第775章 民主、自由过了头的参议员们连杨沪生、史秉誉的面子也不买,非要一切按他们意思去办,如不是各方有各方立场,很多时候他们的观点简直水火不相融,杨沪生、史秉誉又利用他们之间矛盾,利用一方打压一方,就是再辩论个五年,权利法案也无法出笼。 权利法案勉强通过了,精力旺盛的参议员们又发觉土改偏离了他们想象。 因为战争,解放区经济有些萧条,政府手中银子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是负数,没有什么钱,用金钱收购田地自然进行不下去,很多解放区所谓和平土改,已经变成抢掠地主了。 大多数参议员们原本就是地主,兔死狐悲,他们自然将倾向性投到被镇压抢掠的地主一边,于是那些参议员们联手向议长施压,效果还不错,议长到南京走一趟,回来就说要提高收购田地价钱,要让地主们损失不至于太大。 再次取得议会斗争胜利的议员们还没举杯庆祝自己的胜利,事情却有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变化,这变化自然不是杨沪生、史秉誉那边带来的,而是现在大会堂外面场面让这些高高在上的议员们心惊肉跳。 众多人聚集在大会堂里,水泥构筑的大会堂当所有通向外面的门紧闭起来后,里面透气性显然不是很好,里面的人们不停掏出手帕擦拭面颊上的汗水。每个窗台前趴着十多个佩带参议员标识的议员,大家面色灰暗看着窗户外面。 透明的玻璃窗擦拭的十分干净,从里面望出去,眼前一点遮拦也没有。秀丽如画的东湖就在眼前,只是这些议员们谁也没心思看东湖——他们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从大会堂到东湖岸边,原本绿草如茵的草地现在成了贫民窟。 外面聚集了十万从农村过来的手无寸铁的贫民。那些贫民衣衫褴褛,面色枯黄,虽然看起来精疲力竭,神情木然,可大会堂里面衣衫光鲜的议员们却一点也不敢小觑他们。 就是这些人在三天前还冲进大会堂,将议员们包围,唾沫液子将议员们衣服淋的仿佛刚从水里捞了出来,一些家伙甚至过分地跳到参议员们发言席,又叫又跳以议员们从来没听过的、最粗俗的语言威胁这些议员们。 要不是姗姗来迟的警卫部队将这些人请了出去,议员们真有被撕成碎片的可能。 对警卫部队反应如此之慢,并且没有动用武力保护议员们人身安全,议员们当时提出了最强烈的抗议,可负责警卫工作的将军却很委屈地告诉大家:对群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是解放军神圣不可侵犯的制度,对这些贫民,他们只能耐心劝说,不能动用武力,一用武力,自己就犯了罪,成了人民敌人,这可是写进权利法案的。 权利法案就是这些议员们制订的,一回想,他们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害怕军队干涉内政,还真得制订过这么一条,可现在自己的生命受到这些暴民威胁,这一条让军队无法成为议员们保护伞,这却是参议员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修改权利法案?谈何容易!按照权利法案规定,要修改权利法案必须由全体议员提出,在经过漫长讨论后,以三分之二绝对多数票通过才可行,可现在军方代表都在前面打仗,那些泥腿子代表又显然不肯替他们出头,这权利法案又怎么修改? 真要修改成,恐怕外面暴民已经将他们憋死在这里了。 “我不当这劳什子参议员了!……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门口有人歇斯底里吼了起来,用头不停撞击着厚重的大门。走廊上的参议员们转头同情地看着这神志崩溃者,谁也没说话。 大门足够厚,就是再加上十个人撞门,关上的大门也无法打开,何况就是冲出去了,你说你不再是参议员,难道外面那些贫民回相信吗?搞不好那些贫民乘机再次冲进来也说不准。 “我要回家……老婆孩子还在家等我回去,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啊,我要回家……”声音越来越轻,那个神志崩溃者慢慢瘫软下来,靠在门上老泪纵横。 脚步声响起,几个年轻战士从楼梯上冲了下来,不由分说抬起议员朝楼上奔去,上面有临时病房,那里的医生会将神志崩溃者绑在床上,免得他们到处乱跑,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这已经是第十七个了,不知等下谁又支撑不住?” “唉,议长电报到底有没有发?怎么杨司令到现在还没出来?” 有人不能肯定地接口道:“应该发了罢?听说北面战事进展不顺,杨司令到前面督战去了,就是接到电报,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回来。” 一个胡子花白一席长袍的老者冷哼一声,用湖南腔说道:“就是回来了又有什么用?难道杨司令会命令解放军用武力驱逐这些乱民么?!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解放军对泥腿子动过手了?只有对你我这样的人,那些兵勇才如狼似虎吆喝来,呼喝去!” “这话不能这么说嘛!王老您又不是不知道,杨司令一直以来都对我们参议员们很是客气,有什么事情有商有量,极为尊敬,这次若是知道我们这里受困,想必杨司令一定会马上赶回来替咱们解围。众位说是不是?” 那个被尊称王老的儒者轻蔑地瞥了眼刚才说话之人,见这人是温州商会的,不屑地嗤了一声。 这个人家里面田产早以变卖一空,靠做生意很是发了一笔大财,对给他带来财运的杨沪生自然敬若天人,开口杨首长,闭口杨司令,而对靠收地租过日子的乡绅不是一个鼻孔出气。对这种有奶就是娘的家伙,王老是历来嗤之以鼻的。 “很是客气?这些乱民是怎么来着?本来好好的,怎么杨司令前脚到北方去督战,这里就人不知鬼不觉,突然冒出来如此众多暴民?!依老朽看,若背后没人指示,就是借他们几个狗胆,他们也不敢到此闹事!” 一听王老怀疑杨沪生,那个温州商人脸色立刻变了。指着王老骂了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这些乱民是杨首长暗中指示的吗?反了你了!……哼!我不过客气点尊称一声王老,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人物,尾巴翘到天上了!……哼哼!难道你就没听过“老而不死谓之贼”么?” 给人骂成贼,就是圣贤也无法承受这口恶气,王老自然还不够圣贤标准,脸色立刻就白了,接着又变成通红,胡子乱颤,指着一撇小胡子的商人,颤声道:“老朽面前,连洪议长都要尊称一声王老,你又是什么东西?胆敢在此胡言乱语?!” “嗤!还真以为人家洪议长是尊敬你,你不过一个跳过湖的酸儒,人家见你可怜,这才持弟子礼。都这么大人了,也不想想,人家洪议长相信的是西方基督,跟你那孔老二尿不到一个壶里,又怎么可能真的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啊?” 毕竟是商人出身,小胡子一张利嘴说的王老气愤难平。 “哼哼,跳湖谁不会?我也会跳,想必表演的比你还精彩,你要真那么想死,当时干嘛不找个晚上跳?还非得这里人多时候,巡逻的战士过来了,这才抱着你那条假辫子跳下去?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圣人,伪君子!” 树不掀皮,人不揭短,跳湖是王老引以为豪的事情,给小胡子这么一说,王老一口气出不来,差点背过气去,指着小胡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可惜秀才动口不动手,不然王老真要与这个小胡子拼了这条老命了。 小胡子还要再挖苦两句,旁边人看不下去了,上来劝道:“行了!这里已经够乱了,杨兄您就不会少说两句?王老当时跳湖那也是为了国家体统不是?做人嘛,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只要引起议长、总理重视就成,难道你还真希望王老为了这事情殉国不成?” 旁边人也是好心,没想到他说的话又得罪了王老。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不坐实了人家王老当时是在演戏? 羞愤难当下,王老再顾不得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了,挥起老拳朝在旁边劝说的人脸上打去,那人正侧面劝说小胡子,一点没提防自己帮助的王老竟然好坏不分打自己,那哪有不一拳揍个结实的?当时就打的劝说人眼冒金星,一个踉跄跌了出去。 “你!……好你个老匹夫!你竟然敢打我?真他娘的活腻歪了,既然想打架,谁怕谁呀?!”劝说的人捂着腮膀子见打自己的是王老,头脑一片混沌,正当防卫念头闪电般出现在脑海中,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揍这个好坏不知的老秀才。 这里一起哄,负责参议员安全的警卫战士自然很快就出现在现场,将两头暴怒的公牛拦住。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议会,不是你们家后花园子!要打架回家打去!” 专门训练如何杀人的战士面前,参议员们自然不是什么对手,两个打架者很快被带了上去。剩下的这些人看着很没面子被拖了上去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完后就是摇头叹息。到是事件挑起人温州商会里的小胡子商人现在却没事人一般,一副与我无关表情,让别人在心里不停鄙视他。 有人喃喃道:“三天!已经三天了……要是再没人管事,恐怕这里所有人都要发疯了!” “老张你别杞人忧天,没看到议长和总理正在外面开导那些穷鬼么?他们又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总有散去时候。” “哼,你的家当都转移到赣州,自己一身轻松在这里不过混口饭吃,饿不了渴不着你,你自然没什么关系!” “就是!老杨你也太不厚道了,难道这些穷鬼闹事就跟你没关系吗? 第776章 别忘了,今天这些乡下泥腿子能过来闹事,明天指不定城里的穷鬼也会有样学样!” 一听城里穷人也会闹事,幸灾乐祸的小胡子再也得意不起来了,眉头锁到了一起。嘴里小声嘟囔道:“也是……再怎么说,这里总是参议会嘛,杨首长总要替我们这些议员做主,怎么都三天了,还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人接他的话,大家心情都一样沉重。 在这些贫农面前,原本风风光光的参议员,现在可是斯文扫地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九章[目录引索] -------------------------------------------------------------------------------- “史政委,杨首长过来了吗?这要再不来,参议会可是要散架了!”满嘴水疱的洪仁驹诘谧簧希雇飞テ氖繁辜钡厮档馈? 容闳站在洪仁员撸彩呛芙孤堑氐溃骸笆前。馐虑槿粼俨唤饩觯庑┘19癯苑刮侍饩秃苎现亓耍≌嬉懒巳耍峙碌绞焙蚓置婺岩钥刂啤Γ丫环?刂疲鞑棵哦继被玖耍? “益谦兄,纯甫兄,你们以为我不着急吗?赵构让岳飞退兵也不过下了十二道金牌,我这里十万火急的电报都已经连着发了二十封了!可杨首长说了,围歼李鸿章正处于紧要关头,六安之败让他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无法马上回来……唉这些事情怎么都凑到一块来了?” 愁眉苦脸的史秉誉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乱转着。 “史主席,你看看下面……”洪仁话呀傲崩? 史秉誉用不着探头出去,他也能想象出下面走廊上那些议员们现在是如何抓狂了。 下面的那些议员正眼巴巴看着上面,见上面窗帘拉开,议长、总理、副主席三大巨头出现在玻璃窗前,议员们爆发出巨大的吼叫,至于喊些什么,实在太嘈杂了,史秉誉一句也没听明白。 洪仁弊由锨嘟钪碧缸畔旅婕ざ厮档溃骸岸既炝耍庑┤耸茄n侠吹拇恚伤窍衷谌粗荒芾г谡饫铮煲源蟊浼3人际艿较拗疲≌飧舴赣钟惺裁床煌浚u绻俨桓谋湔庵治薹ㄎ尢炀置妫艺獠我榛嵋槌ぶ挥懈胬匣瓜纭!? “益谦兄不要太激动,冷静点,冷静点嘛!……这事情是一定要解决的,而且是一定可以顺利解决的,现在不过暂时出现困难,相信大家只要齐心协力,没有渡不过去的难关嘛!” 史秉誉自己都要崩溃了,可在洪仁媲埃贡匦肽托娜暗肌? “我知道大家要吃没吃的,要睡也没个地方休息,只是现在外面局势那么乱,大家又怎么可以贸然闯出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想两位也不愿意看到。这里条件虽然艰苦了一点,可只要待在这里,议员们的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个……纯甫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容闳苦笑道:“史主席,现在这样子参议会根本无法召开会议,政府各部门也完全瘫痪,就是安全有保障,这又有什么意义?还是应该将这些贫民劝说回去才是。” 史秉誉摇了摇头,很是沮丧道:“我自然知道这些贫民聚集在这里影响多不好。想必现在香港那边报纸要嘲笑我们是多么无能了……大家谁能说服那些贫民离开这里回到各自家里去?是益谦兄,还是纯甫兄?我是不成的,面对那些面黄肌瘦百姓,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明明已经解放了,他们却还不能马上分到田地。” 容闳与洪仁允右谎郏鋈坏拖峦防础? 史秉誉不成,他们也没什么辙。这三天来,容闳和洪仁艿酵饷嫒ィ炱ぷ佣寄コ隽怂澹赡切┢睹裰蝗侠瘟艘坏悖杭热唤夥啪墙夥湃泄模轮泄俏灏傩漳备@模敲凑鸵盟悄芴畋ザ亲印? 想要能真正填饱肚子,最好办法就是将田地平均分给大家,越快越好,听说政府正在讨论要给万恶的地主老财出大笔金钱,购买田地,完后才能将田地分下来,政府现在又没有多少钱,这收购田地要执行到猴年马月去? 贫农们聚集在参议会大会堂外面,除了吃饭,就是冲着里面狂呼口号,要是有机会,他们还会冲进大会堂,强烈要求那些议员们能真正做到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要重新制订土改方针,没收地主老财田地。不然?不然不管你是威逼还是利诱,反正他们就是不肯走。 人民政府这帽子很大,既然是人民政府,那么就不能对百姓动枪动炮,可磨嘴皮子却又说服不了这些认死理的贫民,容闳跟洪仁媸俏弈芪α恕? “史主席,本来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城里突然出来如此众多贫民?这分明是有人在暗地里组织,鼓动他们与我为敌!依老朽看,是否让军队威吓一下?” 洪仁庑┢睹窀愕纳窕甑叩梗硕家耍硭比坏模肫鹆税僬叫凼夥啪? “让军队把枪口对准老百姓?……不行!绝对不行!这些人代表了民意,民意是决不可违的!”史秉誉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况且我们是老百姓自己的军队,又怎么可以将枪口对准自己人?何况那些贫民要求并不过分,只是我们暂时有困难,无法顺利解决,只要能说清楚,想必他们还是能理解的。” 史秉誉刚才还说无法解释,现在一听洪仁ㄒ槎镁樱锲砩献淞恕? “这些人分明是受人蛊惑,与我为敌,既然是敌人,又何必客气?” “蛊惑?谁有那么大能耐蛊惑这么多人过来?” “若是没人蛊惑,这些人又如何同时出现在百花洲?” 史秉誉给洪仁欢ィ税胩焖挡怀龌袄础u嬉蝗嗽诎抵泄亩褪怯衅睹窆茨质拢埔膊换崛绱酥蟆=夥徘磺卸冀簿扛雒褚猓庀潞茫萃臣疲瞿喜怯拷幌率逋蛎裰冢倩ㄖ拚饫锞途奂耸颉? 这些人既然来了,吃喝拉撒睡你就都要替他们考虑周全了,总不能让他们给饿死。可大军正在北伐,多年战争,鱼米之乡变成史前世界,土改地区粮食比土改前有所减产,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政府手头粮食极为紧张,又哪有那么多粮食给他们吃去?眼看紧急调拨的粮食运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南昌城马上就要断炊了,三巨头自然如坐针毡。 可是你要说有人鼓动百姓过来闹事,那么又是谁在鼓动?听口音,这些人不是湖北的,就是皖北的,都是刚解放的解放区,这些地方在地方上有影响力的地主老财们是万万不可能鼓动穷人跑到南昌要求夺取他们土地的。何况这些人现在被史秉誉藏在城郊安全地方正瑟瑟发抖呢!他们又怎么可能去鼓动? 至于清廷,虽然清廷巴不得解放区发生内乱,可清廷却没办法渗透到解放区搞什么“农民运动”,清廷官僚都是地主出身,他们又如何了解并且相信农民的力量? 看来看去,史秉誉总觉得在这些闹事贫民身后,有他大哥杨沪生的影子在晃悠着。照史秉誉想法,也只有看毛选看的彻底钻进去的杨沪生才懂得,并且善于搞这种农民运动。问题是参议会是杨沪生和史秉誉一手拉扯起来的,难道杨沪生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搭起框架的参议会再一手推倒吗?这不是自己打倒自己嘛!史秉誉觉得杨沪生还没发疯到这种程度。 可现在洪仁置魇墙质赂又赶蛄搜罨i羰怯兄ぞ荼砻髡庑┢睹袷鞘芫街甘沟模槿诗非马上引退辞职不可。 没有证据表明军方指使贫民闹事,却有证据证明南昌城的军队在面对贫民时,极为手软,简直可以说维持治安的军队是睁只眼闭只眼,纵容那些贫民到处流窜,这已经让洪仁笪宦恕? “报告!” 史秉誉没什么好气道:“进来吧。” 房门打开,电报台台长走了进来。 轻轻将房门关上,台长轻声道:“史主席,六安电报……杨司令已于今日清晨离开庐州,朝南昌这边赶过来了。不过杨司令说时间匆忙,船只马匹都未准备,估计要五天后才能抵达南昌。” “老天!总算是有个回音了!”史秉誉抹了把冷汗,浑身瘫软。 容闳盯着电台台长,沉声问道:“怎么?要五天后才能达到南昌?” “正是如此。” “五天后?”容闳笑得比哭还难看。“就是说这里这些闹事的还要再过五天才能解决了?看看下面那些参议员,真要五天后事情才能得到解决,又有几个参议员到时候还神志正常?” 史秉誉一想可不是!现在这里已经出现神经崩溃的了,真要再过五天,估计连自己也会不大正常。“是啊,太慢了……周台长,马上给黄司令发电,要黄司令派出军舰到安庆迎接司令员,以最快速度把司令员送到这里。路上不得有半点延误!” 看着电台台长走了出去,史秉誉踱到窗台前,掀开窗帘望向外面。 杨柳树下,草坪上,到处都是涌动着的人头,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在人群中,一些身着草绿军装的军人与一些身穿黑袍的洋人显得十分显眼。 军人除了维持治安,就是抬着个大框,给那些百姓分大饼,提了个水壶倒烧开的开水。这么多人过来,连干粮都没带,要是不解决他们饮食问题,正义的人民政府就要变成反动派了。 就算政府不想背上什么正义包袱,不管百姓死活,任他们自生自灭。 第777章 可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喝着脏水,饿着肚子,恐怕瘟疫很快就要在这里发生了,真要发生瘟疫,到时候大家一起完蛋。 至于那些身着黑袍的洋人,这些人一手捏着面包,一手在胸前划着十字——这些人都是解放区放开传教后,到南昌这里开办教堂的洋人。现在这里突然冒出如此众多贫民,教士们认为自己普渡众生的时刻到来了,用不着他们跑什么路,就可以在这里借用救济百姓之机,吸纳众多教徒,这种好事如何不做? 除了军人、教士,人群中还有一些人极为活跃,这些人拿着纸和笔如蝴蝶般在人群中到处钻来钻去,而只要这些人停在什么地方,很快就会被成群人包围。 史秉誉看着不停皱着眉头,他自然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两个小时前,这些人才被史秉誉打发走,没想到过了两个小时,这些人还在这里,不停地想挖掘出新闻素材——这些自然是无冕之王:记者。 史秉誉原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么大的动静,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记者又如何不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政府是专制政府,史秉誉还可以强迫记者,不许他们采访这起事件,可谁叫杨沪生与史秉誉非要建设什么民主、自由之中国?纵然现在史秉誉一千个不满,一万个不愿,他也无法干涉那些记者的采访自由。这让史秉誉觉得自己很像是点上一堆火,完后再朝里面跳,非要把自己烧死不可。 史秉誉喃喃自语道:“秋天早晚天凉了,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缺衣少食。等寒流一来,恐怕非病倒几个不可!唉,益谦兄,您看参议会是否在杨首长到来前,对外面百姓做出什么保证,让他们先散去?真要再待个三五天,里里外外非疯了不可!” 洪仁行┮タ窳耍嘈Φ溃骸安皇且丫龀鼍鲆榱寺铮∫哉硇问绞展禾锏兀缓笤俜指y嘏┟瘢烧庑飧銎睹瘢裁椿共焕斫猓孔懿荒芙刂鞫几暇n本桑咳羰钦庋庑┤耸锹饬耍沙抢锬切┥倘擞秩绾挝榷ㄏ吕矗俊? 老解放区虽然早已土改了,可城里的商人一般在农村还有几亩土地,要是只要有钱就在打倒行列中,这些商人比新解放地区的地主老财可是富裕多了,他们生怕城里工人店员也来个店改、厂改,要是这样,这些商人岂不是在给他人做嫁妆? “我看这些人无非是希望早日分到田地,既然如此,参议会还是赶紧通过一项法律,以最快速度,派出土改队,携带大量债卷到新解放区收购地主土地。这事情拖不得,再拖,时间长了,难保外面这些百姓情绪不会失控,到时候……” 史秉誉虽然没有说完,容闳与洪仁济靼孜囱灾狻h绻奔湓偻舷氯ィ切┢睹褚恢泵豢吹较m那榭隙ɑ嵩嚼丛椒吃辏绞焙虺寤鞑我榛崾强隙u模褪欠呕鹕樟瞬我榛嵋膊灰馔狻? 明白是明白,洪仁允犯敝飨慕ㄒ槭欠衲茉诓我榛嵬u床槐u啻笾竿苊靼鬃约合旅婺切╄铈癫谎钡牟我樵保蛑蓖缌右斐#凑昭罨i幕埃切┎我樵泵怯涤幸豢拧盎u谘夷源保鞘遣还恚隳馈5比唬堑墓硎潜vね恋毓榈刂魉校绮蝗唬硕笃浯危惨员冉瞎募鄹袷展和恋亍? 若是派出土改队,在那些贫民威胁下,价格是否能公正可想而知。缓行之,则为大利;急图之,则为大害。按照参议员们所想,这土改最好拖上他一百年。 如果洪仁歉沾酉愀鄣侥喜欢ㄓ胙罨i自谝惶跽胶纠铮和恋丶娌4煤槿诗深恶痛绝。可他离开香港好多年了,离开香港后,在原来的天京又当了好几年“开朝精忠军师顶天扶朝纲干王”,以军师身份总理朝政。 虽然天王洪秀全是洪仁逍郑珊槿史110槿蚀锶词呛樾闳殖ぃ人叵到醵嗔恕u庑┘一锾霸咄鞣ǎ鞣俏槿诗的改革必然触犯了这俩人所代表的权贵宠臣利益,遭受排挤责难也在所难免。他的《资政新篇》成了纸面上东西,根本无法贯彻下去,到最后,天京遭遇湘军攻击时,洪仁贡徽饬礁鲎逍峙偶烦鼍┏牵酵饷嫜扒缶缺? 离开了京城,睁开眼看看外面实际情况,洪仁尤衔短斐锬吨贫取肥侨绾涡槲掮午浚炀┞傧莺螅槿诗被救出天京,到杨沪生、史秉誉他们这假“太平军”这里重新主政,只是这假太平军,真解放军是杨沪生、史秉誉一手拉起来的,洪仁芫醯米约涸谡饫锓挪豢纸拧? 《资政新篇》是贯彻下去了,看着一座座矿山沸腾,一根根烟囱竖了起来,洪仁匀缓苁切牢浚赏粮娜闯闪撕槿诗与杨沪生最大的矛盾。 洪仁嘈耪庑吧戏谩崩吹钠杜胙罨i强隙ㄍ巡涣斯叵档摹w约荷细鲈屡艿侥暇嫠哐罨i刂鞯侥喜我榛崮潜呱戏萌チ耍罨i泵嫠淙淮鹩σ哉泶嫦纸穑美词展旱刂魍恋兀伤亲永锟隙u宰约旱耐布宦d憧纯矗獠皇牵扛崭瞻聪铝说刂魃戏茫庀履嗤茸佑挚纪膊我樵泵橇耍⊙罨i谴嫘南肟纯醋约赫獠我榛崾侨绾纹较2杜┠质碌模? “争取吧,看看那些议员是否肯让步……”洪仁低昕嘈ψ抛碜叱龇考洌掖蚁氯フ偌切┮樵泵窃俅慰艏被嵋榱恕? 洪仁肟考洌堇镏皇o率繁肴葶攘┤恕u龃蠡崽枚急黄睹癜r恕n送膊我樵保睹癜e糯蠡崽茫谜饫镏恍斫恍沓觥a繁腿葶纫哺г诹死锩妗? 那些贫民蛮横不讲道理,反正他们除了一条性命,别的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无理取闹起来,又不能动用武力驱逐——如果贫民真的动手打人,或者放火烧大会堂,史秉誉还可以给他们扣上一顶暴徒的帽子,用军队驱逐,甚至抓人。可人家就聚集在一起喊口号,大多数时候连口号都懒得喊,只是用静默给你压力,这样你又如何给他们扣上暴徒的大帽子?——史秉誉和容闳只能看着外面干瞪眼。 更让史秉誉和容闳担忧的是,负责警卫工作的部队,他们是跟这些贫民穿一条裤子的,你让警卫部队朝贫民开枪?结果很有可能是这些军人将枪口对准你! 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完全是因为史秉誉政治工作实在“太出色”。 杨沪生、史秉誉拉起来的这支军队,除了刚开始时候“骗来的”太平军,后来收编的太平军,就是投降过来的湘淮军,这些人数虽多,却不是主要,军队兵员主要是军队走到哪里,在哪里征召农民。 不管是农民,还是太平军或者是湘淮军,恋乡情,重乡谊,聚乡友,还乡里是他们共同拥有的,他们信奉的是忠义,因为乡情,才吸引乡人加入军队,并且凝聚军心,让部队有战斗力。 可世间事既然有好的一方面,那么必然也就有不好的一面。最简单的,农民不愿意离开本乡本土。“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农民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将田地分给农民,为了保护自己家产,他们自然会爆发所有力量,在杨沪生、史秉誉带领下,与清军或者外国入侵者作战,可是如果没有外来威胁,对农民而言,还是守在田头哄孩子来的安稳些。 不是被逼无奈,农民是决不肯离开家乡,到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去的,而杨沪生、史秉誉却需要推翻满清政权,要是没一支可以纵横天下、四海为家的军队,又如何何以埋葬满清王朝? 想要让农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跟着杨沪生、史秉誉东征西讨,那就要让战士懂得自己是为什么作战,要懂得为什么作战,先要诉苦,诉旧社会之苦,诉旧军队之苦。 大家都是贫苦农民,问问他们就知道以前地租是多少。农村中,对半开的地主算是开明的了,大多地主都是四六开,地主收六成,农民只能留四成;有的地方达到三七开,收益三成归农民,还有七成归地主。这么重的地租,穷人想要发财是根本不用指望的,而地主呢?不用种田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说他们是寄生虫,一点都不过分。 算完地租,再让战士们看看驻地周围村落,地主有多少,贫农有多少。很明显,地主只是极少数,大多数都是贫农。大家都是生而平等的人,为什么有的人一出身就能过上好日子,有的人拼死拼活一辈子,到最后反而还欠下一屁股债?地主不过一个,贫农倒有九个,联合起来,九个还打不过一个? 浙江地主是要剥削人的,福建地主也是要剥削人的,到了江西、湖南,这些地方地主同样要剥削人……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满清政权不倒,人吃人得制度就不可能消除。而解放军呢?就是要消灭地主剥削制度,让广大农民过上好日子。 如此诉苦,农民们很快就从敬畏地主转变成痛恨地主,又从痛恨地主转变成痛恨满清王朝,何况不用启发,战士也明白民族压迫,打清军打英法联军,那是用不着担心部队没有战斗力的。 整军的好处是部队从一个战区转到另外一个战区机动作战,部队的逃亡情况少了许多,同时作战积极性也比其他任何一支军队要高,从指挥员到基层战士,大家也很乐意学习战争艺术,可“坏处”就是干部战士对地主深恶痛绝。 为了团结大多数,让革命成本降低到最小,在基本立足后,政府对土地采取和平赎买,如赎买金钱不够,对没有赎买的田地采用二五减租(每亩地收租最高不得高过两成五),非必要,一般不再简单的打土豪分田地……这些政策自然让地主与新起义的一些湘淮军高级将领安心不少(左宗棠虽然出身破落地主,他家里还是有一亩三分地的,如果强制没收,左宗棠肯定发火),但解放军将士却转不过弯子,认为政府在这方面是向土豪劣绅低头,将他们的血汗轻易付之东流。 第778章 现在这些贫农以“合法”手段,要求参议会满足贫农需求,这些将士明着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暗地里天晓得他们是如何兴高采烈! 将士跟贫农是一家的,而不是跟参议员们是一家。 史秉誉和容闳都明白这一点,他们自然希望参议会能做出妥协,将这个丢脸的事件近早结束。不然南昌要是变成“难昌”,这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章[目录引索] -------------------------------------------------------------------------------- 愁眉苦脸的史秉誉掰着手指头数了四天后,杨沪生乘坐“民主号”军舰,从长江转赣江,终于抵达了南昌。 一声长笛,灰黑色的军舰缓缓靠上岸,事先得知消息的史秉誉带着参议会与政府各部门在南昌的头头脑脑站在码头,迎接迟到的杨沪生。 杨沪生现在才过来,对解决南昌贫农围攻参议会危机而言,显然属于马后炮。 在杨沪生到达南昌一天前,参议会通过立刻派遣有议员参加的土改队,迅速解决解放区没有进行土改地区的土改问题。要做到让贫农满意,又不给政府增加太多负担。 外面的贫农得知此事,自然是鞭炮齐鸣,欢呼参议会代表了全体百姓的切身利益,并非某些人所说属于地主老财取得权力的新衙门。 取得满意答复的贫农兴高采烈收拾行李打道回家,只是在百花洲到处留下他们此行的纪念物:遍地屎溺。 这也没办法,现在国人也就这素质,况且十万百姓聚集在百花洲,你让他们到什么地方处理“内部问题”?当然是按照家里习惯,就地解决了。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肥料自然不少,虽然史秉誉动员部队没日没夜清理,想一时半会儿将这些肥料处理掉,显然不现实。 外面有了这些东西,空气中臭烘烘的,原本神圣的参议会,一时有些臭气熏天。来往参议院的人们必须要皱着眉头,捂着鼻子匆匆“逃”进来,不然有半路熏倒的危险。 与兴高采烈离开的贫农相反,看到围堵在外面的贫民散去了,参议院里的大批参议员强烈要求回家抱孩子去,再也不想受这份罪了。 这些参议员都是有头有脸的精英,给一群面黄肌瘦的农民堵在大会堂里,没有好吃的,没有好喝的,连睡觉也只能趴在椅子上打盹,上千人方便后,那些东西又不能马上清理走,就那么堆积着,外面臭烘烘,里面更是“香气扑鼻”,真正是斯文扫地了。这让他们如何容忍? 那些农民走后,参议院里炸开了锅,斯文点的,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摇头叹息,不那么斯文的,就感情外泻,或高声叫骂,或号啕大哭,或捶胸顿足,或满地打滚。虽然洪仁辉儆瞄匙忧米抛雷樱么蠹冶3职簿玻刹我樵豪镆丫伊颂祝褪巧涣撸钟惺裁从贸。? 折腾了一天,参议院里那些议员还在闹,一肚子不满的洪仁檬繁排艿铰胪酚友罨iu庖菜闶侨煤槿诗暂时放松放松,不然给那些参议员们围着又吵又闹,洪仁嬗型环20砸缪目赡堋? 洪仁源永肟我樵海成兔缓每垂<咸莘帕讼吕矗繁嗔嘲参康溃骸耙媲郑判陌桑钏玖钫獯位乩矗欢ɑ岚镂颐俏榷u我榛崾乱恕矗⊙钏玖畛隼戳耍? 身着暗绿色军服的杨沪生神采奕奕出现在舷梯处,朝下面迎接他的人们从容不迫挥手致意。满意地听到下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后,杨沪生这才昂首挺胸一步一顿沿着舷梯缓缓走了下来。 组织过来迎接杨沪生抵达南昌的百姓,在见到杨沪生出现后,因为狂喜又是尖叫又是朝前拥挤,若不是警卫战士拼命拦着他们,站在前面的史秉誉、容闳这些人差点给挤下江去。 群众是盲目的,他们只看到了自从杨沪生率领的解放军解放南昌后,南昌城就再也没有遭遇过战火浩劫,就是英法联军“扶清灭匪”,局势那么紧张时,南昌这里也没有出现一个外国兵。 战争不在南昌打了,这里建设就驶上高速道。因为战争需要,军火、机械、服装、化工、冶炼、运输……这些行业在南昌蓬勃发展起来,这解决了很多失地农民生计问题。 作为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是他们最大的梦想,既然杨沪生能给他们带来安逸的生活(这个是作为新生事物——报纸——每天都要说的,而且还要放在头版最醒目处,做作是做作了那么一点,看多了,潜移默化下,人们也就接受了。),他们自然不光拥护杨沪生,还十分崇拜他。 看来这种场面杨沪生看的多了,而且他也很享受这种气氛,下船的速度是越来越慢,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和蔼可亲,越发慈祥了。 对杨沪生一出场就显示出领袖风范,容闳与洪仁醯谜夂苷#驹诹┤饲懊姘氩降氖繁窗档乩镏辶酥迕纪贰? 史秉誉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这位大哥了,他不明白,很是平凡的杨沪生为何一举一动都越发显得与众不同,好象他真的是什么伟人,虽然对这个世界中国人来说,杨沪生是很像个伟人,但史秉誉就是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俩个人都想给这个世界的中国打下民主、自由、富强的底子,不光这么想、这么说,而且他们也是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做,可史秉誉现在却觉得他的大哥现在不像是华盛顿,倒像是中国传统的皇帝,更像历史上哪位皇帝呢?史秉誉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袁世凯的身影。 “嗯,跟袁大头是有一些神似啊!”史秉誉暗叹道。 一想到袁世凯,史秉誉立刻又想起了历史上“未来”袁世凯的一段掌故。 史秉誉知道的历史上,当武昌起义,满清皇帝宣布退位,实行“共和”后,当时南京参议院同意袁世凯担任民国总统,条件是袁世凯必须到南京就任大总统。蔡元培、汪精卫、唐绍仪组成的迎接团全部北上抵达北京后,袁世凯当面作出南下姿态,却在南下前一晚,北京城里枪声大作,据传是军队反对袁世凯北上,结果发生兵变了。 不光发生兵变,北京城里还风传旗人要杀光汉人,接着洋人又借口保护侨民,纷纷调兵进京。 北方秩序如此混乱,连迎接团团员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袁世凯南下计划自然取消,而且取消南下计划的居然是南京参议院提出。袁世凯不过顺水推舟,一副“不是我不肯南下,实在是北方离不开我”无奈样,最后全国矛头直指南京参议院。 等袁世凯在北京宣布就任民国大总统,看参议院不顺眼的袁世凯又动用各种手段,让各省发电报威胁参议院,将议会北迁北京,新议员旧议员,官派、民选搀杂在一起,议会自然要多乱有多乱,最后议会自然成了袁世凯强奸民意的工具。 想想袁世凯,再看看南昌这次贫农闹事。当贫农闹的参议院鸡飞狗跳时,军方各集团军纷纷至电参议院,询问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电报里对贫农是充满了同情口吻,至于参议院,在那些电报里,真是成了小人当道的场所了。 按照那些电报,如果参议院不好好解决贫农生计问题,这些各方大员真有带兵回来“清君侧,扶朝纲”的架势,已经够乱了,这些军人再火上添油,那还不乱上加乱,乱的无以复加? 内有贫农闹事,外有军方施压,参议院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人,最后除了低头还能怎么做?看看这次内乱,再想想袁世凯的手段,真是何其相似矣! 看着趾高气扬走下军舰的杨沪生,史秉誉脑海里的袁世凯与面前他这个大哥影子重合到一块去了。好象他面前下来的不是新中国主席,解放军总司令,而是中华民国的第一任大总统——袁大头,一个历史枭雄。这种感觉让史秉誉极为不舒服。 虽然不舒服,笑脸相迎还是需要的,何况过足了领袖瘾的杨沪生现在已经下了军舰,将手伸到自己面前了。史秉誉露出很是牵强笑容,伸出手上前两步与杨沪生伸过来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可惜这里没有照相机,而且解放区各报社虽然技术条件在全国来说,独一无二,但照片排版技术并没有掌握,不然明天报纸上就会出现“两个伟人握手一瞬间”这样精彩的照片了。 如同两个多年不见的外国友人见面,在握了手之后,杨沪生与史秉誉还面带微笑来了一个男人间的拥抱——看起来自然比熊抱要雅观多了。 “好你个该死的杨沪生,居然挑动贫民拆我后台,你就不怕我拖你后腿吗?”史秉誉在杨沪生耳边轻语道。 杨沪生脸上笑容一点都没变,同样用旁边人听不清楚的声音,俯在史秉誉耳边轻声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挑动别人砸自己场子?你是听谁说的?这种离间咱们兄弟俩的话你也相信?” “纯甫兄,多日不见,您又清瘦不少啊!工作固然重要,身体也不能忽视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作为总理,您若是病倒了,政务院事务岂不没人管了?……益谦兄,最近麻烦您了,事情我都知道了,十多万群众围聚在参议院外面,给你们工作造成一定压力,我知道益谦兄肯定很辛苦,不过这么多人,代表了民意所向,昨天夜里看了电报,对参议院的反映,我是极为赞同的。这体现了我们参议院还是尊重民意的嘛!……” 与史秉誉结束了貌合神离的拥抱,杨沪生笑着与上前的容闳、洪仁灰晃帐郑炖镆膊恢枪匦牧┤耍故墙璐嘶峤约阂饧1沓隼础? 第779章 当杨沪生与两个笑的十分勉强的议长、总理打招呼时,旁边一群允许上前的记者飞快地将杨沪生所说的那些话记录下来——这些话明天都是要放到第一版最重要地方,作为领袖重要指示发布出去的。 见杨沪生并没有因为后方出了乱子,将他从前线找了回来而生气,至少表面上没有生气,而且还很为他们着想,没有在这种场合让俩人下不了台面,容闳和洪仁匀患卸? “不敢不敢……杨司令才是辛苦了,前线日理万机,却要让司令为后面此等鸡毛蒜皮小事操劳,真是惭愧,惭愧啊!” “哪里话,没有稳固的后方,前面想取得胜利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况民意所向,又怎么能说鸡毛蒜皮小事呢?我们是民主国家,不是不许人民发言的独裁社会,重视民意,自然是我们战胜腐朽的满清朝廷最犀利武器。” 杨沪生声音很大,他的话博得了在场所有欢迎他过来的百姓热烈掌声,这些百姓自然是人民了,所谓民意,也就是他们的意愿,国家原本是一家一姓的,现在成了所有中国人的国家,不管是参议院还是领导,都充分重视百姓的呼声,这些老百姓自然听的热泪盈眶,如现在清兵突然在周围冒出,欲摧毁新生的共和国,这些老百姓是舍得一身剐,也要保护在场的所有领导人身安全。 杨沪生左一个民意,右一个民意,史秉誉在旁边听着牙根发酸,容闳和洪仁刺暮苁鞘娣孟蟛我樵翰7窃诟鞣窖沽o露阅切┢杜┳鞒鐾仔亲鹬孛褚猓晕医械髡衷谌醚罨i飧龉抑飨运堑姆从猓饬└鋈私苣兀孔匀灰彩嵌宰约赫驹谡贩矫婧苁歉咝肆恕t厩g康男θ菰缫驯涑煞19阅谛纳畲Φ奈12Α? 百姓的欢呼让杨沪生容光焕发,高举右拳,在空中挥舞,高声喊道:“自古民心所寄,天下无敌!解放军既是民众之师、仁义之师,兵锋所向,孰敢逆命!解放军是不可战胜的!……万岁!中国!万岁!中华民族!” 赣江岸边上空一时雷奔电泄,震天动地,到处都回荡着万岁声。 群众是很容易被感染的,反过来,群众激发出来的激情又感染了原本沉稳之人,容闳、洪仁庋豆烂嬷耍谌褐谌敉蛩旰螅参瓒鹚悄歉墒莸母觳玻涣咄白拧巴蛩曛泄蛩曛谢褡濉绷恕? 史秉誉虽然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什么东西会一万岁,他也不相信世界上有永远不可战胜、永远不可屈服之类的鬼话(世间事只要一绝对,必然走到反面。史秉誉很相信这句话。),至于解放军是“民众之师、仁义之师,兵锋所向,孰敢逆命”,史秉誉觉得这话分明是在威胁自己。可“民意”如此,作为杨沪生的影子,负责内政事务的史秉誉也只能服从民意,喊上两嗓子了。 经过一场贫农运动洗礼后,百花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已经是深秋,南昌不同于北方,还没到百花凋谢百草枯萎的时节,只是现在百花洲上,杨沪生与他的战士种得那些花花草草现在却早已凋谢的凋谢,枯萎的枯萎了。 站在大门口,杨沪生瞠目结舌望着里面如同经历过一次世纪浩劫的原军队总指挥部,他无法想象,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史秉誉与容闳、洪仁罾p我樵海磐饷婢沧就呐┟穹4簦罨i从紊酵嫠懵朴瞥喜案稀被厝ィ皇钦娴枚圆我樵何;坏愣疾辉诤酰n∠喾矗此坡痪牡难罨i种厥诱獯尾我樵核娑缘奈;? 杨沪生不是孤陋寡闻之人,一路上他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与危机有关的各种情报,有参议院方面的,有政府各部门的,有军方各集团军的(对军队杨沪生十分重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个真理要是忘记了,他也不会是现在的杨沪生了),还有示威群众方面的。 所有的情报汇总后,全部摆放在杨沪生面前,杨沪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地主跑到参议院要求维护他们的“权利”,逼得洪仁窖罨i媲耙痰w硬桓桑恢弊魑阍谘罨i竺妫尬胖c潘秸邢氯サ氖繁执硬嗝娓槿诗做助攻,最后让杨沪生答应了俩人提出的修正土改意见。 虽然没有太激烈的争吵,但杨沪生却觉得自己很不是滋味。 这倒不是说面子问题,虽然现在很多人认为杨沪生是领袖,是伟人,可他自己却觉得自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一个小警察,与伟人之间距离实在遥远了一些。 真要让杨沪生丢面子,他也不会郁闷太长时间。让杨沪生觉得不是滋味的,是他感觉自己改造中国路线出了问题。 杨沪生熟读《毛泽东选集》,他自然知道毛选中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虽然这个文章是毛泽东在一九二七年三月写的,可就农村而言,一八六六年的湖南农村,并没有比一个甲子后的湖南农村落后或者好上多少。 既然熟悉《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杨沪生自然知道这个报告里面一些城市和农村的绅士们是如何喊农民在乡里造反是“糟得很”,而毛泽东却认为这是“好得很”,与毛泽东一样,杨沪生也认为农民起来造地主的反,乃是完成他们历史使命,是乡村民主势力起来打翻乡村封建势力,几个月时间,就能成就几千年未曾有过的奇勋,属于“好得很”。 一打土豪劣绅,农民保卫新生共和国、捍卫自己斗争果实的决心就空前爆发,这样的事情如何是“糟得很”? 既然有人喊“糟得很”,杨沪生很自然就将这些人扒拉到右派行列中了。而自己创建的参议院呢?既然能替地主喊冤,他们理所当然就是右派的参议院,是代表了少数人利益,而没有体现最广大群众根本利益。 洪仁怯遗烧夂芎美斫猓还夂槿诗,连容闳都不知道什么是《共产党宣言》——恐怕他们连马克思、恩格斯都不知道——这俩个人充其量也就是民族资本主义者,对封建制度而言,他们自然是先进的,可他们无法代表真正的广大人民群众。这是历史局限性造就的,眼界不广,杨沪生很好理解。 他无法理解的是,自己的好兄弟居然也跑到右派行列中了,这是让杨沪生痛心疾首之事。杨沪生就不明白,一个熟读《毛泽东选集》,并且对腐败、下岗、三农问题怨气冲天之人,怎么和那些地主、商人混了这么几年,就跑到他们那边去了?看来如果在一个大染缸待久了,好人也能给染黑了。 在地主闹事后没多少时间,乡下那些穷人又到参议院大闹一次。 史秉誉以为这次穷人闹事,是杨沪生暗中指使的。这根本是无比荒谬的奇谈怪论。杨沪生这些日子光思考着军事问题了,哪来那些闲工夫考虑如何对付参议院?何况要指证对方,你必须拿出证据来,史秉誉虽然说的很肯定,他却一点证据也没有,只能是怀疑。而怀疑,从来不能当呈堂证据用来指证对方的。不然岂不是成了“莫须有”? 当然,杨沪生以为穷人围攻参议院这是天大的好事。这可以让那些在右边道路越滑越远的议员们,尤其是史秉誉能警醒一下,让他们注意到,在中国,穷人占了绝大多数,如果不解决好穷人问题,不管你说自己是铁打的万年王朝,或者民国、共和国,最后屁股都只能坐在火山口上,只要火山一爆发,管你什么万年王朝、民国还是共和国,统统完蛋了事。想要打破历史怪圈?可以,你只能如履薄冰般,真正为最广大群众服务。 既然是好事,杨沪生自然没有迅速赶到,替参议院和史秉誉解围的道理。而是要让他们在炉架上多烧烤一些时候。 等南昌那边传来给外面围堵的穷人,搞的焦头烂额的议员们终于通过有利于那些穷人的议案后,进城的穷人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南昌,而杨沪生也在他们离开南昌的第二天,抵达这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台子。 知道人群已经散去,这次过来除了教导一番几个管内政的家伙,其他没什么事的杨沪生,看着虽然突击打扫,却因为垃圾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无法全部整理干净的现场,他也只能目瞪口呆。空气中阵阵恶臭让杨沪生吃进肚子里的饭菜有造反跑出来的趋势。 杨沪生这才发觉,自己对现在的农民好象估计过高,至少在如何保持环境,不随地大小便也不乱吐痰这方面,这些农民是盖不理会的。 也别提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农民,就是二十一世纪很多宁波人,不还是习惯于照样就地解决问题? 哭笑不得的杨沪生只能哀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一章[目录引索] -------------------------------------------------------------------------------- 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参议院迎宾厅。 里面几个人坐在南昌自制仿“未来”沙发上,一边品着茶,一边谈笑风生聊着各种奇闻异事。 和容闳、洪仁绕鹄矗罨i胧繁募蹲匀蝗盟歉芯踝谧约好媲暗氖枪磐窭矗训靡患牟┭Ъ摇斯墓Φ资翟谠愀饬艘坏悖饬└鍪裁炊贾赖牧煨洌谖娜俗钅檬值氖噬希缘檬滞庑校蔷尤涣鍪簿吭下啥疾恢馈2还财婀郑饬┤艘魇呈遣换岬模伤侨词辈皇备阃蝗幻俺鲆皇姿淙徊皇呛芎显下桑春苁谴笃蹴绲氖世础h萌葶取10槿诗不能不佩服真是能者万事皆通。 第780章 容闳、洪仁绾蜗醚罨i褪繁宰魇臼敲磐夂海撬钸兜模际且郧耙蛭张蹇煨涿蠖飨幸饧窍吕吹闹飨剩康比唬羌亲〉亩际侵飨手凶钣忻募甘祝庑┦示褪桥级胁谎乖现Γ诱逅缴弦彩侨萌葶取10槿诗这俩人大为倾倒的。 唯一让杨沪生和史秉誉脸红的是,他们俩已经无数次说过自己在诗词方面不在行,用不着将他们“粗浅”之作拿出去宣扬,可他们念出来的诗词还是不以他们意志为转移,刊登在报纸上,先是民办的小报,后来连社会党、自由党报纸上也刊登出来。最后居然还专门搞出单行本,在解放军大量发行。 俩人虽然很不愿意,剽窃伟人作品的罪名他们算是无法洗刷了。 传播这些诗词并非俩人所愿,既然已经传播开,俩人想阻止也无法阻止,只能随他去了。 不过这些诗词传播出去好处也是有的,原本看不起他们的那些传统文人在读了这些诗词后,对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叹俩人乃天上文曲星下凡,自李白、杜甫、苏东坡以来,最伟大的诗人……那些话听的让脸皮已经练厚的杨沪生也会难为情地红起来,当然,在国人看来,那是俩位领袖虚怀若谷,太自谦了。 和自知国文功底薄弱,只能偶尔拿领袖诗词出来蒙人相比,俩人其他方面不光博古通今,甚至可以说他们连未来的事情都通晓,当然知道的很肤浅,只是就是这样已经可以让别人一惊一乍。 得益于信息时代,虽然学历不高,但他们能接触的媒介远非现在这些人所能比拟。因为是军人家庭出身,在军事方面,俩人可以说是“先知”了。这时候的人还不知道潜艇是什么,他们已经能对容闳、洪仁┵┒咐侨赫绞酰比凰档恼饬└鲅劢缈娜巳缣焓椤v劣诤h邸5恋缯健15盏匾惶逭健12畔17剑撕h哿┤四:苟靡坏悖渌鞘墙辆∧灾蚕氩怀稣庹侥钦绞窃趺匆换厥隆? 和军事比起来,在经济方面,俩人要是冒充一下经济学家,现在这时代的中国人也肯定是很服气的公认他们是当今首屈一指的专家。不过很明显,这俩个“经济学家”在很多方面意见是不统一的,某些方面观点上甚至存在着激烈的矛盾冲突。 在谈论花边新闻时,大家还能开怀一笑,只是话题总是要引到双方均极为重视的方面,只要一谈论到关于土改,迎宾厅里就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了。 “适当的剥削对争取大批农民离开土地,到工厂当工人是有好处的。今年七月份,我们在安溪的钢铁厂投入试生产,七月到八月,安溪钢铁厂在两个月时间内共生产钢材两千吨,平均每天生产才三十吨上下,这与设计日产钢材百吨差距是明显的。” 说起别的,史秉誉还能对杨沪生保持礼貌,一说到关于农村土改问题,史秉誉立刻不客气。 “你所谓适当的剥削对争取大批农民离开土地,投入到工业化生产,这在英国就是圈地运动,是羊吃人。可以说,这种工业化原始积累中,每一分利润里都淌着广大人民群众的血汗,我们这个人民的共和国,又如何可以重复英国曾经走过的老路?至于你那个关于安溪、漳平钢铁厂资料我看过,设计日产百吨,现在达到三十吨,我看主要问题在于这样的现代化工厂刚刚开始搞,大家经验不足,能取得日产三十吨,已经算是不错了。” 史秉誉不客气地说道:“钢铁厂刚刚投入生产,还没调理顺畅,这是一个问题,但这只是次要的。最主要原因在于我们没有充裕的、合格的工人。” 杨沪生对史秉誉所言工人数量不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不是有大批复员军人送到工厂当工人吗?几十万战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这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之壮举。这些战士在军队中接受了军事化教育,懂得如何适应现代化工厂大规模生产的需要。让他们当产业化工人,再合适也不过了。” “你那个几十万战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是要打上重重问号的。哪来的几十万?” 史秉誉掰着手指一一数道:“大批部队说是退下来,转为工人了,可部队一扩大,首先就想到将那些战士再征召回部队去。至于切实退下来的,不是体弱多病者,就是伤残军人,他们连自己都照料不好,需要政府救助,让他们当产业化工人去?这简直是开玩笑!就算能适应生产需要的,现在解放区这么多家企业,到处都需要大批工人,那么点种子撒下去,钢铁厂又能分到多少?我就是重点保护钢铁厂,工人数量也不可能充裕的!” “照你说只能依靠失地农民喽?多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各地流民不少,你怎么就没想到招收流民到工厂去?” 史秉誉苦笑道:“这就要拜主席土改之功了。主席土改搞的好哇,那些流民见自己有田地好分,还用不着掏钱,人家一直幻想中的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谁还想到工厂遭别人管束之罪?别忘了,中国农民在断绝最后一丝希望之前,他们是万万不肯离开土地,出来寻求活路的。” 杨沪生沉默下来。农民希望什么他自然知道。刚莫名其妙来到这世界时,他也许对农民的感知还停留在毛选上所说的,但过来这么多年了,农村他什么没看过什么没听过? 对杨沪生而言,中国的农民是最朴实的一群人,同时他们又十分容易满足,如不是断绝所有活路,他们是决不会起来闹事的。当然,如果闹事起来,这些原本淳朴敦厚的百姓破坏力之大,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压迫有多重,农民回应的破坏力也就有多大,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平衡。 这种平衡观是谁说的?杨沪生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是网络军文写手不胖老高说的,这个该死的挖坑党主席写《铁血风云》写了一小半就跑到龙的天空研究平衡论去了,还跟中华杨成立什么罪恶的挖坑党,欲图让网络上所有小说都变成太监文学。不胖老高这么一闪人,让看的正上瘾的杨沪生一时吊到半空没个落脚的地方。追到龙的天空想看看不胖老高是否新写了一点,结果看到他的奇谈怪论:《平衡论》。当然,这种《平衡论》自然不能跟毛泽东主席的《矛盾论》相提并论。 今日说起农民对土地的依赖性,很奇怪,杨沪生脑海里窜出来这个平衡论。 淳朴敦厚自然是好的品德,不过也正因为对土地的依赖心里,他们不肯脱离土地当工人,哪怕给他们更多金钱,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也不愿意出来。杨沪生觉得自己有了一些理解史秉誉,看来他在土改上面的右倾并非毫无理由。 杨沪生也为军队中将士都是农民出身挠头不已,他心烦的是那些战士农民习气太重,自由散漫惯了,军队中那些纪律,对他们简直是一种折磨。当然,不管南方还是北方农民,生活上简朴那都没的说。杨沪生有时会想,恐怕只要有口水,这些人就能生存下去。南方农村士兵还有点灵活性,北方更好,做事不灵活不说,还很笨拙,教了半天连队列都走不好。 怕死、想家、过不惯军队集体生活、对学文化无所谓、具有浓厚的保守性,这些在农村征集来的战士中普遍存在,逃亡是极为严重的。 翻了身的农民并不因为自己得到解放,全部认同自己应该解放那些没有翻身的农民。 第四集团军中,文宇军长率领的第四军原有四万五千之众,湘赣战役(与法军最后的大会战)后全军减员七千。与跟清军作战不同,那些大鼻子俘虏都要送到战俘营,是不能补充到部队中的,减员只能靠后方征召的新兵补充。 五月,地方征召了九千新兵打算补充第四军,结果半路上就跑了两千六,到了部队又因为身体原因(体弱多病、吸食大烟、患有性病)退回去五百,就是到了部队,还有逃跑的,到七月与僧格林沁所部作战时,补充的那些新兵还在部队的,只剩下五千。 这样的事情不光在第四军有,在其他各军中也都是普遍存在的。为了保持主力部队战斗力,杨沪生只能将乙种师分拆开,补充进主力部队中。乙种师的战士虽然也是农民出身,可他们毕竟在部队中多训练了几个月,补充上来用不着为逃亡多操心,可以让他们马上投入战争中。 明白农民局限性的杨沪生突然理解了史秉誉。 中国要发展工业,必然需要一只强大的工人队伍(决不是全民皆商,大家都是商人,只能玩空手套白狼,对国家强盛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农民不肯离开土地,在以民为本,不强迫百姓做他们不想做事情的解放区,你要动员农民离开土地,到工厂去,这可真是天底下最难的事情了。 将土地收为国有,然后免费分给没有土地的农民,让他们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这能让绝大多数中国人心向解放区。可这样的政策,在争取民心同时,又将农民与土地束缚的更加紧固,这却是杨沪生事先没有想到的。 “凡是土改有成效的地方,工厂主管人事的职员携带大量金钱到农村,不管嗓子喊的如何声嘶力竭,将大把的钱放在人家面前,那里的农民根本理都不理会,好一点的也不过给你嘿嘿一笑,以为你在跟他们说天书呢。人家要过的日子是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抱着老婆看着孩子,能平静生活,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堂了,还怎么稀罕你那些金钱?” “是极,史主席说的很是。” 第781章 容闳不由点头称是。 作为总理,容闳对下面那些企业也是很熟悉的。虽然现在解放区控制了半个中国,但给政府来钱的除了贸易,就要数企业了。容闳除了开会,平常时间推杯换盏的日子并不多——一个新兴的政府,腐败现象总是不那么严重,古今中外概莫如此。——没什么事情的容闳常在工业部长陪同下到下面企业去视察,对企业存在的问题自然看的很清楚。 “就是工厂能从农村召集到工人,那些工人对在工厂工作也是极为不适应,离厂返乡时有发生,常令厂方措手不及,无可用人手顶替上,对工厂生产影响极大。如何让农民离开土地,心甘情愿到城市中,此乃困绕我等之问题。” 杨沪生两眼发直盯着摆放在面前的茶杯,听着史秉誉、容闳、洪仁辉偎咚倒こд惺展と说睦选? 按照这些在后面的政府头头脑脑所言,农民天生就保守、懒惰、不思进取,如没有外力推动,想让他们投入到工业化大生产真是不可想象之事。按这三人观点,英国的圈地运动真是再英明不过了,如没有圈地运动,让大批农民成了彻底无产者,最终只能走进工厂,那么英国的工业化也不可能迅速发展起来,没有强大的工业化,强大的大英帝国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中国要发展,就要让农民离开土地,跟当年的英国农民一样,只能选择进入工厂当工人。 方法也许粗暴一些,但这是为了让中国早日成为工业化国家,只要有了强大的工业,以中国的实力,在世界上一超独霸的日子将不再是梦想。可以说,他们出发点是好的。 杨沪生不明白,自己那时候,农民挖空心思想进城当工人,为此,哪怕付出大笔金钱买一个居民户口,他们也愿意,怎么现在这些农民却对进城不屑一顾呢? 说史秉誉他们在欺骗他吗?这是不可能的。杨沪生很明白自己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他们是完全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对自己有所隐瞒的,而且杨沪生也长了眼睛,农村很多问题他也看到了。 但看到问题,想要解决却不是一朝一夕的,既然要争取绝大多数农民支持,那么对他们所做出的承诺必然要付出一些牺牲。杨沪生觉得在完全取得国家所有权力前,谈论建设工业化中国,未免有些太早,何况中国农民已经忍受血腥剥削忍受了几千年,现在应该是让他们放松放松的时候了,而史秉誉、容闳、洪仁抢斫獾母罨i『孟喾础? 杨沪生茗了口茶,放下茶杯,很显然,他不想继续谈论这让人挠头的问题,至少现在这种场合不合适。史秉誉与容闳、洪仁3⊥耆恢拢约涸谡饫锕抡颇衙q爸罡鹆粒匆桓錾嗾饺喝澹空馕疵馓Ь僮约毫耍罨i刹幌嘈抛约阂桓鋈四芡彼捣馊恕? 既然嘴皮子上无法占上风,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转移话题。 杨沪生笑着对洪仁档溃骸罢馐虑槲颐且院笤偬赴桑媲郑忻挥欣葱牛棵拦潜呤じ阂丫窒铱吹侥甑祝戏桨盍杏嗑泳鸵督担狈搅钊〉猛晔ひ咽前迳隙ざぁ2恢窍衷诠娜绾瘟耍俊? “多谢首长挂心,小犬一切都好。”一提到自己大儿子,洪仁成下冻龃认榈男θ荨? 上次史秉誉到美国时,将洪仁拇蠖雍榭泊斯ァt诿拦繁朊拦狈缴喜愎叵迪啻眩峁サ哪切┭e佣及才沤拦魉q啊>。榭玫搅挚献芡程崦肷柙谂u际斜苯嫉奈鞯憔q啊? 西点军校是美国培养陆军初级军官著名学校,这个军校名字让史秉誉与杨沪生俩人耳朵都听的起了茧子,艾森豪威尔是西点毕业的,范格里弗特是西点毕业的,麦克阿瑟是西点毕业的,布莱德雷是西点毕业的,麦克纳尼是西点毕业的,史迪威史西点毕业的,巴顿是西点毕业的,还有五星上将潘兴、创建美国空军的五星上将阿诺德、陆军参谋长上将艾布拉姆斯(大家都熟悉的m1主战坦克将他的大名传之四海)、南北内战北方总司令格兰特、李奇薇(只要知道朝鲜战争的,就应该知道他)、麦考利夫(诺曼底登陆作战中担任101空降师炮兵指挥官,后来任美国驻欧洲陆军部队司令)、威斯特摩兰(侵越战争中美军司令)、施瓦茨科普夫(组织实施“沙漠风暴”)……如此众多美国军队名将是从西点军校出来的,这所学校教学质量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 虽然现在的西点军校还没有以后那么有名,但这所学校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按照规定,西点军校只接收高中学习成绩拔尖,愿意以军官为终身职业的美国公民,在取得国会议员提名选派,经考核后方可入学免费接收教育。 洪葵元不是美国公民,他到西点军校读书也并非以后要以在美军担任军官为终身职业,至于高中学习成绩拔尖,洪葵元连高中都没读过,又怎么谈得上拔尖? 这些要是换了一个人,恐怕这辈子也别想有指望进入西点军校学习,可洪葵元的“不幸”在于他有了史秉誉这个一门心思想让他读西点的“叔叔”。 中国传统教育是要窒息人性,将大家教育成与太监一样,没有男子汉气息俯首帖耳的奴才。史秉誉想要改变这一切,在洪葵元身上,为了不负好友洪仁校m榭晌桓鲇旅汀9缜俊14哂邪僬鄄荒硬慌麓煺燮分实哪凶雍海晌庋娜耍詈玫陌旆ㄗ匀皇巧暇#乙献詈玫木!鞯憔!? 先进的步枪、迫击炮、飞艇图纸送给联邦政府,同时还签订了关于中国与美利坚联邦通商密约,通商港口不再限定于五口(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而是中国所有拥有港口的城市,同时内地城市只要不是军事重地或者中国政府明令禁止外国人进入的地区(如边疆地区,因为国防需要连不在本地生活的中国人都不得进入,外国人自然也是如此办理),持有合法证件具有正当理由的美国公民都可以通行、居住。经商、开办工厂方面,美国企业商行与中国企业同样待遇,同样的税收起征点,同样的税率,除了扶植民族产业给予的优惠美国企业没有外,其他都一样。可以说,给予美国公民以国民待遇。 经济的让步换取了美国取消在华领事裁判权,当然,史秉誉保证中国法律将与国际惯例相接轨,而这时候的美国也没有强大到因为公民违反所在国家法律,接收惩罚而危言恐吓的地步。 顾忌到国内那些夜郎自大的文人认为这是卖国的不平等条约,大声声讨自己为卖国贼,史秉誉与美国政府之间签订的只能是密约,而不是正式公布的条约,要想完全公开,只能等国内由闭关自守转换成唐朝那种开放的大国心态了。 与清朝相比,史秉誉主动做出了如此众多“让步”,这自然让美国政府里的那些高官欣慰不已,这时候再说让洪葵元和一些年轻学子进入美国学校学习,尤其是进入西点军校学习,在政府里受到的阻力自然少了不少。何况史秉誉说了,这是为了让中国人更好的理解美国文化,让他们认识美国的最佳途径。至于进入西点军校必须做出的誓言,他们也将遵循校规。 读美国的军校,自然要支持并且捍卫美利坚合众国宪法,遵守总统的命令和上级指挥官的命令。至于誓言中最后一句“愿上帝保佑我”,洪葵元他们都是最虔诚的基督教教徒,他们自然相信上帝可以保佑一切的。林肯既然有让南方黑种人得到自由的信念,为何就不能让一些仰慕美国文化的黄种人接收美式教育? 如此保证让合众国官员最后一丝忧虑也化为乌有,于是洪葵元他们这才有了进入美国学校学习的机会。 史秉誉在归国后将这事情告诉了杨沪生,杨沪生对此只是一笑而过,他对那些“先进”武器并不太重视,杨沪生重视的是能改变整个战争的机枪,他重视的是未来的飞机、坦克(或者可以说战车,如果这是中国人首先制造出来的话),而不是缓慢移动的飞艇。 至于密约,杨沪生看过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之处,一个国家只有开放,才能不让世界淘汰,抱残守缺,以为祖宗传下来的万年不能改变,只能落得挨打受欺地步。 至于宣誓进入西点,杨沪生以为这不过是种形式主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当史秉誉详细介绍了美国军人与军官在誓词上的不同,杨沪生才重视起来。 宣誓杨沪生以前也念过,不管是进入少先队,还是共青团,每年清明到烈士陵园扫墓,或者后来加入警察,这都需要宣誓。誓言多了,杨沪生也有些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了。 可是,在杨沪生以为自由散漫的美国,却对军人的誓词极为重视。 很是奇怪,杨沪生以前所在的世界,“民主”的美国对军人遵守法定义务极为重视,要“支持并且捍卫美利坚合众国宪法,反对一切国内外敌人……彻底而忠实地履行将担负的职责”,作为一名军人,拒绝接受上级命令是可耻的行为,如果在跑到朝鲜或者伊朗去,那就是逃兵了。 而还不是十分“民主”的中国,人们却对军人拒绝服从军令看的很开。杨沪生知道一个姓王的球员,他是一名现役军人,到美国nba打球,结果拒绝回国,不管是蓝协还是八一队要求,反正他当缩头乌龟,一概置之不理。 这样的行为只能说是逃兵了,解放军对逃兵如何处置,杨沪生虽然是军人家庭出身,但他并没有当兵,而是当上了警察,所以并不十分了解。 第782章 他只知道,在现在他的军队,凡是逃兵,抓住后全部要关禁闭,如果携枪潜逃,抓住后那就是枪毙在等候着他了。 如此简单的东西,某些满脑子自由观念的人士居然认为这个球员有拒绝回国效力的权利,说是这是他的自由,天可怜见,当逃兵居然是军人的自由,别人还不能干涉。如果美国军队中,都是由这样“自由人士”组成,那美军倒真的用不着顾忌了。 美国军官誓言与士兵誓词的差异——是否承诺遵守命令——界定了陆军军官与士兵之间的差别。按照要求,军官同所有士兵一样,有遵守命令的法定义务,但依照他们所发的誓言,他们没有盲目服从命令的道德义务。 说起来很矛盾,但这是居于美国人认为任何制度,不管其多么严密,也无论他多么完美,都不可能制订出适用于所有情况、所有时间的规章。要制订出某种法规,它的逻辑于理性无论何时何地都不需要变通,这根本不可能,这时就需要军官应用合理的判断,在有些时候打破常规,对法规进行变通,不执行那些不符合陆军最高利益的指令、规章和命令。但是,他的所谓不执行,是为了更好完成总的作战宗旨——取得战争胜利。而且在做出打破常规判断后,他的主官也有权决定是否行使自己的裁决权对他进行起诉。这,就是美军对军人的要求。 军人需要服从,这是天经地义的,但并非军人什么事情都唯上。这并非不可想象,奥匈帝国国王和王后往往准备了一枚勋章,专门褒奖那些由于拒不执行命令,从而力挽狂澜,赢得重大战役胜利的军官。这样违反了遵守命令的法定义务行为,自然是值得表彰的。 了解了美军誓词不同,杨沪生才发觉自己那套誓词实在是漏洞百出。解放军自然也有宣誓仪式,不过他的军队宣誓,只是单方面宣布自己憧憬一个乌托邦的社会,为争取达到几百年不可能实现,虚无缥缈的可能而努力。 杨沪生是相信共产主义必然会来到的,但什么时候来到?反正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几百年内共产主义也实现不了,在这方面说杨沪生有些悲观,一点也没有错,只是他认为这种悲观对还处在封建社会的中国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葵元现在已经二年纪了吧?再过两年他就能毕业了。”杨沪生算了下日子,打仗打的让他对日子失去了理性认识。“益谦兄,你觉得让他在美军实习三年,再回到国内来如何?美国内战在今年或者明年初就会结束,到时候他们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时候在美军中担任军官,应该没有多大风险。对这些系统了解了西方社会的英才,我们是要重用的。” 洪仁僖上滦Φ溃骸爸飨绷耍哦啻螅恐赜檬峭蛲蛱覆簧系摹n抑幌m茏允称淞涂梢粤恕!? 洪仁龆又校uぷ涌巫永荚又ピ羁粗械木褪浅ぷ涌耍庖材压郑泄俗苁怯沙ぷ蛹坛屑乙怠:槿诗很希望这个大儿子能在自己身边,跟着自己多学一点,到时候当一个参议员,慢慢培养下,让他接自己参议院议长的职务。 可按照杨沪生所说,葵元就是从美国回来,恐怕他也要到军队里面受到“重用”,以后从军而不会从政了。这和洪仁约憾由柚玫娜松旒m耆煌俗匀灰僖伞? 容闳抬起头看了看外面。已经不是夏天,天黑的渐渐早了起来。现在太阳已近西山,外面红霞布满了天空。 参议院里虽然有电灯,只是这些竹丝白炽灯寿命实在不长(也就一千来个小时),光线也不是很亮,加上电灯泡生产成本太高,将电从灰岭水电站送过来,损耗大暂且不说,电压还很不稳定,这样电灯泡消耗就更大了。政府也没那么多钱让参议院的电灯泡从早亮到晚,能节省还是节省的好。 容闳看了眼史秉誉,史秉誉会意,对杨沪生道:“主席,天不早了,还是先吃饭吧?现在百废待举,加之前些日子百姓围着参议院讨说法,这里也没什么吃的,知道主席今日从前线回来,下面人虽说到处张罗,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吃的。” 杨沪生笑着站了起来:“走吧,早就听人家说过参议院平常吃的跟地主老财家过年一样,只是只要我一过来就没了吃的,今天看看你们这里到底有没有腐败的。” 史秉誉、容闳一听面面相觑,杨沪生这话说的又不是味道了。腐败?给人家堵在里面一个星期了,他们就是想腐败也腐败不起来啊! 史秉誉皱皱眉头,干笑道:“主席说笑了,现在这里穷着很呢!怎么可能平常吃的跟人家地主家过年一样?谣传……绝对是谣传!真要有那么好,主席开了几个月会,又怎么可能一顿都没享受过?呵呵……对了,有些参议员想跟主席共进晚餐,主席既然可以跟普通百姓打成一片,我想,您也不会拒绝这些参议员吧?” 杨沪生爽快的答道:“自然不会,我还正想跟我们这些参议员多多交流一下,今日既然有这个机会,岂有拒之门外之理?” 也许是杨沪生回答的太爽快了,史秉誉心里倒有了些犹豫。 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哥,只要杨沪生说起话来听着一本正经,那么他肯定又动了什么歪脑筋,倒是插科打诨时候说的都是些真心话。 从杨沪生这次赶到南昌的速度看,他对参议院是极为不满意的。那么他今天晚宴跟参议员们的交流,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一边朝外走,史秉誉心里还一边犹豫着,这种非常时刻,是否应该让那些参议员回避一下? 当走到餐厅,看到衣衫光鲜的参议员们排在两旁鼓掌迎接杨沪生大驾光临,史秉誉明白回避已经不可能了。 落后半步的史秉誉微微摇了摇头,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二章[目录引索] -------------------------------------------------------------------------------- 打着酒嗝的史秉誉带着面红耳赤的杨沪生朝给他安排的住处走去。 和史秉誉想象不同,晚宴上气氛极为和谐,端着酒杯的杨沪生并没有做出任何让史秉誉汗颜的举动,而是很是热情地与上来的那些参议员们一一干杯,六十度的老白干,杨沪生晚上喝了将近一斤,他是越喝越高兴,越喝笑容越灿烂。 史秉誉还担心杨沪生喝多了醉酒后耍酒疯,想帮他代喝两杯,结果还让杨沪生数落了一通,那些没长眼睛的参议员难得与杨沪生在如此和谐的场合里喝酒,光顾着上来敬酒了,对史秉誉的暗示视而不见,还怪责史秉誉管的太多! 对这些参议员如此不明事理,史秉誉只有苦笑了。幸好一直到晚宴结束,杨沪生酒喝了不少,倒是一直都没有发酒疯,也没有借助酒劲,指桑骂槐数落参议员。 史秉誉有些好奇,按照他知道的杨沪生酒量,这种六十度的老白干,他应该喝上二两就可以放倒了,今天怎么喝了一斤还兴致很高,只见脸红没见倒下?还真是官越当的大酒量就越好了? “大哥,到了……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打开门,拉亮了电灯,史秉誉看着跟在后面的杨沪生关心地问道。 脚底有些踉跄的杨沪生一把推开了史秉誉,冲了进去,嘴里还大声念叨着:“没事……怎么可能有事情?就是再喝……喝它一斤白干,老子也……也不会有事!” 房间不小,在窗边书桌台上放着几盆盛开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鲜花,只是杨沪生进来后,房间里的花香让浓浓的酒气驱得无影无踪。 史秉誉皱皱眉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离开餐厅就这样了? 关上房门,史秉誉帮杨沪生冲了一杯清茶,默默放在书桌台上。 喝口茶,杨沪生微合上眼睑,缓缓出了口气,等再次睁开眼,脸上红润虽然还没有消去,眼里却少了一些疲惫,多了一丝神采。 杨沪生做个手势,淡然道:“关上门坐吧,这里没什么外人,我想,咱哥俩有什么话也可以明说了。” 史秉誉转头看看外面,昏黄的灯光下,外面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只有餐厅方向还有热闹的吆三喝四声,杨沪生在离开餐厅前,将打算跟他一起出来的容闳与洪仁┤肆袅讼吕矗盟怯胗肽切┟挥芯⌒说囊樵币煌┮o衷谑ブ饕勘辏葶群秃槿诗自然成了议员们的靶子。 史秉誉有些同情总理和议长了,他们俩个酒量都不怎样,那些议员虽然没有军人豪爽,喝酒如同喝水。可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他们还不算好汉?当然要给灌得插科打诨想要逃跑了。 史秉誉拉了把椅子坐在杨沪生对面,看着他笑道:“酒量不错啊?我记得结婚时候,不过半斤白酒,就把你灌得东西南北也分不清楚,眼泪鼻涕飞流直下三千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今天喝了一斤居然还挺得住,真是大有长进啊!” 杨沪生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开玩笑,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是你才对,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连厕所都找不着,想搂根竹子也没搂住,趴在地上就吐个昏天黑地。呵呵,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你这样狼狈呢!” 史秉誉脸上微微一红,强辩道:“我那只是看竹子需要浇肥,咱给他上点肥而已。”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史秉誉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实在太牵强,嘿嘿一笑,将尴尬带了过去。 第783章 “我整天在后面,跟着那些企业主、参议员们推杯换盏,想想自己也算“酒精考验”了。到美国去,那些人高马大的美国佬也给我灌的找不到屋门在哪里。” “你那点考验算什么?你那点酒量在部队里根本不够看的,我那总部里就有几口酒缸子,人家喝起酒来,一仰脖,一整海碗白酒就落了肚,那才真算得上是“酒精考验”的人才呢!跟他们在一起久了,咱酒量自然看长,谁叫部队里有如此众多人才?” “酒囊饭袋也算人才?” 杨沪生正得意洋洋,给史秉誉一噎,一时找不着词来反驳,只能冲史秉誉翻翻白眼表达不满。 史秉誉也不想过分让杨沪生难堪,何况军方就是多几个“酒囊饭袋”式人物,人家一直打胜仗,而且还都是些大胜仗,有这样人存在,并不能说人家就不是“人才”了。 “好了,不说这些不着边际话了,现在这里也没外人,大哥你跟我明说,这次参议院危机是不是你暗地里做的手脚?” 杨沪生不动声色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在暗地里动手脚?证据呢?咱们这里是法制社会,没有证据乱咬人可不成。” “还不承认。别以为人家都比你愚蠢,只有你才真得聪明。”史秉誉朝后一靠,见杨沪生不说话,继续说道:“自从我们分工,我主管后方,你主要精力放在前线后,你对后面参议院就一直有诸多不满,你总觉得参议院在拖你后腿,没有一心一意全力辅佐你打天下。尤其是前几个月参议院讨论通过《权利法案》,你得不满就更大了,我想,这也用不着我拿什么证据,你那些不满都写在脸上,谁都看得出来。” “是,我承认对参议院的工作,我是不很满意,战争年代,只有打了胜仗,取得最后胜利,一切民主、自由才有生存下去的土壤,如果我们失败了,等清兵占据解放区,你认为他们会让这些参议员自由发言吗?” “自然不会。不光不会,那些清兵还会把参议员们送上断头台。” “这些你也知道,可你怎么还纵容他们一再挑部队毛病?我们需要军饷,除了与英法联军作战期间,参议员们一致赞同勒紧裤腰带全力保障军方需要,其他时候总是说什么政府没钱,无法全额供给军方。” 史秉誉打断杨沪生说话,插口解释道:“参议员们并没有装穷,政府是真得没钱,你应该知道,从六三年有了财政预算开始,每年军费预算都占了当年财政预算得七到八成,虽然交通、工商、土改、教育、医疗、救灾、公职人员薪水……这些都需要大量金钱,但所有项目合起来,也不过只占了财政预算两到三成,难道你希望所有财政收入都用来支持战争吗?要是这样,我们财政必然破产……现在我们已经处在破产边缘了,现在这样再维持一到两年,用不着清兵打,政府自己也会垮台。” 原本理直气壮的杨沪生默然下来。 作为来自未来的“先知”,杨沪生对财政、军事、政治等等观点自然非现在人所能比拟的。可除了军事,因为他一直在前线,并且亲自运筹帷幄、统筹安排整个战争,他可以算是个真正的专家。 对财政、政治方面,他是有理念,却所知有限,民主、自由?这俩个名词他自然知道,可什么样才算是真正民主?如何将民主与集中制有效结合起来?什么叫自由?什么叫需要否定的极端自由?这之间分寸如何把握?杨沪生就有些不是很清楚了。 军队方面还好说,民主、自由是要宣传的,但民主、自由主要是对战士而言,他们有监督财政开支的权利,月尾伙食费用剩下的伙食尾子,战士有平分的权利,有对班长、排长甚至连长提意见的权利……当逃兵的自由自然是没有的。 至于如何作战、各部队如何调整,这些都掌握在杨沪生手中。在集中制幌子下,参谋总部说穿了也就是杨沪生的个人顾问团,或者说是他的幕僚机构,将他的思路整理成行,贯彻下去。你一句,我一句,对战争如何进行提出自己的见解,在杨沪生没有提出要求之间,这是决不允许的。 杨沪生相信自己眼界比这些脱离农田没多少日子的军人开阔多了,对武器的认识,也不是这些刚刚知道热兵器的人们所能比拟的。至于如何安排整个战争进程,他掌握的毛泽东军事思想,更是其他人所无法想象的。在军事方面,虽然杨沪生并没有可意去做,但他还是把自己树立成了一个伟人,一个领袖,一个具有铁碗手段的军事独裁者形象,这也很是合情合理。 战争年代,只要你能率领军队取得连串的胜利,击败一切当面之敌,你在国人心目中自然是万民崇拜的英雄。鲜花、掌声都围聚在你身边。 年轻少女总是憧憬自己的白马王子是个英雄,只要你是胜利之师指挥员,你就是少女心目中的英雄,那带电的目光会将英雄们“电”得找不着北的。 习惯一夫一妻制的杨沪生在这方面并没有越轨行为——虽然多几个妻子在这年月实属平常,达官贵人只有一个老婆这却有些稀奇。 在军队中当伟人当惯了,在地方事宜上,杨沪生也不自觉地要体现出自己高人一筹之处,但他毕竟不是超人,一事通,事事通这样的例子并不适合他。光关注军事了,对地方事情虽然也指手画脚,表达过自己的意见,他并没有专注地关注过。 只有对军队有影响的事情,杨沪生才感兴趣跳出来干预一番,如干预《权利法案》,这对他来说,属于特例。 百姓也许当杨沪生是天才,是顶礼膜拜的对象,真是他们愿意为杨沪生生,为杨沪生死。可参议院里的那些参议员却并非如此。 参议员们同样崇拜杨沪生,但这只限于作为军队领导,杨沪生可以保障他们安全,并且帮助他们开拓市场,让他们的权力可以在其他地方行使,这让参议员们很感激杨沪生。 没怎么在参议院说话的杨沪生,对参议院的影响也仅限于此。只要不触机参议员们的切身利益,他们当然笑容可掬。但只要触机切身利益了,这些参议员们也就化身为反对派了。 以理服人?杨沪生很愿意以理服参议员们。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财政方面事情,也就平常说说让人觉得很是高深,真要深入下去,那他对财政问题上的弱点将暴露无疑。政府预算如何安排,这方面他还不如躲在北京清廷工部那些郎中。 他根本没有实践经验,如何跟那些实际操纵者相比?至于军费占了多大比拟,才不会让政府破产垮台,这就不是杨沪生所了解的了。 虽然对财政方面杨沪生并不是很熟悉,但这毫不影响杨沪生明白自己的政府在收入方面占据什么样一个地位。 不用说工商收入,光地丁、杂税、盐税就让解放区政府稳据世界第一。当然,土地方面的收益,很多是无法征收到的(每年这些收入达到三千多万元,折合银两三千万两白银,实际征收只有三分之二,两千余万元)。不过工商企业起来后,工商税收已经超过这些地丁、杂税、盐税。 “那么多工矿企业,现在每年税收比北京满清政府不知高了多少,可以说,解放区财政收入是当今世界最富裕的政府。又怎么可能没有钱维持一支军队去取得胜利?” 史秉誉苦笑道:“老大,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们军队是怎样一番规模吗?” “我们现在光主力部队就有二十三师(其中三个骑兵师)之多。不包括武器骡马,每个月军费就需要两百五十万,一年下来,军费需要三千万元。要是包括武器弹药,骡马营帐,再翻一番也不够啊!与英法战争结束没有多少日子,外贸现在刚刚才开始恢复,至于内地贸易,要知道,多年的战乱,让百姓口袋里都没什么余钱,你生产了那么多商品,没人买,商品还不如石头。这个“最富裕”政府根本是空架子一个,用不着人家推,只要战争继续维持一年半载,咱们麻烦就大了!我现在还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对外发行债卷,或者干脆问外国政府借款将战争进行下去呢!” “这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向外国佬借钱打中国人,这是原则问题。”杨沪生马上关门,一点通融余地也没有。“如果问外国佬借钱打仗,我们跟袁世凯又有什么两样?何况那些钱都是有条件的,到时候还要我们出卖国家利益来偿还,这是根本不能允许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可钱不够这是现实问题,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史秉誉将烫手山芋抛给了杨沪生。 说到钱,杨沪生的气势立刻萎靡下来。他又哪里有什么好办法,让政府一夜间变成大财主? 按照杨沪生理解,企业钱多了,工人工资也能上去,工资多了,购买力也就上升,接着又触进企业生产更多商品,工人工资再次增加,购买力继续扩大……只要进入这种良性循环,政府的钱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可这种局面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想要一夜暴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掠夺了。欧洲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能快速积累财富,一个靠的是掠夺其他大陆财富(如从非洲、美洲、亚洲掠夺财富),还有一个就是靠海盗了。让海盗抢掠其他国家海上贸易。岸上穿戴整齐,看起来仪表堂堂,乃很有风度的海军绅士,一出海,降下海军旗,升起海盗旗,这些绅士们马上又变成海上强盗。这,就是英国能快速致富的原因。 难道中国也学习大英帝国,让解放军海军也变成当代海盗? 第784章 这好象笑话开的太大了一点。正统军人家庭出身的杨沪生,绝不想自己做出如此有辱军人荣誉的事情来。 不能当海盗,当陆地强盗如何?杨沪生的土改,可以说就是从地主手里抢钱的一种做法。很可惜,这种土改触动了参议院里那些参议老爷的切身利益,最后居然变成让政府替地主支付土改费用的政策,这与杨沪生的初衷大不一样。不光没有抢地主的钱,反而让政府成了慈善家,帮农民购买土地。只要一想起此事,杨沪生就耿耿于怀,很是不爽。 至于增加税率,从工商业者身上剥走最后一个铜板,这种疯狂的举动杨沪生是不会做的——他还没疯狂到采取杀鸡取卵的地步。 国内没有其他办法可想,自己需要钱又那么迫切,那么只能走唯一一条道路了。 “秉誉,你看日本现在还稳定吗?” “日本?”杨沪生的跳跃性思维,让史秉誉一时没法跟上。“关于日本的情报,不是很准时就送给你了吗?英法联军不甘心在我们这里的失败,他们将目光又投到日本那边,当然,这俩个国家在日本并不存在像他们在中国已有的商业利益,日本也没有像茶叶这样重要的出口货物,之所以关心日本,仅仅在于为了证明他们在东亚的存在。取得英法承认天皇是日本唯一合法君主的日本,现在一场内战就在眼前。也许明年幕府和倒幕藩主之间就要爆发战争了。” “我自然知道,这个……以前历史教科书上就说过,经过倒幕战争后,一八六八年日本正式进入明治维新时期。”杨沪生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书台。“你是知道的,日本是盛产银子的地方。而我们现在还是银本位,并没有金本位。若日本的银两成为我们财政收入补充,我想,这对缓解政府财政方面压力应该大有帮助。”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目瞪口呆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是说我们对日本……发动侵略战争?天哪!这可是不义之战!忽必烈曾经远征过日本,最终不还是失败了?” 杨沪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什么侵略战争?你应该说是中国军队“进入”日本。不算明朝那次中日在朝鲜的战争,甲午战争、九一八后抗日战争,哪次不是日本对我中国下手?我这只是预防性跟他们打一仗,别让小鬼子太强了,到时候中国再次吃苦头。既然日本敢于对中国开战,咱礼尚往来也不成?你不是要银子吗?只要将睦仁打德掉眼泪,你想要多少银子,日本就能送来多少银子!” “至于忽必烈发动的对日战争,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侯忽必烈忽略了天气因素,再加上他那些军队都是宋朝投降过去的,能有多少战斗力?失败是必然的!现在呢?现在日本国内是两头大,幕府与天皇之间还没分出谁是老大呢!而我们拥有铁甲舰,陆军也是拥有步枪、火炮现代化的陆军,还有当时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空军。美国海军准将佩里能用四艘军舰打开日本门户,我们如此强大军队,为什么就不能让天皇承认咱们是老大?” “老大……你没发烧吧?我们这里还没结束国内战争,你竟然想着要开辟第二战场,发动对日战争?!”史秉誉上前要摸摸杨沪生额头是否很烫,结果让杨沪生毫不客气一手挥开。 史秉誉不客气地痛斥道:“你就是有实力将战争打赢。可发动这样的战争,日本也是会对中国记恨一辈子的!难道你能学习希特勒,搞什么种族灭绝,将日本人都赶尽杀绝?这样你算什么拥有共产主义觉悟?不跟纳粹分子一个样?何况现在日本并没有对中国构成什么威胁。只要我们中国强大,甲午战争、抗日战争这样的惨剧将永不可能发生,你又有什么必要打一场预防性战争?这不是非正义战争又是什么?” “别总说正义、非正义。”杨沪生给史秉誉说得有些恼火,不由得将脸拉了下来。 “这世界有几场战争是正义的?别忘记了,所谓正义,不过是相对而言。战争,从来都是具有民族性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按照列宁的说法,这场战争没有哪一方是正义的。可美国人却利用第一次世界大战,成为最强国家。英国与西班牙之间战争有正义方吗?两国为了争夺海上霸权,打的不可开交,到最后英国取得胜利,从此黄金滚滚流入大英帝国国库,那些黄金难道都是干净的吗?虽然不干净,但人家富裕了,一个个不都成了绅士?凭什么西方列国可以用“非正义”的战争让国家富强起来,我们中国就必须刻守不义之战不打?” 杨沪生借着酒劲,冲史秉誉挥舞着手臂,将自己的感想全发泄了出去。 打败英法联军,让杨沪生的自信心空前高涨。对杨沪生而言,“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欧洲、美洲?那边太远了,中国虽然跟那些国家有贸易上往来,可那些国家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不会对中国有太大影响,只有亚洲,这才是中国利益之所在。 既然有了一支击败世界最强两国的军队,这样的军队用来防御显然有些大材小用了。 只有取得对外战争的胜利,这才能让其他国家承认你大国地位,并且畏惧你。 “乘你病,取你命,既然日本现在内乱不已,这正是我们干涉日本最佳时机,如果日本铁板一块,再想取得最大利益,困难也就大多了。我们的到来已经影响了整个世界。原来没有的英法联军干预中国革命,这事情发生了,原本太平天国灭亡,现在太平天国并没有灭亡,但这个天国却以完全崭新的面貌屹立在世界东方。满清三重臣,曾国藩自杀了,左宗棠投奔了我们,李鸿章现在自身难保,他的下场无外乎或死或降。既然如此,日本六八年开始的明治维新是否还按照原来轨迹发展?对此我是很怀疑的。一个国家的强大,必然带来另外一个国家坠落。东亚既然中国强大起来,那么日本沦落为东亚病夫,这是历史的必然。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填补一下空虚的国库,我以为这是我们对历史的不负责。”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的眼神,仿佛看着一头怪物——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杨沪生总是说史秉誉跟那些右派走的太近了,近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大右派。可现在杨沪生这一番表白,史秉誉忽然觉得与杨沪生相比,自己哪里是右?明明是左得可爱,只有杨沪生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大右派——极右极端民族主义者。 为了中国强大,杨沪生不是想着如何挖掘国内潜力,而是寄托利用对外战争,将国外的金银搬到中国来! 史秉誉现在早已将是谁发动贫农围攻参议院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与杨沪生所说对日战争相比,参议院受到围攻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说大哥。”史秉誉苦笑地说道:“虽然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后,咱们俩人常常意见不是很统一,你责怪过我,有时我对你也有点怨恨,不过一般来说,我可是不大顶撞大哥您的。真要有什么事情,只要您坚持,最后做出让步的必然是我。但今天,我希望您能听我一言,这对日战争的事情,您还是三思比较好。” 杨沪生不容置疑,一口拒绝了史秉誉的要求。 “用不着三思了。现在东亚这边,除了英法两国,海军只有我国最强大。当然,要想让英法两国不干涉我们对日战争,必要的让步还是需要做出的。” 发动对日战争,这只是杨沪生在知道财政问题短期内无法解决,史秉誉让他提出意见,他头脑一热,很冲动就说了出来,既然说了出来,杨沪生觉得真打这样一场战争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甲午战争、抗战八年对杨沪生的刺激太大。虽然口头上杨沪生强调国无大小,大家彼此之间是平等的,可面对日本,潜意识里,他觉得先发制人打这么一仗理所应当——如果当年日本人学习德国总理,不否认南京大屠杀,并且对死难中国人屈下他的膝盖,那么杨沪生对这场战争是否应该打会犹豫二三的,说不定史秉誉一坚持,他改变立场也不一定。 哭笑不得的史秉誉看着杨沪生道:“大哥,别忘了我们现在国内战争都还没有结束,这时候你就想打出国门了?” “国内这场战争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结束了,虽然现在清廷后面还有人支持。” “你是说俄国吗?这事我已经听说了。现在俄罗斯利用我国内战,乘机窃据新疆,同时在东北还占领了大片我国领土,就算消灭了清廷,为了领土的统一,与俄罗斯打一仗很难避免,英法在这里吃亏后,他们重心转移到日本,我们要打日本,难道英法不会做出反应?” 史秉誉的话意思很明显,就算取代满清,掌握全国政权,为了一统疆域,与俄罗斯之间大小也要打一仗,不打让人家退出,人家又如何肯退?要是这样,解放军又哪有什么精力去打日本? 还有英法,这两国之所以打败仗,是因为解放军完全拥有内线作战优势,要是在海上发生战争,那么解放军弱小的海军根本不是英法对手,要是陆军登陆了,而海上舰队却被英法联军消灭,登陆的军队只有战败投降一条路好选择。 “俄罗斯问题,我们还要仔细研究一下,至于英法,这用不着太担心。为了换取英法的支持,香港问题可以暂时搁置,英国要是不同意,我们大可威胁他们要收回香港。” “法国呢?你用什么威胁法国?别忘了,我们现在正为了安南与法国交涉。 第785章 难道你想让我们南大门蹲着法国这么一个国家?” “安南就是暂时全部让给法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沪生嘿嘿一笑,史秉誉看着杨沪生的笑容觉得后脊梁隐隐发寒。 “告诉谈判代表,只要法国在未来中日交恶中保持中立,我们对法国在安南的所有行为一概持赞赏立场。” “你就真的愿意让法国势力渗透到我们国境附近吗?” 史秉誉觉得自己声音有些颤抖了,坐在他面前得哪是大哥?分明是斯大林这样铁腕人物嘛! “你以为我会让法国盘踞在咱们国境线附近吗?”杨沪生反问道。 史秉誉还没有回答,杨沪生继续说道:“大错特错!我是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强国在中国附近出现的!不管是英国,还是法国,或者是未来的美国,紧挨着我们的俄罗斯,全不允许!” “哪你又如何解释安南问题?”对杨沪生说话自相矛盾之处,史秉誉深为不满。 “这只是暂时退让一步而已,不要忘了,历史上发生的普法战争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次重演一遍!”杨沪生说到激动处,用力点了点头,用加重的语气说道:“普鲁士的崛起与法国在欧洲大陆的势力,必然要有冲突,而这种冲突,最终只能靠战争来解决!是的,普法战争必然无法避免,只是是否还按照以前时间发生,这值得研究。至于法军战败,这我从来都不怀疑,只要法国一败,那么安南将不再成为问题,当然,能不用战争解决安南问题,这自然是最好的了。” 杨沪生的潜台词是,到时候就算为了安南打一场战争,新败于欧洲的法军,也不是解放军的对手。 如果说欧洲普鲁士首相俾斯麦是欧洲铁血首相的话,史秉誉悲哀地发现,他的大哥居然成了亚洲的铁血主席了。 史秉誉现在真为自己刚才把财政问题抛给杨沪生而后悔,如果刚才不说,杨沪生也不会想起无原无故打什么中日战争——看他坚定样子,也许以后杨沪生还是会提出的,但决不会是今天,让史秉誉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战争?开玩笑,你以为战争那么好打?日本与中国之间还隔了黄海,现在我们的海军实力固然在东亚可以排进三甲,但我们海军能运送多少部队登陆日本作战?靠那点船,后勤方面如何保障?这可是需要大把大把银子作为支撑的!没有后勤支援,你就是登陆上去,到最后也站不住脚!何况没有理由就发动战争,你想让人家保持中立?谈何容易!而且就是国内,又有多少人愿意绑在你的战车上跟你进行这场铁定不义的战争?” “后勤方面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需要为不久将要爆发的中日战争进行准备,现在的海军实力太弱了点,一方面我们自己要建造大量军舰,另外一方面,美国内战不是马上就要结束了吗?联邦那么多军舰,等战争结束了,必然要出售很大一部分,我们到时候要多抢购一些,钱的问题你们参议院多想想办法,我看发行战争债卷就是个不错的主意嘛!” 一提到债卷,史秉誉没什么好气看着杨沪生,自己和容闳、洪仁氤隼唇饩鐾粮奈侍獾陌旆ǎ尤幌胱爬谜飧隼唇姓秸空嬉蚴ち耍切┱秸碜匀挥斜鸬墓衣虻ィ鞘o芰恕繁阅侵趾蠊攵疾桓蚁胂蟆r悄茄约嚎烧娉闪饲Ч抛锶肆恕脍に伎嘞耄胍6秸姆枳友罨i谎那Ч抛锶恕? “至于发动战争的理由……我想你还不会如此天真吧?这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挑起战争的借口。我们在日本不是有不少侨民嘛,倒幕战争一爆发,到时候只要有几个侨民被杀了,这就是理由。如果没有侨民被杀,我们还可以自己制造理由。总之,只要你真的愿意去打,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找到。不然也就不会有两次鸦片战争了。” 对寻找理由,史秉誉相信杨沪生真得能找到对日宣战的理由来。如果日本不杀侨民,杨沪生也可以借口某件子虚乌有的事件让日本赔礼道歉。 是否支持杨沪生打一场对日战争? 理智上,史秉誉觉得自己应该立场鲜明反对杨沪生这狂妄的念头,百废待举的中国需要一个和平安宁的发展环境,而不是穷兵黩武。 可是感情上,史秉誉又觉得真得让日本永世不得翻身,这很吸引他。 虽然现在这年头很多人都在说史秉誉也是什么伟人,可史秉誉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常人。他之所以伟大,在于他比人家晚出生了百多年,知道东西比人家多多了(除了四书五经)。可就是这样,他还是一个普通人,别人有的七情六欲,史秉誉也全部都有。 支持?不支持?对史秉誉而言,这是一个痛苦的问题。 沉吟许久,史秉誉缓缓道:“现在看来,也许明年日本就会爆发倒幕战争,而我军要彻底解决满清问题,这还需要一到两年时间。可以说,幕府的失败是必然的,而且也会很快就彻底垮台。如果幕府已经失败,而我们还没有解决国内问题,你还想打这场对日战争吗?” 杨沪生很是自信道:“我自然不会允许幕府这么快就垮台了。” 史秉誉眉毛一跳,问道:“凭什么?” “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全部还装后膛枪械吗?换下来的前装火枪与战场缴获的那些武器,我看可以卖给江户的幕府,武装幕府军队。这是正当商业行为,别人也无法说咱们什么。” “可幕府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现在人家一直在喊着什么“尊王壤夷”,你这时候供给幕府武器,不摆明了要跟日本人过不去?” “怕什么?大不了一战而已!我还正愁没借口呢!人家日本跟咱们宣战,这不更好?只要幕府能多坚持一段日子就成。有了充裕枪械弹药,幕府军队虽然无能,总不会一年半载也坚持不下来吧?如果我们内战还没结束,幕府先垮台,那么这场中日战争就算我没说过。” 幕府会坚持不了一年半载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史秉誉相信杨沪生决不会仅限于供给幕府武器装备,按照史秉誉对杨沪生的了解,既然杨沪生下定决心要打一场中日战争了,那么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增强幕府实力,派些志愿者这样的事情杨沪生是肯定能做出来的。 当然只要志愿者有伤亡,一解决国内问题,杨沪生就能以此为借口对日宣战了。 史秉誉举手作投降状,苦笑道:“你这个该杀千刀的战争贩子!”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三章[目录引索] --------------------------------------------------------------------------------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 明媚的阳光下,清澈的河水九曲十八弯朝北流淌而去。 河床边有一个浅浅的水塘,镜面似地闪烁着,发白的芦苇与水塘边垂柳婀娜多姿枝条的倒影在清水中摇曳。分不清芦苇和柳枝在岸边?还是在水中。成群的大雁自北方飞了过来,扑哧扑哧落在水塘边,欢快地戏耍起来。 河两旁田野里稻谷刚接上穗,远远望去,风一吹,青芒的稻穗如同海浪般翻滚——这里种的是两季稻,要到十一月才能收割晚稻,现在这时节还早了点。 中午刚过,远方村子里炊烟早已熄灭,送到田头的饭菜也已经吃好,碗筷让女人收拾好拿了回去,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再次伏身伺候他们那些宝贝疙瘩。 这里是中国成千上万农村中,极为普通的一个村庄。和其他村庄一样,这里大多数的农民以前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对他们而言,二十里外的镇子,是他们所知道最热闹的地方,至于清朝朝廷所在地京师,那里与月亮一样遥远。 自打太平军到了江西,与清军在辽阔的江西周旋、交战,这里村庄也让兵火焚毁了。从来不知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农民只能背井离乡,远徒异地躲避战火。可他们了解的世界实在太小,不管到什么地方,战争总是与他们相伴随着。原本千多人的大村庄,到解放军打到这里时,只剩下几十个孤寡老人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杀来杀去,倒霉的都是老百姓,就没看到有谁对百姓好的。那些没及时逃难出去的老人冷眼看着又一支军队开拔到自己这里,以为这些士兵与原来一样,如同蝗虫一般,将原本不多的一点口粮彻底搜刮过去——兵过如蝗嘛! 很意外,这支军队与其他军队完全不一样,他们放下行李,奔向各家各户帮老人拾掇房子,这些军人吃在老乡家,睡在老乡家,吃饭给钱,不怕脏,不怕虱子,喜欢和老乡一起聊天。 不光如此,他们在了解了村里谁是地主,谁家是佃农后,还召集穷人开会,鼓动大家说说受到的压迫,如地租、驴打滚,穷人一年到头吃不饱穿不暖,要诉起委屈来自然是眼泪鼻涕一大把。头一天开会诉了委屈,第二天躲在附近山里的青壮年就回了村。 军队还没走,村子里又来了土改队。开头还是老一套,让大家诉苦。接着土改队率领穷人“吃大户”,将地主隐藏起来粮仓里的粮食搬得干干净净。 地主大骂穷小子无赖,跟着造反的泥腿子抢粮食,真是不要脸,等清兵来了,他们要好好跟这些穷小子算帐的。 很可惜,地主指望的清兵再也没来过这里,倒是说了这话的地主让军队给抓了起来,头上扣了顶又高又尖的白帽子,敲锣打鼓拉着在村里游街。 第786章 说是:死不悔改顽固分子,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有彻底打倒大家才能安生。 光分粮食,自然与土改队到这里来的目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来是要帮穷人分土地的。 要分土地自然不是那么好分的。分田地自然需要百姓起来面对面和地主斗争,而几千年的习惯势力使得农民虽然要求拥有自己的土地,并且痛恨地主,可他们就是不敢真的迈出去一步,而是习惯观望,不想得罪任何人。 谁也不想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当了出头鸟,万一解放军转移了、失败了,等清兵回来,地主还不先报复你? 这些穷人的心思土改队自然都是知道的——土改也不是从这个村子才开始,这样的场面他们经历了多少回? 为了扫除大家顾虑,土改队从部队调来一批武器(虽然是火器,不过属于战场缴获前装滑膛抢,只是这样火器比地主拥有的鸟枪自然先进多了。),成立了穷人自己的自卫队。自己掌握了武器,穷人自然觉得腰杆子硬了许多。 这时土改队又找上地主家门,地主老财看土改队正难看着,只是顾忌到土改队手头有枪,背后还有强大的军队撑腰,地主有什么?前面的战斗中,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团练武装不过一个冲锋就让人家打的作鸟兽散,不知逃到什么地方了。纵然看土改队如同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地主还是要乖乖将大门打开,迎接土改队上门作工作。 所谓的工作,一是威逼:现在农民手中有武器了,那些泥腿子正红着眼珠子想要将一切挡在土改路上的绊脚石全部扫除呢!要是不将土地让出来,只有死路一条。一是利诱:温州一带工商业者就是榜样,只要愿意离开农村,将财产转为工商业,那么这些财产土改队将不会给予没收处理,企业办的大了,政府还有奖励。当然,如果只是打着办企业的幌子,想将财产转移,这是不允许的,查实了照样是没收。据说军队财政不是很好,对没收这种浮财,军队一向是很感兴趣的。 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中间再穿插几个邀请过来,用来现身说法的浙江商人描绘一下投资工商业是如何一本万利的,而与解放军对抗又是下场如何凄惨。掌握了武器的穷人再在外面不知是示威,还是正当训练,放上两下枪,吆喝几声。 再顽强的人也支撑不了多久,何况还有传言说是隔壁哪个村子里,某个地主暗地里打算组织民团与土改队对抗,结果被发现,人被枪毙,田地财产被没收,分给了穷人,众多压力让那些地主纵然不愿意,也只得放弃地契,很不情愿搬到城里生活了。 烧了地契,将田地重新分配,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农田,农民积极性自然大为高涨。不过因为农村多年战乱,农民普遍缺乏粮食、饲料、种子,分了田地的村子连着两年出现严重的春荒,再加上英法联军打上门来,军队需要大量粮食,用来支撑战争,原本不多的粮食这下更是紧张,和周边几个村子一样,这里的农业生产也几乎陷于瘫痪。 生产几乎陷于瘫痪,虽然这里是产粮区,可粮食还不够自己吃的,城里的粮价必然飞涨,于是又引起在城市里生活的那些人不满。如不是因为英法洋鬼子跑到中国来作乱,恐怕这些不满都要发泄到搞土改的政权方面了。 为了渡过难关,政府尽了最大努力。为了帮助农民解决生产中困难,政府从其他地方调剂了不少种子和饲料,同时又帮助农民成立互助组,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共同渡过难关,再加上开荒(多年的战争造成不少地方土地荒芜,这次再次将它们变成农田)、利用农闲兴修水利、种植土豆、红薯等高产量粗粮、地方部队屯田养活自己。 到了一八六五年,这里的农村已经恢复到战前水平,并且还有增产。今年看起来粮食和蔬菜产量还有很大程度增产。农民是讲究实惠的,看到家里积粮一年比一年多,它们自然心情舒畅。看着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麻木了五千年的农民心里乐开了花,更细心地伺候庄稼了。 摆脱了压迫和剥削,真正成了土地的主人,经济上又翻了身,这让农民诚心诚意拥护新中国,真心实意支援前线的战争。 稻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的农民让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了,驻着锄头仰脖望向北方。 远方一群行人正簇拥在一起,朝农田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人,村民都认识——村民自己选的艾家村村长。 在村长后面跟着的人好象是生米镇镇长和镇议会议长,镇长和议长贵人事忙,一般是不大到乡下来的,不过现在这些官员和大清的官老爷做事风格大不相同,他们出来用不着鸣金开道,也不用让百姓回避,有什么冤屈找这些官员申诉,不会发生不管有理没理,先打上三十大板再说。 驻着锄头的农民冲着过来的那些人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弄他们的庄稼。 作为新建县土改先进村庄,这里隔三差五有人过来取经,开头农民还觉得新鲜,来的人多了,他们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汪部长,这里就是我们艾家村地界了。我村现有人口一千三百余人,每人分得土地四亩,去年全村共上缴公粮四千四百石……” 人群中有个戴着墨镜,身着白色长衫的年轻人看看稻田,再看看走在前面跟汪道正说的没完的艾家村村长,询问道:“老丁啊,你们村去年共打了多少粮食?上缴完公粮,剩下的够不够吃?” “回这位尊贵的议员,我们村去年共收获粮食一万七千四百石,除了上缴公粮,其他粮食足够吃了,每人还有四石粮食多出来,除了存在义仓,防备灾年,其他的都运到南昌卖了呢!” “一人四石,一个村一千三百人,那就是说有五千多石粮食剩下来了?”戴墨镜的年轻人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土改前你们村,最高年份收获如何啊?” “唉,别提了。”村长摆了摆手。“我们村人最多时候,有一千五百多人,从我记事开始,我们村最好的一年,粮食也不过产了一万五千石。这些粮食中一万一千石用来缴地主的租子,剩下四千石才是我们农民的,一人一天连一斤粮食都不够分的。这还是最好的年份,要是遇到灾年,大伙只好出去要饭了。” “所以还是土改好,土改了,大家不光能添饱肚子,还有积余下来的粮食用来换钱,买牲口,养鸡子。有了牛,可以开垦更多荒田,种更多庄稼,获得更多收成。” “汪部长说的没错。后方粮食丰收了,前面部队才有力气取得更大的胜仗。要是大家都饿着肚子,这仗可就没法打喽!” “首长……这个,艾家村能取得丰收,这还要归功于议长提出的互助组,大家彼此帮助,这才能让所有稻田不至于荒芜。……我们继续到前面看看吧?” “不错,继续吧,大家一起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互助组是否真的能将大家积极性调动起来?” 汪部长是政府接待部部长汪道正,至于他刚才说的首长,就是戴着一副墨镜的杨沪生了。 回到南昌后,杨沪生在晚宴后让史秉誉好好地吃了一惊——没事找事居然想着要拿日本开刀,日本人现在还没招惹中国呢,史秉誉很是不明白杨沪生头脑为何如此发烫。 过了一晚,杨沪生不再谈论对日作战的事情了。他开始一个一个找参议员说话,美其名曰:调查研究。 光调查上面那些参议员自然是不够的。在杨沪生参加的参议院例行会议上,杨沪生说“中国的主要矛盾在于农村,解决了农村问题,一切事情将迎刃而解”。 要解决农村问题,不下乡显然不成,于是杨沪生与史秉誉、容闳、洪仁鞔蝗翰我樵保较旅娓鞲鱿绱迨导士疾欤榔涿唬和粮牡餮凶椤? 艾家村是杨沪生带着这个组在五天里奔得第六个村子了,也是他们此行最后一个村子。 按照原定计划,杨沪生他们调查完艾家村后,就要赶回南昌,各个农村调研组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进行汇总,然后再对解放区现在进行的土改,来一个总的评价。 下来调研,一路上大家又是乘船,又是骑马,有时候还要劳动两条腿开步走。杨沪生是军人,这对他算不得什么,那些议员可就不行了。为了证明他们是全心全意为所有公民服务,而不是为自己谋私利,参议员们纵然家里富裕的不少,却也不敢坐着轿子调研农村。 五天跑了几百里路,每到一个村子就要到处逛逛,拉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农民唠唠嗑,这让这些整天坐在大礼堂,斗斗嘴、聊聊天,小日子过的其乐无穷的参议员们叫苦连天。他们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想提前退出也不成,杨沪生盯着很牢,杨主席说过,既然参议员们要对土改进行表决,那就要对农村有清醒的认识,还没怎么看就怕苦当逃兵,这怎么可以?逃跑可以,谁要溜了,证明他自动放弃参议员的职务,政府很乐意安排这些自动退出的,到农村实践一下农民是如何过日子的。等实践个三年五载,再让他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 一些身体不是很好的参议员大叹自己误上参议院这条贼船,而且上来了居然还不能下。获得权力竟然要付出如此惨重代价,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权力争个你死我活了。 至于杨沪生,这些参议员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此君是个典型的暴君,是独裁者,而且在他眼里只有穷人,从来没有富人位置。 第787章 这些参议员忘记了杨沪生对工商业者也是和蔼可亲的,并且还千方百计想办法扩大工商业者的市场,这场统一战争,前面由军队在打,后面商人组成的浩大队伍跟进,好挖取新解放区第一桶金。如杨沪生真的重农抑商,他们也不会坐在漂亮坚固的大礼堂里享受电灯的好处了。 ※※※ 十月底,杨沪生带领跟着他的那些参议员再次回到了南昌。 一回到南昌,那些参议员如同离家出走多年的孩子再次回到家,一个个迫不及待朝自己在南昌的临时住所奔去——总结土地改革固然重要,和老婆孩子亲热也不是小事,何况在外面遭了这么几天罪,自己也应该轻松轻松。 不近人情的杨沪生这次倒没有为难大家,只要参议员提出要回家看看,他总是很客气地同意,只是后面跟着一句“早去早回”,并且调动警卫部队保护每一个参议员家庭安全。 参议员走到哪里,身后总是有两名战士贴身保护。据杨沪生所说,上次穷人闹事还算文明,但穷人一般都没受到什么教育,很难保证某些穷人一时想不开,要是拿参议员发泄一下,他们要是没有警卫,安全实在难以保障。 据说北京城里的清廷对南昌参议院恨之入骨,派了不少杀手潜入江南,要刺杀参议员。虽然监察院会尽全力缉拿那些杀手,各哨卡也会密切注意一切可疑人物,只是偶尔漏网一俩个也在所难免。为了让参议员能安心为国家大事操劳,他们每个人不光有两名警卫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连他们的家人也有专人保障安全。 不光他们,连杨沪生、史秉誉、容闳等几个重要人物身边的警卫力量都加强了。 人还是很看重自己生命的,年纪大了,身边钱多了,对生命看的也就越重。虽然杨沪生此举有监视参议员之嫌,而杨沪生他们原本就有警卫切实保护安全,作为最高领导,也用不着监视,那些参议员还是再三对杨沪生表达感激之情。 “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大家比我到得还早?” 走进会客室,杨沪生摘下墨镜,捋了捋让风吹散的头发,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会客室里不光有史秉誉,容闳和洪仁苍谖葑永铩? “早什么啊?我们中午才赶到这里,不过比你提前两个小时而已。” 史秉誉拉着坐在旁边年轻人走到杨沪生身边,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外交部章部长,他一直在香港和英国谈判,这次回来汇报工作了。你和章部长一直没见过面,听说你今天回来,章部长一直缠着我要求瞻仰一下当代伟人真面目。” 杨沪生失声笑道:“瞻仰?难道我是死人,需要别人瞻仰遗容吗?你这说得算什么话嘛!” 说着杨沪生站了起来,向有些举止失措的章德淳伸出手。“章效骞吧?你是我们浙江湖州府人,今年才二十有五,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啊!早就听总理介绍过你,不过我一直在前面忙着作战事宜,等有空回来了,你又跑到香港和外国政府谈判去了。今天能在这里见面,真是有幸啊!” 章德淳先行个美式军礼,见杨沪生将手伸到自己面前,这军礼不过行了一半,自动终止了,连忙紧紧握住杨沪生的手,脸上激动表情显露无疑。 “首长,我在美国就听过您的大名。回到国内,才知道首长您心胸开阔,深谋远虑,是我们中国全体人民天然的领袖,跟着首长干,真是心中爽朗,眼界开阔……” “停、停,打住……”杨沪生急忙阻止章德淳在面前继续唠叨下去。“我是人,不是神,什么心胸开阔、深谋远虑,还有天然的领袖……这都是在说谁?根本与我没关系嘛!你看看我,不跟你一样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 杨沪生看着咪咪微笑着的史秉誉,指着他苦笑道:“我说老史啊……你们别再乱吹捧了好不好?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是三头六臂,脚踩风火轮的神仙了。” “这个……我们并没有吹嘘,只是将首长您的业绩没有虚假地在报纸上刊登出来而已。”史秉誉两手一摊,忍着笑继续道:“大雁飞行还需要领头雁呢!干革命事业嘛,总是需要有个领路人的,难道我们不宣传您的“英明指示”,而是宣传那些土豪恶霸吗?” “这算什么逻辑?!” 对史秉誉如此敷衍他,杨沪生很是不满。正因为报纸将杨沪生宣传的过火了,什么领袖,什么伟人,什么天才,统统往杨沪生名字前面按,这让杨沪生出去逛逛也不得不戴上墨镜,不然就有制造骚乱的风险。 杨沪生不想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他还想跟个普通人一样游山玩水呢!对这样吹捧,他自然不会满意。不过杨沪生整天光想着打仗了,他没那个闲心思管报纸,明知道这样宣传,只能让自己寸步难行,他也没办法阻止。 杨沪生只能冲着史秉誉发牢骚。 史秉誉以微笑回应杨沪生的怒视,淡淡说道:“章部长在香港见过英国驻日公使帕克斯,在回来前几天他还跟法国驻日本公使罗修斯见过面。对英法与日本之间的关系,有很深刻的认识。我想,首长您应该对这个感兴趣。” “哦?你见过英法驻日本公使?”杨沪生眼前一亮,从史秉誉的话中,他听出有自己期盼的东西,急切询问道。 史秉誉转头询问洪仁腿葶龋骸耙媲帧4扛π郑颐鞘欠窀眉绦致壅獯卧谙缦驴吹降那榭觯檬壮び胝虏砍ず煤锰柑福俊? 杨沪生处于礼貌,目视了下史秉誉他们:“你们忙你们的……章部长,坐下吧,咱们聊聊关于日本的事情。” 章德淳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这个共和国主席怎么不关心自己与英法谈判进展(要知道,章德淳在回到南昌的路上已经看了很多报纸,上面连篇累牍痛斥他这个“卖国贼”,火药味浓得足以呛死人。),而是关心起落后的日本来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四章[目录引索] -------------------------------------------------------------------------------- “……总得来说,土地改革是必要的,而且也是极为紧迫的,这是绝大多数公民期盼已久的。通过土地改革,大多数贫雇农每家分了一匹牲口,农民生产积极性极大地提高了。由于进行了土地改革,广大农民翻了身,我们政府才在解放区站住脚,扎下根,我们的部队才有了充裕的兵员,足够的粮草,将反侵略战争、解放战争进行到底。” “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因为这是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让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翻身当主人,第一次让广大农民不再受到封建地主的剥削,在土改中也必然存在一些问题。” “某些地主头脑守旧,没有看到土地改革乃大势所趋,妄图螳臂当车,这些人自然属于要被消灭之列,但很多地主在经过工作后,有和平交出土地的意愿,而我们有的工作队工作方式有些粗暴,不懂得以理服人,而是盲目崇拜武力,相信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这造成地主与工作队之间的对抗,使我们平白损耗了不少宝贵的力量……” “土改中,广大人民群众生平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高兴之余,适当宣泄一下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守旧了那么长的岁月,黑暗中,第一次看到光明,欣喜是难免的。只是也有的地方,因为当地工作队引导不当,使得农民竟然用暴力来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 “为了政府有充裕的资金进行战争,我们在解放区实施了严格的盐业专卖制度,当然,这也是为广大人民群众健康着想,但反过来又使得食盐价格脱离真实物价水平,这种情况下,走私食盐的贩子得以生存下来。” “一场土改运动,加上放开盐业专卖,原本想让生活更有叙,可事与愿违,一些走私食盐贩子不再进行走私,而是转而抢劫起乡间地主来了。因为土改中,地主在乡间声誉早已荡然无存,抢劫,不管是对什么人,原本是犯罪行为,但这些抢匪在百姓心目中反而成为武松、林冲这样的好汉。虽然政府明白表示政府不支持这种犯罪行为,并且严厉打击。但百姓还是很明白表达自己对他们的钦佩,如坞子寨一位农民就说“好汉不抢穷人,专抢那些靠抢劫穷人发家的地主,我拥护这些好汉”。” “这种思想不光农民有,极少数土改工作队员也有。这些土改队员认为这样的行动可以有效地帮助他们将土改进行下去,认为绿林好汉抢掠杀害地主是干了一件好事,地主死了,他家的田地自然成为无主之田,只要将地契找出来,登记入册就可以将田地全部分下去……” 今天是讨论如何将土地改革更好地深入开展下去的日子,一大早,大礼堂里就坐满了参议员。不光有参议员,在走廊上还站满了旁听的政府各部门官员。 大家津津有味听着坐在主席台上的参议院史副议长描述有关土改的问题,同时还饶有兴致看着坐在主席台上的某位领导,想看看这位领导对史议长说的土改中不足问题会有什么样反应。 在座的这些参议员不管来自哪里,他们与乡里地主多多少少都有些关联。 一些参议员原本就是开明绅士,但再开明的绅士,让他们成了穷人眼中的落水狗,这也是他们所不愿看到的。 至于来自城里的工商业代表,他们很多在办企业之前,也是乡下地主。 第788章 现在乡下没有田了,但他们生产的产品却不是那些家徒四壁穷人所能买得起的。购买产品的主要还是有钱人——也就是地主了。为此,感情上他们也会倾向购买他们产品的富人,而不是那些泥腿子。 史秉誉讲了那么多土改中存在的问题,这让这些参议员很是兴奋。 当然,为了照顾某位领导的面子,史秉誉讲话稿中自然要好好斟酌斟酌,如肯定土改主流是好的,效果是让人满意的。说到不好之处,那都是“某些”、“有极少数、极少数中的一小撮”,是次要问题,属于前进路中遇到的小小挫折。 这个“某位领导”自然是杨沪生了。让大家失望的是,杨沪生好象老和尚入定,双手环抱,微合眼睑坐在上面一点反应也没有。要知道,他可是土改最坚定支持者,也是土改运动真正的领头人,如果杨沪生说一声“土改搞的有些过火了”,那土改肯定要换一副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杨沪生现在的反应,却让大家无法了解他对史秉誉说的这些问题,到底是如何看待的。这让坐在下面那些参议员极为失望。 杨沪生并不是对土改问题一点也不关心,恰恰相反,说过“中国的主要矛盾在于农村,解决了农村问题,一切事情将迎刃而解”的杨沪生,他对土地问题关注程度某种意义上而言,比军事问题还要更重。 只是杨沪生在内心已经给参议院下了右派大本营的定义,既然下了定义,那么参议员所拥护的,自然是杨沪生这个以“左派”自居的革命者竭力反对的。对土改,任你参议院有万种不满,他杨沪生自有主意。 微合眼睑的杨沪生,耳朵里听着史秉誉在那大声说着有关土改问题,他自己头脑里还在回味着昨天与章德淳的会谈。 杨沪生事先已经知道,在日本纪年庆应二年(一八六六年)七月二十日,征讨长州藩的幕府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病死于大阪城。 德川家茂只有二十岁(比杨沪生小多了,不过要是按照出生年月来说,现在所有人都是杨沪生爷爷的爷爷辈),他并没有儿子。水户藩主德川齐昭的第七子,三十岁的一桥庆喜被拥立为德川幕府第十五代将军。一桥庆喜也成为德川庆喜。 杨沪生原本也就知道这些人名,等章德淳汇报了他所知道的。杨沪生才明白,日本幕府实在是个怪胎,让人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居然如此复杂——一般来说,只要是封建政权最高统治者,他的家族总是稀奇古怪的,杨沪生对这个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作为江户幕府第十五代将军,德川庆喜出身于德川御三家支系之一的水户德川家。后来又被过继给了德川御三卿(德川家的分支一桥、田安、清水三家)中的一桥家为后,所以他的名字才叫一桥庆喜。 这个一桥庆喜一贯亲法,在他持掌权力后,借助法国力量实行军事改革,同时还引入法国资本,在法国技师威尔尼制导下,模仿法国土沦港的造船所,在日本横须贺设立制铁所(实际上是造船厂)。同时,他还在法国帮助下改革税制,组建集权统治机构。 法国自然很乐意看到一贯亲法的一桥庆喜当德川幕府将军,为此法国坚决支持幕府,并且帮助幕府实行军事和经济改革,帮助幕府建立统一政权。不过让法国头痛的是,在中国军事冒险失败后,法国威望受到极大伤害,同时国库消耗巨大,他虽然垂涎远东,可现在暂时无力照顾日本。 与法国相反,英国人在幕后支持江户幕府的反对者长州、萨摩、土佐、佐贺等西南雄藩,反对幕府,希望恢复天皇统治,实行自上而下的改革,从中加强英国对日本的影响。 英国人想的自然也很好(与法国唱对台戏,这对英国来说,实在太正常了,如英法联军两次联合干预中国,这在英法历史上属于异端),不过除了英国遭遇到和法国同样的困难外,更让英国人觉得棘手的是,孝明天皇赞同公武合体政策(公是天皇,武是幕府,所谓公武合体,也就是说天皇合幕府联手),对倒幕没什么兴趣。 日本国内局势错综复杂,西方各国对日政策不统一,这给了中国一个很好的一个机会。 现在满清政权的倒台已经进入最后倒计时。作为在中华大地再次建立起的一个新的国家,他自然不会再闭关锁国,而是要对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在听了章德淳介绍西方列强与日本之间关系后,杨沪生明确告诉章德淳,他必须转告法国政府,新中国并不因为法国曾经伙同英国干涉过中国内政,而对法国抱以敌视之心。恰恰相反,新中国领导人对法国所取得的成就,一直很欣赏,如果法国愿意,中国愿意与法国进行一切正当贸易往来。中国将打开国门,允许法国商人在中国进行正当商业活动。 对安南,虽然中国是安南宗主国,但民主的新中国并不认为封建的安南属于自己势力范围,当然,为了避免中法之间再次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中法最好以北纬十七度线划分势力范围——十七度线以北属于中国势力范围,十七度线以南属于法国势力范围,虽然法国现在在安南并没有多少军队,不要说占领整个安南,就是将势力渗透进整个十七度线以南的地区都很困难。 按照杨沪生的说法,中国将不对法国在十七度线以南所进行的任何活动做出表示——哪怕法国宣布十七度线以南属于法国领土,中国也不会有反应。 至于日本,中国的立场是承认现状,中国认为任何一个制度,既然能继承下来,那就有他的合理性。对幕府实际控制日本政权一事,中国很乐意与法国保持一致立场。 中国认为世界应该是和平的世界,稳定远比动荡要好。中国希望自己周边国家不要出现动荡,维护现状是最好的了。在维护幕府在日本的统治地位上,如法国感到力量不足,中国愿意尽自己所能,给法国提供帮助,军港、燃料、休息补给地,只要法国能开出合适价格,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在朝鲜问题上,中国认为朝鲜自古以来就是受中国保护的藩国,朝鲜人与中国人同文同种,如朝鲜受到其他国家不公正待遇,中国是万万不允许的。为此,哪怕开战,中国也愿意保护朝鲜主权之完整。 当然,朝鲜自然不能继续封闭下去,中国愿意督促朝鲜政府开放市场,让各国货物可以在朝鲜公平竞争。 至于英国,章德淳要转告英国代表,中国从来都承认天皇是日本领袖,维护天皇正统地位,这是不容置疑的。在开放日本市场,维护天皇地位问题上,中国与英国保持一致。 但中国不希望见到日本因为内战,动荡不已,如日本爆发内战,作为东亚大国,中国必然要进行干预,为此希望英国给予理解。 对香港,中国的立场是,香港主权历来属于中国,但既然清朝让英国在香港有了特殊地位,为了和英国和睦相处,新成立的中国愿意暂时搁置争议,维持香港现状。鸦片是再也不能在中国贩卖了,进行其他正当贸易,会受到新成立中国之保护。 总之,按照杨沪生交代,在中南半岛,南亚次大陆上,中国可以全面让步,原本清朝势力影响的范围,只要英国和法国有意,新成立的中国可以全部退让,任英法在中南半岛斗个你死我活。 至于朝鲜,除了市场可以打开外,中国一步也不退让。严厉禁止英法将手伸到朝鲜去。 杨沪生很明白,历史上当日本强大后,它必然要将朝鲜作为踏脚板,先征服朝鲜,才能谈得上征服中国。同理,要想让日本屈服,朝鲜也是中国登上日本列岛最好的踏板。 既然朝鲜对中国而言如此重要,杨沪生自然不能让其他国家染指。吞并朝鲜是不可能的,想吞并一个国家岂能如此容易?你的征服只能培养反华势力,最后总有一天让你坐在火山口上。 日本明治重臣伊藤博文不就是因为当了什么狗屁朝鲜统监让朝鲜人给刺杀了吗?而且当日本二战战败后,获得独立的朝鲜半岛,不管是金日城的北朝鲜,还是南方的大韩民国,反日是这俩个同民族国家国民所共同拥有的,杨沪生可不希望让朝鲜人仇恨中国人。 对于朝鲜,杨沪生以为最好办法就是成立一个亲华政府。 中国毕竟是大国,而朝鲜是小国,在各方面(尤其是当两国开放后,在市场方面),朝鲜对中国依赖性都很大,再加上朝鲜(包括日本)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用战争无法征服一个民族,杨沪生以为可以用经济,尤其是文化,同化朝鲜,用不着中国耗费一枪一弹,又不会激起朝鲜人太激烈的仇视心态,这才是上上之策。 在外交上对英法做出如此重大让步——杨沪生认为九成九的中国人在得知如此让步后,会说自己在卖国——这是否值得? 新中国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和平的发展环境,只要给中国二十到三十年时间发展,杨沪生相信中国必然打个喷嚏,地球都要发抖。 要和平,自然不能与西方列强再次开仗。西方列强与中国远隔千山万水,在没有世界第一的海军时,中国就是取得战争胜利,这胜利也必然是在国内及周边地区取得的,自己国力受到影响,却无法让西方列强付出相应代价——没有强大的海军,如何让军队到人家国都城下去签订城下之盟?这种得不偿失的战争,能少打,尽量少打。 至于日本,原本杨沪生是酒后一时头脑发热,如同恶作剧般给史秉誉出了一个刁难的问题。 第789章 不过等他清醒后,却对这个计划有了极大的兴趣。 在率领参议院调研组调查农村土改问题时,杨沪生还带了不少书籍,仔细研究了明朝时期,中日之间贸易往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杨沪生掩卷拍案叹息。 有关明朝贸易书中介绍到,在明朝,就是在朝廷严格执行禁海令,尤其严厉限制中日贸易时,中国丝绸向日本转送,一年也能获得白银两百三十五万两。 十六世纪末到十七世纪初,日本国内渐趋统一,矿业技术及提炼方法有所改进后,从一五六零年到一六零零年,日本白银年输出平均数在三万三千七百五十公斤到四万八千七百五十公斤之间,这些白银主要都是输出到中国。 到了十七世纪初,日本白银输出到中国的,达到十五万到十五万七千公斤之间。 从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一六零零年到一八零零年),日本输出到中国白银达到一万吨,折合成两为两亿两(一公斤二十两制)。 这是如何庞大的一组数字?按照统计,同期十六世纪中期到十七世纪中期,流入中国的白银中,美洲生产的达到三万吨(看到这个数字,杨沪生真希望自己回到的是宋朝而不是清末,要是宋朝,他一定率领远洋舰队登陆美洲,占领这座大银矿了),日本生产的是八千吨,总数达到三万八千吨,其中七千到一万吨白银最终留在了中国。如没有这些银子,中国的银本位制度是肯定无法实行下去的。 两个主要产银子的地方,美洲太远,杨沪生就是想伸手,他的手也够不着。至于日本,这可是近在眼前的。 与中国一样,现在的日本刚刚打开国门,国内局势动荡不已,而中国众多人口,辽阔的国土上蕴涵着丰富的战略物资,这个优势日本没有。 现在解放区自己的造船厂已经能制造两千吨级风帆铁甲舰(全蒸汽,现在看来既不实惠,也没必要。),而日本的横须贺制铁所现在还没有竣工,就算竣工了,暂时它也只能造些几百吨的小船,说不定还是木头的。 造船虽然比买船要贵许多,但自己不能建造军舰,万一打起仗来,只能受制于人。在这方面,日本与新中国之间差距实在太大。 武器装备中国全部可以自给,而日本只能购买国外产品,这,就是中国与日本之间最大差距。有如此差距,如不乘机打开这座银库,杨沪生觉得太对不起把自己当成伟人的那些公民了。 不过方针可以定下来,什么时候打,选什么借口,怎样打,如何争取各列强至少保持局外中立(真要保持局外中立,武器全部自给的中国没什么影响,靠进口武器维持军队的日本可就倒了血霉),这却需要从长计议。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这一点杨沪生还是很明白的。 不打则已,打则必胜。不光要取得胜利,还要争取速胜,若战事长期化,日本固然会被拖得倒退回原始社会,中国也会因为旷日持久的战争,放慢甚至停滞经济发展,这对处在历史机遇面前的中国来说,自然是不可接受的。 要想打一场速决战,军队的强大只是一方面,外交上让其他国家不介入,或者至少在胜负明朗前不介入,这也是极为重要的。 总不能军队刚登陆,就发觉英法舰队出现在港口,说是要“维护”他们利益,保障日本主权完整吧?若是这样,这场战争可就无法进行了。 普鲁士目光正聚焦在法国,他正积蓄力量,准备为了统一整个德意志而战。美国内战胜负虽然明了,但就是结束了,美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舔自己的伤口,那么远的日本管不过来。何况美洲是美国人的美洲,日本属于亚洲,现在又不是二战后,老美伸那么长手干什么? 西班牙、荷兰毕竟实力有限,他们的海军舰队要是大老远跑到东亚来,还有多少战斗力实在值得怀疑。和这样的国家打海战,胜利的把握虽然没有,不败的信心杨沪生却还是有的。 排除这些国家,剩下的只有英国和法国了。刚好,在不久前中国军队才在陆地上狠狠教训了这俩个国家陆军。打得他们不是狼狈撤出战场,就是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杨沪生相信解放军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军队,但这只是就陆军而言,海军?弱小的中国海军连骚扰一下英法的本钱都不够。和英法争霸,在没有发展起强大的海军之前,还是彻底打消这个幻想更好些。 幸好英法现在各打各的算盘,他们胃口太大,有些消化不良。而在非洲、美洲、亚洲,为了争霸,英法之间矛盾重重。彼此互相牵制,这给了杨沪生很好的机会。 让步,只是暂时的,别看法国现在气势汹汹,只要普法战争一打,法国根本照顾不到远东,到时候自己现在做出的让步全都可以推倒重来。反正国与国之间全都是靠实力说话,连本国领土都要割让普鲁士人,他又有什么精力照料远东? 英国占领的地盘实在太大,从英国传来消息说,英国在中国的冒险失败后,现在并没有想着要如何将冒险进行到底,而是想着要回收战线,巩固现有的成果。 中国的崛起,对英国在远东存在,自然是极大威胁,他们很害怕中国要求收回香港(客气点在谈判中要求英国将香港送还中国,要是不客气,恐怕军队就开将过去了。英国在香港的那点守军顶多也就放两下炮,完后就要举手投降。),没有了香港,英国要想干预远东事宜,他将手脚麻木,反应迟缓。 而中国在香港问题上暂时让步,这一来可以安英国人的心,让英国人认为新中国并非反英政权,二来又可以利用香港,和英国大做生意(因主动门户开放,香港的进出口贸易地位并非重要到没有香港,中国就无法做贸易了。存在香港的主要好处在于拉近了中国与英国的距离。)。 当然,这只是在对日战争前做出的让步,等中国国力强大到一定地步,自己的领土还是需要全部收复的。 坐在主席台的杨沪生回想着昨天自己把章德淳说的一愣一愣,不由暗自笑了起来。 下面的参议员见史秉誉说了那么多问题,而杨沪生脸上却露出笑意,茫然不知这些问题到底可笑在什么地方。正茫然时,见有个军人夹着文件包从外面赶了进来,匆匆登上主席台,朝杨沪生坐的位置奔了过去。下面那些参议员小声嘀咕起来,纷纷猜测是否前面战况有了什么变化。 哪个军人在杨沪生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接着打开文件包,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没在用心听史秉誉演讲,而是将注意力投到杨沪生那边的参议员们从文件大小看,觉得应该是电报),递给了杨沪生。 杨沪生匆匆扫了两眼,精神一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史秉誉站的地方走了过去。 在他起来时,史秉誉已经不再说话,而是半转身看着杨沪生。从杨沪生脸色上,史秉誉相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对杨沪生极为有利的事件发生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五章[目录引索] -------------------------------------------------------------------------------- “各位尊敬的参议员,我现在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杨沪生面带笑容,清清喉咙提高八度道:“刚刚接到电报,我第二、四集团军在兖州府与济宁州交界处——白马河、独山湖、界河一带,将李鸿章所部淮军与南下之清军第五、六师团团围困,经三天三夜激战,我军已彻底全歼包围圈内之敌,在鲁桥镇,将屡次逃脱我军打击的李匪鸿章俘获!” “万岁!” 下面坐着的参议员们听到解放军再次取得重大胜利,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声万岁,接着万岁声如山呼海啸般在大礼堂内响起。 上千参议员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面朝杨沪生拼命鼓掌。 土改虽然让在乡下有地产的一些人损失惨重,可同样的,政府在工商业上鼓励与引导,让他们在城市里大发其财。如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既想从城市里捞取大量金银,又想在乡下拥有良田美宅,他们才不会对土改有这样抵触情绪。 对土改的怨言,更多的是对杨沪生而发,要不是杨沪生一贯坚持对地主采用暴力手段,泥腿子是根本没有翻身机会的,就算有土改,至少也会温和一些。 作为第一届国家主席,杨沪生还兼了军队总司令,并且将军队大小权力全部抓了过去,国家副主席兼军队总政委的史秉誉在军队中到成了一个摆设。 虽然大权独揽,可只要能不断取得胜利,别人只会钦佩,不会有别的想法。 连史副主席自己都默认这种现状,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杨沪生运筹帷幄下,解放军从默默无闻的一支小部队,发展到拥兵百万,连败不可一世的湘军、淮军、英法联军,打下了大半个中国。 地盘越打越大,人口越来越多,他们的产业也蒸蒸日上,虽然强大的解放军在暴民围攻参议院时(那些参议员就是如此理解贫民集体上访),发来的那些电报让他们感到心悸,不过如没有杨沪生指挥的解放军在前面浴血奋战,他们这些参议员决不可能坐在这里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这是让这些参议员感到矛盾的地方。 今天杨主席在上面宣布彻底消灭了淮军,窃据在北京的满清匪帮又少了一支用来顽抗的力量,地盘扩展到山东境内,市场也随之发展到山东。 第790章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随着山东清军主力被消灭,北京南大门算是被打开了,一统江山的日子就在眼前,只要解决了北京,到时候他们这些参议员都是开国元勋。 于是,掌声与口号声更是热烈。 站在台上的杨沪生将电报高高举起,让下面那些参议员都能看到带来喜讯的这份电报。虽然距离有些远,绝大多数参议员是看不到上面那些字的。 杨沪生声音颤抖地说道:“用不着我多说,大家都一定知道,消灭淮军,是我们最大的军事成就,是比打败英法联军更值得祝贺的大事件!……李鸿章是满清最后一根柱石,自一八六二年起,他与他统率的淮军多次与我军激战,随多次战败,屡败屡战的李鸿章却多次逃脱出去,淮军一直是我心腹之患,是满清精神寄托之所在!今日狡诈如狐的李鸿章在鲁桥镇被我第四集团军俘获,这大灭满清气焰,对清军的士气和斗志,都是极大的打击!” 大礼堂内再次响起狂热的掌声,“主席万岁!”、“第四集团军万岁!”的口号响起。 看到下面那些参议员的反应,极为满意的杨沪生伸出手,朝下压了压,掌声和口号声渐渐低落下来,大家静静等待杨沪生继续朝下说。 杨沪生将电报放在眼前,眼睛扫了圈下面站起来的那些参议员,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向大家宣读这份电报……是第四集团军司令员——我军长胜将军邱明邱司令员刚刚发来的电报……”杨沪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高昂地念道:“我军经三昼夜激战,陶野青师长指挥的模范军第二师——不愧是模范军,战斗力就是比其他部队要强!——于昨夜攻占顽敌最后据点鲁桥镇,顺利结束兖济战役。是役俘敌两江总督李鸿章、漕运总督吴棠以下二十余万,缴获武器弹药无数,现正清查中……二十余万,诸位先生,是二十……” 杨沪生将电报放在面前台面上,伸出两只手翻来翻去,嘴里念叨着,可霎时间杨沪生突然有了些口吃,二十余万这个数字越说越含糊,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牵强起来:“这是我军建立以来取得最大胜利,二十余万,不是小数字啊。” 下面那些参议员没有一点中国人特有的含蓄,跺着脚拍着掌狂吼乱叫。 “参议院应该向邱司令员发电祝贺!” “应该通令嘉奖参加战役各部将士!” “将兖州府改名邱明府!” 下面那些参议员以他们的方式表达对胜利的喜悦。 “是的,应该向参加战役各部发电祝贺!”杨沪生面带笑容高兴地说道:“至于将兖州府改为邱明府,我看这还是算了。要是解放军打一个胜仗就改一个地方地名,恐怕中国之大,没那么多地名好改。” 下面响起杂乱的笑声,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一张纸条从下面传递上了主席台,递到杨沪生手中。 杨沪生以为是哪位参议员又剑走偏锋,想要给自己出谋划策,要么如何嘉奖邱明,要么如何一鼓作气打下北京。这些参议员整天吃饱饭没事干,什么事情都要插手,又什么事情都说不到点子上。参议员插手到杨沪生地盘上,这虽然让杨沪生隐隐有些不快,还是饶有兴致将纸条打开,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纸条上草草写着:李鸿章所部清军不过十万之众,即使加上两个师,最多不过十五万,何来俘敌二十余万之数? 杨沪生刚才之所以口吃,正是因为发现了这方面的奥秘。淮军号称三十万,真要有这么多兵马,加上新军两个师,俘虏二十余万原本不算太过分。 可号称毕竟是号称,这与实际数字天差地远。 杨沪生主管军事,他很清楚清军各系统实力如何。至于这些参议员,其中不少人对军事也很感兴趣——若军队失利,他们一切都完了——参议院不是世外桃源,从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中,这些议员很容易就可以了解到他们所要知道的消息。政治舞台上蹦达了这么几年,大家谁也不糊涂。 号称三十万的淮军,就是将李鸿章指挥的八旗、绿营、勇营、团练都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万,其中有战斗力的不过十万。 这次皖苏鲁大会战,大量替李鸿章当替死鬼的各地团练在解放军打击下纷纷溃散,号称三十万的淮军能逃到山东境内的,最多只有八万,要是加上新军两个师,兖济战役中,解放军面对的敌人也不过十万出头。 何况既然发生三天激战,在强大火力打击下,清军伤亡决不会少,总不能不死一人,大家都乖乖举手走进战俘营吧?这电报中水分还真是大的离谱。 李鸿章何许人也?自从读书后,李鸿章大名就一直萦绕在杨沪生耳旁。 开头说李鸿章是卖国贼、国之奸臣、让中国落后于世界的罪魁祸首,是中国近代史上媚外卖国的典型人物,要是用京剧里面脸谱来描绘他的话,必然是个大白脸了。 到后面就不对了,这位自称“李大妖头”的满清重臣,成了夹缝中求生存,苦心为中国不至于沦落到殖民地的裱糊匠。至于不平等条约,这是上层统治者要求签订的,没有李鸿章,也有王鸿章、张鸿章去签订。李鸿章是身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李鸿章作为首领引导的洋务运动,这也不再是“清政府一部分带有买办性的当权派采用一些资本主义生产技术,以保持其封建统治的自救运动……洋务运动加速了中国社会半殖民地化的过程”(一九七九年版《辞海》关于“洋务运动”的解释),而是“洋务运动,从其整体说,是引进和学习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兴办和发展近代工商业及相应地发展新的文化教育运动。” 按照新的观念,李鸿章不光不再是卖国贼,反而成了能清醒看待中国与外国之间差距,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努力帮中国争取最佳结局的完人了。 杨沪生既不相信李鸿章一无是处,也不相信李鸿章真的是忧国忧民之士。左宗棠是这样的人,李鸿章绝对不是,不然无法解释中法战争中,左宗棠积极备战,而李鸿章为何不支持抗战,反而一直寻求各种途径,想要妥协投降了。当然,按照未来观点看,既然中国国力不强,不败求和是上上之策,签订和约虽然付出不小代价,总比人家法国总动员打将过来,签订城下之盟要好。 以前对李鸿章只有书本上印象,至于电视里李鸿章的形象,那都是“小说家言”,是万不可相信的(如大清统治者真为国为民着想,而孙中山如果跟电视中所演一样,是个小丑一般人物,辛亥革命是决不能推翻大清王朝的。将一个国父丑化成小丑,这也只有中国导演才能做出来)。 来到这个年代,时间久了,杨沪生不能不受到现在中国人的影响,他总觉得自己不再是二十一世纪之人,而是和十九世纪那些人没什么两样,这让杨沪生很是苦恼。 正因为杨沪生来自二十一世纪,他来的那个年代可以通过书本、电视、网络了解到大量知识,而现在的中国人只能看四书五经。《红楼梦》?这个是淫秽的,属于禁书,当然,一些富贵之家屋里有几本禁书也不为过,只是这样的书属于让才子佳人落泪的,对如何改造这个社会一点用场也没有。至于《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这样的书或者都是鬼怪神佛,或者彼此勾心斗角,或者煽动造反搞什么替天行道,没一本介绍平等自由,也没一本讲述如何发展生产力,将中国建设成强大的国家。 杨沪生来的时代这样小说也不少,《我就是***》、《丰*肥*》、《**孤男寡女》这样小说在那些生长在快餐年月的少男少女中风靡,小说主人公不是黑社会的流氓,就是头上悬着一把刀的色鬼(这些人既然当了主角,运气自然不错,杨沪生以为他们的运气比自己还好)。当时人是如此形容这些小说的:拳头加枕头。 别人喜欢看这样的小说,军人家庭出身的杨沪生喜欢看的是《毛泽东选集》、《毛泽东军事思想》、《世界军事》、《兵器知识》,或者《战争论》、《中国战争发展史》、《西方战争艺术》……这样的书籍,对当时的人而言,他也算剑走偏锋,与众不同了。 这样也好,如果杨沪生整天沉浸在魔法世界,或者如何将那些没头脑的花瓶变成自己收藏品的色狼世界,回到这个年代,杨沪生只能痛哭上天害他不浅了。 就是看了那些书,回到这个年月用场同样不大。 那些军事书籍主要说的都是战争,而打仗显然不能光靠军队。部队在前面打,后面要是没有人力、物力、财力支援,再强大的军队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最终必然失败。 打仗需要钱,知道如何兜圈子,如何集中绝对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杨沪生对如何搞钱却是外行。吹嘘自己是经济专家这自然不难,可如何将乱坠的天花在短时间内变成现实,这就不是他能力所能办到的了。 可能够给杨沪生带来钱财的史秉誉与容闳、洪仁斓嫉恼2我樵海罨i丛趺纯丛趺床凰逞邸s绕涫遣我樵海侨醚罨i紊埂? 在杨沪生眼里,参议院里的这些参议员哪里是什么右派了?他们根本不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而是地主、资本家的代言人嘛! 如果说作为反动政权,满清政府是属于必须无情消灭的。那么杨沪生认为自己这个参议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窝藏着这么一大堆所谓“精英”。要是杨沪生能找到有无产阶级觉悟的先进代表,这些“精英”也会让他扫到历史垃圾堆里去。 第791章 说起来这些参议员都是地方普选选出来的,可杨沪生明白所谓普选不过是走个过场。乡下谁最有威望?不是穷人,而是极少数地主、乡绅。这些人如参加普选,他们很容易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穷人,让大家投他们的票,至于土地,当然是除了口粮田都“卖”给了政府。只要选上议员,他们就在新的中国再次有了社会地位。而没钱施恩的穷人如何能跟这些财主老爷比?到最后,农村选上来的参议员绝大多数都是地主,只有极少数穷人成了特例。而这些穷人出身的参议员,到了参议院很快就让地主老财给同化了,到最后,用来点缀的这些人,有,等于没有。 城里也一样,在温州参议院尝到甜头后,城市里的那些商人对参加商会和参议院兴趣极大,只要进了商会,他们可以决定商品价格是多高——说到底就是搞垄断。如果进入参议院,他们就能决定是否就某项商品进行加税或者减税。实际上对这些商人、工厂主而言,只要当了参议员,他们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国家在经济上动态,而这些都可以在他们生意上体现出来。时间就是金钱,这并非二十世纪末中国人才明白的道理。 自己参议院充斥着这样的“人才”,“嫌富爱贫”的杨沪生要是看他们顺眼才奇怪了。 可真要与这些比未来许多白话文作家更懂得运用之乎者也,习惯八股文,讨论什么事情都喜欢给你来个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让远不是古文大师的杨沪生常常听了瞠目结舌,半天转不过弯来。 与这些人比谁作的八股文更花团锦簇,杨沪生连比的资格都没有。想想看,一个对英语只是一知半解的初中生,让他到英国参加议院辩论,那是什么感觉?杨沪生就经常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嘴皮子斗不过人家,杨沪生可以用拳头来说话。 当然不是用武力揍得那些参议员哭爹喊娘,虽然杨沪生很乐意暗中威胁一下参议员,但这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能偶尔而为之,不能经常使用,谁叫杨沪生一相情愿,想将新中国建设成一个“民主”的国家呢? 战争年代,参议员嘴皮子再厉害,他也没有步枪狠。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同样的,谁掌握了枪杆子,谁就有了发言权。杨沪生对这一点还是很熟悉的。 要想让这些参议员闭上“鸟嘴”,山呼万岁,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战场上取得一个又一个大胜,让那些参议员知道谁才是强权人物,知道自己的铁拳还是很有力量的。 这次山东那边传来大捷,这自然是杨沪生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为了这个好消息,杨沪生一回到南昌,就以调研的名义将参议员赶到农村散步去了。绝大多数参议员都跟农村有各种各样、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又如何需要专门搞一个劳什子调研?——今天这好消息一来,与杨沪生想象完全吻合,全场马上就是一阵高过一阵的万岁声。 可杨沪生没想到的是:邱明发来的电报居然有这么多水分! 那么点清兵,俘虏十万已经很了不得了,失心疯一样愣报个二十万出来干什么?!难道多报了,自己就会特别开心吗?看到摆在面前,惨白得有些耀眼的纸条,杨沪生不由暗暗叫苦。 看看面前让自己尴尬的纸条,再看看下面站着的参议员们,杨沪生似乎感觉到下面群情不再像刚才那么激昂了——也许这张纸条在上来之前,已经让传递的那些参议员都看了个遍。了解了实际情况,要是还这么激动,肯定不正常。 “二十万……该死的二十万!……你邱明就不会少报一点吗?就是报个十五六万不也一样嘛!”杨沪生心里暗自嘀咕着,看看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这字可比杨沪生写的那些狗跳蟹爬字要漂亮多了。纸条上没有签名,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这让杨沪生又是一阵堵心。“他娘的,懦夫!有胆子跟我唱对台戏,没胆子留下大名,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是给我查出是谁写的,我非……” 生气是生气,但现在不是纠缠这张纸条的时候,连任何解释都不能做——这种事情,常常是越解释越麻烦,杨沪生不是刚从学校毕业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他很明白人情世故。 将纸条搁到一旁,杨沪生手撑着主席台,很是威严扫了圈下面站着的参议员们,语重心长地讲道:“战争年代,很多事情非躲在后方安全地方的人们所能了解。要知道,每一场胜利,都是无数穷苦人家子弟,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我们又如何能够不感激他们,而总是想着要拖他们后腿呢?当此之时,不管是前方,还是后面,大家更需要精诚团结。后方的坚定支持,才能让前方将士鲜血不会白流……史副主席,你继续说吧。” 说完,杨沪生抄起搁在台上的电报和纸条,转身走了下来,让站在身后的史秉誉继续他的“调研报告”。 回到座位上的杨沪生环抱双臂,很是沉稳地坐在那里。好象纸条带来的不快在离开演讲台后就不存在了。 不管怎么说,前线打了一场大胜仗是不容置疑的。有了这场胜利,杨沪生就不再像前段时间,整天光是不好的消息萦绕在耳边,让他说话都觉得底气不那么浑厚。 看看电报,再看看纸条,耳朵里听着史秉誉在前面一再恭维解放军乃虎贲之师,是如何天下无敌,是公民的子弟兵,人民政权的坚定守护神。杨沪生微合上眼,神游四方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六章[目录引索] -------------------------------------------------------------------------------- “大哥在吗?……赣州来电。” 昏黄的灯光下,趴在桌子边,皱着眉头的杨沪生正看着摊在面前的各种情报,心神不宁时,史秉誉拿了封电报,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秉誉啊,进来、进来……怎么说?赣州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史秉誉觉得自己好处理的事情,他才没那么好心找杨沪生征询意见的。既然来了,事情肯定很棘手。杨沪生现在军事方面事情都忙不过来,又要抓地方事务,这让杨沪生苦恼万分。 铁腕人物并不是那么好当的,除非你根本不想将国家治理好。 “是这样的,赣州那边来电,说是大批工人要求离开工厂,领了工资回家种地去。那边来电询问我们应该如何答复工人。” “啊?”杨沪生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不是有工人最底工资保障嘛?每个月那么多钱,总比他们在家种田,收入要可观多了。他们怎么又想着回家种地?” 解放区之所以能将英法打败,现在正以雷霆万钧之势,让清朝退出历史舞台,完全是因为强大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基础造成的。而这些都因为解放区几个工业基地有欣欣向荣的气象。 原来工商企业主要集中在温州和福州,这两个城市靠近大海,分别有瓯江、闽江流经城市,与大海相通,千吨商轮可以直接溯流抵达两城,对外贸易极为方便。良好的地理位置加之福建历来不富,人们渴望富裕之心极为迫切,而温州人又敢为天下先,富有闯劲,在乡下保守势力还很浓厚,城市周围工业却如同核聚变一样,在封建残余思想还很浓厚之时,已经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开花了。一个成功的工厂,可以带动周边冒出相似企业无数家,这方面温州尤其厉害。 当时唯一让杨沪生和史秉誉在欣慰之余还有点遗憾的就是,福州人善于小打小闹,他们总害怕政府突然提高税率或者再回到传统,给他们来个抄家没产,把办的好好的工厂没收了。为此福州企业主宁可将利润换成白银埋在地下,也不愿意用来扩大再生产。至于温州,温州这里的工商业者小聪明实在太多了点,善于模仿也许是温州人的天性,但模仿过头了却不是什么好事情。温州商人看到茶叶生意好,哗啦啦一下,遍地都是茶场,看看丝绸生意不错,于是从乐清到平阳,到处都是丝绸厂,真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如此乱哄哄局面,自由竞争下,压价竞争也就是难免的了,这让解放区损失了不少税收。温州人的小聪明还体现在他们的狡诈上面,为了能赚取最大利润,克扣工资、加班加点、招收童工这都是常事,生产的商品假冒伪劣砸解放区牌子这样事情,温州人也毫不在乎——只要自己有钱赚就可以,至于国家如何,这好象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走了极端的温州商人,让杨沪生常常又是喜欢,又是痛恨。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两个港口城市,让杨沪生他们在看似沙滩的地方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城堡。不过正因为两个港口城市距离大海实在太近,在预料到英法要干涉解放区时,为了避免自己的工业基地让人家一下子给捣毁了,温州和福州的工厂只能朝解放区腹地搬迁,于是才出现了南昌、长沙、赣州、衡州等几个基地。尤其是赣州,作为解放区中心,又有赣江将赣州与长江连接起来,翻越大庾岭,经东江进入北江,又能抵达广州,进入南海,加上东有武夷山脉,西有罗霄山脉,南有南岭,三座山脉从了赣州天然屏障。虽然英法联军在海军方面占有绝对优势,但赣江的水深却让绝大多数战舰无法进入赣江,南下赣州。赣州自然成了解放区在英法联军入侵中国时,最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大批工厂从温州、福州搬迁到这里来。 第792章 上次福州工人因为工资问题起来罢工,赣州工人也有蠢蠢欲动之势,幸好福州事件很快通过谈判和平解决,同时参议院虽然争执不休,却也比较快通过了工人最底生活保障法,赣州这里也就没有为了同样事情发生罢工。如赣州发生大罢工,对解放区的冲击远不是福州罢工所能比拟的。 现在英法联军赶回欧洲了,一统中国也是一两年内之事,这时候却发生了赣州工人要求离开工厂回家种地,杨沪生自然觉得不可理解。要知道,赣州的工人大多数都是从军队里复员安排过去的,守纪律服从命令,这样的人自然特别适应大工业生产。而且赣州还有健全的工会组织,按理说这里不应该出现劳资方矛盾激化情况。 史秉誉气恼地说道:“还不是南昌前段时间贫农闹事闹的?那些工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我们这里并没有满足穷人兄弟的要求,用这种方式给我们施加压力,这是决不允许的!” 说着史秉誉重重敲击杨沪生面前的桌子。都火烧眉毛了,史秉誉也无法在杨沪生面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满。 史秉誉总觉得南昌事件是杨沪生在暗地里给自己捅篓子,既然杨沪生可以煽动农民给政府施加压力,那么他又为什么不能煽动工人加剧给政府的压力? 杨沪生将史秉誉手中的电报接了过去,粗略扫了两眼,微微摇着头淡然一笑道:“从上到下我都没看到上面写了工人要求和农民站在一起,你又怎么知道是南昌这边事情引起来的?妄自猜测可不行啊!” 史秉誉冷哼一声:“哼,难道非要上面写了才证明这两个事情有关联吗?两个事件时间如此之近,而且都跟农村有关系,早不早,晚不晚的,这事只要有点脑子的,哪怕是猪脑子,稍微推测一下也能想出来!” 给史秉誉骂成猪脑子,杨沪生也没觉得很气愤。 “难道不可能是巧合吗?这世间巧合的事情太多了,何况就是有关联也没什么嘛!我们农村土改一直左右摇摆,底层百姓早已不满,这跟火药桶没什么区别,只要有个引子,一点就炸,我看要解决,主要还是政策方面要向底层倾斜,不然你我总有一天要被炸上天的。” “炸上天的应该是我才对,你是人家代言人,他们怎么可能炮轰你?” “别那么生气嘛!”看史秉誉脸色一直不善,杨沪生站起来笑着拍拍史秉誉肩膀。“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放心,我是肯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的。不过某些时候你也应该做些让步才是,别忘了,这世界永远是穷人最多,要是不让穷人过上好日子,他们不起来造反才怪!” “你会跟我站一起?鬼才信你。”史秉誉自然不会相信杨沪生与自己想的一样。“穷人最多自然没错,但怎么穷的,这可很有讲究。有些是因为没有生产资源穷困潦倒,还有的人根本是因为懒惰才贫穷,那些懒人给他分配了田地,他也伺候不好庄稼,工厂收入高,让他进工厂工作,他又觉得工作太累,一点不清闲,干不了两天就想走人。这世界哪有又轻松又来钱容易的事情?对没有生产资源的,我们可以供给他们,让他们投入生产,可那些懒惰的呢?共产主义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社会主义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如果他们不肯干活,难道我们还养着这些懒汉不成?” “懒汉毕竟是少数。” “少数?错了,大错特错,并不是少数,而是很多人都是如此,甚至可以说,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偷懒,毕竟是人的天性。谁不想工作舒服,钞票多多?红眼病也是人的天性,自己不勤劳不说,看到人家因为勤劳取得众多家产,就妒忌了,就想分他一笔,这是中国人的天性。” “怎么能这样说呢?难道你认为我们中国人不是勤劳勇敢的民族,而是如同蝗虫这样民族不成?”杨沪生脸上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别告诉我你在农村没有看到那些游手好闲说东说西让人讨厌的家伙。这些人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家徒四壁,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可他们又是让人生厌的流氓无产者。他们什么也不害怕,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我们军队中,这样人占了很大比例,幸好政治工作能将不少军队这样人教育好,可地方不同于军队……土改,首先得益的就是这些人,起来斗地主最积极的是他们,地主逃到城里了,分给这些积极分子的田地物资没用上两天,他们又一一变卖用来果腹,等卖完了,坐吃山空,生活照样难以为继。” 杨沪生默然了,这样的人他自然看到不少——可以说,只要在农村,不管哪个村庄,他都能看到这种宁波话叫“桥头老三”的人。 这些人因为穷,他们的革命积极性是最高的(为了钱当叛徒。比例也是很高的),也不怕死,反正什么都没有,打胜了吃香的喝辣的,若是打了败仗,大不了十八年后重新再在这个世界走上一遭,他们又有什么事情好害怕?军队中最勇敢的就是这些人。 当然,因为他们流氓无产者的本性,破坏军纪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事情既然有两面性,就要看到底哪一面更重要些,人无完人嘛!战争年间,一个有缺点的勇士总是比一个老好人懦夫更受到将领喜欢。这些流氓无产者在军队这么些年,一些成了坚定的无产者战士,有的成了高级将领,有这些例子,杨沪生自然不会觉得流氓无产者是如何可怕了。 不过杨沪生也明白军队是一个具有高度组织性、强调极端服从的地方,如自由散漫,下场轻者关禁闭,重者掉脑袋,这跟地方没什么可比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军队那个大熔炉管束下,可以将一个懦夫变成一个勇士,而在地方,懦夫只能是懦夫,环境使然罢了。 同样的一个人,在军队,杨沪生觉得是个人才,到了地方,恐怕史秉誉就会觉得是个罪犯了。让整个社会都变成军队?这好象太过分了。 “这个……”杨沪生沉吟了半晌,不大自信地说道:“你这个说法是有问题的,真要绝大多数都是懒汉,社会还如何进步?……而且不管怎样,既然是中国人,管他是地主还是懒汉,我们总要让人家活下来不是?就算大多数人是懒汉,我们也要看到这是旧有的生产关系造成的,是旧有的社会制度造成了这样畸形社会。我们不能怨天尤人,只有想方设法改变才对。” 见史秉誉要插嘴,杨沪生摆了摆手,继续道:“关于这些人,强迫他们劳动显然是不行的,你越强迫,人家越有抵触情绪,就是在监督下干活,他给你偷工减料,虚耗时间,到时候低效率也是必然的,我看还是采用开展思想工作比较好。” 史秉誉正想讥讽杨沪生“政治工作万能论”,杨沪生已经掰着手指头,自顾自讲起如何改造那些懒汉了。 按照杨沪生的说法,人,都是有自尊的。懒汉和新生政权并没有敌我矛盾,而且依照这些人的性格,他们逆反心理很重,你要是批评、规劝,人家不当耳旁风才有鬼。要是强制劳动,这又是将政府和他们之间的矛盾扩大化,属于得不偿失。 对待这些人,只能采用跟他们算帐:算算他们一年要吃多少粮食,那些粮食都来自什么地方,算算他们一年穿的衣服有几件,一年中忍饥挨饿的日子有多少天,冬天到了少衣服穿挨冻的天数又有多少? 要算算大娘纺线能补贴他多少,现在机械化大生产了,这些补贴是否还能有以前那么多(当然不能将矛头对准机械化大生产,让那些懒汉对工业化抱有敌视心理。要告诉他们只有工业发达了,大家才有更多钱过上更好的日子,碗里才能天天都有肉。这种天天吃肉的日子对现在百姓而言,就如同苏联人所言共产主义社会就是土豆加牛肉,或者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一样显得很是虚无缥缈。)?再算算体弱的大叔上山打猎,下海摸鱼能救济他多少? 这样介绍当然不能将一个懒汉变成一个勤快之人,但这样可以触动一个人的灵魂,让他对帮助他改变不至于那么抵触。 在帮懒汉分析日子是如何过后,应该再跟他讨论一下,他能干哪些农活,如果农活不成,他又有哪些活可以做。孤家寡人的,还要讨论娶媳妇过日子,讨个老婆需要多少钱,又如何赚这些钱。食、色,性也。懒汉又不是太监,总不能让这些光棍成为社会隐患吧? 成了家的,要跟他讨论生孩子开支,有孩子的要跟他说再穷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受罪,自己穷,总不能让下一代也跟着受穷。而要改变穷的面貌,只能参加劳动。 当然,在一个自给自足经济走向崩溃,社会正在向大工业转化的中国,单家独户是很难再过“你耕田来我织布”这种理想模式过上幸福日子了。不光是懒人,对普通想正常过日子的农村百姓而言,水源、农具、技术、资金、种子、肥料、运输、市场……这些都是横在他们面前的难关。以前地主拥有这些资源,现在地主都逃进城里,这些资源分下去后,又不可能让大家都全部拥有,靠自己的力量想生活好,这基本不现实。 要想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只能走合作化道路——将大家组织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为了生活各尽所能。毛泽东主席提倡的人民公社并不是脑门子一热就拍板的,在文化极度落后,交通十分闭塞,又因为战乱,水利设施完全破坏情况下,将彻底无序而低效的农村,靠人民公社这种形式让他形成一种简单有序的生产秩序。 第793章 通过分工、调配,农忙时种田,农闲时建设渠道、购置农具,这样才能让大家都吃上饭。 当然,亩产万斤粮这种笑话,杨沪生是肯定不会相信的。而且杨沪生认为就是搞合作化,也应该按照多劳多得来分配。 史秉誉对人民公社没有杨沪生那么多好感,对史秉誉而言,人民公社真要是万能的,也不会有后来的包产到户了。不过越听史秉誉越觉得杨沪生并没有信口开河,他在城市待的时间是很多,但农村也经常去,很明白现在农村现状,那可真是一穷二白。要是不组织起来,并且政府给予扶持,农村不管进行了土改,还是不进行土改,最后都要走上破产这条道路。 听杨沪生介绍合作化好处,史秉誉也砰然心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农民还在享受包产到户前,人民公社在农田水利建设上打下的基础,这事情史秉誉是无法否认的。水库、机耕路在包产到户后造了多少?真要像人民公社时期那样年年造,那费用和精力远非政府所能承担。可以说,包产到户享了人民公社之福(人民公社坏话当然是要说的,不说又如何体现出进行包产到户的英明之所在?)。 现在根本不存在包产到户这一说,土地原本就是农民的,还包什么产到什么户?史秉誉不是一叶蔽目的疯子,有了毛泽东时代的经验教训,集体化的好处和坏处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集体化弊端虽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农村生产的粮食能够满足全国人口需要,如何能更好的抵御自然灾害,并且还能有大批剩余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进入工厂当工人。独家独户和集体化哪一个更好?将这两种方式放在天平上秤秤,史秉誉很自然就秤出孰轻孰重。 杨沪生说完,端起茶碗低头喝茶,史秉誉点了点头:“关于农村问题我会再多跑跑下面,好好调查研究一下,不过大哥您说的这些,我想,还是很有用的。也许我们可以先在几个省,分别找几个有代表的县搞搞试点,要是可行,就这么做。” 杨沪生见史秉誉从“右倾”道路上再次转弯,回到正确路上。他觉得这才是自己兄弟,与自己保持一致,全心全意为中华之崛起做事,而不是为了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做事。自己的敲打还有用,这让杨沪生很是欣慰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火烧眉毛的是赣州工人罢工如何解决?电报你看了,那些工人要求将工资付给他们,完后他们就要走人,而工厂又不肯放他们领钱走人,现在那些工人占据厂房,在里面静坐示威呢!工人是不能得罪的,可将资本家推到反面去,显然也是错误的,老大你给我拿个主意吧。” 杨沪生一听,脸色难看起来。 史秉誉将这个烫手山芋递给他,一时间杨沪生也搞不清楚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和史秉誉一样,杨沪生以前并没有在工厂当过工人,对工厂的事情,他知道的实在有限。他只知道工人是最有组织性、战斗力的阶级了。要建立工会保障工人切身利益,依托工人实现社会改造。可现在工人挑战他所建立政权的权威性,这事情如何解决可实在麻烦。 虽然杨沪生并没有怂恿别人跑到工厂拖拖参议院的后腿,但杨沪生也不敢保证别人在听了自己暗示后,将事情做大一些。 既然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有什么内幕,杨沪生只能冲着史秉誉耍无赖了。 “我们不是有分工合作嘛,我管军事,你管地方。既然是工人问题,我看这还是你自己解决比较好,用不着我瞎搀和。”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七章[目录引索] -------------------------------------------------------------------------------- “怎么?你拉的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我们给你擦屁股?这算什么事情?!” “这话怎么说的?你又没有证据。” “证据?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一点证据?”杨沪生给自己装傻,这让史秉誉上火了,拍着桌子叫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大的事情,廉政局自然不可能一点眉目也没有。我问过倪峰,前段时间跑到南昌来的那些贫农,背后有黑手!经调查,组织贫农到南昌来的那些人与军方政治部有千丝万缕联系,我找政治部林部长问过,可他一问三不知,给我装傻。哼哼,我这个解放军总政委不管军事,那些人眼里也就没我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嘛!”杨沪生一听到倪峰,就知道事情坏了。 前监察院一分为三,分别是军事安全局、廉政局、警察局,对应军队、政府、地方,而以前的监察院院长倪峰成了新成立的廉政局局长。至于军事安全局、警察局局长,都是监察院出来的。倪峰这个廉政局局长,在另外两个局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他要想查什么事情,那还不是一查一个准? “真是失策!当时怎么就没考虑到发生这样事件后,倪峰必然会调查一番?”杨沪生心里暗叹道。 “秉誉啊,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应该相信,我是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这个……这个……嗯……你是知道的啦……啊……我们军队将领绝大多数都是这个穷苦出身,心跟穷人还是在一起的嘛!你们参议院制订的那些条条框框,不要说他们,就是我看了都生气。而且既然地主们可以跑到参议院上访,又怎么可能不允许穷人和平请愿呢?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见史秉誉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自己,杨沪生心更虚了,他这才想起,自己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真是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我看军队需要开展整风运动,……这个,要让军人懂得尊敬地方政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能拖地方政府后腿。至于政治部,更是应该好好训训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个……关于赣州问题……” 杨沪生额头隐隐渗出冷汗,既然史秉誉将南昌事件老底给他兜了出来,他只能在赣州问题上表表态了。刚说到赣州问题,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杨沪生停止说话,和史秉誉一起将目光投到房门上。 “报告!” “进来吧。” 矮矮胖胖的参议院电台室主任携着一个文件夹推开门走了进来。 “主席,副主席……赣州急电。” “哦?放在这里吧。” 电台室主任从文件夹抽出电报,交给史秉誉,轻轻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杨沪生凑过去,和史秉誉一起看。 “巴枯宁?!” 杨沪生和史秉誉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电报上说的很明白,经过调查,这次赣州工人闹事,背后有国际背景。 解放区与英法联军战争结束后,各港口重新开放。远东英法军队相继打了败仗,这给欧洲造成极大震动。普鲁士、奥地利、意大利……这些国家在解放区都派来了外交使团。普鲁士最多,不光有外交代表,还有大批军事考察团。有些人甚至跑到最前线,亲眼看看解放军是如何作战的。 除了外交人员和军事考察团外,更多的是为了贸易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对这些人杨沪生和史秉誉自然举双手赞同。 除了商人,来的还有教师、传教士、艺术家、旅行家、建筑师、技术工人……杨沪生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是为了到传说中神秘东方淘金而来,而且这些人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点意思,没想到今天这封电报却说居然有国外势力跑到解放区宣传“绝对自由”来了,煽动工会带领工人争取个人绝对自由。 至于来的人,就是电报上说的这个叫巴枯宁的俄罗斯人。而这个叫巴枯宁的家伙因为宣传国家和政府是束缚自由的枷锁,鼓动工人争取自由,已经让赣州当地政府软禁起来,这封电报就是询问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对外无小事。抓个洋人容易,但一个处置不好,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老大,你记得这是什么人吗?”史秉誉将电报递给杨沪生,询问道。 “好象有印象,不过实在想不起来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了。”杨沪生摇了摇头。“又不是俾斯麦、路易。拿破仑、亚历山大、马克思这样的重要人物,我怎么可能记得这时候的外国人?” “马克思?” “第一国际?” 俩人大眼瞪小眼傻站在原地。 杨沪生一拍额头,有些兴奋地呻吟道:“想起来了,这巴枯宁应该就是巴枯宁主义始作俑者。马克思好象写过批判巴枯宁主义的书。” 史秉誉用力点点头,又疑惑地问道:“是马克思写的吗?不是恩格斯或者列宁的吧?” 杨沪生振振有辞道:“我管他是谁写的!这个跑到我们这里搞什么“绝对自由”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教科书上说过马克思的敌人!” “兄弟,喝口水……说了那么长一段话,你不觉得口渴?” 杨沪生瞪了史秉誉一眼:“你小子,什么时候懂得关心我了?……这个……巴枯宁这机会主义份子跑咱们这里干什么?难道他想在中国实现他这绝对自由?娘的,什么东西带了绝对两字就肯定错误,世间事又哪来的什么绝对?” “你这话就有问题了,就我所知,一加一就绝对等于二。不信你给我证明一下一加一等于其他什么数字。” 第794章 史秉誉开玩笑道。 杨沪生摇了摇头,不和史秉誉纠缠在这些枝节问题上。 现在杨沪生更关心这个叫巴枯宁的家伙到底代表哪一方跑到中国捣乱来了?他是俄罗斯人,这个是肯定的,但电报中又说这个巴枯宁是从英国过来的,跟英国有某种关系也很有可能。还有,既然不知是马克思还是恩格斯或者列宁写过批驳巴枯宁主义的书,这个巴枯宁与刚成立一年的第一国际有联系那也很正常啦! 杨沪生突然觉得自己刻意避免与欧洲以马克思为首的第一国际(一八六五年九月在英国伦敦成立的国际工人协会。现在他自然不叫第一国际,而是杨沪生按照自己所了解的,觉得还是这样称呼比较好。)有什么接触,这个好象有些过分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害怕马克思说自己是机会主义份子,扛着红旗反红旗吗?好象是,又好象不是。 不错,和发出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战斗号召的共产党宣言相比,自己率领着一群无产者是在用暴力手段推翻封建主义统治,可自己没有用这个武器去剥夺资产阶级一切生产资料,消灭私有制,相反,自己还在尽可能扶植解放区出现资产阶级。说的好听点,自己代表的具有共产主义理想的社会党,在中国现状下,进行的这场革命,叫用进步的资本主义取代落后的封建主义,说的难听点,自己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了。 虽然在中国,企业里面职员得到的待遇,如工作一周休息一天,每天工作八小时,制订最低工资保障,严禁童工……这些相比西方各国先进的不是一点点,但和马克思宣传的无产阶级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任何剥削、压迫以及阶级划分和阶级斗争,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马克思所言阶级自然是资产阶级,只有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列宁才将这个阶级扩大到封建阶层)下解放出来,与无产阶级专政相比,杨沪生的这点进步自然还是天差地远。 就自己的所作所为,马爷爷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无产阶级战士的。 写篇文章驳斥“杨沪生机会主义路线”倒是很有可能。 让自己掩耳盗铃以为别人听不见,下意识不与第一国际有什么接触,更主要的原因恐怕在于,马克思的名头实在太大了。 现在的中国人将杨沪生当成伟人,而杨沪生自家知道自家事,什么叫班门弄斧?如果说马克思是鲁班的话,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弄斧的粗劣工匠了。 天可怜见,别看自己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中,可自从上了中学后,学校里枯燥的政治课本与社会现实根本就联系不起来。理论联系实际,脱离了实际的理论又有什么用场?学习起来自然枯燥乏味,生产力、生产关系、生产资料,这些拗口的东西为了应付考试,当时也死记硬背过,但高考一结束,早就将这些东西都还给马爷爷了。 没有系统的无产阶级理论,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看到什么地方落后,就按照自己所知道的将它修补。马列主义联系中国实际国情创造出毛泽东思想,到了杨沪生这里,没有马列主义,只剩下中国国情了。 原本只是存在于课本上,早已过世百多年的马爷爷,现在突然活生生与自己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杨沪生自然心虚得很。 去见马克思吗?领袖毛泽东在一九七六年去见马克思了,总设计师邓小平在一九九七年去见马克思了,而自己却要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去见马克思……这算什么事情?人家都是坚定的伟大共产主义战士,自己只是一个自封为左派的小人物,又有什么资格去见马克思? “秉誉,我们是否应该邀请老爷子到中国来指导指导?” 史秉誉一愣:“老爷子?哪个老爷子?……啊,你是说马克思?” 杨沪生没什么好气地说道:“除了他还有哪个老爷子?” “你让马克思到中国来指导我们革命事业?”史秉誉眨眨眼睛,看着杨沪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老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沪生无法忍受史秉誉如此跟自己说话,没什么好气道:“我自然没跟你开玩笑,咱们都是无产阶级战士后代,怎么说也该接受祖师爷教诲才是。难道你不希望伟大的思想家、革命家马克思,指引我们走在金光大道上吗?” “玩笑,玩笑,你一定在给我开玩笑。”史秉誉摇晃着脑袋不以为然道:“老爷子自然是无产阶级领路人,不过人家可是说无产阶级要在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首先成功,咱们中国现在有多少纯粹无产者?当然不是农村无产者,按照老爷子说法,农民不过是无产者的同盟军而已,人家根本不认为共产主义有在中国先实现的可能性。” 看看杨沪生欲言,史秉誉气也不喘两口再说道:“何况按照历史书上所言,这个第一国际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好象有不少机会主义路线,把老爷子请过来,要是那些机会主义份子也跟着过来了,什么无政府主义,什么极端自由、民主主义,再来一个民族主义,那我们这里才好看呢!而且意识形态这东西最可怕,左也不是,右也不行,把这些人搞过来,到时候我们这里还不乱成一锅粥了?” “我倒觉得聆听一下老爷子教诲,对我们应该大有好处。” 史秉誉不客气地回敬道:“现在不是二十世纪,中国也不是十月革命前的俄罗斯,我们现在首要问题是让中国有个和平环境能尽快走上工业化道路,而不是在小农经济的中国实现共产主义。你要将中国建设成共产主义堡垒,就不怕全世界所有敌视共产主义的国家联合起来对我们宣战?就是不宣战,光封锁恐怕也够我们受的。” “那么你说应该怎么办?怪哉,无产阶级后代居然害怕共产主义。” “不是害怕共产主义,只是现在时机还没到,硬要套上共产主义标签,这属于教条主义,是根本不实际的。我们很多政策不是都带有社会主义色彩嘛!我觉得这样就不错,先让中国成为世界最强大国家就好,跟我们那时候美国一样,一超独霸。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管他什么主义,人民能过上好日子就是好主义。” “你这是实用主义,毛主席批判过的。” “实用比空想要好。追求不切实际的幻想,危害更大。” “ok,算你有理,继续说说你对第一国际和老爷子的想法。” “这个嘛……第一国际还是免了吧,不过邀请老爷子到中国旅游讲学或者政治避难这应该可以,不过有一点,老爷子不能煽动咱们国家工人起来与政府对抗,真要在中国搞什么“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用暴力手段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一乱大家都没个好。对老爷子合理见解,我们自然应该接受,但这只能通过议会,要法制而不能要暴力。(“你这是幻想议会斗争,属于老爷子批判过的右倾机会主义。难道在没有压力下,那些资本家愿意将自己权利无偿送给无产阶级吗?”杨沪生对史秉誉所说的议会讨论嗤之以鼻,自从议会在土改问题上阻力很大后,杨沪生对议会斗争就失去了兴趣。)一个人民的议会当然可以制订对人民有利的政策,为了大家不坐在火药桶,议会该做出的让步还是会做出的。” 杨沪生不再对议会表示什么意见,所谓的人民议会,按照杨沪生想法,这根本是有钱人的乐园。什么全民公投?搞了半天选出来的都是些有钱人!不过只要史秉誉一天掌管议会,靠他在议会里的威望,要是通过一些对底层百姓有利的议案并不是那么不可思议,这点杨沪生还是相信的。 听了史秉誉的话,杨沪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情咱们慢慢再研究吧。先看看这次赣州工潮该怎么解决……巴枯宁,这俄罗斯大鼻子居然有兴趣跑到中国煽风点火来了,既然来了,咱们总不能让人家在中国待得太寂寞。” “你不是要跟老爷子保持一致吗?既然批判过巴枯宁主义,这个巴枯宁总是参加了第一国际的。这第一国际去年才成立,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让老爷子识破险恶用心的?” 杨沪生又不是共运专家,他自然不明白巴枯宁与马克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史秉誉问了,他只能很老实地坦白道:“不知道,你知道吗?” 史秉誉心神定定看着杨沪生,没多少时间又耸耸肩膀,做了个鬼脸:“我自然……也不知道。” 杨沪生一愣,接着捧腹大笑。史秉誉也不再摆出一副臭脸,加入到笑声中。 笑了会儿,史秉誉道:“不知道是不知道,不过我想现在老爷子应该还没有识破这个巴枯宁是什么货色,甭管人家是不是机会主义,至少他现在应该是代表了第一国际。你要让他不太寂寞,老爷子对你恐怕很难有什么好印象了。巴枯宁还没成了机会主义份子,你先成了跟西方其他统治者一样,反对《共产党宣言》的反动份子。这大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是无所谓,不知你是否愿意?” 杨沪生不以为意,走到椅子旁,坐下将电报拿了过来。自语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我在台上一天,别人怎么形容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做人只要问心无愧就是。倒是这次赣州工潮,一个处理不好,对我们声望负面影响太大,必须要认真对待!” 原本杨沪生并不想与赣州工潮有什么联系,不过既然赣州工潮有第一国际背景,杨沪生就不能小视了。以前不管是农村怨言还是福州工潮,这都是中国自己的事情,那些人没一个纲领性文件,组织性也很差,政府以仲裁者身份出来,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第795章 而工人运动在西方各国历史悠久,人家不知有多少经验,要是把那些经验搬到中国来,这可有杨沪生乐得了。 事态既然与刚才想象不同,光让史秉誉去处理,杨沪生自然不会放心。 电报不止一份,杨沪生在看有关巴枯宁的电报,思索着如何处理这个“机会主义份子”。而史秉誉拿起另外一份电报,看了会儿,皱着眉头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 “这份电报是关于工人如何与资本家斗争的,大哥你看看。” “哦?难道不是上街游行吗?”说着杨沪生将史秉誉递过来电报接了过去。 越看杨沪生脸色越差,眉头渐渐锁在了一起。 有了外国工运经验,赣州的工人自然不再满足于上街游行示威,到政府门前请愿。 电报中介绍,工人的要求是要么加工资(自然远比最低收入保障要高的工资)、减少工作时间(天可怜见!一天工作八小时还多了?难道天天守在家里也有工资拿这才叫合理吗?看到这一点,杨沪生只能翻白眼了。),要么出资送他们回家乡。当罢工一开始,那些工人就静坐在厂子里——这显然是欧洲的先进经验——只要工厂一天不同意他们要求,他们就一步也不离开位置。不光不离开,连工厂让其他人代替他们生产他们也不允许。 小小的一个赣州,卷入罢工的有十五万工人,为了让资本家将钱搬出来,一些年轻工人还把工厂变成了堡垒,大门让他们从里面堵住了,至于厂里通道,这些年轻工人还拿着棍棒封锁起来。为了防止资方与劳方之间因为尖锐的矛盾出现流血事件,保证不出现这种意外,赣州警察局出动警力封锁了厂外道路,并且打算派人进入工厂,告诉工人有什么事情好说好商量,停产霸占厂区这种违反法律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比较好,可人家连门都不开,和工人谈判的警方人员自然也就进不去了。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八章[目录引索] -------------------------------------------------------------------------------- “这怎么可以?我们又不是不允许罢工,但你总不能为了罢工将工厂变成自家花园。……这个,赣州总工会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还表态支持罢工?” “大哥,赣州总工会里面那些头头脑脑都是工人自己选出来的,他们要是不代表工人利益,难道代表资本家利益吗?如果闫永强不站出来,恐怕他的赣州总工会就再也得不到工人拥护了。” “他得到工人拥护,可被动的却是我们政府,现在前面战争还没结束,局势正好着,后面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这不是给我们政府脸上抹黑嘛。” “呵呵,你也知道这是给政府脸上抹黑了?” 杨沪生一时语塞,对史秉誉来说,他就是南昌农潮后面的黑手,责备赣州总工会屁股坐错了地方,这种话自然不应该出自他杨沪生之口。 如果工人采取集体谈判,来争取资本家做出让步,杨沪生是举双手赞同。可是占据厂房,采用威胁手段要挟资本家满足他们的愿望……杨沪生虽然以左派自居,他也不认同这种做法。 自从占领温州后,解放区经济就走向了繁荣,工厂、商铺越开越多,政府财源广进,普通百姓虽然在战争年代,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突然打破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解放军与建国两百年的清朝为敌,百姓还一直支持的道理。 可是这静坐罢工,生产瘫痪一天,资本家利润就没有一天,而资本家利润少了,政府的税收也相应着下降,繁荣局面自然也难保。现在只是赣州一个基地发生这种不愉快事件,要是温州、福州、长沙等工业基地有样学样,因为战争已经很困难的财政,恐怕真的要崩溃了。 当然,资本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资本家是完全不赞同任何形式的罢工,不管是集体谈判,还是静坐罢工,资本家都是竭力反对。 那些资本家认为私人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简直就是他们生命,某种意义上讲,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工人罢工,显然这是在侵犯他们的私人财产,必须要将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中。可惜暴力武装没有掌握在他们手里,而政府在这事情上又没有跟他们穿一条裤子,这让资本家意见很大。 杨沪生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都要得罪一方,而为了中国能平稳发展,这两方显然都是不容忽视的力量,得罪任何一方都属于不智行为。走中间道路呢?那只能两头不讨好。 “……沉默,保持绝对的沉默,我们政府一句话也不能说。但赣州罢工的消息必须绝对保证不能出现在任何一家报刊上。秉誉,实行新闻检查吧,决不允许任何一家报纸刊登哪怕跟这次罢工有关的新闻,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件事。同时让总工会起头和资方进行谈判。” “你这是掩耳盗铃。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么大的事情,新闻封锁能起作用吗?” “现在不是电脑满天飞的年代,只要封锁了,大多数人还真的不能了解事情是怎么回事。至少在赣州工潮解决前,报纸不能刊登有关这次事件任何消息,不然其他基地要是也来个同样工潮,这可有你我忙活的了。还有,对那些对我们工人感兴趣的外国人,我们也要进行防范,不能再让巴枯宁这样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再给我们来一次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老大你也是叶公好龙啊!” 杨沪生瞪了史秉誉一眼:“什么叶公好龙?我这是防止矛盾激化!为了尽快、友好地解决争端!你小子一点文化都没有,居然还说老子是叶公?真要赣州事件宣扬的天下皆知,恐怕以后问题就严重了!到时候你在饭店吃了一半,突然小二告诉你,他和厨师实行静坐罢工了,你剩下那些菜得等到罢工胜利后再端上来;去理发,剃了一半,剃头师傅告诉你他现在罢工时间到了,你要么顶着阴阳头出去,要么陪着他一起静坐,等候胜利后继续给你剃,那才真叫热闹呢!” “可是罢工权是写在权利法案的,不允许人家罢工,这种事情显然违法。总不能我们自己制订的法律自己违反吧?这以后还怎么实行法治?” “所以我才说必须保持沉默,只能让他们自己谈判啊!”杨沪生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当什么反动派,这事情还是找双方说的上话的人去解决吧……希望能尽早和平解决。” 史秉誉点了点头,明白杨沪生的感受。 赣州的工人很多是军队复员战士。杨沪生既然说找双方说的上话的人去解决,他自然会找政治部的人,让政治部去做这些复员战士工作——合理要求可以保留,至于太过分的,那自然不能坚持。 军队在工人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这当然得益于军队从来没镇压过工潮和农潮——只要军队一开口,那些工人很容易就不再坚持,实际上只要杨沪生在报纸上说一句“霸占厂房进行罢工是不对的。”那些工人也会马上离开工厂回到自己家里面。可想保持自己中立性,谁也不得罪的杨沪生显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杨沪生虽然没说,史秉誉也知道找资本家,要求他们稍微软一点,这事情必须由他来做。谁叫他和那些资本家关系比较密切呢?这事情不摊在他身上,又摊给谁? “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史秉誉说着站了起来。“大哥你又是前线又是南昌,来来回回到处奔波,家里也没得照顾,恐怕嫂子早有怨言。现在李鸿章和他的淮军已经解决,赣州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是,你还是回家好好陪陪嫂子吧。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没一个孩子,你就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杨沪生欲言又止,终于,无力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很是沮丧送史秉誉出去。 不生孩子,女性身材自然青春永驻,可只有俩个人的世界那还叫做家吗?结婚这么些年了,杨沪生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史秉誉的女儿早就会叫爸爸妈妈,而他的孩子在哪里都还不知道,这自然是杨沪生难言心病。 常在家陪老婆自然是杨沪生所期盼的,问题是李鸿章是消灭了,死而不僵的清朝还没有完全退出历史舞台。革命倒在胜利到来前夜,这种先例在中国历史上数不胜数,杨沪生可不想学项羽、李自成。他只能谨小慎微面对自己的对手,哪怕对手只是在苟延残喘。为了战争,他和夫人聚少离多,一年也没几天在一起,培养感情什么的,统统都成了次要问题。 幸好现在这个社会淑女不兴给男人扣顶绿帽子戴戴,而何清萍怎么看,怎么也是一个淑女,不然杨沪生真要害怕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带点颜色了。 送到门口,杨沪生强做笑脸说道:“这事情慢慢再说罢,你的晶晶还不跟我自己丫头一样?那么着急干什么!”见史秉誉又要说话,杨沪生摇摇头继续道:“等我把这些事情想明白了,我就回南京,快了,不会在你面前常晃悠着,你也用不着赶我,说不定咱们下次就要在北京见面了。” 史秉誉悻悻道:“谁说我讨厌看到你了?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反正这是你自己家事,别人替你操心也只能是虾操心!” “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就好,你还是快回去考虑如何解决赣州工潮罢!还有,跟第一国际那边如何打交道的事情你也多操心操心。 第796章 我这里也要考虑一下这第二、四集团军该如何协调。”说着杨沪生下意识挠了挠头。 史秉誉知道第二、四集团军自从围歼李鸿章集团后,双方为了战役到底是谁配合谁(也就是谁是主攻)、谁消灭的敌人最多、李鸿章是哪个部队先抓住的,吵得天翻地覆。别看邱明不大说话,在战功上面,他可是寸步不让,而且还倔强得很。至于第二集团军司令员李成,这也是个惹不得的主儿。仗着自己比邱明资格老,让他将功劳都让给邱明,这是他万万不答应的事情。于是一场无头官司打到了杨沪生这里。 要摆平这俩个将领,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史秉誉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同情杨沪生,虽然农潮工潮接连不断,可这些事情和杨沪生所面临的问题相比,处理起来难度都不是太大。最难处理的,是人际之间关系,这是史秉誉在参议院待了这么多时间,切身体会。 史秉誉充满同情地在杨沪生肩膀上拍了一下,轻声道:“我走了,别太操劳,早点休息罢。” 杨沪生微微点头,目送史秉誉消失在拐角处,咚咚脚步声渐渐远去,转身走回屋里,轻轻将房门关上。 赣州的罢工坚持了一个月,在军队和政府分别找双方领头人暗地里交代后,终于平息下去。工人得到了实惠,而资本家在放了一笔血后,得到工人保证,以后只有在资方和代表工人利益的总工会谈判完全破裂后,他们才实行罢工,而不是像这次一样,突然打资方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始作俑者俄罗斯人巴枯宁,因为“毫无理由”煽动工潮,制造紧张气氛,这个巴枯宁被解放区驱逐出境,并且成了不受欢迎的外国人。不光是他本人,连他宣传的“绝对自由论”,在中国政府眼里也成了洪水猛兽,是严加禁止的。 工潮是和平结束了,可它的后遗症却在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叶公好龙”的杨沪生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当各地知道赣州工人通过这种手段要挟资方后,很是聪明的各行各业从业者纷纷采用静坐罢工威胁老板,而餐厅、理发店、商铺真的也发生了静坐罢工这种让人遗憾的事情。这样的事自然得到利益的人很是开心,至于因为罢工,让自己受到影响的,如老板、剃头的、下馆子的那些顾客,让他们笑起来就很难了。 这样的工潮损失者除了资本家就是政府,每一次工潮,原本可以进入国库的银子总是要少上一些,积少成多,积累下来也够财政部长头痛的了。至于得益者,除了工人就是工会组织。因为罢工,工会在工人心目中威望急剧提高,而工会领导也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有了这些资本,当下一次参议院选举时,只要工会领导愿意,他们可以轻易从工人那边取得足够多的选票,顺顺当当迈进参议院大门,这让具有守财奴本质的资本家恨得咬牙切齿。 ※※※ 冬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漫天雪花飞舞,远近一片白茫茫。 “咻——轰!” 空中尖厉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让人听着牙关发酸,耳朵直痒,接下来就是一个落地闷雷,大地颤抖,耳里嗡嗡声响成一片。 远方融入白色世界的城墙边窜起一团黑红色火球,白的雪,黑的泥仿佛雨点般四下飞散,黑灰的烟柱朝天空升去,与空中的低矮的云层融为一体,天地间仿佛更暗了。 又是两声撕裂锦帛的声音,两道红光瞬息划过天际,红光划过之处,留下一抹淡淡的烟迹,在空中画了两道很高的抛物线,没多少时间,城墙那边红光一闪,接着又是两个落地雷。 “师长……师长!” 趴在掩体里的高明辉听到身后有人叫着自己,放下望远镜,一个转身回头望向后面。 “什么事情?” “报告师长!司令员请您到指挥部去趟!” 通信员话音刚落,距离高明辉不远的地方突然落下一发炮弹,轰地一声,掀起的白雪铺天盖地打将下来,炽热的气流滚滚而过。 “知道了!告诉司令员,我马上回指挥部!”高明辉也扯着嗓子回道。说完,高明辉捅了捅趴在身边的十师政委。“老刘,你在这里看着,我到指挥部去趟!” 眯缝着眼的刘海峰头也没回,回应道:“滚你的罢,这里我会照料的!” 高明辉将风衣用力朝里裹了裹,斜着眼瞪了眼刘海峰,嘴里骂骂咧咧道:“扯鸡巴淡,你个鸟政委懂什么军事?我看你还是等参谋长回来了,多问问他才是。” 刘海峰和高明辉之间吵骂属于家常便饭,两句话里面要是不吐出一个脏字来,这俩人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这样的师长政委搭对,在解放军中也算少有了。很奇怪,吵归吵,哪怕吵得面红耳赤,你让他们俩分开,双方还都觉得不舒服。 高明辉说完带着警卫员转身朝设在马村的集团军指挥部匆匆赶去。身后刘海峰在听了他的脏话后,正毫不客气扯着嗓子回骂他,可这时候十师炮兵部队和驻守在城里的清军炮队正展开炮战,隆隆炮声将刘海峰的声音完全压制住,高明辉一点也没听到他的政委说什么。 围攻太原已经五个月了,自从仓促攻打太原外围阵地失利后,左宗棠改变了作战部署,放弃直接攻打太原,而是以骑兵军会同两个主力师,先扫除从太原到湖北运输线一带清军各种残余势力,然后一步步将太原外围阵地分割蚕食,经过五个月努力,到现在那些零星团练武装早已在第三集团军打击下风流云散了。 有了源源不断运送上来弹药补给,第三集团军大可发挥自己火力强大优势,趁着刚入冬时候天气晴爽,在空军配合下,马鼎南的第五军和程学启的第十一师,分别攻克东山、西山、云中、系舟山,切断了太原城与外界联系,太原十万守军已成瓮中之鳖,北京城里的清廷虽然搜罗了一些军队,数次想要打破包围圈,和城里守军取得联系,但那些援军不过乌合之众,又如何是武装到牙齿的第三集团军对手?在机枪大炮奏响的交响乐下,徒然消耗了原本已经不多的兵力,让清廷更加捉襟见肘而已。 进入一八六七年,也许是清廷已经消耗光最后一点实力,那些乌合之众也不再出现在太原附近,解决太原最后时刻到了。或者说,左宗棠与官文之间彻底了断的时机来临了。 从太原城外到马村,沿途一辆又一辆骡子、驴拉的粮草车缓慢地朝正在城下的解放军阵地挪移。连续几天的大雪,道路上有半米厚的积雪——这还是经常扫雪,要是没人照料,怕是道路完全不能走人了——虽然赶车的人用尽力气一再吆喝,鞭子挥舞得发出清脆的响声,可速度还是快不起来。 这些车子上拉着前线需要的粮食和弹药,要是没有这些物资,这城根本就用不着围困了。 走在银白大地,飞扬的雪花落在脸上,眉毛仿佛结了厚厚一层霜。呼出的热气成了有形的精灵,在面前不远处轻快地跳舞,只是很快就被周围空气所同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寸步难行的道路上,一路给辎重车让道,再加上每拐过一个弯头,总是有尽职尽责的哨兵突然出现在眼前,问你要口令,高明辉这路赶的自然不会很快。 终于,飞舞的雪花中,小路尽头出现一株落光了树叶的槐树,那槐树十分高大,形态有些奇特,有如卧虎苍龙盘在前面,用不着数年轮,看看几人无法合抱,也知道这树很有些年头了。 槐树下站着几个人,不停地跺着脚,见到高明辉一行人出现在路口,远远迎了上来,还没到面前,前面打头的先扬声问道:“高师长吗?” 走的有些热起来的高明辉搓了搓发红的双手,应道:“正是……参谋长,这大冷天的,你还有心思在外面看雪,还真有雅兴啊。” “小弟哪有什么雅兴看雪景?各位师长从前线赶回来,小弟要是不出来迎接,岂不是怠慢了各位?走吧,外面冷,还是到屋里再说罢。” 高明辉一边拉着参谋长的手,一边笑道:“迎接我们这些大老粗?怕是专程出来迎接你叔的吧?叔侄情深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高师长说笑了,我叔也是师长,自然在迎接范围内,不过公是公,私是私,这可万万不能搞混。” 参谋长自然是第三集团军参谋长刘锦棠。不过左宗棠的一封电报,这个“代理”参谋长就摘掉了“代理”帽子,名正言顺成了正军级将领。 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原本是普遍真理,不管是清朝,还是新中国,或者是国外如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这条真理都适用。如不是情况有些小小的意外,高明辉纵然伶牙俐齿,他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开集团军参谋长的玩笑。 这事要怪只能怪左宗棠。刘锦棠原本在他叔叔刘松山手下当一名旅长,按照官衔来说,比高明辉这个师级将领低了两级。可谁知道左宗棠看中刘锦棠是个人才,也不管什么按部就班,让一个上校旅长坐上飞艇,一步就变成了集团军中将参谋长。而刘锦棠的顶头上司,他的叔叔刘松山还是少将师长。 按辈分来说,刘锦棠什么事情都要听他叔的,中国的人情世故讲究晚辈要听长辈,虽然他叔叔并没有比他大多少岁数。可按照军衔来说,做叔叔的竟然要听侄子派遣,这自然与“国情”大不相符。自诩聪明好比孔明的左宗棠,在这事情上,做的有些幼稚可爱了。 一个旅长一夜间变成了集团军参谋长,原来的长辈、上级,要很快转过这个弯来自然不是那么容易。 第797章 高明辉就属于到现在也没转过弯来那些人之一,有些大大咧咧的高明辉在这事情上也不会太注意。幸好刘锦棠性格还算比较沉稳,并不想在这事情上做什么纠缠,不然高明辉小鞋是有的穿了。 “参谋长,司令员把我们这些师长从前线召集回来有什么事情?” 刘锦棠轻轻一笑:“除了攻打太原,你说还有什么事情?”说完刘锦棠收敛笑容,轻声道:“刚接到总部电报,王司令员与邱司令员的部队已经抵达北京城下,兴许在这几天就要攻下北京了。司令员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们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十九章[目录引索] -------------------------------------------------------------------------------- 高明辉一愣,停下了脚步。“怎么?第二、四集团军已经打到北京了?这么快?!难道他们就没遇到抵抗吗?……老天!北京城里的鞑子狗皇帝就要被活捉了,我们这里却还没拿下小小的太原城!难怪司令员着急上火。” “你明白就好。这事司令员不说,你也别提。” 刘锦棠看了看身后,警卫员很识趣与俩人保持了几步距离,下雪天的,声音要是刻意压低一些,隔了这段距离,后面也听不清楚前面在说什么。 虽然明白如此,刘锦棠还是将声音压得更低:“你也知道,太原是司令员心里一根刺。一日没抓到老冤家官文,司令员这口怨气就一日难消。何况我们第三集团军兵强马壮,现在十万大军顿兵太原城外,而参与北伐的另外两个集团军已经打到了北京,司令员那么强的性子,他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忍一忍吧,有什么不满,还是先顺着司令员意思去说好了。” 高明辉很有同感点了点头。 李上将和邱上将的部队已经兵临京师,眼看就要打进北京城,活捉狗皇帝了,而西路的第三集团军现在却被太原挡住了去路,别说心高气傲的左上将一肚子不慢,就连他这个少将师长,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极为郁闷的。 高明辉回头望了望远方灰白世界中,看不见的太原城方向,眉头紧锁叹息道:“唉,谁叫咱们点背?娘的,现在清妖总共就六个师还有点战斗力,咱们这里就摊上四个,加上该死的官文煽动那些无知百姓与我为敌,城里清兵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我们俘虏政策改变了,抓到的俘虏全要千刀万剐,现在一个个跟他娘吃了鸦片般,顽抗到底,死不缴械。这太原又城高墙厚,非一般炮火所能摧毁,挖了几条地道,想将那些顽敌炸上西天,却又让敌人识破,几条地道全给破坏,若顾忌部队伤亡太大,一时三刻还真无法拿下该死的太原城。” “算了,客观理由还是别找了,考虑如何完成司令员要下达的命令吧。高师长您先进去,我在这里再等等人,算算时间其他几个师长也快到了。” 高明辉点头用力握了握刘锦棠伸过来的手,继续朝指挥所院落走去。 看着高明辉费力在雪地里蹒跚,刘锦棠望了一会儿,转身又朝村口走去。 自从接到电报,说是解放军第二、四集团军主力兵围北京后,左宗棠的脸色就比死人还要难看,这时候谁要是顶撞一下他,下场多半好不到哪里去。别人刘锦棠可以不心痛,他叔叔是万万不能不管的。 ※※※ 外面北风呼啸而过,厚厚的棉帘时不时被掀开一条缝,雪花穿过门帘,落在地上化成了水。 屋子很大,里面点了几个火盆,通红的火光将屋里照的通亮,一群穿着厚实羊皮棉袄的军人席地而坐。 这些军人在军队中,至少都是万人崇拜对象(一个师有一万二到一万五前人,作为这么多人最高指挥者,师长自然是全师官兵崇拜对象了),可现在他们却全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样的场景从下午高明辉第一个进入指挥所后,到现在一直延续下来。这么长的时间,只听到掀门帘走进来的脚步声、火盆里木炭燃爆发出的噼啪声,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天气太冷,这些将领大多是南方人,大雪纷飞日子以前极难见到,对这样气候适应性自然不比北方人强,有几个虽然穿得厚厚实实,却还是感冒咳嗽了。很难得,就连咳嗽最厉害的人,自从进入这个屋子里后,到现在也没咳嗽一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坐在他们面前太师椅上的左宗棠将他们给镇住了。 左宗棠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睑,面色很是难看。什么叫不怒自威?左宗棠现在的样子就是如此了。 军队中讲究的是集权,而不是什么“绝对民主”,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用在军队上真是再正确也没有了。 充满矛盾的是,作为全力争取给全中国带来自由、民主的解放军,他对服从上级领导却是要求格外严格的,甚至可以说到了森严地步。 特例当然有,但那种特例是你要能在突破上级指导时,扭转战局,或者取得更大的胜利,不管是战略还是战术,反之等待你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那种认为自己是半仙,我行我素不服从上级的人才,他不光在部队站不住脚,还会有身家性命之险。 冒冒失失发动六安战役的模范第三师师长胡英凡就是最好例子。 作为全军战斗力最为强悍的模范军,老子天下第一这是他们共同心声。以前光打胜仗,就是偶尔违反一下上面作战指示,上级也不过一笑置之,事后还说“要敢于打违反命令的胜仗”。可六安一役后,打了违反命令蠢仗的模范军受到通报批评,至于胡英凡,师长自然不再适合他,一纸通令,少将师长成了少尉排长,将官变成尉官,还连降这么多级,不光在解放军,恐怕世界军事史上不说绝后,至少也是空前的了。 还算好,虽然有六安之耻,李鸿章最后还是让第四集团军在第二集团军配合下活捉了,而他的淮军集团也被彻底消灭(虽然第二集团军认为,李鸿章集团被消灭,这是第二集团军为主,第四集团军为辅下取得的。如没有第二集团军动用主力,前堵中间拦腰一击,第四集团军那种乌龟爬速度是根本追不上李鸿章的。邱明指挥的第四集团军从上到下自然不会认同这种观点)。算是有个不好的开局,却换来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尾。如淮军从追击中溜掉,作为让淮军逃脱出去的始作俑者,胡英凡脑袋估计很难保下来了。 强调主观能动性的邱明那边,自作主张下场都如此不妙,左宗棠这里想要表现下自己更像“今亮”,那自然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苦果子在等待自己。 能当上高级将领,打仗的本事肯定是要有的,做人本领也不能太小,尤其是在左宗棠手下当将领,这可是天底下最苛刻的统帅了,这些师长、军长,不能不小心夹起尾巴做人。 “诸位……”沉默大半天的左宗棠挪了挪身子,终于开口了。听到司令员说话,下面坐着的将领们齐刷刷抬头望向左宗棠。左宗棠抬起眼睑,扫视着下面那些将领,声音虽然低沉,却显得平心静气,从容不迫,好象北京那边的胜仗一点都没对他造成影响——虽然大家都知道,左宗棠是最在乎到底是谁先拿下京师的。 “诸位,南京来电。我第二集团军自攻占保定府,先后攻下安肃、定兴、涿州、良乡,现以抵达京师城下。我第四集团军在占领天津后,击破清军英翰部,直下蓟州、密云,切断京师与关外联系。京师城内情报云,清廷大小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城破也就这两天之事。” 下面几个师长早从刘锦棠口里得知这个消息,现在听左宗棠说出来,大气也不敢透一下,静静等候想想中,左宗棠大发雷霆。 想想中倾盆大雨并没有出现,左宗棠脸上露出让几个师长觉得古怪得笑容,淡然道:“如此也好,既然京师方面危如累卵,清廷自然无法派出什么人解救太原城。刚好方便我等聚歼官文、英桂(山西巡抚)与此!……” “报告!”左宗棠话还没说完,厚实的门帘猛地被人掀开,一股凛冽的寒风刮了进来,火盆中火苗呼啦啦朝里面卷去。 集团军总部电台室主任满头大汗冲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个文件夹跑到左宗棠身前,匆忙敬过军礼:“司令员,南京方面十万急电!” 左宗棠眼皮子微微一跳,平淡道:“念。” 电台室主任打开文件夹,大声念道:“太原,马村,第三集团军总部左宗棠司令员:陕干伊斯兰新教首领马化龙在外国势力影响下,拒绝我政府提出和平谈判,解决民族之间矛盾,使我中华为统一多民族共同富裕之新中国,一意孤行于近日在兰州成立伪东干汗国,马化龙篡称自己为东干苏丹。此等分裂国家之行为,是所有中国人所不能允许,且竭力反对之。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为了国家之统一,疆域之完整,为了全国各民族沐浴在同一片蓝天下,为了我们不成为历史之罪人,现令你部组成讨逆远征军,远征军司令员由左宗棠上将担任,部队由骑兵军暨两到三个甲种步兵师组成,弹药补给优先保证。国家统一不可分割,乃全国人民共同心声,此事不可亵慢,望左司令员火速出兵,将伪东干汗国彻底剿灭,斩断外国势力妄图侵吞我国领土之魔手,不使其死灰复燃方为上策。解放军总部司令员杨沪生,总政委史秉誉……” 下面那些师长、军长一时傻了眼,他们过来是要听左司令员发布进攻太原命令的,可现在太原还没打下来,总部突然又来了新的任务。 第798章 消灭东干汗国,天晓得这个东干汗国是什么东西,他们只知道成立东干汗国的地方——兰州——这里在太原西部,可需要调集骑兵军和两到三个甲种师,这倒是明明白白的。 第三集团军由田文滨之骑兵军和五个甲种师组成,按照电报所言,一大半兵力要从第三集团军分离出去。还“火速出兵”,真要一夜间走了大半人马,这太原还如何攻打?前面费了老鼻子劲,部队伤亡不小,弹药消耗也极为巨大,现在突然发觉这城攻不下去了,前功尽弃的感觉是最让人难受的。 “哦?”左宗棠眼睛一亮,将电报接了过来。轻捋自己下巴处不算很长的胡须,上下仔细看着,看着看着,他那肥肥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抖动起来。 连傻瓜都能看出来左宗棠现在心情有多激动了。 “毅斋,你怎么看?”说着左宗棠将电报递给了坐在他身侧的刘锦棠。 用不着多看,刚才电台室主任念电报时,刘锦棠已经仔细听过了。 师长可以只考虑本师面对地形、敌人,而作为集团军参谋长,光了解这些显然是不够的。一个师,作战区域不过州府,军也不过省级(再大,部队兵员投入就显得太薄弱了),而集团军面对的将是一个地区,如中南地区、华北地区、和即将投入的西北地区。 勤奋好学的刘锦棠自从到了这个位置上,在左宗棠影响下,他对中国地理地势、各地武装也开始关注起来。正因为如此,现在左宗棠问他话,他才能回答。 “司令员,西北地区不是李司令员的第五集团军负责吗?成立伪东干汗国,剿灭这股分裂势力自然应该由第五集团军负责,总司令怎么会想着派我们集团军抽调主力到西北作战?这个……是否有些舍近求远?况乎我军正要拿下太原城,兵力一时也抽不下来。总之,我感觉这封电报大有问题。” “不奇怪,不奇怪。毅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左宗棠笑着站了起来,心情大为爽快解释道:“第五集团军?那是什么军队?不过是李世贤一样没什么本事的前太平军罢了。兵虽多(第五集团军足有三十万),却形如乌合之众,对付几个蟊贼还凑合,这种斩断外国势力,扬我国威军威的战斗,他们是打不了的。” “司令员高见。”刘松山在下面附和道。 拍领导马屁谁不乐意?高明辉紧跟在刘松山后面点头道:“正是,第五集团军都是些什么货色?那样的部队,我一个师就可以挑战他一个集团军,要不然总参谋长干嘛死活不肯到这个集团军去?让这样的部队去收复国土,那只能是丧我国威,灭我士气。只有在诸葛再世、睥睨天下的司令员领导下的我们第三集团军,才能打出国威,打出军威来!” 好长的一段话差点将高明辉噎死,幸好他是军人,肺活量不错,不然这么长话说下来,高明辉也不会面不改色心跳正常了(只有死人才面不改色心不跳)。 将别人踩在下面,体现出自己高大形象,这是左宗棠最开心的事情。何况高明辉说他是诸葛再世,这也让左宗棠极为受用,这样的话左宗棠自然愿意听。点头是用不着点头的,下面都是他的手下,他没必要在属下面前表露出自己喜欢听这种不痛不痒的废话。 “高师长用不着如此说别的集团军嘛。第五集团军差是差了点,不过让他们剿灭几个土匪,维持一下地方治安那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事关国势的战斗,这就万万不可不慎重了。” “司令员您的意思是说……我们马上组织远征军,打到兰州,消灭这个“东干汗国”去?” “既然杨司令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没有推脱之理。不光兰州,杨司令有言“斩断外国势力妄图侵吞我国领土之魔手,不使其死灰复燃”,如此我军还要打到甘肃新疆去。” 下面坐着的师长暗暗吐舌头,甘肃新疆在什么地方?那不就是汉朝的西域嘛!离中土十万八千里。唐朝有人云:西出阳关无故人。还有人云:春风不渡玉门关。由此可见甘肃新疆之偏远。 要打到甘肃新疆,这阳关、玉门关是肯定要抛在后面了。一想起那么长的路,还要跟外国军队打仗(这次可没有内线作战优势了),几个师长心里直打小鼓。 看看左宗棠,虽然他自己没说,可谁都看的出来,左宗棠对这场战争是多么期盼了。 “不过在组织远征军之前,我们必须拿下太原,彻底剿灭躲在城里那些清廷势力,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左宗棠脸上笑容很快就消失了,说到后面,简直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果然!”几个师长在下面暗叹道。左宗棠这个睚眦必报之人,早知道他不会放过官文的,现在“民族英雄”这个红帽子摆在眼前,他也非要先消灭了官文才肯走人。 “司令员,这几天老天总是下着大雪,我空军部队无法出动掩护部队攻城,是否攻城再延续几日?等天气转好,再攻不迟。这几天我们可以动员部队,告诉他们西进意义之所在,让部队也有些心里准备啊。”江政委在旁边劝说道。 作为第三集团军政委,江治华当的很痛苦。邱明个性够强吧?他和例任政委都搞不好关系,可跟邱明的政委比起来,军事政治完全一把抓的左宗棠更是让江治华觉得“岂有此理”。平日他可以不发话,今日决定大战,他不能不发表自己观点了。仓促作战,部队伤亡决不会少,伤亡大了这可是很伤元气的。左宗棠何许人也?杨首长自然不会找他左宗棠的麻烦,可自己这个政委,却没左宗棠那么大的面子。 “天气不好?天气不好,没有飞艇就不打仗了?”左宗棠很是不屑横了眼江治华。“下雪天又如何?诸位都是军人,总该听过李愬雪夜入蔡州吧?雨雪交加,天寒地冻,守军自然不会以为这种天气我军会攻城,放松警惕也属必然。兵者诡道矣,我军就打他个出其不意!” 高明辉在下面暗暗点头,这几天下雪,部队攻势几乎完全停歇下来,只有炮兵和城里炮兵时不时展开不太大的炮战,这样局面已经维持三天了,可以说,要是趁着大雪纷飞,突然发起总攻,肯定要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我意已决,远征军必须在攻下太原后组建。政委就用不着多说了,太原城内敌视我军财主不少,对这些与我为敌之人,用不着照顾,他们家产可以没收充为军费。要打甘肃新疆,到时候银子流水一般,没有军费这仗也不必打了。” 下面在坐师长各个佩服的五体投地。 搞了半天司令员不光想报仇,还看中了逃进太原府的那些财主,想要吞下他们银两,这司令员还真不是一般厉害啊! ※※※ 春节,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从除夕开始,城外村庄就传来爆竹声。虽然是战争年间,太原被围个水泄不通,可城里有钱人家也不少,年夜饭是要吃的(好是好不到哪里去了),爆竹也是要放的,虽然比平常年份放的少。 看着外面解放军阵地炸响的爆竹映红了半边天,城上那些守军极为羡慕。不过大过年的,既然解放军玩起了爆竹,自然不会与城里清军打仗——从除夕下午开始,时断时继的炮击就停顿下来。城外不开炮,城里守军也是不会浪费自己原本就不多的炮弹的。 大年初一,天渐渐亮了起来,鹅毛大雪还在飘落,响了整夜的爆竹声渐渐稀落下来——也许那些放爆竹的现在都进入梦想了。 高耸的城墙上,守军士兵缩着脖子,拢着手小跑着踱来踱去,时不时朝外面张望一眼,外面一片雪白,解放军士兵费了很大劲,挖出来的那些壕沟现在都让皑皑白雪淹没了。一些低矮的雪丘仿似一座座坟堆,也许这些雪丘本身就是坟墓,专门埋葬死在进攻太原城的士兵。 看着坟堆,城上守兵士气就低落几分。外面的解放军死了还有地方掩埋,他们要是死了,连个埋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听说解放军俘虏政策变了,恐怕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没有一兵一卒了。 在城上守兵眼里,外面那一座座坟堆,现在一根根钢铁制成的炮口缓缓伸了出去。 “各就各位……目标,正前方……爆破弹预备……开火!” 早上七点整,灰蒙蒙的天空下,随着一声大喝,轰隆声不绝于耳,无数发炮弹如同流星般朝太原城飞了过去。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二十章[目录引索] -------------------------------------------------------------------------------- “这位就是司令员您一直念叨的海军中尉罗雨辰。” 一身雪白海军军服的罗雨辰上前一步,充满敬意行过军礼,很是崇拜道:“首长您好,很荣幸再次见到您。” “呵呵,很高兴见到你,坐吧,请坐……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杨沪生坐下仔细打量侧身在自己旁边坐下的罗雨辰中尉。 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这是罗雨辰给杨沪生的第一印象。一张国字脸,宽阔的胸膛,肌肉将军服支撑开(杨沪生当军人这么多年了,除了大腿上有些肌肉,胸肌什么根本没有。),看起来至少比杨沪生要像一名军人了。 也许是海上旅程太长了,罗中尉脸显得比较黝黑——当然是和绝大多数中国人相比,他那种黑与解放军外籍兵团来自莫三鼻给的马库阿人比起来,简直白的不能再白了。 第799章 罗雨辰一脸尊敬回话道:“首长您忘了?一八六二年五月二十日,在温州瓯江码头,我们踏上到英吉利路途时,首长在码头专门给我们讲过话的。当时首长说中国未来现代化的海军就是从我们开始。那些话我们这些留学英吉利的学子没有一人忘记。” “嗯,是有这么回事。都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记得。”杨沪生脸上笑容十分灿烂。 这个罗雨辰就是杨沪生派出第一批到英国留学学习海军的人才。 自从解放区与英国结束战争状态后,在英国的这些留学人员从地下光明正大回到了地面上。一方面解放区与英国在香港进行全面正常化暨扩大贸易谈判,另外一方面,解放区的留学人员又到英国学习西方先进知识,这让自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先进、最文明的英国人对解放区大有好感。 和平演变并非二十世纪美国特产,实际上英国人很早就开始用和平演变来改造世界了。现在人家跑到自己家来,请求接受您的改造,这自然满足了英国人的虚荣心。当然,中国海军郑和号在大洋上给予英法两国打击,这也是让英国人很是尊敬中国海军人员。以一艘千吨战舰,能捣腾的英法两国海军舰队几个月不得安生,这样的事情可从来没有过。 至于前英国驻华公使卜鲁斯,因为他的不谨慎,造成大英帝国与一心想要跟英国保持友好关系的中国解放区发生刀戈相向这样不愉快的事情,他的官职自然无法保留,被招回国内述职。回国后也不知哪家报纸(十有八九是猎奇小报)掀露密闻般,捅出这个卜鲁斯收受了清廷官员(奕?)大笔贿赂,让英国人白白替清廷送死。 一家报纸当了头条,用不了多少时间其他报纸也会刊登出来,三人成虎,让你想辩驳也不知如何辩驳。几百年没打败仗的英国人现在正极为不爽,突然有了替罪羊,卜鲁斯就算想辩驳,也不会有人听他的了。 大批茶叶、丝绸通过香港(其他口岸也能出口,只是通过其他口岸出口,英国人少赚了一笔过关费)源源不断运送到英国,这些商品几乎是免费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英留学人员能登上英国军舰实习,并且在学成后,返回中国。 按照英国人想法,这些在英国留学的中国人吃了几年面包,喝了不少牛奶,他们自然不再保守愚昧,如回到中国,这些人将可以按照英国样子,改变远东帝国。就算没什么改变,人总是有感情的,多年交往下来,这些人对英国抱有好感也是肯定的事情,到时候影响远东帝国政局,让远东帝国在英、法、俄、普之间倾向英国,这也符合大英帝国利益。如此好事英国政府自然没有不同意之理。 留学英国的大多数海军将士利用这个机会从地下转到地上,以中国军人身份光明正大登上英国军舰实习,还有部分将士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告别英吉利,踏上归国旅途。 罗雨辰就是第一批归国海军留学人员之一。 别人因为身体原因,或者不适合海军,半途而废。罗雨辰却是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在军舰,而是一心专进鱼雷,不得不归国。 英国虽然是现在世界科技中心(解放区新东西不少,但底子毕竟不能跟英国相比,而且解放区科技发展有些畸形,为了战争胜利,一切以军事需要为先,除了卷烟、火柴、钢铁业、仪表业,其他工业很是薄弱),但想要在英国研究鱼雷这种武器,经费上就不是一个留学生所能承担的,加上让水雷变成鱼,可以自行朝敌方军舰奔去,这在现在大多数人看来,既显得无比荒谬,又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罗雨辰可以查到资料,除了水雷,其他方面等于零。这样的环境研究鱼雷,自然是困难重重。 与英国关系转变为不那么紧张后,杨沪生就在想让一部分留学人员归国。在杨沪生心目中,排在首位应该归国的,就是罗雨辰。 罗雨辰在英国没有研究鱼雷的条件,而回到中国,政府可以在人力、物力、财力上给予他一切帮助,而在科学技术上,畸形发展的军事科技,这也可以给罗雨辰提供最好的帮助。 对弱小的中国海军来说,鱼雷是缩小和先进海军强国之间差距最好武器——自然是导弹出来之前,至于依靠现在科学技术生产导弹,杨沪生对这没有抱一点幻想。 看着侧身坐在身侧的罗雨辰,杨沪生微笑道:“你们在英国留学还顺利吗?听参谋长说,你在英国为了研究鱼雷,搞的是倾家荡产,差点走投无路。如不是参谋长资助一笔经费,恐怕现在就要在英国街头流浪了。不知是否有此事?” 罗雨辰惭愧地低下头道:“报告首长,确有此事……当时职下一时头脑发热,钻了牛角尖,若不是参谋长当时可怜,恐怕职下早已埋骨异乡,坟头荒草都老高了。可惜职下辜负参谋长厚爱,都这么些年了,到现在还没有研究出这种……鱼雷来。” 杨沪生不以为然摆了摆手:“没关系,这种划时代的海战利器不是那么容易就研制出来的。况且你以前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各种学科教育,研究难度可想而知。不过你的想法没错,给水雷安装动力设施,让它能自己行走,歼敌舰于大洋之上,这不光可行,而且还是将来海战中起极为重要作用的利器。对鱼雷,我和你一样向往。我的观点是,不管多难,也不管多困难,我们要创造一切条件让咱们新中国成为第一个研制出鱼雷的国家!为此,罗中尉你可是要多努力喽!” 杨沪生用力挥了下手,加重自己的语气,表达自己对罗中尉工作的欣赏。 一同留学的那些学员,很多人在得知罗雨辰研究自走的水雷,纷纷嘲笑他是在异想天开,属于患了妄想症,水雷就那么大的个,你给他装什么东西让它自己游去?又有那么大空间安装动力设备吗? 按照这些见识了国外先进技术的留学生所想,船,能在水中不受风的限制,自由行驶,这完全靠的是蒸汽机。给水雷装个蒸汽机?水雷突突突冒着烟朝前冲去……就算水雷有那么大空间安装蒸汽机,并且圆滚滚的水雷不会翻个个,让烟囱头朝下载进水里,那么明显的目标,就算是没有月光的晚上,敌方军舰也能看到冒着烟冲过来的水雷,并且有足够时间躲避开。 冷嘲热讽听多了,罗雨辰虽然还在继续钻研他的鱼雷,可对鱼雷是否真的能研制出来,就算研制出来,是否能装备海军,他也是心里没什么底的。现在杨沪生将他的工作提到如此高地位,罗雨辰很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杨沪生支着下巴沉思会儿,说道:“有了鱼雷,我们可以制造出一批鱼雷快艇出来,让这些鱼雷快艇携带鱼雷攻击敌方大型军舰,不过就算拥有世界第一的鱼雷快艇编队,这样的海军也只能是近海防御性海军。真正发挥鱼雷作用的是潜艇……一艘潜艇携带二十来具鱼雷,从水下对敌方军舰、运输舰、商轮、货轮进行出其不意的打击,几艘潜艇可以组成一只狼群,这可是会让那些海军强国濒临危机最佳选择了。” 杨沪生脑海里出现他所知道二战中,邓尼茨指挥的狼群战术,那些携带了鱼雷的潜艇,让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颜面扫地,牵制了英国多少军舰,让英国海上力量付出多大牺牲! 当年要是郑和舰是艘潜艇,在大洋中四处游猎,按照现在技术,除非郑和舰触礁折损,不然英法就是纠集两国所有军舰,他们也无法将郑和舰击沉!哪怕告诉他们郑和舰所在方位,他们也拿它没办法。 研制鱼雷自然重要,不过研制具有实用价值的潜艇,这也是迫不及缓的事情。可惜的是,要制造能下潜几十米、上百米的潜艇,这需要优质合金钢,而现在这地球,不光中国,连英法两国也无法生产潜艇需要的钢材。美国、普鲁士?先不说现在这两国并不处在世界列强前排位置,统一问题与内战也让这俩个国家没法将注意力投入到钢铁深加工上。 杨沪生灵魂一出窍,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鱼雷快艇,什么潜艇,别人反正听不明白,还无所谓,而旁边听着的罗雨辰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首长高见!不过……职下在归国路途上,听说英国人罗伯特。怀特黑德于前年研制出首长所言“鱼雷”,据说他研制出的鱼雷航程不足千米,航速只有六节,如此短距离,速度又如此缓慢,若装于主力军舰之上,等进入射程,恐军舰早让对方轰沉。倒是研制出专门携带鱼雷之快艇,目标小,速度快,以之字航线逼近对方,在合适地点释放鱼雷,庞大之战舰未必容易轻易逃脱。至于潜艇……” 罗雨辰沉吟半晌,说不下去了。 这也难怪,他虽然在英国待了不少日子,可潜艇这东西虽然早已有人尝试过制造,但总显得前卫的有些太离谱。罗雨辰只知道制造潜艇是可行的,至于这潜艇携带上鱼雷会有什么效果,这却是他不敢枉自揣测的。只是他明白,如潜艇真能发射鱼雷,对被攻击方而言,这等于光天化日之下,突然被隐形人打了击闷棍。如若不死,四处张望,人家是隐形的,你张望也是白张望。 可让潜艇携带鱼雷攻击,这可是比鱼雷、鱼雷快艇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罗雨辰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一想。 在研制鱼雷之余,罗雨辰也考虑过真要研制出这种武器来,如何使用他们(合理的幻想延伸)。当知道英国人罗伯特。怀特黑德研制出鱼雷,这让罗雨辰很是失望好一阵子。 其实不光怀特黑德制造出鱼雷,罗雨辰不知道,几乎是怀特黑德研制出鱼雷同时,俄罗斯人亚历山德罗夫斯基也研制出类似武器。 第800章 他要知道,恐怕更沮丧了。 “什么?英国人已经研制出潜艇了?”杨沪生惊讶地问道。 鱼雷用在什么地方最合适,这个用不着现在人告诉他,杨沪生自己就知道。让杨沪生失望的是,他没想到鱼雷这么早就出现了,而且还是英国人先研制出来的,这让杨沪生很觉得脸上挂不住。 作为民族主义者,杨沪生自然应该为中国古老的文明所自豪。指南针是黄帝发明的,造纸是蔡伦发明的,火药是炼丹士葛洪发明的(炼丹士是炼丹士,至于葛洪,虽然他也是炼丹士,但火药却跟他没什么关系,至少历史上没有记载过葛洪与火药有什么联系,这完全是杨沪生张冠李戴了。葛洪是东晋炼丹士,可最早记载火药的是唐宪宗元和三年问世的《铅汞甲庚至宝集成》,这和葛洪所在年代晚了几百年。),活字印刷术是毕升发明的,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够经典吧?可中国的孙子比他早了两千多年就完成了《孙子兵法》这个兵家经典著作。 当然,自明朝开始,在科学和发明上,中国是落后西方了,不过综合实力而言,还是中国占优。而自己回到这个年代后,又将势头扭转了过来,如飞艇,这东西法国人先制造出来的,而自己将它第一个应用于军事上,结果让第一个制造出飞艇的法国人在飞艇上吃了大亏。 按照杨沪生希望的,鱼雷、飞机、无畏舰、航空母舰、坦克(如果中国先研制出来,自然不能叫坦克,而是要叫其他名称了。)、潜艇(当然是实用的,而不是那种原始的、实验性质的潜艇。)……这种改变战争轨迹的武器装备都应该最先在中国问世,而且应该走在世界最前面,说句俗的,那叫“引领世界先进潮流”。 听李雪龙说自己的留学生有研制鱼雷的人才,杨沪生很是兴奋一阵子。鱼雷这东西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可也不简单,自己军事研究院人才不少,可这些人主要都集中在简单的枪炮研制上面,海军兵器人才实在少的可怜,何况就是有,也没众多资料可以用来查阅。老牌帝国英吉利自然不同,那边有大量科技书籍可以翻阅,杨沪生以为罗雨辰可以抢先在别人之前,将鱼雷研制出来。这样才叫做心想事成——回到这个时代,杨沪生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想了却没有办到的。 可是很遗憾,罗雨辰却告诉他,一个叫罗伯特。怀特黑德的英国人已经在前年研制出鱼雷了。兴高采烈的人给人当头打了一击闷棍这是什么滋味?杨沪生现在就切实感觉到这种滋味了,从云层上突然摔下来,这种感觉可实在不好受。 杨沪生没有掩饰脸上失望表情,罗雨辰自然从首长脸上看出自己刚才说的话,让首长多么失望了。 “正是,我是从船上奥地利海军军官口里得知的。当然,这名军官是在吹牛时候说出这件事情,据此人介绍,当时实验时,他也在现场,这种鱼雷不光射程近,只有六百多码,速度也很慢,不到六节。除非敌人停着不动让你打,不然这种鱼雷是根本没有什么实战价值的。” “谁说鱼雷没有实战价值的?这个奥地利海军军官不是合格的军人,他没有眼光——洞见未来的眼光。”杨沪生摇着头不以为然说道。 杨沪生正说着,外面传来有力的脚步声。 “报告!” “进来。” “首长,要是没什么事情,职下先告退。” 见一名佩带上校军衔的陆军军官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带罗雨辰过来的海军司令黄翼升递给罗雨辰和沈葆桢一个眼色,站起来抱拳欲先行避开。 不管以前在淮军还是现在在解放军黄翼升都是高级将领,他很明白什么是自己应该了解的,什么是自己用不着了解的。现在明摆着陆军有事情要找司令员,他这个海军司令还是不要搀和进来比较好。 “且慢……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这里用不着回避,何况我等下还有事情要与你们说。张主任,是否京师方向来电报了?” 黄翼升三人给杨沪生一留,只能原地站在那儿,看着张主任。 “不是京师,是太原。” “太原?……左宗棠不是要跟官文打持久战吗?他那里这么快就有消息了?还是我要第三集团军主力转到河西去,这个左季高要跟我讨价还价?” “是,第三集团军来电,左司令员以为欲清除东干之乱,山西必先稳固,为此第三集团军于大年初一发起总攻,经两天激战,至大年初三,战斗结束,我军全歼守敌十二万。毙关保以下清军两万,俘鲍超、福兴、马复震以下清军十万有余,困守太原城内的清直隶总督官文、山西巡抚英桂自杀……” “哦?官文自杀了?呵呵,左季高恐怕现在脸上颜色不大好看了。” 一想起来小心眼的左宗棠常常一副要吃官文肉喝官文血的样子,杨沪生就可以想象没有亲手抓住官文,好好羞辱一番这个老冤家的左宗棠,现在那张胖脸肯定可以跟张飞比较一下色彩了。 黄翼升和左宗棠有过几次交往,了解这个“天才”当年是如何受辱于官文的,并且对官文怀有多大仇恨。至于沈葆桢,左宗棠的目中无人他可是很好的领教过了,不然也不会有讽刺“今亮”一说。杨沪生一说左季高脸色不好看,俩人露出会心一笑。 杨沪生在这里讨论左季高脸上是什么颜色,这让张主任有些无法接话。一个是三军总司令,解放军的缔造者,一个是一方诸侯,十万大军的统帅。这俩个角色都不是他一个小小上校可以旺自评价的。 张主任有些尴尬地翻了翻电文,略显吞吐道:“这个……电文中好象并没有不满在里面。” “没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 杨沪生打了个哈哈,这让张主任很是松了一口气。 伴君如伴虎,杨沪生虽然认为自己不是老虎,可这只是他自己如此认为,至于其他人是如何想的,这他可根本不知道。 “继续吧,左司令员还有什么说的?” 张主任瞥了眼站在旁边的黄翼升三人,见杨沪生一脸无所谓,继续道:“左司令员以为太原战役虽然结束,只是第三集团军在战斗中伤亡不小,需要一段时间休整,加之河西作战主要靠的是骑兵,他以为最好等秋天马肥草长之时,再大军西进。第三集团军现在以扫荡山西、陕西境内残敌为要。” “秋天?”杨沪生眉头皱了起来。 前两天他刚刚和美国驻华商务办乐维斯会面过,据乐维斯所言,美国内战已经结束,南方邦联军统帅罗伯特。李率领他那抵抗到最后的南方军放下武器投降了。而据普鲁士驻华军事武官冯。斯波纳克中校介绍,普奥战争只打了短短的七周,就以一纸《布拉格和约》而结束。战争的胜利者自然是普鲁士,按照和约,梅恩河北岸的所有德意志邦国都加入以普鲁士为首德北德意志联邦,而梅恩河以南德德意志邦国则统一为南德意志联邦,奥地利不再有权参与德意志德事务。可以说,一场普奥战争,宣布了普鲁士成为主宰中欧地区德国家。 美国内战结束了,普鲁士与奥地利的战争也结束了,未来中国在世界上最强大的竞争对手(日本?远东中国崛起了,日本根本没有一丝机会成为强国。何况杨沪生正在酝酿将日本彻底打入地狱的计划。)先后结束战争,转到发展经济道路上,而左宗棠却在说要等到年底再调动大军西进…… “张主任,给左季高回电。武帝出兵反击匈奴之河南、漠南之战、河西之战、漠北之战是在几月?况荡平西北动乱,令我疆土不至分崩离析是我中华男儿之本分。今俄罗斯虎视我甘肃新疆,甘肃一日不平,西域一日不归。望季高兄以统一大业为重,早日出兵平定西域,不使霍票姚专美于前。” 一般山野农夫不知道霍票姚是谁,左宗棠何许人也?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霍“票姚”。 票姚(也写作嫖姚),行动勇猛敏捷的样子。汉朝设置了票姚校尉,而在这个职位上最有名的就是后来的骠骑大将军、冠军侯霍去病了。 霍去病为人勇敢、热诚、机智、精力充沛、行动敏捷,自汉朝以后,人们常用霍票姚(嫖姚)来歌颂勇于作战的英雄,在历代文学家诗歌文词中,出现“霍票姚”或者“霍嫖姚”的词句也是相当多(如李白《塞下曲》中有云: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杨沪生这里提到霍票姚,自然是拿左宗棠这个“今亮”比做汉朝的冠军侯霍去病了,如此一顶高帽子,以爱国者自居的左宗棠自然没有却之不受之理。 去年年底李鸿章的淮军系统被解决了,今年春节还没过完,山西的清廷新军系统又被彻底消灭,北京城周围清军还有二十来万,加之东北、蒙古的清军,清廷还有军队四十万。可这四十万都是什么军队?不过是些拿着冷兵器,只会吆喝不会拼杀的绣花枕头八旗、绿营兵而已,而且清军中吃空饷情况还很严重,说是四十万,实际上恐怕连三十万都没有。 虽说战略上要蔑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对手,可这些跟土匪流寇差不多的军队与到如同虎狼之师的解放军,这还需要杨沪生再操心,那他也实在管的太宽了,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操心呢! “沈部长,你们船舶部到七零年一共能制造多少艘战舰?” 张主任出去后,杨沪生招呼三人坐下,很是关切地询问沈葆桢。 沈葆桢欠身小心回道:“现如今能制造主席要求之千吨以上蒸汽兵船,只有马尾造船厂。 第801章 宁波船厂正在建造,上海黄浦船厂只在草创中,至于南京、芜湖、安庆、九江各造船厂,这些只能建造百吨上下兵船,用于江河作战还成,出洋是万万不可的。倾马尾船厂所能,至七零年,最多建造千吨以上蒸汽兵船八只。” “八艘?” 杨沪生原本已经明白马尾船厂不会制造出太多军舰,可听了沈葆桢所言,还是极为失望。 按照沈葆桢所言,以中国自己能力,到一八七零年,中国海军也只能拥有与郑和同级的军舰十二艘(加上前面建造的四艘军舰),这个数字显然不能让杨沪生满意。 可不满意又能怎么办? 对中国而言,现代化的钢铁、机械、造船、化学、仪表工业根本是一片空白,这都需要在平地上发展起来,而战争还在进行,军费粮饷如同流水一般,政府等于在负债维持,根本没有太多经费用来发展工业,哪怕是自诩世界第一富的中国,对待金钱,现在也是能抠就抠,能省就省。杨沪生现在明白为什么清朝在平定太平天国后,虽然和日本同时起步,可清朝的洋务运动却举步为艰。除了思想僵化,很大一个问题,恐怕还在政府手里没银子,无法按照自己意愿发展经济——要是再加上几个拖后腿的,这洋务运动更是进行不下去了。 “这点船怕是成不了什么事。”杨沪生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对站在门口的卫兵道:“叫外交部章部长过来。” 黄翼升以前在清军中时,见识过清军水师,那都什么船只?无外水艍船、赶缯船、红单船等,最长的也不过三十来米,那些前膛火炮,十门顶不了郑和舰上一门后膛炮——就是让他们轰,他们也打不穿郑和舰的铁甲。而郑和舰上一发炮弹,就能让不管是水艍船还是赶缯船或者是红单船,成为漂在水面烂木片! 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对黄翼升而言,拥有十二艘这种千吨以上蒸汽战舰,这已经跟做梦一样了。这种军舰可比出不了江的那种移动炮台厉害多了,一艘郑和舰能捣腾的英法联军海军鸡飞狗跳,当时要是有十二艘,那会是什么场面?可杨沪生居然说十二艘成不了什么事!黄翼升手心开始冒汗,很是紧张看着杨沪生。 “罗中尉……” “到!”罗雨辰利索地挺雄站了起来。 “罗中尉,我打算让你到马尾去,到沈部长手下办事。”杨沪生示意罗雨辰坐下,继续道:“不管那个叫什么名字的英国人制造还是没制造出鱼雷,我们自己是一定要研制出能够大射程、高速度的鱼雷来。六百码怎么够?再加一个零也不算多。至于六节航速,这简直太慢了,至少要达到三十节以上这才算有点战斗力,要是能达到三十五到六十节那就更佳了……现在的技术好象有些异想天开。” 说了半天杨沪生这才发觉自己以未来鱼雷数据来要求十九世纪了。不错,二十世纪末,鱼雷航程在数千到数万米,航速在三十五节到六十节算是很正常,可十九世纪能火箭助飞鱼雷、蒸汽燃气鱼雷、蒸气轮机鱼雷、电动力鱼雷吗?蒸汽燃气鱼雷或许还有可能,其他还是免谈吧,免得将可怜的罗雨辰说的晕头转向,最后什么也搞不出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研制出鱼雷就是好事情,那个英国人不是制造出鱼雷来了吗?想办法要么将他挖到中国来,要么问他买几条他所制造的鱼雷,在别人基础上,继续发展下去,制造出能够应用于实战的鱼雷来!” 首长如此看中鱼雷,这自然让罗雨辰很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如此沉重的担子搁到他肩上,罗雨辰心可就有些虚了。“这个……是否有这么个人也不一定,就是有,他要不肯过来,也不肯卖给我们鱼雷,怎么办?” “真要不愿意,我自然还有办法,总归让你有方向就是。”杨沪生狡诈地笑了笑。 罗伯特。怀特黑德真要如同罗雨辰所说那样,照杨沪生想法,他真会动用特种部队将这个英国人绑架到中国来。反正为了中国强大,他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手段有那么些……卑鄙下流。 “主席,您找我?” 罗雨辰被带下去休息还没多少时间,章德淳推开房门站在门口。 杨沪生笑着招手道:“进来坐吧……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船舶部沈部长,这位是海军黄司令员,而这位就是常常替我背黑锅的外交部章部长。” 章德淳连忙和沈葆桢与黄翼升打招呼。沈葆桢他是见过的,不过章德淳主要在香港活动,而沈葆桢一年四季主要在福州,俩人只有一面之缘,至于黄翼升,在今天之前,俩人还从来没有见过。 “章部长,我这次叫你过来是问你与蒲安臣谈的如何了……两国建交和贸易方面事宜用不着汇报了,这些你跟议长说就是,我想了解的是蒲安臣提起到的那些军舰。” 沈葆桢和黄翼升一怔,同时了解到杨沪生的想法。 杨沪生刚才说过自己建造军舰太少,现在又问外交部长那些美国军舰,这自然是有意向要购买大批军舰了。只是让俩人不明白的是,杨沪生要那么多军舰干什么?有着强大海军的英法自从战败后,在经济贸易上和新中国签订了新的协议,双方算是握手言好了,这时候买这么多军舰,难道就为了用军舰装点门面吗? 章德淳一愣,思索半晌道:“美国现在有大批军舰需要出售,按蒲安臣所言,内战结束后,美国政府取消了有两艘正在建的四千吨wampanoag级巡洋舰订单,现在船厂正在寻找是否有其他国家愿意购买。这两艘巡洋舰拥有四千一百匹马力,航速为十七节,装备三门五点三英寸后装炮,十门九英寸前装炮,两门二十四磅榴弹炮,每艘订价为二十万两白银,如需要,今年到明年就可以交货。另外,还有三艘未竣工的java级巡洋舰,这也是四千吨级远洋巡洋舰,只是航速略慢,只有十三节。如全部购买,蒲安臣很乐意在订购经费上帮我们争取一下,不过五艘军舰至少也需要九十万两白银。” “九十万两白银?”沈葆桢惊叫道。 自然不是觉得这些军舰太贵了,让沈葆桢惊叹的是,他觉得这种四千吨的战舰实在是便宜的……可以说是跳楼大甩卖了。 五艘四千吨级军舰一共九十万,平均下来每艘军舰不到二十万,而马尾造船厂制造的千吨军舰,每艘也要二十万!就这还精打细算,能省就省。 这样的价格,真让沈葆桢汗颜不已。 接着杨沪生皱着眉头甩出一句让沈葆桢有种要晕厥的话。 “太贵了!再减二十万!” “七十万?!主席,这可是远洋大兵船啊。” “沈部长你不懂,这些军舰都是木壳军舰,就七十万买,我还觉得贵了。如果是四千吨的铁甲巡洋舰,一艘七十万我也愿意买!何况就这军舰,上面还装备前装炮,现在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是前装的,自然是垃圾。需要换成后膛火炮。” 章德淳小心问道:“主席,您真的认为我们有必要购买这些军舰吗?” 无怪乎章德淳会如此一问,蒲安臣一副为中国考虑,说是中国现在海军实力极为虚弱,而对中国抱有十分好感的美国很愿意帮助中国建造一支强大的海军。美国现在有大批军舰可以出售给中国,价格也相当优惠,只要中国需要,他蒲安臣很乐意帮助中国购买一批美国造军舰。 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蒲安臣的“好心”自然也没那么简单。 史秉誉就蒲安臣的表态说过,美国人之所以愿意卖大批军舰给中国,这是因为美国内战已经结束,在邦联海军投降后,联邦海军失去了敌手后,已经没必要再保留大规模海军舰队,倒不如将大批没用的军舰卖掉,换些钱来纠正因为战争而畸形发展的经济。而战争还没结束却又传说中拥有大量银子的中国,自然是美国林肯总统眼中最大的冤大头。 中国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吗?现在英法两国和中国已经结束战争状态,在外交、经济上面达成谅解备忘录,中国自己的内战也进入到收尾阶段,何况对付清廷,根本用不着多么强大的海军,光现在这四艘巡洋舰加上一批浅水炮舰,足以将清廷水师打的望风而逃。 战争进入尾声,而新中国经济的发展提上了日程,百废待举的中国现在需要的不是一支世界称霸的海军,而是如何恢复并且发展经济,建设一个高度工业化的国家。战争将经济已经打到崩溃边缘,这时候有一分银子也要攥着看看可以投入到什么最适合它的地方去,又哪来那么多闲钱购买美国军舰? 建造一支防御性海军是用不着远洋巡洋舰的,况且在海洋称霸的是英国,而不是美国,现在的美国海军不是一百年后的美国海军,他的军舰可没大英帝国海军军舰好使。而且这些还是风帆战舰,不过装了蒸汽机,可以蒸汽风帆混合实用而已。 看似老实,专门为别人着想的美国佬,实际上也是狡猾狡猾得。 去过美国,在海军建设上有自己独特见解的史秉誉既然如此讲了,章德淳自然没有接蒲安臣抛过来绣球之理。 现在杨沪生突然露出要购买这些军舰,章德淳脑袋要是不混乱才怪了。 章德淳摇摇头,道:“七十万购买五艘远洋巡洋舰,恐怕太便宜,美国人未必肯答应。若是八十万,也许蒲安臣会考虑考虑。” “章部长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正常时候,别说七十万,就是八十万、九十万,这价格也是极为便宜的。 第802章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杨沪生给章德淳抛出一个问题,等了片刻,章德淳还没回过味来,杨沪生已经解释道:“美国内战一结束,不光没建好的,就是他那已经服役的大批军舰也成了废物。这些军舰美国军队根本就不需要,如果不卖,只能烂在船坞里,资本家是一个子也别想赚到。” “所以蒲安臣才急切需要给这些船寻找买主,好将它们抛出?” “正是如此,可现在世界上有钱买军舰的,又有几个国家?法国、英国是有那个实力的,可这俩个国家又怎么可能看中美国货?他们自己造船厂制造的军舰都在寻找买家。普鲁士吗?普鲁士现在最重要的是迎接陆地上法国和俄罗斯的挑战,而不是在大洋上和英国争雄,再过五十年,普鲁士也许才会考虑如何与英国在大洋上抗衡,但决不会是现在。” 当然,用不着再过五十年,德国就会考虑建造一支足以和大英帝国海军抗衡的海上力量,只是现在德国前身普鲁士还没那么远的目光。至于杨沪生,他也不想解释自己如何知道普鲁士或者德意志是如何转变思路的。 “还有俄罗斯、奥地利、土耳其。这些国家也不会购买美国军舰吗?” “黄司令大有长进啊!居然知道这么多国家。”杨沪生看着黄翼升笑道,说的话让黄翼升脸上一阵发烧。 “不光这些国家,其他还有墨西哥、智利、丹麦什么的。不过海军是要有假想敌的。建造一支什么样的海军,规模如何,这都有讲究。这些国家拥有一定规模海军,购买一两艘也许可能,可要是一次性购买大批美国军舰,这显然不现实。” “章部长,美国不是不光有远洋巡洋舰,还有一批一千两百吨的炮舰和七百吨蒸汽炮舰正在抛售吗?你跟蒲安臣谈谈,这些垃圾,咱们中国可以帮他美国消化一部分,但在价钱方面,必须给予我们极大优惠。底线是一百万两白银,五艘远洋巡洋舰,八到十艘具有远洋能力的炮舰,最后交船日期必须在一八六九年之前。当然,在此基础上,能买来越多可以远涉重洋的军舰,自然更佳。只要签订协议,我们马上招集大批海军人员到美国培训。如果蒲安臣觉得价钱太少,我们就一艘也不要。” “主席,这些军舰我们是否志在必得?” “你说呢?……自然是能买就买,不能买咱们也没什么好失落的,反正要买的话,价格你必须给我砍下来就是。” ※※※ “司令员,我们是否要在七零年后和别国打一场海战?” 懵头懵脑的章德淳走后,见沈葆桢也离开会议室,而自己却被留了下来。黄翼升小心询问。 “叫参谋长和作战部长过来。” 说完,杨沪生沉吟半晌,抬头看着黄翼升道:“你说呢?” “北边的俄罗斯?” 现在摆在眼前的敌人自然是俄罗斯,俄罗斯不光窃据甘肃新疆,他的魔手还伸到黑龙江。以惯性思维来考虑,海军的假想敌自然应该是俄罗斯了。 让黄翼升觉得有点晕的是,自从成为海军司令,他了解了不少外面事务——解放军高级将领,自然不能固步自封。俄罗斯在远东根本没有什么海军实力,从欧洲部分调集舰队过来?俄罗斯的海军自从克里木战争后就一蹶不振,况且中俄之间决定胜负的是在陆上,而不是大洋,海军胜利与战争结果没什么必然关系。哪怕预防万一,司令员也应该加强陆军各集团军炮兵实力,而不是海军。 杨沪生摇头道:“自然不是俄罗斯,还是等参谋长和作战部长来再说吧。” 虽然极为好奇,黄翼升也必须等待。所幸没多少时间,刚从第五集团军回来的总参谋长李雪龙和作战部部长伍家铭就走了进来。 杨沪生让几人坐下,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抽出几份文件,递到几人面前。 “各位,这是国外情报部收集的几份情报,请大家先过目。” 三人面前文件一样,并且很简短,不过扫一眼就能看完。 看完情报,三人同时抬头看着杨沪生,异口同声道:“……琉球?” “不错,正是有关琉球。”杨沪生肯定点点头。 “不知大家是否知道?自明朝洪武五年,也就是西元一三七二年开始,琉球就向中国进贡,近五百年来,一直都未中断。现在我们已经成了主宰中国的新政府,去年琉球还派出使者,到南京来进贡。可以说,琉球一直是我们中国藩属,他是受到中国保护的!明朝保护他,清朝保护他,难道轮到我们就要将琉球丢弃不管吗?” 黄翼升摇头道:“不成,这可是要让后人指着脊梁骨,大骂的。” “自然如此,作为一名中国人,又如何可以将祖先置下基业丢弃不管?可是你们也看到了,这个日本,居然将手插到琉球,想要将中国藩属,变成他的领土。今天日本天皇可以说琉球是日本领土,也许明天他就要说台湾是属于日本的了。大家都是大汉热血儿郎,难道你们允许一个小小的日本居然敢窃取我堂堂上国疆域么?!” 国与国之间什么都好谈判,惟独领土问题最为敏感,这可是万万不能让步的,一让步,你就成了汉奸。解放军在前面战争中刚将不可一世的英法联军击败于陆地,现在气势正盛,这时候杨沪生将琉球问题抛出来,这些军人自然不会想到还有其他方式可以解决争端。 “打他娘的!岂能让倭寇犯我大汉!” “日本天皇算什么鸟玩意?不过一东夷小丑。只要动动手指头,我就能将他从世界上抹去!” “明时东南就有倭寇之患,万历年间,倭寇又侵犯朝鲜,我中华出兵朝鲜,将倭寇打的落花流水。没成想倭寇居然贼心不死,见我中国内有战乱,竟然染指我之疆土,欺我中华无人耶?” 胜利之师豪气自然是要冲天的,对日本,三人也不会十分看重。 可杨沪生不能不重视日本,虽然说起来,他常常在日本前面再加一个“小”字。但真要说起来,他不光在战术上重视日本,在战略上同样没有藐视日本。 重视归重视,可与日本在短期内打上一仗,这却万万不能更改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打上一场预防性战争,让日本人在百年内不敢对中国有任何想法,甚至以后一提起中国,畏惧之心就油然而起。 神宗关于中日在朝战争的诏书,杨沪生是拜读过,虽然史书对这个让大明王朝走向灭亡的皇帝评价极为差劲,可神宗关于日本的说法,却让杨沪生引为知己。 “……属者东夷小丑平秀吉,猥以下隶,敢发难端……(朝鲜)君臣逋亡,人民离散,弛章告急,请兵往援。朕念朝鲜称臣世顺,适遭困厄,岂宜坐观!若使弱者不扶,谁其怀德;强者逃罚,谁其畏威!况东方乃肩背之藩,则此贼亦门庭之寇,遏阻定乱,在予一人。于是少命偏师,第加薄伐。平壤一战,已虢骄魂。而贼负固多端,阳顺阴逆,本求伺影,故作乞怜。册使未还,凶威复煽。朕洞知狡状,独断于心,乃发郡国羽林之才,无吝金钱勇爵之赏,必尽卉服,用澄海波……于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无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公平的说,明朝皇帝虽然从朱元璋开始,个个都不怎么样,可明朝皇帝却没有一个如同其他朝代皇帝一般,跟塞外游牧民族签订过丧权辱国条约。 土木之变,明朝五十万精锐之师一朝覆没,御驾亲征的英宗本人也当了俘虏。 世间还有比皇帝更值钱的货物吗?将明朝皇帝抓在手中,觉得奇货可居的也先又想要北京,又想要万万之数银两,可英宗被俘,北京又立了景帝,于谦又说“社稷为重,君为轻”,这个奇货一点好处也没换来,成了“空质”。 靖康之变后,金国若是将徽、钦二帝折价卖给宋高宗,估计高宗也不会赎回的。 只是明朝在土木之变后,以十万老弱病残之师,守住北京,而无南迁。而宋高宗从南京应天府(不是江苏省会南京,而是现在河南商丘)先是逃到扬州,完颜宗翰派五六千骑兵奔袭扬州,高宗一听金兵来了,又跑到杭州。到了夏天,见兀术(完颜宗弼)统率金兵突破长江防线,占领了建康(这个才是现在的江苏省会南京市),朝临安(杭州)奔了过来。高宗连忙从临安逃到越州(绍兴),接着又跑到明州(宁波)。宁波也不安全,胆小如鼠的高宗坐船渡海逃到昌国(今浙江定海),最后跑到温州。一路南逃,与明朝皇帝相比,宋高宗的表现实在让人佩服。 明朝末代皇帝,思宗朱由检(年号崇祯),内有叛乱,外有外患,清兵数次跨过长城,深入内地,甚至打到北京城下,而思宗从来没有想过用银子和土地让清兵不再威胁北京,或者干脆南迁都城到南京去(南京原本就是陪都,战事不利将国都迁移到南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最后在李自成率领的农民军打进北京时,崇祯干脆吊死于煤山。 如果明朝能一直延续到鸦片战争,恐怕英国军队就是占领了天津,甚至打到北京城下,城里的皇帝也不会想到签订一份《南京条约》。 一个是自己祖先留下来疆域,一个虽然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可除了龙兴之地、祖宗基业,其他都是可以割舍的。 只要坐上领袖位置,谁都想流芳百世,而不想遗臭万年。杨沪生虽然很“谦虚”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可在潜意识中,他希望自己死后别人能将他和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排在一起。 第803章 内战不过是改朝换代,只有取得外战辉煌胜利,这才能树立自己历史上崇高的地位。 非正义战争?这根本算不了什么,要知道,理由总是有大把的,只要找到合适理由,并且取得战争胜利,非正义也变成正义了。历史是胜利者所书写的,人们只会对失败者同情,却决不会指责胜利者。 “司令员,让我们海军运送陆战师登陆琉球,彻底歼灭那边的倭寇!”黄翼升激昂表态。 “暂时还不成。”杨沪生摇着头,将文件拣了起来,指着上面说道:“没看到么?琉球国王现在脚踩两条船,不光对我们进贡,他还对日本进贡,靠这个理由,出兵琉球,道理上我们站不住脚。何况陆战师和海军主力现在正配合二、四集团军攻打北京,现在从战场上撤下来,进行战争准备,实在太仓促了。” 这些高级将领可以考虑以战争解决一切问题,杨沪生还要考虑参议院,毕竟是外战,这必须要经过参议院批准才能打。国内战争还没结束,北疆还有俄罗斯威胁到新生的中国,这时候突然提出要打日本,参议院那些一门心思想赚钞票的商人未必能很快批准开战的。 对参议院,杨沪生还要做大量工作,威逼利诱他们需要不少时间。而且现在日本虽然很乱,可还没乱到足以让中国轻易获胜地步。 “司令员以为何时合适?” 杨沪生走到全国地图面前,环抱双臂看着地图。 三个高级将领不由得走到杨沪生面前,随着杨沪生目光看着地图。 看了半晌,杨沪生手指着地图,道:“现在西北、东北、蒙古还未统一。俄罗斯魔手又伸进我们家门来,我之意图,先平定国内,与俄罗斯就两国边境线展开旷日持久谈判,集中全力发展海军,在五年内先打一场对日战争!” 杨沪生在日本四岛上重重拍了一掌,转身对三人继续道:“等彻底让日本绝了窥视我领土之心后,以主力陆军发起收复俄罗斯占领我国领土之战。让我中华上国从此以巨人姿态屹立在世界东方!”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二十一章[目录引索] -------------------------------------------------------------------------------- 时间很快进入到一八七零年。 北京夏天屋外的炎热,是南方人所无法想象的。松软的土道上,烈日蒸发出的干燥的热气,让行人以为自己置身沙漠。而干燥的空气让习惯了南方潮湿天气的人们嘴唇干裂,鼻血长流。 众多的苍蝇如同成群的轰炸机围在人们身边,进行声音疲劳轰炸。现在这社会还没有轰炸机,但如果这些人能想象到未来会出现这种战争武器,他们现在就在饱受这种武器划过天空的噪音。 工地上叮当作响的锤声让人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问题,而现在这些参议员必须在如此环境中仔细听着台上会议主持者进行汇报,然后在思考后将自己的意见表达出去。这显然不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 大清王朝退出了历史舞台。所谓的皇帝、太后很荣幸作为压迫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刽子手进了监狱。在监狱里当然不会再有宫女、太监伺候他们了。至于王公大臣,除了在北京被攻陷之前,主动投靠新中国的,其他人只要法庭认为有罪的,现在在监狱里陪伴他们的“主子”,至于查不出有什么问题的,当官显然不合适,这些曾经的人上人,现在必须靠拉人力车或者拣垃圾艰难过日子。家产?他们的家产已经作为剥削阶级血腥资产被没收了。 南方参议院里的那些议员对这些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加上没收的资产主要都投入到基础建设和扩大工业,对这些议员代表的资产阶级来说,属于好事情,他们自然没有反对之理。如不是杨沪生、史秉誉不想给自己在历史上留下“刽子手”的美誉,这些心贪无比的参议员甚至想从肉体上彻底消灭前朝留下来这些人。 不过和山西的商人比起来,这些王公大臣还算幸运。 左宗棠在进军山西后,山西的商人受清廷蒙蔽,众多富可敌国的商人携带家产逃进太原,协助清军顽抗到底。让左宗棠的第三集团军不光花了大量时间才攻破太原,而且在人力、物力上付出惨重代价。 攻占太原后,心狠手辣的左宗棠对这些商人自然不会客气,一纸战犯令让各地逃进太原的商人全变成了国人皆曰可杀的战争罪犯,性命交代在太原城外(为了节省子弹,是用大刀砍头),那几天鲜血将汾水染红,家产一概充公——当然没有上缴给国库,而是充做讨逆远征军的军费。 左宗棠做事只凭自己高兴,连杨沪生都无法完全制约他,其他人除了在背地里对他说三道四,又如何可以干预他想做的事情? 左宗棠这一挥舞屠刀,曾经“海内最富”的山西给他杀得从此一蹶不振,倒是湖南,从山西刮了那么多银子,从此取代山西,成了中国富饶省份之一。 不过左宗棠的屠刀并非只对准山西商人,在征讨所谓的“东干汗国”中,每平定一个地方,左宗棠就要屠杀一处地方,还美其名曰要以恐怖政策令东干人再也不敢行脱离国家之事。灵州一战,马五和城内两万回民让左宗棠杀的一个不剩,兰州之战,马化龙、马占鳌以下数百将领在已经投降后,又被左宗棠杀害(左宗棠给总部的电报说这些人是假投降,自然该杀。实际上他是顾忌这些人在回民中大有宗教影响,放了等于放虎归山,到时候自己一走,他们还会叛乱)。 挥舞着屠刀的左宗棠一点没有诸葛亮七擒七纵安抚蛮夷风采,倒是很像一个肥胖的杀人屠夫。西部还未平,弹劾左宗棠的文书已经雪片一样飞到参议院和解放军总部。如不是杨沪生一直压着,就左宗棠屠夫本色,恐怕脑袋也要保不住了,还如何在第三集团军司令员任上活的很滋润? 与顺利解决清廷相比,和俄罗斯关于新疆(原来叫甘肃新疆,自从左宗棠平定西北后,甘肃新疆就和甘肃脱离了行政关联,单独成为一个省份,不过新疆大部地区现在掌握在俄罗斯人手里)、黑龙江的谈判进行的极为不顺利。 谈判桌上双方都很有诚意就边界划分通过谈判,而不是战争来解决。对解放军强悍的战斗力,俄罗斯人也是极为忌惮的,而解放军现在又心有牵挂,不想两个拳头打人。 双方都有诚意通过谈判解决争端,可俄罗斯人不想从已经占领的土地上退回去,而中国外交官员又不想背负汉奸的骂名,于是在友好祥和的气氛下,两国从一八六八年到一八七零年初进行了不下十次边界谈判,最终却除了睦邻友好这样空洞的文字外,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 左宗棠的第三集团军自从解决东干汗国后,屯兵十万与甘肃和新疆交界处。后方的粮草辎重源源不断运送到那边,两年来军费耗费以千万元(相当于千万两白银)计算,除了在道路两旁种了不少杨树,训练场建设的越来越好,其他什么也没有做,这让左宗棠极为不满。 自年初以来,左宗棠的第三集团军就和驻扎在新疆的俄罗斯军队和逃跑进新疆的伪东干汗国残余武装发生了不少小规模冲突,双方都死了些人,火药味是越来越浓厚。可左宗棠屡次致电总部,要求通过一战彻底解决新疆问题,总部的回复却从来没有让他满意过。 左宗棠对北京忽视西北威胁感到不满,而有人却因为总部一再督促,心急如焚。 三年前章德淳在与蒲安臣进行一番讨价还价后,从美国购买了一批远洋军舰,两艘wampanoag级巡洋舰,三艘java级巡洋舰,再加上五艘一千两百吨炮舰,一艘美国南方邦联海军购买,战争结束后被联邦政府接收,转“送”给中国的铁甲舰(南方邦联命名为“石墙”号,到了中国被命名为“戚继光”号。标准排水量一千三百五十八吨,装备一门三百磅阿姆斯特朗滑膛炮,两门七十磅阿姆斯特朗炮,两门六磅炮,两门四磅炮。采用风帆蒸汽混合动力,最高航速十点六节。),这些军舰一共花了中国一百二十万元钱,不过部分是以货物方式支付给美国。 除了从美国购买了十一艘战舰,马尾造船厂自己还制造了六艘一千吨到两千吨蒸汽铁甲战舰,原来规划八艘,因为工厂扩建、船型改变没有完成。不过就是这样,黄翼升手头现在也拥有了二十一艘可以用来大洋作战的军舰。 当拥有四艘战舰时,孤悬海外的台湾、海南清廷官员就因为畏惧解放军海军实力,不经一战而掀瓦起义。现在拥有二十一艘战舰了,黄翼升底气自然更是雄厚。 只是船可以购买,而海军将士、部队训练却不是用钱可以在短期内买来的。总部一日三催,总是询问海军训练进展如何,这让黄翼升与帮助中国海军训练的英国海军专家头痛不已。 “……众所周知,日之虾夷,美之红番,亦未服王化。虾夷共和国自建国后,脱离腐朽反动之日本天皇统治,世界各国纷纷与之建交,而我们中国也是承认虾夷共和国为事实上独立之国家。自建交后,两国于外交、贸易上有着和睦关系,可以说,乃一衣带水之友邦。然日本却窥视虾夷之地,与今年五月,不听我国劝告,致国际法而不顾,擅启兵端,动用武力进犯独立之国家,这是什么行经?是侵略!是对世界和平主流之践踏! 第804章 在日本进犯下,虾夷共和国总统槺疚溲镄奘橛胛夜肭笪夜柙镏俏す抑魅ā17焱林暾n宋の颐侵泄希擞涤幸桓龊推降闹鼙榛肪吃市砦颐欠17咕茫蚁衷谠诖耍肭蟾魑蛔鸸蟮囊樵保市碚梦淞Γ毡厩致哉叽酉阂墓埠凸匣乩霞胰ィ? 全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鼓掌的都是军方代表,自从推翻了满清王朝,而总部又不允许轻易对俄罗斯动手,解放军就只能将强大的武力用来对付流窜各地的土匪、强盗,两年下来,连土匪、强盗也消灭光了,军人最可悲的就是失去对手,现在这些军人就陷入这种境地。 这时候史秉誉突然告诉他们,中国要动用武力,教训一下日本人,这些军人除了鼓掌欢呼,还能有什么表示? 参议院并非铁板一块。有赞同开战的,必然就有反对轻易对一个国家宣战之士。 果然,有人提出了质疑。“虾夷之地原本属于日本。这个……如同西藏与中国之关系。日本征服虾夷,师出有理,我们干涉未必很好。” “说什么呢?老匹夫如何能拿我们西藏比做虾夷?!虾夷共和国是得到所有国家赞同的独立国家,你听过什么国家说西藏是独立国家?哪个国家又胆敢如此说?日本既然敢侵犯一个独立国家,他就应该承担因此而来的后果!难道老匹夫以为倭人能抵御我中华天兵不成?” “倭人狡诈,野心不小。小生听琉球之士所言,日本出兵侵犯了琉球主权,强迫琉球国王必须对倭人效忠。大家都知道,自明朝开始,琉球就是咱们中国藩国,受中国之庇护。倭人先将手伸到琉球,再伸到虾夷地,以后会否又侵入朝鲜、犯我台湾?” “什么?琉球要向倭寇效忠?!老朽怎么不知此事?若是如此,必须狠狠教训一通倭人!” 史秉誉说完,站在台上看着下面那些参议员开始七嘴八舌表演。 这些参议员很有民主风范,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抬杠。以前专制王朝,他们想说话就要掉脑袋,谁也不肯轻言国事。现在可好,允许他们对国家大事发表自己见解,他们又说个没完没了,全然忘记祸从口出这句精理名言。 “各位各位,听老朽一言……老朽虽然不过一名翰林,学问是没多大的(口水差点将这个吹牛的家伙淹没了),可老朽也查阅不少史书,这个……书上有言,元明之时日本就有大批银两流入中国。日本国内遍地白银,最高一年,白银流入中国足有千万两,千万两啊……” 捋着胡须的老人一提起白银,众多参议员眼珠子都亮了。不少人张着嘴巴,想象着千万两的白银一船一船从日本流入到中国,有些人口水都流了下来。 这些参议员对别的不感冒,惟独对银子十分有兴趣。原本只想和军方抬杠,现在一听日本遍地黄金白银,这些参议员很快做出了自己主意。 ※※※ “老杨呢?!你让他给我滚出来!” 结束了会议,史秉誉散步走到杨沪生住的地方。一进院门史秉誉就让警卫员给拦住了,警卫员说是杨沪生正召集将领召开机密会议,他交代过,任何人都不允许在开会时候打扰他。 警卫员刚进入总部警卫部队没多少时间。作为农家子弟,上级既然说要无条件服从领导指示,这死脑筋的警卫员虽然知道史秉誉是什么身份,可既然首长说过“任何人”,他干脆将史秉誉也给堵在外面。任凭史秉誉又是威胁又是利诱,人家就是不放他进去。油盐不进的警卫员让史秉誉火冒三丈,忍无可忍了。史秉誉也有警卫员,见首长发火,按着枪套横眉怒目上来威胁。 一脸汗水的警卫员看着史秉誉发火,人也要虚脱了,可他就是不放史秉誉进去——职责所在,不能违反纪律。幸好外面吵闹惊动里面那些人,有人给警卫员解围来了。 “我以为谁在我这瞎吵吵呢,原来是咱们史政委。警卫员,让他进来吧。” 没有好气的史秉誉一把推开警卫员,怒气冲冲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热天的,屋里人还不少,副总司令、参谋总长,作战部长、后勤部长、政治部长,五个集团军司令员,海、空军司令员,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再大家一起吞云吐雾,里面烟气熏得根本就站不了人。最可恼的是不知什么人有脚气,缭绕的烟气里再加上脚气味,熏得史秉誉一进来就捂着鼻子直皱眉头。 如果刚才警卫员告诉史秉誉,里面气味足以熏死狗熊,现在进来后,史秉誉是决不会生警卫员气的。 “好你个老杨!你这成金銮殿了?还闲杂人等严禁入内……我算闲杂人等吗?” 杨沪生打着哈哈劝解道:“发那么大火干嘛,跟一个警卫员斗气值不值得?何况人家警卫员也是忠于职守嘛!要是看到熟人就放过,到时候出了问题,人家不是要人头落地?” 史秉誉撇了杨沪生一眼。“你认为我会谋杀你吗?好你个老羊头,我在前面磨破嘴皮子,口干舌燥眼前金星乱冒,替你游说那些参议员。你倒好,把我当当成刺客了?” “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你还跟我计较什么?” 李雪龙听史秉誉提到游说参议员,关切地问道:“政委,不知参议院有没有批准?” “是啊,那些参议员批准对日作战没有?” “要我说,根本用不着考虑这些家伙,直接打就是了,给他来个即成事实,这些家伙又能耐我何?” “老王你这说的就不对了。咱们不是要接受参议院领导嘛,怎么能不听参议院的,自作主张?这叫没组织没纪律。不过政委,那些议员这次不会再拖我们后腿吧?” “再?”史秉誉翻了翻白眼。“参议院什么时候拖过军队后腿了?大家拉了屎不擦干净,让参议院帮你们擦屁股,这事参议院可干了不少。就说左司令你吧,你现在是屁股一拍,跑到东北去了,可西北那些回民哭诉的眼泪都要从兰州淌到北海了,若不是参议院压着,这民愤你说说看应该如何化解?” 史秉誉和左宗棠关系不像杨沪生那么密切,原本他觉得左宗棠是个民族英雄,尊敬崇拜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可左宗棠在西北这么一大开杀戒。原有的那些好感早就让情愿书烧的没了影子。没解决问题,倒增添不是麻烦,让史秉誉看左宗棠好看,这可难办了。 左宗棠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好象没听到史秉誉说的那些话。他自然认为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何况就是自己知道做错事了,让他赔礼道歉这也是不可能的。 “行了,对背叛国家的那些人,你要不杀,难道还感化人家吗?人家可是铁了心不想当中国人的,不光不想当,他们还想将中国领土分裂出去,对这些人就是应该杀!季高兄做的一点都没错。倒是参议院在这方面显得太软了一点。”见史秉誉要跟自己较真,杨沪生连忙打住。“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怎么样?刚才参议院有决议了吗?” 史秉誉看看爱理不理自己的左宗棠,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杨沪生和张海强、王得贵、石达开、李雪龙等人聚集在他周围,看着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的史秉誉。 史秉誉用力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睁开眼看着自己成了众人焦点,终于道:“行了,参议院以压倒多数票通过对日宣战书。允许军队使用一切手段将日本从虾夷共和国彻底驱逐出去。” 这些高级将领听完史秉誉说的话,没有如同史秉誉想象的那种欣喜若狂的戏曲性表情,只是长长出了口气。这让史秉誉有些失望。 要知道,为了能让参议院批准对日宣战书,史秉誉在下面不知做了多少工作,找了多少托儿。真是耗费心血无数,而换来的只是几个人长出一口气,这反差未免太大了点。 杨沪生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坐了下来,对那些将领道:“总算批准了,各位,我们国策是先日后俄现在就算彻底决定下来了。下面就是按照计划行事,将日本彻底打成末流国家,让子孙后代再也不会遭遇倭寇之患!” “下面该怎么做?” “给日本递交国书,宣布从现在开始,与日进入战争状态。同时给普鲁士、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递交国书,将我们与日本宣战之事告之各国,按照国际法,请求他们宣布局外中立。不然,如有帮助日军作战者,将以交战方对待。” “至于我们作战计划,那就是……风卷四岛!” ※※※ “风卷四岛……你这可没有老美沙漠风暴好听,听听人家的,什么沙漠风暴,什么沙漠盾牌,叫起来多上口,一听就知道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伊拉克彻底打趴下。” 送走了将领,屋里只剩下杨沪生和史秉誉俩人。史秉誉对杨沪生开始了抱怨。 “不过是个行动名称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取得胜利,别说风卷四岛,就是死耗子、活老鼠这样难听的名字也会流芳百世。”杨沪生不以为然道。 “我还真佩服你,琉球不过是海外藩国,而且他不光对中国进贡,同时还对日本进贡,这是琉球自己事情,以此为借口打日本名不正言不顺。可你居然利用虾夷共和国,人为的制造出对日作战理由来。老杨,你以前是否知道这个虾夷共和国?” 见史秉誉盯着自己,杨沪生原本想吹两句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老实说道:“我咋知道幕府残余势力会跑到北海道成立什么虾夷共和国?以前历史书上可没提过这事情。 第805章 相信你也没从历史书上看到有关虾夷共和国事情吧?” 史秉誉点点头,承认道:“这倒是,以前只知道北海道,根本就没听过北海道还有虾夷地这一说。至于虾夷共和国,这更是无从谈起了。” 杨沪生猛点头。“正是,如不是日本情报员告之虾夷地是未开化之地,被日本人视为外国,而这个槺疚溲镌谀桓o芎螅拥较阂牡叵涔荩铱刹换嶂朗裁词窍阂牡亍r豢吹赝迹聪阂牡鼐褪潜焙5溃」绱撕玫幕幔遣焕茫遣皇翘薮懒耍俊? “你自然不愚蠢,不过学美国不死总统也学得未免太像了点。连开战理由都一样!” 百多年后,美国垂涎伊拉克石油,为了将势力扩展到伊拉克,美国先是怂恿伊拉克在两伊战争结束后,入侵科威特,然后再打着解放者的旗帜出兵中东,狠狠地将伊拉克打翻在地。十年过后,美国甚至以“莫须有”的名义再次出兵,不光占领了伊拉克,还将人家总统当罪犯抓了起来,美其名曰“打倒独裁者,给伊拉克送去自由、民主”。 有这么好的一个榜样,日本境内突然冒出一个虾夷共和国,杨沪生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他的智商就实在太低了一点。 “实际上能不出兵自然以不出兵为最佳。自孝明天皇暴死,明治天皇登台后,倒幕就成了日本主流。加之德川庆喜根本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我们虽然在各方面给予他支持,可幕府还是和倒幕派争斗中很快失利。不然让这两股势力打他十年八载,将日本彻底打成废墟不更好?” “你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看看幕府没治了,北海道冒出一个虾夷共和国,一方面承认虾夷共和国,一方面又和天皇搞好关系,鼓动天皇周围人搞什么大一统的皇国,等人家真的去统一北海道了,你又变脸说是要维护一个独立国家领土、主权之完整。老黄羊,真要日本不上当,你是否会抛出人权大于主权这种垃圾,给打日本寻找借口?” 杨沪生嘿嘿一笑:“你说呢?” 史秉誉冷哼一声:“十有八九!反正你是让日本冲昏了头脑,没有理由也要制造出理由打日本。真要什么理由也没有,搞不好你凿沉两条船,让日本背黑锅,好方便你打日本。” “别生气了。这叫防患于未燃。动用外科手术,先将毒瘤给拔除,免得以后祸害起来,反噬自身。何况到参议院说服参议员,最终决定对日宣战的的是你,而不是我,你都认同要打了,现在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史秉誉没好气道:“说的倒轻巧!既然大哥你撞了南墙也不回,铁了心要打日本,我又能不去说服那些参议员吗?” “行了,不管怎么说,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最后好好合作一把,将日本这个毒瘤彻底剜除。” “这我自然知道,既然决定打了,我们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保证军队不会受到后勤方面困扰。一定要将这场战争打赢……怎么?什么最后好好合作?你是什么意思?”史秉誉回过味来,盯着杨沪生。 杨沪生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背着手望着外面火烧云发呆。 到北京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每天他都忙于各种各样事务,不是军队上的,就是地方上的。根本没什么时间好好游览一下这座古老的皇城。 现在屋里就他和史秉誉俩人在,杨沪生可以用松弛的心情来看看北京天空。 已到黄昏,北方绚丽的火烧云怎么看怎么觉得和南方不同。南方这个时候打开窗户,还是很湿热,而北京这里已经感觉有些凉爽了。 “秉誉你是知道的,我这人最怕麻烦……当个伟人,自然是任何人自小就有的梦想,可谁又能了解,伟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男人嘛!好色是正常的。说难听点,看你嫂子怎么多年了,再漂亮,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可既然你是伟人,一夫一妻制度又是你这伟人定下来的,那么你总要给人家起个带头作用不是?三妻四妾,谁不想有?别人可以偷偷养几个,我能吗?不能,只能压抑自己。” “打仗,先打清兵,再打英法联军,回过头来再打清兵,国内打完了,又打出国门,挑了小日本。我是战争疯子吗?开头我以为自己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可现在我却怀疑起来了。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那么喜欢战争?战场上鲜血见的多了,敌人的,自己人的,到处都是,昨天还是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今天就横尸地上了。老实说,我的心肠还没硬到见了死人无动于衷的地步,见到死的是自己人我会流泪,见到死的是敌人,我是同样会伤感。这些都是跟我一样的人啊!都是父母所生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汉人是人,满人也是人;中国人是人,英国人、日本人也是人。胜利者可以将阵亡将士通报给他们家乡,失败者呢?他们父母只能知道孩子失踪,盼星星盼月亮,盼望有一天离家的孩子可以归家。一想到这里,你说我能无动于衷吗?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所以每上一次前线,都是对我灵魂一次鞭笞。既然如此,不如选择退让。” “日本这一仗是必须要打的,这算是我为新生的中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等解决了日本,俄罗斯就交给你们处置了,不管是以战解决还是谈判解决,全在你身上。不过对新疆而言,我们后勤补给线长,俄罗斯更加漫长,真要打,俄罗斯不是我们对手。我希望退下来后,我能听到胜利捷报,而不用承担任何战争责任。” 史秉誉静静听着杨沪生所说,没有打断他。 相同的话杨沪生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至于他和清萍之间关系,这却是杨沪生第一次在史秉誉面前隐约吐苦水。 史秉誉知道杨沪生自从和清萍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这成了杨沪生最大一块心病,同时也是何清萍的心病。只是俩人性子都有那么些好强,谁也不肯说出来,最后变成现在这样子,别人看了光着急,却谁也不知如何开导。让他们离婚吗?何清萍也许统一,可死要面子的杨沪生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的。说起来他这个“伟人”当的还真艰苦。 “伟人的瘾我已经过完了,年龄还没老,这心已经老了。现在想轻松一下,让你也过过伟人瘾。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历史责任,这些等打完了小日本,我是一概置之不理。咱也流氓一把,当个常人过过偷鸡摸狗的日子。当然,你是知道的,这么些年来,我是一个子也没有积蓄下来,而当常人是需要认识钱为何物的。吃饭要钱,游山玩水需要钱。这第一任国家主席总不能太寒酸了点吧?咱既然退下来养老了,这退休金你可要跟参议院好好谈谈,不能亏待咱不是?而且咱也不是退下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要把国家搞的很乱,我自然会再出山,收拾烂摊子。” 说到最后,杨沪生又露出他无赖本色。 “合着你想当太上皇?”史秉誉准确地把握到杨沪生本质思想。刚才还有的一点伤感,现在已经不翼而飞。 “谁说我要当太上皇?这不过是给你一点压力而已。” “哼,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真退下来,除了参议院以前规定的退休金,你是一个子也别想多拿!至于退下来还想东山再起,你以为老子会答应吗?” “你不答应别人允许吗?” 杨沪生一句话将史秉誉噎个半死。 也是,解放军主要将领都是杨沪生带出来的,他史秉誉也带出不少将领。可不知怎么回事,解放军是越打越大,而史秉誉带的那些他所欣赏的将领,以前是旅长,现在顶多是个师长。杨沪生身边人呢?一个小小的参谋,现在居然变成了集团军司令员!那些高级将领跟杨沪生有着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史秉誉今天给杨沪生穿小鞋,明天恐怕一群高级将领就进行兵谏了。 一想到南昌贫民“上访”事件,史秉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杨沪生不管是在台前,还是在幕后,区别实在不大。 除非杨沪生突然死了。 可盼望杨沪生早点完蛋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可杨沪生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这并不是说杨沪生走了狗屎运。实在是保护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一个军队势力就足以让任何想动他的人三思,而作为杨沪生忠实的走狗倪峰,在地方上又铺了天罗地网捕捉任何有危害杨沪生想法之人。加上他身边警卫员各个身怀绝技,对他又忠心耿耿,除非军队患了失心风,突然起来造反,不然想让杨沪生完蛋,这只能存在于脑海中。 史秉誉咬牙切齿骂道:“他娘的,你小子真奸诈!” “胡扯,从小到大,见到我的人都说我老实,谁说咱老杨奸诈了?你看看,我知道参议院不少人对季高兄有意见,这不将季高兄从西北调过来不说,现在还打算将他调到海外,免得和参议院争吵起来么?真要奸诈,我让季高兄整天到参议院跟你那些参议员吵架去!” “调到海外避免争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对杨沪生的心思,这年头最明白的就是史秉誉了。“你不过见左宗棠那把屠刀磨的满锋利的,想让他在日本过过杀人瘾头,这个杀人狂到了日本,还有不大杀特杀之理?你是没杀人,可别人却因你而死。到最后你还替人家考虑,哈哈……你说你这不是奸诈又是什么?” “ok,ok!”给史秉誉揭穿自己用心,这让杨沪生很是尴尬,不过所谓尴尬很快就风云流散了。“咱老人家向毛主席保证,退下来后决不再干预国家事务还不成吗?” 第806章 “毛主席他老人家还没出生呢!” “恩,那咱就向马克思保证。” “甭保证,你跟马克思他老人家没穿同一条裤子。你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社会,给老人家法眼一照,这整个一修正主义路线,属于扛着红旗反红旗。” “那么俺向晶晶保证还不成么?这么大的人了,俺总不会欺骗小孩子吧?尤其是个小女孩。” “滚你的!”史秉誉给杨沪生说的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个无耻之徒居然向我女儿保证?其心可诛,摆明了说话不算话!” (完) 后记: 去年我答应宝剑锋,接着中华再起第二部再写下去,将中华再起第二部vip版刊登在起点网站上,如此有了《中华再起之金戈铁马》,这部书到现在算是结束了。 这个坑只有二十七万字,属于不大好填那一种,可填这个坑也花费了我两个多月时间,而且老婆还在前几天突然以惊讶口吻告诉我,咱的头发白了无数。人说可怜未老头先白(鸳鸯),中华杨自然不是鸳鸯,也用不着别人可怜,但着头先白了算是怎么一回事?只能郁闷,在此好好的用尽全部我所能说的坏话,将诅咒赠送给宝剑锋,毕竟没有宝剑锋,就没有《中华再起之金戈铁马》,我的头发也不会白了那么多。 说实话,《中华再起之金戈铁马》在我的作品中,属于让我极为不满意的作品之一(当然要比《中华再起第一部潜流》感觉好了一点。)。在写作风格上,为了迎合第二部,不得不将自己现在思路完全终止,让历史倒流,写起来也就十分郁闷了,感觉根本是狗尾续貂。 按照原来构思,所谓金戈铁马,在写了国内部分后,应该写写新生的中国与外国的战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对一个国家而言,这在国际环境极为复杂世界上,显然属于自杀行为。而不想让自己刀枪生锈,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打他一场战争。如美国,二战结束后先是韩战,接着是越战,完后格林纳达、巴拿马、伊拉克、南联盟、伊拉克……一战一战打下来,虽然没有每年都处在战争环境中,可十年内必然打一仗这圈子毕竟没有逃脱。既然如此,新生的中国将自己刀枪磨的更光亮一些也在所难免。 想法好是好,可真写起来,却突然发现实在没什么写头。为什么?相信大家看了第二十一章后,应该有所了解,那就是:这样的战争实在没有可写性。战争还没打,胜负已经知道,连个波澜起伏都没有,这样的战争有什么好写的? 明治维新刚开始的日本是什么环境?国内各藩如同一个个独立国家,幕府残存势力不可小视,国内士族势力又极为强大,加之虾夷共和国作为内患,一个外力介入,日本除了承认失败,还有什么道路好走? 至于俄罗斯,不错,和当时的日本比起来,俄罗斯实力是强大不少,可战争不光比人力物力,进入热兵器时代的战争,某种程度上,打的是一场后勤战争。而对俄罗斯而言,在没有远东铁路之前,跟中国打大仗,下场决不会很理想。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非要写这两场战争不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根本没有必要,已经是老太婆的裹脚布了,再长下去,那只能更长更臭,却没有一点内容。还是趁早收摊比较好。 在此,我要感谢起点站长宝剑锋。中华杨水平实在有限,而宝剑锋却能给中华杨那么多不属于我的赞美之词,这真是让我汗颜不已。 感谢起点。“网络七十著名写手”上海一游,让中华杨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要是百万年薪名单中再增加一个中华杨,估计我会高兴的跳黄浦江的。:) 当然,这是说笑了。 最后,请允许我在此感谢明杨,感谢明杨站长苏明璞。所谓明杨,明是苏明璞,杨是中华杨,有人说明杨网站完全靠《中华再起》一本书支撑,这话我不承认,但不能不说,也许对明杨来说,《中华再起》真的不是一部可有可无的小说。当我答应宝剑锋,将中华再起第二部的后续部分刊登在起点vip时,很多明杨老人认为我这是对明杨的背叛,可苏明璞却没有如此指责我。 说实话,当时苏明璞如果说一句“还是不要到起点更新的好”,那么这个狗尾巴是不会出来的。对苏明璞理解我,我在这里表示真诚的谢意。 在跟宝剑锋交谈时,我曾经说过,在起点,我只刊登《中华再起之金戈铁马》。等《金戈铁马》完成了,我还是回明杨继续写我的小说。现在,我要在这里向起点所有关心我的网友说一声对不起,我要回明杨了,希望大家理解。 明杨现在虽然卖给了幻剑。但作为明杨曾经的站长(虽然是名义上的),毕竟对明杨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感情,而且我现在是和幻剑签约写手,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在这里,要向大家道声再见了。 中华杨的所有作品欢迎起点给予转载(当然,没有解锁的vip章节除外)。 最后,再次让我感谢起点,感谢所有在起点支持中华杨的vip读者和普通读者。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所在! 谢谢! 中华杨 2005/2/15夜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九章:拉塔基亚(一)[目录引索] -------------------------------------------------------------------------------- 拉塔基亚。 公历一九一六年,一月二十三日,星期日。农历乙卯年十二月十九日,晨。 还没破晓的地中海上空依旧笼罩着乳白色的迷雾,在这雾蒙蒙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艘军舰朦胧的身影随着海浪微微起伏着。 码头上过千睡意蒙眈、宿醒初醒的阿拉伯劳工懒洋洋扛着工具推着石料在工地上走动,一些很显然是监工或者是码头官员的人们大声鼓舞或者厉声呵斥偷懒的劳工——实际状况证明,他们的效果等于零。 低沉的突突突声中,一艘洁白的汽艇驶离岸边,向着远处晨雾中军舰靠去,汽艇所过之处,海面上犁出道道条纹。懒洋洋的阿拉伯劳工连看一眼汽艇的兴趣也歉奉——别说这么小的汽艇,比它大上百倍的军舰,在这里也是比比皆是,根本用不着为了一艘小船感到惊讶。 按照国内捷报所言,地中海东海岸的优良军港拉塔基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中国远征军在骁勇善战的阿拉伯盟军密切配合下,于一九一五年十月十三日晨攻占的。一场激战中,土耳其人损失惨重,而远征军与盟军伤亡极少,缴获物资极多,至于土耳其人损失如何惨重,远征军与盟军到底伤亡几人,缴获了那些物资,捷报上连提也没有提到。 “在地中海东海岸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著名海港城市拉塔基亚,我们英勇无畏百战百胜的远征军,给土耳其摇摇欲坠的房子决定性的最后一击。拉塔基亚的惨败,让土耳其人不得不签署投降书。”捷报就是如此评价拉塔基亚战役对中东战局具有怎样的影响。至于“给土耳其摇摇欲坠的房子最后一击”,这句话自从远征军在法奥半岛登陆后,平均三天,报纸上就要刊登远征军给予土耳其摇摇欲坠的房子最后一击,法奥半岛、迈阿米尔、巴士拉、库尔纳、巴格达……每一战都是“决定性的”,每一战都是“最后一击”。最后合计消灭数百万,早就应该垮了无数次的土耳其人,却还能变魔术一般,从地下涌出百万大军,在下一个战场守侯着远征军再次给予他们“决定性的最后一击”。 所谓的捷报,不过如此。 捷报看多了,国内百姓早已见怪不怪——除了巴士拉、巴格达这样有名城市,众多辉煌战役发生地,他们在国内所能找到最详细的中东地图上,哪怕用显微镜也寻不到捷报上所说那些具有战略意义的历史悠久的著名城市——这次看到看到捷报上说远征军在拉塔基亚又给予了土耳其人最后一击,被英勇的军人所感动的老百姓自觉地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欢庆远征军的胜利,当然,拉塔基亚在什么地方,攻占这里有多大战略意义,这些老百姓都是不明白的,他们只知道自己可以借助自发出来游行,好好休息一天,南方人到郊外踏青,北方人去野外看雪景,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放胜利假,老板还不敢扣工钱——“难道你认为子弟兵的胜利还不如那一点点钱重要吗?爱国心何在,民族自豪感何在!”再钻进钱眼的老板在这样质疑下,都只能强打笑容和自己下面工人一起去欢庆胜利,不然背上汉奸包袱也不是不可能——真是再好也没有了。除了一些吝啬鬼,所有人都希望战争拖的越久越好,远征军胜仗越多越好,最好隔一天前面就有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捷报传回来——天天欢庆胜利,工厂不开工,老板破产,工人也会失业,这点大家还是明白的。 让国内普通民众没有想到的是,拉塔基亚战役结束后,土耳其人真的投降了!从此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捷报传过来,战报上只是说参加了美索不达米亚战事的军队正在一批批登上船归国休整,国内新组建的军队又一批批登上船去美索不达米亚维护治安,帮助当地阿拉伯人建立民主的、自由的独立国家。给他们带来解放的远征军将不会干预阿拉伯人独立大业,建设什么样的国家,一切都由阿拉伯人自己决定。 接着战报变成了政治小报,整天刊登的都是阿拉伯半岛上,那些部落联盟天天开会,绝无受到打扰,讨论创建自己国家。 第807章 不光新解放的地区,连以前英国人的保护国:科威特,现在也在准备建立“共和国”了,为此自高自大的英国还对中国提出质疑,而以公正、维护世界和平著称的中国政府,则以“这是科威特人自己事情,各民族自发的解放是完全正义的、神圣的事业,是应该受到自由世界给予鼓舞,而不是打击。任何正义国家,都不会剥夺阿拉伯民族人权,要允许他们民族自决”为由,将英国人的质疑挡了回去(这让所有中国人感觉十分舒服。号称日不落帝国的大英帝国,要是太阳也有下山那一天,没有一个中国人会不乐意看到。)。英国人现在在欧洲自身难保,对科威特,他们也不过说说而已,既然中国以“不干涉别国解放事业”名义不买他英国的帐,英国人也只能在报纸上发发牢骚,不敢跟中国撕破脸。 出现权力真空的阿拉伯地区(中国人自己说过不当阿拉伯人太上皇)很快建立起一系列国家——基本上一个部落、一个城市就能成立一个国家——国家多,国与国之间麻烦事情自然也不少,可惜大家人口不多,领土有限,真要发生战争,规模也就武装械斗而已,不可能让维护治安的中国远征军感到太为难。 这些新成立的国家对自己国家解放者,自然是感激不尽,可是他们除了骆驼,什么都没有,这时候国内又建议广大石油业者,到那边去,帮助这些国家建设合资石油公司,以开采石油帮他们尽快摆脱贫困。于是和那些到阿拉伯半岛维持秩序的军队一同前往的,还有整船整船的喜笑颜开的油田老板、工人。这时候人们才真切感受到,阿拉伯半岛的战争真的结束了。 对结束阿拉伯战争的拉塔基亚,人们也将这座城市深深地记住,听说国内出版世界地图的出版社,还要在最新世界地图上,标示出拉塔基亚,不管地图比例大小,哪怕是比例尺十亿五千万分之一的微型世界地理地图上,也要将这座城市标出来。 和老百姓对拉塔基亚这座城市倾注的感情不同,军方更重视的是拉塔基亚在军事上的作用。 作为强大的地区海军大国,中国以前只在西太平洋拥有一些海军基地,也就是说拥有大量战列舰、战列巡洋舰、装甲巡洋舰、轻巡洋舰的中国海军,充其量不过是一支太平洋海军,远做不到将自己具有恐怖实力的舰队,投送到地球任何一个角落去。 自从战争爆发后,为了帮助英国人抵抗条顿猪头(原来是条顿龙,可中国人认为这是对中国的象征——龙——的巨大污蔑,为此提出强烈抗议,鉴于英国又叫约翰牛,中国建议将条顿龙改为条顿猪头,在征得别国同意之前,中国已经正式使用这个名称)对整个世界抱有的野心,中国派出了大量海陆空部队,当然,这些部队要开赴战场是需要补给基地的,为此中国先后向英国“租借”了大批军港,那些军港从新加坡到马尔代夫,再到科威特,中国海军舰队的影子也就从西太平洋延伸到了印度洋,随着战事发展,安达曼海、孟加拉湾、阿拉伯海、莫三鼻给海峡、红海,先后飘扬起红色的中国海军旗。可是地中海,却成了红旗无法到达的空白区——就算中国人以退出战争为威胁,英国人也不答应将亚历山大、塞得港、塞浦路斯、马耳他租借给中国——中国舰队通过苏伊士运河,到地中海作战,英国人是举双手赞同,但借用英国军港,这却万万不能。 没有自己的军港,军舰安全就没有保障,总不能每次到地中海作战都要事先跟英国驻埃及官员申请,让中国的军舰穿越苏伊士运河,去跟敌人交战,等交战完毕,再从苏伊士运河撤回去。于是陆军在美索不达米亚,海军陆战队在德属东非与敌人打得热火朝天,而强大的中国海军只能悠闲地钓钓海鱼,给运输船当保镖来回奔跑,看到一头鲸鱼也能当成德国潜艇,演练一番反潜战——北海作战中,英国船只有不少让德国潜艇干掉了,中国人可不想自己也成为潜艇战牺牲品。 攻占拉塔基亚,中国海军取得了梦寐以求的地中海基地,为了尽早打败邪恶的同盟国,为了将地中海沿岸人民从水深火热中解放出来,为了加强中国与世界人民的友谊,为了和平、民主、自由、人权……在煽情的演讲、挥舞的钞票、成吨的物资威力下,无数劳工自阿拉伯各地朝拉塔基亚汇涌过去,帮助中国海军建造保护他们的海军基地。 开工不是一天两天了,拉塔基亚原本就是土耳其港口,现在只需要扩建,将它改造成一个适合停靠大舰队的港口。在改建过程中,一艘接着一艘中国海军军舰从南方开了过来,停靠在拉塔基亚周围。一群群中国海军从军舰上下来,兴致勃勃在拉塔基亚周围转悠,或者通宵流连于酒馆——虽然阿拉伯人对酒馆很是讨厌,可拉塔基亚基地里,酒馆还是最早建造起来了——时常喝得醉熏熏,在大街小巷演示自己的中国功夫。 空中传来嗡嗡声音。不用抬头,劳工们也明白这是中国远征军的飞艇又出动了。只要没有风暴或者暴雨,天一亮,正在建设中的拉塔基亚海军基地后面不远处,就会有几艘飞艇升空,到地中海去巡逻。开始看到空中飞艇,大多数劳工还以为看到先知显灵,一个个匍匐在地上忏悔自己罪过,远征军官员解释并且每天都看到这些绘了巨大红五星的飞艇,劳工们这才渐渐习以为常,现在只要听到空中传来声音,他们连头也懒得抬了。 当当声中,汽艇横靠上停泊在海上的远征军“肇庆”号轻巡洋舰。 汽艇刚刚靠上军舰,一名身穿藏青色军服的海军军官一个箭步跳了出来,上了舷梯。系在浮筒上的“肇庆”号,随着潮流微微飘动着,如同摇篮一般的晃动,对这名海军军官一点影响也没有,只见他身手矫捷地没多少步就从陡直的舷梯爬到舰上,对着飘扬着的海军旗和面前军官敬过礼。 “我请求准许登舰。” “同意,首长。”站在舷梯处担任值星官,身穿浆得笔挺藏青色呢大衣,戴着白手套,年轻的海军上尉将身子挺得笔直,放下行礼的手,肯定地点了下头。 “我叫章骞。”说着,来者仰起头,大檐帽下是一张已到中年的和善面孔,对着上尉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海军上尉大吃一惊。他自然知道章骞是什么人,看到上来军官袖口处一宽一窄两道金边,上面还有嘉禾标志,上尉明白自己面前站着的是海军少将。这么年轻的少将,在海军中虽然不多见(一般能当上少将的,都是四十岁以上资历很深军官了,而面前这人很明显,他还没到四十岁),却也并非没有——海军总部和海军学院中,就有不少少将年纪很轻,当然这些人都不在一线服役。开始上尉还以为总部又派什么人来慰问了,一听来者大名,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上尉有些口吃:“是的首长,我马上通知欧阳镡上校——通信员!” 章骞摆了下手:“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先看看你们军舰——上校并不知道我过来。” “突击检查!”上尉心里蹦出一个名词,虽然不热,额头却冒出冷汗来:“是的首长,欢迎首长视察本舰!” 章骞点点头,背着手直挺着身子朝前甲板走去,等少将转过一处舷梯,上尉连忙将刚才过来的通信员招到面前,小声道:“马上通知上校,欧阳上校,就说分舰队司令到我们军舰上视察来了!……别犹豫,我知道上校早就醒来了,就是没醒,用冷水浇,你也要让上校赶紧到舰艏来!” 说完上尉不再管通信员,急跑两步追着章骞少将而去。 章骞背着手顺着甲板往前走,充满鱼腥气息的海风里夹杂着刺鼻的煤灰味,不时会遇到几个身穿军大衣的年轻水手,那些年轻水手看到章骞袖口处代表少将标志的嘉禾下两道金边,很是敬畏站住,侧身给将军让开一条通道,干脆利落地向将军致礼。于是章骞在不断的点头还礼,前行,再点头还礼,再前行中,走到舰艏,轻轻抚摩着初升的太阳洒上一层粉红色的前主炮,章骞环顾左右,在“肇庆”号不远处,还停着跟“肇庆”号同级的“黄岛”号轻巡洋舰,浅蓝底绿色条纹,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旷神怡。军港内还有几条明显比“肇庆”要大一圈,看起来更高、更长、更加威武的军舰,那是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章骞的旗舰就属于桂林级,满载排水量都赶上老式战列舰了,不过和英国人所说的无畏甚至超无畏战列舰相比,这种快速装甲巡洋舰的主炮口径小了不少,舰身稍薄,对鱼雷的抵抗力也差了一些。透过薄雾,远处还有几艘艨艟巨舰——都是些下水没两年的最新战列舰。按照海军委员会那些委员所言,这些军舰火力、防护、速度,都是世界第一,是永不会沉没的军舰。章骞很希望自己能当一名新式战列舰舰长,只是很可惜,海军总部将他分配到这里,来当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司令。 分舰队司令,听是很好听,可手头掌握的四艘巡洋舰,却赶不上一艘战列舰战斗力。这让章骞很是失望。 离开海军第一线已经有几年了,现在每当章骞登上属于自己的军舰,他都如同在外很久的游子,再次回到家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很多事情又显得很是遥远,遥远的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方。手扶着炮塔,望着远方朦胧中的巨舰,熟悉的场面又过电影一般出现在章骞脑海中…… ※※※ 一九一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还没有破晓的北海上空依然笼罩着迷雾,在这雾蒙蒙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支舰队,正犁开层层白浪,快速向西航行。 第808章 这支舰队有大大小小约二十多个舰影。每艘舰上都飘扬着描画着鹰徽的黑白十字旗,那是德意志帝国的海军旗。为首的巨舰看上去刚刚建成不久,灰色的舰体几乎没有一丝瑕斑,和别的战舰不同,她指向前方的炮塔有两层,因此看起来更是显得高大巍峨。这便是刚编入德国大洋舰队的“德弗林格尔”号大型巡洋舰。紧随其后的“赛德利茨”号、“毛奇”号、“冯。德。塔恩”号和“布吕歇尔”号。虽然德国人都称其为大型巡洋舰,由于“布吕歇尔”号明显地小了一轮,因此很多人更喜欢按照英国人的叫法,将其叫做装甲巡洋舰,而将余下的大个头叫做战斗巡洋舰。护卫着她们的,是四艘轻巡洋舰“德累斯顿”、“莱比锡”、“纽伦堡”和“埃姆登”以及八艘v180型驱逐舰。 在“德弗林格尔”号的军官舱里的沙发上,端坐着两位海军上校,矮小的那位一脸刚峻,一看便是个典型的帝国海军军人,而高大的一位却是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从军服上,可以看出他是一名中国海军的武官。 “埃里希”,这位中国上校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这次很荣幸能被邀请观察贵军的行动。” “哪里,不是你前些日子一再的请求,再加上我们长年的关系,这次行动可不会让中立国的观察员参加的。说实话,里夏特,这次行动可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法国人一败,意大利也加入了贵国一方,地中海的局势一下子变了。英国人就不会放过土伦的法国舰队,上星期他们的第四、第七战列舰舰队等匆匆南遣就是为了救这个急。这么一来北海自然空虚,此时不突破封锁更待何时?这样的好戏,我如何能够错过?冒险么,当海军军人本来就是为了寻求冒险,风险越是大,戏当然也更好看罗。” “你知道我们往哪里去吗?”德国人那严谨的脸上也浮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从你们这些日子的行动看来,我猜想你们很可能和我想的一样,选择英国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中国武官瞥了他一眼,莞尔一笑,“突破海峡!” 话音刚落,德国人的嘴便半晌也合不拢了。 这个德国人就是这支舰队的参谋长,埃里希。雷德尔上校,而这位被称为里夏特的中国人,便是现在的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少将司令,当时的中国驻柏林大使馆海军武官,章骞上校。 由于法国迅速地脱离了战争,在地中海正与奥匈帝国海军对峙着的法国舰队陷入了微妙的处境。虽然在马耳他还有英国的第二战斗巡洋舰舰队,但是由于多了意大利这么个强敌,而原来盟友那有力的舰队更有可能被敌人所利用,英国在整个地中海的局面变得险恶之极。如同响应这个势头,停泊在墨西拿的德国海军地中海分舰队:“戈本”号“布累斯劳”号开始活跃起来,开始时意大利和奥匈帝国海军也出港过一阵,但是,在与劣势的英国舰队交火中,崭新的意大利旗舰“加富尔伯爵”号被两发英国重型炮弹命中,航速锐减,意大利舰队的斗志顷刻从沸点降到了冰点,从此龟缩在塔兰托再也不敢出来。奥匈帝国海军也因为主力舰“弗雷德里希大公”号触雷沉没也失去了原来的热情,只有霍尔蒂海军少将的雷击舰队还在神出鬼没。 英国人一来为了让停泊在北非奥兰港内的法国主力舰艇归顺,二来为了减轻地中海部队沉重的压力。将大舰队中第四战列舰队,海峡舰队的第七战列舰队调往地中海,同时,为了确保斯卡帕湾,又将海峡舰队的第八战列舰队调往大舰队。但是,在快到直布罗陀海峡时,“尊严”号被u-21号潜艇发射的鱼雷击中,没有几分钟就沉入海底。为此英国又不得不在海峡舰队的第5战列舰队中抽调了“无阻”号和“可怖”号组成分队进行再度增援。 德国人当然也没有放过法国战败这个良机,早在德军攻占安特卫普、泽布腊赫、奥斯坦德等比利时军港,更在占领了法国加来、瑟堡、勒阿弗尔、布勒斯特等重要军港以后,利用缴获的扫雷舰只,不断清理航道。同时、大大地扩展了航空基地。 对于帝国海军应该有什么举动,德国人进行了反复地争论,最后,年轻的雷德尔上校制定了一个代号叫“易北演习”的大胆计划,就是说,以大洋舰队吸引英国主力,快速侦察舰队突破英国人的“圣域”:英吉利海峡,进驻刚被攻克的法国军港:布勒斯特。计划一经提出便惊及四座。对于德国海军而言,英国皇家海军如同卡在他们脖子上的手,既可憎,又无可奈何,毕竟兵力依然还有差距。而英吉利海峡,却可谓英国的咽喉之地,如果能够堂而皇之地突破海峡,不用说可以打破英国的封锁,将威胁到英国海上航线的舰艇布置在开阔的法国港口,更可以在英国的心理上剜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极大地提高自己的士气和自信心。不容置疑,其战略意义不可估量,但是,其风险也是不言而喻的,因此,“易北演习”对于德国人而言,既具有巨大的诱惑力,同时更多的,却有着难言的恐惧感。 提尔皮茨元帅召见了雷德尔和侦察舰队的希佩尔中将,对此方案进行了详细地询问,雷德尔对着巨大的海图道:“阁下,据在法、比沿岸担任扫雷的部队报告,目前虽然不断遭到英国海军的骚扰,但是航道的确保工作井然有序,由于海岸已被牢牢控制,英国人进行补雷的部队损失很大,几乎没有成功。这样,水雷的问题已经不是那么致命。而英国的海峡舰队,据我方的情报,现有兵力是前无畏舰十一艘、老式装甲巡洋舰四艘,其他小舰艇二十五艘,在附近的有一个曼斯顿航空基地,拥有兵力是战斗机一个中队、侦察机若干,在多佛方面,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敌方的海岸炮有十个炮连,主要是九点二英寸的,但是也有装备两门十四英寸的圣玛格利特炮连、两门十二英寸的圣马丁炮连。不过,这些力量也正在被消耗中。前些日子,我们的u-9号潜艇一举击沉了敌方三艘装甲巡洋舰。敌“怨仇”号和“堡垒”号战列舰等也被我方岸炮击伤。对于潮汐预测,二十号到二十八号海峡的水流受暖流影响较小,因此我们的突破舰队可以不用顶着太大逆流航行,争取得到更高的速度。而根据气象部门报告,二十五日早晨北海南部有浓雾,大约十点以后基本会散尽。我们可以在雾中实行机动,迷惑敌方,一旦浓雾散去,我们舰队可以全速通过多佛尔海峡。同时,这段时期风力不强,有利于我方飞艇的作战。” 这位现代德国海军之父始终沉思着倾听着述说,这时,他忽然用锐利的眼光逼向三十六岁的年轻海军上校:“哦?为什么你选择在白天通过危险地带?按照常理,突袭岂不是黑夜更为有利吗?还有,这样大规模的扫雷行动,不会让英国人感到奇怪吗?” “阁下所言甚是。黑夜行动当然可以提高隐蔽性,白天行动可以更为迅速,而且,我们具有优势的航空兵力,要是晚上,我们这方面的优势将无法发挥出来。至于这次扫雷行动,我们故意向法国员工透露是只是为了疏通港口的航道,不过实际操作则是扩大了范围。当然远离港口的区域,我们做得比较隐蔽,难度的确很大,成果也比较有限。不过,我们在勒阿弗尔缴获了法军来不及销毁的雷区图,我们会在前一天夜晚起突击清扫,可能会有一些困难,但是可以全力以赴,保障我方舰队可以尽快通行。而是否会引起英国人的注意,我们只能从别的地方努力了。” “嗯,请具体说明一下,”提尔匹茨点了点头,“还有,情报方面,你们是否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关于这点,我们已经更换了所有的密码,同时,放出准备准备全力突破北海的风声,我们海军的飞艇部队增加在斯卡格拉克海峡的巡逻,同时也对斯卡帕湾、克罗马蒂港、罗赛思等重要军港实施空袭,以制造声势。并且,我们也放出风声,为了惩罚英国人,我们要不断袭击他们的海岸,将对大雅茅斯、桑德兰等实施炮击。同时我们可以大张旗鼓地采购防寒服装,这个也可以说是吸引英国人注意的努力吧。” 听到了雷德尔的分析,以及看到了他充满自信的表情。提尔匹茨感到了一线成功的希望,他转向希佩尔中将:“弗兰茨,你觉得呢?” 希佩尔将军回答说∶“这次行动,海空配合作战十分重要,我认为只要我们保持在航空保护伞内,便可以在一定程度内得到安全。为此,我已经安排了航空队的军官登舰同行,以保持通畅有效的联络。这次光飞艇就动员了大小二十多只,其中有四只六引擎的l30型l41、l45、l47、l50被特别改装,以执行我们秘密训练已久的“鸬鹚”战术。在加来方面拥有的飞机总共就有八个中队,包括新式的哥塔wd。14型水上机。” 提尔匹茨点了点头∶“很好,这是一个大胆的行动,我知道这个行动所带来的各种意义,也知道诸位为此付出的努力,因此,我们这个行动一定要争取胜利,杀一杀英国人的傲气!我会马上奏请皇帝陛下,力争陛下的恩准,同时,我还会和海因里希亲王以及英格诺尔中将商量进一步的细节,以取得更加完美的配合,力争完成任务!” “易北演习”在二十四日夜晚展开,英格诺尔中将的大洋舰队于当日傍晚离开威廉港,此时希佩尔舰队虽然也相伴同行,到了深夜则悄然和大部队分兵,转向西南,开始了他们突向海峡的冒险。 第809章 这时快到第二天的凌晨六点了,舰队已经到了莱茵河河口外附近,“德弗林格尔”号的军官室里,对话依然在继续,这时,一个年轻的军官敲门进来:“报告!斯卡帕湾港外巡逻的u-44号发现敌大舰队出港,航向正东,航速约为十五节。另外,据飞艇报告,在罗赛思的贝蒂也开始准备出击了。司令让您立即到舰桥去。” “明白了,”雷德尔应道,他又转过身来,“里夏德,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威廉。卡纳里斯上尉,他在作战与情报方面很有一番天赋,这次的计划可以说没有他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司令请提尔皮茨阁下将他从祖雄将军的“布雷斯劳”号那里挖了过来,参加这次行动。怎么样?一起去舰桥看看。” 说罢三人一同到了舰桥,不一会儿希佩尔也到了。彼此行礼完毕,希佩尔走向了话筒: “水兵们,大家早!今天是一个伟大的日子!到现在为止,英国海军就象一只贪婪的狮子,徘徊在我们家门口,他们切断了我们的对外航线,妄图困死我门,但是,这次我们的行动,就是要去踢这个狮子的肚皮,让他们知道,我们德意志帝国海军,不是一套空架子!我们也要出去打击他们的交通线,让那只狮子渴死,饿死。他们的肚皮在哪里?就在他们自以为不可逾越的英吉利海峡!我们的目的地是大西洋的大门∶布列斯特军港,在这里,英国舰队想要封锁也难了,我们就可以随时出动,让英国人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不但可以缓解他们对我们的封锁,而且还可以不断地打击他们。更重要的,是这次我们如果可以通过他们认为是自家后院的海峡被我们在大白天突破,大家想想,那个海上霸王还有什么脸面?所以,这不单单是一场单纯的行动,更是一场有着战略意义的精神上的较量,如果我们成功,英国人的士气将一落千丈,甚至可以坐下来讲和,在我们规定的条件下结束战争。水兵们,祖国和皇帝陛下注视着你们,你们光荣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希佩尔将军的话使包括舰桥上的很多人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他离开话筒,点上了一支雪茄,转向了唯一身着不同军服的中国武官:“章上校,你也许是世界上最不要命的武官,希望你这次千万不要后悔啊。” “阁下,我为可以参加这次定然会载入史册的行动深感荣幸万分!”章骞坦然的神情不免让希佩尔感到了一丝的失望。 冰冷的北海上空依然笼罩了一层浓雾,在此起彼伏的雾号声中,传来了水兵们浑厚的歌声: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 痛饮那冰凉的佳酿。 我马上将要离去, 就让那酒杯碰出轻脆的声响。 让我再握住你的手, 握你那白皙的手。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多多珍重。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英格兰,英格兰! 战旗已在桅杆上飘扬, 那象征着我们无敌的力量。 我们将旗开得胜, 不会让英国佬肆意嚣张! 让我再握住你的手, 握你那白皙的手。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多多珍重。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英格兰,英格兰! 如果我不能回到你的身旁, 长眠在那海洋。 不要为我哭泣,我的女郎, 为祖国流血牺牲,才是荣光! 让我再握住你的手, 握你那白皙的手。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多多珍重。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英格兰,英格兰…啊嗨!” 章骞知道这是最近由作家赫尔曼。伦斯创作的歌曲《我们出征英格兰》,一经问世立即成了德国人家喻户晓的名曲,刚才,希佩尔少将刚刚宣布了舰队实际的目的地,不用问立即在水兵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担心彷徨、也有人摩拳擦掌,当然也有不少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这首歌曲,一旦听到了这个旋律,大家下意识地附和起来,不一会儿整个一艘战舰的水兵都加入了合唱,连章骞也不由自主跟着哼唱起来,整个舰队的都放声高唱,士气顿时高涨起来了。 天空终于现出了亮光,不过雾气依然没有散去,每一艘舰上的警戒水兵紧张地在望远镜里盯着海平面,连眼睛都不敢眨,他们的神情也许是整个舰队所有水兵的最好反映,大家的神经都可以说绷到了极限。 无线电虽然保持着静默,但是通讯兵依旧不断地接收着此时异常活跃的电波,在北海,大洋舰队开始和英国舰队接触起来了! “敌舰队出港,数量主力舰三艘,巡洋舰八,驱逐舰十二,哦,还有一条平顶的!本舰已经尝试拦截。”罗赛思港口巡逻的u-32号的报告刚刚收到,没有过了多久,在一份大致破译了的来自英国“雄狮”号的电文中,得知了英国的“坎帕尼亚”号航母被潜艇击沉的消息。 欢呼声过了没有多久,收到的电波更加频繁,暗示着双方的力量也越靠越拢,战斗也越来越近。 “我们已经飞得很低了,雾还是有一些,什么,还要具体详情?那好,我们继续降低高度……天哪!发现敌方舰队主力,大型舰约十六,方位:航向:一六零度,航速:十八节,不好,敌人的高射炮……”这是来自飞艇l5号的最后消息,不用说,人们的神情又多了一分沮丧。 “西北方向烟柱林立,那一定是敌方主力!”那是担任侦察的第二侦察舰队的“隆”号装甲巡洋舰的报告,此时时刻是早晨七点四十八分,此后,在靠近挪威林讷斯内斯角的北海上,展开了一场殊死的大战。 在战场上,最早接触的是双方的巡洋舰队,英国担当侦察任务的贝蒂舰队在通过德国潜艇的警戒线时出师不利,除了由客轮改装的航母“坎帕尼亚”号被击沉以外,“皇家公主”号也被一枚鱼雷击中,航速暂时下降从而使整个舰队未能按时赶到战场。在巡洋舰队短时间的交火以后,双方的主力舰队也赶到了战场。 章骞明白,投入这场战斗的,可以说汇集了双方的主力,整个战场迅速被煤烟和硝烟给笼罩起来,英国的大舰队的中心,是第一和第二两支战列舰队,各拥有八艘无畏舰,另外还有拥有四艘新无畏舰的第三战列舰队以及五艘前无畏舰的第六战列舰队,还有从海峡舰队调来的第八战列舰队还在急匆匆地赶向战场。而德国的兵力则有十四艘无畏舰,七艘前无畏舰。英国舰队无疑占了极大优势,而德国舰队的任务师为了拖住敌人,只好尽量与英军周旋,没有过多久,德军最前面的“隆”号便瘫在了海面上,然而英国人没有高兴多久,头上的云端里忽然钻出了八架涂着黑色铁十字的水上飞机,他们各携带一发一千六百磅鱼雷,集中向英国的第二战列舰队发起了攻击,“大胆”号超无畏舰便是最大的受害者,她一共被四发鱼雷击中左舷,最终倾覆沉没,另外,还有“猎户座”号和“元首”号各中一发,英军的火力一下子减弱了,处境危急的德国舰队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这场攻击,便是德国海军秘密训练的“鸬鹚”战术,由经过改装的l30型飞艇各携带两架哥塔wd。14型水上鱼雷机,在敌舰高炮射程以外投放飞机,攻击以后再由其自行返航,哥塔wd。14型本身便有八个小时的航程,巡航速度是五十一节,因此这种战术的作战半径就可以达到四百多海里左右。 这期间,在希佩尔舰队的每艘军舰上,可以说大多数水兵都关心着舰上的电信室传来的消息,正当水兵们为每一个喜讯而欢呼,每一个噩耗而痛心时…… “前方发现敌舰!”,“德弗林格尔”号的了望哨的这个声音又将整个舰队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所指的方向…… ※※※ “报告!地中海舰队第一副司令欧阳镡上校欢迎司令员登舰视察指导。” 跟随德国海军舰队一起,亲身经历海峡突破的壮举,在此战过后很快奉调归国,在详细汇报德国担任海军武官工作后,被提升为海军少将,总部工作一段时间,终于有机会掌握一支属于自己控制的舰队,可以说,海峡突破已经溶入章骞生命了,不管什么时候回忆,那都是回味无穷的。现在看着军港内那些军舰,章骞再次走了神,刚回忆到突破海峡的战斗时,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章骞的回忆。 章骞一愣,转过身见一名矮胖的上校满脸红润正站在自己身后,很是标准对自己行军礼,看着自己的脸上露出微笑。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九章:拉塔基亚(二)[目录引索] -------------------------------------------------------------------------------- 章骞回过礼,手刚放下,又和上校伸出来的手握到了一起……站在旁边的海军上尉连忙将头转到另外一边——两个中年男人仿佛久别的旷夫怨妇拥抱在了一起,互相拍打着对方肩膀——上尉可不想当男人间纯洁友谊的见证人。 章骞放开上校,满脸笑容:“老朋友,多久不见了?” “自你当了驻外武官,我们有五年没见面了吧?” 第810章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过去了五年。想当年大家年轻气盛,现在我们头发都开始白了。”章骞感慨地说道。 欧阳镡上下打量一番章骞,含笑道:“还好,你的肚子还没有松垂下来,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眼角鱼尾纹。晚上到酒吧,灯光昏暗下,那些淑女都会为能和您这样帅小伙共度良宵感到高兴的。” 章骞放声大笑,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忘怀一切笑过了,要知道,他的身份决定了并非什么人都能跟他开玩笑。下级畏惧于他的将官身份,上级又要表现出自己威严来,同级?同级官僚只想着踩着你肩膀往上爬,就是说笑话,那也是口蜜腹剑之类,总要提防同僚给你下绊子,你又怎么可能轻松笑出来? “吃过早点吗?要不要在我这里吃一点。”说着欧阳镡转身面朝站在旁边的上尉:“林斌,叫厨房把早点送到小会客室去,多准备一份,就说我很荣幸邀请到我们尊敬的司令阁下在我们军舰上用早点。” “荣幸?老弟你太高抬我了。我倒以认识你这位上将侄子感到荣幸才是。” 光线透过深绿色绒布灯罩柔和地洒在台面上,王林斌将象牙筷子、银餐具摆放在雪白的桌布上,还未吃早餐的章骞一看那些吃的就食欲大开:白面馒头,冒着热气的皮蛋粥,散发诱人香味的小笼包子,还有用来开胃的酱瓜、榨菜、咸鸭蛋、西红柿(这显然不是时令蔬菜,而阿拉伯这里也不种植西红柿,只可能是从国内运输过来)、泡椒、高丽泡菜、宁波羊尾笋(杨沪生、史秉誉的最爱,因这俩人关系,宁波羊尾笋成了全国名菜,当然,假冒产品比真的还多,依欧阳镡伯父官位,这里自然不会有假货)、南京盐水鸭。除了食物,还有绿茶与红茶——留学英国的海军军官更喜欢喝红茶——当然是最高档的。一个果盆中摆放着苹果、鸭梨、橘子、菠萝,现在这季节这些都还没有上市,或者早已经下市,作为少将,章骞招待客人不过是易于保存的苹果鸭梨,而这里却还有橘子、菠萝,这实在让章骞大出意外。 优雅地吃过早点,王林斌弯着腰给相对而坐的俩人递上产于古巴的雪茄——最好的雪茄,价格不菲,西部农民干一年赚的钱还买不了一根——抽出火柴划着后帮俩人点燃,很快,小会客室里烟雾缭绕,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雪茄烟味。 “老伙计,你那位妻子还好吗?”章骞吐出一个烟圈,微靠着椅背,盯着欧阳镡。 “还好……”欧阳镡随口敷衍一句,将烟灰弹了弹,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说呢?你也知道,海军中老公、老婆闹离婚的不少。实不相瞒,我和我家那婆娘关系也算不得太好……娘的,我们整天在舰上,脚不着地,一年中和自家婆娘在一起时间连一个月也没有,家里有什么事情根本管不到,婆娘要是没意见,那才有鬼了。我还好,老婆不过狮吼两声,写信发发牢骚,威胁恐吓一番,我所知好几个舰长因为老婆红杏出墙,气得要毙了那些奸夫淫妇。” “可以理解,军人在前面为国出生入死,后面却总有一群宵小之徒扰乱军心,对这些破坏军婚的,上面应该严加惩处!” “坏就坏在,敢于破坏军婚的,在当地总有一定势力。你想想,一个毫无依托无赖之徒,他可能勾引军官老婆吗?这些家伙要是敢干这种事情,一枪毙了别人也只会叫好,可那些有背景的……县官不如现管,我们就是以军队名义要求严查,地方给你来个阳奉阴违你也没办法。”欧阳镡苦笑着摇了摇头,章骞发现,欧阳镡苦笑时,他的额头上出现了几条皱纹。 作为海军将领,欧阳镡说的这些章骞自然深有体会。不过连海军参谋长、中国舰队总司令欧阳骐的侄子对这问题都只能摇头,章骞他老头子虽然曾经担当过共和国第一任外交部长,可老爷子英年早逝,很早就到地下找以前的同僚喝酒去了,章骞空挂了高干子弟名声,想要解决这问题,也非他能力所能办到的。 “得了,甭说这些事情了。你在柏林担当过海军武官,战争爆发前你就到了那边,一直到我们参战前不久才调了回来,想必在那边干得很来劲,易北演习,这可真是疯狂与细致绝妙的结合啊。能旁观德国海军如何戏弄狮子一样的英国海军,一定十分过瘾。知道白嗣阌吗?” 章骞点了点头。 欧阳镡继续:“这小子现在当黄岛舰舰长啦,战争爆发时,他在英国担任海军武官,回来后白嗣阌常常在聚会上谈论英国海军是如何无能,占尽优势,却让德国佬玩了个调虎离山,不过耍个花枪,最后大洋舰队没有消灭不说,还让德国快速舰队突破重重封锁,穿越英吉利海峡抵达法国港口,大白天穿越英吉利海峡!这简直是给那些自吹海军天下第一的英国佬脸上狠狠一巴掌。” 章骞听着欧阳镡以尖刻的语调表示对英国佬的不屑,再撇撇嘴,仿佛自己所说英国佬都是些吹牛大王——大白天让德国人突破海峡南下,这让自诩海军天下无敌的英国人成了全世界人笑话,哪怕英国陆军全部被歼,也没有比这事更让英国人感到遭遇奇耻大辱。 章骞收敛起一直保持的轻松,眨眨眼睛:“英国人是天生的水手,这一点也没错,根本就不是什么自吹。德国舰队之所以能突破海峡,原因很多,英国人不相信德国人胆敢闯英吉利海峡,为了法国舰队、地中海安全,事先将大舰队第四战列舰队,海峡舰队第七战列舰队掉往地中海,为确保斯卡帕湾,又将海峡舰队的第八战列舰队调往大舰队,“尊严”号在直布罗陀海峡外被德国潜艇击沉,使得英国人不得不将海峡舰队第五战列舰队的“无阻”、“可怖”号组成分舰队,支援那边。德国大洋舰队将英国人主要注意力吸引过去,而大洋舰队的空中飞艇、鱼雷机与潜藏在海面下潜艇运用,又造成英国人出师不利,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边英吉利海峡防御自然松懈。而德国舰队通过海峡时,浓雾帮了德国人大忙……好运之跟着冒险者走,这一次,德国人算是赌运亨通。” 说完,章骞端起摆在面前桌上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 “我当时在德国南下舰队旗舰,“德弗林格尔”号上亲身经历了易北演习,了解很多别人所不了解内幕。易北演习之所以胜利,除了英国人麻痹大意,还有一点是全新战争艺术对旧战争艺术之胜利。”章骞站了起来,走到悬挂着的世界地图前,手指着分隔英国与欧洲大陆的海洋:“在国内海军高层会议上,我就跟各位将领说过,此战德国舰队之所以达到战略目的,那是因为英国人希望主力对决,而德国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这种想法。大洋舰队到北海,不过是佯动,吸引英国主力舰队注意力,掩护希佩尔舰队从最危险之处南下抵达布列斯特。” “大洋舰队浩浩荡荡出来作战,这自然是英国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德国以潜艇、飞艇为舰队眼睛,英国人动向大洋舰队一清二楚。还没交手,英国人“坎帕尼亚”号航空母舰即被德国u-32号潜艇击沉,从事后了解来看,原本投入北海大作战的贝蒂舰队——也就是英国的战列巡洋舰队——由于航空母舰被击沉,“大公主”号被一枚鱼雷击中,航速暂时下降而没有按时抵达战场,快要到达战场时,他们又接到希佩尔舰队出现在海峡,海峡舰队吃紧的消息,奉命支援海峡,结果强大的贝蒂舰队两头都没赶上,只要这支舰队投入任何一场战斗,整个形势都将改变,向着朝德国舰队不利方向不可逆转地改变。” “北海海战中,由于主要动用潜艇偷袭,航空奇袭,双方主力并没有缠斗在一起,海战中,德国“隆”号装甲巡洋舰、“波默恩”号前无畏舰先后被击沉,而英国的“大胆”号超无畏舰被携带了鱼雷的飞机击沉,“爱尔兰”号战列舰在炮战中被德舰“大选帝侯”一发三零五炮弹击中舯部,穿透了单薄的甲板——要知道,由于舰炮仰角提高,造成海战距离增大,大落角的炮弹造成了很多甲板命中弹,以前谁想到垂直防御了?在几乎垂直落下来炮弹面前,很多军舰自然很惨。——“爱尔兰”号原本打算卖给土耳其人,设计极为草率,存在众多隐患,战争一爆发,英国人将这艘军舰也编入自己战列舰队,结果不过是一发炮弹,就造成炸药库被引爆,整个军舰如同火山一样爆发起来,军舰在三分钟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舰幸存者仅仅五个人。这可真是自己酿造的苦酒自己品尝啊……得到希佩尔舰队已经顺利突破海峡,德国的大洋舰队收兵回营,使得英国人决战变成泡影。当然,北海海战我只是从德国战报上了解,算不上很真实。” 欧阳镡很有同感点点头,所谓战报,那都是拿来蒙蔽百姓和对手的,里面水分多的能淹死人。 “北海海战或许有所出入,但海峡突破,却是我亲身体验了的。”章骞说的来了兴致。也难怪,如此壮观的战斗,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是无法见识的,更谈不上“亲身体验”了。 “希佩尔的舰队与海峡舰队中前无畏战舰战斗极为炽烈,受水域限制,回旋余地不大,希佩尔的战列巡洋舰很难将速度优势很好地发挥出来,但是——英国海峡舰队各分舰队没有集中兵力,战斗中,英国人没有想到使用几艘军舰共同校正射击,那些前无畏舰射击精度又不高,虽然打的热闹,却无法击败希佩尔舰队,反而纷纷败下阵来。对舰队威胁最高的水雷阵,又因为战斗前,拼死扫雷,无法构成太大威胁,最后希佩尔舰队虽然损失很大,却没有影响前进,只有最后面的“布吕歇尔”号因为太慢,拖在最后让英国人集中攻击,为了掩护舰队主力顺利通过,最后葬身海峡。” 第811章 说到这里,章骞突然发觉,好象自己在给德国海军唱赞歌,而没有说出英国海军强大之处,走到座位处坐下,抽了口雪茄,潇洒地吐出烟圈,下结论:“此战英国人若是能将贝蒂舰队事先投入海峡,或者贝蒂舰队没有投入海峡,而海峡舰队能集中优势兵力,德国人的冒险是没有成功希望的。当然,胜仗还是会打,只是战术上的胜利,对战略全局来说,那是无关紧要的。” 欧阳镡明白地点点头:“白嗣阌是小看英国佬了,不过这也难怪,当年英国干涉我国内战,不是吃了点亏就向后转进了?一点世界第一强国风范也没有啊。” 章骞和欧阳镡同时笑了起来,那场战争是所有中国人的骄傲,将不可一世的英国人赶走,这在地球上还真没几个国家做到过:除了美国,第二个就是中国,除此再也没有其他国家。 欧阳镡道:“战争是双方综合实力的对抗,你要实力不足,靠赌博能赢一次,但你不能赢得整个战争。具体到海峡突破上,德国第一次可以成功,但我们若在地中海击败同盟国海军,他们再想通过英吉利海峡逃回去,奇迹是不会再次发生的,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受了侮辱的英国人不会再给德国人第二次机会。” “决不能小看德国海军。”章骞将茶杯放了下来:“海峡突破这着棋可以说走得极妙。你自认为最坚固的一点,恰恰是你最薄弱的一点,德国人就看出这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德国舰队闯过海峡后,为了防止舰队闯进大西洋,英国皇家海军动用大批军舰,对布列斯特进行严密封锁,可是要知道,又要封锁北海,又要封锁直布罗陀,地中海还有意大利、奥匈帝国舰队,英国虽然执行两强标准,他的军舰毕竟没那么多,捉襟见肘下,让德国军舰溜出去开展破袭战,这一点也不奇怪。如不是我们加入战争,光德国人对英国生命线的袭扰,就足以让英国人支撑不下去了。当然,前提条件是美国不明目张胆偏袒英国。” 欧阳镡把玩着手中做工精美的茶杯,缓缓道:“现在我们加入战争,德国人手中可打之牌更是不多。” “所以德国主力舰队现在奉行“舰队存在”,尽量避免参与海战。” 欧阳镡突然对英国人又很是愤慨:“该死的英国佬,既然想要消灭德国舰队,必须将地中海舰队抽调过去,这里同盟国海军交给了我们。一方面要我们帮他解决地中海同盟国舰队,另一方面又不肯把苏伊士运河、亚历山大、塞得港、塞浦路斯、马耳他……这些租借给我们,他让我们用什么跟敌人舰队作战?难道让我们执行自杀作战,开过去回不来吗?” “你要了新加坡、马尔代夫、科威特还不够,还想要英国人的命根子吗?没了苏伊士,英国人如何到印度去?继续绕好望角不成?你跟他要苏伊士,还不如直接向英国宣战来的更干脆。就我所见,真要和英国舰队打主力决战,我们表现决不会比德国人更好。人不能太贪心了,能将亚洲控制住,这已经很不容易,算是政府在外交上一大胜利。” 欧阳镡不以为然撇了下嘴:“这也算胜利?美索不达米亚我们损失多少兄弟?可以说,所谓的胜利,是用弟兄们用脑袋换来的,跟政府外交部没什么关系。” 章骞品了口茶,皱皱眉头:“在外待久了,还是咖啡好喝。” 欧阳镡一笑,还没说话,章骞已经放下茶杯,双臂环抱朝后一靠:“要知道,外交部也是有功劳的,不能因为弟兄们在前线浴血撕杀,忘记了后方各级官员在看不见战线上取得得巨大成绩。” 欧阳镡刚想说所谓的巨大成绩,就是对着空气挥舞一下拳头,再喊上两句不痛不痒口号,没有流一滴血,却要跟前面拼死拼活的军人抢功。话刚到嘴边,突然想起章骞曾经在德国担当过海军武官,也算是属于外交人员当中一员,战争到现在,他除了担任武官外,就在海军总部一根雪茄一张报,一杯咖啡(章骞自己说不喜欢喝茶)过一天,没在一线撕杀过。自己看不起外交部,往深里来说,岂不是连他也连带进去了? 欧阳镡点点头,肯定道:“是的,为了胜利,他们也在看不见战线上做出巨大贡献。” “谢谢。”章骞抬头看了眼上尉。 章骞说了句“在外待久了,还是咖啡好喝”,没多少时间,待在舰长小会客室里的上尉马上将一杯冒着热气,郁香扑鼻的咖啡端了上来。浓郁的芳香,带了水果风味,口感丰富而完美。喝惯了咖啡的章骞只是闻了闻,就觉得心旷神怡。对很会做人的上尉,章骞不由多注意了两眼。 “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地中海第一巡洋分舰队司令员章骞少将,也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出,在英国留学时的老朋友。至于上尉,他是我的副官,王林斌上尉。相信你很熟悉他的名字,这可是大名人,阿拉伯的解放者,比我出名多了。” 给欧阳镡如此介绍,王林斌白皙的脸蛋立刻通红,盯着桌子上水果,不敢看章骞,两只手也不知是放在前面好,还是放在后面好。 “哦?你就是单身一人说服阿拉伯游民,率领他们帮助我军走向胜利的王上尉?……怎么可能没听过,你可是无数年轻人的偶像啊!呵呵,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王上尉如此年轻。” 见王林斌脸红的快要滴下来了,章骞开玩笑道:“还怕难为情。” 王林斌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隙好让他钻进去,大人物他是见了不少,可每次欧阳镡对上面介绍他是“阿拉伯的解放者”,王林斌都感到十分难为情。 王林斌不敢用力,握住章骞伸出来手,恭维道:“首长才应该是年轻人真正的偶像,听首长刚才说乘坐德国军舰,自英国人严密封锁的英吉利海峡到达布列斯特,那份胆量,那份豪气才是我们年轻人应该好好学习的呢!” 章骞大笑:“这算什么?不过是军人应尽义务罢了。” 虽然说是应尽义务,章骞脸上却写着“正是如此,小伙子还明白事理”。海峡突破,那已经成了章骞到现在为止,生命中最闪亮之处。奉承也好,真心也罢,只要有人为此事恭维他,章骞都会很开心的。 舰桥上,章骞摘下军帽,任凭凛冽的海风将头发吹乱,整个人伏在栏杆上看着军港里的军舰。一艘“海天”级大型驱逐舰拉响了汽笛,吐着乌黑的烟柱,缓缓自“肇庆”号轻巡洋舰侧舷驶过。 “小伙子不错。”章骞朝那艘渐渐离自己远去的“海天”级军舰行过军礼,头也没回。 “哪个?那些驱逐舰上水手?” 章骞转过头:“我是说你的副官。” “王林斌啊……人是不错,不过有些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年轻人火气大,也受不得委屈。” 章骞无声一笑,看着欧阳镡脸上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这老朋友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哪有听到自己表扬他的副官,得意洋洋说自己副官身上缺点的?这些缺点就是存在,那也很不明显了——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的王林斌能在阿拉伯人那边舌战群儒(王林斌与劳伦斯的口水仗是国内报纸上津津乐道的新闻,只要能大挫约翰牛,那都是国内民众喜闻乐见的。那场口水仗在国内报纸上演绎出无数个版本,最后都是以代表正义与和平的王林斌,将劳伦斯说的哑口无言,俯首认罪——当然是从一八四一年开始两次鸦片战争,一次干预中国革命战争的罪恶——承认中国在阿拉伯地区具有绝对领导权而告终),和阿拉伯人一起在遮天避日的风沙中对土耳其军队开展运动战。这样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的人,只要是爱才之人都喜欢。 “既然有这么多缺点,我看还是让能力强的到你这里当副官好了,你那个上尉我带回去多加管教,一定要让他成熟起来,当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欧阳镡一口回绝:“门都没有……我说你怎么刚上任,我还没过去拜访,自己倒先跑我这来了,原来是挖墙角来了。这事提都别提,谁提我跟谁急。” 章骞大笑起来,印象中欧阳镡就是一个不肯吃一点亏的主儿,从来只有他占人家便宜,人家想从他这里拿走什么东西,哪怕是枚缝衣针,那也是用不着指望的。 欧阳镡陪着笑了两声,走到章骞身边,看着下面正在忙碌中的水手:“老章,你一上任就到我这来,到底有何贵干?期盼见到老朋友,哀怨的好象老公死了十年的寡妇,这不是你章骞作风。” 很难得的,从不说脏话的章骞,嘴里吐出一句国骂,狠狠给了欧阳镡一拳:“狗嘴吐不出象牙,什么不好形容,用这种话来形容你的上司?” 欧阳镡咧嘴一笑,对章骞的生气不以为然:“这里没有上司,只有老同学、老朋友。当然,如果您想过把首长瘾,我会集合全舰官兵,让他们以最隆重仪式,满足你那虚荣心。” 章骞拿欧阳镡没办法,只能悻悻道:“算你厉害,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二十年前一样。” “我这次来除了见见老朋友,还有就是看下自己下面这些巡洋舰如何。” 章骞收起了笑脸,欧阳镡也不再胡闹,严肃起来:“怎么?要打仗了?别的不敢说,至少我手中肇庆舰、黄岛舰随时可以出航作战。” “仗还没那么快打,不过既然到了第一线,随时可能出海作战。万一遇到敌人抓瞎了,大家谁也没个好。” 欧阳镡望向西边。现在云开雾散,太阳高悬在半空,所有的军舰都沐浴在阳光下。 第812章 能见度很号,从这里可以看到停泊在那边的章骞的旗舰。 新上任的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司令章骞少将手下,拥有六艘军舰。分别是两艘满载排水量一万八千吨的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迪化”号、“库仑”号),两艘满载排水量六千吨的肇庆级轻巡洋舰(“肇庆”号、“黄岛”号),两艘一千五百吨的海字号大型驱逐舰(“海星”号、“海天”号),旗舰是“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 一大早就得知新任命的巡洋舰分舰队司令员章骞跑到自己军舰上,在感慨章骞没有忘记老朋友同时,欧阳镡对自己的面子也看的很淡,一声不吭跑了过来,哪怕是和平年代,这也显得不可思议,何况现在是战争岁月? 欧阳镡不是初出军校的毛头小子,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已将他锻炼成了人精。没有上旗舰,将舰长什么的招过去,而是一艘一艘军舰亲自上去看,这分明是说巡洋舰分舰队将要有所行动,而且行动将会很快展开。 “英国人答应将塞浦路斯租借给我们了吗?……不,他们死活也不会答应了,或者说,他们允许我们在塞浦路斯补充燃料、水、弹药?” “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英国人决不允许我们使用塞浦路斯,对他们来说,我们要是占领了塞浦路斯,那可是比白种条顿猪头更加危险,更让他们寝食难安。” “这是自欺欺人,中东解放后,英国控制的埃及早已在我攻击圈之内,更不用提印度了。至于欧洲,土耳其人投降后,欧洲的门户已经对我打开,又何必在乎多一个塞浦路斯?” “欧洲大门打开了吗?”章骞侧脸看着欧阳镡:“你只知道土耳其投降,可是你是否知道,英国人和美国人在谈判中一再保证土耳其领土的完整,主权的独立,除了美索不达米亚、阿拉伯地区,禁止任何国家——不管是同盟国,还是协约国——使用土耳其港口、铁路、机场。禁止任何国家在土耳其驻军,同时也禁止任何国家穿越土耳其。除了为了给俄罗斯运送他们所急需各种物资,允许协约国船只穿越达达尼尔海峡、马尔马拉海、博斯普鲁斯海峡外,我们连在伊斯坦布尔大使馆多派一名卫兵,那也是不允许的。” 欧阳镡叹了口气:“这个我自然知道,不光我知道,连喂猪的二等兵都知道,不过他们知道的是我们为了人类友爱,为了世界民主,为了地球和平,什么民主自由的解放者,是决不会干殖民者曾经做过的暴行,主动放弃在土耳其驻军。” 章骞失声笑道:“友爱、民主、和平、解放者?这些怕是你拿出来蒙混人的吧?” “怎么可能是我说的?我还没那么道貌岸然,这都是国内报纸上用来夸奖政府此行完全正义、仁慈之举,属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里面得得道者。不过一些满脑子想让红旗插遍全球的圣人,跟一些信奉锄恶务尽的铁血精英,却说政府太迂腐,太理想主义。只有彻底铲除土耳其帕夏政权,扶植起人民的政权,才能谈将军队从土耳其领土撤离。他们要是知道我们政府是在英、美压力下,为了提前结束与土耳其战争,迫不得已做出让步,这些人怕是要给政府扣上汉奸帽子了。” 章骞听的直摇头,他没想到自己这位老同学居然如此看待政府和那些拥护战争的群众。章骞很明白欧阳镡所说“圣人”、“精英”都是哪些家伙,这些人不是军火贩子,就是想要将工厂办到被中国解放的那些国家去的企业主,普通百姓自然有,可这些普通百姓都是让那些人煽动的,属于盲从者。当然,也有些没头脑的狂妄之徒,自以为中国军队天下无敌,指哪打哪,打哪就占领哪,哪怕占领整个地球,那也不过举手之劳。这些人恨不得太平洋是中国人的洗脚盆,欧洲是中国人的靠垫,美洲是中国人的枕头,中国只要弹弹小指头,管他英国还是法国,马上灰飞湮灭。对这种白痴想法,任何稍微有点头脑的,一概对这种狂妄想法嗤之以鼻。 很可惜,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的胜利,虽然花费不少时间,却足以将国人刚刚冷却下来的热血再次点燃,一个疯狂的民族,有着什么千奇百怪想法,那都十分正常。章骞相信真要有人捅出去政府在谈判桌上因为受到英美两国排挤,不得不做出让步,国人就算不骂政府是汉奸政府,至少也会让政府对欺压中国的英、美宣战。反正中国世界第一,多一个少一个对手,根本没什么差别。而政府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千方百计将真实情况掩盖起来。章骞是高级将领,自然知道内幕,至于欧阳镡,只要想想他的伯父是谁就行了。 “军人不能干涉政治,谈判桌上如何跟其他国家交涉,这是政府该干事情,而我们,只要在战场上争取最大的胜利,给政府撑腰就是。只要我们腰杆子够硬,政府也就理直气壮。” 欧阳镡定定看着章骞,好长时间后长叹一口气:“你是模范将军,但你永远当不了政客。” 章骞并不在乎欧阳镡说自己没有政客前途。他也从没想过当一名口是心非,永远不会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政客,那样做人也未免太痛苦了,虽然政客(也叫做政治家)在中国很有地位——军人,只有战争年代,人民才会看到军人的重要性,而政客,那是时时刻刻都看在眼里的。 “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谈了……我这次上任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司令,不是到这里率领大家休养的,要休养也该去北海钓鱼。” 欧阳镡淡然插口道:“扫荡地中海吧……去和奥匈帝国、意大利的海军作战,让他们喂了地中海里的王八——或者我们喂王八也没准。” “生生死死不过就那么一会事,军人嘛,生与死总是伴随在左右,难道还害怕死亡吗?作为军人,最高奖赏就是在军旅生涯的最后一场战斗中战死。” 欧阳镡小声嘀咕:“所以我才说你是模范军人……不光对敌人冷血,连对自己人也是如此。” 章骞并没有听到身边的欧阳镡在腹诽自己,他顺着自己思路:“扫荡地中海,将同盟国地中海舰队扫到海底去,这是我们中国舰队伟大的责任。当然,在此之前,我们最重要任务是打通生命线。” “达达尼尔海峡?” 章骞用沉默来回答。欧阳镡意识到自己猜测一点都没错,真是再正确也没有了。 “见鬼!那边可是有四艘无畏舰,三艘前无畏舰,还有一打老掉牙的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还有德国舰队(注:德国地中海舰队共两艘军舰。“戈本”号战列巡洋舰,战争爆发时编入土耳其舰队,取名“塞利姆苏丹”号。土耳其退出战争时,德国人率领这艘军舰脱离土耳其海军,与轻巡洋舰“布雷斯劳”号一起编成德国地中海舰队。)、布满了水雷的海面,到那里去作战简直是找死,这种活怎么让我们来做?堂堂大英帝国军舰都死光了吗?” 章骞完全赞同欧阳镡观点,很可惜,真实情况是:英国人现在只想着守好直布罗陀,保证埃及与本土之间运输线安全,至于通过地中海与俄罗斯取得联系,据让德国破袭舰队搞晕了头的英国人自己说,他们现在是没那个精力了。而章骞很怀疑英国人包藏祸心,根本是想借同盟国之手,消灭(最少是削弱)中国海军实力。他们除了鼓动中国人开辟一条通往俄罗斯的航线外,自己是不会有任何动作。 自从法国退出战争后,同盟国将绝大多数武装都投入到东线,在与同盟国的战争中,俄罗斯在人员、物资、土地上面损失极为惨重,如没有中国、英国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运送到俄罗斯去,俄罗斯早就局势崩溃,不是投降就是国内发生革命,推翻沙皇统治。 以前将物资运送到俄罗斯,除了北方航线,就是俄罗斯修筑的东方铁路,可航线受季节影响,而铁路又是单线,每天运送物资有限,加上还有远东各国军队要通过铁路帮助俄罗斯作战,大量军列需要运送人员,没那么多车皮用来运输物资。 几年战争打下来,俄罗斯的国库早已打光,连沙皇给王子、公主买牛奶的钱都用到战场上去了,其他民众生活如何,不问可知。现在俄罗斯之所以还能支撑,民不聊生的百姓没有起来造反,全是因为协约国各国大举借债给俄罗斯,借款是最低利息的,武器是最先进的,价钱是打了折扣的,援军是充裕的——只要高丽、安南、日本国内年轻男人还没死光,沙皇就不用害怕没有生力军从远东过来。——什么都帮俄罗斯考虑周全了,唯一麻烦的是,两条道路通往俄罗斯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这样的局势在维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俄罗斯会因为物资匮乏,不得不退出战争。 土耳其的投降,让协约国多了一条自地中海,通过黑海海峡,将物资运送到俄罗斯去的道路。这也是英美两国在保证土耳其“主权”时,有意在黑海海峡上留了一个口子。只是协约国看到黑海海峡对取得战争的重要性,而同盟国上层统治者也不是弱智,同样看到封锁黑海海峡对战争顺利进行下去的必要性。虽然德国主力舰队被封锁在直布罗陀外,地中海的同盟国舰队还是具有一定实力的。 欧阳镡背身靠着栏杆,看着桅杆顶飘扬着的旗帜,侧过头问章骞:“你不是在希佩尔军舰上闯过英吉利海峡吗?那次德国佬飞机大出风头,你有没有坐过德国佬飞机,在海峡上空兜风?” 章骞挠挠让风吹乱的头发,十分平静:“我是海军武官,要是乘坐德国飞机观战,某人会高兴得心脏病发作。” 第813章 欧阳镡大笑。他知道章骞嘴里的“某人”,是指空军参谋长兼中国空军总司令周墉城上将。这位空军上将口头禅是:“只要能在天空飞的,哪怕是一只鸟,那也属于空军财产。” 杨沪生曾经说过,海军一定要建设世界上最强大的航空母舰舰队,于是不管是飞艇时代,还是现在出现了飞机,中国的航空母舰一直是世界上数量最多,吨位最大,性能最好,携带飞机(飞艇)最多的。可杨沪生却没有说过航空母舰上的飞艇或者飞机,一定要属于海军所有,既然精神领袖在这方面没有明确表明,海军与空军在航空母舰上的飞艇(飞机)所有权与指挥权上自然要好好争夺一番。两个军种在中国都属于新兴军种,双方实力相差不大,从参议院到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为了航母上飞行器归属问题,双方争个不亦乐乎,最后还是某个领导人为了息事宁人,建议航空母舰上的飞机产权归空军,指挥权“暂时”由海军代理,如此才平息一场风波。 领导人一句暂时,是平息了当时争议,却没有解决实际问题。到了周墉城担任空军司令,他觉得那么多飞机都归海军指挥,自己在空中的权威性受到极大削弱,为此再次挑起到底应该由谁指挥海军飞机争端。双方一直争执到中国参加战争,才各让一步——空军在航母上派驻代表,“指导”海军指挥飞机作战——算给争执暂时划上逗号。 章骞不是航母出身,担当驻外武官前,他先后在炮舰、驱逐舰、轻巡洋舰、装甲巡洋舰、战列舰服役,从未指挥过一艘航母。总是将空军当成“我的孩子”的周墉城,要是知道和空军毫无瓜葛的章骞视察德国空军飞机,他的表情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好了。”章骞朝欧阳镡伸出手:“你这里我是算到过了,时间紧张,还要到其他军舰去看看。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达作战命令,还是就此告辞吧……感谢早上你的招待。” “我送你。” 走到舷梯处,章骞突然停下来,转过身,跟在后面的欧阳镡一没留神,差点撞到章骞身上。“顺便提醒一下,你的早点实在太好,还是注意下影响罢,别让士兵觉得我们都是些贵族老爷。”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九章:拉塔基亚(三)[目录引索] -------------------------------------------------------------------------------- 送章骞下了舷梯,看着洁白的汽艇载着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司令员朝停泊在远处“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慢悠悠驶去,汽艇渐渐变成很小的一个黑点,欧阳镡这才转身朝自己住处慢慢走去。 空中传来轰隆隆声,欧阳镡抬头望去,十二架草绿色飞机正从东边飞了过来。抬腕看了下手表,现在是十点十五分。很准时,每天这个时候拉塔基亚海军基地东边,靠近阿西河的哈法空军基地就会派出战斗机在拉塔基亚海军基地上空巡逻。 拉塔基亚毕竟是远征军在地中海取得的第一个海空军基地,为了保证拉塔基亚的绝对安全,远征军在这里驻扎了强大的海陆空三军部队。陆军担任警戒,维护基地陆地安全(自土耳其投降后,这里距离战线遥远的就是用天文望远镜也观测不到,陆军的主要日常任务是抓小偷),十六艘潜艇负责监视塞浦路斯与拉塔基亚之间海面,至于空军,除了飞艇要配合潜艇监视海面外,强大的战斗机联队还要在基地上空戒备,虽然地中海并没有同盟国航空母舰,而同盟国靠近地中海的航空基地,距离拉塔基亚遥远的连不顾航程,采取自杀性攻击都是不可想象的;虽然西方距离拉塔基亚九十海里处,就是英国重兵防守的塞浦路斯,同盟国舰队想要不声不响抵达拉塔基亚,可能性小的要用显微镜来放大,远征军还是日复一日派出自己的潜艇、飞行器进行巡逻,严加防范可能出现的敌情。 欧阳镡目视着飞机从“肇庆”号头顶掠过,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强大的守备实力让敌人哪怕是想要打拉塔基亚的主意也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军舰待在军港里,这可真是再安全也没有了。 “首长。” 欧阳镡一进小会议室,正在房间里跟欧阳镡养的一只波斯猫玩耍的王林斌上尉急忙将手中猫放到地上,站起来打招呼。 “怎么不到岸上放松一下?” “岸上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在舰上逗逗猫,看看书。” “没什么好玩的?”欧阳镡冲王林斌眨巴一下眼睛:“日本派来的久留米慰问团不是刚到基地?听说里面有不少漂亮姑娘。” 王林斌笑笑没有做答。 所谓久留米慰问团,这是文雅的隐讳说法,要是说的明白点,就是日本九州岛久留米妓女团。 战争爆发后,加入协约国的远东各国将大批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征集到军队中,送到前线去跟同盟国作战。中国国力强盛,人口众多,征集五百万大军,对整个国内社会并没造成多大影响,至少没出现一家老少齐上阵的场面。国内还是马照跑,舞照跳,情人照找,钞票照捞。 不过百万大军出国门作战,对军方却造成了极大压力。这些参军入伍,到国外作战的,都是些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姑娘也有,不过姑娘都在医疗、通信、后勤部门,当护士或者做接线员,长相好点的给大首长们(少将以上首长)当文书,抄抄文件,供那些大首长养养眼,或许能传出一段佳话(或者是一桩丑闻,这完全看你站在什么立场。如首长的原配夫人和首长的秘书,看待问题角度就不同)也说不准。一般野战部队士兵除非负伤,那是很难见到自己军中的女性同胞。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精力过剩下是需要发泄的。但军中严禁调戏民间妇女,一般调戏都要管禁闭或者上军事法庭,如果强奸妇女,等待这些头脑发晕家伙的下场,只能是枪毙。这个制度是从解放战争中就保留下来的,属于优良传统,任何人任何部门都不敢擅自改动,连睁只眼闭只眼都不可以,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人还活着呢!给他们知道,那是要火冒三丈,用手杖敲人的——“我连妓女都没调戏过,你手下调戏良家少女,不过是关十天禁闭?你是怎么带兵的!?”于是那些老下属只好将按照规定禁闭十天的士兵,送进监狱蹲三年。 军队驻扎在国内时,大家军民鱼水情,军队和地方打成一片,部队常常组织士兵和地方搞联艺活动,打打篮球,踢踢足球,搞搞大合唱比赛(冠军历来属于军队,地方是无法染指的,如果冠军旁落,这支部队首长可以回家种地了),再来一个万人交谊舞晚会,一边是英俊潇洒的战士,一边是青春亮丽的纺织女工,只要别人没意见,女工不投诉,跳舞双方有什么亲昵举止,首长们也不会横加干涉——说不定自己主办的这个交谊舞晚会成全了不少有情男女呢——酒吧、茶馆、舞厅、戏院……训练完后,只要放假,允许外出,士兵们可以到这些地方放松一下自己。 离开国门,到了海外,众多问题都出来了。虽然军方很想将国内那些良好做法原样搬到海外去,可国外毕竟不等于国内,跟外国人搞军民鱼水情,当地政治家会怀疑你的动机,认为你想同化他们,为建设海外中国领地打基础。至于酒吧、舞厅,按照许多地方习俗,是不能开办的。远征军所在地方距离国内很远,政府如不掏钱补贴,一般戏班子是不愿意过去的,就是出钱,很多爱国心不是那么强烈的戏班子也不肯去。荷尔蒙过剩的士兵们身处异国他乡,将脑袋拴在皮带上出生入死,见惯了枪林弹雨,看透了生离死别,这些士兵胆子比豹子还大,为了发泄过剩的精力,违反军纪的事情自然也就层出不穷,这很让国内军方上层领导伤脑筋。 这时候,和中国一衣带水,友谊源远流长,自古就是友好邻邦的日本政府,解决了一直困扰中国军方的难题——数以十万计的日本年轻的或者不那么年轻的日本女性,组成慰问团到各处战场,随军慰问那些浴血奋战的军人,用女性的温柔抚慰那些刚刚成年的男子汉。当然,慰问团的路费、吃的、用的需要各国政府承担,到了军营,士兵们只要有钱,就可以从日本女人身上解决青春带来的苦恼——价格很便宜,长相一般的,抚慰一次不过是相当一碗杂酱面的价钱。 日本送慰问团上战场,这是有原因的,并非真的跟远东各国关系好到——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将自己老婆孩子慷慨地赠送出去。 一八六八年,当中国革命正如火如荼时,日本国内也发生了分裂:原德川幕府海军副总裁槺疚溲镉诎嗽率湃找梗柿炷桓>6又髁Γ悠反厍那谋鄙希谑露呷照剂炝讼阂牡兀u焙5溃枷阂墓埠凸搅9? 虾夷共和国成立后,当时在箱馆设有领事馆的西方各国纷纷向槺疚溲锏萁槐竿迹腥舷阂墓埠凸懒9摇j率蝗眨崭战5男轮泄汲腥舷阂墓埠凸魅u懒5墓遥3医笈蕴淦髯鴺本武扬。一八六九年,当明治政府打算进攻虾夷共和国时,中国以虾夷地历史上即为蛮荒之地,现在是事实上独立国家,虾夷共和国之主权领土完整,不容受到外来势力侵犯为由,派出舰队威慑日本海军。同时中国又发现日本对中国的属国琉球怀有侵吞之幻想,为此动员海军兵发日本,大有不惜一战之势。 第814章 刚独立的中国国势正强,海军又购买了大批美国因为内战结束,而退役的军舰,海军实力在远东,一时难寻对手,在强大的中国海军面前,日本海军木头军舰不堪一击,明治政府不得不退缩,承认虾夷共和国为主权独立国家,同时承认琉球历来为中国藩属国。 一八六九年战争对日本影响极大,倒幕战争刚刚取得胜利,却遭遇虾夷地、琉球之败,至此日本维新之举受到极大挫折。后来虽全力发展,哪怕天皇将自己的口粮节省出来发展军力,奈何弹丸日本无法与中国抗衡,在中国殖民企图受到打击的西方列国,又将枪口对准了日本,如不是中国不愿卧榻边有西方列强酣睡,恐怕天皇早已成为历史名词。虽然日本在内外交困中顽强发展,资金方面总是入不敷出。建设一个强大的日本也不过是幻想。 自从世界大战爆发后,日本政府突然发现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自己眼前。按照惯例,战胜国能瓜分战败国的海外领地,获得战争赔偿。日本本身就没海外领地,至于战争赔偿,加入强势一方,这个顾虑也不存在,只要抓住机遇,说不定日本真能由弱变强。唯一顾忌的只是应该加入哪方面罢了。中国一宣战,有着墙头草本质的日本第二天就宣布加入协约国,与中国一起参加战争。虽然中国是日本心中永远的疼痛,可巨大的国力差距,让习惯冒险的日本人丧失了冒险本能:跟中国对着干,只能是你今天对中国宣战,明天中国海军到了你家门口,飞机在你头顶晃悠——中国和日本实在太近了! 参加战争后,日本将手中精锐部队投入到俄罗斯战场,为此,日本从中国、英国手中,获得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国内军工企业也因为协约国内部分工,获得不少定单。可日本国力毕竟有限,家底很薄,他可以接到他想接的所有定单,但却因为资金、设备短缺,无法保证自己能生产出所有定单上产品。 工人养家糊口的工资是要支付的,购买设备也需要金钱,生产武器装备,原材料的购买又需要钱……平白将机遇拱手送出,这显然让人不甘心。但钱钱钱,什么都要钱,日本国库却早已在建造军舰竞赛中,挥霍一空。 “皇国命运在此一战!”——于是大量的老人孩子进了工厂,年轻男人上了战场。 “一切为了天皇陛下!”——于是从十三岁的女学生到六十岁的老妇,在口号下加入慰问大军,充满坚定信念,去国外帮天皇陛下捞外汇。 俄罗斯战场距离远东毕竟遥远,东方铁路首先要保证各种物资与军队运输,加上安南、高丽、日本军人薪水有限,价钱虽然便宜,那些士兵也消费不起,很有经济头脑的日本慰问团团长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团员们去当冰人,于是漫长的俄罗斯战线上,慰问团的存在有如神话传说一般。至于美索不达米亚、阿拉伯地区,这里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无数的慰问团从轮船上下来,各处一派繁荣娼盛景象,含蓄的中国士兵在寻求抚慰时,又常常因为过分的满足,支付额外的费用。某位慰问团佳丽为此还专门给国内姐妹写了封信,信的主要内容完全可以用信中两句话来概括:“此处人傻钱多,速来!” 于是更多的日本慰问团浩浩荡荡开赴中东战场。 这封信在中国国内公开后掀起了轩然大波,为此军方一再在参议会和对外新闻发布会上解释慰问团与军妓营是截然不同的,中国军方绝对不允许士兵招妓,国人大可相信军队还是纯洁的,是有战斗力的。至于某些人鉴于大量金钱从慰问营流入到日本,提议创办由中国妇女组成的慰问团,军方以各种理由搪塞——他们大有苦衷,出征的军人在国外简直成了野狼,那些娇骄大小姐要是到了军营,会吓坏她们的。到时候可不是掉几顶乌纱帽的事情了,也许有些人脑袋都要落地。 至于写出“此处人傻钱多,速来!”的那名日本“杂酱面女人”(远征军士兵对慰问团妇女的称呼,通常不带褒义),她当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的信被公开之时,也就是她从中东为国赚取外汇终结之日。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女人哭哭啼啼登上遣返运输船。岸上还有一群被国内电报烤得焦头烂额的军人,用熊熊燃烧着的目光替她送别。 不过不能不承认,中国士兵为日本财政收入做出了任何国家所不能比拟的贡献。美索不达米亚战役中,远征军打到什么地方,日本慰问团也就跟着到了什么地方。有些人在经过调查后得出结论:不象在俄罗斯寻找远东军队一样困难——那边要想找到远东军队,比大海捞针容易不了多少——想要在美索不达米亚寻找远征军部队所在地很简单,只要有日本女人出没的地方,那里肯定就有远征军。 不过和中国海军比较起来,说陆军“人傻钱多”实在有些过分。 海军从来都属于精英集中兵种,海军士兵一个个人高马大,力壮如牛,既然是精英,他们的补贴自然也不是陆军大头兵所能企及的。薪水是可观,可是舰上生活极为枯燥乏味,一出海就是几十天,眼中除了天上的浮云,一朵朵怎么看怎么相同的浪花,其他的只有自己的军舰,还有舰上同僚。——全是男的,有人哀叹:“连舰上的猫狗也是雄性的!”——只要登上岸,别说女人了,看到一条雌性动物,那些水手都觉得这世界实在是太可爱了。——哪里有花蜜,哪里就有蜜蜂。眼睛盯着士兵钱袋的慰问团自然也是触觉敏锐,于是哪里有中国海军基地,哪里就有日本慰问团。刚刚征用过来,成为远征军地中海海军基地的拉塔基亚,在扩建军港第一天,日本慰问团就过来了,还一下子过来了三个,日本九州岛的久留米慰问团、熊本慰问团,四国岛的松山慰问团。 慰问团不少,可“资源”却有限,三个慰问团自然展开一番竞争,让海军士兵有了货比三家的可能。最后大家一致公认,三个慰问团中,属久留米慰问团“服务”最好。久留米当地政府组织的慰问团全是——至少水手们认为——清纯充满幻想,追求浪漫的小女孩。在小女孩面前,那些海军士兵一个个由凶狠的西伯利亚野狼变成了温顺的拉布拉多犬。 “我不喜欢那地方,说实话,我总觉得日本女人不干净——这是我个人不成熟看法,与种族歧视无关。”王林斌想了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到最后却画蛇添足般补上一句废话。因为从小就灌输“民主”、“自由”、“平等”思想,现在要是将什么事情和种族歧视拉上钩,哪怕你歧视的是敌对国家民族,那也是会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欧阳镡笑笑,没有追究王林斌事实上的歧视用语。自美索不达米亚战役后,欧阳镡喜欢上了自己这位舌战群英的副官,他当然不会就副官说出心底某些真实的言论,而追根问底。何况欧阳镡信奉的观点是:民主、自由、平等不过是说说而已,属于遮羞布一类的东西。自己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抛弃。任何卑鄙无耻的行为,都可以用那三个名词掩盖起来。 “我也不喜欢去那种地方,与其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王林斌赞同道:“是啊,大家都是熟人,在那边发现熟人留下痕迹,不管怎么说,心里都不会舒服,还是独乐乐好。” 王林斌不去慰问团,倒不是说害怕在慰问团妇女身上发现同僚“遗迹”。慰问团那些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只要你有钱,你甚至可以包养一个女人。他之所以不去慰问团,全因为在他心中有一个影子,一个美好的影子存在。 离开洵阳中学已经几年了,在王林斌记忆中,一直存在着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白璧无瑕的脸上,有着清澈动人的明眸、长长弯曲的睫毛、洁白如雪的皓齿,还有甜甜微笑时露出小酒窝,乌黑发亮秀发梳成的两条辫子随着走动不停地晃动着,阳光洒在身上散发出朦胧的光辉,银铃一样的笑声……一切都定格在那次庆祝漠北剿匪胜利游行,走在自己前面,如同仙女的背影让王林斌总觉得今生再也难以忘怀。 “怎么?想什么呢?” 出神的王林斌回过神来,见上校露出仿佛看破自己的微笑:“哦,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了。” “怕是想家中情人罢?” “哪有!我倒是想,可离开家乡时我才多大,那些小怎么可能有情人?” “呵呵,照照镜子去,看看自己脸吧——一切都写在脸上,你还想蒙我?” 王林斌朝卫生间走去,那里有镜子,潜意识中,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将心事都写在脸上。 “我不过是说说,你就当真了?”欧阳镡大为开心,而王林斌刚迈了两步路的脚,现在又站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现在的年轻人哪……胎毛还没脱就开始想女人了,哪像我们那时候?” “报告!” “进来。” 得到准许后,“肇庆”舰上电台通信官推开门走了进来。“首长,远征军总部给您电报。”说完通信官将电报双手呈递给欧阳镡。 欧阳镡打开电报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不用回电。” 通信官走后,王林斌将桌子边椅子拉出来,顺手点亮台灯:“首长,什么事情,要不要准备起草命令?” “用不着。” 欧阳镡走到王林斌对面:“只要向全舰官兵通报即是……根据海军军官条例,王林斌海军上尉提拔为海军少校,命令自即日起开始执行——少校,从今日起,你有权担任驱逐舰舰长职务了。” 第815章 当欧阳镡说到提拔时,王林斌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全说完了,欧阳镡原本以为年轻的海军少校——欧阳镡当少校时已经三十出头了,哪像王林斌,二十二岁的他,已经是海军少校了。战争,真是军人的天堂啊!——会激动万分,跳起来狂呼乱吼,或者像以前一样,面带崇敬表情,说什么一切都是上校功劳,自己不过做了一点应该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实在诚惶诚恐……可说完了,等了半天,却见王林斌除了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孩子,不会是太过激动,变成范进了罢?”欧阳镡心里暗想。 “少校!少校!!少校!!!”王林斌心中只有两个字已经在胸中激烈冲撞着。海军尉级军官属于初级军官,就是上尉也不希奇。想要单独指挥军舰,按照王林斌现在军衔,他只能指挥一艘没有武器的扫雷舰。而校级军官就大为不同了,校级军官属于中级军官,按照条例,一名少校可以担任驱逐舰舰长,轻巡洋舰副舰长,中校可以担任轻巡洋舰舰长,或者是装甲巡洋舰副舰长。到了欧阳镡这种职务,他可以担任装甲巡洋舰舰长,要是有出类拔萃的领导才能,也能跟欧阳镡一样,担任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只要将副字去掉,你就是海军高级军官——将官了。上尉和少校,条例上不过是一级差别,可真要实现这种跨越,那却是需要付出大量努力才成。二十二岁的少校!王林斌感觉自己如同在做梦。 欧阳镡拍了下王林斌肩膀,将身处幻境中的他打醒,笑问:“少校,我现在要去宣读你的提升令,你是跟我一同前去,还是在这里先给家里写封报喜信,等着大家来祝贺?” “这个……还是一同前去吧。”王林斌通红着脸,有些忸怩。 后面的时光对王林斌来说,跟在梦里没什么区别,得知阿拉伯的英雄破格(他没参加过残酷的海战,在上尉军衔上熬的年月又不长,原本是不能这么快得到提升的)提拔为少校,全舰各级军官纷纷前来贺喜——当然要敲诈勒索一番,这些军官成功地帮助王林斌减轻了荷包重量——军官餐厅里酒花四溅,还没喝王林斌就觉得有些晕忽忽,可等庆祝酒宴结束了,他却还能分清楚东西南北,这实在是太奇妙了,就跟在梦中一般,而且还是最美的梦。 “你现在打算到其他军舰上担任领导职务,还是继续跟着我干?不要有顾忌,说出你真实想法好了。”回到舰长室,红光满面的欧阳镡端坐在座位上,看着王林斌笑问道。 王林斌打盆冷水,洗了把脸,用冰凉刺激一下快要发烧的面部肌肤,想也没想:“当然是继续跟着首长。首长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你是少尉时,当我的副官自然不成问题,担任上尉时也还可以,可你现在已经是少校了。也许用不了多少时间,你我就能平级,再过一段时间,你变成我的上级也很有可能啊!”欧阳镡可能中午喝酒喝的有些过量,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嘴里说的话,听起来也像是酒话。 王林斌马上接口:“不管什么时候,首长总是首长。哪怕是成为上将——当然,这没有一点可能性——您也是我的首长。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跟了位好领导,能在首长您手下办事,这是我的荣幸。我现在越来越深刻体会到,有一个好上级,那可是比升再高的官也让人心情舒畅。” “不错不错,我到底没有看错你。那时侯在洵阳,我第一眼就看出你小子是个可造之才!为此力排众议把你招入海军——当时可有不少人不看好你的哟,你那时侯又娇气,身体又虚弱,哪像现在?根本是个帅小伙嘛!” “不过让上尉担当副官,这已经很特殊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勉强还能解释一下,你现在是少校,担任副官是不合适的……”欧阳镡沉吟片刻,看着王林斌的眼睛:“我建议你先担任舰队联络参谋,你看如何?” 王林斌很是恭敬:“一切全凭首长吩咐。” ※※※ “我不喜欢这里。” 正襟危坐在灯红酒绿阴森的包间内的杜申利,看着几个背着包裹,踩着木屐,脸上好象涂了一层石膏的女人,在咿咿呀呀音乐声中,扛着把纸伞有如机器一般做出各种整齐划一的动作。席地坐在草席上的几个同僚叼着香烟,喝着啤酒,敞开了领子,很没有样子拍着手大声叫好。音乐他听不懂,动作他看不明白,更让杜申利不能接受的是,他无法接受这里的气氛,他也不能接受人模人样的战友,现在表现出的这种极为放肆的举动——他们的举动不象是正义化身的中国军人,倒像是一群地痞流氓。 在遥远的祖国,吴伶俐正期待着杜申利凯旋归来,举办一场盛大婚礼,纯真的杜申利可不想给未婚妻带去意外的“惊喜”。 “没什么队长,不过是花钱寻个乐子,这些东西在国内可是看不到的呀。” 坐在杜申利身边的邓志潭少尉觉得腿有些酸软,将蜷曲在一起的腿朝前伸开,一手扶着地,一手举起酒瓶,也不知对谁做出干杯姿势,他自己先干了一瓶——三百五十毫升的酒瓶,为了追求尽可能多的利润,商人还没将酒瓶灌满。而为了让需要安慰的客人多掏一些金钱出来,慰问团也很乐意将这种小瓶装啤酒供应客人。 “我们是空军,是绅士,怎么能跟那些水手一样粗鲁?这种地方……哼哼——我的人格告诉我这里不是正常人应该来的地方。” 邓志潭像是让杜申利的“人格”给伤害了,很是委屈辩解道:“得了吧队长,正因为我们是绅士,所以才到这里最高档的云仙楼,体会艺术的感染力。至于那些水手,他们都在什么寻芳馆,什么满园春,根本不会跟我们一样“欣赏”艺术表演。他们要的是直接,队长明白什么是直接吗?” 旁边有个中尉将满嘴的啤酒喷了出来,两个服务生急忙上来帮他擦地。中尉嗤笑道:“少尉,别把海军说的如此不堪,好象他们是没有见过女人的野人——要知道,我们伟大的海军将士不过是渴望体会母性的慈祥,他们迫不及待寻找一个和煦的避风港,想要早点入港而已。” 包间内空军军官们哄堂大笑。 “不错,中尉说的再对没有了,他们哪是野人,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原始人而已。” “张毅你这就错了,海军只是稍微有些精力过剩,这也难怪,他们长年累月只有捕到鱼有母的,别说女人了,就是一只母鸡,那些家伙也会有着无穷好奇心。” “不错不错,那些渔夫憋的太久了,我们应该同情他们才是。谁叫他们加入海军呢?” 于是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邓志潭少尉有些喝多了,潮红的脸上眼睛都快眯缝成一条线,可他还在大声笑着。笑了半天,见杜申利没说话,大力在杜申利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连基本的上下秩序都忘记了,大着舌头,摇了摇脑袋含糊说道:“队长,开心点,大家提着脑袋上天,鬼才知道明天是否还活着,还是趁着活着的时候及时行乐才是。” 杜申利没有加入同僚嘲笑海军的行列中,只是皱着眉头冷眼旁观眼前一切。 按照杜申利本意,他是决不会到这种场合来的,倒不是说他有多清高,只是多年教育,让杜申利将这些跟腐朽、摧残人性、道德沦丧划上了等号。他认为一个热血好男儿应该是国人的表率,而不是主动投入到污七八糟泥水潭中。杜申利是空军英雄,到现在为止,中国空军中击落敌机最多的,就是他了。在国内时,整天身边都有记者包围,连上个厕所,隔壁蹲坑还趴着两个记者——幸好女记者还没那个胆子追进男厕所,不然杜申利非发疯不可——自己一举一动第二天都可能成了报上新闻,别说做错事了,哪怕是说错话,产生的后果也是让杜申利所无法承受的。到了国外,受条件限制,加上各军种都有不少可供采访的英雄,围在杜申利身边的记者没国内那么多了,可还是有,只要杜申利击落或者击伤一架敌机,他会发现自己第二天无法登上飞机。整天生活在众人聚焦中心,这样的生活让杜申利养成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今天上午,杜申利和他的战友执行完空中巡逻,顺利地完成了在拉塔基亚上空的十次战斗执勤。按照规定,他们可以享受两天假期:不能离开前线,但在基地周围他们可以自由活动。 中队飞行员大多是参加了美索不达米亚后期战役的飞行员,和杜申利不同,自从来到海外后,他们还没有回国去疗养:空军不想让没有显赫战绩的飞行员回去讲述自己在前线无所事事的行为。对这些飞行员来说,完成十次战斗执勤,拥有两天假期,这已经是很值得欢庆事情了。 今天一下飞机,在跟基地空军首长汇报完后,这些飞行员拉着他们中队长,起哄说要中队长带他们去好好放松放松。杜申利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些手下只是想敲诈勒索一把自己,到饭馆大吃大喝,再开着汽车到码头疯跑一圈,谁知道他们居然把自己带到了云仙楼? 还没进来,杜申利已经后悔了,现在看着自己部下如此放肆,杜申利更觉得自己过来是天大的错误,可惜现在是休假时间,他就是摆长官架子,那些无法无天的部下也不会服从。脸拉得老长的杜申利无法再忍受房间内气氛,猛地站了起来,想要朝外走。 “队长,你去哪?” 杜申利不想扫了大家兴趣,闷声道:“回去,我还有份报告要写,你们先乐吧。” 第816章 “现在是休假时间,哪要写什么报告?” “就是嘛,真要写报告也等后天开工后再写。” “队长,我们可是没带钱哟……还等着你买单呢!” “单早就买好,这倒不用担心,不过队长不会是太害羞,不习惯面对这么多人吧?” “既然如此……” 很不情愿的杜申利给一拥而上的部下围住,任凭杜申利脸色如何难看,声嘶力竭威胁部下,一众猛男不怀好意笑着,簇拥着将他送到一个不大的小房间内,接着将房门关上。 “队长,今天晚上您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我们不打扰您了!” 说着那些目无官长的部下放肆地笑着,乱哄哄走了出去。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蛋快放我出去!……等着瞧,我要关你们禁闭,让你们这些猪头到码头搬煤去!……”屋子里的杜申利用力拍打着房门,咆哮着,威胁着他的部下。 “队长实在太激动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罢?” “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难得队长如此开心,大家都走好了。” “走走走,我们去寻自己乐子去!别在这里听墙角,破坏队长雅兴。” 外面那些军官嘻嘻哈哈哄笑着走开。 听着那些部下走开,杜申利大张着口骂不下去了——没人听他的,就是骂得再难听,那也没有用。杜申利将军帽一把摘了下来,嘴里嘟囔出一句国骂,仔细看着门,用力拉了拉,想要寻找打开方法,可门让那些动机不良的家伙从外面反锁上了,杜申利手掌都发白了,除了咣咣声,出现的那条缝隙只够让只臭虫钻出去,杜申利这么大的活人,想要出去自然不可能。 “这些该死的白痴!老子出去后非好好整整这些人渣不可!” 杜申利咬牙切齿小声嘟囔地骂着,房间内有光线——不是灯光,而是自然光——有些气晕头的杜申利这才想起这间房子内还有扇窗户,不能走门,从窗户里爬出去总不是太大难事,转过身刚想爬窗户,杜申利一时呆住了。 地上跪着一名背着包裹的女人,从修长的脖子,苗条的体形看,这个女人年纪决不大。女人一动不动头点着地,手放在头两侧,从姿势上看——很像是一只恭顺的猫咪。 “官人您辛苦了。”听到杜申利喘着的粗气,女人说了一句不标准的普通话,将头抬了起来。 “官人?”杜申利脑子里有无数只小鸟正在叽叽喳喳飞翔,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孔,虽然谈不上有多漂亮,却比整天裹着面纱,不肯将脸露出来让人一看的阿拉伯妇女更有吸引力——都是东方人,面前女人长相让杜申利仿佛回到了国内。至于称呼,让杜申利又仿佛置身古代。现在中国可没谁彼此称呼对方官人。 “官人奋勇杀敌实在辛苦了,请官人躺下,让小女子好好服侍官人吧。” 杜申利身处古代的感觉更是强烈,不光有“官人”,现在还出现了“小女子”。国内那些女人是怎么自称的?好象她们只会说“我”、“本姑娘”、“你大姐我”,或者还有泼辣点的很谦虚表明自己“姑奶奶”身份……反正没有一个女人会认为自己是“小女子”的。杜申利有些疑惑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会有这种名称出现在自己耳边。 看杜申利好象被自己的美貌所倾倒,傻站在那里没有动静。那名女子微微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解罗带,将带有包裹的长裙从上向下褪去,消瘦的玉肩,微颤的雪白酥乳自衣服中解放出来,显露在杜申利眼底。 “停停……我并没有让你脱衣服啊?快把衣服穿起来!”杜申利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女人,见女人还要继续脱下去,这才灵魂回窍,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笨嘴拙舌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不喜欢这样子,要知道,我可是有未婚妻的,要是给她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了!快将衣服穿起来,这像什么样子?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杜申利一嚷嚷,女人没有将衣服继续脱下去,可她也没像杜申利所说的那样,将衣服穿起来,而是迷惑地看着杜申利,等杜申利说完了,女人想了半天,露出了微笑,闪闪发亮的眼光热切地盯着他:“官人,这里是外国啊,您的未婚妻不会知道官人在这里有多辛苦,她也无法抚慰官人……由小女子代替官人未婚妻给您抚慰不是很好?” “不行,绝对不行!天地良心,我要对得起等我的未婚妻,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杜申利想要绕过女人去打开窗户,可看了女人站的位置,要是女人不配合一下,硬闯过去实在有失礼貌。杜申利想早点离开这大染缸,可他又不想让女人遭罪,哪怕心里面留下一点阴影,对绅士来说,这都是莫大的罪过。杜申利强打笑脸:“能不能请您让一下?我要出去了。” “门不在官人身后?” “那帮该死的混蛋把门反锁了!……求您了,还是让一下吧,我要从窗户出去。” “难道官人觉得小女子不漂亮?”杜申利一个劲要走,女人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侮辱,不由得黯然垂泪,没让开通往窗户的道路,只是站在那里抹眼泪。 “你漂不漂亮关我屁事!”杜申利心里大骂,脸上却还要做出不是如此的表情。 “姑娘自然漂亮,只是我不喜欢……这个,不习惯跟陌生女人发生超出友谊的或者说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要知道,大家都是有尊严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鸡鸣狗(杜申利将“盗”字硬生生咽了回去)……两性之间要发乎情,止于礼。当然,这只是本人个人之见,不代表其他人观点……我说这么多,只是告诉你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讨厌这种地方,而不是讨厌你!”说到最后,杜申利急得要破口大骂了。当然,立场坚定的他,相信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蒙汗药除外),自己都能保留一个清白之躯归国去见吴伶俐。 “可是其他官人都喜欢小女子抚慰他们,难道官人兴趣不同?”面带梨花的女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杜申利。在女人目光下,杜申利狼狈不堪。而女人后面轻轻的一句话让杜申利彻底抓狂了:“要是官人喜欢,走后门也是可以的。” “我是生理完全正常男人,不是变态!……这这……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居然将他想象成变态狂人,杜申利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 “你为什么要出来干这一行呢?” “国家穷,天皇号召国民为国效劳。” “干这个也是为国效劳?” “自然是了,每天我们姐妹都能寄不少钱回去。可是今天官人却让小女子无法为国家多赚一分钱。” 坐在地上的杜申利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居然连干这个,都能找出如此伟大的理由。杜申利掏出钱包,数了一数,里面大笔金钱已经给那些坏坯子用来喝花酒了,现在只有干巴巴几张。挑了一张面额十元的,递给了女人。“我要走了,拿去,这笔钱就当你的辛苦费吧。” “这么多!”女人看到面额吓坏了:“可是官人……您什么也没做过啊。” 杜申利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前走,女人愣了一下,悄悄朝旁边退让,给杜申利让开一条通道。杜申利将窗户打开,还好,这里是二楼距离地面并不太高,以他练习跳伞经验来看,再高一米那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观点,任何人都不能让我不讨厌来这地方。”杜申利站在窗台,犹豫下,将钱包里所有金钱掏了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我讨厌你们天皇以动人口号,让你们这些小姑娘出来干这种事情,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们这个民族至少远比我们中国人要有纪律性,真是一个可怕的民族啊。这些钱算是我个人捐助你们天皇的资金,再多一分也没有了。” 说完杜申利从窗口跳了下去。女人傻傻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昏暗的街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让人猜不透。 “天哪!该死的,我怎么连打车钱都送了出去?!……你们这些该死的王八蛋,咱们走着瞧!” 远处传来刚才那纯情小男人的哀号,女人偷偷一笑,轻轻将窗户关了起来。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章家的感觉(一)[目录引索] -------------------------------------------------------------------------------- 遥远的欧洲,战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座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战火下,呻吟着变成了废墟,精美的教堂只剩下残墙断壁。遮天辟日的机群如同蝗虫,从一个地方飞向另一个地方,尖啸着的炸弹免费将农田犁了个遍,最后还附送大量可以做菜刀的钢铁。成群的战车轰鸣着无情地碾压着大地,整个欧洲大陆都在战车底下颤抖。火炮轰鸣,股股烟尘扶摇直上,汇集成厚重的乌云,仿佛魔鬼狰狞的面孔,欲把整个世界都给吞咽进去。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速度渐渐放缓,长长的站台出现在人们眼中。 “各位乘客,本次列车终点站——浔阳车站已经到达,下车旅客请整理好自己行李,已免遗忘。最后,再次感谢旅客朋友乘坐本次列车,谢谢。” 喇叭里传出列车长粗豪的嗓音。只是那些乘客没有一人注意听他到底说什么废话,大家正将各自行李从行李架上取了下来,费劲地朝车厢门口移动。有人踩了前面人的脚,有人行李碰了别人的腰,没有道歉,只有引起争吵,男人粗鲁的骂声,女人尖厉的叫声,几个正在睡梦中的小孩让吵架给惊醒,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起来。 第817章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挺直了腰板,端坐在座位上的徐永晋虽然目不斜视,一副泰山崩与面前而不改色的架势,或者说他陷入往事沉思中(这么年轻,如果也有可以回味的往事的话),外面一切仿佛与他无关,可那些声音却一个劲往他耳朵里钻。在平静的外表下,徐永晋在心底不由得暗自苦笑。 什么都没变,肮脏的列车,脾气暴躁的国人,自己依然年轻:二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可是徐永晋却觉得有些事情变了,在他年轻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饱经风霜的心。 离开浔阳时的同学,现在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变成残疾人,有的正在美索不达米亚啃沙子,有的在空中飞,有的在海里漂,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再次回到家乡。身边没有谈笑风声的同学,没有生死与共的战友,一个人坐在列车中,真有些孤苦伶仃的感觉。 土耳其投降后,刚刚过了摩苏尔,朝努赛宾前进的远征军陆军第十师第十九旅停下了脚步,原地待命。没多久,传来了让这些在遥远的中东征战将士兴奋的流言:因陆军第十师在美索不达米亚战役中所做出的杰出贡献,总部调陆军第十师归国休整,补充兵力准备再次出国作战。 第十师官兵奔走向告,大家都想从别人口中了解确切消息,可谁也无法了解到消息来源,只能慢慢等待。小道消息总是有他生存的道理,将士们翘首向望,苦盼多时后,总部的命令终于传到第十师师部,他们真的可以归国了。 坐船坐了一个月,当中国海岸线出现在军人眼中时,心情激动难抑的士兵们一时间却没有原本计划好的欢呼雀跃,只有肃然挺立,动也不动久久注视着那条黑色线条。踏上中国土地,士兵们仿佛从外星球归来的游子,众多士兵立也立不稳,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任凭军官又是安慰劝解,又是以军令威胁,他们就是不起来,观者无不为之感动落泪。 下了码头,很快又上了车站,一列列军用列车将这些将士拉到新设的军营。大批新兵补充进第十师,又有大批士兵因为各种各样理由(残疾、战场恐惧症、年纪太大不适合战争需要),离开了军队。一批在战斗中荣立战功之人,作为奖赏,部队给了他们一定时间的假期,允许他们回家探亲。而徐永晋就属于这批得到探亲假奖赏的一分子。 浔阳站是终点站,大批旅客在到达洵阳之前,已经下了火车。只是再不多,各车厢出来人汇集在一起,人数也很可观。跟着拥挤的人流,徐永晋走出了车站。 阴霾的天空下厚重的云层低的伸手可触,翻滚着的乌云正缓慢地朝东边移动着。车站大道两旁梧桐惫懒地伸出枝条让蒙蒙细雨洗刷满身尘埃,抖落到地上。天还早,街上没有什么汽车,也没有行人,马路上湿漉漉,偶尔有辆自行车飞快地从上面驶过消失在前面的烟雾中,一串水滴被自行车轮带起又急速地落了下来,洒落到两旁。 走出出口处徐永晋深深地吸了口气,趁着没人注意,疲倦地伸了个懒腰,仰面让丝丝雨点轻拂脸旁,雨点是如此的细小,小到仿佛不会将衣服给淋湿了。跟美索不达米亚整天风沙迷漫完全不同,中国江南的空气是如此的清甜,甜的让人感到掉进了花丛中。什么香味?是清荷,还是茉莉?管他的呢,只要是家乡的花香就可以了!想不出来的徐永晋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回头抬起眼望了下候车楼顶上的大本钟,时针刚刚在五与六之间,现在是早上五点半。已经没有人再从出口处出来了,乘坐夜行火车的本来就很少,那些为数不多的乘客,很多也在省城下车了,到这个城市的寥寥无几,在徐永晋还沉浸在家乡城市特有的气息时,寥寥无几的乘客已经匆匆离开了空旷的车站广场各奔前程了。 “浔阳……您的游子回来了!”徐永晋伸开双臂想要把整个城市拦入怀中,尽情狂呼,让所有人都听到在外游子的心声,可心声只能在心里大声呼喊,嘴里没好意思喊出来。他明白,这话要是嚷嚷出来让人家听到了还不把他徐永晋当成了精神病?! 默默感慨完了,徐永晋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他这才发觉丝丝寒意正不怀好意从四面八方透过单薄的军衣钻了进来,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从法奥半岛登上运输舰,军舰一路沿着热带朝东前进,舰上热的可以闷死人,别说单军衣,就是不穿衣服也感到热。香港登陆后,军营在广东英德的黄土坑。那里虽然比热带要凉爽多了,穿着单军衣还没什么问题,乘坐了一天火车,车上人多,也没感到冷,现在下了列车,徐永晋这才感受到家乡毕竟不是四季如春,冬天还是很湿冷的。 徐永晋一时让家乡的寒冷打了个措手不及,顾不得风度,拢着手缩着脖子不停地跳了几步,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记忆中车站的那些小商贩。偌大的车站广场现在只有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倒是对面小巷子巷口摆着一个摊子,一口大锅支在那边,热气腾腾地不知道烧什么东西。 “油炸桧……火热油炸桧!两分钱一根了,快来买啊。”看到有军人朝自己走过来,摆摊子的小贩高声吆喝起来。 徐永晋一愣,他分明记得自己离开浔阳时,油条还是一分钱一根,怎么自己离家没多少时间,油条价格就翻了一番?可再贵,那也是要吃的。“老板,来一副大饼油条。” “好嘞……大饼油条一副,给您,一共五分钱。” “老板,你在蒙我是不?我记得三年前一副大饼油条只要两分钱,现在怎么这么贵了?” 听徐永晋用浔阳话置疑,小贩收起瞧不起人的脸色——只要是外地人,浔阳人总觉得他们都是乡下人,而浔阳人给乡下人下的定义就是:不通事理,不讲卫生,没有礼貌,小气抠门……总之,所有贬义词都可以装进乡下人那个筐里。——换上一副笑脸。 “这位大哥,现在可是一六年,不是一三年了。你离家三年也怪不了你,现在什么不涨价?面粉涨价,油涨价,煤炭涨价,木炭涨价,要是再卖两分钱一副,我非喝西北风去不可!你可以问问别人,五分钱一副大饼油条,到底公不公道。” 从徐永晋懂事开始,大饼油条就是两分钱一副。不过三年工夫,价钱翻了一番还不止,这自然让徐永晋觉得不可思议。什么都涨价,可徐永晋在军队中的津贴一分钱也没涨过,物价真要翻个跟头,岂不等于自己收入缩水一半以上? “兄弟,政府说了,现在一切都要优先保证军队供应,为了打胜仗,做出再大牺牲也是值得的,只要取得胜利,一切不都有了?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大饼油条涨到五分钱,我们可是不光没赚,还要亏呢!” 徐永晋点点头算是体谅小贩的苦衷,掏钱接过大饼油条,咬了一口默默走开。 在商言商,这种卖早点的小贩本钱都不雄厚,真要亏本买卖,他们是决不会去做的。但从大饼油条涨价来看,战火虽然没烧到中国领土,可他却在最基本的饮食上面影响到国内了。 街道上行人不多,没有人烟的公路象一条灰白的长带延伸,所有的住宅都不见灯光,远处政府大楼一片墨黑——三年前,政府大搂可是一年四季从早到都是晚灯火通明的。——街道没有变,人也没有变,但气氛却变化极大,变得让徐永晋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家乡了。 淡青的炊烟自各家各户厨房里冉冉冒出,融入翻滚着的乌云中。空气里除了潮湿的水汽,又夹杂了柴火与早饭混杂在一起的清香,沿着河道边青石板铺成的路面朝前走,一边是更加黝黑冒着臭气的小河,一边是参差不齐由砖石与木板盖起的房屋。 也许是冬天下雨天,一大早提着鸟笼悠然散步,或者蹲在河边抽大烟袋的男人没有出现。在河边刷马桶的家庭妇女也躲在屋里。偶尔有人从屋里出来,那也是行色匆匆,只是当他们看到穿着草绿军装的徐永晋,还和以前一样,眯着眼笑着点头打招呼。 拐过一个弯,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徐永晋不由加快了脚步。还没到家门,他不由得站住了。 “妈!” 刘舜英正低着头淘米准备早饭,身边突然有人亲切地喊了自己一声,刘舜英猛地一震,一抬头顺着声音方向望去,见徐永晋战在自己面前,她张口结舌摇摇欲坠,手一松,竹编落在了地上。 徐永晋见母亲站立不稳,急忙丢下挎包,抢前两步,将母亲搀扶住。 “是小弟么?我这不是做梦?……这孩子,你可想死妈了!”刘舜英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一把搂住徐永晋放声大哭。“你这一去就是三年,妈这心里可跟刀扎一样痛,每天看到战报死了多少人,妈总是担惊受怕,总觉得你会出什么意外,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妈怎么活啊!……” 母亲一哭诉起来就没完没了,隔壁几家邻居听到外面动静,纷纷走了出来。成了众人焦点的徐永晋感到有些难为情,拣起掉在身边的挎包,劝道:“我这不是没事回来了吗?妈,有什么话咱们回家慢慢说。” “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刘舜英抹着眼泪,让儿子搀扶着走回了屋里。 “爸呢?”进了房间,已经出嫁的姐姐自然是不在的,让徐永晋有些意外的是,连父亲也不在家里。 “你爸昨天上夜班,刚回家躺下没多少时间,我这就去叫他。”徐永晋还没来得及拦,刘舜英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楼,还差点让楼梯绊了一跌——这家她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就是闭上眼睛,不用摸也能走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差点摔交,全是因为过于激动了。 第818章 “孩子他爸!小弟回来了!” 楼上传来刘舜英的喊叫声,徐永晋苦笑着摇摇头,拍了拍挎包上沾到的泥水,轻轻放在桌子上,顺手将军帽摘下来,放在挎包边。趁着父亲还没下来,打量着家里。 和他离开时不同,家里有了很大变化。来的路上看到浔阳街头如此冷清,买副大饼油条也要五分钱,想想自己父亲是工厂普通工人,而母亲是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来源,想象中,自己的家现在应该极为残破,家庭生活困苦不堪了。走到门口,外面发黑的木板更肯定了徐永晋这种想法,可现在屋里一看,却让徐永晋大出意外。 快要过年了,屋里各个门上都上贴着年画,有赵公元帅,也有招财童子,老寿星拄着拐杖对着徐永晋微微笑着,钟馗挥舞着铁鞭帮徐家看着大门。 外面十分陈旧,可屋里却粉刷一新,客厅墙上挂着一副松鹤图,那么大的图,一看就是街头十块钱三幅货色,决不可能出自名家之手。可徐永晋家什么时候墙上挂画了?印象中,徐建国可是没有一点艺术修养。不过就看客厅挂着的这幅画——这实在太大众化了点——徐永晋相信自己老爸现在就是有艺术修养,那也少的跟没有一个样。 在楼梯旁边,一个落地钟正不紧不慢走着,看了下牌子,长江牌,武昌货,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却也要百多块钱,父亲一个月工资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值钱的不光是落地钟,在供奉祖先的八仙桌上,现在摆放着一台收音机(收音机的出现,完全拜这场战争之赐,为了战争通信联络,各国大力发展无线通信,于是出现了周边产品——广播电台和收音机)。这可是刚问世还没多少时间的产品,徐永晋只是在军人供销社里看到过,昂贵的价钱让徐永晋匝舌不已,听说现在国内只有一些大城市有了无线广播电台,一般地方,你就是买了收音机,也没有用场,可今天,他却在自己家里看到了这高科技产品。 楼上传来父亲让人打断休息,不满地嘟囔声,母亲数落父亲声,徐永晋将视线从客厅里那些新奇东西上收了回来,望向楼梯。果然,当听到儿子从战场上回来了,楼上传来父亲翻身下床声——声音很重,在楼下的徐永晋听的清清楚楚——耳边传来熟悉的父亲下楼声,比平日重多了。 大冷天,穿着汗衫的父亲出现在楼梯口,看到自己儿子正站在下面看着自己,徐建国停下了脚步,仔细端详了儿子半天,嘴唇张开微微颤抖,终于淡淡问了声:“回来啦?” 徐永晋眼圈有些湿润,感觉有液体要往外涌出,强忍住激动,徐永晋平淡地回道:“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路上辛苦了吧?早饭有没有吃过?要是没吃,让你妈给你做。” “还好,来的路上已经吃过早饭,用不着再准备了。” “要不要先躺下休息?” “不用了,坐火车并不累。”跟美索不达米亚的战壕里相比,晃动着的列车简直是天堂了。 “唉,你们爷俩这是怎么了?小弟,快坐下。”跟在徐建国后面下来的刘舜英见爷俩不咸不淡聊些很平常的话题,不由埋怨起来,招呼徐永晋坐下,刘舜英急匆匆跑进厨房,没多久,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端了出来。“擦把脸吧,身上都是雨水,小心着凉了!要不要换下衣服?你那些衣服我都给你保管的好好的。” “谢谢妈,用不着换。”徐永晋接过毛巾,享受洗热水脸的舒适。这么多日子了,他都快要忘记用热水洗脸是什么感觉了。 看着自己宝贝儿子,刘舜英有些心疼的埋怨道:“既然要回来,怎么不事先来封信,让家里准备准备?你看看,我连菜都没有准备,你姐也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对了,孩子他爸,今天你不上班,去报社跟招弟说一声罢?叫她今天别回自己家了,冷冷清清的,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还是回家吃晚饭好了。” 徐建国闷哼一声,算是听到了。在旁边问徐永晋:“就是,你怎么事先也不来封信?” 徐永晋擦完脸,刚想自己动手将水倒掉,洗下毛巾,身边的母亲已经抢先一步,把脸盆端进了厨房。什么都不用他动手,倒真有些大少爷的感觉。 “部队临时决定给我们放假时间紧,一时也来不及写信,何况从部队坐车到家不过一天路程,写了信,信还没到,我人已经到了,也没写信必要。” 厨房里的母亲耳朵一直注意听外面说话,徐永晋刚说完,父亲还没说话,刘舜英已经开口:“小弟啊,你还要回部队去?当兵都三年了,按照规定,应该复员了罢?怎么还要回部队?” “原本服役期是三年,可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都不能按照常规了。而且我现在是军士长,按照规定,军士长至少要服役五年。” 家里虽然有两名军人,可徐建国夫妻对军衔还是搞不明白,他们只知道将官比校官大,校官比尉官大,至于军士、士兵之间区别,这他们是不明白的。不过徐建国和刘舜英却明白,短期内,他们的儿子是不可能从部队里复员了。俩人不由同时发出一声微叹。 刘舜英上菜场买菜去了,几年不见的儿子突然回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看看家里没什么好菜,当妈的自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挎上篮子去菜场。徐永晋想帮母亲提提篮子,可当妈的心疼儿子,说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在家多休息休息,别累着了。 刘舜英一出门,屋里只剩下父子俩。俩人坐在椅子上,虽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以在家待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下星期四必须乘坐火车赶回部队。” “哦……”徐建国点头,于是再次沉寂下来。 徐建国眼睛看着外面纷飞的雨丝,粗短的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发出咄咄闷声,好象对儿子的到来他这当父亲的并不在意,可偶尔瞥到徐永晋身上的目光,却将儿子身影牢牢记了下来。 和家里相比,儿子现在长的更高了,也魁梧了不少,坐在椅子上,挺直的腰杆将军装完全撑了起来,以前白皙的脸蛋,现在却有着黑红色,就是在家里,两只眼睛也目不斜视,透出一股子刚毅劲头。自然垂放在膝盖处的手背上,虽然看起来很随意,却好象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像是时刻都能用这双手,撕裂面前一切。 “儿子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光会问家里要钱,好象永远长不大,需要别人帮忙的孩子了!”徐建国在心底里不由感慨起来。 父亲在偷偷端详着儿子的同时,徐永晋也在打量着生他养他的父亲。 “爸……你好象——好象比以前胖了些?脸上气色也不错。怎么,现在不抽烟了?” 记忆中,父亲是常常叼着个大烟袋的,烟丝质量虽然低劣,可没有烟抽的日子对父亲来说,实在不可想象,当然,要是没有酒喝,父亲大人也是要上吊去了。 徐建国摸了下脸:“不抽啦,早就戒了烟。医生说我血压高,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然保不准什么时候见你爷爷去。” 徐永晋心里突然一酸,自己在美索不达米亚思念着父母,却从来没想过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会生病,在他印象中,父母都是神,是永远不会生病的,可今天,父亲虽然说的很轻松,徐永晋却发觉,父亲大人已经老了,头发开始花白,脸上出现了一块块黑斑,皱纹也更加深了——三年前的父亲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工作还好吗?” “不错。”父亲简短回答一声不再说话。除了讲述自己以前艰苦创业史,父亲的话语总是显得那么简单,常常两三个字就代表了他的回答,徐永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幸好,今天父亲和平常不大一样,沉默半晌,父亲开口道:“自从战争爆发后,我们船厂接到不少定单,厂里新加了两个船坞,工人增长一倍还多,每日三班运转,连休息日也大大减少,就是这样单子多的根本做不过来。船厂有钱,大家收入也大幅提高。虽说累点,可听着前面不停打胜仗,心情舒畅就是再苦那也是值得的。” “哦。” 轮到徐永晋用简单的话语来表示自己正在听,而且是专注地聆听。 徐永晋打量一下家里,有些明白为什么家里会出现这么多高档物品了。不过让徐永晋不明白的是,父亲从来都不是爱赶时髦之人,收音机这种新奇产品,按理说,父亲就是有再多的钱,只要周围邻居没有买,他也决不会第一个吃螃蟹。 “这东西?”徐建国顺着儿子专注的视线望去,看到摆在楼梯边八仙桌上的收音机,不由露出了微笑。“这是你姐说什么我们老夫老妻没事闲得发慌,不如买台收音机听听,钱是你姐夫出的,机器是你姐买的。这里也没那个叫什么……广告电台的,不过是买来当个摆设。” “哦。”徐永晋再次点头。远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姐夫是战车部队少校,他的薪水极为可观,买台收音机对他而言,算不得太难事情。“不是广告电台,是广播电台。全称应该是无线广播电台,国内几个大城市有,我们这里也许再过几年也会有。”徐永晋纠正道。 广播这种新生的词语,对一般跟电子设备没什么接触的人来说,实在是很难一下子明白过来,倒是广告,这已经有好几十年历史了,每天报纸上、街头巷尾,都是各种各样诱惑人的广告,耳濡目染下,这个名词算是深入民心。徐建国将广播电台说成“广告电台”,这也很难让人嘲笑他。 第819章 “是广播电台吗?你姐说过,我有些忘记了。”让儿子纠正自己口误,徐建国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笑过后,徐建国收敛起笑容,关切问道:“在外面还好吗?报纸上整天都说你们没费什么力气,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消灭了不少敌人。你杀了几个土耳其鬼子?有没有德国鬼子?” “还好吧?……”父亲的问题实在太多,徐永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外面当然不如国内。战场上炮火纷飞,流弹炮弹破片随时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或者让你尸骨无存也是很有可能的。当然,武器装备的巨大差距,让土耳其人付出了远比远征军更大伤亡,可要说没费什么力气,就接连取得胜利,徐永晋是决不会承认这是真话。十九旅出国时拥有八千人,归国时,兵员拥有七千八,明着看起来减员只有两百,可要知道,能经历过整个美索不达米亚战役,完好无损回来的,只有不到半数人员,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残疾了。 至于徐永晋到底杀死了多少敌人,这个连徐永晋自己也记不清了。刚上战场时,他还会记得自己杀了几个人,可从春天打到夏天,又从夏天杀到秋天,日复一日不停地撕杀,到后来整个人都麻木了,反正战场上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为了活命瞄准敌人射击就是,至于杀死几个,战斗中是无法考虑的,当一场战斗结束时,摸摸脑袋还在,也没缺胳膊少腿,或者身上什么地方给人钻了个洞,这就算自己在和死神战斗中,取得了极大的胜利。对徐永晋来说,最大的恐惧,就是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自己是否还活着。 看着父亲热切的目光,好象很期待自己能拿出勋章,可以让他在工厂工人那边炫耀一下,徐永晋有些迟疑,他不知道是否该把真实情况告诉父亲。可是在美索不达米亚时,徐永晋整天诅咒这场战争,认为战争完全是毁灭一切,将生灵毁灭,将灵魂毁灭,是极端邪恶的,世界上最丑恶的事情。一听到能回国,徐永晋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 回到国内,鲜花、掌声,姑娘崇拜的目光,小孩纯真的笑脸,堆积如山的慰问品,接连拜访的各团体……这些让徐永晋又为自己军人身份感到自豪。觉得战争不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自己在鸟不拉屎的美索不达米亚作战,这是保护国内这些百姓,让他们免受战火痛苦呢! 他记得某位议员(具体姓名徐永晋已经记不住了,自从战场下来后,徐永晋发现自己记忆力衰退的极为吓人,脑子里常常出现莫名其妙的幻觉,这让徐永晋很是恐慌)在军营中对士兵进行过一次演讲,具体说那些话,他早已忘记,只记得大致意思,大致意思是: 只要有人类存在,战争将不会终止,谁都明白战争是邪恶的,是摧残人性的,但是,为了中国可爱的孩子拥有美好的明天,为了家中妻子姐妹,不受外人污辱,作为一名中国军人,在不得不打仗时,只有义无返顾走上战场,去消灭那些敌人。 最好的保护家园方式,就是将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决不能等到敌人打到家门口来了,这才想到要进行抵抗。中国历史上这种不思进取,一心想着守在自己安乐窝里过日子的朝代,实在数不胜数,可他们的下场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匈奴犯边,五胡乱华,辽、金、蒙古,后金骑兵,哪一次北方游牧民族没有将繁华的中原杀的千里渺无人烟?尸山血海,人口急剧下降,活着的还要给那些粗鲁的游牧民当奴隶,生死全凭主子一句话……若当年中华大军能够早日彻底铲除动乱根源,御敌于国门之外,堂堂中国,又怎么可能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今天同盟国就是历史上的游牧民族,可以说,他们对人类造成的威胁,比以前祸害中国的游牧民族还要厉害,为了人类生存,为了爱好自由的中国人可以自在享受清新空气,远征军做出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是受到所有正义力量真诚拥护的,远征军付出的努力,让国内百姓能够过上和平生活。一首歌里唱到“你不站岗,我不站岗,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为了这个神圣的职责,所有热血男儿都应该走入军营,去保卫自己的祖国,保卫自己的家,保卫父老乡亲,保卫妻儿老小……当着远征军将士,议员激动的表示,自己年纪实在太大,虽然想从军报国,可军队却不招收老年人,这是他毕生的遗憾,但是,但是!议员自己不能当兵,他将家里两个儿子送进了军队,也算是为国家做出自己微薄的贡献。 神色激动,满面通红的议员演讲,屡次让将士们狂热的掌声所打断,一个人足足说了三个小时,而站在下面的将士们却好象没有感觉到时光的流逝。议员都是国民投票选举出来的,他们代表了国民,议员对军队的肯定,对军人的赞扬,那也代表了国民对军队浴血沙场的肯定,对军人出生入死的赞扬。这些话自然是那些刚刚从沙场上下来的军人愿意听到的。何况议员还说了,他亲自送自己的两个儿子当兵!(徐永晋和当时在场的所有军人都不知道,议员的儿子当的是武装警察,在野战军到海外提着脑袋拼命时,议员的儿子正在国内闲得要命,躺在床上数绵羊。) “战场上杀了十来个敌人吧?……怎么说呢?到处都是敌人,在你身边也有无数战友。你瞄准了敌人,说不定同时有好几支枪瞄准这名敌人,大家开火虽有先后,到底是谁打到实在难说的很。而且还有种情况,你觉得自己把敌人打死了,而且他也真的倒了下去,可说不定这个家伙是在装死。趁你瞄准其他人时,他又偷偷溜走。还有打伤的。战场上情况很是复杂,无法统计的。当然,我们团消灭了远比自身多出好几倍的敌人,这是肯定的!我们团自法奥半岛登陆后,一直拼杀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可以说,哪里敌人抵抗顽强,哪里就有我们铁血青年团的身影!” 在美索不达米亚时,徐永晋管让自己手下新兵自豪的铁血青年团,叫做“铁血白痴团”,不光他这样说,很多老兵都是如此讲。现在在父亲面前,他又为自己身在远征军拳头部队感到万分自豪,说出的话也高了八度。主力中的主力,全军的拳头部队,在这样部队服役,说出来能让那些整天看战报的老百姓敬畏的——至少面前的父亲大人表情就很欣慰。 “我们解放了巴士拉,我们将千年古城巴格达从残暴的土耳其人手中解放出来,我们打到了摩苏尔,解救了不幸被俘的战友,消灭了整团整旅的敌人,土耳其人,德国人,奥匈帝国人,我们都跟他们交过手,而且击败并且消灭了他们,飞机炸不垮我们,战车打不过我们,在美索不达米亚,只要听到铁血青年团来了,那些同盟国军队连抵抗的念头都不敢有,一个个丢弃武器当了逃兵。可以说,所有军队中,战功最大的,就是我们铁血青年团!” 慷慨激昂的说完最后一个字,徐永晋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冰凉。自己今天是怎么啦?怎么将干部在军人大会上的讲话,全篇照搬,对父亲陈述了一遍?要知道,战场上的一切跟自己所说的可是存在极为巨大的差距。不错,三十八团是取得了让世人瞩目的战绩,可三十八团付出的代价,那也是其他部队所无法承受的。 同校好友迪迪就死在自己怀中,注重仪表装饰,总是笑咪咪的五连第二任连长周慈宁为了掩护新兵,让炮弹炸的尸骨无存,同班同组,关系好的跟亲兄弟一样的寿云国让土耳其人打死,张保华被炮弹炸成重伤,救助无效身亡,矮小的福建人马沈被敌人挑来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当场惨死。自己训练的新兵杨荣国让炮击和毒气吓的发了疯,给炮弹炸的四分五裂,还有李廷贵,也是死在自己面前……想起一张张活泼的面孔,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徐永晋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自豪的。他如何去见迪迪的母亲?同班学友高明被流弹打死了,张小波成了从此在女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的残疾人——真是生不如死——他们的家人自己又如何面对?——他们都死了,或者变成了怪物,只有我运气好,屁事没有回来了。这话自己能说吗? 痛苦的死亡,正义的事业,两种观点在徐永晋脑子里彼此冲突,一会儿这边占了上风,一会儿另外一边又占了上风。徐永晋被这两种观点折腾的要发疯了,他开始羡慕那些头脑简单的家伙,那些人什么都不想,人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头脑简单不也是一种幸福?哪像自己现在这样,都快要神经分裂了! 徐建国并不知道自己儿子脑子里突然交织着罪恶的战争和正义的事业,两种观点冲突。他关注的是儿子所说自己团队的丰功伟绩。以前儿子的安危让徐建国担心受怕,可现在儿子一点毛病也没有,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小弟,你们团这么厉害,你有没有得到什么奖赏?勋章活着奖章……哪怕是奖状也成。” 徐永晋犹豫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哦……没关系,只要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奖励。” 话虽如此,可谁都能听出徐建国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深深的失落感。 徐永晋歉然看着父亲。实际上在他挎包中,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银质的二级红旗勋章——这是表彰徐永晋第一个冲进摩苏尔,将中国国旗插在了摩苏尔政府大楼上的英雄行为——一枚胜利奖章,一枚美索不达米亚战役纪念章,要是将勋章和奖章别在胸前,徐永晋走到任何地方,人们都会以崇敬的目光看待他。 第820章 之所以没有跟父亲说出真实事情,除了自己参加的战争,到底是正义还是罪恶,让徐永晋想不明白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当然,这个原因他是不会对父母说的,就是说了,相信父母也无法理解。 “让爸爸失望了。” “这没什么,活着比什么都强上百倍。只要你能平安归来,我和你妈都很开心。对了,你先休息吧,我到报社去一趟,跟你姐说一声去。” 说着,徐建国站了起来。 “爸,我也有点事情,想出去办办……” 徐建国见儿子站了起来,将挎包背上,急忙摆了摆手:“别忙,先在家里休息,你妈去买菜,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要是看你不在家,你妈会急坏的。” “我真的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按照规定,回到家要先到地方武装部报到……”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你不是有七天假期?慢慢来好了。报到的事情下午去也没关系。等着,在家等你妈啊……”说着徐建国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将徐永晋一个人丢在了家里。 徐永晋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父亲是个普通老百姓,他根本不明白军规对一名军人来说,是如何重要。不遵守军规,那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回家不报到,说起来是小事,可这小事也够关自己禁闭的了。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徐永晋眼眶一热,有种液体从眼眶里不受控制悄悄流了下来。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章家的感觉(二)[目录引索] -------------------------------------------------------------------------------- 手捧着一束只有几个花骨朵的腊梅,徐永晋静静站在坟前,看着面前一堆黄土,久久肃立。 呼啸着的山风从身边刮过,刮得衣服扑嘞嘞做响。含着大量水汽的寒风吹在脸上好象被刀子割一般,站在徐永晋身边的中士冻得直跳脚,不停地搓着手,红彤彤得脸,可怜巴巴看着徐永晋,可是徐永晋却仿佛成了一尊雕塑,立在那里看着墓碑一动不动。 墓碑上很简单,只写着“生于一八九三年四月十四日,卒于一九一三年三月十九日。爱子赵迪迪之墓。父赵库阿。母苏小莲。一九一四年四月五日。”简陋的墓碑上,没有刻下生平事迹,只有描了黑漆的死者名字,还有上了红漆的父母名字,生死年月,立碑时间。偶尔从此经过的人不会知道下面埋的那个人有过什么梦想,他们也无从知道死者为何而死。 大片排列整齐的坟墓中,迪迪的坟并没有做的很大,一点也不显眼,唯一和其他坟墓有所区别的,就是坟头上没有长草——也许长过,不过都让人拔了,从这点看,这里经常有人过来打理——如不是武装部里有记录,还派人专门陪同徐永晋过来,虽然知道在这里,一时半会徐永晋也很难从漫山遍野的坟墓里,寻出自己要找的坟墓。 不经意间,那个热爱篮球,喜欢跳起来暴扣的年轻人化为一捧灰尘,回归大地怀抱,再也无法露出雪白的牙齿,吐着舌头飞翔起来,将篮球狠狠砸进篮筐。喜欢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浑身上下透着青春活力的年轻人,无法再动一下,也永久的沉寂下来。一些以前知道他名字的人,在几年过后,渐渐将他淡忘,不熟悉他的人,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个人。 在学校中,徐永晋对迪迪评价并不是很好。除了爱好运动,好吃懒做的迪迪最喜欢事情,就是敲诈勒索其他同学,连徐永晋也让迪迪敲诈过。当时徐永晋对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警察早日将这个混蛋抓进监狱去,最好关上一辈子,永远不要放他出来祸害社会。想是这么想,见到迪迪,徐永晋还是要面带笑容,很是友好打招呼,他的拳头没人家硬,和人家硬撞,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到了军队,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那么多同学,只有他们俩个人在一个连队,不知不觉中,徐永晋和迪迪的关系在慢慢变化,和迪迪接触久了,徐永晋发觉迪迪也不是那么可恶,他只是头脑简单,喜欢率性而为,或者说什么事情都不经过大脑,属于单细胞一类。即是校友,又是战友,很自然的,俩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铁哥们,可是一场战斗却将他们彻底分开…… 徐永晋慢慢屈膝跪了下去,——下过雨的土地很是潮湿,他却没有感觉到泥水弄湿了裤子。——伸出手轻轻抚摩着墓碑,就好象当时在战壕里,悲痛欲决的自己抚摩着阵亡迪迪宽阔的后背。鼻子发酸,视线让片雾水朦胧,虽然很近,却看不清墓碑上那些字。 徐永晋将草绿色的挎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奖章,双手捧着,庄重地挂在墓碑上,缓缓站起,看着风将奖章刮的微微摇晃。 这是一枚金黄色的奖章,配了一条白底红条的带子,金黄色的奖章上,是一棵高大的棕榈树,一名端着上了刺刀的步兵做着冲锋的姿势——美索不达米亚战役镀金纪念章,一九一三年三月参加战役,活着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每人都能得到这么一枚,那些后来参加的也有,不过他们不是镀金,只是一块铜牌,拿出来一比自然寒酸很多。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纪念章好拿,那些死去的,军队只是给他们家里一枚紫星勋章,加上一份慰问信,当然,还有抚恤金。就这么简单,再多一样也没有了。 在美索不达米亚时,时刻面对着死亡,脑子里除了杀人,避免被人所杀之外,就是一片空白,乘上归国军舰了,几天过后,所有思维再次活动起来,那些潜藏在记忆里深处的念头,如同初春的竹笋,破土而出。每一个重伤送到后方去的战友,每一个在自己面前阵亡的兄弟,过电影一般一个又一个闯进徐永晋脑海,那些战友一会儿有说有笑走了过来,一会儿又浑身是血,脸上肌肉扭曲在一起,发出痛苦的惨叫,彼此交替着,让徐永晋感到窒息,人也快要发疯了。 当得到自己可以回家探亲的消息,徐永晋就决定要到迪迪坟前看看,将自己的美索不达米亚战役纪念章送给九泉下的战友,用这个胜利的象征来告慰战友英灵。 从挎包里取出一包烟,将烟纸撕开后,徐永晋将里面纸烟一根根点燃,在绕着黄土堆插了一圈。“兄弟,我知道你喜欢抽烟,以前咱们条件不好,只能用最低劣烟丝,自己裹烟抽,到了战场,纸烟有供应,可那烟味道跟咱们自己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兄弟给你带来好烟了,大中华,可贵着呢,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吧?当兄弟的这次来后,下次能不能再来可就不一定了,回部队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上战场……你就尽情抽吧,多吸两口,要是兄弟跟你一样了,以后可没人再给你送烟……”面色苍白的徐永晋一边插,嘴里一边低声嘟囔着。 陪着徐永晋上来的中士不再跳动,他的喉咙好象让什么东西给堵住,眼圈发红,转过身不敢再看,可声音却让风吹着飘到他耳朵里。中士挺直了身子,像名正在站岗的哨兵,一动不动。 插完了香烟,徐永晋又掏出一壶酒,取出两只酒杯,在墓碑前放下一只,自己手里拿着一只。给两只酒杯里斟满了酒,低着头手微微一倾,将自己手中酒自左向右缓缓洒在坟前。不顾地上泥泞,一屁股坐了下来,直勾勾盯着墓碑,再次给倒空的酒杯斟酒。酒杯中透明的液体渐渐上升,漫出酒杯,而徐永晋也没有发现。 “兄弟,来一杯吧,茅台,三块钱一瓶,高度酒,咱哥俩一起干!”徐永晋一仰脖,将整杯酒倒入喉咙里,苍白的脸立刻变得通红,肩膀不停抽动,剧烈咳嗽起来。 中士忍不住转身走到徐永晋面前,低声劝解:“排长,起来吧……地下凉。您来看他,下面躺着的兄弟一定很欣慰。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徐永晋好象没听明白中士说什么,直着眼看着墓碑,痴痴说道:“他和我是同学。” “我知道。” “我们一起当兵,分在同一个连队,又一起上了战场。” 这不是废话?同时在一个连队里当兵,怎么可能不一起上战场?可中士还是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些话代表了什么含义,可他却能理解徐永晋现在的心情。人在半疯癫状态下,说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可是他死了,我却还活着……负伤的他就死在我怀里,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自己却他妈的一点用场也没有,我他妈是废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什么忙也帮不上!”徐永晋越说越激动,他不再平静,好象暴怒的狮子,脸上青筋鼓起,紧握拳头,狠狠砸着地面,很快,地上有了一丝血迹,鲜红的血液从他拳头上流淌下来,而徐永晋却仿佛根本没感觉到疼,放声大哭,不停捶击着地面。 中士不再相劝——这时候劝也没有用,他明白面前这位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现在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还是让他发泄吧,你要相劝,说不定红了眼的军人会将矛头对准你。——直起身,倒退一步,傻傻看着痛哭中的徐永晋,心底涌起无穷的哀伤。 都说军人是有着钢铁一般的神经,流血不流泪是军人的准则,中士自己也认为军人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可是今天,看着趴在战友坟前,痛哭着的徐永晋,中士一点没有感到徐永晋不是一个合格军人,相反,趴在地上的徐永晋在他心中形象分外高大起来,比掏出军功章还要让他觉得更像一名军人。 第821章 哭出来了,徐永晋感觉心中憋着的那团棉花消失不见。徐永晋收住哭声,也不抹脸上挂着的眼泪——既然已经哭了,没必要再掩饰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右手合拢五指,缓缓却很坚定举到眉梢,对着坟墓行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哑着嗓子:“走,我们回去。” 说完徐永晋带头挺直了胸膛朝山坡下走去,速度走的很快,手臂甩的也很标准,一路上他再没有回头看一眼山上那座坟墓。 中士迷茫地看着徐永晋从两棵松树间经过,消失在下面。回过头,对着挂着纪念章的墓碑庄重行个军礼,转身朝下走,没走多远,中士又立住,转头望着那座坟墓,墓碑上,美索不达米亚战役纪念章还在随着山风微微摇摆。 中士走到山下,徐永晋正立在沾满了泥浆的轿车前。 这辆轿车属于浔阳市武装部部长的公务坐驾。上午徐永晋到武装部报到后,当武装部部长热情地询问有什么可以给予帮助的(一般来说,这些都是客套话,当首长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时,当兵的标准回答是:要坚决果敢说没有任何问题),徐永晋却很是迟疑说自己一个战友在战场上牺牲了,遗体原来掩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后来按照家里要求,在那边火化后将骨灰带回了国内。徐永晋知道士兵阵亡后,如后运掩埋在原籍,当地武装部都要详细记载埋葬地点,此次回来探亲,他打算到坟前好好看看老战友。 武装部部长的脸色当时就晴转阴天,打着官腔直哼哼。寻求帮忙的事情并不难办,只是好端端活着,却要帮人查一个死人埋在什么地方,对武装部部长来说,这自然谈不上吉利二字。再加上自己客套两句,这没眼色的家伙就顺着杆往上爬,实在让武装部部长很是不爽。 徐永晋看出部长大人很不乐意,也不等部长开口,用一番官场话打发自己走人,什么也不说,将挎包里东西取了出来,二级红旗勋章(部长看着眼红,他连三级红旗勋章也没有,别说勋章了,就是差很多的红旗奖章也只有一个二级,三个三级的),胜利奖章,美索不达米亚战役纪念章,一封介绍信。 对着那些勋章奖章,部长只有咽口水的份——不是他的,就是花言巧语骗过来也没用,还会成为人家笑柄。当徐永晋将介绍信递到部长眼前,部长迷惑地接过,看了上面字迹,脸色立刻变化,等撕开信封,看完内容,原本阴天的脸上,现在变成了大太阳。 信是程明海少校写给曾经担当过自己下属马耀昆的,马耀昆原本在程明海手下担任作训处少尉实习参谋,现在他已经是上尉了,上尉武装部部长,就是徐永晋面前的这位喜欢打官腔的部长。 知道徐永晋他们部队要回国,程明海认为自己这小舅子可能回家探亲——程明海认为当兵三年没回家了,按照惯例也应该回去一趟。程明海不知道的是徐永晋之所以能回去,并非什么惯例,而是部队将探亲假作为奖赏,赐予那些功臣们,如不是有功之人,徐永晋想回家那是连门也摸不着的——为了让他可以在家过的舒适些,程明海在徐永晋上船前,特意给自己以前下级写了封信,让徐永晋带过去,说是只要将信交给武装部部长,他自然会给予照顾的。果然,今天一把信拿出来,这位部长就换了脸色。 信里内容很简单,只是介绍了徐永晋和程明海之间的关系,在用粗俗的语言问候过马耀昆后,很是不引人注意写自己马上就要回国升官了。说是回国后要请老战友好好喝一顿,当然,这要看有没有时间了。 军中上下级关系看得极重。自己的老上级虽然没说什么需要照顾的话,可既然将徐永晋介绍给自己,马耀昆自然也不敢怠慢了徐永晋。于是将徐永晋安顿下喝茶,马耀昆动员武装部所有人手去翻资料,只一盏茶的工夫,迪迪安息所在地就送到徐永晋手头。徐永晋中饭也不吃,赶着去上坟,马耀昆还慷慨地将自己的爱车借给徐永晋用。让徐永晋不能不感慨当有权人的亲戚,实在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 “去什么地方?我送你。”中士发动汽车,他原本对雨天跑山路很是不情愿,可在山上,中士对今天此行不再抱有怨言,转头询问道。 “回武装部吧,到那里我自己走回家。” “这怎么行?要么我送你回家好了。” “谢谢,不用送了,说不定马部长下午还等着车要用。” 中士不再说话,点点头,一催油门,汽车后面冒出一股黑烟,轰鸣着上了路。 回到武装部,徐永晋下车前从挎包里将两个木盒取了出来。打开后里面分别躺着一枚红旗勋章,一枚胜利奖章,轻轻爱抚了几下,徐永晋将盒子合上,递到中士面前:“中士,麻烦您一件事情……能不能将这两个盒子交给迪迪家里去?就说这是因为迪迪杀敌有功,部队奖励给他的。” “可是……这是部队奖励给您的啊?” 徐永晋摇了摇头,平静中带着哀伤说道:“和我比起来,那些死去的战友更有资格获得这些奖章……他们都是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们死了,可我还活着。” 从来都是功劳面前,大家削尖了脑袋,拼命去争抢,中士从来没看到有人将功劳让给别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不敢看徐永晋的眼睛,低声喏喏道:“我不认识赵迪迪家在哪里。” “这不是理由,你们武装部不是有阵亡战士家庭住址吗?……按照道理说,这两枚奖章原本是应该由我送去的,可我不敢去见老人,尤其害怕他们的眼睛,所以……只能麻烦您了,拜托了。” 徐永晋一直没将木盒收起来,中士看着木盒久久发呆,又抬头看着徐永晋满含歉意的眼睛,一咬牙,紧抿嘴唇,用力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一定将这两枚奖章亲手交给迪迪父母手上,告诉他们,他们生了一个英雄儿子!” 看着中士将木盒接过去,十分小心安放进他的挎包里,徐永晋了了一个心事,长长出了口气,诚恳感谢道:“谢谢。” 这是徐永晋今天第二次对中士说谢谢了。 中士一直站立着,看着徐永晋朝武装部大门走去,等徐永晋头也不回,快要走到大门时,中士将手举了起来,再次对徐永晋致意敬礼。 “小王,你在干什么?”马耀昆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中士敬礼方向望去:“怎么?小徐也不在我们这里吃一顿便饭就走了?” “是的部长……这位军士长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说着军士将挎包打开,从里面掏出木盒,轻轻打开,看着里面的军功章。两枚军功章没什么份量,可现在它们在中士手里,却重逾万钧。 “哦。”马耀昆淡淡应了一声。他对徐永晋是不是英雄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这是自己上级交代下来,要他照顾的人。收回看着徐永晋背影的目光,马耀昆注意到自己司机手中捧着的东西……“这是什么?这个……这不是小徐军功章吗,怎么在你手里?” 中士点了下头,将军功章递到马耀昆面前,马耀昆没有接,而是疑惑地看着中士。中士解释道:“这是军士长的军功章,不过他让我将这两个军功章送到赵迪迪家里去,说是那些死去的英雄,更比他有资格获得这两枚军功章。首长,我觉得这个军士长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啊!” “呃……”看着中士饱含热泪的眼睛,马耀昆有些被感动了,再次将目光投到大门外,外面已经没有了徐永晋的身影。马耀昆点了点头,低沉着说道:“不错,不光他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我们也是。这两个军功章就麻烦小王你送到赵迪迪家去——不要告诉他们这是别人的,我们不能辜负一个热血军人的心啊。” 说完了,马耀昆感慨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背着手走回他的武装部大楼。中士将军功章盒子盖好,紧紧攥在手中,再次点了点头。 ※※※ “小弟!你回来了?!” 徐永晋刚走到家门口,还没进家,门从里面猛地一下让人推开了。姐姐徐倩从屋里冲出,一把将徐永晋搂在怀里,放声大哭:“你这浑小子,要回来怎么也不写封信过来?三年了,你心里还有姐姐这个人吗?” 虽然是姐姐,可姐姐也是女人,徐永晋现在不是十一二岁小孩了,给女人搂着,让他浑身不自在,可他也知道这是姐姐对他好,心里一直有他这个弟弟(要是别的男人,漂亮的徐倩能用正眼看一下,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徐永晋现在推开不是,继续待在姐姐怀里,又感觉十分难为情。 幸好,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过来帮徐永晋解了围:“招弟,你先放开小弟,别给人家看笑话,虽然是姐弟,也不好这样。” “怕什么,我们自己家姐弟,别人管得着吗?”说是这样说,徐倩还是将满脸通红的徐永晋放开了:“让我看看,我的好弟弟现在长什么样了……不错嘛,长高了,也更壮了,像一名男子汉了。” 徐永晋学着姐姐说话声调笑道:“姐姐也是苗条了,更漂亮了,更加像一个仙子了。” 徐倩给弟弟说了个大红脸,啐了一声:“没规没矩,哪有这样说姐姐的?一走就是快四年,你个坏小子这张嘴皮更加浑了,连姐姐也敢调笑!”说着徐倩用力拧了拧徐永晋耳朵…… “哎呀……掉了掉了,快掉了!放手啊,好姐姐快放手……”满长街都能听到徐永晋哀号声。 回到屋里,徐永晋回自己房间,将沾上了泥巴的裤子换掉,摘下军帽走回客厅。 第822章 徐家当兵的儿子从战场回来探亲了,这在周围邻居那边引起了轰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笑眯眯跑到徐家,看动物园猩猩一样“观赏”徐永晋。几个还不懂事的小孩见到人多,屋里屋外到处跑来跑去,刘舜英拿出刚买的糖果笑着招待一茬一茬过来的邻居,场面比过春节不知热闹多少倍。成了所有人关注中心,这让徐永晋很不适应,可他是主角,现在又不能逃跑,只能跟机器一般僵笑着招呼客人。客人要听战场情况,徐永晋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东西挑一些没那么大刺激性的说给众人听——说的太血腥,这些邻居要么为人他是杀人凶手,要么认为他是胆小鬼,而这两样都是徐永晋反感的——坐船时海中戏耍的海豚,战场上比两个人还要高的战车,空中几十架飞机绕着圈子飞来飞去,万炮齐轰壮观的景色……徐永晋原本口才就不错,现在有意识挑一些不那么让人反胃的来说,那些听众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当时在那里的是自己才好。 一群人还没走,另外一群人又跑了过来,啃着瓜子,喝着茶水,津津有味听徐永晋讲故事。徐永晋刚说的差不多了,后面来的人却有嚷嚷自己没听前面的,于是不能拂了众人期望的徐永晋只好从头再讲一次。而那些老的听客也继续饶有兴致再听一次。好不容易将所有客人送了出去,徐永晋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他简直快要虚脱了,让人不由哀叹到就是在美索不达米亚夏天最热的时候,待在大沙漠里,徐永晋也觉得没有现在这么厉害。 客人走光了,对面还坐了一员女将,徐永晋挪了挪腿问道:“姐你不是上班吗?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啊,怎么就回来了?” 徐倩很有兴致嗑着瓜子,撇了撇嘴,姿势很是优雅:“老爸上午到报社说你回来了,我当时就跟总编请假回来看你,可哪知道回到家,刚回来的小弟又不知道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舜英接过话题,埋怨道:“是啊,小弟你怎么刚回来就到处乱跑?连中饭也没回来吃。” 徐永晋歉然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徐倩问道:“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刚回家就要出去?” “我是军人,军人一举一动都要遵守军规。按照军人条例,军人探亲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要到当地武装部报到。要将自己在探亲假期间可能去的地方向武装部给予汇报登记,万一部队有什么紧急任务,也好通知。如果没有汇报,部队是要当逃兵抓的,和平年代逃兵要判三年徒刑。像现在战争年代……”徐永晋有意停顿了下来。 果然,当妈的更加没有耐心,忍不住问道:“战争年代又如何?” 徐永晋平静地解释:“要是战争年代,在前线当逃兵,唯一的处理方式是当场枪毙,在后方,要判十年苦役,或者终生监禁。” 刘舜英原本还想说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去当兵,枪林弹雨,刀山血海的,真要“光荣”了,自己下半辈子靠谁去?当逃兵名声虽然不大好听,为了安全,能逃还是逃吧。可徐永晋一说当逃兵要枪毙,就算在后方,处治稍微轻些,那也是十年苦役,或者终生监禁,刘舜英脸上立刻变色。彻底粉碎了劝说儿子回家不再当兵的念头。 刘舜英忿忿道:“吓!这么重?这还有没有人性了?再怎么说,都是娘身上掉下来一块肉,不是说自由么?怎么只有当兵的自由,就没有不当兵的自由?” 徐建国自有和他老婆不一样的道理:“很正常,要是都跟你一样想法,看到敌人大家都不当兵了,这仗还怎么打?别看战场离我们远的很,要是俄罗斯垮台,德国鬼子马上就可以到咱们家门口,到时候人家是欧洲所有国家联合起来打我们,而我们却没有帮手,自己士兵又害怕死亡当了逃兵,亡国灭种危险就在眼前啊!” 刘舜英不满地横了徐建国一眼,强辩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么?天寒地冻的,都四年了,也没看德国鬼子打下俄罗斯!况且俄罗斯距离我们那么远,德国鬼子过的来吗?”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徐建国不停地摇着脑袋:“你懂什么?俄罗斯没有投降,这都是我们家小弟和无数远征军将士在美索不达米亚,把大量同盟国军队牵制住了,要是没有远征军奋勇杀敌,同盟国将大批军队从俄罗斯战线抽调到美索不达米亚,俄罗斯早就投降了。俄罗斯要是投降,下面就是埃及、印度,同盟国从南北两翼对我们中国进行包抄,好比两只钳子,他想什么时候攻打,就能什么时候攻打我们……我怎么知道?这些都是报上说的,你大字不识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懂这些道理。” 说起这些,刘舜英自然不是徐建国的对手,冲徐建国翻个白眼,歪歪嘴表示自己的不满。老夫妻俩在那斗嘴,旁边的徐倩看着直笑。刘舜英对女生向外的徐倩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把求助的对象找到徐永晋身上:“小弟,你倒跟妈说说看,你爸说的在不在理?我们不去美索不达米亚,这天真得会塌下来不成!” “这个……”徐永晋想了半天,觉得父亲说的并没有什么错误,如果远征军真的不去美索不达米亚,土耳其人大可将那里的军队抽调出来,组成一支强大军团,自俄罗斯南面进攻,配合德国军队给予俄罗斯打击,要是这样,俄罗斯还真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可他要表态赞同父亲,那就要得罪母亲了,看着母亲求助的目光,徐永晋迟疑了,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徐建国嘿嘿一笑:“别难为儿子啦……没看到他不愿意让你失望,这才什么也不说么?” 徐永晋摇头道:“这倒不是,我们不去美索不达米亚,俄罗斯也能支撑住,如果英国人愿意在法国登陆的话,或者说投降的法国人再次起来作战,这并非不可能,自从普法战争后,法国人对德国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前面因为伤亡太大,惊慌失措下这才同意退出战争,要是他们反应过来,自发的起来和德国佬交手,再加上英国人在法国登陆,德国佬将很难应付两线作战。当然,前提条件是英法开辟第二战场。” “可能吗?英国人可能在法国登陆吗?我们参战已经三年了,三年内,可没见英国人组织过一次象样的进攻,哦,对了,他们在泰晤士河口击沉了不少德国潜艇,前天报纸还在说我们英勇的盟友,英国皇家海军又击沉了一艘德国潜艇,这是一九一六年英国击沉的第二艘德国军舰了。可喜可贺啊!”徐建国哈哈大笑起来。 徐永晋陪着父亲干笑两声,他也瞧不起曾经的世界帝国,自从中国参战后,德国除了派潜艇骚扰航运外,曾经强大的破袭舰队龟缩回了在法国的布列斯特海军基地。在北海的德国大洋舰队在英国人封锁下,也没有动静,而英国人又不敢莽撞的一头冲进德国水域——天晓得那里布置了多少水雷!没将水雷扫光之前,硬往里面冲,只能是替吨位居高不下的英国舰队减轻重量。德国海军当了缩头乌龟,在外面的英国海军又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小心谨慎地围在德国海军基地外面,决不敢抢先攻进去,于是偶尔击沉或者俘获一艘现在还敢于出来活动的德国潜艇,这足够让英国海军部好好吹嘘好几天了,在美索不达米亚时,徐永晋他们就经常从战报上看到英国人又一次取得了改变整个世界海洋形势的“决定性胜利”——战果是击沉了一艘三百吨潜艇——排版的人良心很好,每次都将“决定性胜利”五个字用大号字体标注出来。 对父亲,徐永晋有些佩服了,他在国内,却很敏锐地抓住了美索不达米亚与俄罗斯战线之间的联系,又从俄罗斯战线的崩溃,联想到德国人会从两翼对中国进行包围,真要出现这种情况,恐怕中国就不是派出远征军,而是要打一场国土保卫战了。 父亲的见解跟上次演讲那位议员意思很接近,议员说过:“御敌于国门之外”,如此看来,美索不达米亚战役虽然十分残酷,杀戮过甚,可这场战役却让中国本土远离了战场,彻底粉碎了同盟国的野心。要是同盟国打到了中国,哪怕国土保卫战取得胜利,国内民众还要像美索不达米亚那边的百姓一样,遭受无枉之灾:战场上平民的伤亡远远比士兵伤亡要大。 徐永晋不由为自己在美索不达米亚对战争的疑惑感到十分汗颜,自己毕竟年纪轻,看问题只看表层,而不能透过表层看到问题的本质。父亲说的很平淡,却将军方高层派军去异国他乡作战良苦用心点了出来,和父亲相比,自己实在嫩的可以。 一直压在徐永晋心头那块沉重的石头突然卸了下来,整个人一时轻松了许多。自己为什么而战?为了家乡父老免受侵略而战,这场战争不是为议员打的,不是为资本家打的,而是为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能够快乐的生活而打,既然如此,就是死了,那也是值得的。解开曾经的迷茫,想明白为谁而战的徐永晋脸上很自然的挂上了微笑。 “英国还是有用的,至少他的海军还牵制了德国海军主力嘛。要是英国为了什么欧洲利益,投降德国,对我们反戈一击,那对我们来说才真是糟透了。至于我们,既然取得了对土耳其作战胜利,下一步就应该是直捣黄龙,彻底摧毁邪恶的同盟国了。”徐永晋轻松地说道,停顿片刻:“同盟国一日不除,世界和平就无法得到保障,一个动荡的世界,对中国来说,永远是充满危险的世界。” “小弟,我怎么感觉你和刚才不一样了?”作为记者,徐倩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弟弟和刚才神情完全不同。 第823章 徐永晋恢复了在姐姐面前嬉皮笑脸的本色:“变了?怎么,变的更英俊了,还是更丑了?” 徐倩没好气:“少跟我胡搅蛮缠。” “我不还是原来的我,既然姐说我变了,那你说说看,我和刚才那些地方不一样了?” 徐倩上下打量一番徐永晋:“刚见到你时,总觉得你身后有着厚重的阴影,你给人的感觉是,好象你的血管都堵塞了,虽然时常会笑,可笑的时候,我能从你眼睛里看到忧伤。整个人身上都像是笼罩了死亡气息(刘舜英让女儿的言辞下了一跳,要不是知道女儿不会乱说话,儿子保持沉默,没有反驳,刘舜英会跳起来指责女儿实在是乱说话,专说一些不吉利的话。)。现在嘛……你眼中忧伤还有,不过很淡了,笑的时候很自然,没有那种做作感觉,而且你身后的阴影已经感觉不到,倒是觉得有种活力,跟你姐夫一样的活力。” “我可不是姐夫。” 徐永晋明白徐倩把自己看透了,想明白前的徐永晋总觉得自己参加的是一场邪恶的,狗咬狗的战争,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土耳其人,双方都为了那些政治家利益,无谓的死去,既然有这种看法,他自然不会很高兴,理想的破灭让他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是灰暗的。现在自然不一样了,徐倩看到那一些忧伤,那是为战死的战友忧伤,他们再也无法看到国内了。当面对和自己关系亲密的死者时,没有人会兴高采烈的。 徐永晋做个怪脸一笑,刘舜英放下心头的石头,数落起徐倩:“是啊,你姐就会瞎说,好端端回来了,怎么可能还……那个的?我看小弟跟刚才不一个样?都是你这当姐姐的多疑!……以后不吉利的话少说,你弟弟还要回部队去呢,你可别让妈心里添堵。” “知道了,妈。”结婚了的徐倩在母亲面前,还是(至少装的)很听话。 晚饭很丰盛,有徐永晋最喜欢吃的藜蒿烧腊肉、长江刀鱼,有这个季节很难买到的——或者说价格极贵,一般人不会买的——大棚蔬菜:新鲜辣椒、西红柿、茄子,大碗的红烧肉,野生的甲鱼(大补,刘舜英要在短暂的几天内,好好给儿子补补身子),大盆的虾米冬瓜排骨汤。看着一桌子菜,徐永晋有些发闷,他原本以为不过是大白菜、藜蒿烧腊肉,来盆花生米,再来一个冬瓜汤,哪知道母亲烧了如此众多的菜?埋怨母亲搞的太丰盛了,母亲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自然应该多烧一些好菜。钱不是问题,现在徐建国工资奖金很可观,女儿收入不错,女婿还每个月按时将工资寄回来,加上政府为了照顾军属生活,军人家庭中,只要没有工作的,全可以参加缝纫培训,培训结束后军队提供缝纫机,让这些家属可以在家生产军队下放给他(她)们的定单。刘舜英现在就在家给军装上领子,活多的做不过来,收入也相当不错,这么多财源,偶尔吃几顿好菜,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斤斤计较的刘舜英都这么大方,徐建国和徐倩自然更是没有意见。就是有意见,那也是徐永晋吃的太少,要他多吃一点,于是三双筷子不停给徐永晋的碗里夹菜,没多久,徐永晋看不到碗里的米粒,眼中全是各种颜色的蔬菜和肉了。 酒是必不可少的,为了庆祝儿子回来,徐建国破例又买了烧酒,陪着儿子喝几盏,只是儿子的酒量让老头子吃惊不已,他不过喝了二两烧酒,脸就有些红,舌头有些大了,而徐永晋不动声色将半斤六十度烧酒喝下肚,不过是红光焕发,说话照样有条理性。 不光是喝酒让徐建国感到意外,徐永晋还自己摸出香烟抽了起来。要知道,徐建国虽然抽大烟袋,可徐永晋在家的时候是个乖孩子,他最讨厌家里有人抽烟,自己也决不碰这种东西,将近四年不见,徐永晋竟然旁若无人摸出香烟抽上了!这不能不让当父亲的徐建国与当母亲的刘舜英担忧不已。 吃过晚饭后,徐永晋按照部队中养成的习惯,要下厨房洗碗(他曾经在炊事班待过,洗碗是每天必须要干的事情。就是不在炊事班,当兵的也是自己洗自己的饭盒),脚刚迈进厨房门,就让跟在后面的刘舜英拉了出来:男人有男人要干的事情,洗碗这种家务活,岂能是男人干得?于是家中两名妇女将收拾桌子碗筷的事情承包下来,徐永晋坐在客厅,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倒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闲人。只有父亲好象这样是天经地义的,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章家的感觉(三)[目录引索] -------------------------------------------------------------------------------- 女人收拾起家务来,比男人要快多了。没让徐永晋久等,很快母亲与姐姐从厨房出来,跟父亲坐在了一起,好象三堂会审般盯着徐永晋,让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徐永晋感到浑身不舒服。职业习惯让徐倩走到哪里都带着纸和笔,今天也不例外,面对自己的弟弟,徐倩又将纸笔掏了出来。 徐永晋一看这架势,不由苦笑道:“我说老姐,你不会是要审犯人吧,怎么还要记录口供?” “审犯人吗?不是啊——小弟别紧张,姐不过问你几个问题,你在前线打过仗,更了解那边真实情况,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要把握了。” 刘舜英看不下去了,埋怨女儿:“哎呀,今天是全家团圆日子,招弟你就别再惦记你的工作了,这么紧张兮兮的,像什么样子?” “妈你不知道,现在报纸竞争多激烈!各家报纸都在千方百计挖掘有关战争的独家报导,我们浔阳早报虽然规模还算可以,可要是不努力,迟早要让人家赶上甚至超越。要是没人看报纸了,报社关门我不就要失业了?以前报社没那个本钱,无法在中东派驻记者,吴伶俐那丫头跟空军英雄好上了,这才算是在那边有了一条线索。可空军不是陆军,地面上战争,飞行员又能了解多少?今天小弟来了,我自然要好好问问了,要了解战争第一手最真实资料!相信这些刊登出去,我们报纸一定能好好大出风头的!”徐倩越说越兴奋,两眼放着光。 “第一手最真实的资料?真要刊登出“最真实”的战争,恐怕你所在的那家报社就要关门了!”徐永晋在心里苦笑起来。 真实的战争是血,是火,是死亡,是摧残人性,战争决不是烛光晚会,没有绅士风度,只要动物本能。再正义的战争也是要让身处战地的普通民众遭遇惨重的灾难。人家祖辈几代人努力,才盖起来的房子,只不过一发重炮炮弹,就可以让它变成断壁残垣,排炮打过的城镇,看上去好象天文望远镜里面的月球表面,荒凉满目,到处都是大小坑洞。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不管他眼睛里透露出再善良的眼神,你也要当贼一样防着人家:说不定人家是土耳其人的密探,你要不提高警惕,时刻防备着,人家朝你身边丢一颗手榴弹就足以让你免费乘坐一回飞机! “好了,小弟快把战场真实情况告诉我,越详细越好。没关系,你姐我会知道什么该用什么不该用。”说完徐倩提着笔就要记录。 如此强横的姐姐,让徐永晋不能不郁闷不已。若是想明白之前,他大可告诉徐倩前线真实情况,相信血淋淋的场面一定会将屋里所有人惊的眼珠都掉在地上,可现在他又怎么可能说那些话?不说吗?姐姐分明是要强迫自己开口,而父母也不过作势劝阻一下就罢了,看样子他们对前线也十分关心。 灵机一动,徐永晋咳嗽一声:“我说个真实的事情吧。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也许对你写东西有帮助……去年六月二十日,为了解决巴格达,我们十九旅奉命绕过城市,攻击敌人重炮阵地,可是在运动到巴格达城北一个叫白库巴附近的地方突然遭遇了德军第八师,经过一天激战,我们消灭了敌人三十多辆战车,打死打伤德国佬四千多,可敌人太多了,而且一番混战后,敌人知道了我们动向,这时候孤军深入显然蕴涵了极大危险,上级下达命令,让我们转移。” 徐倩俯身快速记录,嘴里还说道:“打死那么多敌人?了不起……继续说。” “……我们连是全团后卫部队,而我指挥的班又是给全连殿后的。我们都躲在战壕里,看着一支支部队从阵地上撤下去,心里默数着还有多少时间,才能轮到自己转移。”徐永晋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虽然他现在就在父母姐姐面前,可讲述的故事却深深吸引了家人,徐倩紧张的放下笔,盯着徐永晋的嘴巴。 “后来呢?”徐倩把脸撑在一只手上,活象一个不耐烦的法官。她问道:“你们撤退中发生什么意外了?” “后来?……快要轮到我们班撤退时,突然!……德国佬向我们阵地不断发射迫击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将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压的我们根本抬不起头来。耳朵里只听着“啾——轰!……啾——轰!”炮弹爆炸声。我死死趴在战壕里,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候,一颗炮弹从天而降。“咻——”的一声就落在我旁边,轰的一下炸开了,弹片带着啸声四处飞迸,其中一块弹片击中我的肩膀……”正在专心致志听徐永晋介绍的家人,同时“啊”的惊叫起来。刘舜英不由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就要走到徐永晋身前。徐永晋咬牙切齿地活动了一下左臂,然后继续讲道:“我当时气极了,于是就做了件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战士都会做的事!” 第824章 徐倩紧张地问:“天呀,您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来!” 徐永晋翻了翻白眼,挠了挠腋窝,懒洋洋说了两个字:“流血”。 …… 这调查自然进行不下去了。徐倩已经笑的快要岔气,捂着肚子不停地喊疼。刘舜英和徐建国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着关切望着徐永晋。可不是!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挨了弹片负伤后,谁不会流血?这话简直是全世界最没用的废话了。只是当父母的,儿子稍微磕磕碰碰一下都要心疼个半死,真的负伤了,那更是揪心一样疼了。 刘舜英等徐倩笑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慢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被送到法奥医院,和一个得了肝炎的少校住在一起。那个少校是其他部队英雄,报纸上登过他大名的,每天前来探望他的人络绎不绝,收到花篮,慰问品无数。可这少校却总是一幅怅然若失的表情。你想人家是少校,我不过是一个士兵,怎么好问人家到底有什么事情?直到有一天……” “怎么了?”徐倩见弟弟又在关键地方突然停了下来,不由银牙暗咬,要不是顾忌在父母面前使用暴力,实在有失她淑女风范,她非用各种酷刑让这个该死的弟弟学会如何配合记者谈话。 “半个月后,少校的一个老战友——是个上尉,好象姓王的——拎着几瓶烧酒前来探病,少校这才笑逐颜开。两个人背着护士——你们不知道,医院里面伤员可不允许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战斗,我看的那个嘴搀啊,还好,上尉还算通情达理,让我喝了一茶缸,只有一茶缸,真小气!……一直到深夜,那个上尉这才摇摇晃晃地起身告辞。我们所在医院,伤员公认最漂亮的李护士待上尉离开后进来收拾病房,发现里面一片杯盘狼籍,我旁边床上那个少校战斗英雄正扒着床沿呕吐不止。李护士又是愤怒又是怜惜地跟少校说“小心肝!”(徐永晋捏着鼻子,刻意用尖尖的嗓子学着护士的声音,徐倩听了寒毛直竖)一听这话,少校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脸上笑开了花,马上回了一句“小宝贝”。” 说完徐永晋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徐倩满脸通红,啐了一口:“什么战斗英雄?流氓一个。小弟你怎么学坏了?连这种……下流话也能厚着脸皮说出来?” “这算什么下流?比这更下流的话,弟兄们不照样说的很开心?”徐永晋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着。他不敢让父母和姐姐听到自己说的话,真要让他们知道,部队中战士们以开调笑女性的下流笑话为乐子,相信会把他们吓坏的。 “这些不能写,写了也不能刊登。”徐倩刷刷两下,将刚才写的东西撕了,果断说道。搞笑的东西真要是刊登出去,浔阳早报在各报社评价如何暂且不提,销量是肯定要下来老大一截的——徐倩可以想象,刊登这样文章后,那些议员肯定要在参议会上慷慨陈词:致此军队浴血奋战之际,浔阳早报却刊登以调侃远征军、恶意贬低我中华将士名誉为乐的文章,立场何在?道德何在?这样的报纸,还有继续办下去必要吗?于是,所有爱国拥军的议员会纷纷用脚投票,将浔阳早报从浔阳报刊界一脚踹出去的。而且这样的决定还会博得所有义愤填膺百姓举双手支持,光想想写了后的后果,就足够让徐倩觉得可怕了。 “小弟,这种笑话不用再说了,我想了解的是真实的战争。” “这些不是笑话,而是我亲身体验的,怎么能说不是真实的呢?”徐永晋很是委屈看着徐倩。 这些当然都不是徐永晋亲身体验的,除了刚到美索不达米亚时,他曾经受了轻伤外,其他那么多战役,身边战友倒下无数,徐永晋运气却好到除了油皮擦伤几处,皮肤让毒辣的太阳晒的快要变成非洲土人了,子弹、炮弹却对他敬而远之,躲在一个弹坑里的战友让炮弹炸死,而徐永晋却不过钢盔被弹片轻轻敲击一下,他的运气真的不是一般好。没有受必须送到医院的伤,这两个笑话自然跟他无关,他可以对徐倩说的好象真事一样,那不过是一个外号叫大嘴的士兵,见多识广,又喜欢说笑话,自己按照经历的战争搞出来的小段子,在战斗间隙时,逗战友们一乐而已。 徐倩让徐永晋说说“真实的战争”,徐永晋又怎么可能跟连杀猪都没见过的女人,讲人在战场上很脆弱,子弹打到脑袋上,就跟击碎一个玻璃瓶子一样容易,成片的大活人给炮弹一炸,很容易就变成了肉泥……要是讲这些,除了自己,徐永晋相信屋里其他人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夜里与恶梦算是有缘了。作为过了叛逆年龄的徐永晋,他可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更加担心。 “哎呀,你真的负伤了?伤在哪里,让妈看看。”刘舜英开始还以为宝贝儿子在说笑话,可听徐永晋说的那么肯定,不由心慌了起来,走到徐永晋面前,就要让他解开衣服,好让自己看看伤疤——要是有超过刘舜英想象中的严重程度,她一定会大哭的。 “没什么,不用看了。” “怕什么,我是你妈!难道给妈看看会少了你一块肉?” “真的不用看,不过是擦了一下,当时流点血,早就好了……”徐永晋狼狈遮挡着。他的肩膀上什么伤疤也没有,现在要是暴露出来,岂不是证明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假话?那自然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完美身躯暴露出来的:“妈,你和姐姐都是女人……这个,不好看的。” “哼,小时候给你把屎把尿还少了?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刘舜英认为不用难为情,可她却强不过当兵的儿子,不管用亲情感化还是危言恐吓,反正徐永晋认牢一点,将刘舜英查看伤势的企图化为乌有,这让当娘的十分伤心。 一番争执让家中原有的三堂会审格局彻底被打破,从窗户外看去,里面正鸡飞狗跳,像是在表演热闹的《群英会》。徐倩想从弟弟这里挖掘一些有关前线第一手资料的企图,自然是只能黯然宣布希望破产。 没有人关心战争,将注意力转到徐永晋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这对徐永晋来说压力小了不少。说实话,除了军训,对漫长的三年前线生活,徐永晋感觉自己简直是活在梦里,一切都那么混混沌沌,让他觉得十分不真实。那么激烈的战争,无数次感觉自己游走在生死线边缘,好象无法挺过这场战斗,要到地下去跟那些先行者集合了,等战斗结束,一摸脑袋,发现自己还活着,这不跟梦一样吗?到最后,人也变得麻木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只知道服从命令听指挥。父母和姐姐问他这几年是如何过的,徐永晋只能详细介绍国内训练时的乐趣,归国运输舰上看海,看天,数星星消磨时间时,发觉的天地间奥义——说是奥义,自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父母如何询问,徐永晋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到最后他们还是听的一头雾水,只能承认自己儿子所想问题实在太深奥了,深奥的就是让大科学家过来听,估计也听不明白。 至于说到前线生活,在徐永晋嘴里只有干巴巴的扣动扳机,跑步前进,听炮弹划过天空不同的声音,看两方飞机不停兜着圈子,有饭吃,有衣穿,一切都不比报纸上报导的更生动,也没有脱离报导主旋律,那么长时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这些徐永晋统统用很简单,淡淡一句“忘了”,或者是“记不清楚了”带了过去。让父母觉得这里面水分很大的,是徐永晋在说到前线时,好象变了一个人——常常莫名其妙口吐脏话,也不管脏话是否该用,反正三句里面至少夹杂了一句很简单很直白的,表示某种雄性生物与雌性生物繁衍下一代所要做的工作,一般还是雌性生物不愿意,带有强迫意味的脏话。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最多三个字,却意味无穷,让人不能不感叹古人在创造脏话时,拥有的无穷想象力。 刘舜英与徐建国越听脸色越不大好看,在他们印象中的徐永晋,以前可不是爱说脏话的孩子,作为一名读书人,儿子谦逊有礼,温文尔雅,可不到四年,他却完全变了一个人,喝酒、抽烟、口吐脏话,这些不良习惯他都感染上了,只是不知道是否还会动不动用拳头说话?要是这样,宝贝儿子不跟那些下流坯子的地痞流氓一个样了?看着徐永晋自己没察觉到自己那样说话有何不妥,父母俩人更是忧虑。 家庭谈话最后在沉默中告终,父母无法理解儿子如此巨大的变化。人变得魁梧了,结实了,虎背熊腰,走起来虎虎有生气,坐下来好象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脸上、眼睛里透露出果敢刚毅,一副敢作敢当的男子汉气概,这自然是好事情。可喝酒、抽烟、说脏话,眼神里偶尔显露出的凶狠,好象不在乎一切生命,这又让当父母的十分害怕。他们不明白,女婿程明海同样是军人,可女婿身上有股子文雅气息,说话做事都显得那么得体,和女婿比起来,怎么自己儿子当了兵,变化却如此之大?大到让老俩口不敢相信在面前坐着的是自己儿子了。 徐永晋也有说不出的苦恼,自己的想法父母根本无法体会,他们没有到前线体验过战争,他们无法理解自己不想去回忆尸山血海,还总是喜欢问战斗经过,好象战斗是很好玩的事情。或者说,正因为自己还活着,让父母俩个忽视了战争的可怕,忽视了战争给予亲身体验过的士兵心中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疮疤?或许不是忽视,而是他们想象不出来这些。这让徐永晋有些意兴索然,在部队时,总希望自己能获得探亲假,回家好好跟父母聚聚,可现在,徐永晋又怀念部队生活,不管怎么说,在部队里有着一大批拥有共同语言的战友,大家说起话来没这么沉闷。 第825章 刚回家一天,徐永晋就开始想念部队了。他觉得自己这次回家探亲,也许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清晨,漫步在大街上,自由地呼吸着熟悉的空气,看着那些工人、职员从身边匆匆而过,咣当咣当摇铃声中,有轨电车晃晃悠悠开过来,停靠在车站边,一群忙碌的人拥挤着想要冲上去,同样车上一些想要下车的人大声喊着,费力地朝下面挪移。河道里,偶尔有条小船冒着黑烟突突突开过,金属制造的顶棚上,堆砌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些是乡下的那些人进城办事或者走亲访友,不过城里人比较势利,一般来说,还是带了大量农产品进城贩卖的占多数。 高大的行道树上,叶子早已凋零,光秃秃的,一派冬天景色,不过现在也真的是冬天,行道树采用的又是落叶乔木,看不到绿色很正常。 以前熟悉的生活又回来了,心情舒畅下,徐永晋很有大喊“我徐永晋又回来了!”的冲动,不过想想自己已经是成年人,而且脑子没什么问题,徐永晋将喊这句话的欲望压了下去——他可不想让人家用欣赏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珍稀动物的眼神看自己。——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中,一抬头,发现自己来到了浔阳中学校门口。 校门轻掩着,里面没有传出朗朗读书声,徐永晋寻思片刻,方才想到现在这时间,学校刚刚进行完期末考试,那些学子们已经放了假,校园里除了还没放假的教师,不可能有学生在了。 铁门没有上锁,好方便教师进出校园,看看门房,里面管大门的门卫大爷也许太清闲了,丢下自己工作溜的不知去向。徐永晋要是学校校长,对门卫这种不负责任的工作心自然要进行严厉批评,甚至让他卷起铺盖走人。可徐永晋不是校长,门卫不在,刚好给他提供了方便。轻推铁门,吱呀一声,铁门开了一道足以让人进去的缝隙,百无聊赖的徐永晋侧身走了进去。 一个人走在安静的校园内,看着自己离开时的树木,现在比以前更高了一些,可惜是冬天,要是夏天郁郁葱葱的树林,是学子们中午乘凉的好去处。操场上很是干净,站在主席台上望下去,嬉笑玩耍的操场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生气,远处篮球场上没有人在活动,三、四年前,那里可是迪迪这样喜爱运动学生的天堂,每当课间休息,或者放学时候,一群学生要为了某个篮球架属于谁争执一番。只要迪迪一出现,所有争议马上化为乌有。没有人敢于跟校篮球队的那帮坏小子争场地。先不说这场地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就是打群架,他们也打不过人高马大的篮球队员。 自己曾经在这里奔跑,和同班同学一起做广播体操,为了争夺一个球,撞的人仰马翻过,在树林边的双杠处,自己曾经倒挂在上面,偷看自己暗恋着的正在树荫下背功课的任斌斌,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好看,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现在双杠还在,暗恋着的伊人却不知身在何方,至于那个羞涩的小伙子,已经成为了手上沾了无数血迹的士兵,为了胜利,他杀了不少同样满怀青春憧憬的年轻人。他的心早已变得苍老,面对生命,冷酷的可以跟石头相比了。徐永晋暗暗苦笑,世间变化让他感受到光阴飞逝实在太快,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他愿意自己再次重新来过,重新上学,重新跟一群男生打打闹闹,重新暗自喜欢漂亮腼腆的小姑娘……少年时的纯真,真是一种幸福啊! “这位同志,您找什么人吗?” 徐永晋正回忆着往昔岁月,后面有人很是温柔问了一句。徐永晋刚才看过,偌大的校园内,没有人活动,这里这么空旷,被问之人只能是自己了。学校中除了学生和老师,其他人不得私自闯进来,徐永晋这次进来完全是一时兴起,给人一问,就好象漆黑的夜里小偷正在偷东西,突然被人打着手电,抓个现行。 徐永晋回过身,表示歉意:“对不起,我刚从前线回来,这里是我母校,这次来看看。我马上就走……您是周老师?!” “……你是——徐永晋?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周老师,我在部队里一直想着您呢!” “天哪,都这么高了,老师从来都没忘记你们这些孩子。” 站在徐永晋身后的那位老师,就是徐永晋在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突然的相逢,让徐永晋和周老师都有些措手不及,他(她)们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面。 徐永晋猛地挺直了身子,朝周老师行了个标准军礼。 “不用行礼,不用行礼……哎呀,想不到我的学生已经这么高了。”矮胖的周老师长吁口气,爱怜地看着徐永晋。 徐永晋将手放下来,问道:“周老师,我听说您不调到浔阳二中当教导主任去了?原本想趁这次假期去二中看望老师您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您了。” 看着曾经让自己得意的学生站在面前,周老师笑的合不拢嘴:“又调回来啦,这里更需要人,老师被张校长调了回来。对了,我听几个学生说,你在美索不达米亚,战争打完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可战争并没有打完。这次是部队给了探亲假,过两天就要回去。” “还要上战场?”周老师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有可能。”徐永晋点了下头:“部队不过是归国暂时休整,前线要是需要的话,作为主力部队,我们师还会上去。” “都四年了,这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你们班同学中,男生体质好点的,连学业也没学完,大都当兵去了。三年下来,高明死了,张小波残疾了,赵江森吓成了神经病,我的学生就这样被消灭了,国家又有多少年轻人战死在国外?其他国家年轻人又无谓死了多少人啊!可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还要进行下去,难道要把所有年轻人都送进地狱,这才满意吗?”周老师脸色很不好看,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话当然不是指责徐永晋,可徐永晋却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就是在这场战争中杀了不少“其他国家年轻人”,听周老师的意思,这场战争是年轻人的屠宰场,而他徐永晋,就是屠宰场里的屠夫了。 徐永晋严肃地说道:“没有办法,老师,我们也没有办法。既然同盟国要破坏世界秩序,他们要当地球主人,我们不反抗,总有一天他们会打到我们领土上来。到时候再想反抗,那就晚了,就算胜利,我们也要牺牲不少老百姓,更别提财产损失了。所以只要同盟国想要将战争进行一天,我们也只能奉陪他们一天。” 周老师很是奇怪看着徐永晋,好象面前站着的年轻人,不是他记忆中的人了。周老师微微摇摇头,很有些责备的意思:“小徐啊,我记得你是很有头脑,有主见,不盲从别人的人啊,我想象不到,你现在看问题怎么这么肤浅呢?” 徐永晋茫然看着他的班主任,不知班主任为什么说他肤浅。 周老师激动地说道:“战争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他毁灭生命,摧毁人类文明,阿房宫毁于战火,无数的书籍在战火中变成灰烬,曾经的富饶地区只要一场战争,就能变成世界上最荒芜地方,哪一场战争不死很多人?年轻人战死沙场,妇孺老幼被饿死,我们是文明人,应该相信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谈判解决,怎么能动不动就使用武力?” “我知道,在前线这种事情我看的更多,死人和贫穷,罪恶与泯灭,这些是每天都要看到的。可正因为看到战争让国外那些国家千里荒芜,才更应该为了预防我们中国重蹈别国悲惨命运,用战争来终结战争。彻底将同盟国打趴下来。” “这不过是强辩,小徐你仔细想想,把同盟国打趴了,就能让世界上再也不发生战争?” “……” 徐永晋无法回答周老师这个问题。从他所学的历史中,自从有了人类,世界上就存在了战争,历史上所有的强国都是靠战争打出大片土地,欧洲的希腊、古罗马、亚历山大帝国,西班牙、大英帝国、法兰西、现在的德国,哪一个不是因为战争而兴起,又因为更强的敌手走向衰弱,甚至毁灭?现在德国人之所以挑起战争,那是因为英国这个曾经的世界第一帝国,已经成了空架子,德国人想要将英国人手中殖民地争抢过去。至于强大的中国,中国当然不是那些帝国主义国家,强大的中国只希望看到世界各国都取得完全独立,拥有自己全部的主权,各国人民不受殖民国家压迫而已。一般来说,为了这个目标,中国历来采用外交周旋,只有这次鉴于德国佬野心太大,才不得不动用武力(徐永晋忘记了菲律宾,当然,菲律宾战争那是因为当地华人受到攻击,为了保护本民族子民利益,中国不得不战,就算有人提菲律宾,徐永晋也认为这场战争打的极为应该。)。不过世间事很难下定义,不能说消灭了同盟国,这世界就不会有战争,要知道,老牌殖民帝国——大英帝国——在世界各地拥有无数的殖民地,让这些殖民地完全独立吗?英国人可没那么慷慨。说不定到时候英国人又会对支持殖民地独立的中国人开火也没准。 真要这样,打完了同盟国,协约国内部说不定还要打一仗,就算英国失败了,这世界上又不知道会冒出别的什么国家与中国为敌,如美国。战争将旷日持久打下去,永远都看不到彻底消灭战争的希望。 徐永晋老实地回答:“我看不到那么远,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不打仗,德国人将在击败俄罗斯后,很可能陈兵我国边境。 第826章 我们随时都有和德国人开战的可能,那时侯什么时候打,有多少敌人跟我们交战,这全由德国人决定,要是这样,我们将付出极为惨重代价。为了避免家人遭遇战火,我们只能将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周老师盯着徐永晋的眼睛:“这是你自己想法吗?” “……算是吧。” 周老师摇摇头:“将可能的战火扼杀在摇篮中……这样的话是那些政客和激进分子才会说的,老师相信自己的学生还没冲动到这种地步。” “那周老师您是怎么看这场战争的?” “陪老师走走吧,我们边走边聊。你离开学校将近四年了,这次回来也应该好好看看曾经读书的地方。” 徐永晋默不作声点了下头,跟在周老师身侧,漫步在校园中。 “先不说战争的本质是邪恶的,他要毁灭一切,就这场战争而言,老师以为,这是欧洲那些国家在狗咬狗,我们根本不用参与进去。陈兵中国边境?从德国将军队调到中国来,有那么容易吗?中国历来和德国保持友好关系,他们又怎么可能对我们动武?……” “我们参加这样的战争,对中国有什么好处?大量年轻有为,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在战争中死去,或者成了残疾人,这些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国家耗费大笔金钱,将国库掏空,问百姓借债,就算取得战争胜利,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一场战争,将德国打的经济彻底崩溃,你就算让他赔偿,他又能拿出多少钱来?不合算啊!到美索不达米亚去解放受劳役的当地百姓?当地百姓要想摆脱劳役,只能是他们自己起来斗争,怎么能靠别人施舍?美索不达米亚距离中国那么遥远,我实在看不出一场战争过后,那边得到了解放,却毁灭了家园。对当地人来说,是福还是祸,这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给予他们民主自由吗?谁知道民主自由他们是否愿意接受?” 周老师站住望着那些掉落了叶子的树,叹了口气,眼里充满了哀伤:“就算美索不达米亚得到了解放,当地人不再受到别人欺压,可是我的那些可爱的学生却再也回不来了,他们都还年轻,还是孩子啊,那么优秀的人,为了别的国家,倒在异国他乡,这真是造孽……” “老师,我们是为国家而战,就是死,也是光荣的。” “你错了,战争是国家之间事情,是那些政客为了自己利益才会进行肮脏的战争。一个有理智的人,不应该投入战争的。你们是好孩子,可是你们的对手呢?他们也是一个个善良的人啊!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他们也想将生活过的更舒适些,这些想法难道和我们不一样吗?你说说看,你和他们又什么仇恨?战争是让无辜的士兵为了国家——或者说那些政客、大商人、企业主——私利做出牺牲,用爱国主义来蛊惑年轻人……所谓爱国主义,不外是一件遮盖肮脏私利的美丽外衣罢了。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命运要靠自己把握,不能别人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啊。” 周老师当过徐永晋班主任,和徐永晋说起话来,自然当他还是自己那思想永远不成熟的学生,做老师的要传道受业解惑,要带领学生朝正道上走。看着自己的学生一个个兴高采烈去当兵,周老师心急如焚,得知自己的学生在战场上战死、负伤,周老师又痛恨这场战争,不光是现在进行的战争,她将所有战争都归入邪恶范畴内。今天曾经的得意学生回来了,有人听自己讲话,周老师自然将自己想法一股脑灌输过去。就好象自己还在教室里,而徐永晋还是她的学生,正坐在课桌前认真听课。做老师的语气方面当然不会太重视,但认为自己的谆谆教诲总是为了学生好。 徐永晋认为老师的话有些过激,将爱国主义斥之为“遮盖肮脏私利的美丽外衣”,更让徐永晋无法接受,难道就看着德国人一步步走到中国边境,然后登堂入室闯进来杀人吗?或者就算是杀中国人,反正不关自己事情,自己躲在安全地方冷眼旁观?等全中国都让人家占了,为了活命,像狗一样摇着尾巴,欢迎强盗当了中国的主子?这自然是徐永晋无法接受的。 可老师的话,有些又有一定的道理。“他们也是一个个善良的人啊!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他们也想将生活过的更舒适些,这些想法难道和我们不一样吗?”这句话久久回荡在徐永晋脑海中,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战斗时,打死的那个土耳其人的脸了,那张惊恐的脸上,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向往,他的家中也有亲戚朋友日夜等着他回去,可该死的战争,却让他再也无法和亲人朋友见一面了,连遗体他的家人都看不到,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日夜守在门口期盼亲人回来……和迪迪父母比起来,可以说他的家人更凄惨。 徐永晋有些诚惶诚恐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老师的,还是相信政府的,自己的思路混乱成一团,一会儿有人在脑海里说:“为了全人类,战士们,勇敢的前进吧!”一会儿又有人说:“你的对手也是可怜的孩子,难道你忍心对天真的孩子下手吗?你这个刽子手!杀人恶魔!” “我是好人吗?”徐永晋不由在心底暗自问自己,不用想,有个声音马上在心里响了起来:“当然,你当然是好人,在父母朋友面前,你一直都是好人。”“可是我的那些战场上对手呢?他们难道就是坏人吗?”没有回答,但徐永晋明白,他的那些对手,在他们的家人、朋友面前,同样不是坏人,要说有什么问题,那只可能是战争本身带来的。要追查下去,那应该是各国那些政客和左右政局的财团承担责任,而不是他们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要做的只有服从。 徐永晋的眼睛又清晰起来:“不错,老师说的很在理,只是作为军人,我没有权利去逃避战斗。我的职责只有服从上级,消灭一切上级要求我消灭的敌人……这就是一名军人的职责。” 周老师很是惊讶看着自己的学生,却看到徐永晋正平静地凝视着自己,眼里没有一点要杀敌对方那些孩子的愧疚,也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好象这些都很平常,这让周老师不由得微颤起来,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一个善良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子了?这让周老师无法想象。 “时间不早了,老师,我还有事情,就此告别吧。”说完徐永晋对曾经的班主任恭敬地行个军礼,转过身,头也不回大步朝校外走去。 广而告之:绮梦仙缘 修真、美女、后宫、回到过去、解放奴隶,yy全关键字覆盖。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一章联络参谋(一)[目录引索] --------------------------------------------------------------------------------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天还没有破晓,四艘战舰排成一路纵队,沿着北斯波拉提群岛东侧朝萨洛尼卡湾破浪前进。王林斌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站在舰桥上,手支撑着舷栏,举着望远镜望着前方。前方漆黑的海面,什么也没有,没有星光,没有军舰,看不到海岸线,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风有些大,海浪一个接着一个迎面而来,军舰在海浪中穿行,哗地一下,前甲板向下一沉,朝海水扎了下去,看起来黑色水花朝王林斌站着的舰桥扑面而来,只是这不过是错觉,看起来要扑到舰桥上的浪花,最后连下面的前主炮都没有溅湿。 “少校,距离萨洛尼卡还有三十海里,天破晓时,舰队将抵达萨洛尼卡外围。” 王林斌回头探过身看了眼身后,黑色的海面上,远处有几盏灯光如同鬼火般一闪一闪。王林斌知道那些灯光属于自己所在巡洋舰分舰队各军舰,最近的是“黄岛”号轻巡洋舰,跟在黄岛号后面的分舰队旗舰“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再后面是和“迪化”号同级的“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浩瀚的爱琴海上,现在就他们四艘巡洋舰被孤零零抛弃在这里,至于海军的骄傲,那些战列舰、战列巡洋舰、航空母舰,这些都是宝贝,没有彻底扫清在爱琴海活动的同盟国潜艇前,海军上将是舍不得将那些宝贝甩出来的。 王林斌疲倦地打个哈欠:“知道了,我会在上校起床后通知他。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下去休息休息了。” 地中海巡洋舰第一分舰队目标是位于哈尔基迪斯半岛西侧,萨洛尼卡湾端的港口城市萨洛尼卡。萨洛尼卡始建于公元前三百一十五年,以亚历山大大帝的姊妹命名。公元一百四十六年后为罗马的马其顿省首府。拜占庭帝国时商业繁盛。一九一零年,萨洛尼卡开始建筑新的海港。有铁路经过塞尔维亚,一直通往奥匈帝国。 大战爆发后,希腊与塞尔维亚军队在和奥匈帝国和德国军队交战中失利,萨洛尼卡也被奥匈帝国占领,并且因为战争,城市规模畸形地急速扩大——这里被建设成一座优良军港——奥匈帝国不光在这里驻扎了大批陆军,海军还在这里派驻了一支舰队,和土耳其海军一起保护达达尼尔海峡。土耳其投降后,为了切断协约国通过黑海海峡,将物资运送到俄罗斯去,作为重要军港,萨洛尼卡对奥匈帝国来说,显得更为重要,大批奥匈帝国海军军舰以此为基地,在爱琴海游戈,威胁协约国可能开辟的黑海航线。 对协约国而言,萨洛尼卡是通往俄罗斯道路上的毒瘤,是一块挡道石头,看门恶犬,非除之而后快不可。可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舰队,却因德国“可能”发起的登陆英国本土战役,将大批军舰,从地中海舰队中抽调回本土,增强海峡舰队与大舰队实力。 第827章 剩下军舰要保护从直布罗陀到亚历山大漫长的地中海航线免遭破袭,无法抽调足够的兵力,将萨洛尼卡这块毒瘤彻底割掉。 英国人曾经派出潜艇部队对萨洛尼卡港口内驻扎的军舰发起过攻击,但在击沉几艘运输船、炮艇、军需船后,英国人开始不断有潜艇在出海作战中失踪,而维也纳和柏林的报纸上却洋洋得意说自己又击沉了几艘大英帝国的潜艇,取得了比英国水面舰队“更辉煌,更有决定意义的胜利”(这是对英国人击沉德国潜艇后的舆论报导进行恶意的讽刺挖苦)。在付出几名特工性命为代价后,英国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潜艇接连损失。 谜底被揭开充满了讽刺意味,奥匈帝国在一次战斗中,击沉了英国著名的e11号潜艇,俘获了包括潜艇舰长内史密斯中校在内的大部分潜艇艇员。 内斯密斯中校指挥的e11号潜艇曾经数次通过布设了防潜网的达达尼尔海峡,潜伏至马尔马拉海,第一次逗留在马尔马拉海时,他就击沉了一艘炮艇,三艘运输船,一艘弹药船,三艘军需船,当他第二次进入马尔马拉海时,他甚至击沉了土耳其的“巴巴罗萨”号战列舰!在他战斗生涯中,击沉了一艘战列舰,一艘炮艇,六艘运输船,一艘轮船,二十三艘帆船。每一次e11号潜艇都游走在死亡边缘,第一次出击,离开马尔马拉海,他的左侧水平舵拖着水雷从猛烈的炮火下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水雷要是爆炸了,e11号就可以提前结束战争了),第二次在进入马尔马拉海时,他又在达达尼尔海峡一头撞上了防潜网,一枚水雷重重撞在潜艇侧边(居然没有爆炸,e11号的命真不是一般好),防潜网将艇首缠住,就如同渔网围住了一条鱼,可就是这样,还是让他摆脱了——潜艇被剧烈地拉向上方,沉重的拉力下,防潜网金属丝被绷断了,不然好运的e11号潜艇自己就要折断。——好运一直跟随着e11号潜艇,这艘潜艇当之无愧地成为了英国海军耀眼的明星。 好运总有用完的时候,萨洛尼卡湾自然比达达尼尔海峡好走多了,但就在e11号第一次出击萨洛尼卡战斗中,他被奥匈帝国的海军军舰击沉。英国人曾经大肆报道过e11号潜艇取得的荣誉,把他描绘成世界上最好的潜艇,最好的潜艇指挥官,最好的潜艇艇员,操纵e11号潜艇的军人具有勇敢、机智、顽强、坚毅、不畏惧风险,他们简直达到了军人理想境界,是所有海军将士的最优秀典范,可现在他却成了奥匈帝国的战绩。 得知e11号潜艇被击沉,大英帝国上下一片愁云惨淡,而奥匈帝国国内就是欣喜若狂了,满天飞着各种颂扬海军杰出战绩的文章,从采访海军司令,到指挥战斗的驱逐舰舰长,从舰上基层士兵,到驻维也纳德国海军武官,造船厂的老板,舰长家隔壁的邻居,投掷深水炸弹指挥官的小学老师,手把手教导士官操纵德国提供的秘密武器,发现潜艇的教授…… 英国情报部门这才知道自己的潜艇为什么会被发现,那种能发现潜艇的秘密武器,就是声纳。 自从无线电得到应用后,各国都在各种应用无线电项目上投入了大量经费。声纳对各国海军研究员来说并不希奇,他们每天都在研究如何用声纳探询深度,发现水下的暗礁、潜艇。但到现在为止,英国人自己的声纳系统都不完善,他们用声纳只能发现水下有潜艇活动,却无法准确定位,好将那些潜艇炸上来,或者干脆炸沉。英国人无法理解——自然也不会朝这方面想象——科技不如自己的德国,居然抢先将声纳投入了海战,并且击沉自己那么多潜艇,这在英国海军界引起了极大轰动。 明白了自己潜艇为什么接连失踪,英国人迅速投入大量人力、财力,探询反制之道,同时加紧自己声纳的研制速度,但这些都需要时间,在解决问题之前,英国人的潜艇将不会再对得到声纳助阵的萨洛尼卡进行攻击。于是攻击萨洛尼卡的艰巨任务,落到了英国人盟友——中国远征军舰队头上。 东方吐出了鱼肚白,不过略微合了下眼的王林斌站在舰桥上,费力地眺望着北方。从时间上看,萨洛尼卡距离自己已经不远,可他现在却还没看到海岸线。 “小王,发现什么吗?” 听到声音,王林斌急忙转身,在他身后,穿了救生衣的欧阳镡端了杯咖啡从里面走了出来。 “报告首长,我们已经接近萨洛尼卡水域,周围什么也没有。” 欧阳镡靠在舷栏上,望着远方天水交界处,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吗?……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啊。” 王林斌取出望远镜,观测着前方,嘴里敷衍道:“是的,和得到情报一样,奥匈帝国的海军主力军舰也许真的离开这里了。英国人停止潜艇攻击,让那些家伙放松了警惕。” “他们去达达尼尔巡逻,我们这里端他们老窝。那些家伙回来,恐怕要掉眼泪了。” “报告首长,“迪化”号传来命令。要求我们减速,他们要派侦察机前去萨洛尼卡侦察。” 欧阳镡和王林斌探出身,朝后方望去,远处海面上,只看到军舰朦胧的身影。 “减速,围绕迪化号绕行,全舰反潜部署,无关人员开始早餐。” “是。” 王林斌和电台室军官向欧阳镡敬过礼,分别去执行命令。 吃好饭的王林斌再回到甲板,却发现军舰开的很慢,舰首缓缓起伏,欧阳镡上校手中的咖啡换成了茶杯,除此以外就没别的不同。 “首长,迪化舰上还没新的命令吗?” “没有,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还没见那边飞机过来……这帮浑小子,搞什么名堂?” 四艘军舰中,只有“迪化”号和“库伦”号各携带一架弹着观测侦察水上飞机,飞机要飞行,得先用吊车将飞机放到海面上,海况良好(没有狂风恶浪)才能起飞。现在风并不大,王林斌看了看海面,这里跟刚才不同,海水也显得平静下来,停船已经十五分钟了,还没起飞只能说那边出了其他事情。 “我去问一下吧?老停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王林斌刚要去电台室,从后面传来嗡嗡声,一架双翼水上飞机低空从“肇庆”号侧舷掠过,朝着北方天空飞去。 看着飞机越飞越高,渐渐变成小黑点,欧阳镡摆弄了下军帽,看起来戴得更标准些,豪迈道:“娘的,终于起飞了……准备起航!” 一轮旭日在东边的地平线上正喷薄欲出,照在四艘修长的军舰上,给军舰披上粉红色颜料,军舰影子在跳跃出来的朝阳下,拉的很长。 “开始炮击!” 军舰猛地朝左舷倾斜,又恢复过来。三座主炮炮塔(前甲板两座,后甲板一座)轰隆隆冒出白烟和淡淡的火光,甲板摇晃起来,颠簸不止,三处白色的烟雾迅速转为灰色,又变成黑色,在半空中汇聚在一起,随着海风向南方飘散。 第一轮齐射时,王林斌耳朵里塞了棉花,张开了嘴,可他还是能感到隆隆震响,军舰震动让他差点没抓牢舷栏,摔倒在地。刺鼻的硝烟味在军舰上弥漫,炮弹在空中掠过,留下的白色尾迹,正顺着一道弓形弹道朝萨洛尼卡港口内飞去。王林斌快速趴到炮弹落点观测用望远镜上,远处一串串炮弹正朝远处的港口落下去,港口内那些船只虽然烟囱里向外吐着黑烟,却还没动静——或者说发现了炮击,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起锚——有如固定靶子停留在原地等候挨炸。不一会儿的工夫,望远镜里港口内溅起一股股水柱,岸上还有红光闪动,接着灰黑色的烟尘从港口内缓缓升起。 “首长,落点太远,没有命中。” 欧阳镡举着自己指挥用望远镜,淡淡说道:“看出来了,下一轮炮击会好一些。” 没多久时间,各炮塔先后传来消息:扬弹机将炮弹和炸药包填充到位,只等候上级下达开火指示。随着口令,又一轮炮弹向远处的萨洛尼卡港口飞了过去,让王林斌和欧阳镡大失所望的是:这批炮弹又飞的太近了,用肉眼就能看到炮弹根本没有打到港口内,只是在外面激起了水柱而已。 两轮炮火不中,给了港口内那些船只反应时间,望远镜中,开始还能看到那些船只纷纷起了锚,释放出烟雾在港口内东躲西藏,大兜圈子。等烟雾吞没了整个港口,望远镜中,那里白茫茫一片,难以看出船只在什么地方,自然也无法准确命中了。 “海鹰一号汇报命中小型船一艘!” 正在港口上空的弹着观测侦察水上飞机将炮击情况反馈回来。 王林斌刚激动一下,让他郁闷的更正马上就来了:“海鹰一号汇报刚才观测到是溅起水柱,并未命中!”于是一阵失望。 白雾笼罩着的港口方向冒出星点火光,空中一道白烟飞速落了下来,距离肇庆号有一段距离的海面上窜起一股水柱,那里的海水好象开锅一般,沸腾起来。 欧阳镡冷静地回头命令道:“通知司令员,敌人海岸炮台开火了,建议后面各舰保持距离,军舰走之字航线,躲避敌人炮击。” 四艘军舰拉开了距离,沿着萨洛尼卡海岸线走之字形,躲避岸上炮台攻击,将雨点一样的炮弹朝萨洛尼卡港口内倾泻过去。而岸上奥匈帝国的岸防炮台,也将各种口径炮弹朝四艘巡洋舰打过来,只是很明显——让军舰上所有军人感到庆幸——奥匈帝国的海岸炮兵很显然缺少必要的训练,或许他们将大量时间都用来进行地中海沙滩太阳浴了,打过来的炮弹落点杂乱无章,那些小口径——很明显够不着军舰——炮弹,飞出港口不远就落了下来,而岸上操纵小口径火炮的炮兵还在起劲开炮。 第828章 至于能对军舰构成威胁的,那些炮弹又不知道在打什么——按照最大射程装药——纷纷从军舰头顶上飞了过去。 “海鹰一号”弹着观测机还在不停汇报着军舰炮弹落点情况,让舰桥上军官生气的是,很显然,飞机上的观测员明显是个生手,每一轮炮击过后,他都会说命中了多少条军舰,完后让大家没有开心五秒钟,他又会修正说是自己观测到的是水柱,而不是命中。 “海鹰一号汇报命中岸上油库!”几次误报下来,通报的人也对飞机上观测员没了信心。 欧阳镡恨恨骂道:“去他娘的,我保证!这个白痴一定将水房当成油库了!瞧着吧,马上他就会说自己又看错了。” 正在用望远镜观测的王林斌盯了会儿港口方向,将望远镜放了下来,有些迟疑道:“首长,好象这次观测员没有看错……首长您看港口那边。” 欧阳镡将信将疑举起了望远镜:“我看看……嗯,有火光浓烟,就算没击中油库,那也应该是弹药库……该死!鱼雷艇!”欧阳镡将望远镜丢掉,就要往指挥室去。 欧阳镡还没进去,上面电台室门也打开了,电台操纵员冲着舰桥大声喊道:“海鹰一号紧急通报,一艘小型军舰离港正朝我舰队驶去!”电台操纵员声音还未落,桅杆上的观察兵又大喊起来:“方位45,距离30链,航速23节,敌鱼雷艇一艘!” 30链,大致上五千五百多米,可以说很近了。用不着望远镜,王林斌也看到一艘小军舰正乘风破浪,逆着成群飞过去的炮弹,朝自己冲了过来。 “击沉它!……送它去见龙王!” 右舷四门100毫米副炮向着飞快靠近的鱼雷艇拼命开火,鱼雷艇周围的海面上徒然溅起一根根水柱,而那艘鱼雷艇沿着一条之字形航线,虽然不断摇晃着,却还在继续奋勇靠近。 “潜望镜!方位60,距离10链,发现敌人潜艇!” 军舰上的监视哨看到潜望镜,马上大声汇报。王林斌刚奉欧阳镡命令,去电台那里,将发现潜艇的消息通报给章骞少将,就听到电台里其他几艘军舰一窝蜂地连连报告发现了潜艇,潜艇正在下潜,看方向,肯定是冲着巡洋舰舰队来了。 “乱成一锅粥了。”来回奔跑中,王林斌不由得苦起了脸,将钢盔用力向下紧了一紧。 “首长,各舰均发现敌人潜艇。” “知道了,深水炸弹准备……娘的,鱼雷艇还没打掉,潜艇又来凑热闹。” 王林斌去传达命令时,朝海面张望一眼,刚才那艘鱼雷艇现在还好端端浮在海面上,距离他们军舰更近了。 “轰……”鱼雷艇就要进入战位时,一发100毫米炮弹正好落在了鱼雷管上,整艘鱼雷艇耀眼的红光一闪,立刻变成一团橘红色的火球,浓黑的烟柱直冲云霄。爆炸过后,鱼雷艇残骸好象一条死鱼瘫在原地,正在快速下沉,海水冒着气泡将鱼雷艇“吸”了下去。 欧阳镡狠狠握了下拳,用力向下一顿:“打得好!” “鱼雷!……舰首左前方发现鱼雷!……左舷发现鱼雷,进入角十度!”监视哨紧张的嗓子都变了调,显得尖厉,充满了惊恐。 王林斌刚吩咐了后面深水炸弹准备,虽然排炮轰击,鱼雷艇爆炸,让他耳朵几乎听不到声音,他还是从嗡嗡声中听到了监视哨的喊声,几步抢到欧阳镡面前,顺着监视哨说的方向望去,蔚蓝的海水中,他看到了鱼雷激起白色气泡形成的尾流,两道闪闪发亮的磷光正在快速逼近。 “左满舵!” “是!左满舵!”王林斌回头冲驾驶室暴吼。 “左满舵,舰长。”驾驶室里的舵手高昂而坚定地重复道:“满舵左。”军舰划了道弧线,迎向鱼雷来的方向继续前进。王林斌紧紧抓住扶手,额头冷汗直冒,紧张地盯着正在接近的鱼雷。六千吨的肇庆舰,皮可是很薄的,为了装载更多武器(光150双联装火炮就有三座炮塔,前二后一布局。还装了七座100毫米副炮炮塔,后面一门,两舷各三门,37毫米双联装对空高射炮拥有十二门,前后各一个双联装对空高射炮炮塔,侧舷各两座),装甲自然厚不到哪里去,真要吃上一枚鱼雷,就算没死,王林斌也要畅游地中海了。 看着鱼雷越来越近,王林斌不敢再看,紧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老君显灵、菩萨保佑、真主在上、上帝阿门、圣母玛利亚、急急如律令……千万不要撞到,千万不要撞到……” 也许王林斌真诚的祈祷感动了上天,等了半天,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王林斌将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心头不由一紧,立刻又闭上了——他看到两条鱼雷一前一后划破平静蔚蓝的海面,飞快朝自己扑来——这次没闭上多久,王林斌又睁开了眼,却看到刚才那两条鱼雷已经不再了,只有绿色的尾波贴近舰首,稍带一点角度——两条鱼雷已经疾驶而过,消失在远方。 王林斌放开扶手,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后背湿漉漉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不敢想象,只要肇庆号动作稍微慢些,或者运气稍微差些,舰首正没有对鱼雷尾波,从间隙中穿过去,等候肇庆号的下场会是什么。 “这下轮到我们了。”王林斌顺着声音看去,却见欧阳镡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少校,命令黄岛号白舰长,跟我们一起把敌人潜艇送到海底喂王八去。” “是,首长。”王林斌扶着舷梯,三步并做两步朝上面的电台室奔去。那艘潜艇差点要了王林斌的命!一想起刚才的惊险,王林斌是不打算将那艘潜艇放弃了。 “中型深水炸弹,投弹量四,定深二十五,两发齐射……放!” 在潜望镜最后消失的地方,两颗圆桶形深水炸弹离开了投放器,滚入大海中,溅起一片水花。 指挥投放深水炸弹的军官看着手表,手缓缓举起,嘴里数着数,当数到五时,举起来的手猛地再次放下:“放!” 咕咚两声闷响,又有两颗深水炸弹落在军舰尾部螺旋桨犁出来的尾迹中。 寂静了几秒钟,水下急速冒出大量白色泡沫,接着两个白色巨大的,圆鼓鼓的蘑菇头从平静的海面上接连拔了起来,轰地一声窜起老高,大片的水花哗啦哗啦朝下掉下来,到处都是点点涟漪,一道一道的波涛从中心朝外面急速奔去,巡洋舰好象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朝前猛地一冲,再次恢复正常。再过几秒钟,同样的场面在肇庆号后面再次上演。 “快!换大型深水炸弹,投弹量两,定深七十五!” 一群穿着救生衣戴着钢盔的水兵奔了上来,费力地将俩个更大号的圆桶滚上投放架前端,定好深度,打开保险,等候指挥官下达下一步命令。这段时间,军舰又在海面兜了一个圈子,回到刚才投弹地点。刚才那段时间,黄岛号轻巡洋舰又在附近补了两颗深水炸弹,不过光看到投弹附近冒出气泡,没看油污浮起来,谁都知道那艘差点将肇庆号送到海底的潜艇并没有被炸着。 看着军舰兜个圈子再次进入战位,王林斌有些羡慕同盟国海军,他们有声纳,可以确定潜艇在什么地方,而自己却只能瞎子摸象,朝自己猜测的地方投深水炸弹,想靠瞎蒙击沉敌人潜艇,这比大海捞针容易不到哪里去。 “放!” 两颗更大更粗的深水炸弹投放下去,经过比刚才更长时间的等待,比刚才更大的水柱窜了起来,军舰好象坐上了过山车,舰首向上翘了起来,站在舰桥上的王林斌让摇晃的甲板晃的有些站不住脚。再看刚才投弹水域,除了正在飞快消退的泡沫,其他什么也没有。肇庆号与黄岛号就好象在对空气不停地挥着凶猛的拳头,这种滋味实在很不舒服。 没有将想要自己命的潜艇送进地狱,欧阳镡很不甘心,带着黄岛号在这片海域游戈,朝自己认为可能隐藏着潜艇的地方投放深水炸弹——听音器能大致听出水下潜艇活动方向,至于深浅,距离,这就不是简单的听音器可以分辨的了。迪化号、库伦号军舰沿着之字形反潜航线在萨洛尼卡外徘徊,将一发发256毫米炮弹送到军港内——看不到烟雾笼罩着的军舰,炮弹朝岸上打去,对他们这支巡洋舰队而言,破坏港口设施也是此行目的之一。港口内白光不断闪现,炸毁了的油库火光冲天,黑色的烟尘扶摇直上,整座萨洛尼卡港口区都让厚重的烟雾所笼罩。 “它在那!……舰长!它出来了!……是那艘该死的潜艇!”桅杆上的监视哨手指着后面朝下面尖声喊叫起来。 在肇庆号轻巡洋舰身后,刚进行过深水炸弹攻击的水域里,漏出了一片油污,大量的泡沫正在翻腾着,潜望镜从那片油污和泡沫包围中升起,很快,指挥塔浮出水面,看样子这艘潜艇在刚才的攻击中受到损伤,不得不浮出海面。 欧阳镡很有大将风度,左手插腰,右手握拳用力在面前挥过,眉毛一仰,吼出气吞山河的气势:“告诉白嗣阌,给我撞沉它!” 兜了一个圈子,正准备在这片水域再投深水炸弹的黄岛号刚好位于肇庆号侧方,朝着潜艇所在附近开去,得到欧阳镡指示,黄岛号舰首略微偏一下方位,笔直地朝潜艇冲了过去。潜艇还没完全浮出水面,黄岛号的舰首如同一把锋利的开罐刀,狠狠切到潜艇指挥塔部,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地给潜艇开了膛。 切入潜艇的黄岛号拖着潜艇朝前开了一段距离,接着倒车朝后退,舰首下面的冲角从潜艇身上退出,那艘潜艇倾斜后,缓慢沉了下去。 第829章 大团大团气泡从潜艇沉没处冒出,污油、木板、乱糟糟的电缆、破损的衣物随着气泡浮了出来,至于潜艇艇员,没有一人能活着离开沉没的潜艇。 “很好,终于干掉这讨厌的家伙。”欧阳镡这才很是悠闲将雪茄点燃,嘴上的雪茄他已经叼了很长时间了:“少校,通知司令,我们击沉敌人鱼雷艇一艘,潜艇一艘,现在请求加入编队。” “是。”王林斌复述遍欧阳镡请示,上校点头后,去电台室将请示传给正在迪化号上指挥战斗的章骞少将。 粉碎了萨洛尼卡港有限的反击,岸上海岸炮兵虽然还在开火,可他们的火力却让迪化号与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上十二门256毫米主炮压制住,在空中弹着观测侦察水上飞机修正下,一轮轮的炮弹越来越准,海岸炮兵现在只剩下零星回应炮火,落点还偏差的很离谱,让指挥军舰的章骞、欧阳镡很是怀疑,对手水平如此之差,自己还动用主炮跟他们对轰,这样有什么效果。 回到编队的肇庆号与黄岛号,和两艘快速装甲巡洋舰排成和港口平行的一路纵队,集中所有主炮,对着码头各种建筑物进行毁灭性炮击。太阳已经升起,远处的萨洛尼卡港成了正在燃烧着的火城,浓烟滚滚,火舌翻飞,不时从那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当然不是舰炮炮弹落下去的爆炸声,256毫米炮弹威力虽大,还无法做到这种惊天动地的壮观景象。这只有弹药库被击中,大批炮弹殉爆才能达到这种境地。 受到攻击的萨洛尼卡成了一座废港,看着港口内浓烟汇集在一起,升起的巨大蘑菇云,远征军第一巡洋分舰队志得意满掉转方向,打算胜利凯旋——破坏成这副样子,没有三个月时间萨洛尼卡是无法作为军港使用了——在这次战斗中,附带还击沉了一艘鱼雷艇,一艘潜艇,可以说任务完成的十分完美。四艘军舰甲板上所有的水兵忘情地欢呼着,庆祝自己旗开得胜。 四艘巡洋舰结束了炮击,刚通知正在天上飞着的海鹰一号结束任务,可以返航了。欧阳镡回到舰长室,取出咖啡优哉游哉打算观赏着自己制造的美境,好好享受一番,这时候电台室操纵员猛地从屋里冲了出来,面色苍白喊道:“海鹰一号发现敌机!东北方有大批敌机正在靠近!!” 欧阳镡手一抖,咖啡洒在他那干净挺刮的军服上。抬头向东北方向天空望去,远方天空出现了一群黑点,那群黑点正在快速靠近中。正在萨洛尼卡上空兜圈子的海鹰一号,好象受惊的鸟儿,笔直地朝这边飞了过来——海鹰一号是沈阳飞机制造公司设计出品,于1914年7月投入使用的信天翁i型三座双发双翼水上飞机,这种飞机机长12。5米,机高5。65米,翼展20。5米,最大起飞重量5100公斤(带1枚鱼雷),采用caca-0002型翼型,配备2台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的“刑天”i型10缸v型液冷引擎,单台额定功率270马力,最高时速110公里/小时,升限15000英尺,可挂载1枚400公斤航空鱼雷,最大航程750公里,续航时间8小时。一般担任海军观测侦察飞机,可能的话,可以携带专门设计的四百公斤航空鱼雷,进行攻舰作战。可以说,这种飞机什么都好,它简直是全能飞机了,唯一的缺点是:这种飞机没有自卫武器。它没有机枪,遇到敌人战斗机时,唯一能做的就像现在一样,掉头逃跑。 “空袭!快拉空袭警报!”各艘军舰纷纷拉起长而尖厉的空袭警报,双37毫米高射炮将炮口对准了飞机飞来的方向,静静等候即将到来的防空作战。 “敌二十五架轰炸机,六架战斗机,方位左舷45!”瞭望台上瞭望兵将最新情况汇报下来。 “老天!他们不会是转场的吧?”王林斌面色苍白,低声呻吟道。 欧阳镡嘴里叼着雪茄,从左边嘴角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死盯着天空正在靠拢的飞机,淡然道:“但愿如此,不过这次你的希望看来是要落空了……全舰人员进入防空位置!全力拦截敌人空袭!损管队各就各位,释放烟雾,把深水炸弹都给我丢到海里去,告诉黄岛号和我保持距离,跟迪化号联络……”欧阳镡也不用王林斌给他当传声筒,拿起话筒大声将命令传达下去。 “舰长!”欧阳镡抬起头,伸手捅了下钢盔,看着电台室。“迪化舰要求和您通话!” “知道了,告诉司令我这就来!”欧阳镡回了一声,转头对王林斌交代道:“命令动力舱将动力加到最大,奶奶的,我们要跟飞机赛跑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欧阳镡又阴沉着脸走了下来——迪化号要减慢速度回收海鹰一号飞机,章骞少将要求欧阳镡指挥的肇庆号与黄岛号承担掩护迪化号任务。军舰本来就跑的没有飞机快,减慢速度,等于给飞机做靶子炸。 四艘军舰舰上所有高射炮都摇了起来,将炮口对准飞机来袭方向。军舰上携带的烟幕释放器里的高压空气经减压后进入容器,在与黑褐色的三氧化硫和氯磺酸混合成的液体发烟剂作用后,喷洒出来在军舰周围形成大片白色烟雾。只是烟雾释放太晚,没有形成足够的雾区将四艘军舰全部遮掩起来,空中飞机分散开,前面的飞机朝肇庆号飞了过来。 “左舷四十五,六架敌机急速向我舰飞进!”瞭望兵冲着主管高射炮的指挥员大声提醒。 “目标敌领队机,偏差xx上,左右零,高度xx,引信xx……开放!” “目标对正……放!” 沉闷的咚咚声骤然响起,两根炮管吐着火舌不断伸缩,将一发发炮弹接连打了出去,淡青的烟雾在炮口附近弥散开,很快,空中盛开了一朵朵白色烟团,渐渐变大,变黑,鞭炮炸响那么大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过下五……放!” “左五,过上十……放!” 各高射炮指挥员不断修正着射击方位,空中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黑色烟团,就像蒲公英的绒冠。下方那些数目众多的小烟团是各舰37毫米高射炮的作品,至于更高天空,虽然稀少,却看起来大许多的烟团,那是两艘快速装甲巡洋舰76毫米高射炮的杰作。76高射炮射速慢,但炮弹威力远比37毫米高射炮弹要大,高度要高,射程也远出不少。 六架飞机在猛烈的抗击面前,队型散乱了,四散分开,想从两边兜过去。一架战斗机很是英勇贴着海面朝刚降落,正在回收的海鹰一号飞了过去,后舰桥侧舷布置的高射机枪对着从身边飞过的战斗机一通狂扫,子弹从战斗机机头一直打到机尾,烟雾从飞机头部窜了出来,战斗机头一抬,想向天空飞去,刚跃升没多高,飞机怪叫着侧翻,划了道弧线,倒扣在海面上。 “击落敌机一架!” “敌机投弹了!” 军舰上的高射炮不断开火,连主炮与侧舷一百毫米副炮,也将射角摇到了最大,用定好引信的爆破弹进行拦截射击,这些舰炮速度慢,射高受到极大限制,观瞄设备不是为了对付飞机设计,瞄准快速移动中的飞机,对它们来说,显得力不从心,可有了它们加入,拦阻火力大大得到加强。威力巨大的舰炮爆破弹,对飞机上飞行员心理构成了极大威慑,猛烈的对空火力让几架轰炸机在距离巡洋舰舰队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就将挂在下面的炸弹甩了出去。黑黝黝的炸弹好象一个铁疙瘩,呼啸着自空中落了下来,落在海面上掀起一股股巨大的水柱,连几艘巡洋舰的皮也没有蹭着。 王林斌抓住扶手,紧张地看着正在进行的海空对战。耳朵里塞了棉花,听什么都显得那么沉闷,连串的炮击,好象有个橡皮棍子,不停地敲击在王林斌胸口,心怦怦在跳,嘴里发干,好象心肺就要跳出来了。参军这么几年,从来都是中国空军去炸别人,自己的军舰还从未体验过挨炸的滋味,防空作战不过是海军指挥课本里,寥寥无几的几页纸,课本上讲述最重要的还是战列舰对轰——这都要怪那些迷信大炮巨舰的家伙,那些人将美国马汉的海权论当成了圣经,崇拜过头了。 冲天的水花距离巡洋舰越来越近,有零星飞机穿过拦截网,朝军舰头顶飞了过来,37高射炮、12。7高射机枪拼命拦截,那些飞机还在继续靠近,要知道一艘巡洋舰要多少钱,而一架飞机才多少钱?现在身临其境,看着水兵们手忙脚乱拼命开火,想要将空袭击退,王林斌突然有种将教科书丢到大海里去的冲动——去他妈的战列舰主力决战!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战列舰哪有这些飞机更让人讨厌? 一架马上要到库伦号头顶的飞机,尾巴上突然冒起了烟,接着飞机变成了一团火球,迅速旋转着掉着高度,朝海面扎了下去,快要接近海面时,飞机勉强拉了些高度,朝着库伦号冲去。王林斌张大了嘴,还没发出声,那架飞机一头栽进了海里,就摔在库伦号侧舷附近,激起的大片水花朝库伦号军舰上甩去,接着是一片火红,巨大的爆炸声从库伦号侧舷处传来,猛地腾空升起一团黑烟,暗红色的火球在黑烟中翻滚着扩散开。 “舰长!库伦号来电,他们受到攻击,军舰受创!” “看到了,他们舰舯一片火海,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没多久:“……他们说正在努力救火,现在还不用帮忙!” 实际上就是想帮忙,肇庆号现在也帮不上。大批的飞机如同讨厌的乌鸦群,正朝肇庆号飞了过来。现在如何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第830章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一章联络参谋(二)[目录引索] -------------------------------------------------------------------------------- “迪化号传来命令,飞机回收完毕,各舰规避返航!” 欧阳镡松了口气,现在用不着跟个靶子一样挨打了。“通知黄岛号,沿之字航线,全速前进!” 军舰恢复了活力,速度越来越快,不断变更着航线,连串的炸弹雨点般朝外围拼命抵抗的肇庆号和黄岛号落了下来,爆炸掀起的巨大水柱将肇庆号与黄岛号吞没,等溅起的水花平静下来,两艘军舰完好无损地驶出了烟雾区,拖着一条白色烟迹,在阳光下继续前进。 从天空望下去,四艘军舰在蔚蓝色的海面上不断地拐着弯,划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白色交叉尾迹。点点火光在军舰上闪动,半空中白光一闪,黑烟扩散,硝烟顺着海风,向南飘去。 迪化号与库伦号拥有一万八千吨的满载排水量,装甲厚,火力强,对空高射炮大中小口径齐全,数量也远比两艘轻巡洋舰要多。六架轰炸机朝两艘快速装甲巡洋舰飞去,受了轻创的库伦号拖着黑烟一边躲避,一边和迪化号一起,用所有能还击的高射炮,拼命向天空倾泻着弹雨。一架轰炸机被迪化号上发射的76毫米高射炮弹直接命中,在空中爆裂成一团烈火,好象盛开的玫瑰花,残缺的机身、零件纷纷撒撒朝大海落下来,又有一架飞机机翼被迸飞的弹片削去,飞机打着转,怪吼着从天空划了道弧线扎了下来。紧跟在后面的轰炸机见事不妙,刚将炸弹甩掉,正要掉头返航,一发炮弹在它后面不远处炸开,飞机尾部冒出了一缕黑烟,歪歪斜斜朝基地逃窜。剩下三架飞机却飞到了正在燃烧的库伦号上空,将六枚炸弹丢了下去,海面上窜起五面水花,库伦号后甲板吊架处挨了一枚炸弹,轰隆一声,库伦号携带的海鹰二号水上飞机燃烧起来,好象儿童玩偶被气浪抛出军舰,远远飞了出去。 哗啦一声,大片水花溅上舰桥,将正在舰桥上指挥防空的欧阳镡和王林斌浑身上下淋个透。看着天空刚才投弹的飞机被高射炮击中,歪斜着栽了下来,王林斌伸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心里不由一阵后怕——飞机要是晚投弹一秒钟,那枚炸弹就不是落在海里,而是砸在舰桥上了。 “舰长!库伦号艉部中弹!” 欧阳镡看了眼侧前方正在燃烧着的库伦号,平静说道:“靠上去,命令黄岛号跟在我们后面,掩护库伦号全力灭火。” 几架战斗机怪叫着俯冲下来,其中一架正对着肇庆号舰桥飞来,看着飞机就要和舰桥相撞,王林斌猛地趴在甲板上,死死闭上眼睛。想象中惨烈的相撞还没有发生,咚咚声中,传来耳朵里传来几声急促的惨叫,嗡地一声,一阵狂风将王林斌紧紧压在甲板上,飞机从头顶掠过。 当王林斌睁开眼时,见到他的上级欧阳镡上校就趴在前面,现在正骂骂咧咧站起来,耳朵里塞了棉花,上校到底骂什么,王林斌听不明白。王林斌赶紧扶着舷墙站起来,耳朵里全是刚才飞机掠过时的嗡嗡声,眼前什么东西都在摇晃,无数人在面前跑来跑去,张着嘴好象在嚷嚷着什么,可王林斌却什么也听不到。用力摇了摇头,伸手将耳朵里的棉花取出来,一时什么声音都清晰起来……“快来人啊……电话手负伤了!”、“测距兵牺牲了!快来人接替!”、“军医!军医在哪?!水手长负伤了!”、“右五,过上三……放!”、“目标对正……放!” 吵吵声与枪炮轰鸣声中,夹杂了越来越响的蜜蜂般叫声,一抬头,又有一架战斗机恶狠狠地飞了过来,王林斌急忙将身子蹲下来,将钢盔整了一下。他是打定主意,只要飞机对准了自己,自己就马上趴在甲板上。战斗机不比轰炸机,炸弹躲不了,舰桥上的装甲还是能保护他免遭机枪火力伤害的。在王林斌注视下,那架飞机朝黄岛号飞了过去,穿过漫天的炮火,用机枪鞭挞军舰,接着一抬机首,扭着屁股飞上了天空。 一架战斗机想要学着别人样子咬库伦号巡洋舰一口,有了防备的军舰用所有的机枪组成交叉火力,飞机好象扑火的飞蛾,拼命摇摆着想要摆脱火网纠缠,还没等他飞到库伦号,自己已经冒着黑烟撞在海面上,激起大片水花,轰地一声化为一团火球。战斗还在继续,时间好象凝固了,面目可憎的飞机围着军舰一再发起攻击…… 一架战斗机从肇庆号上空穿过,用机枪子弹犁了一趟舰艉,军舰上所有能瞄准他的机枪拼命开火,可他还是逍遥地翻个身飞了出去。王林斌正遗憾这架飞机逃避了军舰给他的惩罚,在后面指挥对空防御的主管日常勤务、训练的副舰长满脸都是鲜血,手扶着舷墙,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嘴里歇斯底里吼着:“返航!快!快返航!……听到没有?我要把这艘该死的军舰开回去!” 欧阳镡听到身后动静,一回头见是副舰长身上又是血又是水,双目赤红,扶着舷墙走过来,嘴里还大声尖吼着,不由皱起了眉头,威严地喝道:“怎么回事?军医!……快带老张下去治疗!” 正在救助水手长的军医听到舰长大声叫着自己,望眼过来却见副舰长负了伤,军医急忙将水手长交给助理军医,自己跑到舰桥上救助副舰长。 副舰长已经神志不清了,一把推开了靠过来的军医:“你干什么?滚远点,我要将军舰开回家去!……我没有负伤,放开我!……该死的,我命令你滚开!我是舰长,谁都要听我的命令!” 欧阳镡见副舰长实在不象话,瞪着副舰长喝道:“老张你干什么?!我是这条军舰舰长,服从命令,马上下去治疗!” 副舰长怪笑几声,血红着眼横着面前所有人:“你算老几?我才是舰长,你们都要服从我的命令。”欧阳镡脸阴得吓人,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带下去,带下去……太胡闹,实在不成体统……太不成体统了!”舰长冲副舰长发火,舰桥上所有军官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急忙将晕头转向的副舰长推进医务室。 “报告舰长,后面需要指挥员,请舰长指示由谁指挥。”刚才跟着副舰长过来,想阻止却没阻止成副舰长大闹舰桥的水手,有些畏惧地请示道。 欧阳镡一愣:“枪炮长呢?” “枪炮长重伤昏迷了。” 欧阳镡看了下左右,一眼看到王林斌:“少校,马上到舰艉去,负责舰艉防空,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扒你的皮!” 王林斌浑身一激灵,看首长眼神,要是敌人飞机从舰艉冲下来,将军舰击沉,自己就是活着,舰长真的会扒了他的皮!和蔼可亲的领导,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给王林斌的感觉就是——面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受伤的困兽!他不由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跟着其他人,“押送”副舰长去医务室了,本来自己传令兵当得好好的,这下好,一步没走好,让首长把自己放在火上烧烤了!王林斌离开军校后,一直跟在欧阳镡身边,他什么时候独立指挥过战斗了?可现在那么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他,这让王林斌不由不紧张起来。可纵然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服从命令。 “枪炮长呢?” “刚才飞机扫射,枪炮长头部重伤,已经抬下去了。” “击中头部居然也没死?他还真命大。”王林斌在心里暗骂起来。 到了舰艉的王林斌什么也管不了,各炮都有自己的指挥官,他们就会指挥射击,至于王林斌,他不过是被舰长摆在舰艉的泥菩萨,供那些正在战斗的水兵心里有个安慰,起到稳定军心作用。 “敌机正在逃走!”瞭望台上的瞭望兵手指着天空大声喊了起来。 “结束了吗?”王林斌抬起头,天空,四架战斗机掩护着十七架飞机朝东北方向嗡嗡叫着飞了过去,天空,还有一道黑色烟迹没有消散,那是刚才一架攻击迪化号的飞机被击伤后,逃跑时留下的痕迹。 王林斌在第一时间返回了舰桥:“报告!敌人已经逃跑。” “看到了。”欧阳镡眼望向正在附近冒着浓烟的库伦号:“不知库伦号现在怎样了……问一下库伦号,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是否需要我们支援。” 军舰上到处响起粗野的欢呼声,从大规模空袭中生存下来,只有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受到中等创伤,其他军舰(迪化、肇庆、黄岛三舰)只是蹭了下皮,对继续航行、战斗一点影响也没有,最让大家高兴的是,在一场生死搏斗后,自己还活着呼吸带了硝烟味的海风。 倒霉的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先是让一个不要命的家伙,驾着飞机着自己侧舷撞了一下,要不是飞机提前爆炸,侧舷给他炸出一个足以沉没的大洞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一边侧舷受创,挨撞一边火力骤然减弱,那边火还没扑灭,又有几架轰炸机乘机钻过火网(如果防空火力没有减弱,这些轰炸机原本不敢轻易冲进来)对着库伦号一通乱炸,大多数炸弹都丢进了海里,有一枚却无巧不巧刚好落在吊装水上飞机的吊架上,不光将吊架炸坏,还将吊架边的水上飞机掀到海里,舰艉也让这枚炸弹炸得一片火海。水手都投入抢险中,舰上防空火力瘫痪大半,如不是肇庆号与黄岛号向他靠拢,用自己的高射炮和迪化号一起在库伦号恢复正常前,给他支起一张防空网,避免了敌人轰炸机集中轰炸库伦号战舰,库伦号非遭受重创,甚至沉没也不是不可能。 第831章 “库伦号表示他们已经控制火势,继续航行不成问题。对我们在战斗中的帮助,沈副舰长表示感谢。” 欧阳镡冷哼一声,满脸不快:“沈副舰长?沈鸿烈吧?张伟群呢?我们拼命帮他挡炸弹,他怎么连说声谢谢也不愿意。” “张舰长在敌机扫射中牺牲了。” 欧阳镡默然,轻轻将钢盔摘下来,面朝库伦号肃然静立。舰桥上所有军官学着欧阳镡的模样,一个个摘下钢盔,用默立来表达自己对牺牲战友的哀悼。 “这事情真糟糕。” “自然很糟糕……”欧阳镡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大对头,说话的是应该陪着副舰长的军医。欧阳镡以为军医将副舰长丢弃一旁不管,自己跑出来瞎逛,有些生气道:“张副舰长呢?你怎么把张副舰长丢在一旁不管?” 军医搓着手,脸色很难看,不安地轻轻说道:“张副舰长脉搏很快,血压也高,他的视力也减退了,看样子是被钝器击打在头部,造成颅骨折裂,这样的伤我们军舰上无法治疗,必须尽早送到拉塔基亚的医院去,晚了……很麻烦,会有生命危险。” 舰桥上众人脸色都很难看,刚刚得知库伦号的舰长不幸牺牲,现在自己军舰上副舰长又有生命危险,传来的都是不好消息。 欧阳镡眺望眼附近冒着浓烟的库伦号,掏出雪茄吸了一口,这才发觉雪茄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王林斌赶忙上前帮欧阳镡将雪茄再次点燃,吐了口烟雾,深深吸口气,欧阳镡沉声说道:“尽全力抢救,我们会尽快赶回拉塔基亚。” 燃烧的太阳下,四艘军舰排成右单横队(旗舰在最右边,为基准舰,是为右单横队。如基准舰在左边,为左单横队。单横队主要通过非触发水雷区与潜艇巡游区),用最高航速,快速返航。军舰犁出的尾迹,好象四道扇面,延伸到远方。 攻击萨洛尼卡的消息,早就用无线电报发了出去,分舰队主要指挥官心情都不怎么样。要说战果,这次出击自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能确定的就有:一艘鱼雷艇,一艘潜艇被击沉;一座油库被摧毁;六架轰炸机,两架战斗机被击落,两架轰炸机被击伤,是否能飞回机场还很难说。 与战果相比,远征军地中海巡洋舰第一分舰队付出的代价是耗资巨大的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遭受中等程度创伤,看样子要在修理区呆上一个月了,库伦号上一门76毫米高射炮、一门37毫米双联高射炮被摧毁,舰上牺牲包括舰长在内人员十五人,受伤二十四人,整个舰队牺牲二十三人,包括一名副舰长在内,负伤四十四人。除了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其他三艘军舰在舰体上都留下了机枪扫射的痕迹,还吃了几颗近失弹,虽然对整个军舰系统没造成什么影响,可外面的油漆却当了牺牲品,看起来四艘军舰没一艘好的,要是一个有洁癖的当舰队司令,三艘军舰免不了又要回到修理区重新粉刷一遍。 漆黑的夜里,王林斌睡不着觉,上午那场战斗差点让他永久留在了爱琴海,一合眼,脑海里就是怪叫着俯冲下来的飞机,浓烈的硝烟,巨大的爆炸声,连串的水花,水兵嘶哑的喊叫,拖着水管来回奔跑的损管队员,甲板上让人反胃的血迹,库伦号翻滚着的火球,擦着军舰快速掠过的鱼雷……那么多让人心惊胆战的画面,想想自己连二十二岁生日都还没过,却差点在这里送命,王林斌害怕的快要瑟瑟发抖了。睡不着觉的王林斌干脆离开了卧室,套上救生衣就跑到舰艏,享受冰冷的海风拂面滋味。 “什么人!?” “是我……少校王林斌。”舰艏已经有人在了,王林斌应了一声,又问道:“首长是您吗?”桅杆上的航行灯闪了一下,不过是一闪的灯光,让王林斌分辨出前面正扶着舰艏栏杆的,正是他的领导,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肇庆号轻巡洋舰舰长欧阳镡上校。 “你怎么不休息?夜里外面凉,小心感冒了。” “首长您不也没休息吗?……像我们这些入伍没几年的体质好,稍微冷些热些没问题。哪像首长您?(欧阳镡脸色难看下来,虽然年近四十,可他却从不认为自己不如年轻人,他还很年轻,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在床上,他都拥有年轻人无穷的活力。给王林斌这么一说,好象自己已经半截入土,快要完蛋了。)首长身负整个舰队安危,废寝忘食,日夜操劳。可以说,我们舰队能有今天,那都是首长呕心沥血才拥有的,您的身体再细小的变化,也能影响到整个舰队。既然首长都不害怕感冒着凉,我一个小兵又怕什么?” 欧阳镡仔细看了半天王林斌,当桅杆上灯闪动之时,欧阳镡苦笑着摇了摇头:“马屁精!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说好听点,我是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说难听点,不过是管这条巡洋舰的舰长,上有分舰队司令,再上面有地中海舰队司令,上面下来人视察,亮晃晃星星一大堆。”欧阳镡深吸一口气,叹息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拥有一艘战列舰……” 只有少将以上军官才能拥有一艘战列舰。 “你伯父当海军参谋长,中国舰队总司令,要当将军还不容易?”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首长战功显赫,在美索不达米亚、伊朗,为我国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次海战,在舰队遭遇鱼雷、潜艇威胁时,首长您又身先士卒,击毁了敌人鱼雷艇,击沉了潜艇,防空作战中,又以自己军舰掩护了库伦号军舰……这么多功劳,上级也看在眼里的,我想,首长您很快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战列舰舰队了,希望到时候我还能给首长您当下级,好多跟着首长学习。” 欧阳镡心情大畅,只是听到王林斌说自己马上能拥有一支战列舰舰队,欧阳镡还是很谦虚地纠正道:“这话不能这样说啊,你还小,不了解上面,战列舰舰队是那么好指挥的么?光有能力是不够的,还要在上面有人!呵呵,你还得好好学习学习才是。” 王林斌十分诚恳,必恭必敬:“是是,首长见多识广,我一定好好向首长学习……不过我看关系很重要,本身能力更是需要,一艘战列舰,上面就有千多条生命,能力差点,到时候可是要让上千人为了自己低劣的指挥送命啊。” 欧阳镡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对王林斌所说他自然赞同,不过作为比王林斌更高级的军官,他观察事情自然要比王林斌更高了。 “白天战斗你也参加了,你是怎么看待早上战斗的?” 王林斌言语中充满了对欧阳镡的无限崇拜:“在首长英明指挥下,我舰官兵焕发出高昂战斗热情,在整个舰队面对危险时,在千钧一发关头,将敌人鱼雷艇击毁(“我不是问你有关鱼雷艇。”欧阳镡插口说道)……当我舰面对敌人潜艇攻击,两条鱼雷直奔我舰过来时,首长坚毅果敢下达命令(“我也不是问攻击潜艇,躲避鱼雷,任何一名舰长身处当时我的境地,他们都会做出跟我一样举动,这是拯救军舰唯一正确方式。我问的是空袭,是大批敌机空袭!”欧阳镡不由有些生气,说话也严厉起来。)……哦,防空作战中首长指挥得当,指挥我舰击落敌机多架,当库伦号遭遇危险时,首长奋不顾身用我们军舰给库伦号当了活动屏障,以猛烈的炮火击退敌机多次攻击,掩护库伦号摆脱困境,就整个舰队而言,在如此猛烈空袭下,除了库伦号受创,其他军舰均未受到损失,还击落了大批疯狂向我进攻的敌机,可以说,这是一次十分精彩的,胜利的防空作战,是可以列入教科书的战例……当然,要是敌人飞机更多一些,组织更严密一些,恐怕我们这次会遭受一定的损失。”桅杆顶上灯闪的时候,王林斌看到欧阳镡脸沉了下来,知道他不愿意听到自己歌功颂德,连忙改口。 “一定损失是吗?小王你也说的太客气了。如果敌人飞机再多一些,攻击没有那么杂乱无章,而是组织得力,海面下再来一两艘潜艇,我们四艘战舰想要撤出战斗,恐怕就难了。” “是是,首长站的高,看的远,部下是永远也赶不上首长。” 欧阳镡皱起了眉头:“小王,我知道你人聪明,有思想,对任何事情都能很快抓住本质,我看出来的,相信你也不会看不出来。你这人有眼色,这不错,以后大有前途。可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奉承(“我是真心这样认为的。”王林斌看起来很是委屈)……别以为我不了解你,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多吃几年饭,是不是奉承我还能分辨出来。” 王林斌脸变得通红,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这对他来说可是为数不多的。当然,他也不相信欧阳镡会为此对他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在领导面前,要是表现的自己比领导眼界还要广,思考还要深,这是极为危险的,你要跟一个心胸狭隘一点的领导,说不定从此就可以做在厕所当所长,享享清福了。就算领导胸怀似海,那也不会太高兴,你的提拔比别人慢是肯定的。 “……白天的空战告诉我们,以后要是没有空军保护,哪怕是一整个战列舰舰队,面对群狼一般的飞机,那也是极为危险的。” 王林斌很有同感微微点头。他还想到,再多的高射炮,组成的火网也会存在漏洞,和飞机相比,军舰速度实在慢的好象蜗牛在跟兔子赛跑。要掩护战列舰舰队,唯一可行方法只能是在舰队里配置航空母舰,用战斗机掩护自己舰队,或者先敌用轰炸机将敌人机场、航空母舰摧毁,航空母舰上的飞机还能远在战列舰交战前,攻击敌人舰队,削弱敌人实力,不过这样一来,战列舰的海上霸主地位就要受到极大挑战……王林斌无法想象,耗资巨大的战列舰,在小小的飞机面前,居然变成摆设,这让海军至上的军官很难接受这种观点。 第832章 没有彻底摧毁萨洛尼卡军港,自己在和敌机空战中还遭受了一定损失,在返航路上,原来在大家眼中个性温和的章骞将几个舰长(包括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上的沈鸿烈中校代理舰长)召集到迪化舰舰长室,也不用草稿——可能是时间太紧,他的秘书来不及准备,或者准备好的稿子,少将不满意,总之章骞面前空空如也,连一张小纸条都没有——掰着手指随口讲着,态度严厉,列举出此次作战暴露出的种种缺点,批评起来简直可以用倾盆大雨来形容了,几个舰长不由得大吃一惊。欧阳镡原来还以为自己跟章骞有着多年良好关系,现在自己又是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员,看在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的份上,章骞不会怎么说自己,没想到开了口的章骞不管不顾,连他欧阳镡一起骂,骂他看到敌人鱼雷艇,让热血冲昏了头,丢弃两艘快速装甲巡洋舰不顾,带着黄岛号用两艘六千吨的巡洋舰,去跟几百吨的鱼雷艇作战;骂他明明知道有潜艇,却在攻击鱼雷艇时,忘记了走反潜之字航线,给了潜艇攻击他的机会,简直是愚蠢透顶;骂他在防空战中只顾着自己安全(天地良心!欧阳镡看到库伦号起火,还拼命靠拢过去,用自己军舰做起了一道长城,替库伦号遮挡敌人攻击),没有注意与两艘装巡密切配合……那么多责备,让欧阳镡在其他舰长面前很丢面子。奋勇作战的欧阳镡都没得个好,其他各舰舰长下场更是不妙,尤其是受损的库伦号,幸好库伦舰舰长已经阵亡,不然他会羞愧的跳海自杀的。 章骞的会议开了足有一天,快回到拉塔基亚基地了,会议才结束。开会的时候,章骞的副官煮了一壶又一壶的咖啡(当过海外海军武官的章骞就喜欢喝咖啡,于是所有舰长都要陪他喝咖啡),把煮好的咖啡端上来供大家喝,会议中间还送了两次面包作为工作餐,可怜这些舰长吃惯了大米饭、肉包子,面对黄油和面包,大家谁也没有胃口,可肚子饿了,没胃口也要吃,少将没准备中国饭菜,这些舰长只能就着咖啡啃涂了黄油,干巴巴的面包。这简直是他们记忆中,最糟糕的工作餐了。 会议开的时间太长,让人昏昏欲睡。不过每人有几壶咖啡撑着,至少在章骞做完总结会议前,他们还能勉强将少将说的那些意见记录在本子上,是否有记录不清的地方,那也只能等会议结束,几个人之间互相交流了。咖啡除了提精神,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喝了那么多咖啡,中间又不允许出去上洗手间——上洗手间是逃避上级提出正常批评,是对上级无声的顶撞,是要绝对禁止的,如果是开表彰会,你要上几次洗手间都没问题,但现在不成——于是几个舰长是腆着大肚子,憋红了脸,夹着双腿,好象鸭子一样离开迪化舰,回到本舰后第一时间挪移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洗手间,关上门好长时间出不来。 给分舰队司令员一通批评,回到军舰上的舰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于是相同的一幕在各条军舰舰长室再次上演,只是这次主持会议的是各舰舰长,参加的是军舰上各部门主管,那些舰长要将自己丢在少将司令员那儿的面子,在自己下属面前找回来,骂了个狗血喷头后,几个舰长这才算出了口恶气。 在舰长那里吃了批评,没几个人自认舰长批评正确,大家都很委屈,自己竭尽全力,终于打了一场胜仗,怎么舰长还要骂?尤其是主管轮机的,他跟战斗就没什么关系,舰长非要鸡蛋里挑骨头,连二十年前老事都会翻出来,这很让他们郁闷。只是面前坐着的是舰长,他们无法反抗,于是只能各自找自己能说得上话的人去好好发泄发泄…… 一级压一级,等回到拉塔基亚,巡洋舰分舰队不像成功进行了一次战斗返航,倒像是惨败而逃回来的,人们灰溜溜地站在军舰甲板上,准备静侯基地给他们的狂风暴雨。 让人以外的是,四艘军舰驶入军港,想象中的鄙视并没有出现。军港中各种大大小小舰只排成长长一列,每艘军舰上战旗飘扬,号声频传,汽笛齐鸣,基地修筑的教堂上空钟声不绝,码头上簇拥着无数欢迎之人,无数的花束(用绢和丝绸做成的)在空中挥舞,尤其让人意外的是:在码头居然还有日本慰问团成员,看起来慰问团是倾巢出动,很多水兵在慰问团喜笑颜开的人员中看到了自己的老相好……这哪是迎接一支打了败仗或者没有完成任务的舰队返航?分明是欢迎一支刚刚打了具有决定性海战的舰队胜利凯旋! 无数的记者等候在岸边,打算采访参加过战斗的海军将士,无数的慰问团团员踮着脚尖冲军舰上水手挥手(打了胜仗,远征军会很慷慨地犒赏将士,那些口袋里有了钱的水手自然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胜利的喜悦,自己能让水手记住——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那么生意就会很好,自己也能赚取更多外汇充实国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整齐的口号声中,水兵们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等军舰靠了码头,得到下舰命令,那些水兵精神饱满,兴高采烈离开军舰,从欢迎的人群中幸福地走过。 ※※※ 火红的晚霞给军港内一切都披上一层橘红色光芒,一艘白色汽艇拖着长长尾迹离开了正在油漆中的肇庆号轻巡洋舰。 “司令员,今天怎么有兴趣请客吃饭?” 拉塔基亚最高档的——也是宰人刀子磨的最锋利,价格最昂贵——石浦海鲜大酒楼中,欧阳镡带了少校联络参谋在漂亮的迎宾小姐引领下,来到酒楼最大的东方厅包厢。站在门口,欧阳镡笑着冲包厢中坐在主席的章骞打个招呼,正要离去的迎宾小姐突然发出“啊”地一声惊叫,接着就是清脆的啪地一声——某位不良中年人偷偷摸了下刚要转身离开的小姐尊贵的臀部,感觉受到性骚扰的迎宾小姐用玉掌“轻轻抚摩”了不良中年人脸颊。 “真有你的……要是给你老婆知道了,你们家葡萄架子非塌了不可!”章骞看着脸上带了五指山的欧阳镡毫无尴尬之意,走到自己身边,拖出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由得摇头苦笑。 跟着欧阳镡进了包厢的王林斌感到自己面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石浦海鲜大酒楼地上铺着上好的大理石,连蚂蚁洞都没有,他自然也钻不进去。不过王林斌很识相与欧阳镡拉开距离,眼睛望着头顶的吊灯,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欧阳镡撇撇嘴:“怕什么,咱壮年有为,大不了再找一个……这个,这几位如何称呼?”欧阳镡这时候才想起包厢里并非只有自己和章骞,现在还有几个人正面容古怪看着自己。 章骞爽朗地一笑:“呵呵,来!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搭档,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员欧阳镡上校。” 于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笑着跟欧阳镡打招呼:“久仰久仰,欧阳上校威名那是天下闻名啊!今日得遇副司令,这可是三生有幸了。” “这位是我跟你说的老同学……废话,怎么可能是军校同学?当然是我在外语学院时的老同学!石浦海鲜大酒楼董事长李鞍明先生。” “李先生好,能认识您真荣幸……不知道以后我来吃饭是否可以打折?” 李鞍明打着哈哈:“一定一定!欧阳司令可是大名人,您若能来,蓬荜增辉啊!” “呵呵,八五折,海鲜不打折,老规矩了,点了一桌子菜,等结帐时却发现根本没便宜多少,老李你就别闷我兄弟了……这位也是我的老同学。” 一名一脸严肃的中校军官站了起来,对着欧阳镡行礼:“您好,下官是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参谋部作战参谋科长丁伟!” “这位是拉塔基亚银行副行长,卢允中……” 欧阳镡与一个接着一个客人分别联络感情,亲密的好象从此大家可以穿一条裤子了。可心里他却很是怀疑,这里除了丁伟中校,其他都是地方人士,五花八门,什么行业都有,这些人过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章骞手指着一位身着日本海军少尉军服的年轻人:“至于这位……” “哈咿!下官是大日本帝国海军少尉观察员小泉寿夫,请上校殿多多指教!”小泉寿夫在章骞指着自己时,如同弹簧一般,猛地站了起来,用比欧阳镡更加标准的中国话大声汇报自己身份,说完冲欧阳镡深深鞠了一躬——上身和两腿成九十度,就好象将头伸出的阿拉伯数字“7”。 欧阳镡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该学着人家样,鞠那么大的躬回礼,只好坐在椅子上,嘴里连连道:“不客气,不客气……您叫小泉兽夫?” “正是!” “那么小泉兽夫您……令尊是不是叫什么小泉蠢一狼?” “上校殿怎么知道我父亲姓名?” “哦……有人跟我说过。”欧阳镡看了眼偷笑的章骞。 欧阳镡刚才还觉得章骞介绍的这些人,自己很耳熟,听到小泉寿夫的名字,他突然想起了章骞说过的一段趣事,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些人如此熟悉了。 李鞍明、丁伟、卢允中、小泉蠢一狼是章骞在外国语学院中的同学。李鞍明、卢允中是因为功课不好,考大学没考进好的,只能到外国语学院混个文凭。丁伟和章骞一样,因为需要,到外国语学院进修。至于小泉蠢一狼,(本名叫小泉隼一郎,到了欧阳镡嘴里,很喜欢将外国人名字改的奇丑无比的他马上将小泉隼一狼改成了小泉蠢一狼)他是日本人,而且还是极端的日本民族主义者,小泉蠢一狼从来不承认琉球是中国附属国,也不承认日本首先对虾夷地挑起了战争,很可惜,当时日本在和中国争夺东亚霸主战争中失败了,于是话语权落在了中国一方。 第833章 为了要打倒中国,让日本成为东亚霸主,夺回话语权,小泉蠢一狼跑到中国留学来了(要打倒你,就要先了解你,在到中国之前,小泉蠢一狼已经学习多年中国文化,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写着一手好字)。 这五个人一开学就在一个班里,开学第一天,没有英语底子的学生学习的第一个英语单词就是“english”,老师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念着标准的发音,这些人听了如此拗口,深感不便,不过他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具有无穷的想象力与创造力,于是几个人各自用自己偏好的中文注上音方便记忆。 老师上面念得口干舌燥,下面却有四位学生没有跟着老师发音,低头乱画着什么,这自然让老师很是不快。于是四位不认真听课学生书本被没收,讲课的老师要看看他们涂了什么鸦,一看之下,老师脸上立刻开起了酱衣房——李鞍明注的是“阴沟里洗”,卢允中注的是“应给利息”,丁伟注的是“因果联系”,至于小泉蠢一狼,他注的是“应改历史”…… 四个捣蛋的学生理所当然跑到外面站墙脚去了。 多年以后,写“阴沟里洗”的李鞍明成了石浦海鲜大酒楼董事长(一想到阴沟里洗,欧阳镡就想转身走人,这饭菜他实在吃不下去)写“应给利息”的卢允中成了拉塔基亚银行副行长,写“因果关系”的丁伟成了远征军杨威利成了地中海舰队参谋部中校作战参谋科长。至于那位写“应改历史”的小泉蠢一狼,回到日本后,他成了日本国会议员。 不管是在议会中演讲,还是私下里交流,小泉蠢一狼都属于极右的反华阵营领头人,这人常常叫嚣为了东亚霸主,大日本帝国要不惜与中国一战!至于有人问他两国在国力和军力上拥有巨大差距,打仗失败可能性有多大,这位蠢一狼议员却说打都不打,又怎么知道自己没有胜机?只要有万分之一胜利希望,日本也应该跟中国一战!——于是有人送他一个外号:疯子小泉。 整天跟条疯狗一样的小泉蠢一狼让中国政府很是讨厌他,可这人在世界大战爆发后,却又赞同与中国一起,加入协约国对同盟国宣战,这又让人不明白他的大脑里到底想些什么。听说小泉蠢一狼很有可能当选为日本首相(真要当选了,日本民族也和他姓名中间字一样了),也不知他在政界的愿望要是满足后,这位“应改历史”首相会否真的会修改历史。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一章联络参谋(三)[目录引索] -------------------------------------------------------------------------------- “先是小泉蠢一狼,接着又是“小泉兽夫”,为了他的所谓东亚霸主,小泉家还真是舍得将自己子弟送到中国来啊!”欧阳镡不由暗地里对中国身边有这么一个邻居,大摇脑袋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尤其是一个一心想要顶替你的人谁在旁边,这更是让人不能容忍的。可除了口头上叫嚣两声,表达一下自己是如何充满热血的,那些极右日本人没有对中国进行实质性挑衅,别说偷袭中国舰队了,他们军舰连中国领海也没进入,要进来非先通报不可,这让一心想要好好教训一下日本的中国人没有宣战理由,现在两国同时对同盟国宣战,那更是无法对日本动手了——要知道,中国是礼仪之邦,任何事情都要让自己能站得住脚,不能给别人“侵略者”的印象,没有借口,也只能很生气看着旁边有这么一个属狼的邻居。 章骞笑道:“小泉少尉是江田岛出来的高才生。刚刚才从那里毕业,这次受日本海军部委派,到我们这里来观战了,他父亲拜托我这老同学好好照顾照顾小泉,这次我也把他带了过来……大家都坐吧,老李啊,听说你这里龙虾两吃味道不错,还不端上来?” 欧阳镡一听到龙虾,马上想起自己在污水沟里看到游荡的那种生物,李鞍明既然能写出“阴沟里洗”,这龙虾味道再美,他也是不敢吃了。 看着一桌子人,欧阳镡对清瘦的小泉寿夫特别感兴趣,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小泉蠢一狼是极端民族主义者,他的儿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可现在看小泉寿夫又一副卑微恭顺的样子,欧阳镡实在无法将他与那种愤青联系在一起:“不知少尉今年多大了?” 小泉寿夫一听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哈咿!回少校殿,下官已虚度十九春秋。” “……哦,这么说你已经十九岁了。” “欧阳……” “恩?” “上面将日本朋友托付与我,让我保证小泉观察员生命安全,同时又能让他真实感受一下战争,这个担子可不轻啊。” 欧阳镡点头:“是啊,不过我们军舰现在正在重新上漆,暂时应该不会出海作战。” “可是小泉少尉却闲不住,他想乘坐潜艇出去看看。” 欧阳镡看看章骞,再看看小泉。小泉寿夫一个鞠躬:“请多多关照!” “司令,我们是巡洋舰分舰队,可不是潜艇部队,派人到潜艇部队去,这恐怕不方便啊。” “我跟郑队长商量过,他同意小泉少尉去箭鱼上体验两天,不过郑队长胆小是出了名的,他要我们派人陪同少尉一起登上潜艇,万一有个事情,也好交代。” 欧阳镡看了眼小泉,年轻少尉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又将目光投在坐在门口的某人身上。 “我?”司令和副司令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王林斌心虚的厉害。长这么大,他还没乘坐过潜艇,听说潜艇是水下的铁棺材,现在奥匈帝国又有声纳助阵,已经击沉英国潜艇多艘了,现在让他陪这位日本观察员去乘潜艇,这不是要他性命? 章骞肯定地一点头:“我看就小王好了,他是联络参谋,年轻人头脑活络,还办过外交事务,恐怕没人比他更合适。” 欧阳镡叹了口气,勉强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防空作战,自己小命也差点丢在了爱琴海,现在居然要陪着这个疯子去坐潜艇……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小泉寿夫已经让王林斌的目光杀死一百遍了。 ※※※ “……关于敌人声纳,经过科学院研究,已经有了初步应对方法。这是扬声器,敌人声纳发出乒乒声,声音长,距离还远,如果急促起来,说明反潜军舰已经在潜艇附近。这时候你们只能祈求菩萨保佑了……” 潜艇部队教堂里,王林斌与小泉寿夫坐在课桌前,专心致志听着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给他们讲课,告诉他们在潜艇上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潜艇空间有限,水尤其宝贵,不能将岸上那些习惯带到潜艇上。 王林斌听的昏昏欲睡,这些天他恶补了不少关于潜艇知识,尤其是如何从潜艇中逃生的知识,只是很可惜,按照他所得到的知识,潜艇要是在十米以下坐底,只要鱼雷管没变形,自己还有救,再深一点,他是铁定要当烈士了。 按照老师说的,潜艇无法一直缩在水底当乌龟,潜伏一定时间后,必须浮到海面上充电,补充氧气,不然潜艇就要成为所有艇员最精致的棺材,你要运气好,刚要浮出水面补充氧气充电时,遭遇到敌人反潜军舰攻击,最好的策略是马上打白旗,要是想跟人家玩捉迷藏,那么海军肯定要为你默哀,印刷精美的黑色的阵亡通知书会在第一时间邮寄到你家中…… 这么危险的事情,王林斌原本是根本不会经历的,他是在巡洋舰上服役的少校军官,不是上尉艇长,虽然都是海军,却八秆子也打不到一起。倒霉的是司令老朋友的公子从日本过来,跑到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当什么观察员,还天真的想到潜艇上过把瘾,小泉海军少尉自己不想活了不要紧,问题是他连累了王林斌,让很滋润活着的王林斌陪着他一起到潜艇去发疯,一想起该死的小泉,王林斌就有给他后脑一闷棍的念头,不管死了还是昏了,反正装在麻袋里,上面系上石头,朝大海里一扔,人不知鬼不觉,多好!可这个该死的小泉也许感觉到王林斌那股子怨念,除了上课俩人在一起,一下课,他马上就跑到司令那边,去聆听长辈的教诲了,让王林斌到最后也没有寻到机会。 “欢迎首长光临本艇给予指导,请首长登艇。”登艇口处,箭鱼号潜艇上尉艇长向王林斌行过军礼,很是友好打了招呼。 提着行李的王林斌,一脸悲壮登上潜艇,钻进潜艇前,他最后一次饱含感情地眺望远方停靠在修理区的那几艘巡洋舰,然后一咬牙,决然钻了下去。刚下去,里面十分昏暗,眼睛好久没有适应过来,头还没抬起来,咚地一声,王林斌的头与铁器发生了亲密接触。 和书上一样,潜艇里空间极为狭小,穿着冬季服装的王林斌在艇员带领下,侧着身子一点一点挪移,他感觉自己简直是钻进了军用铁皮罐头,寻到自己的军官舱铺,这里居然是上下铺,只有一个很小的茶几,好让他放东西,就舒适性来说,不要说赶不上肇庆号巡洋舰军官舱,就连王林斌在军校中那低劣的学员宿舍和这里比起来,那也好象在天堂。 “你这戴的什么东西?……佛珠?” 小泉寿夫跟着王林斌走了过来,放东西时,一串佛珠从背包里露了出来。 长官有话要问,下级自然没有不回答的道理,小泉寿夫急忙道:“少校殿,下官是虔诚佛教徒,佛珠是必须随身携带的。” 第834章 “你还信这玩意?”王林斌不可思议摇了摇头。在他印象中,只有愚昧无知的乡下老太才会相信菩萨什么的,真正有知识的文明人都相信上帝,谁会信菩萨?听说小泉父亲很有希望成为日本下一任首相,候补首相的公子是个佛教徒!如此可见,日本落后中国那是天经地义的。 天空渐渐变黑,箭鱼号潜艇离开了军港,朝着远方无穷的黑暗前进。 此次出航,因为潜艇上多带了两个尊贵的客人,箭鱼号得到的任务并非战斗值勤,而是出海侦察,只要在外面绕着塞浦鲁斯兜上一圈就算完成了任务,可以顺利返航了。任务可以说很简单,也很安全,从拉塔基亚到塞浦鲁斯,整片海域都是由中国远征军与英国地中海舰队控制,出这样的任务不会有什么风险。当然,虽然轻松的就跟携带两名官员旅游一样,鱼雷这种潜艇最主要的武器这次还是携带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天空破晓时,潜艇快要接近塞浦鲁斯。艇里面闷得慌,王林斌穿上雨衣,沿着舷梯攀爬到指挥塔的小舰桥上。潜艇艇长已经在那里待了不少时间。 冰冷的海水不停漫上甲板,啪地一声击打在指挥塔上,水花飞溅在小舰桥上的人们身上。外面雾比较浓,除了看到下面起伏着的海浪,远处雾蒙蒙一片,让人无法透过海雾看到其他东西。 “有什么情况吗,艇长?” “没有,相当平静,一切正常。等天亮后,我们要潜到水下去。” “潜到水下去?这样不是很好吗?” 艇长解释道:“哦,我们队长说日本观察员朋友没坐过潜艇,应该让他亲身体验一下下潜上浮,再在航程中模拟一遍潜艇是如何在水下对舰攻击的。” “有这个必要吗?”王林斌哼了一声:“不过既然你们队长这样说了,就照他说的去做好了,反正形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阳渐渐升起,海上困了箭鱼号一整夜的海雾慢慢消退了,潜艇向着塞浦鲁斯岛北方海域继续破浪前进,凛冽的海风卷起灰色的浪淘不停冲击着箭鱼号,潜艇以十五节时速前进,不停摇晃着,起伏着,让人恶心的想要吐。王林斌站在小舰桥上摸出香烟,不停地点燃——每根香烟都吸不了两口,就要让扑面而来的浪花打湿,熄灭了,无法再抽了,可王林斌又不肯进入比鸽子笼还要小的潜艇里面去,眼望着翻滚着的海面,心事重重站在外面。 “有什么心事吗?首长。” 王林斌将刚刚淋湿的香烟随手丢了出去,看着它落在海面上,一闪就不见了:“哪有什么心事?我曾经参加过萨洛尼卡海战,我们四艘巡洋舰与敌人鱼雷艇、潜艇、飞机交战,那么大的风浪也闯过来了,这次又怎么可能有心事?” “首长您当时在肇庆号吧?听说你们肇庆号消灭了一艘奥匈潜艇?” “不是我们击沉,而是黄岛号,对着正在上浮的潜艇,给他来了这么一下……”王林斌右手用手刀朝左手捅去,做了个撞击姿势:“那艘潜艇当时就冒了一串气泡沉下去了。” 艇长看着笑得很阴险的王林斌,心里有些发毛,作为海员总是有属于自己的忌讳,一般海员忌讳说翻字,哪怕一帆风顺,在海员那里也是不能说的(不然岂不成了诅咒他们一翻风顺?),而潜艇兵,最忌讳的就是“沉”了。很显然,这个少校毫不顾忌潜艇官兵想法,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潜艇官兵来说,是多么不吉利。 艇长正在想是否该告诉一下少校,有关潜艇官兵忌讳话语。突然传来凄厉的声音…… “阿——呜嘎!阿——呜嘎!阿——呜嘎!” “首长,要下潜了,快进去吧。”艇长迫切又平静地对王林斌说道。 王林斌虽然还没在外面呆够,可看着前甲板正在往海面下冲,监视哨的水兵们一个个跌进了升降舱口,他也只好很不情愿跟在水兵后面跌了下去,最后是航信士官下来,把舱门砰地关上,用钩子狗牢。 王林斌耳边响起可怕的咝咝声和叹息声,好象有个老人正在费力地喘息着,他的耳鼓上顿时感受到空气的压力,一时所有声音都显得失真了,这种感觉比巡洋舰上主炮齐射还要让他感觉难受。“艇内加压!”下面的轮机长大声的吼道。可以感觉到,箭鱼号的速度放慢了,正在缓缓朝海面下钻,豁朗豁朗地发出水声。 “下潜到潜望镜深度,保持水平航行。” “是,艇长。”下面有人应道。 王林斌摇摇晃晃滑进驾驶室,在他身后,艇长也滑了下来。让王林斌感到意外的是,那个日本来的观察员小泉寿夫海军少尉现在就在驾驶室里,手里拿了一个铝制茶杯,正全神贯注看着水平舵手一边镇静自若看着深度表,一边掌着操纵杆。 “负槽排水到测标!” “升起一、二号潜望镜。” 驾驶室中间的潜望镜悄悄升了上去。 “潜望镜已经升起。” 艇长走到潜望镜边,将镜头打开,手扶着把手左右缓缓转动:“真平静,连只海鸥也没有……模拟一次鱼雷攻击吧。前鱼雷舱检查一遍训练用雷!” “艇长,下官能否看看?”一直在水平舵手那边看操纵操纵杆的小泉寿夫走了过来,看着正通过潜望镜观察海面动静的艇长,跃跃欲试想要自己也看看。 “可以,不过最好快点——我们要真实模拟一次攻击。”说完艇长朝前面的鱼雷舱走去,他要最后检查一下那些训练用鱼雷是否准备好了。 没多少时间,艇长又从前面回来:“各就战斗岗位,收起潜望镜,保持水平航行!”两台潜望镜又收了起来,朝下面落去:“打开艇首发射管外盖!” “是,艇长。” “发射管外盖已经打开,艇长。” “很好,方位45,距离三千码,慢速发射!” “发射一!……发射二!……发射三!……发射四!”潜艇一阵颠簸,接着前面传来排水声,四条训练用鱼雷先后离开了箭鱼号发射管,发射出去了。 “升起一、二号潜望镜……首长、观察员来看看吧,多么美的尾波啊!” 王林斌和小泉寿夫每人占了一个潜望镜,在潜望镜里,王林斌看到了四条尾波,漂亮不漂亮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这四条尾波跟萨洛尼卡海战中,奥匈潜艇发射的差点将自己送到上帝那里去的鱼雷尾波一样。尝试过鱼雷滋味,现在用不着谈什么美感,只能让人觉得恐惧。 “一切正常,降下潜望镜,浮出水面!……我们要回收那四条鱼雷了。” 训练用的鱼雷弹头里装满了水,当压缩空气将弹头里水全部排挤出去后,鱼雷也就浮出海面,等待回收。 “首长,您要茶还是咖啡?” “谢谢,我还是喜欢茶。” “观察员呢?” “下官也喜欢喝茶。” 把鱼雷当长条凳坐在上面的王林斌和小泉寿夫,在吃过潜艇上早餐后,很是遐意喝着绿茶,茶叶质量不怎么好,不过跟潜艇内难闻的油漆味、鱼腥味相比,能喝一杯清茶实在是莫大的享受。 “嗨,少尉,你家有几个兄弟姐妹?” “少校殿,父亲只有下官一个孩子。” 王林斌有些不可思议问道:“只有你一个?你父亲不是国会议员吗,他怎么放心让你到地中海来?要知道,这里可是整天游走在死神镰刀下,搞不好什么时候脑袋就让人家割掉了。” “少校殿,我们大日本帝国子民是不惧怕死亡的,能战死沙场,这是武士最好的归宿!” 王林斌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他当兵时可不知道自己会派到最前线去,当时想的自己对手,顶多也就是海盗水平,一通乱炮过去,那些人就作鸟兽散。哪知道等自己海军学院毕业了,会跑到战场去?相信家里父亲现在一定是眼泪鼻涕一大把了。还好,在这次战斗巡逻前,自己都是作为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员的副官和联络参谋,在这里生活,要是当一名第一线的普通士兵,估计自己也会害怕的发抖。 “少尉您的父亲可只有您一个孩子,要是您有了什么不幸……嘿嘿。” 艇长在旁边听得直摇头,这个少校还真会说话,开头在舰桥上大谈如何击沉潜艇,现在又当着人家日本朋友面,说他要是发生不幸,家里会如何如何,少校还真会说不吉利的话啊…… “阿——呜嘎!阿——呜嘎!阿——呜嘎!” 潜艇里的灯光突然一闪一闪。凄厉的警报声在各舱内回荡。 艇长猛地站了起来,朝驾驶室蹿去。“下潜!紧急下潜!” 王林斌和小泉寿夫站了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看着身边匆匆擦肩而过的水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愣了会神,俩人这才朝驾驶室奔去。 潜艇正在下潜中。俩人跌跌撞撞跑进驾驶室,刚好听到刚才在上面的观察哨正跟艇长汇报。 “……九千码左右有三艘军舰,一大两小,刚刚发现。” “现在这里没有我们军舰活动啊……会不会是英国人的?” “报告艇长,两军情报协调上,这片水域今天没有英国军舰活动。” “赵子英,现在多深了?” “已经下潜到十五英尺,艇长。” “就战斗岗位!继续下潜,到达潜望镜深度后升起潜望镜,保持水平三分之一马力减速前进,把测深锤抛出去!” “明白,艇长。” 同样的话刚才已经说过,但当时说的时候,艇上气氛显得比较轻松,现在却感觉紧张起来了,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第835章 头顶的灯转变为暗红色,驾驶室里所有人和机器都披可层朦胧的微红色。王林斌静静立在上尉艇长身后,听着潜艇朝下潜行时,海水挤压着潜艇,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虽然声音很轻,却让王林斌毛骨悚然。 “已到潜望镜深度,升起潜望镜。” 潜艇已经下潜了十米,达到潜望镜深度。咝咝一阵马达转动声,潜望镜升了上去,艇长凑到潜望镜目镜旁边,手放在方位圈上微微调着物镜方位。 “艇长!正前方六千码处有声纳在工作!”负责监听海面动静的艇员冲艇长叫道。 艇长急忙将物镜调整到正前方,额头开始向下淌冷汗。 “声纳?真的还是假的?” “三艘军舰……不,是四艘,娘的后面还有一艘大家伙……是奥匈海军军舰!”艇长离开了潜望镜:“我的天!两艘驱逐舰、两艘巡洋舰正朝我们过来,马上下潜到九十英尺,左全舵,降下潜望镜!” 艇长刚说完,扬声器里传来噼啪一声响,驾驶室里所有人不由一愣。 “乒——乒——” 王林斌第一次听到声纳声,想起被击沉的英国人潜艇,心里一阵发憷,潜艇里气温很高,感觉后背汗水淋透了内衣。悄悄望了下四周,发觉除了初次上潜艇的自己和小泉寿夫,驾驶室里那些潜艇艇员一个个也是坐立不安,面色苍白,王林斌心里更加没了底。 “乒——乒——乒、乒……” 声纳的叫声越来越响,上面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从声音分辨,几艘军舰正在朝潜艇头上驶来。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又离开了潜艇所在位置朝其他地方开去,可没多久时间,声音又越来越急促,那四艘军舰又回来了。王林斌有军舰航行经验,开始没想起来,听的次数多了,他才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四艘军舰正在做着反潜之字形前进,军舰的速度可是比潜艇快多了,尤其是当潜艇在水下时,那速度更是慢得跟蜗牛有的一拼。如果军舰上的声纳真可以发现潜艇,那自己这次可真的麻烦大了。 “乒,乒……”潜艇箭鱼号里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头顶上四艘军舰不断发出的声纳探测音,还有“喀——哒——隆——喀——哒——隆——喀——哒——隆”,好象火车正在一条旧铁轨上开过,声音就在头顶,正在缓缓开过去,驾驶室里众人紧张的简直要透不过气来。 “艇长,我们该怎么办?”水平舵手赵子英焦急地小声询问。 艇长偷偷擦拭一把脸,冷静地说∶“没有什么,大家能做的只有等待,还有祈祷……” 话音未落,便听到艇内发出了响亮的“铛铛”声,驾驶室里所有人惊讶地回头一看,随艇的日本观察员小泉寿夫正闭着眼,敲着铝茶杯,嘴里还大声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笨蛋,你在干什么?!”王林斌一把将铝茶杯抢了过来,伸出手捂住小泉寿夫嘴巴。 可惜,他的反应虽然还算快,却已经晚了。头上“喀——哒——隆——喀——哒——隆”的声音再次清晰,声纳的音调倒是降低下来,接着清脆的一声卡嗒声,好象从潜艇身上崩掉了一个滚珠轴承,又寂静了几秒钟……轰隆一声,仿佛大锤重击在巨钟上,惊天动地的声音震得潜艇里众人耳朵都要聋了,五脏六腑也离开了原来该待的位置。潜艇里好象遭遇一场地震,在霹雳声中,所有的灯泡玻璃全部炸碎,灯光立刻全灭,应急灯亮了起来,一闪一闪十分吓人,没有系牢的东西四处乱飞,一只仪表盒砰地一声掉了下来,吊在半空晃来晃去,悬挂在头顶上的电缆迸射出幽蓝的火花,驾驶室里一片世界末日到来的景象,标图员跌跌撞撞,甩到了舱壁上,正在操纵的赵子英一头撞在操纵杆上,额头立刻流下鲜血,艇长摔得重重趴在了地上…… 小泉寿夫祈祷的结果是“乒乒”的声纳音变成了“轰轰”的深水炸弹声。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这下连应急灯也全部熄灭了,甲板一下向上倾斜,所有站着的人都在朝艇尾摔了过去,黑暗中,电缆发出可怕的噼啪声,蓝色的火花闪个不停。驾驶室里一片呼天喊地声,痛苦的呻吟声,东西砸在地上发出可怕的撞击声,听起来那声音比外面的深水炸弹爆炸声还要大。有人猛地撞在王林斌身上,将他背脊撞到通往司令塔的梯子上,疼的王林斌龇牙咧嘴不停喊疼。 箭鱼号潜艇艇身朝上翘,到处都传来破裂声,用不着借助扬声器,声纳的乒乒声就在耳边回响,仿佛在得意洋洋地表示:“抓住你了!抓住你了!”深水炸弹还在不断地从海面上掉了下来,潜艇艇壳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好象下一秒钟就要被一双无形的手捏得粉碎。 上尉艇长抱着潜望镜,从地上爬了起来,抢过传话管大吼:“下潜!紧急下潜!最大艏倾角度!全速前进!” 嘎吱嘎吱声声中,潜艇恢复了平衡,又朝前倾斜,飞快下潜。周围又传来几声爆炸,不过这次距离潜艇远了一点,虽然甲板晃动不停,却没有给潜艇造成多大损失。 王林斌算是彻底体会到萨洛尼卡海域,那艘奥匈潜艇在深水炸弹攻击下,心情是怎样得了,现在他自己就正体验着这份感觉。当时自己不过两艘军舰攻击潜艇,现在自己头上却有四艘敌人军舰!只要想想就让王林斌觉得绝望。 “水深!” “水深两百五十英尺,艇长!” 还好,这深度还没超过箭鱼极限深度,就是潜到海底坐底,艇身也不会让海水的压力像捏臭虫一样,将它捏成一堆垃圾。 “下潜到两百英尺,保持水平航行!” “是,艇长,两百英尺。” 王林斌东摇西晃走到水平舵手身后,潜艇附近爆炸的一颗深水炸弹突然爆炸,冲击波击打在艇身上,驾驶室里一阵晃动。 看着深度计指针正在缓缓向黄色区域移动,而深水炸弹仿佛长了眼睛,不管自己在多少深的水里,冲击波总是能准确让潜艇猛烈摇晃,王林斌还不想死,他朝上尉艇长大吼起来:“艇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摆脱目前这种处境!” “我会想办法带着大家安全回去!” “艇长,已到两百英尺!” “保持水平航线,慢速前进!” 两百英尺的水下漆黑一团,和海面距离远了,上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失真,急促的乒乒声又拉长了,声调也越来越低,好久才响那么一下,好象上面的军舰已经掉转方向,离开了这里,在这种深度海里,听起来头顶的深水炸弹爆炸声也显得闷了起来,而且距离自己还很遥远,没对潜艇构成什么威胁。 “走了吗?” “也许吧,他们总不能在这里待上一整天,要知道,这里毕竟是英国人的水域。” 灭了的照明灯先后亮了起来,驾驶室里一片暗红。人们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或坐或立静悄悄听着水面的动静,脸上虔诚表情,连布达拉宫里面的藏佛教,脸上表情也没他们现在虔诚。 “他们又来了!” 不错,乒乒声再次缩短了时间间隔,看样子,上面四艘军舰非炸沉箭鱼号不可。 看着艇员绝望的脸,艇长勉强安慰道:“坚持,大家现在只有坚持下去!只要坚持到天黑,我们就有救了!” 在下潜之前,箭鱼号已经在海面上航行很长一段时间,推动潜艇前进的内燃机给两排巨大的蓄电池充满了电。现在箭鱼号要是保持时速三到四海里,他们可以在海面下坚持二十四小时,若是一动不动,光靠潜艇里面空气,静静潜伏在海底与敌人拼耐心,那箭鱼号可以坚持四十八小时,要是以最大速度——时速八海里前进——只需一个小时,箭鱼号就要浮出海面,要么用艇艏76毫米舰炮跟四艘军舰拼命,要么摇着小白旗,希望他们接受自己投降,不浮出水面也可以,大家集体窒息而死就是了。 所有人都将充满仇恨的目光投向瑟瑟发抖的日本观察员小泉寿夫身上,按照他们想的,要不是小泉寿夫发神经,在人家打开声纳时,敲着铝茶杯大念佛经,四艘军舰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下潜了的潜艇!至于既然奥匈帝国能用声纳发现并且击沉大批英国潜艇,就算小泉寿夫不敲他的“木鱼”,不念他的佛经,军舰也很可能发现箭鱼号,并且开始攻击,这些艇员现在就想不到了。 “艇长,敌人又过来了,我们是否用鱼雷管把一些杂物抛出去迷惑下敌人?” “光有杂物没有死尸这可不成,那些敌人未必上当。” “谁说没有?把这个白痴观察员捆起来塞进鱼雷发射管不就成了?砰地一下,什么都有了。” “捆起来不好,要是肚皮向上浮在海面,海上那些家伙看到绑着的绳子多不好,我看还是先把他脚筋手筋都挑了,就这么塞进去比较好,外面看起来也自然啊。” “自然什么自然?人家就不会将死尸拖上去观察吗?看到手脚让我们做了手脚,还有不明白的?反正咱们人多,他要反抗也打不过我们,就这么直接塞进去,关上发射管就是了!” 艇员们声音虽小,可小泉寿夫却是个中国通,别说普通话,就连地方方言他也能听懂不少种,驾驶室里艇员们小声嘀咕的那些话,他听个清清楚楚。一通深水炸弹已经将小泉寿夫炸得魂飞魄散,肝胆俱寒了,现在这些人又要将他当鱼雷发射出去,小泉寿夫瞳孔急剧收缩,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手脚冰凉,早已没有说“能战死沙场,是武士最好归宿”时候的气概,如不是在潜艇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看他样子,非狂叫着到处乱跑不可。 第836章 看那些艇员看着自己的眼睛已经不怀好意了,影只形孤的小泉寿夫偷眼打望四周,想要找一个能给自己解围的贵人,可上尉艇长好象被摔成了白痴,直愣愣看着虚空什么也不说,至于陪着自己乘坐潜艇的少校联络参谋,他好象耳朵出了问题,皱着眉头斜着头,不停用小拇指掏着耳朵。至于其他人,那些人额头上分明写着“我是恶人”四个大字,想要当魔术师,把小泉寿夫这个大活人塞进鱼雷发射管,上演水下飞人(真要飞出去,自然活不了),他们不把自己吃了就好,又怎么可能帮助自己? 绝望了的小泉寿夫一咬牙…… “马鹿野郎!都是我惹出来的祸,作为一名武士,我的刀呢?刀在哪里?”小泉寿夫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驾驶室里到处乱窜,嘴里还念念有词:“刀在哪里?我要剖腹谢罪!” 指挥室里自然不会允许有刀子这种危险的冷兵器存在,不然紧急下潜、上浮时,发生意外如何是好?小泉寿夫转了几圈也没找到适合日本武士切腹自杀的武士刀,不光武士刀没有,连水果刀、手术刀、指甲刀、剃须刀也没有,就着暗红的灯光,小泉寿夫拣起地上一块破碎的玻璃,大家以为他要用玻璃来完成日本武士在犯下错误后,最神圣的壮举了,可小泉寿夫拿着玻璃,仔细打量半天,又在腹部比划了两下,也许觉得玻璃实在不是太佳替代品,随手将它弃之一旁。 驾驶室里艇员好象看戏剧一样冷眼旁观了半天,等了半天也没欣赏到切腹自杀的好戏,不由有些不耐烦……“欣哥,没看到人家找不到合适工具吗?你找厨师问他借把菜刀来。这玩意用来割肚皮还是满快的。”赵子英冷言说道。 小泉寿夫瞪大了眼睛:“菜刀?……不不不,我们大日本帝国武士剖腹谢罪是一项神圣举动,要有相配的仪式、刀具,怎么能让肮脏的菜刀玷污武士谢罪仪式?不能用菜刀,绝对不能用!” “那么问军医借一把手术刀来。” “手术刀也不行,太小……只有合适的武士刀才成。” 艇员们气急而笑,潜艇里面怎么可能有武士刀?别说潜艇,就是中国国内也没几把武士刀啊!中国的那些武士刀都在博物馆里,难道为了小泉寿夫剖腹谢罪,还要专程到国内博物馆去借武士刀不成?这个观察员摆明了不肯去死!艇员们开始不过说说而已,并没真想将小泉寿夫塞进鱼雷发射管里,现在气急败坏的艇员真得要让这个该死的日本人表演一出深海飞人的好戏了。 “各位,算了,再怎么说小泉也是我们客人,为了一衣带水的两国,渊源流长的友好关系,大家还是想办法如何摆脱现在困境吧。”王林斌看到驾驶室里气氛越来越诡异,演戏演过头的小泉寿夫激起了众怒,分明是在自己找死,想想现在还没完全绝望,要是把小泉寿夫观察员当鱼雷发射出去,潜艇又能平安回港,自己如何跟上级解释小泉寿夫之死?王林斌比谁都恨小泉寿夫,(没有他,王林斌不会登上潜艇,不登上潜艇,也不会陷入现在这种极为危险的境地里)可他要考虑大局,虽然痛恨,也不能不在小泉寿夫就要被愤怒的水兵发射出去之前,帮他解围——如果潜艇真的要发生不幸,王林斌会第一个将小泉寿夫塞进鱼雷发射管去。——王林斌转向上尉艇长,尽可能放缓了语气,平和地问道:“艇长,敌人军舰没有被您的机动所迷惑,不知现在上尉还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除了祈求菩萨保佑,还有什么好办法?”艇长没好气地说道。 “您是艇长,声纳也不是第一次遭遇——英国人已经代替我们吃了不少苦头,我想,科学院那些老人应该告诉上尉他们想出的各种应对办法罢?” “那些老头?他们只是告诉我们如何分辨敌人声纳发出声音,首长您也听到了,就是刚才那种乒乒声。”上尉艇长好象黔驴计穷了,黑着脸回了句。王林斌原本以为上尉一直在潜艇服役,再怎么说,他总应该比自己了解的东西多一点,想出的主意多一些,那知道这个上尉也没办法?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好象漂亮的肥皂泡,在心里破灭了,王林斌打量两下小泉寿夫,正在犹豫是否自己现在就把这个日本观察员送进鱼雷发射管,上尉艇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潜望镜围壳,兴奋地说道:“有办法了,那些科学家还真告诉了一个躲避法子!” 说完上尉高声下达命令:“赵子英,升到五十英尺,五十英尺!” “五十英尺!是,艇长!” 王林斌脸色铁青,马上发表不同意见:“老天!那里正在挨深水炸弹,怎么能自己往虎口撞?” 王林斌军衔虽高(和潜艇里面官兵比起来),他却只是乘客,不是指挥官,驾驶室里众人都听艇长的,没人听他王林斌的意见。艇长现在光顾着激动了,也没理“首长”对自己的质疑。 轰隆一声,潜艇摇晃的比任何时候都猛烈,分明是一颗深水炸弹就在距离潜艇不远处爆炸了。 “升上去……右满舵!” 潜艇穿过深水炸弹爆炸后形成的湍流,猛地来了个急转弯,潜艇里的艇员被猛烈的颠簸,搞得跌跌撞撞,而急转弯得潜艇把湍流搞得更加汹涌澎湃,潜艇内能很清晰地听到外面各种各样的杂音。 “保持水平航行,从军舰下面开过去!” “天哪,我们会被深水炸弹炸沉的……” 上尉艇长狠狠瞪了王林斌一眼,王林斌马上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乖乖闭上了嘴巴。 “乒——乒——乒——乒!”、“喀——哒——隆——喀——哒——隆——”、“咝……轰!” 声纳声,军舰螺旋桨转动声,深水炸弹投入海里爆炸声,那些声音越来越近,深水炸弹爆炸后的冲击波不停地摇晃着潜艇,相向而行的潜艇与军舰距离在急速靠拢中。“卡嗒……”头顶传来滚珠轴承崩落声。一切都很寂静,声纳声消失了,喀哒隆声也听不见了,远处深水炸弹爆炸声好象是从银河传来的,抓牢了扶手的艇员们仰着头,静静听着头顶上响声,连小泉寿夫也不再闹了,没多久,轰地一声,又一颗深水炸弹在距离箭鱼号极近的水里爆炸了。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二章国泰民安(一)[目录引索] -------------------------------------------------------------------------------- “喀——哒——隆——喀——哒——隆——喀——哒——隆——喀——哒——隆!” 列车沿着赣江朝南缓慢行驶。浔广线属于中国建设最早的一条铁路,距今已经有四十来年历史,可悠久的历史并不等于浔广线是中国最好的铁路干线,和其他几条铁路干线相比,这条铁路线实在太陈旧了,陈旧的在一九一六年的今天,坐在火车上,仿佛又回到了一八七零年。速度要比兔子跑步快一点,车厢还摇来晃去,让人回想起儿时的摇篮。 路况和列车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列车上的服务却是绝对到位的! “香烟、白开水、大碗茶、啤酒嘞……花生米、米花糖、芙蓉糕、北京烤鸭有得买……列车时刻表、报纸、杂志、扑克牌!” “大姐,有什么报纸?” “《江西日报》、《南昌晚报》、《广州晨报》、《法制时报》、《人民军队向前进报》……《江西日报》上载官员讲话;《南昌晚报》专登政治漫画;《广州晨报》内有明星花边新闻;《人民军队向前进报》专门报导飞机、军舰、战车、大炮,有武器设备构造,有军队组织、战争艺术,是您当名合格军人必看报纸;《法制时报》内有凶杀、抢劫、强奸、婚外情。案件离奇,情节曲折,是您休闲旅游、修身养性最佳报纸。” “哦,给我来份法制时报。” “给您……五角。” “五角钱?!这……这、这……大姐您不会搞错了吧?我们终点书局出版的《地下读物点评集》也不过三角八分,人家作者白斯文还是著名作者呢!就您这两张十六开报纸怎么就要卖五角钱!?……这……这什么时候的报纸?十四年二月?两年前的报纸你也拿出来卖?” “你是什么人?” “咳咳……”坐在位置上的,给人一眼看过去就是不良中年人的那位咳嗽两声,坐直了身子,摆出正人君子状,很有风度说道:“本人就是终点书局特约作者,人称:白斯文。想必大姐您听过终点书局掌柜名字吧?钝刀呢!那可是全国数得着的大人物,知名人士啊!” …… “没听过。” 白斯文看着列车服务员的眼神……就好象看着一只井底之蛙。 “我写的《地下读物点评集》您看过吗?作者白斯文,终点书局出版的。三角八分钱一本。” 列车服务员还没说话,对面坐着的一位戴了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的一位学生先接了口:“《地下读物点评集》?里面是不是有《点评<龙骑士传说>》、《拍案惊奇——以艺术的眼光欣赏<江湖如此多娇>》、《头悬梁,锥刺股——五年地下读物之我见》?” 白斯文激动的两眼放光:“对对对!你看过?” “这本书我自然看过,不光是我,我们同学很多都看过……不过这本书不是终点书局出版的,是一个叫什么中术书局出版的,作者也不是白斯文,而是叫黄鼠狼。人家黄鼠狼可是琉球著名作者,写过很多带点色彩小说,你怎么说《地下读物点评集》是你写的?” 第837章 白斯文一副痛心疾首状:“自然是我写的,怎么可能是黄鼠狼?人家黄鼠狼专门写地下读物的,他又怎么可能自己点评自己?那些该死的私印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我辛辛苦苦写的东西盗了过去,还把名字改成了黄鼠狼,这不是误导读者吗?真真罪该万死!” 《地下读物点评集》自然是正人君子白斯文写的。 新喻县知名万事通阿越:“哎呀呀,《我和一只蛤蟆同房共枕记》怎么是黄鼠狼写的呢?人家黄鼠狼可比一只蛤蟆名气大多了,这分明是咱们县里评论家白斯文那厮写的嘛!据说白斯文去年到浦西参加什么笔会,跟一只蛤蟆凑到一起去了……我怎么知道?懿春院里小翠跟我说的!” 懿春院是白斯文老家最大、最有名的地下“娱乐”场,在里面娱乐的都是有钱的男人(老少俊丑都没关系,只要你有钱),至于有那些娱乐项目……主要是提供三陪到全陪服务,哪三陪,什么全陪,这个就不用说了,反正大家都明白。至于小翠,那是懿春院里最红的全陪小姐,找她的客人特别多,为了表明自己有身份,有地位,还有钱,去找她的人都喜欢在她面前多说几句,于是小翠知道的东西比国家安全局还多,还要详细。 有多嘴者信誓旦旦如此一说,白斯文大名自然又多了一人知道。 有了名气,自然就有人注意到他,何况“正人君子”白斯文还真借助自己名头参加了什么“终点七十作者浦西行”“玄枪五十名家珠江游”这种混吃混喝的场面,大家见面一拱手:“啊,您是白兄?久仰久仰!” “您的牌子……猪老哥啊!您的书俺可是看了有三十遍了,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哪……” 一转身,嫩猪问终点书局掌柜:“钝刀,这个姓白的家伙写了什么书?” 同样的,背过脸后,白斯文低声询问书局帐房光明右脚:“右脚,怎么还有给自己起名叫猪的作者?丫的作品是什么名字?” …… 不管怎么说,白斯文也算是一名在文学圈有了自己地位的文人。现在说起事情来,虽然没有特意,却还是给人一种面对权威,望而生畏的感觉。 可惜,列车服务员没什么文化,她无法理解一个文学家对社会有多么大的贡献,对未来会有多大的影响。 “我管你是白斯文还是黑斯文,给钱!五角钱一分也不能少!”肥胖的列车服务员有着足够大的肺活量,大嗓门在整个车厢里回荡着,一些正在迷糊的乘客,耳边好象炸了一个闷雷,一下子全惊醒了,茫然环顾四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给列车服务员如此指着鼻子吆喝,白斯文脸上面子自然挂不住了。再怎么说他也是知名人士,怎么能遭受如此奇耻大辱?白斯文恨恨将报纸丢给了服务员,涨红了脸,扯着嗓子用他能达到的最大分贝吼:“这么贵的报纸鬼才看!我不要了,钱你一分钱也别想拿!” 列车服务员冷笑三声:“你已经看了,还想白看不成?给钱!五角钱一分也不能少!” “我没看!” “看了!全列车人都能做证!要是没看,报纸又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刚给我,我还来不及看就还给你,这也要收钱?” “我们列车上规矩是商品出手概不退换!只要报纸交到你手里,管你看没看,你就要付钱!” “报纸能算商品吗?我们读书人都知道报纸是精神食粮,不是商品!” “在我这儿,报纸也是商品!” “这……这是强盗逻辑!我要投诉!要投诉!” “请便,我们是国营铁路公司,要投诉你尽管去好了。给不给钱?不给?好!……来人啊!这里有人拿了东西不付钱!” 十多名列车乘警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列车服务员身边。 “刘三姐,哪个混球买了东西不付钱?” “我给,我给!”白斯文在铁路警察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苦着脸将钱包掏了出来。县官不如现管,他今天只能自认倒霉了。 “哼,想跟我斗?美的你!”列车服务员一把抢过五角钱,报纸也没给白斯文(也许照她理解,这是白斯文送给她的),趾高气扬推着小车朝前走:“香烟、白开水、大碗茶、啤酒嘞……花生米、米花糖、芙蓉糕、北京烤鸭有得买……列车时刻表、报纸、杂志、扑克牌!” 这个车厢没有一个人再询问价格。有了前车之鉴,加之肥胖的列车服务员怎么看怎么跟西施邻居有得一拼,并非男人婚外恋、一夜情的理想对象,只有白痴才会在看了白斯文狼狈状后,还会问她购买东西。 “这什么世道?小小一个列车服务员也这么嚣张!” “唉,这是国营铁路公司,忍一忍吧,胳膊肘能跟大腿拧?” “国营又怎么了?国营不照样要遵守国家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怎么能国营的就与众不同,逍遥法外?!” “书生之见,书生之见。”一个看起来很有些阅历的白发老人摇着头叹息,教训道:“你这想法太天真,这世间哪有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过是一纸空文,嘴皮子上说说,蒙蒙愚人而已。你想啊,什么是国营公司?还不是国家的,那些员工捧了铁饭碗,一个个不是太子就是公主,他们脾气要能好,那才有鬼了。” “这么恶劣服务……以后不坐国营火车了!” 老人嘿嘿一笑:“说不坐就不坐了?火车还是满快的,你要乘辆大车,从南昌到广州要多少时间?不过忍上一天罢了,没必要跟他们斤斤计较。” 年轻人火气大,可想想坐辆马车,翻山越岭到广州去,路上耽搁时间还真耽搁不起,也只得骂骂咧咧嘴里小声嘀咕两句,拿起茶杯要去打开水。走到车厢尾,年轻人很快又回来了,手里的茶杯是空的:“有没有搞错?!列车上怎么连开水也没有!” “国营铁路公司嘛……开水也是他们商品,不能白喝的。”老人习以为常说道。 …… “这位小兄弟,您这是上哪儿去?” 徐永晋端坐在座位上,出神地看着外面红土绿树低矮的民居,对面有人跟他说话,徐永晋将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对面坐着的那位白发苍苍老人正含笑看着他。徐永晋欠了欠身,恭敬说道:“韶州,老丈您呢?” “巧了,我也是去韶州。多年不见老友写信过来,这次去拜访拜访……小兄弟是从美索不达米亚那里下来的吧?” 徐永晋疑惑地看着老人,老人是在赣州上的火车,当时自己不过冲他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告诉老人自己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不过是穿了一身军装——火车上穿军装的军人海了去了——这如何能看出自己上过前线?“老丈您怎么知道?” 老人宽厚的一笑:“训练场上的军人跟战场上下来的军人,有着截然不同气质,一个是花拳秀腿,看着威风辚辚,走路虎虎生风,那不过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至于战场上下来的,哪怕随意坐着,他的眼睛也能告诉我这是一名合格军人——严酷的战争,让军人随时随地保留着高度警惕,看看你的手,恐怕稍微有点动静,就要挥拳过去吧?” 徐永晋尴尬地笑笑,将拳头从狭窄的台子上放了下去,老人看出自己经历过战火洗礼,再看看身上穿着的陆军制服,自然会猜出自己是从美索不达米亚那里回来的。 “看不出,老人家还有这么一手。” “那是自然,打过仗跟没打过仗的军人,那是完全不同的,同样说话,大家都将嗓子扯到最高,可打过仗的,说起来又急又促,简短有力,没有打过仗的,声音大是大了,却显得空洞无力,那是他们没有体会过枪口下滋味啊。” “看样子老人家您也曾经当过兵?……是民族解放战争吧?”看着老者年龄,徐永晋猜测道。 老人怅然叹息一声,捋着胡须声音好象很遥远:“四十有八了……四十八年前我也曾经是名军人。”老人扫了眼车窗外,痴痴说道:“我曾经在这片热土作过战,当年这里不光有清兵、团练,还有地方宗族势力。与明里的敌人比起来,那些地方宗族势力更让我们头疼,拿起刀枪,他们是最凶悍的士兵,放下武器拿起锄头,他们又是农民,为了让最广大劳苦大众能得到解放,不铲除地方宗族势力又怎么可以?牺牲很大啊……” 徐永晋肃然起敬,他没想到在这趟回部队的列车上,自己对面会坐了一位参加过民族解放战争的老战士!解放战争到现在已经四十八年了,当年的百万大军,能活到今天的,为数可不多了。美索不达米亚战场上,曾经的远征军总司令,高明辉上将也是参加过民族解放战争的老人,只是高上将勇气还是有的,就是太固执,指挥也太僵化了一点,多年的上层生活,早已将他战争嗅觉减弱到最低水平,曾经的虎将变成了今天看着姑娘流口水的痴呆老头。 老头虽然痴呆,听到有仗可打,还是热血沸腾要上战场。虽然对高上将的指挥,不管是下面军官,还是基层士兵,个个怨声载道,但是对早已过了古稀之年的高上将,在国家需要时,勇于站出来,义无返顾奔赴海外沙场,就这一点,大家还是极为佩服的。 对面坐着的老人家也许职务没有高上将高,可看起来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很明显,和老人同坐的两名年轻人,一看就是身手了得之人,眼睛真的好象利剑一般,警惕地扫射着周围乘客,徐永晋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不知死亡为何物的胆大之人了,可跟他们眼睛对上,徐永晋还是下意识将目光躲避到一旁。 第838章 他们便衣腰部鼓起来一块,照徐永晋猜测,里面应该藏了两把手枪,徐永晋相信,只要他们两感受到一点危险,百分之百会掏出手枪开火的。乘坐火车也能带枪,从这点看,这个老人肯定有着显赫的地位。就算没有高上将那么高的地位,再怎么说,他以前也当过将军,不然身边不会有这样两名警卫。 额头爬满皱纹,脸上有了老年斑的老人,总是慈祥地微笑着。但从老人眼里,徐永晋却看到了饱经沧桑的老人对现在生活的满意,看到了血与火,看到了一名老战士对刀光剑影的渴望,除此以外,还有别的一些看不透,摸不着的东西。是什么呢?徐永晋猜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了解的世故实在少的可怜,很多东西只能朦胧有个影响,却无法给它下一个很准确的定义。 “老人家,你们当年为什么打仗?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不光是军人,还会死很多百姓。在美索不达米亚,土耳其人杀害了不少心向我们的当地百姓,而我们虽然没有杀当地友好百姓,可对那些死心塌地要给土耳其人当走狗的,却也杀了不少。我的老师说过,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他们都有生存的权利,美索不达米亚毕竟是国外,死些人那都是外国人,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哪怕整个美索不达米亚人都灭绝了,那也没关系。可老人家您当年作战却在国内,虽然各种文章、小说报刊里都没提到当年死了多少老百姓,就我个人在美索不达米亚的经验,当年百姓死亡人数应该不在少数。” “一个亿。四亿多中国人在十七年战乱后,只剩下三亿。”老人伸出一根手指,很肯定说道。 “是啊,当年如果不打,中国岂不是不会死这么多人。对人的一生,老人家是如何看的?” 这些天周老师的话一直回荡在徐永晋心里,让他如梗在喉,很是不舒服。虽然离开学校有几年了,但老师的权威性却是无法动摇的,徐永晋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老师的话,还是相信自己与社会绝大多数人的观点。今天自己对面坐着一位参加了解放战争的老战士(就是将军,那也是解放战争的战士),徐永晋想要好好跟这位老人家探讨一下战争本质了。 坐在老人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看着徐永晋的眼神分明含有了敌意,并且有了一丝蔑视。在他们眼里,徐永晋好象成了一名千方百计寻找理由逃避作战的懦夫。徐永晋不看这两个年轻人,只是盯着老人,想要听听老人是如何回答的。 “是啊,当年要是不打仗,咱们中国自然不会因为战乱,死了四分之一人口。”老人捋着胡须不再微笑,脸上表情很是严肃:“可是,人总有一死,活上一百岁,够长寿了吧?可百岁过后,就能永生?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颂词搞的不错,可谁又真能活到万岁?几十年,一百年后,还是要归于尘土,没有人能逃避生老病死自然法则。就像现在列车上所有人,百年后,谁还能活着?” “人的一生是极为短暂的,不管是智者、愚人都在探询生命意义,道教宣称人最善者莫若常欲乐生,他们追求长生不老之数,可最后却吃了他们自己炼得金丹呜呼哀哉。佛教四谛中认为人生包含苦、集、灭、道,三法印中说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般寂静。其核心思想就是一个苦字。佛教认为人的本质是痛苦的,苦伴随并且主宰了人生。基督教宣称人死后要升天——当然,要是坏事做尽,又没有给教会捐献财物,你就不能升天,而是要下地狱了。只要把钱捐献给教会,再坏的人也能升天堂,真是有福你来享,有难我来当。如此也可见基督教虚伪之处——至于伊斯兰教,他们认为人们都要经历今世和后世,今世是暂时的,后世才是生命永恒的归宿。当然,这些观点都是唯心的,作为一名唯物者,就我认为,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当你闭上眼时,一切都离你远去,物质毁灭,精神何以依托?……” 从道教到佛教,再从基督教到伊斯兰教,从唯心论到唯物论,再穿插两段有关原始宗教的生死观。徐永晋听得云里雾里,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总之,给他的感觉是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探讨生死意义的智者,可他现在想问的是如何看待战争中人的生死,好象这位智者谈论的观点,跟自己询问的问题相差太远,八秆子也打不着。 看着满脸茫然的徐永晋,陪在老人身边的两个年轻警卫偷笑起来。他们早已领教过老人答非所问的本事了。不管你问什么问题,老人都会给你大讲一通哲学观,也不管你爱不爱听,总之,只要老人一开口,想要他停下来,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对面的年轻军人算是尝到甜头了。不过能聆听老人教诲,如果那位年轻军人知道正在跟自己谈话的是谁,相信他会激动的忘乎所以,哪怕让他从火车上跳下去,他也决无二话马上就跳。 老人越说越容光焕发,讲的十分开心,滔滔不绝,从原始人的图腾,讲到宗教起源,从形而上学说到唯物主义,从朴素唯物主义讲到科学唯物主义……浪费了不少口水后,老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听众现在魂不守舍,自己好象在对牛弹琴,这才想起来,年轻军人问的是有关如何对待战争中平民生死问题,而不是大而化之的哲学上生死观。 “有些事情后人很难评价是非。没有战争,不会死人,这话对吗?也对也不对,当时内有满请高层腐朽不堪,视汉人如奴隶,下有地方政权横征暴敛,草菅人命,外有西洋各强国狼子野心,欲我中华成其殖民地,如当时不起来反抗,今日之印度,既是我等之中国。小兄弟去美索不达米亚时应该经过印度,当地百姓生活如何,我想用不着我说,你自己也看到了。不光如此,还有更悲惨的非洲,寄人篱下滋味不好受啊!没有前人牺牲,能有今日百姓安居乐业,国势强横?清朝他可能自己修改国策,走上我们今天道路吗?不可能,你想想,你要是有了一百万家产,不管是自己赚的,还是祖上继承过来的,你的家里佣人却说这些钱他们也有份,要你把钱捐助出来,大家二一添作五,平分了,你是否愿意?作为既得利益者,清朝统治者那是宁可把家产全部败光,也不允许以前的下人跟自己一起分享属于他的权力。” 这样比喻,自然很粗浅,也很容易理解,徐永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一个没有饭吃的穷人,不反抗饿是死,反抗了,有可能有饭吃活下去,也有可能因为反抗被人砍了脑壳,两条道路,他会选择哪一条?自然是选择第二条。《吴起兵法》治兵第三中说过: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大家抱了必死之心,齐心协力,这才死里求生。换得现在这美好生活。” “美好生活吗?”徐永晋将目光投向车厢连接处:“刚才那个列车服务员,老人家您看到了吧?小小的一名服务员,就因为她在国营的铁路公司,气焰嚣张,强买强卖。这也算美好生活?” “年轻人,你是因为生在不受民族、阶级压迫下的社会,你才会因为一个小小服务员的嚣张,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的。当然,我不是说列车服务员就该如此强横霸道,我敢打赌,这名服务员在铁路公司工作算是干到头了,这趟旅程下来,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列车上。”老人微微笑了下,移了下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可是要跟以前清朝政府管制下的社会比起来,这点小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强横是强横,毕竟没有让刚才那位白兄掉脑袋,或者将他关进大牢,体会一下专政机关的威力。” 徐永晋嘴一撇,争辩道:“要是没有掏钱,我看他刚才就尝到专政机关无坚不摧的铁拳了。” 坐在老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看不过徐永晋嘴脸,猛地站了起来,手放在腰间,横眉怒目喝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话吗?” 徐永晋一愣,他倒真不知道正在跟自己谈话的是谁,以前不知道,现在给这个年轻人如此一说,他就是知道也不管不顾了,见识过土耳其人、德国人的刺刀,体验过炮弹、子弹追着自己跑的徐永晋,自然不会为一两句威胁,吓软了手脚。徐永晋冷笑着站了起来,好象斗公鸡一样瞪着刚才说话的年轻人:“怎么?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想打架不成?来啊,看看谁怕谁!” “坐下,坐下!……像什么样子?出来前我不跟你们交代过,不得四处挑衅吗?这才刚出来就忘了?!”老人很是威严看着身边的年轻人。老人一发话,年轻人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不得不乖乖坐了下来,鼓着腮帮子瞪着徐永晋,好象在说“要不是老人拦着,这次非让你尝到铁拳滋味不可!”——他的拳头真的能让徐永晋彻底趴到医院病床上去,只要看看比冰还寒冷的眼神,就知道这是一个武林高手。 “对不起,年轻人,我没把手下管教好,让你受委屈了,老夫在此向您赔礼道歉。” 老人这么一说,徐永晋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坐了下来,红着脸道:“对不起老人家,我也是太冲动,倒让您老人家受惊吓了。” 瞪着徐永晋的年轻人冷哼两声:“哼哼,真要惊吓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老人一瞪身边年轻人:“你还说?再开口你给我马上回去,我不需要你保护了!” 见器宇不凡的年轻人,给老人一训,马上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徐永晋对老人的身份起了好奇心。很明显,这两个年轻人跟老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从长相上就能分辨出来——可他们却如此听老人家的话,而且老人说话时,很有一顾气势,给徐永晋的感觉,就好象是天生领导大众之人,比高上将还要有气势,这样的人,在解放战争中虽然很多,可不少人都已经过世了,不多的几位现在又身居高位,出外有专列、专机,怎么可能和普通人一起挤火车? 第839章 徐永晋旁敲侧击想要了解老人是谁,可老人好象很不愿意谈论自己,在徐永晋刚露出询问意思时,他总是笑着以各种各样话题,如“外面风光很美啊!”、“列车这么肮脏,怎么也不打扫一下?”、“今年气候真反常,冷的有些太离谱了,几十年都没如此过啊”……轻轻巧巧就将徐永晋的询问引到其他地方去。 “年轻人,你没有在满清统治下生活过,你也无法想象当时作为一名中国人,要遭受多么大压迫,当然,现在某些人滥用人民所赋予他们的权力,这是一个很严重问题。但这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还上升不到敌我矛盾,在政府各部门协调下,这样的矛盾是完全可以化解的。如将国营铁路公司私有化,这条铁路上,搞两家到三家公司,让他们互相竞争,你看看同样事情是否会发生?现在国营,那是因为铁路投资成本毕竟太大,那些钱都是政府投资的,等成本回收后,这条铁路会完全私有化的。” 徐永晋和老人的谈话,吸引了周围座位上的旅客,有人开口问道:“都快五十年了,这条铁路还没收回成本啊?我知道私营的京沪线不过投入运营五年,成本就收回了。” 老人脸上露出了极为尴尬的表情,只是尴尬表情一闪就过。“是啊,国营的公司体制僵化,效率低下这是一个问题,不过也要看到,这些公司养了多少人?要是让他们都回家,地方多了那么多失业者,对地方政府压力可是很大的。” “为了养这些饭桶,就该着我们乘客倒霉了?要是都不坐这样的国营铁路公司列车,没钱赚,你看他们喝西北风去!” “就是!要是这条线上有一家私营的,或者还有其他铁路可供选择,这家国营公司职员只能统统失业!让他们失业去好了,这么蛮横不讲理,饿死了也活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经常走这条线的旅客很多,现在说起来让国营铁路公司关门,这些旅客一个个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稳定压倒一切啊,旅客朋友们。”老人苦口婆心替国营铁路公司辩解:“大家想想,要是自己公司突然破产了,自己回家待业,那是什么滋味?铁路公司拥有员工数千人,这么多人,里面难免有好有坏,也不能为了一粒老鼠屎,将整个粮仓都一把火烧了吧?我们要看到,大多数人还是好的,这不过是九根手指头跟一根手指头之间的关系,也许完善一下监管机制,国营铁路公司还是大有一番作为的。” “嘿,老头!你说谁是老鼠屎?竟敢污蔑我们国营职工,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吧?……起来!跟我们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不知什么时候,几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粗眉三角眼的列车乘警出现在徐永晋他们这里,一脸不耐烦地斜着眼看着老人。一些凑到徐永晋他们这边的乘客,在列车乘警出现时,已经悄悄溜走。跟列车乘警斗,那属于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刚才列车服务员与白斯文发生争执,列车乘警很明显地偏袒服务员时,徐永晋没有出头。当时他以为白斯文内心龌龊,看什么不好,非要看黄色的地下读物不可(徐永晋也知道所谓法制时报,根本是非法出版物,里面刊登的东西全是些垃圾和黄色内容),这属于黑吃黑,作为人民卫士,他才懒得去替白斯文解围呢!现在这些列车乘警又找到自己对面老人头上,见老人那两个保镖一样的手下,双臂环抱,微闭着眼好象不想理这事情,徐永晋觉得老人之所以让列车乘警找上门来,这全是因为自己提问引起,徐永晋蹭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算跟列车乘警好好“讲道理”,要是讲不通,那就只有动手打架了,大不了告到部队去,关自己几天禁闭,最好上军事法庭判几年,这样还躲过再次上战场的可能。 徐永晋还没开口,老人摆了摆手阻止他说话,微笑着站了起来:“小兄弟,不要冲动。他们是冲我来的,还是我去跟他们头好好交流交流好了。” 俩个年轻人见老人站起来要跟着那些列车乘警走,不由得站起来道:“首长……” “没关系,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一个看起来一脸猥琐,连他自己父母都不喜欢看的乘警,很是嚣张插着腰,指着俩人骂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只要把这个造谣生事,蛊惑人心的家伙带走问话,你们跟着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是同党?!带走带走,全部带走!” 咔嚓一声,在人们眼睛还没看清楚时,刚才说话的那名乘警已经脸色煞白倒退几步,捂着手腕大声哀号起来,看样子他的手腕骨折了。 几个乘警一愣,知道是面前俩人做了手脚,仗着人多势众,刚想扑上去,将“犯罪分子”当场擒获,却硬生生收住脚步,伸在半空中的手继续伸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那么停在半空中——在他们面前,俩个年轻人每人拿了两把大开机头的连发手枪,冷眼瞪着他们,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几人脑袋。 “把狗爪子收起来!别怪我兄弟没警告过,谁要敢碰一下首长,这个混蛋就是你们下场!” 有枪,还说老头是“首长”,这年头,被称呼为“领导”的人不少,铁路公司总经理就是一个领导,可能被称呼为首长的,那一定有军方背景。谁出门在外,跟了俩个带了手枪的当警卫?那不是一般背景,而是背景很深了,要说后台,这样的人只有给别人当后台,自己已经不需要什么后台。惹到首长还没什么,县官不如现管,大不了收拾了首长自己逃之夭夭,可人家首长身边还有四只枪,看样子是一言不合就要打,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想想自己招惹上这样的人,那些在吊斗小民面前横眉怒目的列车乘警一下子全矮了三分,头上冷汗直冒,别说“狗爪子”了,连“猪蹄子”也缩了回去。 一个看起来稍微顺眼些的乘警,倒退两步,又是鞠躬,又是作揖,陪着笑脸干笑两声:“呵呵,不知首长微服私访。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首长宰相肚里好撑船,这次就原谅我们几个多有冒犯,别往心里去。首长大人大量,不会跟我们几个小人有什么计较。小人现在就走,决不耽搁首长休息。” 说着这些乘警带了那个被折了手腕的家伙,就要开溜。 “站住。”老人声音虽然不大,那几个乘警却仿佛被雷击中了,立在原地,苦着脸转头回来,一副虚心聆听首长教诲的样子。 “不是命令我跟着你们走吗?我看我们现在就能走了。” “不不不,我们怎敢命令您老人家?只是说个笑话……啊,口误口误,刚才不是跟您老人家说,而是这个小子!”乘警一转头,看到了坐在座椅上,冷眼旁观的徐永晋。几个乘警都看到徐永晋刚才要强出头,首长不好惹,难道小兵还惹不起?在首长面前卑微的嘴脸立刻转变成了在徐永晋面前的趾高气扬,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小子,别东张西望,说的就是你!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啼笑皆非的徐永晋看着那些欺软怕硬的乘警将矛头转向了自己,冷哼一声就想站起来揍人,回到国内这么多日子了,没听到枪炮声让徐永晋总觉得不适应,手脚都有些发痒,现在这几个家伙既然送上门来,岂能不借机好好活动下手脚? 徐永晋还没站起来,老人手往下压了压。虽然不知道老人到底是谁,可他以前肯定是高级将领,作为军人,服从上级命令那是天职,徐永晋只能满脸不快看着几个乘警。 老人带了两个警卫员朝外走,嘴里还念叨着:“找别人干嘛?这位年轻人也是我的手下,有什么事情该我来担待。走吧,带我去见你们领导,快点,就不要磨磨蹭蹭了。” 同样的话刚才几个乘警已经说过,这次轮到老人说这些话,车厢里的乘客想笑,却又不敢笑,自己是小民,可无法像军人一样,跟乘警对抗,只能低头憋着,憋得十分辛苦。几个乘警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带这位首长去见领导,要是追究一下责任,领导是官还没什么关系,自己这几个没什么后台的岂不是要倒霉?可不带吗?俩个站起来体型魁梧的猛男现在正拎着大张机头的手枪瞪着自己,不听他们俩首长的话,搞不好手枪里的花生米就要赠送给自己品尝了。 有机灵的急速转动两下眼珠,马上找到了借口:“首长,我们领导在南昌,首长要见领导,还是到了南昌后再去找他如何?现在首长先休息,请放心,我们一定保证带首长去见领导。” “我去见你们列车长。怎么,不会列车长也在南昌吧?快走,前面带路,别想动什么歪脑筋,别看我人老了,我这俩个手下可是一人能打百来个小伙,对付你们?哼哼……” 老人一个年轻手下用枪柄作势要打人,几个乘警连忙让开:“快走!” 老人走时友好地跟徐永晋握手告别:“年轻人,见到你很高兴,我们这就分手吧。” “再见。”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二章国泰民安(二)[目录引索] -------------------------------------------------------------------------------- 目送老人和他那俩个手下,押解着一群乘警,消失在车厢门口,徐永晋缓缓坐了下来。 “这人是谁?这么牛,连乘警都害怕。” “没看到那俩个警卫有枪吗?乘警要是不听话,他们就要开枪了!” 第840章 “那个老人是个大官吧?出外还带了俩个警卫。” “难说啊,我们那里小小一个县长,出门都有专车,要是远一点坐飞机,近一点坐火车也是前呼后拥一大群人,气派的不得了!哪有只带俩个警卫出门的?” “不会是上面派下来体察民情的钦差大臣吧?” “难说啊,不过这年头,上面有人下来,就算在隐秘,下面不也早就得知消息了?怎么可能那么巧,什么人不好得罪,硬是把钦差大臣给得罪了?” “会不会是江洋大盗……” 说话的人刚开口,脑袋上立刻挨了一板砖。“你猪头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走江湖卖把势的……还要不要脑袋了?这又不是俄罗斯,哪来的江洋大盗!”有人不客气的呵斥道。 车厢里乘客们唧唧喳喳猜疑起来,开头还算比较合理,想到是军队首长出门办事,后来猜测的就越来越离谱,到最后,居然有人猜测是广东军区司令员父亲去看儿子,有人说广东军区司令员的父亲在解放战争时就牺牲了,可这人愣说阵亡的是后父,司令员真正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就是刚才大家看到这位…… 对这些千奇百怪说法,徐永晋只是姑妄听之,决不相信的。从老人身上,他看出这是一名驰骋疆场的老兵了,这种人身上具有的气质与众不同,作为一名见过血的军人,老人身上气质,徐永晋在战场上那些军人身上多次看到。和普通士兵不同之处,在于老人身上流露出的作为一名指挥官,那种说不出的自信。徐永晋相信,老人不光是将领,而且还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高级将领。问题是:这样的高级将领人数不多,真要出门,纵然他们本人虚怀若谷,不在乎那些花架子,可各部门又怎么放心让他们到处乱走?万一出了问题,在哪里出问题,哪里官员就算倒了大霉,这可是属于严厉禁止的。像今天这样情况,真要是高级将领出来暗访,跟随的便衣将坐满好几节车厢,先不说那些乘警怎么可能没得到通知,就算没得到通知,想要摸摸老虎屁股,手还没摸上去,车厢里也应该有无数的便衣蜂拥而起将几个小乘警扑在地上,首长安全最为重要嘛!可今天只有老人俩个警卫动了手,这实在太奇怪了。 是谁呢?徐永晋冥思苦索半天,他总觉得这个老人自己在哪里见过,应该很熟悉的,但现在却想不出来,这让徐永晋苦恼的想要发疯大叫。 “最新战报,请注意!最新战报……” 列车上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一个声音尖得足以镇碎玻璃的女声在喇叭传出。正在争辩的乘客听到,纷纷不再说话,抬头望向喇叭。 雄壮的军乐曲响起,当音乐声结束时,那个尖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拉塔基亚消息,近日,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某分舰队在章司令员指挥下,在远征军总部领导下,在三军总参谋长英明决策下,在全国人民鼓舞下,胸怀伟大祖国,情系家乡百姓……” 八股文式的开端让车厢里乘客昏昏欲睡,这样的开场白自从中国参战后,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只要将“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某分舰队在章司令员指挥下”替换成“中国远征军xxx部队在x司令员指挥下”就可以了,开头听的还觉得写这东西的人很有创意,听多了,大家都觉得这简直是一种折磨,可不这么说又不行,不这么说,把远征军总部放在什么地方?军队总指挥的功劳又放在何处?还有离开了人民,军队又怎能打胜仗?不这么说,分明是想要将大家立下的功劳统统排斥掉,属于要树立个人崇拜对象,这可是严加禁止的,于是这段开场白只能让它一直存在下去。 还好,在念了五分钟开场白,将白发苍苍的老人到乳臭未干的婴儿,从富可敌国的资本家,到大街上要饭的乞丐,所有人都恭维到了,战报也终于接触到实际内容:“……怀着对侵略成性敌人的满腔怒火,将无数炮弹倾泻到地中海最重要的港口——萨洛尼卡军港,将军港破坏的一百年也无法修复,彻底粉碎了敌人狂妄宣称的萨洛尼卡军港坚不可摧的神话!在战斗中,我忠勇将士还击沉奥匈帝国战列舰一艘(那艘鱼雷艇上与艇共亡的艇长在哭泣,他不知道自己被中国人封为战列舰舰长,要是知道,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叛逃到中国),最新式潜艇十艘,击落敌机八十架,击伤二十架!取得了对同盟国作战中,最伟大的海战胜利!他们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祖国的一片赤诚忠心……”喇叭里念稿子的女人又开始唠唠叨叨了,不过这次是述说作战将士如何英勇,中间还穿插几句据说是参战将士的慷慨称词,大致意思不过是他们听到敌人的残暴如何义愤填膺,看到敌人后如何热血沸腾,在战斗中如何舍生忘死——连305毫米炮弹落在自己身边一毫米处,他们也一脚将炮弹踢飞,继续投入战斗,有个烧锅炉的牛人甚至在船舱里用手枪击落了一架正在进行水平轰炸的轰炸机,只一枪,没多费一颗子弹……反正国内那些百姓不明白水平轰炸的轰炸机能飞多高,也不明白手枪射程有多远,吹牛不上税,尽管吹就是了。 车厢里响起一片欢呼声,倒不是广播员声音如何动听——那声音足以让正常人找块砖头朝自己脑袋上砸了——而是海军的胜利让大家欢欣鼓舞,击沉了一艘战列舰呢!谁都知道战列舰是主宰海洋的王者,击沉一艘战列舰,远比毁灭一座基地、消灭十艘最新式潜艇、击落百架飞机,更让国人感到高兴了。喇叭里还在响着,里面传出声嘶力竭的尖喊:“……强大的中国军队再次用铁一般的事实验证了我们军队是有战斗力的,是百战百胜的雄师劲旅,是能够以自己的力量,保证祖国人民安居乐业、捍卫国家主权、维护世界和平的可靠武装。萨洛尼卡的胜利,是中国的胜利,是中华民族的胜利,是世界上所有爱好和平的人类的胜利!让我们高举和平、民主、自由的伟大旗帜,为彻底铲除一切邪恶国家继续奋斗!” 旅客们在听了战果后,只知道欢呼,也没什么人继续留意广播员后面又说了什么,反正每次战报出来后,后面都要来上这么一段,固定的格式,固定的词语,大家都能倒着背了,听和不听不一样?可惜这是在列车上,要是在城里,现在各行各业按照固定程序,应该停工停课,扛面红旗汇聚到市政厅(或者议会大楼)前的广场,用示威游行来表达自己对敌人的蔑视,对人民子弟兵的爱戴,顺便还能给自己放放假,休息休息。要知道,不管是上班,还是上课,那可都是很辛苦的。有机会跑出来逍遥一把,这可真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了,而且广场上有那么多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多好! 受条件限制,快乐的旅客们无法去广场,他们只能在各节车厢里面涌来涌去,朝人多的地方挤,好去跟大家汇报自己有多么高兴,就好象在制作沙丁鱼罐头。列车上群众眼睛没有照到的小偷,更是感激前方将士取得胜利,他们现在很方便就能超额完成任务指标了。 “同盟国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国家的同盟,萨洛尼卡之战是正义对邪恶的胜利,打败同盟国,未来的世界才可能彻底和平,再也不会有战争,大家共同生活在安全的世界上。” “是啊,该死的德国佬在欧洲烧杀抢掠,要是给他们打到我们家门口来,倒霉的就要是我们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德国佬打过来之前,先把这个祸根给铲除了。” “我不管跟谁打,只要有战争就成,管他是德国佬,还是英国佬,或者法国佬、罗刹鬼,管他娘敌人是谁,只要好好干他一家伙就是。反正胜利肯定属于我们,世界也将属于我们!想想看,整个世界都在我们中国人手里,受我们支配,这才是堂堂天朝上国,中央之国风范嘛!” 车厢里,旅客各自就萨洛尼卡之战发表着自己看法。有为世界和平高兴的,有为自己家园不会受到侵略高兴的,还有的更简单,干脆为有仗可打感到高兴,几十年来,只要中国参加的战争,没有哪一次是亏本的买卖,不是夺回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前属于中国的领土,就是获得战争赔偿无数,顺便还扶植起一个独立的、民主的、自由的国家——这样的国家当然要拥护给他们带来独立的中国,要受人滴水之恩,甘当涌泉相报,不然岂不显得忘恩负义?真要如此,他们自己良心过意的去,百姓也会起来将这些政客赶下台的。 著名文人白斯文点评起来头头是道:“我们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勤劳、最诚挚、最有教养的民族。德国代表野蛮,土耳其代表愚昧,奥匈帝国代表落后,意大利代表无能,俄罗斯代表反动,英国代表自私,法国代表堕落,只有中国才代表进步、自由、民主,伟大的中华文明必将照耀全球!战争后的世界除了中华文化,将不会再有其他文化了!中国文明复兴和传输,引导着世界道德的新生。到那时候,真正的和平才会降临人间,中国和全人类就可以重新迈步前进,勇往直前,走向真理和正义!大家说,对不对?……伟大的中华文明万岁!!!” 白斯文用不亚于喇叭里传出女人尖厉的嗓子,高举右臂,猛挥拳头。有人带头喊口号,所有爱国旅客马上跟进,如同春雷过后山中破土而出的竹笋,车厢里无数的拳头伸向了天空,虽然大家很想把口号喊整齐了,可大家来自不同城市,事先又没演练过,听起来口号此起彼伏,如同山谷回声,煞是热闹,却少了整齐划一给人无穷的力量感,这不能不让旅客们感到很不过瘾。 第841章 “毕竟是文化人,说话也说的这么漂亮。”徐永晋在心底灰溜溜想着。 可以看出来,这节车厢里,军人是有那么几位的,可除了刚才走了的老人家,其他那几个军人,怎么看怎么像衣服架子,徒然穿了一身军装,却一点经历战火的迹象也没有,也就是说,只有他徐永晋才参加过战斗,明白战争是什么东西。 现在亲身体验了战争的徐永晋还没说话,那些整天为找女子、下馆子、捞票子、修房子、抢位子忙碌的人们,却在这里高谈阔论着战争,徐永晋觉得这世界再滑稽没有了。尤其是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营养过剩的公子哥,这种人平常家里就是杀只鸡,他也是决不会动手的,徐永晋怀疑这人看到鲜血就会昏迷过去,可他却在高谈只要战争,不管对手,没了敌手,中国也要创造一个敌手出来,按照他的逻辑想下去,地球上如果只剩下中国人存在,那么中国就要向天上一切神仙(或者地下的牛鬼蛇神)宣战了。徐永晋苦笑着摇了摇头,懒得搭理这些不知战争为何物的聪明人。 徐永晋虽然不想卷入,车厢里的人们却不想将他放过。 “这位兄弟,听刚才您跟那位首长谈话,您在美索不达米亚打过仗是吧?兄弟您说说吧。” “是啊是啊,你也说说嘛!”徐永晋周围围上来不少人,大家七嘴八舌要徐永晋说些话——当然是说一些他们喜欢听的东西。 看着那么多人殷切的面孔,徐永晋只知道僵硬地冲着所有人笑着,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说中国军队是百战百胜,从不会失败的无敌雄师吗?这话徐永晋说不出口。要知道,十师可是中国军队里主力中的主力,可就是十师,不让所谓的欧洲病夫土耳其人敲掉一个整旅?徐永晋所在团可以说是全军战斗力最强的,可这个最强的主力团,也没有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还好几次差点让国内所有人瞧不起的土耳其人包了饺子。跟旅客们说战场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任何军队都可能取得战斗胜利,中国军人也不是胜利之神永远保护的,从不知失败为何物,这些人肯定不愿意听,搞不好还会认为他徐永晋是意志薄弱者,专门散布反动思想。 跟旅客们说战报里水分多的可以淹死人,那些战果不过是记者脑子里想象中的果实,哪怕今天宣布歼灭同盟国所有战列舰,只要记者愿意,他们明天照样可以继续歼灭同盟国更多战列舰,反正他们脑子里可以创造出地球上不存在的主力军舰——如同美索不达米亚战争中一样,战报要是真的,巴格达战役还没结束前,土耳其人早已经让远征军灭了种,可就这样,远征军还在巴格达近郊“歼灭了五十万土耳其精锐部队”!——记者的笔就是魔术师手中的魔术棍,想变什么东西出来,就能变出什么东西。 这种较真显然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些旅客没一个到过真正的前线,他们是无法理解前线真实情况的,他们对战争的了解,不过是从虚假的战报中了解。如这次萨洛尼卡海战,有了前线经验的徐永晋相信远征军海军也就对萨洛尼卡海港放了几炮,击毁一艘驱逐舰(或者巡洋舰,还是轻型的)、击沉一到两艘潜艇,再击落十来架飞机,最多不会超过二十架。可除了徐永晋,车厢里其他乘客却认为远征军真的取得了那么大战果,他们是不会相信前线的记者写出来东西根本是假的,是用来骗国内那些很有爱国热忱的中国人的。 “兄弟,你看到过土耳其人吗?有没有打死过敌人啊?” “土耳其人?……不光土耳其人,我还跟德国佬战斗过呢!”徐永晋突然放开了,既然大家想听好的,自己就按照他们想象东西编些战斗故事出来好了:“我曾经在一次战斗中,五分钟内用六十发子弹,消灭了一公里外一百二十个土耳其人!” 车厢里掌声一片,五分钟打死一百二十个土耳其人,而且还打死了一公里外的敌人,这可是神枪手了……掌声中搀杂了某人惊叫:“这不可能!?就算是百发百中神枪手,六十发子弹每发都打在土耳其人要害处,最多也只能打死六十个啊,怎么会消灭一百二十个?” 徐永晋没好气白了给自己挑刺人一眼:“子弹从土耳其人前额射入,后脑出来,又击中了后面的土耳其人,一枪两个,有什么希奇的?告诉你,我有一发子弹给走在前面土耳其人脑袋钻了个洞后,又钻进战车,打死了里面一个土军少将!不过这一枪后土耳其人就撤退了,他们要是不撤,我还能在多消灭几个呢!” “哦……”车厢里一片赞叹声,从来只听过有一箭双雕的成语,乘客们哪知道自己在现实社会里见到了六十枪打倒一百二十个敌人的神枪手? 徐永晋一本正经:“不光是土耳其人,我曾经深入敌人后方一千里,跟在那里的奥匈军队交过手,一人俘虏了一百门大炮,五百奥匈军人!结果俘虏太多,走了三天三夜才把这些俘虏跟缴获的大炮带回自己阵地。” “英雄啊!”不少人伸出大拇指赞叹道。 “还有呢!有三架意大利飞机,老是在我们头顶转悠,嗡嗡嗡的,十分烦人,结果惹火了老子,老子丢了颗手榴弹上去,轰地一声,三架意大利飞机就好象燃烧的火鸡从天空掉了下来!” “哇!”更多人张大了嘴惊叹起来。 “我们在巴格达前线还跟德国精锐部队碰面,我一个人就面对一个连的德国佬,子弹打完了,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上去,跟那些德国佬拼刺刀,接连挑了三十六个德国鬼子!” “这不可能!”一个年龄大些的站出来反驳:“德国佬都是属兔子的,战报上说那些德国鬼子还没跟我军短兵相接,就让猛烈炮火消灭了,活着的也四散乱逃,他们怎么可能跟你拼刺刀?” “谁说没拼过刺刀?我就差点让鬼子刺刀给挑了!”徐永晋心里嘀咕着,可这不能说,这些人死认战报的理,他们相信两个凡是:凡是战报说的都是真的,凡是敌人都是胆小鬼。他们怎么知道前线真实情况?徐永晋不客气回答道:“这位老伯,战报上说的自然是真的,可战场那么大,记者采访的只是主要战场,次要战场还是有德国鬼子偶尔渗透进来,你怎么就认为不会拼刺刀呢?话又说回来了,战场上我们打死不少敌人,可远征军自己也有很大损失,牺牲了不少兄弟。你认为那些牺牲的战士都是怎么死的?东西吃多了撑死的,还是睡觉蹬被子着凉病死?” 那人一时语塞,战报上面只有被消灭的敌人数目,从来没有刊登过远征军损失了多少兵力,每次战斗都是“英勇的远征军将士不费吹灰之力消灭多少多少敌人”,至于损失,既然不费吹灰之力,自然也小的可以忽略了。 徐永晋忘记了应该继续吹牛,相反,吹牛却吹出一肚子苦水,一想到自己在美索不达米亚遭的罪,徐永晋也顾不得与战报保持一致,诉起苦来:“同盟国不象战报上描绘那么好对付,他们有优良武器,也有战斗意志,尤其是德国佬,可以说,这些德国佬是天生的军人,跟他们作战,对远征军来说,困难相当大,我们身在异国他乡,弹药补给不畅,需要增援,可从国内装上船,运到法奥半岛,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再加上从船上卸下来,拉到前线去,怎么着也要过去十来天,战斗很多时候以分钟在计算,这么长时间,足以让一次可能取得胜利的战役,以失败宣布告终。食物很多要就地征集,当地吃的东西一般人很难适应。简单说吧,这里有多少人喜欢吃羊肉?偶尔一次算是改善伙食,要是顿顿清水炖羊肉,又有几个人受得了?” 徐永晋说的事情超乎大家理解范畴,大家以为既然中国军队是无敌的,那么不管是在国内打仗,还是在其他地方,或者外星球,用不着考虑兵员、补给问题,反正百战百胜。徐永晋说的这些话,自然是大家所不愿意听的。有人疑惑地问道:“不会吧?战报不是说前面一切都很顺利吗?前线还没想到需要什么,这里已经运送过去,怎么可能出现您说的局面?” “就是,有羊肉吃不错嘛,羊肉里面可是富有营养,想当年,我们有野菜是就不错了,还想吃肉?!现在的年轻人啊……”老者虽然照顾徐永晋面子,没有把话说完,可谁都明白他后面的意思肯定是说像徐永晋这样的士兵太娇生惯养了。 “土耳其那样的敌人,有什么强的嘛,他们再有战斗意志,也不过是给我们增加歼敌数字,根本用不着派正规军,只要给我支枪,我一个可以对付他们一百个!就这还用得着派什么增援?” “是啊,要知道,我们可是过去解放被奴役的阿拉伯人,所有阿拉伯人都支持我们,想要什么东西,只要问他们要就是了,这跟呼吸一样简单。” “这些人真以为敌人都是些蚂蚁,可以让他们随便捏死?他们怎么没想到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何况敌人根本不是蚂蚁,而是一群狼!战报啊!该死的战报害人不浅啊!”徐永晋看着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旅客,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 战争远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至于“被奴役的阿拉伯人”,欢迎远征军到来的自然有,如侯赛因王子率领的阿拉伯联军,他们就欢迎远征军的到来,至于其他人…… 土耳其人在美索不达米亚奴役当地人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有反抗的,但更多人对土耳其人的奴役已经习以为常,大多数当地人是用冷眼来欢迎他们的“解放者”,有些自以为自己是土耳其人的,甚至认为土耳其人也信奉伊斯兰教,而远征军却属于异教徒,就本质而言,远征军的到来,跟几个世纪前欧洲发起的十字军东征没什么两样,于是这些宗教狂热分子用在远征军背后放冷枪来欢迎解放者的到来。 第842章 库尔纳刚解放时,土耳其人逃之夭夭,一切都很平静。城镇中不多的商店因为多了一群外来的有钱者,显得生意兴隆。温文尔雅的远征军将士在那里买吃的,买当地有纪念意义的土特产,买什么都付钱,在理发店和普通顾客一起排队等着理发,还帮当地人打水、清扫大街。可是第二天清晨,情况完全变了,一个远征军战士早上出去逛街时,腿上中了一枪——是当地宗教狂热分子干的。当远征军要求百姓交出凶手,让罪犯接受惩罚时,当地的百姓却包庇了凶手。 这事还没完,到了中午点名时,部队少了三个战士,根据战士们私下里交谈,这三个战士都是很遵守部队和当地纪律,他们和蔼可亲,乐于助人,干了好事从来都不留名字,属于品德高尚的绅士,违法犯罪事情跟他们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但他们却在这里失踪了!于是城里城外所有部队都出动,满世界寻找失踪的战士。 库尔纳毕竟是个小城市,三个小时后,失踪的战士就被找到,他们眼睛被挖了,舌头被割了,好象三条死狗一样被丢在城外垃圾堆上面,人早已死去。这只是开始,两天内,驻在库尔纳的部队失踪了七人,无一例外的,当部队找到他们时,他们都已经成了死人,而且遭遇了残酷的虐杀。土耳其军队已经远遁,这自然不是他们干的,凶手只可能是库尔纳当地人,而且是受到当地居民庇护的罪犯。 对普通居民,具有优良传统的中国军队自然是要爱民如子的,但对明显怀有敌意,并且暗中进行敌对活动的那些百姓,中国军队也会毫不犹豫,用严冬一样寒冷的手段去对付。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万古不灭真理。为了将敌对远征军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用雷霆行动,最严酷的方式扑灭它,这是远征军的唯一选择。 先后发生战士失踪遭遇、冷枪事件后,库尔纳的当地驻军宪兵队立刻抓了七十名当地居民,把他们作为人质,要求库尔纳百姓交出凶手,不然十名人质就要替一名远征军战士偿命。要知道,在远征军上层看来,虽然大家都是人,远征军战士的生命,总比以前一直是奴隶的当地人来得更金贵一些。 这事最后的结局是七十个当地居民给七名战士陪葬,当然,为了节省宝贵的弹药,他们被吊死在库尔纳最繁华的街头——以土耳其人密探、庇护者的名义被处决。 可是处决了七十名居民(实际上大家都明白,这是在泄愤,所作所为等于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并没有恐吓住地下反抗组织,还是有士兵在单独外出时遭遇不幸,于是更多的居民作为人质被关押,甚至处决。普通居民起不了震撼作用,就将当地宗教人士当人质,强迫当地居民将凶手交出来,不然不管他是老人还是小孩,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管他是奴隶还是高高在上的当地著名人物,绞刑架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库尔纳、巴士拉、纳西里亚、阿马拉、纳贾夫、卡尔巴拉……远征军占领的美索不达米亚,同样的事情一再发生,同样的报复手段接连上演。 对远征军的报复行为,国内是肯定不会报导的,国内只会报导远征军将士帮当地人扫马路,给当地小孩造学校。英国报纸虽然有报导,不过大家都是盟友,英国人为了埃及,又不得不有求于中国,在报导中轻描淡写的说上一些,并且一再说明这是由于邪恶的同盟国搞破坏,才引来报复,这种报复虽然激烈了点,但还是可以理解的,也是不违反国际法。可以想象,同样的事情,在同盟国报纸上肯定有不同的看法,只是除了少数人,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同盟国报纸,上面说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美索不达米亚随处可见的土耳其人散布宣传纸片上,却将远征军描写成了邪恶的魔鬼,人间的撒旦,形同野兽的残暴军队,远征军所作所为是人类文明的倒退。 不过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的行为,放在整个战争史来看,同盟国(尤其是德国)实在没有指责的道理。普鲁士战略家克劳塞维茨曾经说过:战争的目的既然是解除敌人的武装,“我们就必须置敌人于继续打下去要比投降更难以忍受的境地”。克劳塞维茨把恐怖规定为缩短战争的正当手段。他的整个战争理论的基础是必须快打、猛打和决战。不让平民百姓感受到战争影响是不行的,一定要使他们感到战争压力,并且要以最严厉的措施,迫使他们强迫他们的领导人媾和。德国和它的前身普鲁士忠实地贯彻了克劳塞维茨的理论,在普法战争中,当法国人在色当之战以后奋起抵抗的时候,当时的普鲁士人就以法国人进行“自由射手”战的罪名,杀害俘虏和百姓的残酷行为报复法国人。 如果说四十多年前战争太遥远,那么这次战争爆发后,德国军队的所作所为实在没有辜负祖先对他们的期待。战争刚刚开始,占领了列日的德军就发布公告:因昂当小镇的居民以极其“阴险”的方式袭击德国军队,昂当镇被焚毁和屠杀了二百二十一人。不光在昂当,德国攻占的比利时乡镇,只要有一人反抗,迎接乡镇的只有屠杀和焚毁,昂当、塞耶、塔明、那慕尔、维塞……无数的村庄城镇,都发生了大屠杀,在法国、俄罗斯也是如此,先抓人质,只要有反抗,就杀人质,至于理由,德国人的逻辑很简单:一是认为任何反抗德国都是非法的;一是认为他们的反抗是由“上面”组织起来的,是由政府或是市长、神父以及其他可列为“上面”的人物组织起来的。把这两个方面归结到一起,也就必然得出一个结论:德国人的报复行为,不论程度如何,都是正当的,合法的。责任必须由那些煽动居民起来反抗德国人的人承担。德国将军鲁登道夫说游击战是“可憎的”。他自称自己是“带着骑士的、人道的战争观念”上阵的,可是自由射手(游击队员)的做法“使我本人的幻想痛遭破灭”。既然如此,对反抗德国军队的百姓行为,当然要严厉镇压了。而这次,面对中国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进行的,与德国同样的行为,他们却认为这是非法的,是反人类的。 不过这也难怪,战争中,双方总是说自己是正义的,对方是非正义的。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会贴上正义标签,至于对方,当然全部都是反人类的罪犯了。当德国人将座落在列日到布鲁塞尔的公路上的卢万彻底毁灭,图书馆、古老的大学毁于熊熊大火中,在英国,一些社论宣称,这是“匈奴人的进军”,是“对文明的背叛”。《纪事日报》说,火烧图书馆意味着不仅是对平民的战争,“而且是对子孙万代”的战争。英国人忘记了,他们是如何对待非洲文明和印度文明的,当然,他们也不记得中国的圆明园是被谁一把火烧掉了。虽然火烧圆明园距离现在不过短短五十来年,当年参与过这场浩劫的英法士兵,一些寿命比较长的,现在正大声疾呼德国人在卢万的行为是对子孙万代的战争。 而作为深受战争之苦的中国,在避免了战火燃烧到国内之后,将西方文明“恩赐”给中国的民主和人道,原封不动带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当然,因为糅合进东方文明,和粗鲁的西方杀戮比较起来,远征军算是干的极为文明了,至少徐永晋认为远征军宪兵队干的还算不错。 不管报纸报导如何,事实表明,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报复行为,要说有收效的话,能让远征军满意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至于反面效果,作为远征军一员,徐永晋当然不能说这种“完全正确”的惩罚会带来不良影响,但徐永晋也不得不承认,地下抵抗从来没有停止,而且在反异教徒口号下,抵抗还越来越激烈了。幸好,远征军在占领区扶植当地人成立了数不清的国家,一个教派一个国家,一个部落一个国家,很多精力旺盛的当地人为了他们的教义,投入到圣战中,飞机大炮是没有的,步枪、手枪、石头、瓦块却很好搞到。要不是为了谁能解释可兰经,大家争执并且打斗不休,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恐怕很难以好的结局收场。 徐永晋相信自己对战争了解的比谁都深刻,问题是:他所了解的如何跟这些不知战争可怕的人们讲述?跟他们说中国军队也在美索不达米亚搞屠杀吗?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中国人,家丑不可外扬,这让他如何说的出口? “这位老兄,您一个人能打死一百多个土耳其人?佩服佩服!我们部队现在就需要你这样人才了,怎么样,跟我去部队干如何?我在我们团还能说上几句话,我们可是铁血青年团,荣誉部队啊!所有将军、外国人都盯着呢!不过部队伤亡大了点,需要补充,既然您这么厉害,跟我走,我推荐你到我们连打仗去!放心,顿顿吃羊肉,很有营养,比几十年前生活好多了!还有无数的敌人等着你去消灭,相信用不了一天,你就能成为英雄接受大家欢呼了……” 徐永晋还没说完,戴了眼镜的胖子已经摇起了手:“不不不……我不是说不想上前线杀鬼子,看到了吗?”胖子指了指自己眼镜:“我是近视眼,太远的东西看不清楚。没法当兵啊。” “没关系,近视眼又怎么了?谁说近视眼就不能为国效劳了?” “看不清楚,怎么打枪嘛。”戴了眼镜的胖子朝后躲,可后面人围的很紧,他又太胖,挤不出去,脸上表情极为尴尬:“还有啊,我太胖了,这个……跑不动哇!” “没关系,我可以建议连长,送你到最前线去,距离尽到您的刺刀可以够着敌人鼻尖,再近视,这么近总还能看清楚吧? 第843章 而且距离近了,你也不用跑就能跟敌人交手,消灭足以让你成为英雄的敌人……喂,别跑啊!我们团真的需要新兵!跟我走好了!” “一个打一百个?吹牛也要看看对象!想当英雄?你个蠢货上了前线,要不变成烈士我跟你个蠢猪一个姓!”徐永晋看着那个眼镜胖子狼狈不堪躲了出去,心里冷笑起来。 徐永晋指了指自己军衔标志:“看到没有?我可是军士长,这次奉上级命令,到地方上征兵来了,各位爱国义士,既然大家这么期盼有仗可打,我们团真的需要人,你们谁要是愿意,跟我过去好了,当兵有钱赚,过段时间大家还能上战场过把英雄瘾……大伯,您年纪是大一些,不过当个伙头兵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相信顿顿清水炖羊肉一定是您的最爱,怎么样,跟我去部队吃香的喝辣的如何?……还有您,这些小兄弟,您不说在外面,当地人支持我们就跟呼吸一样容易吗?走!跟我到外面享受一番,自己不掏钱就能出国旅游,机会难得啊!” 徐永晋学着兵贩子的口吻,站起来吆喝。那些刚才还充满了爱国热忱的旅客们,现在好象逃瘟疫一般,纷纷避着徐永晋,一个个蹿回自己座位,头也不敢回,闭着眼睛装瞌睡。大家都明白,嘴皮子爱国是很容易的,真要付之行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好不容易到人世间走这么一趟,还没活够呢,就因为莽撞提前结束了旅程,这实在不是智者所为。 徐永晋冷笑两声:“刚才一个个不说的很热闹嘛,怎么给你们当万众瞩目英雄机会,却一个个避之惟恐不及了?告诉你们,战争决不是战报上讲述那样容易,那些胜利都是老子跟弟兄们钻枪林弹雨,用血和生命换来的!还不管敌人是谁,只要有仗可打就成,有能耐你先跟老子进军营操练两天!只要能在老子手下呆满两天不嚷嚷着回家,老子就认为你小子是个好汉!” 十五公里全副武装急行军,路上到处是铁丝网;吐着火舌逼迫你必须匍匐在地上的机关枪;要匍匐的路上满是屎尿、动物遗体,从早到晚二十小时操练,正常人只要看看心里就发毛了,何况自己还要亲身体验?徐永晋相信对这样的口头上好战分子,让他们亲身经历过野战部队训练是完全有必要的,在美索不达米亚,那些补充进来的狂热分子只训练一天就一个个嚷嚷着自己生病了,需要休息,他相信这节车厢里,能经受这样考验的,百里难得挑出一个来。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二章国泰民安(三)[目录引索] -------------------------------------------------------------------------------- 徐永晋认为没人能经历两天这种训练,还不发疯的。却有不知轻重者,很不服气问道:“这位兄弟,您的训练是什么样子的?我可以说,在这里的都是好汉,别说两天训练了,就算让大家在地狱里呆上两天,这里大多数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个!” “是吗?”徐永晋很是高兴:“这么大哥贵姓?” “免贵,兄弟姓白。” “哦,您就是著名作家白斯文?”徐永晋想起来了,说话的就是刚才连列车服务员也对付不了的所谓文人,不由撇了撇嘴。几个乘警就吓唬的连屁都不敢放的家伙,就算再给他两个胆,他也享受不起自己的特殊待遇。 “著名不著名,这不过是别人说的,当不得真。我只是一个文人,呵呵,普通文人而已。”白斯文很是谦虚,末了,还加上一句:“真的是在普通也没有的了。” 徐永晋看白斯文说话表情,哪有普通人的谦逊?脸上分明写的“我这不过是客气而已”。对“很谦虚”的白斯文白大作家,徐永晋一脸崇拜点了点头,当然不会吓唬他了,而是轻描淡写说道:“白大作家名气很大,这我是知道的,连地摊上色情书籍里的作者名,很多都用白大作家吸引人呢!您也就不用客气了。至于我的训练,很简单,厕所里的粪便知道不?让您在粪便堆里慢慢爬行,就是那种黄色的,或者黑褐色的,软软的,粘粘的东西,在粪堆里爬行,手上脚上脸上衣服上,都粘上这些东西,享受一下人屎猪尿的香味……” 徐永晋一形容,周围旅客们脸色都变了,一个个捂起了鼻子,纷纷跟徐永晋保持一定距离,好象他身上正散发着他所说的香味。大作家白斯文皱起了眉头:“你这不是侮辱人嘛!怎么能用……这种不洁东西?这是对一个正常人,人格的侮辱,是人性的背叛,小兄弟,你不觉得这是在践踏作为人的尊严吗?” 徐永晋冷笑道:“我倒很想维护作为人的尊严,只是战争是残酷的,难道天冷了,天热了就不打仗了?或者你在出恭的时候,敌人就非得挑起免战牌,等你解决完方便问题后,舒舒服服蹲在用金子堆砌的避弹坑里再交战不成?战争相当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活命,粪便又算得了什么?沙漠里,没有水的时候,自己的尿都要喝,你还嫌粘上粪便很脏不成?” 白斯文连连跺脚:“唉……唉,孺子不可教矣……人的尊严高于一切!不尊严,毋宁死!” “收起你的尊严吧,你那种所谓尊严会让战士们在战场上无谓送死!”徐永晋白了白斯文一言,想了下补充道:“当然,您要是为了尊严,愿意站着给敌人当靶子打,我们这些粗鲁的大兵不介意称呼您为烈士。” 白斯文受不了徐永晋的冷嘲热讽,一挥手转身就要走人,可身后都是看热闹的看客,还有不少女人,想挤出去没那么容易,他又是斯文人,怎么能学痞子,在人缝里钻? “敢于接受挑战的有没有?这么多人,连一点污秽东西都害怕,还有胆量对战争说三道四?”徐永晋感到很解气,面对这些不知战争如何危险,盲目要求将战争打大的百姓,徐永晋从骨子里感到厌倦。今天能借助这个机会好好痛骂一下某些人,这是很让人舒口气的。见没人答腔,徐永晋懒洋洋道:“实际上也没怎么可怕,不过是一些粪便而已嘛,当然,除了粪便,为了尽可能真实模拟战场,我还要架起机关枪,让机枪贴着地面四十五厘米处扫射,谁要到时候为了自由,伸个懒腰,那只能怪他命苦。忘了告诉大家,我们团训练场上每个月都要误伤几条人命,那些倒霉蛋都是极端爱好自由的人士。” “为了让大家体会锻炼身体好处,每天会让接受挑战的勇士背负五十公斤砖头,急行军十五公里,当然,中间机枪扫射、钻粪堆这种小游戏也要穿插进来,看大家一个个面色红润,身体强健,相信这一点考验对大家来说算不得什么。这样的训练我们可是天天进行,各位只要能接受两天训练,我就当你们是英雄,是好汉!” 有人不服气,小声嘀咕道:“我怎么知道的战争不是这样打的……” 徐永晋好象一只斗鸡,立刻望向说话的人:“你知道的战争?你知道什么是战争?不错,我说的训练,跟战场上真实情况是不一样的,恰恰相反,不是训练太苛刻了,而是真实的战争根本就没法模拟!训练时,机枪不过贴着地面上空四十多厘米扫射,战场上你能要求敌人机枪不扫到四十厘米以下?不光有机枪,还有大炮!无数的炮弹落在你周围,挨上一块破片,你就可以直接回娘胎了,刺刀,不光可以捅死敌人,敌人的刺刀照样可以捅死你!还有铁锹,一铁锹下来,脑袋就跟脖子分了家,这种滋味你们谁体会过了?谁又想象过了?无数的战友在身边一声不吭倒了下来,血就跟瀑布一样向外冒,眼里全是红色的。敌人尸体很难看,自己人尸体就好看了?脑袋剩下半个的,身子少了一截的,肠子跑到外面老远的,那些龇牙咧嘴惨相你们谁看到过?我的战友就曾经在我怀里牺牲,我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那血将我军衣完全渗透,你们谁又能体会到这些?!” 多少时间的积蓄,今天突然完全爆发出来,徐永晋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自己有什么说什么,好象机关枪扫射一样,噼噼啪啪将自己在战场上真实看到的场面,告诉了这些根本没体验过战争的人们。以前的战争规模都不大,时间也短促,加上以前对手还没交战,已经没了斗志,让中国军队很轻易就取得了胜利。人们很难想象,中国军人参加的战争,还有极为残酷一说,他们的固定思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扭转过来的。 回到国内,走到什么地方,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对战争的喜爱,人们欢呼着战争,热烈谈论着战争,什么地方又获得了解放,国内的企业主在那些地方能捞取多少好处,国内民众又能从里面获得多少收益——就如美索不达米亚,战争还没结束,石油公司已经开始跟那边筹建中的政府探讨“赞助”事宜了,条件当然是换取在当地探测、开采石油的权利。结果国内跟石油搭上点关系的,一个个收入暴涨。大家都希望在其他地方,这样的好事能一而再,再而三上演。 反战思想并非没有,如浔阳中学的周老师就反对战争,可她是不管什么样战争都反对,按照她的想法,哪怕清朝再统治中国,起来反抗也是不行的,因为反抗要死人。好战言论徐永晋很讨厌,这种绝对反战的言论,他同样不喜欢。今天面对这些想当然的旅客,给人挑上毛病了,徐永晋将自己想法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说出来,他也感到彻底的轻松了。 第844章 所有的旅客看着这个年轻军人瞠目结舌,他们无法想象军人所说的一切,别说人了,就算一只猪,掉了半边脑袋,看起来也是很唬人的,至于同胞倒在自己怀里,鲜血将衣服彻底渗透,这更是无法想象——鸡血溅到衣服上都要用肥皂好好洗洗,何况是人血?! 但他们无法辩驳,这个年轻的军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可以想象,他经历了多少战斗,战争对他而言是真实的,对他们这些旅客来说,战争不过是头脑里的幻想:军号声中,军官大手一挥“冲啊”,无数刀枪不入的中国军人挺直了腰杆,以大无畏的精神朝敌人冲去,将敌人成片的杀死,至于自己人,那是一个也不会死的。 今天,这个年轻军人却大声告诉他们,战争并非他们想象中那样,敌人不是窝囊废,自己人也会很脆弱地被打死,而且听起来死的人还不少……旅客们沉默了,一个个悄悄散开。 “想当英雄?只有战死沙场的才是英雄,活着的人都是那些死难者给你争取活的资格,有什么好逞英雄的?各位真要喜欢战争,你们就参军,到前线跟敌人拼刺刀去!光在家里面吆喝几声,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所有怒火完全发泄出去了,围在徐永晋面前的人群也走的差不多了。大家一个个逃避着徐永晋的眼神,好象徐永晋是一头作势欲扑的恶狼,招惹他的后果是将你连骨头带皮全生吞了。这种感觉可十分不好受,于是只有逃避。 面前没有人再围着徐永晋,当徐永晋眼睛注视到谁身上,那个人就急忙垂下眼帘,不敢跟徐永晋对视,没人跟他抬杠了,徐永晋又有些落寞,长吁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说的很好,谢谢您将我一直想说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徐永晋眉头一跳,偏侧过脸看着小声对自己说话的人。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人,或者说应该是一个小女孩。女孩穿了一身黑色长裙,乌黑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十分憔悴的面孔,谈不上多漂亮,但也不难看,要是找一个好一点的词来形容,应该说看起来女孩十分清秀,加上她的脸色,让人有种揽到怀里疼爱的感觉,除此以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我可以坐这里吗?”女孩怯怯问了句,手指着刚才老人坐过的位置。 “可以,老人回来前,这里是空的。” “谢谢。” 女孩谢过后,缓缓坐了下来。徐永晋这时候注意到,女孩看起来十分苗条,天冷,衣服穿的多,再加上从脸上看,女孩最多也就二八佳人,要说曲线如何动人,她现在还够不着标准,也许再过两年,这个女孩会很有女人味的。徐永晋在心底突然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对一个小女孩身材进行如此评价。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很害羞的,别说评价了,连多看女孩子一眼,那都是很过分的事情了。 过分的事情还没完呢!徐永晋眼睛突然瞪大了,他目瞪口呆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只见那女孩从随身携带的秀美的包里摸出一包香烟,居然抽出一根烟,点着后旁若无人抽了起来。 微合着眼,吐出一缕烟雾,女孩看到对面的徐永晋,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您要不要来一根?”说着,女孩又要从烟盒里摸香烟。 “谢谢,我不抽烟。”徐永晋马上接口回绝。他自然是抽烟的,但现在这种场合,徐永晋失去了抽烟的兴趣:“姑娘,女孩子家抽烟不好,香烟对肺损害很厉害的,何况您还这么小……” “是吗?我以前也不抽烟的,不过是最近才开始抽。”女孩淡淡说道,没抽两口,将香烟掐灭了,看那潇洒的姿势,徐永晋很难想象女孩是最近才开始抽烟的。 从女孩眼神里,徐永晋觉得好象蕴涵着说不出的惆怅,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可女孩子没说话,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要知道这可是很不礼貌的。 “我讨厌战争。” “看的出来。” “我的哥哥就战死在美索不达米亚。” “美索不达米亚?”徐永晋眼角一跳。 女孩又伸手想要掏烟,刚摸到烟盒,看了眼徐永晋,尴尬地笑笑,将手又缩了回去:“不好意思,以前我是不抽烟的,自从哥哥死了,想他的时候就找根香烟抽抽,久而久之戒不了啦。” 徐永晋体谅的点点头:“明白了,没关系,您要想抽,尽管抽好了……实际上我是抽烟的,当过兵,上过战场,跟敌人拼过刺刀的,没几个不是烟鬼。” “是吗?我哥哥以前在家不抽烟,可自从上了军校,成了军人后,他就开始抽烟了。” “我也是。”徐永晋摸出自己口袋里的香烟,大中华,当兵的生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终止,有钱自然应该享受好一点,没必要将钱留着到时候买棺材,这是徐永晋真实想法。和他抱了同样想法的,在部队里还有很多人。“来一根吧,不过作为淑女,抽烟总是不雅观的,以后尽量克制点,能不抽还是不抽为好。” “谢谢。” 擦燃的火柴,照亮了很小一块区域,俩人却觉得两颗心骤然靠近了。 “你哥哥在哪个部队?” “十师二十旅,阵亡通知书上说是去年九月份阵亡的。” 徐永晋手一抖,好一阵子才重新将自己嘴边香烟点燃。 “你也知道十师二十旅?我哥哥说他们部队是英雄部队,出了不少战斗英雄呢!” “我自然知道。高上将的起家部队嘛,谁不知道?”徐永晋苦涩的笑笑。 徐永晋自然知道二十旅,作为建军后最大的一次惨败,二十旅被牢牢的钉在了军史耻辱柱上,整个旅被敌人全歼,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发生过?国内的报纸自然避而不谈,仿佛二十旅从来都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可这事情毕竟还是发生了,国内不知道,在美索不达米亚的远征军中,二十旅的教训却是各级将领时刻用来提醒下级的。当然,为了避讳,大家不说二十旅被全歼,而是说二十旅遭受了“严重损失”,严重到什么程度?这就不能深问了。 徐永晋明白,既然阵亡通知书是在去年九月份才寄回女孩家的,他的哥哥肯定不是在战场上英勇作战牺牲,而是在被俘后,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被摧残致死。当时二十旅被俘人数可不少,最后能活着回到祖国怀抱的,只有几百人,其他的都死在了战俘营,女孩的哥哥就属于大多数不幸者中一员。作为中国军人,让敌人俘虏了,这是很丢面子的事情,幸好女孩哥哥死了,他要活着,回到国内会有无穷无尽的审查等候着他,也许发疯也说不定。 “大哥您是哪支部队的?” 看着女孩好奇的目光,徐永晋犹豫半天,低声道:“三十八团,十师十九旅三十八团。” “铁血青年团!?” “你也知道我们团?” “我知道,我们班里同学都知道!美索不达米亚之狼嘛,不少男同学都说以后参军就要到铁血青年团当兵呢!”小女孩看着徐永晋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徐永晋不能不怀疑,自己管铁血青年团叫成“铁血白痴团”是否有些过分,美索不达米亚之狼,在外号居然连国内一个小女孩也知道! 徐永晋稍稍挪了下屁股,挺了挺腰,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比较高大些。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迷惑地问道:“三十八团也是属于十师部队?” 徐永晋有些哭笑不得,中国军队各部队番号都很有序的,一般人从番号上就能推断出这支部队隶属于哪个上级部队,亏这个小姑娘哥哥还上过军校,看起来是个军官,她居然对部队如此不熟悉! “我们团隶属于十九旅,而十师下有两个旅,十九旅、二十旅,我跟你牺牲的哥哥都是在十师当兵的。” “你们铁血青年团不是很厉害吗?战报上说只要有美索不达米亚之狼在,不管是土耳其人,奥地利人,还是德意志人,他们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可是去年九月二十旅伤亡那么大,你们为什么不去救援?” 徐永晋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问道:“你怎么知道二十旅伤亡很大?” 女孩黯然道:“我们那里有不少人都在二十旅当兵,去年年底,大家几乎在同时接到了阵亡通知书,当时街上到处都是哭声,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连做法师的道人请都请不到。” 徐永晋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小姑娘关于二十旅的事情。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小姑娘,为了救二十旅,不光三十八团,连十九旅、外籍兵团第一、二师也差点葬送在库特——艾马赖战役中,付出了那么大代价,还是没有将二十旅解救出来,这对一名参与了解围战役的军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周围那么多人,很明显,库特——艾马赖战役属于战争盲点,没有一份战报会讲述这个大败仗,徐永晋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将真实情况告诉小姑娘,他也害怕小姑娘无法接受自己哥哥不是像个英勇的战士,牺牲在沙场,而是作为俘虏,屈辱的死去。 女孩等了一会儿,见徐永晋低着头没吭声,侧过脸看着外面倒退着的农田,有如梦吟般缓缓说着:“我爸死的早,在我印象中,哥哥是天底下最疼爱我的人,他比我大了八岁,从小哥哥就让着我,喜欢的玩具,只是一个眼神,话也不用说,他就会给我。其他男孩子欺负我,只要哥哥知道,他一定会去将欺负我的人打的头破血流,为此别人没少到我家告状,每告一次状,妈妈都会狠狠揍哥哥一顿,可是下次哥哥还会帮我出头。 第845章 我读书后,家里穷,哥哥高中毕业后,虽然成绩很好,可他却读不起名牌大学,只能上不光不收学费,还每个月按时发补贴的军校,从此我只见过哥哥几次面,每次从军校回来,哥哥都会带些小首饰或者吃的送给我。军校毕业后,哥哥被分配到十师二十旅担任见习排长,去部队前,哥哥回家探亲,他很高兴说十师有着悠久传统,属于主力中的主力,是王牌部队,能到十师去,以后升官就比别人快了一大截,一般人削尖了脑袋想进也进不去,没想到没有门路的哥哥居然能分配到十师去,当时他很开心,还喝了不少酒,喝得醉醺醺的,说着酒话,说是等他当名少校了,到时候就有足够的薪水好帮我置办嫁妆……” 小姑娘声音越来越低,徐永晋偷偷瞟了一眼,却见小姑娘眼中分明饱含着晶莹的泪珠。 “哥哥到十师没多少日子,战争就爆发了,哥哥的部队作为王牌军,是远征军第一批到达战场去的部队,妈妈每天都在家里烧香,保佑哥哥平安回来,我当时年纪还小,听同学们说战争是为了解救全世界被奴役的民族,中国军队是不可战胜的武装,不管面对任何敌人,只要中国军队一出去,他们马上会跟夏天的积雪一样,迅速融化。战争很快就会结束,那些作战的将士给国家赚来无数的荣耀,他们将骑着雪白的大马,在街上走过,接受人们欢呼。我是多么期盼哥哥在战场上能多杀敌人,作为一名英雄凯旋啊!每次哥哥给家里来信,我都会回信,鼓励哥哥多杀敌人,可是没多久,哥哥就不来信了,你知道哥哥为什么不来信吗?” 女孩回头看着徐永晋。徐永晋自然知道他哥哥为什么不来信,整个二十旅在克泰齐丰被土耳其的第三集团军、第六集团军、克雷斯指挥的同盟国混编军包围,最后弹尽粮绝,为了避免更大牺牲,向同盟国军队投降了。女孩的哥哥进了俘虏营,就算写信,土耳其人也愿意将信件交给中国,他的信也寄不回国内——军方邮件检查局是决不允许任何有损民心的信件回到国内的,为此连没写什么内容的徐永晋,都差点被军方邮件检查局作为危险人物名单一员,提交给宪兵队,让宪兵队把他请去喝茶聊天。小姑娘哥哥的信要是邮寄回国,“世界上最英勇顽强的中国军人,成了欧洲病夫俘虏”,想想这样的话吧,这可是军队上层无法承受的。 “等啊等,终于,等来了哥哥消息,可这不是不是我期待的消息,我不要哥哥战死,我只要哥哥平安回来!”小姑娘终于哭出声来了,呜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徐永晋从挎包里取出一块手帕,默默递给了女孩。抬起手想抽烟,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烟已经抽到尽头,连余烬烧到手指,他刚才也没发觉。再抽出一根烟,徐永晋点燃后,皱着眉头狠狠吸了一大口,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润了。 “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可他却牺牲在国外,连遗体也没留下来,我恨这场战争,要是没有战争,我哥哥也不会牺牲……” 徐永晋想安慰小姑娘,却不知应该怎么说。回想一下,如果自己战死在沙场,家中的父母、姐姐又会怎样?他们是否跟这个小姑娘一样,好象天塌下来了?答案让徐永晋感到很恐怖,父亲也许很坚强,母亲是一定无法承受这个打击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光想想,徐永晋都为母亲担心。 “你母亲呢?” “我妈受不了打击,前些日子过逝了……” 女孩一哭,徐永晋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半坐起身子,伸出手想拍拍女孩肩膀,又想起男女有别,伸出的手僵在半道上,看着周围人很是奇怪看着自己,好象自己把人家小姑娘欺负哭了,徐永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哭了一会儿,女孩止住哭声,拿起手帕擦了下眼泪,这才发觉手中的手帕是对面军人的,不好意思还给徐永晋:“对不起,把大哥您手帕弄脏了。” “没关系,这没什么。对您母亲的故去,我很抱歉。” “算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想挽回已经不可能了。” “那么以后你只能一个人生活了?” 女孩默然点了点头,抬起脸看着徐永晋:“我这次到部队领取我哥遗物,完后回家让我哥永远陪着妈妈。”说着女孩眼圈一红,徐永晋连忙将刚接过来手帕又递过去,女孩摇了摇手,深吸一口气:“你们十师不是主力中的主力,是王牌部队吗?三十八团威名更是家喻户晓,美索不达米亚之狼,不懂事的小孩都知道。二十旅伤亡那么大,你们又再干什么?为什么不帮忙?” “我们?我们三十八团也打的很艰苦……当时部队被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围困,部队伤亡很大,许多连队打的只剩下几个人,对不起,没有帮助二十旅,我感到很遗憾……”徐永晋支支吾吾替三十八团辩解着,可看着面前脸上还带了泪痕的小姑娘,所有的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徐永晋越说声音越低,鬓间蹦出了豆大的汗珠,好象女孩哥哥死全是因为他们三十八团支援不力,他就是没有将二十旅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罪犯,无力地说道:“对你哥哥的死,很抱歉,我们没有做出更大的努力,实在是抱歉。” 刚才徐永晋可以指着鼻子痛骂那些什么也没做,却高谈阔论的看客。如果说,战争是为了保护这些看客可以在安全的大后方,不用面对前线将士鲜血,大谈特谈什么共和国需要战争,要输出民主、自由、人权,帮那些殖民地百姓获得主权,徐永晋是会竭力反对这样的战争,哪怕敌人入侵中国,将这些看客全杀光了,他也不会动半点同情心。指责起那些看客,徐永晋大可理直气壮,哪怕言语不合,双方大打出手,徐永晋也不害怕——一群没见过血的看客,如何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的对手?可是,言辞尖锐的徐永晋面对柔弱的女孩,他却不会说话了,徐永晋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将所有一切老老实实告诉小姑娘?连死亡都不怕,却害怕女孩的眼泪,这实在有损他硬汉形象。 “你们铁血青年团不是天下无敌,是美索不达米亚之狼,任何敌人都不敢跟你们对阵吗?你们又怎么可能被欧洲病夫围困,无法帮助我哥哥他们部队?二十旅真的损失很惨啊!” 如果地上有条裂缝,徐永晋恨不得马上钻进去。挺直的腰板早已软了下来,再也挺不起来了。“什么铁血青年团?什么美索不达米亚之狼?假的,这些全他妈是假的!我们是铁血白痴团,是一群害怕看不到明天太阳升起的软蛋!”徐永晋在心底无言的呐喊着,可这话他却说不出口,就是说出来了,谁又会相信? “你们本来有机会帮助二十旅的是不是?大哥你说啊……说啊!明明有机会不让我哥他们白白死去,为什么不救他们?你们是全军的骄傲,是战无不胜的啊!” 徐永晋不敢看女孩子的脸,低下苦着的脸,大口大口抽着香烟,女孩的质疑一直在他耳边回荡,声音却遥远的仿佛从美索不达米亚传来,开始是一个女孩子在质疑,到后来,二十旅无数死难在战俘营的弟兄在冲着他咆哮,这让徐永晋整个人快要蜷曲成一团了,拿着香烟的手一直在颤抖,不知什么时候,两滴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眼泪是热的,透明的泪水沿着手背向下滑落,就好象徐永晋的心,正在朝无底的深渊落下去,继续落下去,没有止境,看不到终点。 “……大哥您哭了?”女孩连问几个问题,徐永晋一个也没有回答,正不耐烦着,却看到徐永晋正在默默落泪,女孩终于清醒过来,轻轻问了声。 徐永晋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道:“没有,大哥是男子汉,男子汉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 “可是……” “对不起,我有些事情要离开一下。”说着徐永晋拿起挎包,站起来朝外面走去。他实在无法再面对这个天真纯洁的小女孩了,他害怕自己在小姑娘面前会失态,会发疯! 徐永晋红着眼朝两节车厢交界处冲去,面对好象一头狮子的徐永晋,过道上的旅客纷纷避让,给他腾出一条通道——这个军人现在就好象一个火药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要是自己不识相,将火药桶点燃了,下场肯定好不了。小姑娘一愣神,徐永晋冲出几步远,小姑娘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来追了过去:“大哥,大哥您别走……我还想听大哥讲讲战场事情,我想听听我哥哥是怎么作战的呀……大哥你别走!哎呀……” 听到身后一声惊叫,徐永晋站住了,转过身见小姑娘追的太急,让过道上行李绊了下脚,现在正挣扎着从过道上爬起来,犹豫片刻,徐永晋走回去将小姑娘搀扶了起来,拉着她朝车厢交界处走去。 走到交界处,那里有几个农民正打了地铺,半靠在墙壁上休息,徐永晋拉了一个小姑娘过来,让休息着的农民很是迷茫。徐永晋眼睛一瞪,脸上肌肉抽动两下,半靠在墙壁上的几个农民浑身一激灵——他们还没见过跟野兽一样的人的眼睛呢!——纷纷爬了起来,手忙脚乱收拾好行李,一个个侧着身从徐永晋身边溜过。 等所有人都走开了,徐永晋将车厢两边门用力关上,阻止了两边人可以偷听这里说话,借助玻璃,他们当然可以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可是只要听不到,徐永晋就不用担心了。 徐永晋压低了声音:“听着,战报上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东西,明白吗? 第846章 战报是骗人的,阵亡通知书也是骗人的!” “骗人的?” “不错,全他妈是骗人的!……不过你哥哥牺牲的事情却是真的。” 女孩子不相信,迷茫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战报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说假的,就是假的!我他妈在前线出生入死,三十八团什么仗没打过?只要有仗打,上面那些狗娘养的,第一个就想到我们三十八团!”徐永晋烦躁地捶了车厢壁一拳,低哑着嗓子咆哮着。把小姑娘吓了一跳,面色苍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相信徐永晋说的话。 “二十旅?二十旅的伤亡哪是惨重可以形容的?分明是全军覆没!这样的战果,我们那些战报怎么可能报导?!为了救援二十旅,不光我们三十八团打残了,这个十九旅、外籍兵团第一师、第二师都打残了。为了将二十旅从敌人重兵围困中解救出来,远征军付出了伤亡两万多人代价,这么大的损失,建立两个旅部队还有余,可就是付出这么大牺牲,上级还是千方百计想要解救二十旅,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太迟了,等我们打进去,一切都来不及了……”徐永晋无比失落说道。 他当然不会把真实情况告诉小姑娘,作为一名战士战斗到死,说起来总比作为一名俘虏而死要好听的多。为了小姑娘心底里最后还能得到一点安慰,徐永晋不介意自己说点谎话,何况,这所谓的谎话,也是军方严厉禁止泄露的。 “战争不是过家家,土耳其军人也不是欧洲病夫,他们也是战士!不错,跟我们比起来,土耳其人伤亡是更惨重了点,可这不能说明我们就能轻易将他们击败,你要是看了战报,自己统计一下,到现在为止,战报上消灭的敌人数字合起来有多少?真要消灭那么多敌人,同盟国早就不存在了!可是,我们现在不过刚刚将土耳其打趴下而已。战报上永远不可能介绍我们打的败仗,也不会说为了胜利,我们付出了怎样的牺牲。无数怀着对生活美好憧憬的年轻人走进部队,没两个月,摆在他们家属面前的,却是冰冷的阵亡通知书。我的班里,到现在为止,一开始就在这个班的,不过只剩下了俩人,其他不是死了,就是重伤残疾了,后来补充的也牺牲了不少,这么大代价,战报上又怎么可能说?” “我哥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土耳其人包围?”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旅战斗伤亡太大,上级命令二十旅接替我们旅担任先锋,结果陷入敌人包围圈里。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部队去救援,到最后都没救出来。这次战斗是远征军奇耻大辱,不光战报上没有,部队还禁止任何人谈论这场战斗,一切就当他从来都没发生过,你就是询问军方,军方也会回答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战斗。” “连我哥哥是怎么战死的,也没有人会告诉我详细经过?” 徐永晋无言点了点头,女孩捂住脸失声痛哭,这样的答案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如果今天没有遇到徐永晋,她只能无望地追寻着真相,也许到死,她也找不到自己哥哥是为什么战死的。 “咣当”一声,“喀——哒——隆——喀——哒——隆”,火车变更了铁轨,进了一个车站。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三章空中霸王(一)[目录引索] -------------------------------------------------------------------------------- “乒——乒——”脉冲信号急促而又响亮地频频发声,深水炸弹隆隆爆炸,炸的天翻地覆,闹个没完没了,潜艇艇壳嘎吱响,好象下一秒钟就要不堪重压,向内挤暴了。司令塔里能移动的东西到处乱飞,人们东倒西歪,站着的摔倒下来,坐着的从座位上飞了出去。惊叫声与怒骂声混成了一团。日本观察员小泉寿夫海军少尉早没了刚登潜艇时豪情,拉着扶手弯着腰又吐又呕。 噶啦啦声响中,潜艇虽然在深水炸弹煮沸了的海水里不停的颠簸摇晃,还是从深水炸弹攻击区里冲了出来。灯光恢复了正常,指挥室里一片浩劫过后景象。 刚才的右满舵救了箭鱼号性命。深水炸弹猛烈的爆炸形成了一道声纳透不过的湍流屏障,而箭鱼号的右满舵将湍流捣得更是厉害,一个侧滑,穿过无数气泡,从敌人声纳搜索区内溜了出去。海面上四艘军舰并不知道他们攻击目标已经乘自己的声纳暂时失去目标之时,逃了出去,以为箭鱼号还在原地,还是不紧不慢将一枚枚深水炸弹投入水中,想把潜艇的残骸碎片炸到水面上,作为取得胜利的证据。可箭鱼号已经溜了出去,那些深水炸弹虾兵蟹将是炸死了不少,却无法把箭鱼号从海底下炸出来。 正在海面下的箭鱼号上成员对水面上情况一无所知,大家屏住呼吸,仔细听着沉闷的爆炸声,深水炸弹在艇艉后面猛烈轰击,隆隆作响,渐渐低沉下来,潜艇的晃动也没那么厉害了。 “潜望镜深度。” “是,艇长,潜望镜深度。” 艇艏往上翘,潜艇慢慢朝距离海面三十英尺(十米)深度爬升。 “升起潜望镜。” 咝咝声后,潜望镜油光晶亮的镜杆悄无声息在王林斌身边升了上去。 “艇长,已到潜望镜深度。” 上尉艇长趴在潜望镜上,转动着方位圈,调整物镜方位。“……在这里……乖乖,四条大鱼,奶奶的,炸了我半天,也该付点利息了……鱼雷舱准备!记上!距离三千码,方位250,前缘进入角左舷三十度!降下潜望镜!” 司令塔里寂静无声,整个艇上除了前面鱼雷舱,接到艇长命令后忙碌地做着准备,其他人全肃静着等候着。 艇长趴在传声器上,压低了声音,急迫说道:“弟兄们,现在,到了我们还击时候!全体官兵注意,我们要准备发射了,鱼雷舱!把艇艏发射管的外盖打开!” 没多久,扩音器里传来鱼雷舱回答:“发射管的外盖已经打开,艇长。” “很好,这跟演习没什么两样,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是……快速发射!” “发射一!发射二!发射三!发射四!” 一阵颠簸,从艇艏那边传来了水浪声,四条鱼雷按照艇长指示,发射出去了。 “升起潜望镜……四条尾波,不错,很漂亮的尾波,跟箭一样朝前冲,降下潜望镜!”艇长转过头,严肃看着塔里官兵:“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战斗,大家现在祈祷吧……菩萨保佑。” 说完,艇长合上眼帘,垂头肃立。整个箭鱼号上谁也不说话,大家静静守侯着,等待鱼雷轻轻亲吻军舰那一刻,箭鱼号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大家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不少人注视着司令塔内时钟,看着时钟的秒针在一格一格移动。根据鱼雷舱最后的有关发射出鱼雷回话,命中目标的时间是可以推算出来的。长长的一阵静默,所有发射出的鱼雷击中目标所需时间都已经过去,可却没有应该有的爆炸后冲击波传过来。 “升起潜望镜。”艇长凑在目镜上看了一会儿,却见尾波正在消失,海面上四艘军舰却没有一艘有任何命中的样子,还呆在哪儿,正在朝这里掉头。艇长吐出一句标准的国骂,离开了潜望镜:“降下潜望镜。他妈的,四枚都没有打中。两条尾波明明直奔一艘大型巡洋舰,它怎么可能还在海面上?!……小赵!使用负槽,下潜到一百五十英尺,我们以最大速度行驶。” 说完了艇长,对着传声器用很沉闷,感觉十分别扭的声音,说道:“各位,敌人军舰又回来了,火速准备深水炸弹袭击吧。” 箭鱼号里的沮丧气氛就不用说了。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四枚鱼雷居然一枚也没有命中目标!要知道,在训练演习中,箭鱼号可是鱼雷操演“优等”获得艇,不然潜艇大队也不会让日本观察员登上箭鱼号了。 给人看的,自然应该拿出最好的货色来。 加速时,艇身不出声地一抖,艇艉一翘朝更深的水底钻了下去。 “走什么航向,艇长?” “右全舵,转90,对着那四条军舰开过去吧。奶奶的,现在要跟他们捉迷藏了。” “是,右转到90,艇长。” 下潜中的潜艇朝旁边一侧,对着正在过来的军舰冲了过去。 “鱼雷舱,敌舰正在沿着我们鱼雷的尾波向我们驶近,我命令你们以最快速度给发射管补充鱼雷,同时仔细检查一遍鱼雷各部件,尤其是弹头。听清楚了吗?必须认真检查弹头,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纰漏!刚才明明击中,可鱼雷竟然是闷雷,这是我们无法承担的,我不希望下次也是如此。”说完艇长离开传声器,脸色阴沉的十分吓人,对着王林斌抱怨道:“那些浑小子,我敢打赌,他们一定没有认真检查弹头!每次看到鱼雷真弹头,他们总是战战兢兢,避而远之,害怕稍微触动一下弹头,鱼雷就会爆炸,把他们送到天堂去。平常就是这样,没想到今天还是如此,真是该死!只要安全回去了,我非收拾这些胆小鬼不可!” 王林斌额头冒着冷汗,拉着扶手不做声。 虽然恶补了不少有关潜艇的知识,可王林斌对有关潜艇的东西了解的还是十分贫乏。王林斌擅长的是如何伺候好上级领导,如何看首长眼色行事,想首长之想,急首长之急。只需要首长一个眼神,王林斌就能将首长没有表述出来意思,很快而且轻松的处理了。作为副官,他明白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记住,什么该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第847章 总之,说领导喜欢听的话,做领导喜欢见的事情,决不将领导任何个人问题泄露出去。在领导面前如何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跟宣纸一样纯洁的年轻人,这是王林斌擅长的,当然,必要时候斗嘴,他王林斌也不弱于任何人——当副官的,嘴皮子不厉害点,如何能办事情? 从海军军校毕业几年了,讨首长欢心的本事王林斌学的差不多了,可有关海战方面知识,他却早已还给了学校老师——原本他在军校,学习成绩就不怎么样,忘记了也十分正常——关于潜艇,这种新兴的水下利器,作为水面指挥员副官,王林斌以前根本就没接触过,他连印象都没有,上尉艇长现在唠叨那些鱼雷兵如何如何,他也只能姑罔听之了。 鱼雷装填需要时间,没等到前面鱼雷舱传来装填好鱼雷的消息,咔哒一声轻响,头顶传来深水炸弹落水声,王林斌面色煞白,死死拉住扶手,紧闭起眼睛。 “这下完了,天哪,我还年轻,还没活够呢!”王林斌心里一个劲在嘶喊着,狂叫着。 接连遭受深水炸弹打击,虽然每一枚深水炸弹都没有直接命中,可光几枚炸弹爆炸后形成的压力波,就够箭鱼号好看了。前面那些深水炸弹没擦到箭鱼号皮毛,可炸的多了,又能大致定位,保不准什么时候,一枚深水炸弹就那么好运跟箭鱼号来的亲密接吻。只要一枚深水炸弹刚好掉在箭鱼号身边爆炸,很轻易就能将箭鱼号变成一个铁棺材,至于里面的那些乘员,自然是与棺材共存亡了。王林斌现在正在体会当时奥匈潜艇乘员,在肇庆号与黄岛号联合攻击下,是如何绝望了。 箭鱼号的运气还算不错,当深水炸弹在七十五英尺深度爆炸时,箭鱼号已经下潜到一百三十英尺下的水域了,并且与深水炸弹爆炸点,还有一段距离,强烈的冲击波让潜艇摇晃了半天,却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在军舰声纳探测下,开足了马力全速前进的箭鱼号就好象手电筒发出的光束下,一只正在爬行的蟑螂,于是一枚又一枚大大小小的深水炸弹从军舰上滚落下来,轰隆隆掀起一股股水柱。随着深水炸弹接连爆炸,下面的箭鱼号就仿佛抽搐着的病人,孤独无助地挨炸。每当箭鱼号从一个区域转到另一个区域,用不了多少时间,上面的军舰很轻易就赶了过来,投下更多的深水炸弹。 “两百五十英尺!马上下潜到两百五十英尺!” 深水炸弹越投距离一百五十英尺水深越近,艇长有些受不了打击,只能期盼潜艇坐底,看看两百五十英尺的水深,是否能躲避深水炸弹攻击。 按照正常来看,现在的深水炸弹还炸不了那么深,能到一百五十英尺已经是极限了。两百五十英尺的海底是潜艇最佳庇护地,只是刚才的几轮攻击,让箭鱼号各部件都不像刚出厂时那么完好,两百五十英尺虽然不算理论上潜艇下潜的极限深度,可在这样的深度,对现在的箭鱼号的安全已经构成一定威胁。长时间待在二百五十英尺深的水底,时间长了,军舰就算不用深水炸弹炸,箭鱼号自己也浮不起来了。 不停的打击让大家对躲在一百五十英尺深度是否安全,失去了信心,艇长要求下潜到两百五十英尺,艇员毫无二话马上将艇长命令贯彻下去,可怜的王林斌与小泉寿夫只能站在旁边傻看着,他们对现在的局势完全无能为力,一点忙也帮不上。 不知什么时候,箭鱼号躲到海底,静静坐在海床上。上面的深水炸弹还时不时来一两下子,就在箭鱼号头顶,距离远了,听起来声音显得很是沉闷,但每一次爆炸,箭鱼号已经不会再像原来一样,摇摆个不停了。潜艇里大多数照明灯已经恢复正常,只是为了节省电力,除了必要的(如司令塔里)地方还保留了一两盏照明灯,其他照明灯全关了。少了灯光,潜艇里看起来阴森可怖。 所有人都坐了下来,没人说话,潜艇里静得吓人,人们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声——为了节省空气,大家非必要,只能不再活动了。不知上面那四艘军舰什么时候才走,为了安全,能在海底多坚持哪怕一秒钟也是好的。 艇长低沉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讲话,打破了司令塔里的沉默:“行了,我们暂时安全了,轮机组抓紧时间修理堵塞阀门,失灵和破损的部件,鱼雷舱再次仔细检查鱼雷,声纳兵密切监视海面动静,至于其他没有事情的暂时休息,这段时间谁也不许说话,不许活动,只要躺下来睡觉就成。大家好好养足精神,或许到时候我们还要跟这些家伙拼命也没准。” 王林斌拉着艇员眼里的罪魁祸首小泉寿夫(艇员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看小泉寿夫的眼神,却表露出如果潜艇没个好,这些人很乐意让小泉寿夫第一个从鱼雷管跑出去,当然不是在海面上,而是在两百五十英尺深的水下发射出去。),朝他们的军官舱铺摸去,初次乘坐潜艇出航就挨了敌人军舰围攻,深水炸弹一通乱炸,差点海葬了,。虽然发射了四条鱼雷,却不知什么原因,连重创一艘军舰的战果都没有取得,两手空空固然让人沮丧,可死亡威胁更让人忧郁的快要发疯了。现在躲在寂静的海底,听着一阵阵沉闷的爆炸声,虽然暂时算是保住性命了,可谁能指望那些军舰就不会一直耗下去?潜艇不是鱼,还是需要浮出水面透气的,要是到时候四艘军舰没走,箭鱼号连带王林斌的性命,终究还是无法得到保证。 小泉寿夫也知道自己在潜艇艇员心目中的形象实在高大不起来,王林斌拉他离开司令塔,他也没说一句废话,乖乖跟了过去。少尉知道,现在能保证他安全的,只有陪着他的少校联络参谋。 躺在吊床上,眼前一片漆黑,时间概念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上面也许是阳光普照的中午,或者红霞满天的黄昏,在潜艇里,只有时钟才能让大家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了省电,现在照明灯都关了,舱室里没有时钟,王林斌虽然有块手表,可他这表面没有进行过夜光处理,现在有也等于没有。 “谁?!” 黑暗中,王林斌感觉到有人摸到自己吊床边上来了。他以为来的是那些艇员,那些人要实践将“日本杂碎”处理掉的愿望,过来抓人来了。再怎么说,王林斌也是陪同小泉寿夫的联络参谋,小泉的安危对王林斌来说是事关重大的,他不能不替小泉寿夫出面,吓唬一下那些艇员。 “是我,首长。” 过来的是上尉艇长,王林斌艰难地坐起身子,弯着腰,压低了嗓子问道:“有什么事情吗?已经好长时间没听到深水炸弹爆炸声了,上面军舰是不是走了?” “上面已经有半个小时没有投掷深水炸弹了,不过听音器却显示那些军舰还在附近游戈,也不知道他们是没有鱼雷了,还是想我们放松警惕,浮出水面时给我们一个意外惊喜。” “还没走?”王林斌的失落可想而知:“我们在水下已经多少时间了?” “我过来时候是十五点三十七分。” “哦,已经在水下坚持四个多小时了?嗯,再过两个小时太阳将落下去。上尉,你看是不是等天黑了,我们浮出海面逃出去?” 艇长断然否决:“不成,我们现在的安全,完全是因为敌人无法打过来,要是浮上去,箭鱼号在海面上最高航速只有十八节,敌人随便哪艘军舰,只要发现了,轻轻松松就能赶上我们。我们只有艇艏有一门76舰炮,就算跟驱逐舰交手,我们连一成胜算也没有。现在只能跟敌人拼耐心,看看谁先熬不下去。” “已经在下面躲了四个多小时,我记得这种情况我们最多坚持二十四小时吧?要是再过二十小时,那四艘军舰还不走怎么办?” 艇长苦笑两声,小声道:“按照计算,我们最多只能再坚持八小时,刚才的躲避让我们损失了不少电力,要是八小时后不浮出水面充电,我们将再也无法用自己力量浮上去了。” 王林斌浑身一激灵,他知道自己所处环境极为恶劣,但没想到竟然恶劣到如此地步,刚才不过上浮下潜,急速行驶转换几次方向而已,又没太长时间,可就这样,潜艇只能再坚持八小时,要知道,在海面上守上八个小时,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枯燥乏味的事情。 水面上的船只自然保持平衡,而水下的潜艇,却是一个装满了水的雪茄状铁罐头,气舱里密封的空气让潜艇悬在水里,成了一个摇摆不定的东西。潜艇里有着各种管道,一边的水泵抽水,另外一边的油泵抽取柴油,潜艇修长的艇身总是东倒西歪,要靠指挥塔外如同飞机机翼的东西来保持平衡,和飞机一样,如果没有开动,这种水平舵是毫无用处的。 像箭鱼号这种潜艇,要是一直停下来不动,等待他的只能是慢慢下沉,或者沉到极限水深下,砰地一下被积压成一堆废铁,或者是如现在这样,一直沉到淤泥层去,要是这样,潜艇也不用走了,等空气耗光后,大家窒息而死。 敌人有声纳,能发现自己位置,夜幕是无法给予箭鱼号良好掩护的,潜艇现在还能潜在海底,暂时安全,可是八个小时后呢? “八个小时?八个小时后敌人要是还在上面呢?” “首长大可放心,这里距离塞浦路斯很近,相信奥匈军舰不敢在此多加逗留,万一给英军发现,别说四艘巡洋舰、驱逐舰这样的非主力军舰了,就是四艘战列舰,相信他们也得不了好。我琢磨着,只要等天黑了,这些军舰肯定要开走。或许那时候就是我们脱身之时了。” 第848章 王林斌松了口气:“但愿如此,娘的,我现在算是体会到光挨揍无法还手的滋味了。不过敌人这四艘军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塞浦路斯,后面是我们的拉塔基亚,又不是黑海、爱琴海,那些家伙脑子进水了,胆敢跑到这里找死?” 黑暗中,上尉低声说道:“不知道,这里明明是我们控制区,只要给发现了,他们实力再强大,那也是无法逃脱。讨厌就讨厌在我们的飞艇不在附近,现在我们光挨打,无法将敌人出现在这里消息发会军港去,真让人憋气啊!” “会不会奥匈军舰想为萨洛尼卡港遭遇攻击,跑过来报复了?” “谁知道呢,不过一般而言不大可能,毕竟奥匈海军与我们还是存在巨大差距,就连现在我们的地中海舰队,实力都比他要强,何况还有驻扎在塞浦路斯岛上的英军部队?他要来报复,不过是肉包子打狗罢了。 王林斌苦皱眉头,仔细考虑。 说起来今天这事情十分奇怪。自从土耳其投降后,为了截断协约国通过黑海海峡(达达尼尔海峡、马尔马拉海、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总称)将物资与人员运往克里木的塞瓦斯托波尔,再通过铁路网运送到俄罗斯战线需要的地方,奥匈帝国主力舰队现在主要在黑海与俄罗斯的黑海舰队作战,还将占领的萨洛尼卡港建设成爱琴海最大的军港,驻扎了一支规模虽不大,却有一定战斗力的舰队,让这支舰队担当袭扰协约国地中海运输线,只是和英国地中海海军舰队与中国地中海海军舰队比起来,这支袭扰舰队实力实在不够瞧,他们要从萨洛尼卡进入地中海,只有走基克拉迪群岛、南斯波拉提群岛航线才成,只是不管走哪边,一出爱琴海,首先就面对英国的克里特岛基地,只要他们敢出来,驻扎在克里特岛的英国军队就没有理由不发现他们。像现在这样,不光克里特岛的英国军队没发现,他们还前出到塞浦路斯岛附近海域,在这里连续攻击了四个小时的远征军潜艇,而不受到英国舰队拦截,这实在太奇怪了。 刚才王林斌让军舰的深水炸弹炸的丢了魂,冷静下来的他,现在不能不思考为什么奥匈军舰会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报复章骞少将指挥的巡洋舰分舰队对萨洛尼卡的攻击,想跑到拉塔基亚去回击一下,这自然是可能的,只是拉塔基亚有大量的远征军军舰,还有空军和潜艇提供远程预警,真要过来报复,恐怕还没靠近拉塔基亚的边,浩浩荡荡的中国地中海舰队就会出来欢迎了。偷袭成功的希望,真跟零差不多。 不是偷袭拉塔基亚,那又会是干什么呢?偷拉塔基亚与塞得港之间航线吗?就四艘军舰现在所在位置而言,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只是真要偷袭,他们不可能在这里逗留了如此长时间,要知道时间逗留越长,被发现的可能性越大,这里毕竟是塞浦路斯外围海域,英国军舰随时可能出来活动,等发现了,等候他们的只能是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跑了。 王林斌把自己放在海面上奥匈舰队指挥官位置上考虑,不管是偷袭拉塔基亚,还是破袭远征军航线,怎么看怎么觉得四艘军舰在这里逗留如此长时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为了一艘潜艇,把自己陷入如此危险境地,如果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存在,只能说敌人指挥官愚蠢透顶。 奥匈帝国军人很聪明吗?王林斌实在看不出他们什么地方聪明,真要聪明,这么大的帝国也不会走向四分五裂边缘了。不聪明,只能是愚蠢。愚蠢地傻待在这里,等着英国佬来收拾他们。让王林斌生气的是,奥匈海军将领愚蠢也就愚蠢了,可他的愚蠢却让弱小的箭鱼号陷入这种危险境地,现在上上不得,下下不得,万一八个小时后,愚蠢的奥匈军舰还不走,就算英国人发现了他们,并且最终将四艘奥匈军舰全部击沉,箭鱼号也先要给他们当了精美的殉葬品。如果英国潜艇陷入现在这种狼狈境地,王林斌不光不感到忧虑,他还会有些幸灾乐祸,可现在水下面被困着的是他自己……王林斌暗自发誓,只要菩萨保佑,能让他顺利回到港口,以后哪怕是海军参谋长命令他去乘坐潜艇,他也说什么都不去了。 王林斌与上尉艇长正在思索海面上的奥匈军舰为什么发疯,——或者说愚蠢的跟猪一样——从司令塔方向有人朝这边摸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艇长……” “什么事情?我在这里。” 来人听到上尉声音,不再叫了,扶着管道走了过来:“报告艇长,声纳手请您过去一趟。” “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 王林斌听声纳手要求上尉过去,心里有了一抹光出现,不由下了吊床,低声道:“我也去吧。” 走到司令塔,就着里面暗红的灯光,声纳手站了起来,面向舱口迎接艇长的到来:“艇长,刚才听到上面四艘军舰中,有三艘正在高速朝南离去。现在上面只有一艘军舰了。” 艇长一愣,不由重复一遍,问道:“三艘军舰离开了……你是否真得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三艘军舰真的离开了,艇长您来听。”说着,声纳手将自己位置让了出来。 艇长将信将疑走了过去,戴上耳机仔细分辨,不大一会儿工夫,艇长原本严峻的脸上,仿佛冰雪融化,再也不那么冷了,暗红的灯光下,一抹冷笑浮现在上尉脸上:“不错,是只有一艘军舰,还有三艘正在远去……他奶奶的,老子玩不过四艘军舰,难道还对付不了你?!” 王林斌让军舰深水炸弹炸破了胆,听上尉意思,好象要浮上去,跟留下的那艘军舰拼命,不由连忙问道:“艇长,三艘军舰真的离去了?不会是声东击西之计吧,明着让我们放松警惕,只要我们一冒出头,他们立刻从四面围拢过来。敌人是十分狡猾的,不能不防备来暗招啊!” 上尉轻松地说道:“放心吧首长,我绝对没有听错,三艘军舰正在以最大速度驶离此处,或许炸了半天,连一根毛也没炸出来,让他们失去了信心,现在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跑了。至于这些混蛋智商,我不认为他们有多狡猾,刚才还不是让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么?或许他们有更加重要任务需要去做,或许他们击沉我们的信心受到打击,总之,大部军舰现在真的离开了,这是不容置疑的。”在年轻的少校面前,上尉觉得自己实在是潜艇方面专家,说话也显得不那么恭敬。 “我倒很希望自己能夹着尾巴灰溜溜逃回拉塔基亚去,只要平平安安就好。”王林斌心里暗暗苦笑道。对艇长评价敌人愚蠢,让他玩弄与股掌之中,王林斌不光不相信,他还嗤之以鼻。刚才的经历告诉王林斌,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是箭鱼号倒霉蛋,而不是那四艘军舰,能四个多小时坚持下来,这全靠菩萨保佑,运气好的不得了。上面扔了那么多深水炸弹,箭鱼号被炸得乱晃悠,什么东西都在空中飞舞,照明灯玻璃全碎,电缆还冒着可怕的蓝色火花,一副世界末日已经到来的样子,就这样箭鱼号还生存着,这只能说运气太好了,可好运不可能永远伴随左右,敌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能,这时候还是警惕一些比较好。 上尉不理王林斌少校,这里毕竟他才是一艇之长,凑到传声器边,大声命令道:“一级战斗准备!……准备上浮到潜望镜深度,鱼雷舱做好战斗准备,奶奶的,我就不信击不沉该死的军舰!” 潜艇里红色的应急灯一闪一闪,阿——呜噶!阿——呜噶的警报声与艇长的声音在潜艇内部回荡着,躺在吊床上没有睡意的艇员听到一级战斗准备命令,纷纷爬了起来,一个挨一个,去到他们自己的战斗岗位。喧闹的匆匆奔跑声,吆喝声,舱门克啷克啷开关声,响成一团。王林斌正想提醒上尉,还是再在海底多待一会儿比较好。潜艇上面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爆炸,爆炸就在潜艇正上方,接着潜艇猛地摇晃两下,只听到噶啦啦响声,好象外面的艇体与什么东西正在摩擦,王林斌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要是已经上浮,说不定这枚深水炸弹就生生砸在箭鱼号艇身上了! 上尉的脸色同样不大好看,咒骂道:“该死的,不是有一阵子不丢深水炸弹了吗?他们到底装了多少深水炸弹啊?!……暂时取消上浮命令!” 只要上面朝潜艇头顶丢深水炸弹,再给上尉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用薄铁皮做的潜艇,去跟深水炸弹较量。和原来不同,这次深水炸弹爆炸之后,并没有跟着再来几次爆炸,只一下,周围再次寂静下来。潜艇里的艇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只能静悄悄守侯着。 声纳手不断将海面上的情况反馈下来,实际上不用声纳手开口,乒乒做响的声音就在耳边,从相对比较急促的乒乒声中,谁都明白那艘该死的军舰还在头顶转悠着。 敌人就在身边晃悠,却不再投掷深水炸弹,这给了箭鱼号上艇员无穷的压力。他们不知道上面军舰装载了多少深水炸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深水炸弹会丢下来,于是潜艇只能继续在两百五十英尺的海底缓慢移动,不敢上浮,生怕浮到一半,上面突然丢下一枚深水炸弹。 漫长的等待过后,又是一声爆炸,潜艇再次摇晃起来,不过这次深水炸弹投的稍微有些靠后,冲击波对潜艇影响并不大。相隔不定的时间,一枚又一枚深水炸弹被丢了下来,粗略统计一下,那些投掷下来的深水炸弹,相隔时间短的不过五分钟,最长的也不过十五分钟,这些时间还不够潜艇上升到潜望深度的。 第849章 炸弹对海底的潜艇没有实质性效果,可这样隔一段时间投一个下来,有了间隔时间,军舰上的声纳系统也就不那么容易受到干扰,箭鱼号只要有什么太大动静,上面很快就能将它抓住,下一次攻击,深水炸弹投的总是准确了一点除了深度,下潜那么深,军舰上的深水炸弹爆炸后没有实际效果。 上尉苦笑着看着身边的王林斌,低声询问道:“怎么办?这样纠缠下去,我们永远别想上浮。” “现在想到询问我啦?刚才我让你别那么急,你怎么就听不进去?现在倒询问起我的意见来了,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狗屁主意?”王林斌在心底责备着,可口头自然不能这样说:“能不能瞅个机会浮上去?或者再来一个急转弯,让上面军舰丢失目标?” “这怕是不成,那些间隔时间根本不够我们浮上去,至于急转弯,现在那些深水炸弹形成的湍流很快就消失了,无法借助湍流,就是避开,军舰也很快能找到我们。” 上尉听到那么多深水炸弹都在箭鱼号附近爆炸,他也有些气馁了。要是一般反潜作战,只要潜艇在水下转几个弯,海面上的军舰肯定无法攻击潜艇,但有了声纳就不同了,在上尉心里面,这个神秘的声纳简直比千里眼、顺风耳还神奇,箭鱼号不管躲在什么地方,声纳总是能迅速找出箭鱼号所在位置,接着就是军舰恶狠狠扑了过来。 上尉不知道,声纳工作受到很大限制,复杂的水域中,声纳简直跟废物没什么区别。像现在这样,只要箭鱼号不动,水面上的声纳就无法发现它,刚才之所以投下来深水炸弹,那是因为潜艇里拉起了警报,与小泉寿夫敲铝茶杯一样,声势如此浩大,上面的军舰自然很快探测到潜艇所在位置,等候箭鱼号的只有深水炸弹了。当箭鱼号慢速航行时,水面上的军舰实际上再次丢失了水下目标,现在不过隔上一段时间,丢下一枚深水炸弹而已,可潜艇里的人们却不知道这些,他们还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刻受到上面军舰监视,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了。 王林斌在心底哀叹着:“天哪!这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流逝,漫长的等待,虽然投下来深水炸弹并不多,却给了潜艇内人们无穷的压力,让他们因为害怕挨了深水炸弹,不敢升上去,这种威慑攻击,实在是摧残士气最佳方式。 声纳手突然捂住耳机,仔细辨听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说道:“艇长!上面军舰正在走着奇怪的航线,不大像反潜航线!听声音……好象他们遭遇了什么麻烦!” 正支撑着潜望镜杆,垂着脑袋不发一言的上尉一听离开了潜望镜处,只一步就蹿到声纳手身边:“怎么可能?!他们不一直在攻击我们吗?” “艇长你听!” 上尉将耳机放在耳边,仔细听了半晌:“……军舰正在离我们远去……负槽排水!升到潜望镜深度,升上潜望镜!各部门做好战斗准备!注意,各部门做好战斗准备!” “是,潜望镜深度,艇长。” 潜艇艇艏一翘,各马达轰隆隆运转起来,巨大的排水声在潜艇内部回响着,深度表上的指针不断地向上升,从黄线朝绿线靠拢,接着进入绿线范畴。 声纳的乒乒声听不到了,只有螺旋桨的哒哒声听起来十分明显,不是“喀——哒——隆——喀——哒——隆”那种让人心脏都要跳出来的声音,而是低沉的哒哒声,声音来自正前方。至于深水炸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到了,间隔的时间早超过了十五分钟。 “多少英尺?” “六十英尺了,艇长。” 上尉艇长用力点了下头,脸色有些潮红,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却显得很坚决:“很好,鱼雷舱最后一次检查,听着,仔细听好,我要攻击潜望镜升上去,至于潜艇,小赵,你要升高一英尺,平航一段距离,再升高一英尺,再平航一阵……一直到我下令保持深度,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上尉艇长刚才靠着的潜望镜细镜筒悄悄升起,最后停止了。 “升到五十九英尺了,艇长。” “很好,继续。” 保持一段水平航行后,顿了一下,赵子英平静地说道:“升到五十八英尺了,艇长。” “继续。” 潜艇缓慢向海面升上去。 “好!保持水平,这样就可以了!”上尉大声喊道:“我的天,看到了!是英国人!英国人的飞机!我们得救了!”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三章空中霸王(二)[目录引索] -------------------------------------------------------------------------------- 王林斌一愣,不能置信冲了过去,正趴在目镜上观测的上尉感觉后面有人推了一把,很不高兴回头,却见站在身后的是少校,很是识相将位置让了出来:“首长请看,英国人,是英国人的飞机在敌人军舰头顶上飞着。” “我看看。”王林斌急忙凑到上尉让出来的目镜上,透过目镜仔细观察。 潜望镜没有完全升出海面,至少有小半截,当海水起伏时,是被水淹到的。在目镜中,一艘小型的驱逐舰正在背朝箭鱼号远去,在驱逐舰上头,黄昏的天空下,一架双翼飞机正在兜着圈,距离有些远,分辨不出飞机具体型号,不过驱逐舰上侧舷不停地在吐着灰白的烟团,飞机周围绽放出一朵朵黑色的蒲公英绒冠,这架飞机显然跟奥匈帝国没什么关系。 这里距离拉塔基亚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拉塔基亚别说派飞机过来了,就是飞艇也不会飞到这里来,至于规划中地中海舰队的航母编队,到现在那支航母编队还在直布罗陀附近水域,中国远征军的空军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架飞机只可能属于英国人,是驻扎在塞浦路斯岛的英军飞机。 王林斌松了口气,有飞机在军舰上空盘旋,用不了多久,驻扎在塞浦路斯的英国舰队就会出来,箭鱼号这下算是得救了。“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英国人变成缩头乌龟了……还有三艘军舰呢?怎么找不到其他三艘军舰?” 上尉现在还记得王林斌刚才是如何夸大奥匈帝国军人的智商,冷哼一声:“那三艘军舰螺旋桨转动声不早就停止了?看样子他们的智商还没有想到要伏击我们,而是真的离开了。” 王林斌对上尉语气里的嘲讽并没什么想法,仔细看了半天天空中的飞机,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飞机?怎么光兜圈子不投炸弹?冲下来扫射两趟也好嘛……难道是海上巡逻机?” 王林斌将目镜让了出来,交给了上尉,上尉趴在上面仔细辨认半天,天已经快要黑了,外面视线很不好,那架飞机绕了几圈掉头朝塞浦路斯方向飞去,潜望镜里只能模糊看到飞机轮廓。 “好象是英国的维克斯f。b。5。” “维克斯f。b。5?这不是英国,双座双翼战斗机吗,很古老的飞机了,属于战前研制出来第一种战斗机,塞浦路斯这里现在还有这种飞机?” 上尉转动潜望镜,再观测一会儿:“不错,是维克斯f。b。5。地中海的英国混合航空联队中,在塞浦路斯航空大队里有十来架这种飞机,不过德。哈维兰d。h2单座双翼战斗机到达塞浦路斯后,这种性能大大落伍的维克斯f。b。5就不再担当一线战斗机。刚好,塞浦路斯这里需要海上侦察/校射机,这种维克斯f。b。5转行干起了侦察行当。” 这事情居然要由上尉来向少校解释,而听讲的少校还是应该见多识广的联络参谋,王林斌不由得脸一红,感觉很没有面子,强嘴道:“这些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维克斯f。b。5上不是有两挺7。7路伊斯机枪吗?同盟国的飞机都能用机枪扫射军舰,英国人为什么就不能扫两下子?那些对空高射炮是唬人的稻草人,看起来声势浩大,要是单舰没有其他军舰配合,组成火网,一艘军舰上高射炮再多也没用……英国佬真他娘的是胆小鬼啊!” 上尉艇长将脑袋离开目镜,瞟了眼旁边的王林斌,也不知道王林斌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凑到目镜上再次解释:“维克斯f。b。5最大起飞重量930公斤,装了一台9缸汽缸旋转引擎,100马力的引擎后置,它的最大速度113公里/小时,实用升限10000英尺,续航时间4小时,自从改装为侦察/校射机后,为了安装与地面进行联络的电台,原来的两挺机枪全部拆除了,他们就是想扫射,也没机枪可以用……怎么回事?发现我们了?!” 飞机刚走,潜望镜中,那艘朦胧的驱逐舰掉了个头,笔直地朝箭鱼号所在方位行驶过来。上尉扭头大声询问声纳手:“小张!有没有敌人声纳活动声音?” 声纳手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倾听里面声音,艇长询问,声纳手摘下耳机,汇报道:“报告艇长,只有敌人螺旋桨转动声,敌人声纳并未开机!” 王林斌刚才在维克斯f。b。5上,让上尉好好开导了一番,现在见艇长问了一个很浅显的问题,他自然要扳回一局,上尉还没说话,王林斌抢先说道:“应该没有开机,要是开机,大老远的,我们这里就要听到乒乒声了。” 上尉离开目镜,低头沉思片刻,司令塔内所有人都将注视的目光投向上尉身上,短暂的沉思后,上尉再次趴在目镜上微微调节了潜望镜,扭头冲着传声器,平静地说道:“鱼雷舱注意,鱼雷舱注意,开启向前发射鱼雷门。” 第850章 司令塔内响起轻微的“啊”声,王林斌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尉说句开启向前发射鱼雷门,那些艇员脸色为什么如此难看,不由小声询问操纵平衡的赵子英。 一直十分镇静的赵子英现在不停地抹着脑门上流淌下来的汗水,虽然是冬天,潜艇司令塔内气温也是很高的,少校询问,赵子英低声解释道:“首长,迎面发射鱼雷进行攻击,这是极为危险的,军舰正面投影很小,鱼雷与军舰正面碰撞机会可不大,而且两艘船相向移动,要是发现攻击不利,等再想下潜,时间就来不及了,训练中就有潜艇因为海面上军舰没有及时停船,好象刀子一样插在潜艇上……实在太危险了。” 王林斌心脏一跳,声音有些颤抖了:“撞在一起?” 赵子英点了点头,声音越来越低:“潜艇艇壳很薄,只要一下,非……” 赵子英虽然没有说完,话说了一半,因为忌讳不再说下去,可那种后果王林斌还是明白的。在出航第二天,王林斌就在甲板上跟上尉说过萨洛尼卡之战中,奥匈帝国的潜艇是如何被击沉的。当时刚浮出海面的潜艇,给黄岛号一撞,不跟截废铁一样,咕咚咕咚沉了下去?除了连串气泡,没有一个潜艇乘员能从下沉的潜艇里逃生,当时王林斌讲的眉飞色舞,现在如果上尉不改变主意,很大可能,相同的命运要落在王林斌身上了。王林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有些站立不稳了。 上尉艇长冲着传声器,虽然刻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沉稳,可他还是无法压抑住有点颤抖:“全体艇员注意,全体艇员注意:敌舰正朝我们箭鱼号逼近,再说一便,敌舰正朝我们箭鱼号全速逼近。他们没有开声纳,并未发现我艇位置,六个小时内,我们一直在海面下,遭受了敌人一轮又一轮攻击,虽然我们曾经还击过,并且打的还算准,可是因为各种不知的原因,鱼雷是闷雷,没有击毁一艘敌人军舰。目前,海面上只剩下这最后一艘敌舰,如我们下潜,敌舰将迅速跑掉,为此,我要向敌舰迎面发射鱼雷,让它为自己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就这样,大家好好干。” 王林斌张大了嘴,想要喊声“不”,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什么也喊不出来。 在内心深处,王林斌将上尉家中女性亲属挨个慰问了一遍,他不明白,既然敌人军舰要离开这里,箭鱼号让他们离开好了,等敌人军舰离开了,箭鱼号也就可以浮出海面,自由自在享受海风的轻拂——海面上可是比海面下让人心旷神怡多了!像现在这样,等于是在豪赌,赌箭鱼号运气如何。王林斌要是开赌场的,他现在会对箭鱼号被撞沉开出一赔一点五的赔率,至于驱逐舰被鱼雷炸毁,赔率恐怕要定在一赔十或者一赔一百,箭鱼号胜的赔率实在是高的可怕。如果箭鱼号是王林斌担当艇长,他现在下达的命令就是紧急下潜,规避敌人军舰,而不是头脑发热来个迎面攻击,可现在艇长是别人,他这个少校官衔虽大,按照海军规章制度,他却无法干涉潜艇艇长具体指挥,哪怕他是海军少将也不可以。 “老王,你测算下具体参数。” 副艇长升起了二号潜望镜,摇了摇发干的嘴唇,紧抿着嘴趴在潜望镜目镜上,不一会儿,一口气报出了距离、方位、目标角度。虽然有些紧张,却显得比艇长还要平稳些。老王已经三十来岁,属于潜艇部队里面的老人了。因为不懂得巴结上司,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副艇长,多年的潜艇生活,让他两鬓过早出现了白发。就潜艇专业而言,老王绝对拥有过人的能力,现在这紧迫关头,上尉自然对将具体测算交给副艇长怀有比别人(包括上尉自己)更大的信心。 司令塔内艇员飞快计算着,没多少时间就估算出敌人驱逐舰大致速度为二十八节。要知道,这是一个极为深奥又十分复杂的算术题,压力面前,艇员演算的速度实在惊人,哪怕是资深数学家在这里,速度也赶不上这些艇员。 “距离一千三百码,方位005,偏向右舷。” 上尉整个人都趴在了传声器上,用足了力气大声喊道:“第一发,放!” 砰地一声,司令塔内的甲板猛地一震,一枚鱼雷离开了箭鱼号,有如离弦之箭,朝着测算好的目标直奔而去。箭鱼号里所有的乘员都在屏住呼吸倾听,这可是生死关头,真正的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王林斌紧咬着嘴唇,眼皮不眨一下死盯着副艇长。 “尾波向左舷偏离目标,艇长。”副艇长的声音虽然平淡,却带了一丝遗憾。 “他妈的活见鬼!”艇长吐出一句脏话。潜艇里所有倾听着的艇员,在副艇长说出偏离目标时,同时发出一声失落的轻叹。 “距离一千码……距离九百码……距离八百五十码……”副艇长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可飞快缩短的距离,却在司令塔内增加了越来越大的无形的压力。 可供艇长选择的机会正在飞快溜走,现在艇长要是下令紧急下潜,同时左满舵或者右满舵,以最快速度急转弯,逃逸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避免与敌人军舰的正面相撞,再近一些,艇长就是下令躲避,那也是来不及了。一些艇员将哀求的目光投在艇长脸上,想从艇长那里得到一个下潜的命令,只要艇长一张口,哪怕只说出一个字,他们也能用最快速度,使用负槽,让潜艇沉入深水。可是,这时候艇长却仿佛傻了一般,半张着嘴一个音也没有吐出。 “距离八百码!”副艇长无法再镇静下来了,焦急地喊道。八百码,当鱼雷从鱼雷发射管发射出去时,恐怕还没打开引信的保险,就要跟军舰相撞了。现在不光是下潜机会与箭鱼号道了声再见,连鱼雷攻击时机都要擦肩而过了。 “第二发,放!第三发,放!第四发,放!”艇长用尽浑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不容置疑地下达了命令。下达完命令,艇长好象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在传声器上,无力地低着头,等候命运的宣判。 艇长的口令好象巨大的锤子,一下下重重击打在王林斌心头,他猛烈跳动的心脏突然充满了整个胸膛,让王林斌连呼吸都困难,快要窒息了。用不着听音器,现在司令塔内就可以听到驱逐舰螺旋桨发出的“喀——哒——隆——喀——哒——隆”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好象一列火车正在飞速朝王林斌头部猛冲过来。王林斌闭上眼睛,汗如雨下,紧拉着扶手,深咬着嘴唇,整个人就要蜷缩成一团,绝望地迎接军舰对潜艇的冲撞。 “喀——哒——隆——喀——哒——隆”,螺旋桨的转动声敲打着潜艇里所有人耳膜,听螺旋桨声音,军舰好象就要与潜艇相撞了,这时候轰隆一声巨响,雷鸣般的隆隆声冲击着箭鱼号外壳,人们惊叫着摔倒了一地,如同飓风扫过,刚刚固定好的小东西又噼里啪啦飞散开来。 副艇长尖叫起来:“打中了!菩萨保佑,那狗娘养的舰首炸掉了!它裂成了两截!……我的天哪,一定是弹药库被引爆了,前面的炮塔跟玩具一样飞上天了!还有救生艇,也在飞!该死的驱逐舰再也不动了,它正在下沉!……老天,完蛋啦!彻底完蛋啦!” 三十来岁的副艇长,这时候说起话来语无伦次,可他表达的意思大家却都明白,通过传声器,副艇长的那些话在箭鱼号里面回响着,所有的人听到驱逐舰被击中,不光不能行驶,还正在下沉,一时全惊呆了。恢复过来后,潜艇里面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喝彩声、叫喊声、口哨声、大笑声、用脚将甲板跺得咚咚响声,人们又跳又蹦,相互用拳猛击,完后用尽所有力气拥抱着,司令塔里,吸收了教训的小泉寿夫与司令塔内所有艇员热情的拥抱,大家涨红了脸,热泪不受控制流淌下来,这时候也没有人还记恨小泉寿夫,把他当成了灾星。如不是空间太小,他们还要疯了一般跳起舞来了。 王林斌听到驱逐舰再也不会撞击到潜艇上,人浑身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这时候王林斌才发觉自己嘴里咸咸的,很是潮湿——不知什么时候,他将嘴唇给咬破了,渗出的鲜血流入嘴里。 上尉艇长听到恼人的驱逐舰被击中,现在正在下沉,整个人好象傻了一般,目光呆滞望着副艇长,又缓缓扫视着司令塔里欢呼雀跃的艇员。老半天后,预想中的正面相撞并没有发生,外面的轰隆隆声也没有停止,潜艇外壳还一次接着一次痛苦地承受着冲击波的压力,上尉这才明白那艘该死的军舰真的让他的潜艇打中了。上尉眼里又有了光彩,站直了身躯,急忙道:“让我看看!” 虽然身边就有同样可以观测的一号潜望镜,上尉却跑到副艇长那里的二号潜望镜,或许上尉觉得只有副艇长看的潜望镜,才能更好的观测到箭鱼号制造的海面上壮丽的夜景。过于激动,满脸通红的副艇长朝旁边挪了两步,让出了潜望镜前的位置。上尉将整个脸都贴在了潜望镜上,目不转睛死死盯着目镜里的一切,面颊不受控制地抽动着。 上尉带了点哭腔,低声喃喃道:“命中了……好样的,真的命中了……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消灭这个混蛋,这下好,这个蠢猪再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了……它完蛋了!” “艇长,祝贺你!就我所知,您是地中海舰队,第一个击沉敌人军舰的潜艇艇长。而且箭鱼号也是中国海军中,第一个击沉敌人军舰的潜艇,本人十分荣幸能见证这历史性战斗。恭喜你啊!”王林斌走到身子抖个不停的艇长面前,面带笑容恭维道。 第851章 王林斌现在十分开心,他倒不是为了能击沉敌人军舰开心,他开心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保住了,刚才他真以为自己再也会不到拉塔基亚了呢! 小泉寿夫也跑了过来,满脸堆笑,两只小眼睛迷成了一条缝:“是的!我代表大日本海军,向尊敬的李上尉表示最高敬意。能亲身体验这次战斗,这是阁下给予在下莫大的荣耀。” 少校与日本观察员都跑过来庆祝上尉取得的这场胜利,上尉自己却对刚才的危险处境一个劲后怕着,上尉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突然有种击沉敌人的冲动,要不是运气好,现在倒霉的不是奥匈帝国驱逐舰,而是箭鱼号了。想想看,一个少校,连带一个外国观察员死在了箭鱼号潜艇里,这样的新闻要是报道出去,自己死了没什么,整个潜艇部队都连带着抬不起头来。 “没什么,不过是一艘驱逐舰而已。”艇长又看了眼潜望镜的目镜,海面上的驱逐舰距离潜艇很近,现在它燃起了熊熊大火,正在下沉,下沉速度越来越快。海面上到处漂浮着残骸与尸体:“负槽排水,浮出水面,炮手全部就位!” 对着传声器下达完命令,两眼通红的上尉转头看着俩个客人:“我们可以安全的浮出海面了。” 哗啦啦,驱逐舰燃起的大火还没熄灭,火光照映的夜空下的海面上,箭鱼号好象一头庞大的鲸鱼,从海面下冲了上来,先是艇艏,接着是司令塔,最后整条潜艇都浮在海面上。舱盖被揭开,一些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跑到艇艏,将76毫米舰炮外面裹着的雨布掀开,操纵着舰炮,瞄准了前面正在燃烧着的驱逐舰。 清新的空气穿过揭开了的舱盖的空缝涌进司令塔,虽然只有几个小时没有接触外面新鲜空气,王林斌却感觉几个世纪都没呼吸到这么香甜的气息了。带了鱼腥味的海风让他心旷神怡,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阵欢快的心潮,发咸的海水珠从舱盖处往司令塔里面滴落,后面的柴油机发动了,传来的咆哮声夜让王林斌感到一阵舒畅——这声音在王林斌耳中就跟天上仙乐一样动听,可比水下面电动机枯燥的噪音听起来好受多了!套上雨衣,跟着艇长,王林斌顺着梯子,脚下好象踩了棉花,整个人如漂浮一样爬到外面甲板上。 “天哪!多么壮观的美景啊,这是我这辈子看到最美的夜晚!”自从离开拉塔基亚后,一直待在潜艇里,观察艇员工作的小泉寿夫跟着王林斌钻了上来,刚一登上甲板,看着前面不远处还没有完全沉入大海的驱逐舰,火光下,一些人影攀着未沉的甲板不放,还有一些穿了救生衣的,正在海面上挣扎,一条放下来的救生艇上挤满了人,小泉寿夫不由惊叹起来。 王林斌点了点头,对小泉寿夫所言,他是深有同感。 在海底躲了那么长时间,光听到头顶军舰喀哒隆喀哒隆开过声,一枚枚深水炸弹落在附近的爆炸声,照明灯被震个粉碎,一片漆黑中,总是提心吊胆,害怕深水炸弹刚好落在潜艇上,或者在海底时,潜艇与海底的岩石来个亲密拥抱,这样王林斌将喂了鱼鳖。精神高度紧张,王林斌感觉自己都要发疯了,现在不用呼吸潜艇里浑浊的空气,可以享受着外面迷人的海风,一直将自己逼在水下不敢露头的驱逐舰反而冒着气泡,咕嘟咕嘟沉下去……王林斌明白了一个哲理:什么是幸福?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这样的夜晚,自然是最美丽的夜晚。 “绕过这条军舰,给他拍照留念。” “上尉,难道你不打算拯救那些落水水手?” 上尉耸了耸肩膀,很是遗憾:“救,自然要救。不过我们是潜艇,不是一般战舰,救一两个可以,太多了,潜艇里可没那么多空间用来装俘虏。”上尉朝正在甲板上的副艇长高声喊道:“老王!带几个机灵点的,看看落海的敌人有没有军衔高一点的,挑几个抓回去!” 王林斌指着面前好象开了饺子的海面,有些不忍了:“那些其他人呢?” “这里距离塞浦路斯很近,其他的只能等英国人来拯救他们了,我会通过电台告诉英国人的。”上尉顿了片刻,咧了咧嘴:“刚才英国的维克斯f。b。5不是在这里吗?相信塞浦路斯的英国军舰已经出动了,我想他们应该能支持到英国军舰赶过来。” 王林斌看着海面上挣扎的水手,心里对等候他们的命运感到有些遗憾。他是海军军人,不是普通老百姓,王林斌明白,就算接到这里有奥匈军舰活动的情报,塞浦路斯岛的英国军舰要升火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机器预热了,匆匆赶过来,这里绝大多数落水水手恐怕已经冻僵成了冰人,夜就是说,他们能幸存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首长,用不着为他们感到悲伤。要是刚才倒霉的是我们,现在咱们一个人也不可能获救。没有人会救援我们,这些扑腾的家伙在刚才,决不可能会对我们命运感到一丝一毫遗憾。” 箭鱼号绕过了正在下沉的驱逐舰舰艉,侧倾的军舰露出红色的船底,竖出水面的巨大的黄铜制作的螺旋桨还在一圈一圈转动。 无线电员从舱盖探出头,冲着上尉喊道:“艇长,电报已经发送,队部那边电报还未接受到。” “已经八个小时没有联络,恐怕现在基地都发疯了,继续接收,基地不可能不关心我们。” “上尉,将我们在这里遭遇敌人军舰情报发送出去了?有没有给我的上级发电报?” “已经发送了首长,至于您的上级,相信他现在一定在潜艇大队部里,没有必要单独发电。” 王林斌皱了皱眉:“这怎么可以?要知道,上面是很重视小泉寿夫观察员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上级很难交代,还是给巡洋舰分舰队发份电报吧,让他们放下心。” “明白了,首长。” 挂在天边的月亮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出一道黄色的光芒,驱逐舰上的火焰好象烧尽的蜡烛一样熄灭了,巨大的黑色烟柱仿佛有生命的精灵,从军舰上摇摆着升向半空。一声巨响,那艘侧倾了的半截驱逐舰(舰艏没在海面支持多少时间就沉了下去),倒扣进水里,海面上几个巨大的气泡翻滚几下,渐渐平静下来。刚才还在海里围绕驱逐舰附近挣扎的水手,随着驱逐舰的沉没,少了不少。 看着驱逐舰沉没,上尉脸上好象喝醉了酒,冲着甲板上的传声器嚷嚷起来:“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以你们为荣!现在,让我们返航吧,回基地接收祝福,光荣与荣耀属于我们潜艇!” 箭鱼号驶入拉塔基亚港口时,距离港口还有一段距离,天空就出现了六架飞机,远征军的侦察/观测机,飞机飞得很低,绕着箭鱼号兜圈子,一进军港,大老远的就能看到码头那边旗杆上,以前挂着海军旗的地方,现在挂了一把大扫帚,扫帚后面还系了一条长长的饰带,一面奥匈帝国的旗子正在饰带上迎风飘扬。 拖船、运输舰、登陆舰、扫雷舰、驱逐舰、巡洋舰、战列巡洋舰、战列舰……军港内所有的军舰用拉响汽笛向箭鱼号表达敬意,一路上警报器、雾喇叭和汽笛的鸣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箭鱼号走完那段并不算短的航道。 刚靠泊在潜艇基地码头上,让站在箭鱼号甲板上所有人员目瞪口呆的,地中海舰队司令员,六十五岁的林泰曾海军上将身穿雪白的礼服,站在地中海潜艇大队全体岸上人员中间。击沉敌人驱逐舰,这个消息早就通过电波传达到拉塔基亚了,毕竟是大战开始后,中国潜艇第一次击沉敌人军舰,回航的路上,艇员们构思了无数迎接场面,可谁也没想到堂堂海军上将会亲自前来迎接他们凯旋,这实在太出乎大家意料了。 跳板搭好后,在上尉艇长口令下,箭鱼号所有艇员鱼贯从舱口钻了出来,在甲板上列队。当艇员们列队完毕,地中海舰队司令林泰曾上将单独走上了箭鱼号。 上尉跑到跳板处,伸出手想要搀扶年岁已高的上将,可上将摆了摆手,谢绝了上尉的好意。上尉有些尴尬,偷偷咽了口唾液,喉结动了动,尽量显得平和些,冲上将大声汇报:“报告上将!箭鱼号所有乘员列队完毕,请上将检阅!” 上将满是皱纹的双眼闪耀着光芒,主动朝上尉伸出手,用力握了握:“上尉,对你们取得的胜利,我代表地中海舰队全体将士,向你们表示衷心的祝贺!祖国感谢你们,人民感谢你们,全世界热爱和平的人们感谢你们……”林上将眉头皱了一下,感觉自己说的这些套话实在无关痛痒。只是这种打了胜仗的固定程式,说顺口了,林上将虽然事先已经想过要变个花样,真的一见面,以前说的那些话又脱口而出,想收都收不回去了。 上尉两眼饱含热泪,神情极为激动地回答道:“感谢领导的关怀,我们取得的胜利是微不足道的,这全是因为……” “算了,这些话不用说了。”林泰曾一听开头,就知道上尉要按照标准答案应答了。凡事喜欢雷厉风行的上将不想让自己耳朵遭罪,挥了下手打断了上尉:“艇长,我要和艇上所有英勇战斗了的官兵握手,每一人,艇长你帮我介绍。” 上尉倍感荣幸,做了个邀请手势:“很荣幸能为将军您效劳。” “首长,您怎么也来了?” 地中海舰队司令员很是凝重与所有人握手(包括王林斌和日本人小泉寿夫),每个人那里都说了遍“勇敢的小伙子,祖国感谢你”或者是“人民为你自豪”,握完手,也没发表演说,只是从艇艉走到艇艏,转过身面对所有行注目礼的箭鱼号乘员,庄重地举起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下了潜艇,匆匆走向码头上等候他的轿车,车屁股冒出一串黑烟,离开了潜艇基地。 第852章 林泰曾上将一走,刚才站在码头上的那些大小官员们满面红光,拍着巴掌踏上甲板,学着上将样子,与箭鱼号出海乘员一个个用力握手。王林斌在过来祝贺的人群中,发现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司令员章骞少将与副司令欧阳镡也在里面。 欧阳镡哈哈一笑,拍了下王林斌肩膀:“呵呵,你不知道吗?自从你们没有按时跟基地联系,这里就翻了天,大家都不知道箭鱼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虽然潜艇出问题并非首次,可这里是地中海,是前线,大家可都为你们捏着一把冷汗呢。着急的不光是潜艇大队邵队长,连舰队司令都惊动了,日本驻拉塔基亚东木武官更是干脆坐在潜艇大队大队部里不走了,说什么要是观察员小泉少尉无法安全归来,为了能给议员一个交代,他只好剖腹谢罪了。害得邵队长在担心你们同时,还要跟东木武官解释,说什么可能箭鱼号电台出了故障,幸好你们回来了,不然我们还要给东木武官购买棺材。” 听这么多人为他们焦急,王林斌半是感动,半是惭愧,虽然电报早已发了过来,他还是解释道:“倒不是我们不肯联系,在塞浦路斯那边,我们遭遇了奥匈海军军舰……” 一直绷着脸的章少将打断了王林斌的解释:“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还是会去再说吧。” 远处,刚刚离开修理区,停泊在军港内的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上人员,趴在栏杆上,羡慕地看着潜艇泊地那边,那里正在为凯旋归来的箭鱼号潜艇举行隆重的欢庆仪式,仪式可比巡洋舰分舰队胜利袭击萨洛尼卡归来,要热闹多了。人比人,气死人,羡慕了半天,想想自己遭遇,迪化号军舰上的人们由妒生恨,一个个在内心深处痛骂上层厚此薄彼,灰溜溜转过身,该干什么干什么,发誓再也不看潜艇基地那边的容光了。 “大口径主炮可是我们海军主要打击力量。”迪化号军舰前面的一号主炮塔处,炮长高宪申上尉背对着后面的潜艇泊地,用他那带着一丝福建腔的话,对新来的炮手小林介绍火炮。 高宪申虽是福建人,但却就读于黄埔海校,零七年毕业以后,展示出了出众的才华,不久前萨洛尼卡海战后,他刚刚晋升上尉军衔,成为迪化号一号主炮炮长。至于小林,他是福建福宁府人,萨洛尼卡海战后作为补充人员,成为高上尉手下。福宁府虽然属于海滨城市,可小林以前只看过大海,在加入海军前,他连帆船都没乘坐过,登上迪化号军舰后,小林对一切都很感兴趣,如此热爱学习的手下,高宪申自然很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他:“这种力量,首先是出自物理作用,然后再放出化学能量……” 高宪申看了看呆呆看着他的小林,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瞧我,尽说些干巴巴的。” 高宪申回了回神:“你不是炮手吗,先考虑一下发射状态的炮管,这个总熟悉的喽?”他看见小林眼睛里的亮光,便接着说道:“先在炮管里加上炮弹,再填上药囊,然后将炮栓紧紧关上,你知道弹头里的炸药和药囊里的发射药大概多少比例吗?” 小林还是认真的听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猛然听到炮长问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高炮长笑着说:“虽然有时会有差异,但一般都有十倍左右呢,这些发射药被包在丝绸做的袋子里,一旦点火,那就会产生出几千倍的气体,由于尾栓关着,那股气体就将弹丸从炮口里推了出去,炮口里刻着的来复线让弹丸拼命旋转,这样就增加了它稳定性,才打得准。” 小林眨了眨疑惑的眼睛:“炮长,为什么要用丝绸装发射药呢?” “哦?你听得还很细心嘛!”高上尉拍了一下小林的肩膀:“那是因为丝绸做的药囊,燃烧完毕以后,基本上不留残渣,对炮管的损耗就小。炮弹飞出炮管以后,就获得了巨大的能量,带着极大的速度飞向目标,而我们军舰最大的目标当然就是敌舰喽,一旦炮弹命中目标,首先碰到的是装甲板,炮弹穿透这层装甲板,靠的是物理的能量,而穿透以后,炮弹中的炸药爆炸,这就发生了化学的能量。” “军舰到处都有装甲吗?”新兵蛋子问了一声。 “装甲这玩意,碰到炮弹命中可是救命法宝,可是装甲说穿了就是厚厚的钢板,披得越厚,行动也就越不方便,你说说,让你穿上大衣游泳舒服,还是脱了舒服?”看到小林憨厚的笑脸,高上尉继续耐心说道:“一般的军舰,都是采用重点防御。也就是说,最要紧的地方,披上重装甲。一般的军舰,总是在侧舷围上装甲带,在吃水线的地方,一般装甲最厚,那是因为,这里如果进水,对军舰来讲,可是最要命的了。这叫水线装甲带,也叫主装甲带,这个宽度一般是水线上下五英尺左右,这个厚度么一般,战列舰有十英寸以上,装甲巡洋舰六到八英寸,一般都是贯彻,可以防御自己同级主炮炮弹这一原则。这样的装甲带,在舰艏舰艉会逐渐减弱,大概是最厚处的三分之二。中央的那些主机啊,锅炉啊,弹药库之类的,可得重点保护啊!而主装甲带上部,也有比较薄的装甲保护,大概是主装甲带的两成左右吧。另外,重要的部分,像司令塔,这是战斗时的指挥中心,罗盘、舵轮,以及传播到全舰的传令装置都集中在这里,还有就是主炮塔,通向弹药库的扬弹筒,这些都是最重要的命根子,全被装甲保护得严严实实。” 说着,上尉掏出了笔记簿,拿出一支笔,一边画草图,一边继续道:“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我们现在练习射击,都要将炮管抬高是吗?这是因为,当炮管抬到45度角时,射程可以达到最远,当然这个就会造成主炮结构的复杂化,现在一般的主力舰,可以将炮口抬高到30度左右,而我们迪化舰,就可以将炮口提升到45度,但是,如果像当时和西班牙人作战时那样互相平射,一般侧舷比较容易中弹,而甲板则不大会被打着,所以过去的军舰啊,甲板的保护一般很不够,而现在炮口一提高,远距离射击的炮弹将会从天上砸下来,这样,现在的军舰在下甲板也要加上一层装甲甲板,这就叫防御甲板,而这层甲板,到了侧舷,还要往下倾斜,和下面的水线装甲结合,这样,不但可以对平射的炮弹,就是对曲射炮弹,也可以防御,这个甲板的形状,”高上尉边说边画:“像穹庐,也就是蒙古包,所以,我们又叫它穹甲。” “那么上尉,您不是说现在的炮弹要曲射,这样不是很难瞄准吗?” “嗯,我正想说呢!”高上尉满意地看着他那位热心的学生:“原来的海战,都是靠每个炮塔的瞄准镜,这对于平射瞄准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一旦曲射,你能做到百发百中吗?神仙也难以办到,这个就要靠射击指挥仪。” “射击指挥仪?”小林听到了这个新鲜名词,不由得好奇地问了起来。 “也罢,就说给你听吧,不过,这其中可有不少军事机密,我只能讲些大概的。你平时炮战是不是发现我们现在的射击训练,打的都是齐射?这个齐射可是大有文章啊,我们军舰有6门主炮,一次齐射六发炮弹,如果同时射向同一目标,炮弹会散布成一个大致的椭圆,覆盖在一定的水域,由于炮塔的分布情况,各门炮的情况,风向海况千差万别,所以这个椭圆的长径也决定于各自的情况,而短径就大致相当于我舰的长度。长径越短,这个椭圆的面积也就越小,也就意味着命中精度越高。” “现在的射击方法就是和这种着弹分布有着密切关系的,看多短的时间里,首先打中你。基本战法是,几艘同型军舰组成一个战列,鱼贯而行,首先通过测距仪测算敌我距离,首次试射用半数炮火,稍微改变射击诸元再次射出另外一半,在确认好第二次落弹前装填好最早的一半,通常第一次稍远,第二次稍近,第三次再打中间。”炮长指了一下主桅顶部的那个桅楼:“这上面就是射击指挥装置,这上面的成员根据这些数据,基本上就可以定出射击诸元,你要知道,这个射击指挥装置可不是一般的瞄准镜,他们还从舰内得到自己的航速,测出敌舰航速,航向,了解到风向,浪高,海流等你可以想象的一切要素,通过综合计算,这个具体方法可是军事秘密,等到你以后可以知道了自然就会明白的,反正得出的数据通过电信号传给所有炮塔,这样,就可以进行正式射击了。正式射击以后,指挥人员还要继续观测,不断修正弹道,直到水柱夹击敌舰,也就是说,让敌舰处于我们这个散布椭圆里,我们就可以按照这个诸元,痛击敌人了。这种装置最早研制成功的是英国的斯科特爵士,但是,我们其实也几乎同时和英国人研制,在海军部严复部长的亲自主持下,也在12年研制成功,当然这事情我们还没有对外宣布,现在知道我们是如何重视这个不起眼的装置了吧,有了这个装置,主炮的命中率可飞跃提高,这玩意,可是致胜的一大法宝啊!不过现在各国都有了这种射击指挥装置,现在它已经不希奇了。”高上尉叹了口气。 说完,高上尉收起了笔记本,看了看远方,继续说道:“当然,从理论上说,一次发射的炮弹越多,提供可以参照的数据也越多,就越是容易确认散布形态,修正诸元,你看看原来的战列舰都只有四门主炮,还有不少二级主炮,而为什么自打我们造了“轩辕”号以后,海上强国都放弃这种设计,将主炮统一了口径呢? 第853章 这就是因为,相同的口径,射击时弹道是基本一致的,可以作为一个群体来计算,不过,也有人没有好好理解这一点的,你看看日本,当年全国节衣缩食,省出两条“萨摩”级战列舰,排水量不小,也有近两万吨,比英国的“无畏”号还大点,但是主炮还是传统的四门12英寸,却在侧舷加了12门10英寸炮,这两种炮,根本不能统一指挥,刚刚造好就成了落后于时代的老式舰,可怜那百姓的血汗钱啊!你先别笑,更绝的还在后面呢,等到日本人知道了世界的潮流,忙不迭再勒紧裤带造了他们最早的单一主炮舰“河内”和“摄津”号,这下炮算是统一为12寸的了,可是,侧舷的八门炮身短,45倍口径,前后的四门长,50倍径,这不还是难以统一指挥么!” 小林不由得也笑得前仰后合,高上尉继续讲课:“看看列强在海上竞争得那么厉害,这海上舰队,不是需要耳目吗?本来,这个任务是装甲巡洋舰的,但是由于传统的装甲巡洋舰主炮口径也不统一,这次英国的费舍尔元帅偷偷地下令设计了一种新的军舰,这是一种放大了的装甲巡洋舰,装上了和战列舰一样的单一主炮,12英寸主炮八门!而装甲还是巡洋舰级的,所以速度快。这种军舰可以消灭敌方的侦察舰队,而一旦遇到强敌,打不过可以跑,费舍尔给他的宝贝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无敌”号,人们后来管她们叫战列巡洋舰。不过你想想,你如果有和敌人同级的火炮,遇到敌方战列舰,你甘心跑吗?何况英国海军传统是逢敌必战,我看这样的军舰今后非吃苦头不可,当年北海大战,虽然贝蒂的战列巡洋舰部队被牵着鼻子来回赶没有投入战斗,可你看看那“爱尔兰”号,由于装甲设计有问题,被高空落下的炮弹击中甲板,军舰在几分钟内爆炸沉没啊。我估计如果贝蒂的舰队遭遇这种射击,恐怕类似结果会更多吧。” “您刚才讲军舰主装甲带应该防御自己同级主炮的炮弹,是不是就是有这个根据啊?” “一点也不错,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虽然也造了白江级战列巡洋舰,尽管相对英国人,我们注重了些防护,只是海军部后来还是觉得,不好好加强军舰的防护,就是对水兵生命的不负责。因此,便运用各种先进技术,提高设计工艺,设计了我们这种桂林级高速装甲巡洋舰。火炮采用10英寸五十倍口径,别看我们比战列舰的炮口细一些,因为我们的仰角可以达到45度,所以射程也将近有22000码,而德国主力12英寸舰炮的射程是22400码,怎么样,差不多吧。而且,我们的主机和锅炉也是采用最新式的,舰艇的布局极其紧凑,这样,致命部位就相对缩短,所需装甲也相对减轻。所以,作为巡洋舰杀手,我们可是第一流的!其实,这点我们这一点还是从德国人那里得到的启发,德国的战列巡洋舰——他们叫大型巡洋舰——主炮口径最初也是11英寸,而且他们也比较注重防御。我们这种桂林级,可以说是他们的一种发展型,而且,比起德国人引以为荣的赛德利茨级来,在注重防护方面更加下了一层功夫。还有一个明显得特点,你看看,我舰废除了侧舷的炮郭副炮,改装了7座4英寸副炮塔,这样大大简化了侧舷的保护带,当然就更加便于施以更为合理的装甲了。而且这种4英寸火炮有个特点,它的仰角可以达到85度,也就是,不要说来犯的敌方鱼雷舰艇,就是敌机也能够对付,这样的高平两用炮,可是世界上首创的啊。在萨洛尼卡防空战中,这种副炮已经体现了它的价值所在。” “刚才不是说起德国战列巡洋舰了吗?你要知道威廉皇帝一来是个海军狂,又是一个不服输的人,看到英国人的雄狮级,海军上将级纷纷开工兴建,他们的大型巡洋舰也开始越来越大了,像德弗林格尔级装备了12英寸,现在快要建成的马肯森级达到了14英寸,还有消息说,他们准备代替约克号的新舰将要装备15英寸!” “那么我们遇到她们怎么办?”小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不用怕,可别老是这么哭丧个脸,这个还毕竟是计划,要知道军舰制造可是耗资巨大的,德国这样不顾一切地建造军舰,迟早要造成国力衰竭,他们最后能够早出几艘我看就很成问题,作为舰队的耳目,不大量生产那里行?更何况现在打仗,什么都需要钱,德国佬哪那么多钱?他们造一艘约克代舰,我们就可以造4艘桂林级。而且,”上尉微微一笑:“我们速度更快。当然,为了对付这种军舰,又不是光有我们可以依靠,白江级要胜他们一筹,还有么,据说现在我们正在建造一种高速战列舰,速度快,火力猛,防护强,这才是称雄海上的王者。” “海军这东西啊,就是个无底洞,打得都是钱,都是民脂民膏,谁的国力强,最后的胜利就是他的。日本人有个海军将领,叫东乡平八郎的,他最近疯了一般训练他们的水兵,说了一句叫一门百发百中的炮要胜过一百门百发一中的炮的话,当然他的目的是为了鼓励水兵好好训练,话虽然不错,但是这句话如果和他抬杠,从理论上讲还是站不住脚的呢,你想想,知道为什么吗?” 高上尉忽然给小林留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下小伙子开始苦思冥想了,想了半晌,他好像忽然知道了什么,对他的老师讲:“这个,我也说不好,”他抓着脑袋,“一门百发百中的炮,肯定第一炮打中对方的一门炮,而百发一中的炮,中不中打了才知道,一发一发打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也打坏了那门百发百中的,这个……” “呵呵,好像还真好好考虑了,接着说。” “这个……,虽然百发百中的那门肯定会打中,但是百发一中的不一样,但是……但是如果齐射的话……” 上尉笑开了,点了点头:“对对对,你说对了,如果举个极端的例子,各自一门一门开炮的话,百发百中的那门炮会一门一门地打坏对方,而对方如果运道坏到最早99门打偏,而百发一中,最后一门一定会打中,这样双方加起来的101门都会被摧毁,谈不上谁胜谁败。而如果这一百门齐射,那么其中一发则也会命中,这样大家被打坏一门,多的一方还有99门,他们赢了,是不是?” “对。我也是这样想,就是讲不好。” “嗯,我不是说加强训练不好,相反我也要你们好好练好本领,但是,我想说的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思考问题,自己要开动脑子。东乡的做法是把水兵当作机器,以为人的因素可以改变一切,但是,海军的基础是什么?那是科学,任何先进武器都是建立在自然科学理论基础上的,一旦无视科学就会遭到惩罚;海军靠什么支撑的?那是整个国防经济,是国家财政、产业、教育、科研等等的结晶,这也就像刚说的那一方能造出那一百门炮也是本事,是不是?这个道理我想倒反而会被人忘记呢,这个才是海军真正的基础,离开了这个基础,可能打得赢一场战斗,但是输掉的却会是整个战争!你看德国不顾国力地狂造海军,犯的也就是这个错误。虽然东乡的话也有他的道理,听起来也像那么回事,但是,即使是权威的话,我们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也有不合理的地方,或者,是不是会悟出一个什么新的道理,这个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应该考虑的,人的宝贵之处也在于此,你说呢?哇,没准啊,东乡的眼皮正跳得厉害呢!” “东乡?你们在说东乡?”两人笑得正欢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人回头一看,连忙起身立正。 “司令员好!”小林站前一步:“司令员,炮长正在教我炮术呢!” 不知什么时候,章骞少将与欧阳镡上校带了一名年轻的少校登上军舰,走到一号主炮旁边。 “不错啊,刚才听到你们说到东乡,虽然一般人还不太知道他,他可是不简单啊,当年我们和俄国人作战,日本站在我们一边,当时东乡是“浪速”号巡洋舰的舰长,有一次他和俄方两艘巡洋舰周旋,干净利落地击沉了一艘,此人作战非常凶狠,而且有战略头脑,在他的领导下,日本海军扩张的步伐非常快。若是作为对手,他可是一个强敌啊。不仅仅是他,各国海军中有能力的将领还有不少,比如英国有杰利科,老是歪戴着帽子的贝蒂,德国有突破海峡的希佩尔,突破地中海的祖雄,还有施佩伯爵,舍尔上将等,这些大海军的将领可能大家都熟悉,而有些海军不要看规模有限,但也不是没有人才,就拿我们现在面前的奥匈帝国来说,他们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们的海港都在狭窄的亚得里亚海,所以向外扩展不容易,但是他们有霍尔蒂,这个人是个匈牙利人,前不久刚率领了三艘巡洋舰突袭了英国的封锁舰队,一举重创了一艘装甲巡洋舰以及击沉了大量反潜小舰艇,在付出很小代价以后顺利返回,为此他得到了少将军衔,我们不能轻敌啊。听说这次他又出来了,我倒要去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章司令转身又对高炮长说:“宪申啊,我看你当老师很有一手,以后我们舰上搞一个水兵大学,你看呢?”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三章空中霸王(三)[目录引索] -------------------------------------------------------------------------------- 高宪申急忙立正,用劲全身力气行个军礼:“是! 第854章 多谢司令!” 欧阳镡走过高宪申身边时,含笑拍了拍上尉肩膀:“不错,有冲劲的小伙子,军队就需要这样人才,好好干吧。” “请坐这次极为普通的正常巡航,居然遭遇到同盟国军舰攻击,王参谋你都看出哪些问题了。”走进章少将在迪化号上的会客室,少将的副官轻轻将房门关上,里面只剩下章骞、欧阳镡与王林斌三人,章骞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欧阳镡随后坐在章骞旁边,他刚才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也收了起来,面色凝重看着王林斌。初次走进少将的会客室,王林斌显得有些拘谨,在两个司令员对面拉开椅子,摘下军帽,必恭必敬托在臂弯处坐了下来。章骞微笑着说道:“轻松点,这是会客室,不是军事法庭。” “是!”王林斌急忙站了起来,响亮地回答。 “这次我们潜艇与奥匈巡洋舰与意大利驱逐舰(开始以为是奥匈驱逐舰,后来在击沉驱逐舰,浮出海面后,才发觉击沉的是意大利军舰)在塞浦路斯海域发生遭遇战,就我个人观点,这是很微妙的事件。众所周知,自从战争爆发后,意大利与奥匈帝国虽然组成联军,但两国因为历史渊源,不光心不和,他们连面也不和的,等于两股绳子没有拧成一股,和地中海强大的英国舰队相比,分了力量自然就弱了。从战争爆发到现在,两国舰队一直不敢出海寻求主力对决。” “在我们进驻拉塔基亚后,地中海原来的形势一直没有改变过。就这次与同盟国军舰在塞浦路斯突然遭遇,我以为这是十分反常的,有可能是我舰队攻击了萨洛尼卡后,同盟国要对我们进行报复。至于天黑前两国主力舰队溜走,这很好理解,应该是行动暴露后,他们不得不撤退了。” 章骞手指轻轻叩击着楠木桌,看着王林斌平静地问道:“那么意大利“勇敢”号驱逐舰呢,他们为什么不撤?” “对潜攻击来隐藏主力舰队撤退。”王林斌很肯定说道:“他们不是不想撤,而是在撤退时,遭遇英国飞机,躲避中被箭鱼号击沉。” 章骞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那么简单。” 欧阳镡赞同道:“是啊,意大利与奥匈帝国不和,这世人皆知。两国军舰联合出现在塞浦路斯,这很让人意外,就两国军舰可以联合出航,这已经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了,现在又出现在塞浦路斯……在背后必然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王林斌有些不以为然:“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英国人应该比我们更着急,毕竟出现在塞浦路斯,对英国人而言,他们受到的威胁远比拉塔基亚这里要大。” “希望如此。少校,能不能把此次战斗详细经过再说一遍,电报上那些东西就用不着说了,捉迷藏捉了六小时,再顺利也顺利不到哪去。”章骞脸上显露出对潜艇部队的轻蔑。 大家都是海军,原本应该同声相应的,只是军队内部山头林立,陆海空三军彼此之间矛盾丛生,就是海军内部,水面舰艇与潜艇部队也有不少分歧,大家总以为自己是最重要的,是战争的主角,是红花,而别人应该替自己服务,是配角,属于绿叶…… 既然大家都这样想,没有矛盾才奇怪了。 “首长,电报上说的与具体经过没什么区别……”王林斌再次将自己随行箭鱼号出航的经过向对面的两位首长做了汇报。 事情经过很简单,一艘中国远征军的潜艇执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巡航任务——因协约国海军在地中海拥有强势地位,同盟国的海军军舰一般轻易不敢出港活动,更不用说跑到同盟国海军家门口来耀武扬威了,箭鱼号的巡航任务跟公费旅游没什么区别,至少对王林斌和小泉寿夫来说,就是如此——却遭遇敌对国家军舰围击,在海面下东躲西藏了好几个小时,在敌人舰队主力撤走后,终于瞅准了机会,将一个对手送进了海底。当然,具有绅士风度的王林斌对箭鱼号没有救援敌人落水的水手感到十分遗憾,某种程度而言,是极为气愤的,可谁叫他不是潜艇艇长呢?在善意的提醒没有作用后,他也只能无奈地对海面上的遇难者说声抱歉了。 “我认为这违反了战争法,虽然没有射杀失去战斗力的对手,但在大海上,对这些遇险者置之不理,这是变相的屠杀,要知道,鬼才晓得什么时候有船只从那片水域经过,我们要是不救助,那些落水官兵生存的机会实在渺茫。很遗憾,艇长不是这样认为的。” 章骞与欧阳镡交换下目光,欧阳镡叼起雪茄,点燃后,吐出一团烟雾,慢吞吞说道:“理论上来说,你的想法没有错。但这是战争,是钢铁时代的战争,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以前那种骑士精神还是见他妈鬼去吧,我们的战俘营不大,容纳不了那么多战俘。就我个人认为,上尉做法没有错误。当然,他要是能给那些落水者几块木板就更好了,这至少说明我们给失败者提供了帮助,司令员,你认为呢?”欧阳镡侧过身征求章少将意见。 章骞脸色有些难看,喉咙嘟囔两下毫无意义的音节,缓缓道:“必要的骑士精神还是需要的,我们是人,不是禽兽,作为中国军人,必须具有人道主义精神,当然,在那种特殊环境下,我以为潜艇艇长做法虽然值得商榷,但没理由指责。我看这事情到此为止,少校就不要四处张扬了,到时候被动的不光是潜艇,我们也要连带进去。” “明白了,首长。” 欧阳镡打了个哈哈,将尴尬带了过去,转还话题道:“那个观察员,小泉少尉的表现实在出人意料,这很让人难以理解,他是怎么从海军军校毕业的。” 电报里有关战斗经过,主要是潜艇与水面战舰斗法,而王林斌汇报中,更多的是关于潜艇内部当时的情况,洋相百出,差点毁了箭鱼号的小泉寿夫,自然是王林斌声讨对象了。 章骞支着下巴,淡然说道:“这个嘛,日本毕竟是国贫民穷落后的小国,可以想象,他们军校的教育质量高不到哪里去。为了建造有点战斗力的舰队,他们将大笔金钱都投入到战列舰建造中,紧跟世界潮流,可潮流是那么好跟的吗?从“萨摩”级战列舰到“河内”级战列舰,耗费巨资造出来战列舰,还没下水已经过时。虽然问题一身,13年竣工的扶桑号战列舰算是勉强赶上世界潮流了,可我国与英国新锐战列舰主炮已经15英寸了,而扶桑舰主炮只有14英寸——要知道美国11年服役的得克萨斯号战列舰上装备的主炮也已经14英寸——就这还是问英国引进的技术,他们国内原来的技术连14英寸都拿不下来,更不用说15英寸舰炮了。一心赶超世界先进潮流,雄心壮志值得赞扬,可穷兵黩武,造成国内经济处在崩溃边缘,这只能与世界先进水平越拉越大,把钱都投到永远看不到底的军舰上,其他方面可没那么多资金支撑。军校,也是需要钱的地方啊,要想培养出真正优秀海军人才,还得到英国去……当然,我们的马尾海校也不错。不过从日本走过道路,我认为很有我们值得借鉴地方,像12年造舰计划,需要同时动工建造十艘最新型战列舰,我以为这就有些过了,我们的财力虽然充裕,一时造如此之多战列舰,对财政来说,负担也是极为沉重的。” “司令员说的再正确没有了。” “一针见血,日本天皇可没有这么深的见识。” 欧阳镡与王林斌俩人在少将说完后,同时点头赞同少将的观点。 章骞将大檐帽取过来,戴在头上,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具体过程我已知道,你们还是先回肇庆舰吧……做好准备,敌人舰队突然出现在外围海域,相信上将会派出舰队去搜寻,说不定就是我们。上帝保佑,这次遭遇战只是一个意外。” 欧阳镡站起来冲着少将笑言道:“难道司令员你还害怕跟那些垃圾军舰作战吗?别忘了,我们迪化舰在巡洋舰中是无敌的!” 站在门口,刚拉开舱门的少将扭头问道:“众志成城号呢?” 众志成城号,是奥匈帝国建造的无畏舰,它的原名是维里布斯。乌尼基斯号,拉丁语意思是“以联合的力量”,翻译成中文就成了众志成城了。让巡洋舰去跟无畏舰相比,这自然过分了一点,可这是战争,战争中不可能按照自己心愿挑选作战对手,你可能跟一艘近海炮舰交手,也可能跟一艘超级无畏舰过招。就这角度而言,拿迪化舰与众志成城舰来比,并不算太过分。 欧阳镡一愣,失去了自信:“呃……这倒难说,不过加上库伦号,两艘打人家一艘总可以罢?” 众志成城号可是满载排水量两万一千两百五十五吨的大家伙,它拥有四座三联装12英寸45倍口径的主炮,12门5。9英寸副炮,而迪化号10英寸50倍口径的主炮射程、威力虽然与众志成城号上主炮差不多(差距还是有一些的。至少射程上比12英寸45倍口径主炮少了四百码),但迪化号上只有6门主炮,7座4英寸副炮塔,在火炮数量上,远远落后于众志成城号。两艘军舰真要一对一遭遇上,迪化号只能跟老鼠一样乱窜,靠速度优势(欧根亲王号最大速度只有20节)逃之夭夭了。要是迪化号与库伦号两艘打众志成城号一艘,欧阳镡认为这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上校,不要忘了,众志成城号这样的军舰并非一艘,还有欧根亲王、泰格霍夫、圣伊斯特万三艘同级舰。要是这样的四艘无畏舰跟我们对战,而你又不想逃跑,那你还是祈求上帝保佑你好了。” 第855章 “我不信上帝,我只相信菩萨。” “都一样,还有,希望上校你的预感永远是那么准确。我现在要找舰长商量一下,就不送你们离舰了,再见。”说完少将冲会客室里俩人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首长,我们又要出海战斗巡逻了吗?” “也许吧,鬼才知道。”欧阳镡学着章骞的习惯动作,耸了耸肩膀——章骞在外面当武官有些年数了,很多习惯上面,他跟西方人没什么两样——看着合拢的舱门,欧阳镡将大檐帽扣在脑袋上:“箭鱼号在塞浦路斯的遭遇实在出人意料,相信总部会派军舰搜索敌人舰队,当然,我认为我们舰队出海可能性不大。” 王林斌帮欧阳镡拉开了舱门,跟在上校身后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道:“是啊,我们刚刚才打完萨洛尼卡,军舰还没彻底维修完毕呢(重新油漆工作还未结束)!这里分舰队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总不能每一战都由我们打,其他人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 “话虽没错,但必要的准备还是需要做的……对了,这几天休假,你就不要去云仙楼了,省得惹上是非。” “云仙楼?……哦,久留米慰问团吧。首长您是知道的,我可从来不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这一点请首长放心即是。” “我不过是特意提醒一下,我还是信任你的。” 王林斌有些好奇问道:“多谢首长信任。不过首长,为什么要特意提醒我?” 欧阳镡站住脚步,望着码头方向,在巨大的吊架后面,远方有几座白色的房屋,白墙黑瓦,在阳光下分外显眼:“你随箭鱼号出航这几天,远征军总部派人到拉塔基亚调查来了。” 王林斌有些明白过来:“调查慰问团?这是公开的秘密,总部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不影响部队战斗力,那些大员们不一贯睁只眼,闭只眼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问题是从本质上来说,慰问团里的那些女人等于军妓。这要是国内一些没长眼的报纸刊登出去,有些人是要掉脑袋的。” “谁敢刊登这样新闻?就算刊登了,军方大可否认即是,又不是没有否认过,上次那个日本蠢女人不就因为乱说话倒了霉吗?……难道这次又有人将这事情捅出去了?不可能吧?报纸怎么敢刊登对军队不利的新闻,他们还要不要饭碗了?国内百姓又怎么会相信?!” 欧阳镡叹了口气:“是啊,报纸自然不会刊登这样新闻的,不过巨大的压力还是让总部不得不走走过场,这几天禁止一切军人去慰问场所活动,至少要等风头过了才能恢复原样。” “到底怎么回事?” “也不知我们的空中英雄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在记者面前说是军方为了维持部队战斗力,对日本女人在前线卖淫大开绿灯,现在前线到处都是妓院,说是妓院比日本国内还要多。空中英雄这么一说,那些记者还有不跑到总部询问道理?” 王林斌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倒吸口凉气:“天!不过是空中英雄而已,居然这么大胆,这事情也能捅出去?他就不怕上军事法庭吗?” “闯祸的空军豹子,你认为谁有那个胆子请他上军事法庭?” “豹子杜申利?!”王林斌再次张大了嘴巴,欧阳镡虽然没说话,可沉默却证明了惹祸的就是这位空军英雄,好半天,王林斌才合上嘴,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下这头豹子可给空军惹下了天大麻烦了,也不知道空军上层现在急成什么样了。” “可不是!不知这位杜英雄哪根神经不正常,或者他在慰问所没享受到皇帝一样待遇,感到十分不爽,或者他真的很有正义感,总之,这位仁兄居然在记者面前大放厥词。把这事情也抖搂出来,他说军队养了群军妓,不等于把炸药包塞到总部大楼里了?这不是打总部那些将领脸吗!可杜申利又是空中头号王牌,报纸上有关他的新闻比参谋总长还要多!谁又有那个胆子让他彻底消失?!” 王林斌对这个空军豹子钦佩不已,他同样反感军人找妓女,可他却决没有胆子把这事情捅出去,要知道,这可是要被人打黑枪的,而这位杜申利却什么也不管不顾,愣是对着记者说了出去! “军事法庭是不会有人送他进去,不过小鞋一定要给他穿了。” “完全正确。空军拿这位英雄没办法,说什么未来的海战是属于天空的,一脚把这位英雄踢给了我们海军,让他去刚刚抵达拉塔基亚的“华山号”航母上担当舰载机飞行员,说是这里更适合他。反正空军手伸不到航母这来,再捅什么篓子,那就是我们海军事情了。” 王林斌嘴角牵动一下,有些同情地说道:“可怜的杜申利,竟然让自己人排挤出来了。不过这么一位惹是生非的英雄,我们海军会接收?” “不要忘了,杜申利可是我们空战头号王牌。空军不识货,海军还是需要的,萨洛尼卡之战,要是杜申利在天上,我们打的就不会那么苦。所以,海军会给他一个温暖的家。”欧阳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望着西边浩瀚的海洋,不带一丝感情:“现在这位豹子应该到家了。” 王林斌朝上校看着的地方望去,那边除了几艘朦胧的军舰身影,看不到体型庞大的航空母舰停泊在什么地方。天空有飞机发动机转动声,不过今天云层比较低,只听到声音,看不到飞机,也不知华山号与豹子在什么地方。 “海冬青ii型战斗机一架,方位045!” 正在舰桥上悠闲地一边喝着茶,一边品尝椰枣的郑良延空军少校离开靠椅,走到栏杆边看着右前方天空。一架银白色三翼飞机穿过云层,出现在视野里,正在接近中。 郑少校走回刚才躺着的地方,将茶杯放下,正了正军帽,敲开舰长室:“舰长,杜申利来了。” 躺在床上看凡尔纳写的小说看得入了迷的华山舰舰长江仁辉海军上校,在郑少校重复两遍后,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杜队长飞机已经降落了?” “没有,还在天上,等候降落命令。” “这事情你去处理好了,用不着降落一架飞机这种小事也要麻烦我。” “明白了。”郑良延朝江仁辉上校行过军礼,转身走了出去。 郑少校一离开舰长室,江仁辉再次躺了下来,随手抄起小说,翻了几页却发现自己现在一点也看不下去——全让郑良延闹的,无非是补充一名优秀一点的飞行员,这位空军派驻华山舰代表却好象吃了虎鞭,上蹿下跳,兴奋的不得了。有事没事总要把他所知道的有关补充飞行员情况在江仁辉耳朵边唠叨两句。 当然,江仁辉也明白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属下的飞行员大有来头,就名气而言,他可比作为上校舰长的自己高多了。杜申利,这个响亮的名字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古人跟智障——那可真是只要他在天上,天空将没有王牌的角儿啊。从战争角度考虑,舰载航空兵多这么一张牌自然是好事情,可麻烦的是:这位空军的豹子,不光打敌人的战绩可观,对付起自己人来,他同样很有一手。云仙楼事件让空军大丢脸面,云仙楼停业整顿,杜申利指挥的中队,除了他这个中队长,其他所有飞行员停飞接受审查,这个捅了天大篓子的杜申利,自己也被一脚踢到了海军。 能闯这么大的祸,海军航空兵在为得到一员虎将高兴时候,也不能不担忧这个虎将是否是海军航空兵的祸根,他要把在空军那一套带到海军来,到时候倒霉的不成了海军? 这次杜申利调动过来,按理说,杜申利应该先接受十小时模拟甲板起飞、降落后,再登舰接收航母调拨给他的飞机。可宠坏了的杜申利居然说自己飞行技术过硬,用不着接受陆地模拟飞行,驾驶他描绘了豹子头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直接在航母上降落,加入舰载航空兵,而空军为了早日将这个瘟神送出去,只要杜申利提出的条件,他们是有求必应,连将空军飞机送给海军这种很招周上将忌讳的事情,他们也二话不说就答应。 海冬青ii型战斗机是按照陆地野战机场标准设计的,而海上航母的飞行甲板,与陆地机场毕竟不一样,杜申利居然想把空军的空优战斗机降到航母上!真是吃了豹子胆。 “来了!来了!”外面不少人咋咋呼呼喊叫着。江仁辉无心继续躺下去了。将小说丢在床上,站起来整理好军服,拉开舱门走了出去。刚走出舰长室,只见一架银白色三翼战斗机压低了机头,发出怪叫从天上朝着舰桥冲了过来。飞机速度不快,高度越来越低,看起来快要跑到舰桥下面了。舰桥上空军代表郑良延少校扯着变了调的嗓子,拼命冲着直冲过来的战斗机摇着小红旗,而飞机上的飞行员却仿佛根本没看到,继续逼近。 看着战斗机快要与舰桥相撞,江仁辉浑身一激灵,后背冷汗直冒,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这是哪个混蛋飞行员?”看飞机型号,这是空军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从通报上来看,驾驶飞机的应该是空军上尉杜申利。可真要是杜申利,他现在应该考虑降落,而不是自杀一样,冲着舰桥横撞过来。电光石火间,一个问号出现在江仁辉脑海中。 眼看飞机与舰桥就要相撞,江仁辉不由一闭眼,心里喊了声“完了!”,可几秒钟过后,应该出现的火爆飞机与军舰相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江仁辉睁开眼,却发现那架海冬青ii型战斗机迅速拉起了机头,高速怒吼着从舰桥上空掠过,一个侧翻朝航母正前方飞去。 第856章 转弯时,在战斗机右翼翼尖处,一面小红旗随风飘了下来,慢悠悠朝海面落去。 “该死的杜申利!有种你给老子下来!”江仁辉看到郑良延少校从舰桥甲板上爬了起来,跳着脚,指着正在天空飞行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破口大骂。他手中小红旗不知去向——江仁辉这才知道飞机翼尖掉下来的小红旗是什么地方来的。 郑良延刚才差点吓死,任凭他怎么摇动红旗,那架战斗机好象就是要跟他过意不去,愣是笔直朝他俯冲下来,眼看飞机螺旋桨就要将自己搅成肉酱了,郑良延两腿一软,丢下小红旗,撅着屁股抱头趴在甲板上,可那架战斗机却在和甲板相撞前最后时刻,机身一侧拉了起来,红旗还没落在甲板上,已经被战斗机机翼带了起来,要是刚才趴下动作稍微迟缓那么半秒钟……相信带走的就不是红旗,而是他郑良延了。劫后余生,由不得郑良延不火冒三丈。 任凭他郑良延如何跳着脚,指着飞机大骂,那架飞机上的飞行员却听不到。只见空中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8字,一压机头,再次从航母岛式建筑前面掠过,飞机带起的气流将几个军官大檐帽刮飞,接着,战斗机在航母上方表演了横滚、空翻、小半径盘旋、甚至还有垂直平面拉筋斗!一个俯冲,距离航母甲板最多只有几米高了,却突然陡直拉起,急升起来又一个转弯,来个倒8字飞行,再来一个俯冲,再急速升起……要知道作为单座单发三翼制空战斗机,海冬青ii型战斗机拥有:速度快、升限高、火力炽烈、水平机动性好的优点,但它的垂直机动性能历来遭到飞行员诟病。这架飞机居然将别的飞行员无法做出的机动动作,在这架战斗机上极为完美地展现出来。 每当那架海冬青ii型战斗机做出一个特技飞行,航母上的官兵们就是一阵叫好声,江舰长与郑少校看傻了眼,他们从来没看到过一架飞机能做出这么多机动动作,郑少校早就不再怒骂了,张大了嘴,眼睛眨都不眨,死盯着围绕华山舰表演的战斗机。 表演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大家还没看过瘾时(有些意志薄弱者却因为过分紧张,需要医生救助。对这些人来说,哪怕是一秒钟,那也等于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战斗机已经进入降落航线,在低空炫耀性来了一个横滚,吱地一声起落架与甲板接触,在甲板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停稳了。空军战斗机居然十分随意就在海军的航母上降落下来,江仁辉上校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战斗机里的飞行员可从来没有接受过甲板降落训练,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他是如何在移动中,摇摆起伏不定的航母甲板上,寻找到降落时机的?江仁辉不能不感慨,这才是真正的王牌!只要给架飞机,哪怕让他在粮仓内表演飞行特技,这位绰号叫豹子的家伙也能轻而易举办到,当然,他要是不给上级惹来一大堆麻烦,那就更完美了。 螺旋桨已经停止转动,甲板上涌出无数人员,人们飞奔到战斗机旁边,迎接心目中偶像到来。 刚停稳的飞机两旁冒出无数人头,坐在座舱里的杜申利长出一口恶气,解开扣着的保险带,站起来很是潇洒冲着迎接自己的人们挥手致意。 对自己从空军跑到航母上担任飞行员,从心底来说,杜申利是一肚子不满。空军的飞机都是大家伙,速度快,航程远,火力强悍,海军航空兵呢?为了适应航母起飞降落(有的还是水上飞机),海军的飞机都是些小不点,速度慢航程短,至于飞机上装备的武器,按照空军飞行员说法,也就打野鸭还可以。飞机有这么大差别,作为受重视程度,海军飞行员更是不能与空军飞行员相提并论,至少在机场上,每当杜申利战斗归来,都有无数记者排着队要采访他,海军呢?杜申利无法想象,航母上是否有记者等着采访自己。在空军,他可以到前线晃悠两圈,运气好的话,能遇到敌人飞机,到时候给自己机身上增添几个五角星,海航?整天面对大海,浩瀚的海上寻找一架敌机,那可比泰山发现一只老虎概率还要小。没有敌人,让渴望战斗的杜申利如何生活? 把他丢在鸟不拉屎的军舰上,杜申利相信这一定是自己原来上面的头头脑脑心怀不轨。那些只知道如何往上爬的混蛋,讨厌自己说真话,千方百计要排挤正义的自己。杜申利曾经据理力争过,可他不过是个上尉飞行中队长,虽然名气大点,在以资历、官衔说话的军队中,他的抗争声音小的还不如蚊子叫,自然没什么效果。 虽然胳膊拧不过大腿,杜申利还是用自己的声望,争得了把自己的座机带到海航去的权利——也许空军为了早日将他赶走,不想在这方面节外生枝。 离开心爱的空军,到华山舰上报到,火气很大的杜申利在空军基地上空,进行了他在空军的最后一次飞行表演,用一连串眼花缭乱的飞行特技,让那些“瞎了眼的狗杂种”(杜申利自己是这样理解空军军官)后悔把他这王牌飞行员放走。等出了那口恶气,还没飞过海岸线,大片云层差点让一肚子气的杜申利迷航,找不着华山舰。从云里钻了出来,寻到自己今后的栖息地,杜申利突发奇想,要用飞行表演,给海航的那些家伙看看,证明自己是多么优秀的飞行尖子。于是低空过场、小半径盘旋、空翻、横滚……只要杜申利认为有必要的,他都一口呵气连贯地演绎出来。当然,低空过场高度压的有些低了,那个摇着小红旗的空军官员(在天上从制服上面,杜申利就辨认出郑良延身份来了,朝他飞过去,完全是因为杜申利拿他当成替身,发泄自己对空军官僚的不满)被吓唬的够戗。而那个筋斗也表演的过火了些,起落架就差那么一点就要与舰桥拥抱了。别人看的惊险刺激,杜申利自己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幸好,那场到来宣言算是结束了。 冲着迎接的人群挥舞着右手,杜申利还有闲工夫,用左手将自己珍藏着的心爱的酒壶从座舱内取了出来,拧开盖,将里面的花雕一饮而尽。优雅的姿势博得在场众人一片喝彩声,只是军舰上没有女人,那种兴奋的让人窒息——让杜申利得意——尖叫声没有响起,这不能不说让人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杜申利——你个该死的混球,给我下来!” 人群中传来与欢呼不谐调的声音,顺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杜申利看见一个空军少校歪戴着军帽,面红耳赤拼了老命在人群中挤,奋力想要冲到飞机这里来,可人太多了,他的努力效果实在不怎么样。于是只能隔了老远,恶狠狠地瞪着杜申利,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杜申利从座舱里爬了出来,几乎是被人们抬着离开了飞机,在远比他走路好费劲的一段路程之后,他与那位空军少校面对面了。 没有脱下飞行服的杜申利一点也不庄重,举起手勉强算是意思个军礼,手没放下,却伸到后面,侧着脑袋,挠了挠头,眼中有些迷茫地问道:“少校,您是……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大好,不知道航空母舰上还有空军存在。” 郑良延差点没让疲懒的杜申利气死。虽然飞行员历来属于眼高于顶的主儿,可自己也是空军少校:“上尉!本人是郑良延空军少校,空军派驻华山舰代表,负责具体指挥航空母舰一切飞行器。我不管以前你有怎么样光辉业绩,从现在开始,你要服从本人指挥!” 杜申利微歪着脖子不吭声看着郑良延,那眼神好象在说“少校算什么东西”,邪邪的眼神让郑良延越看越生气。 郑良延越看越是生气,横眉怒目一通臭骂:“杜上尉,你知道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吗?你刚才的表演是极为危险的,你的小命交代了,没有什么人会心疼,可这架飞机却是空军财产,要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空军无端损失一架飞机,哪怕你还活着,你也要上军事法庭!你那些所谓飞行动作,更有蓄意谋杀军舰人员嫌疑……我现在宣布,上尉,你被停飞了,关十天禁闭!” 不吭声的杜申利在郑良延少校说出停飞、关禁闭后,终于开口了,可懒洋洋的话语,却让郑良延气个半死:“停飞禁闭是吗?你又不是飞行员,怎么知道什么动作是安全的,什么动作是危险的,凭什么关我禁闭,难道就因为你是少校?” 郑良延简直是在咆哮了:“不错,就因为我是少校,而你是上尉,本人是上尉(上尉这个词郑良延说的十分重,好象刻意在提醒杜申利俩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你的直接上级领导,我有权处置任何违反军规的手下!宪兵……快过来,把这个飞行员带下去!” 杜申利露出天真的笑容,那笑容简直能谋杀良家少女,却也能让火头上的上级更加生气。杜申利整了整飞行服,将领子翻了下去,指着肩章冲着郑良延很是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可能让您失望了,我也是少校。” 郑良延张口结舌,看着杜申利说不出话来。杜申利用手指弹了弹肩章,看着哑口无言的少校很是同情地继续说道:“您这话要是今天早上说,我可能真的被你关了禁闭,可上午有个挺着啤酒肚,自称是空军中将的家伙,说什么我被提升为空军少校了——当然,我可不能保证这人一定是空军中将,他自己说的嘛,而且别人也这样称呼他,那么他总该是罢?就算中将可以作假,这封军官委任书总不可能是假的吧?”杜申利从飞行挎包里翻出一个红皮小本子,在郑良延眼前晃了晃:“你是少校,我也是少校。 第857章 少校同志,难道你要关一个同级军官禁闭吗?可以,不知禁闭室在什么地方?” “呃——您是少校?”郑良延翻了翻白眼,问的有些愚蠢。 “如假包换。” 郑良延自然没有权利把一个同级军官送进禁闭室,周围那么多海军人员,看着大家幸灾乐祸看自己笑话的眼神,郑良延觉得自己所有的面子都让这该死的杜少校丢进了海里。要是没有人,他非掏出枪,给杜申利来一下子不可,可现在毕竟不成。 郑良延现在对空军上层那些官僚们有着说不出的愤恨,那些人为了早日将祸根送走,飞机可以允许他开走,连军衔也可以晋升一级。什么时候不好晋升?偏偏在他走的时候晋升,而且还不将这晋升令通知自己!一艘航母上,空军代表是少校,手下的飞行员也是少校,这让他郑良延如何管理?虽然空军历来不重视海军舰载航空兵,可也不能搞出这种麻烦事情来啊! 郑良延现在心里不停地告戒自己,要动用一切关系,使尽一切手段,尽早调离航空母舰,在这里没有晋升机会不说,指不定上级什么时候又送一大堆刺头给自己呢! “既然你也是少校,我自然不好关你禁闭。但是,”郑良延又瞪起了眼睛,重重地重复道:“但是!作为飞行员,你刚才的举动是绝对错误的!我要将你的行为上报上级,由上级处理!” 杜申利撇了撇嘴,吊儿郎当说道:“请便,我听说从登上航母开始,我就是海军航空兵一份子,空军既然将我发配到这里来,他们手好象伸不过来了吧?” 郑良延好象一只饥饿的野狼,恶狠狠盯着杜申利,而杜申利却好整以暇面带微笑冲着周围人挥着手,还很恶心的学习西方浪荡子的样子,不时抛几个飞吻。看着小人得志的杜申利,郑良延觉得自己在这里呆着,简直是一种受罪。 “少校,我的卧室在什么地方?行李什么的都有吧,这次过来实在匆忙,除了一些信件,啥都没带,上级说这里全有,我想,上级总不会骗我吧?” 杜申利居然将少校当成了勤务兵!郑良延吸了口气,平缓一下情绪,长吁一声,转头朝飞行舰桥走去:“要找住的地方就跟我来,别没事在这里瞎显了。” 杜申利连忙推开人群,跟着郑少校走去。要是跟丢了少校,指不定这个刚刚让自己羞辱一把的家伙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呢! 刚走到舰桥边,舷梯上有人拦住了杜申利的去路。 “空军豹子杜申利?” 杜申利抬起头见面前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臂章上表明此人身份是上校。在离开空军到华山舰来之前,已经有人跟他介绍过华山舰基本情况(不知道郑良延身份,那完全是因为杜申利看到郑良延穿着的空军制服,心里极为不爽,把郑良延当成自己对空军的出气筒了),明白华山舰上只有一名上校,舰长江仁辉海军上校。要不是战争,上校现在应该正在北戴河钓鱼中。 “报告首长,空军少校杜申利奉命前来报到!” 杜申利麻利地朝舰长行个军礼,站在一边的郑良延心里酸溜溜地想着:“狗眼看人低!老子要是中校,你小子还不跟哈巴狗一样恭敬?” 江仁辉回过礼,点了下头:“很好,欢迎杜少校加入我们行列。” “下属新来乍到,一切还请首长多多关照。只要首长有什么吩咐,我保证坚决完成。”说完杜申利露出牙齿笑了笑:“当然是飞行任务,我是飞行员,除了驾驶飞机,其他可都不会。只要有战斗任务,我保证,决无二话。” 江仁辉慈祥地看着杜申利:“空军豹子嘛,你的大名我们可是早有耳闻,放心,有战斗任务一定会考虑你的。” 杜申利很是认真更正道:“不,豹子是属于从前的,自从降落在华山舰,空军的豹子就消失了,以后只可能存在海军的空中霸王!” 年轻的杜申利说话说的够狂妄,江仁辉仔细端详杜申利,从年轻军人紧绷着的脸上,他读出这个年轻军人对空军有着多么大的失望。想想也是,他的荣誉都是在空军服役时取得的,而杜申利也给空军长了不少脸,就因为说了两句实在话,空军居然将他发配到海军来。到现在为止,海军航空兵还没打一仗,不过是训练训练再训练,可想而知,年轻的少校对空军有着怎样的心情。 江仁辉语重心长道:“豹子在哪里都是豹子。小伙子,别泄气,空战并非只有陆地上空才会打,以后有得是战斗给你去打。海空霸王吗?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是,明白了首长!” 单纯的杜申利感到自己受到重视,心情立刻由阴雨天转为大晴天。 “只是在你成为海空霸王前,我要关你三天禁闭。” “啊?”很是开心的杜申利傻了眼,郑良延却在旁边冷笑起来。 “你刚才的飞行表演很不错,驾驶技术只能用精湛来形容,可以说,海航找不出一名飞行员可以与你的技术相提并论。但是,你的飞行又是极为危险的,你那个俯冲,差点让我们尊敬的空军代表遇难!”江仁辉看了眼旁边义愤填膺的郑良延,语气说的很重,心里却想:“你要是真的把这个混蛋挂了,我倒要给你颁发勋章了!” “为了让你吸取教训,找到住所后,自己到禁闭室报到吧。” “……是。”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杜申利现在成了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垂着脑袋跟着郑良延走。 江仁辉看着郑良延带着杜申利消失在舷梯转角处,刚要转头走到甲板上,看看杜申利驾驶过来的空军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看看空军战斗机与海军自己研制的有那些区别,却听杜申利在上面喊了起来:“只要有仗打,老子就是永远的空中霸王!”接着就是放肆的大笑。 “这孩子,关禁闭也吓唬不了他……勤务兵,到我房间拿几本书给杜少校送到禁闭室去,有关海军书籍,别把我在看的小说拿去。”江仁辉苦笑的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心里却知道,自己开始喜欢上单纯的杜申利了。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四章神秘老者(一)[目录引索] -------------------------------------------------------------------------------- “请问您是徐同志吧?跟我来,您可不知自己运气多么好,首长点名要求见您呢!” 车厢交界处,徐永晋正在安慰伤心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站在了他的身边。一抬头,只见俩个长相猥琐的乘警,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搓着手正在自己背后。 徐永晋低下头,看着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等下我来找你。” 初次见面的男人询问名字,女孩脸一红,低着头玩弄裙皱,小声说道:“陈春丽,耳东陈,春天不美丽。” “春天不美丽?”徐永晋反应过来,不由一乐,只有喜爱成分,不带一丝其他想法,用手指轻轻按了下女孩鼻尖,微笑道:“怎么会不美丽呢?春天最美丽了,你是春天生的吧?” 女孩不出声,羞红了脸点了点头,轻微的让人很难看出来。 “春丽,你到我座位上先坐着,还有好几站呢,目的地没那么早到,等我回来我再跟你说真实的战争好么?等着我。”说完,徐永晋跟着俩名显然等着有些不耐烦的乘警,离开车厢交界处。 “报告……首长,逢您指示,我们把徐同志请来了。” 徐永晋被俩个乘警带到了舒适的软卧车厢。刚进软卧车厢,他就看到车厢狭小的走廊上,好象列车上所有的乘警都过来了,接受检阅一般,扳起了脸,目不斜视腆着肚子从车厢这头挨个排到车厢另外一头,刚才跟着老人的那俩个年轻人,现在正跟哨兵一样,挺直着身躯,一脸严肃站在一个包间门口。从站姿来看,那些乘警跟一群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临时拉出来的地痞流氓一个模样,至于那俩名警卫员,一眼就能看出这俩人是真正的杀手。 “请进……你们俩个退下,只允许徐同志一人进去。” 想要跟进去的俩名乘警只能讪讪一笑,喏喏称是退到走廊边,学着其他人样子,靠边站立。徐永晋感觉自己如在梦境,这样的事情他从来都未想象过。俩名警卫员冲他和善地笑笑,徐永晋报以很是僵硬的干笑,至于两条腿,现在灌了铅,纵然知道应该迈步进去,却连抬也抬不起来了。 如此大的排场,让久经沙场的徐永晋也不敢大声呼吸,车厢里气氛让人觉得十分压抑,沉重的好象要把他徐永晋压趴在车厢走廊上。里面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可徐永晋却不敢肯定,不光不敢肯定,他连想象也不敢想象,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一个警卫员看出徐永晋让车厢里的气氛,压的有些不能呼吸,更谈不上主动进去,轻轻拍了拍徐永晋肩膀,和善地说道:“进去吧,不要让首长久候。” 徐永晋咽了下唾液,涨红了脸,困难地点了点头,吐出几个字:“是,我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腿还是迈不动。 包厢里传来老者和悦的说话声:“是徐小哥来了么?门没锁,请进来吧。” 徐永晋微闭上眼,努力平息一下激动的心情,等他睁开眼时,脸上红潮开始渐渐消退。举起手正了正军帽,检查一下风纪扣——脖子上能感觉到风纪扣没有松开,他还是再次检查一遍。弹了弹坐皱了的衣摆,至少看起来显得笔挺些,做完这些事情后,徐永晋仰起头深深清了下喉咙,大声说道:“报告,第十师十九旅三十八团第二营五连三排军士长徐永晋奉命前来报到!” 第858章 “门没关,请进吧。” “是!”说完徐永晋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他一进去,警卫员就将房门关了起来。 包厢里,老者戴了副老花眼镜,正在看一些文件,徐永晋进来时,他刚将文件放下,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年轻军士长。 徐永晋双腿一并,昂首挺胸利索地行了个军礼:“首长……” 老者摆了摆手,打断了徐永晋后面那套拜见首长时的规范拜辞,指着对面的座位,笑着说道:“不用客气了,过来坐吧。” “按照军事条令,参见首长时,部下必须保持站立姿势。” “军事条令里还有一切行动听指挥,上级叫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 “是。”徐永晋不再废话,走到老者对面,脱下军帽,将军帽托在臂弯,坐了下来。 老者翻了几份文件,将文件收拾好,摘下老花眼镜搁在一旁,打量了两眼坐在对面的徐永晋。在老者目光下,徐永晋连大气也不敢出,更不用提抢先开口说话了。 “刚才不好意思,谈得正好,一些小家伙却打扰了我们,逼得我必须处理一下。现在这里没什么人,我们还是继续聊聊吧。”老者脸上表情有些歉意,好象没有跟徐永晋深入交流,全是因为他的原因,而不是那些“小家伙”仗势欺人:“我知道,你是在海外浴血奋战过的英雄……” 徐永晋连忙纠正道:“首长过奖了,部下只是参加了几次战役,打死了几个敌人,自己侥幸没死而已,谈不上是什么英雄。” “年轻人谦虚点是好事情,现在懂得谦虚的可不多了,真是世风日下啊……不过年轻人,你要知道,谦虚过头了,那就是虚伪,对一个想要让自己品德高尚的人来说,虚伪同样是大忌。” 徐永晋脸有些发红,虽然他得到过一枚二级红旗勋章,可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是英雄,为了表明自己并非虚伪,徐永晋老实辩解道:“首长,我真的认为自己并非英雄,虽然美索不达米亚战事中,从开始到结束,我一直战斗在最前线。我以为,真正的英雄,应该是那些牺牲了的勇士,是他们用鲜血与生命,换得了其他战友的生存。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活着,而那些烈士们却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和他们比起来,我又算什么呢?英雄,这个称呼我是承受不起的。” “是啊,那些战死在沙场的中国军人,都是我们民族的英雄。我们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百姓,应该牢记自己能安居乐业,享受自由空气,和恋人徘徊在花前月下,那是多少有名的、无名的英雄,用自己的血和生命换来的。那些为了民族自由,为了民族解放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他们将永远活在人民心中。”老人点了点头,带有点伤感地说道。 “首长,我毫不怀疑自己将永远记住那些献出了宝贵生命的烈士们。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可能也是遥远的将来,只要一合眼,我的眼前就出现战友们倒下身影。” “没错,我到现在也还记得五十年前那些牺牲的烈士,你有这种感觉一点不奇怪。” “但是,”徐永晋声音有些急促起来,眼睛紧盯着老者,手指着包厢外面,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看看国内这些不知道硝烟为何物的人民吧,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仗是怎么打的,他们不知道在消灭敌人同时,我们中国军人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无数的战士,充满对未来生活美好憧憬的年轻人,在这场战争中,倒在敌人枪口下。在子弹面前,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这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在安全的大后方,一个劲叫喊着“打倒土耳其、打倒奥匈帝国、打倒意大利、打倒德国,为了战争,把英国人干掉也可以,我们只需要战争,哪怕跟全世界所有国家开战都可以”……难道我们的牺牲,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在后方毫不负责说这些话吗?他们怎么不想想,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士,他们在后方的父母亲人?大家都是中国人,难道只要自己不死,随便其他人死多少,都无关紧要吗?军人保卫自己的国家不受侵略,为了捍卫国家主权、领土完整,打一场预防性战争也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我们军人打的战争,要是为了保障这些闲人有满嘴胡说的权利,对这样的战争,我实在失望透顶。” 老人坐在座位上,静静听着徐永晋的抱怨,从头到尾他连嘴唇都没动一下,只是听徐永晋将牢骚全部发泄出来。等徐永晋不说了,老人指着摆在对面的茶杯,和蔼地说道:“小徐同志,先喝口茶吧。” “谢谢,我还不渴。” 老人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在包厢缓缓踱着步,徐永晋斜坐在座位上,目光随着老人移动。 “是啊,一些愚人信口开河,传到外国去是要笑掉别人大牙的,就算没有传到外国,让那些浴血撕杀的战士们听到,恐怕很多人也会有跟你相似的困惑。” “这些人不少,从军营到地方,在国内,相似的言论,我听得次数实在太多了!如果人民都抱了这种观点,我怀疑我们打的这场战争,到底值不值得!” “小徐同志,看问题不要那么悲观嘛。你还年轻,思考问题难免简单化,情绪化。不错,国内有些人考虑问题是不成熟,但这些不是主流,作为有着一千多年儒家思想熏陶的中华民族,骨子里还是热爱和平的民族,历史上我们大话是说了不少,“敢犯大汉者,虽远必诛”。可是事实上,中华民族什么时候把战争强加在其他国家头上了?哪一次不都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反击?说到底,我们的民族,是一个防御性意识很强的民族。别看现在我们军队是打出去了,虾夷、菲律宾、美索不达米亚,可这些进攻属于改善自己的防御状态,是攻势防御,说到底,还是防御一种,不过是比以前积极多了。真正的蝗虫一样,想要将地球变成自己一家所有,那种思想只存在于西方列国,如英吉利,如法兰西,如现在的德意志,不可能是我们中国。” “那么,为什么国内还有那些人一个劲叫嚣要跟全世界为敌?” “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当他真正整开眼看这个世界,并且从闭关锁国中,解脱出来,融入这个世界,在思想上出现的暂时性波动。小徐同志你要知道,作为倾向保守的东方文明,与侵略成性的西方文明之间,存在巨大、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安于现状,而别人却希望改变世界,冲突由此产生。这场战争,说到底是两种文明的战争,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的战争。在文明冲突下,当一个文明面临生死存亡关头,竭力抗争是毫不奇怪的,大家心里都不清楚,可说的话,做的事,潜意识中,却将自己真实观点显露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某些人宁愿与整个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了。” 徐永晋听的一愣,面前的这位老者说的那些话,对徐永晋来说,好象太深奥了一点,并不是说徐永晋很愚笨,听不明白老者说什么,只是老人说的那些话,要想完全吃透,这需要徐永晋在离开后,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仔细揣摩一二。 “文明的冲突?” “不错,对西方来说,这场战争不过是争夺殖民地霸权,是一场狗咬狗战争,对我们来说,这却是一场有关文明的战争,如果我们不参与进来,不管是德国取得战争胜利,还是英国取得战争胜利,当他能独立支配整个欧洲之日,即是东方的中华文明与西方的欧罗巴文明强烈冲撞之时,而文明之间冲撞,历史证明,是血腥的,不可调和的,当欧洲人登上美洲时,热诚迎接他们的印第安人现在还有多少?英国人登上澳洲,当地的土族更是在前些年刚被屠杀干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了避免这种局面到来,对我们中华民族而言,最好的局面,就是维持欧洲分裂,在欧洲,不能让德国取得主导权,同样,也不能让英国取得主导权。” 徐永晋老实地坦白道:“暂时不明白……不过听起来好象很有道理。” 老人嘿嘿一笑:“这些道理并不复杂,只要小兄弟你看得多了,能用头脑仔细想想,你也就明白了。现在比以前条件好多了,人们可以出去走动走动,清朝时期,你要会说两句洋文,都可能当成邪教徒先斩后奏,或者斩了不奏也可以,又怎么可能了解真实世界是怎么样的?” “是,一定认真思考。” 老人继续说道:“所谓文明的冲突,小徐同志既然在美索不达米亚打过仗,你应该知道当地伊斯兰势力吧?对伊斯兰极端分子而言,基督教是邪教,我们又何尝不是异教徒?当然,战争不光是文明的冲突,还有各国之间利益驱动。就拿美索不达米亚来说吧,按理说,我们中国不应该淌美索不达米亚那里的浑水,可你知道吗?在美索不达米亚地表下,埋藏着多少石油!汽车、飞机、军舰,这些要想跑起来、飞起来,都需要石油,而我们中国是个贫油国,如果美索不达米亚掌握在对中国心怀不轨国家手里,万一爆发战争,他们将石油管道一卡,后果你知道是什么?” 徐永晋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老人有些失望,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想想看,现在的战争,战车、飞机、军舰、汽车,要想动起来,一天也离开不了石油,当敌国切断我们石油供应,那么,国内库存消耗光后,我们的那些战争机器将会怎样?没有石油,再强大威猛的武器将成为一堆无法移动的废铁!只能是敌人的靶子。石油,未来的世界,谁掌握了石油,谁在世界上就有发言权,别国就不敢轻易对你开战! 第859章 把美索不达米亚人民从邪恶的土耳其人手里解放出来吗?让被奴役民族获得自由、民主吗?这些固然重要,可跟伟大的中华民族不受别国干涉相比,这些就算不得什么了,自身都难保,你又如何去解放人家?作为世界被奴役、被压迫民族的希望,中国必须要强大,再强大,在这条道路上,付出一定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这些我知道,不过首长,对某些民族而言,解放不解放并不重要,他们只要能生存,才不在乎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民主,用战争送这些东西给他们,人家未必敢兴趣。” “哦,你说的有道理,奴隶当久了,会有奴性存在。我刚才不是讲了,除了文明的冲突,还有一个就是利益吗?石油是国家利益的一种,除了这个国家利益,还有其他利益存在,譬如……家庭利益。小徐同志,不知您的父母都做什么工作?” 首长关心自己家庭,徐永晋诚实地回答道:“父亲在造船厂工作,母亲打理家务。” “是这样啊……战争前,你父亲工厂效益如何?战争爆发后呢?” “战前工厂开工不足,至于战争爆发,听父亲说,船厂接到大量定单,而且利润奇高,是成本三到四倍,他们工人收入也大幅度提高了。” “要是没有战争呢?” 没有战争,父亲的造船厂自然不会取得这么好效益,这个傻瓜都能明白。 “小徐同志,你这次回家探亲,相信带了眼睛,带了脑子,到处走走,四处看看了吧?我不用说,你自己也能感觉出来,我们国家,我们人民,并没有因为战争搞的国弱民穷,相反,大多数人的生活还提高了。我这里有份文件,战前全国各大企业,资本总利润率为百分之九,自从我们中国参战后,去年资本总利润率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一。这个是平均的,从各行业来看,国内纺织业、钢铁业利润提高到百分之两百到三百,造船业利润率达到了百分之六百,工厂效益提高了,工人的生活水准自然也水涨船高。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希望战争一直打下去,甚至要扩大的原因。当然,战争是要死人的,对那些为了国家利益,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奉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战士,人民会永远记住他们,而政府,也会想方设法解决烈士家属实际问题。” 徐永晋点点头,这一点他还是相信的,军队总是要尽最大可能把那些战死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战士从战地上抬下去(为此,哪怕为了抢救下一名阵亡战士遗体,需要付出三到五名战士生命,军队也是在所不惜的),可能的话运送回国,就是条件不允许,如被炮弹炸的粉身碎骨,那么军队也会收集能寻找到的残骸,送回去。免得让阵亡烈士当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要是不这样,很伤部队士气)。从迪迪坟墓就能看出,对阵亡战士的坟墓,国内还是尽可能做的好一些,这些钱当然不要烈士家属出,而是军队出了,徐永晋也了解到,迪迪的父母在儿子牺牲后,除了一笔抚恤金,每个月还能按时领到生活救济金,那笔救济金足以让两名老人平稳地安享晚年了。 徐永晋想了下,提出了问题:“首长,我这次回到老家,见到了我的高中班主任,她对这场战争是很不以为然的。我的老师跟我说:战争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毁灭生命,摧毁人类文明,战争能让最富饶的地方变成世界上最荒芜地方,每场战争都要死很多人,年轻人战死沙场,妇孺老幼被饿死。牺牲的中国战士都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他们在家中是父母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而我们的对手,没有投入战争时,他们何尝不是跟我们战士一样,对生活有着美好向往的年轻人?我的老师说我们是文明人,应该相信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谈判解决,不能动不动就使用武力。……虽然我觉得老师说的很有问题,但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不知首长能否解惑?” 老者一愣,背着手仰天轻轻长叹,低吟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 徐永晋默不作声,他不明白,这位首长刚才还在说战争的好处,不知为何突然提出这首诗。这诗中学课本就有,学生们都学习过的,很明显,陈陶这首《陇西行》对现在人来说,有着浓厚的反战味道,作为一名首长,突然吟这首诗,那是大不寻常的,更何况这不是普通的首长,虽然他自己没有说,可徐永晋却已经猜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了。 老人一转身,凝视着徐永晋说道:“你的老师想法没错,不错,战争是要死人的,作为战士来说,不管是我们的,还是敌人,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是父母的心肝肉。战死沙场,实在是可惜了。但是,自从有了人类社会后,这个世界上也就有了战争!国与国之间,想要用谈判解决所有争端,这种想法是好的,但却是极为幼稚的,牵扯到厉害关系,哪个国家又肯轻易让步?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只要世界没有大同,只要人类社会还有国家存在,战争,是永远不会停歇的。作为人,我们可以诅咒战争,这该死的战争造成了太多人类悲剧,但是,作为一个民族,我们不能害怕战争!我们尤其不能害怕别人强加到我们头上的战争!你越怕鬼,鬼就越容易找到你头上,只有不害怕,敢于斗争,别人才害怕你,不敢轻易招惹你。一个国家好战必亡,但忘战也是必危的!” “多谢首长教诲,我明白了。” “明白了吗?”老人看着徐永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微微摇了摇头:“不,你并没有真正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不是那么容易懂的,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要理解什么是战争,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这需要时间,需要阅历,还需要敏锐的头脑。不然只能人云皆云,跟着别人思路去走,或者更有甚者,按照自己需要的断章取义,以狭隘的角度来解读战争,得出没有用处,却有巨大危害性的结论,如极端危险的纳粹思想、军国主义,到时候反而不好……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真正理解战争,比我理解更透彻的人是有的,可惜啊,可惜他比我先走一步了。”说完,老人很是伤感叹息一声。 “还有比首长理解更透彻的?”猜出首长身份的徐永晋(首长自己没说,他当然不敢轻易点破——部队呆了这么几年,徐永晋明白上层首长都是有很多忌讳的,万一触犯了,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徐永晋还想多活几天,他可不想死个冤哉枉也),不相信这个社会还有比首长看问题更深刻的人存在,就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下五千年也不可能存在更睿智的人了。 老人看着徐永晋直乐:“傻小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世界上,有大智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相信你已经猜出来我是谁了吧?”老人狡黠一笑。 徐永晋涨红了脸站起来,稍微平定下有些激动的心情:“能跟国父谈话,这是部下莫大荣幸。” 老人一愣,哈哈大笑:“好小子,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没有否认,这就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徐永晋低下头,强压下万分兴奋,尽量说的平和些:“不敢,部下愚鲁,一直到刚才进来时才想清楚,您就是领导我们打倒了万恶的满清政权,打得西方列强灰头土脸,带领我们走向繁荣富强的国父。” “什么国父?这是那些混小子给我戴的高帽子,我可没有带领大家走向繁荣富强,现在的社会,那都是千百万劳动者,用双手创造出来的,就我一人,哪有那么大本事?不错,我就是杨沪生,小友你就叫我老杨好了。要是亲切些,叫我老杨头也成。” “这可不敢,部下还是像以前那些老前辈一样,称呼您杨首长吧?” “也成,称呼这玩意并不重要,就连名字也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徐永晋在列车上偶遇的老者,就是带领百万大军,推翻了满清政权,创建共和国的杨沪生。 自从主动从领导岗位引退后,杨沪生带领他的妻子,在警卫员保护下,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作为国家和军队前任领导人,虽然杨沪生不想大肆声张,可他的地位实在太特殊了,新任领导人不能不考虑他的绝对安全,而杨沪生与军队、监察系统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用说别的,光一个“杨首长来视察工作了(实际上是过来游山玩水了)”,就能让当地军队领导幸福个半死。为了表明杨沪生退得很彻底,地方政府那边是万万不能联系的,清道什么的这种封建官僚作风是严加禁止的(一清道,封锁交通,那不是告诉百姓这里有重要人物到来?等于给一些仇视领导人的遗老遗少制造暗杀机会),于是接待和护卫工作都成了军队事务。 杨沪生开始觉得这种退隐很有些自我放逐的味道,不过是为了起个带头作用,好让没有民主传统的中国,真正摆脱过去那种国为一家之国,天下是一人天下,他才主动退下来。这种想法用来开导自己还不错,可一个人,当你手里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一下子将权力全部交出去,就是杨沪生,他也觉得实在有些可惜。以前在上面当领导时,他可以到文工团、医院去检查工作,顺便看看那里的漂亮小姑娘,三妻四妾是不可以的——一夫一妻制,这是杨沪生自己提出来,并且通过的法律,男女比例就那么大,总不能让少数男人把女人都霸占了,其他男人喝西北风去——头脑里意淫一下还是可以的。就是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笑话,别人也不能说他这人有什么作风问题。 第860章 他是个大忙人,和妻子结婚后聚少离多,传统的、贤惠的妻子在这方面也不会有太多埋怨。 退下来后可是乖乖不得了了。以前为了推翻满清政权,杨沪生还懂得色字头上一把刀,要刻意的压制自己本能欲望,现在完全退了下来,原本想现在没有负担了,搞一些风流佳话出来,博得后人一乐,岂知道坏就坏在结婚后,为了博得妻子的芳心——为了让何清萍真正的把心交给他杨沪生——他给自己的妻子灌输了太多男女平等思想。于是原本传统贤惠的妻子,居然变成了母老虎,把杨沪生当成了属于她的私人财产,严厉禁止杨沪生在外面沾花惹草,传出什么风流佳话来,不然就要跟他杨沪生离婚! 很好面子的杨沪生自然不能让女方把自己给“休”了,抢先休了自己妻子吗?他又有些舍不得,加上老丈人让自己砍了脑壳,让杨沪生在妻子面前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很对不起她的事情,于是驰骋疆场的杨沪生,在家里成了气管炎,退下来后,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屁股后面总有妻子跟着,看着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他也只能感叹自己时运多厄,只有远远的偷偷欣赏份了。如此一来,对这种自我放逐,杨沪生自然更是有些沮丧,常常想自己干嘛非要当个圣人,要是做个实在人岂不是很美? 妻子管得严了,开头杨沪生还想过反抗,可是在妻子眼泪攻势下,战场上的长胜将军成了情场上的失败将军——如此可知,战场并非情场,战场成功,情场也并非一定能得意起来——乖乖举起双手,缴械投降。时间一长,对那些年轻女性的欲望也就不再那么强烈,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杨沪生去做呢!杨沪生人是退隐下来了,可他余威还在,尤其在军方,他的威望是任何人所无法达到的。穿的好象富商的杨沪生,很喜欢到普通老百姓那里去,去听取老百姓对新旧两个社会的对比,听百姓说新社会的好,诉旧社会的苦。创建了新中国的杨沪生,实在是人而不是圣人,他也不能摆脱喜欢听好话的本性。 可这社会,又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那么完美?况且共和国刚刚建立,为了早日推翻满清政权,新成立的共和国政府容留了大量旧政权官僚,而发展工业的紧迫感必然造成方针政策上的冒进,对农民权利的侵犯也就不在少数。各级议会中,劳苦大众是有的,但数量不多——要想选上,选举经费数量实在可观,不然人家认都不认识你,又怎么可能投你一票?普通人家里可没那个财力支持竞选——大量的资本家、商人充斥议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信奉这种理念的人制订出来的政策,自然不会偏向普通百姓,而是要向自己代表的阶层靠拢。 杨沪生听到了不少让他很得意的事情,同样的,让他感到万分气愤的事件那也是车载斗量的。 杨沪生是个热心人,作为曾经的警察,他拥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对于看不惯的事情,明显侵犯弱势群体权利的事件,他自然不能装聋子、哑巴,他要大声疾呼,他要努力改正。一方面,他要把这些事件通报到最上层去,另外一方面,他又把当地驻军头头脑脑训个狗血喷头,认为他们蜕化变质了,不再是人民的贴心人,如何改进?既然发现不公平事情,军队要向当地政府施压,要尽可能的扭转这种制造矛盾做法。 几起事件一处理,杨沪生突然发现,自己虽然退了下来,可说的话却还很顶用,现在这位子对他而言实在不错,只要看不惯的事情,他都能管。而不管是当届的最高领导,还是地方普通基层官员,只要有人告诉他,“杨首长说了……”于是只有雷厉风行执行到底。而他又不用对自己的“建议”承担责任,真要出了什么大篓子,追究起责任来,杨沪生退都退了下来,他现在不过是普通共和国公民,又不是领导干部,你说他能有什么责任?原本心有不甘的杨沪生居然成了幕后太上皇,这种感觉实在很让杨沪生意外,同时,又让杨沪生觉得自己退下来,好处还是很多的。军队听他的话,别人就是想翻天,那也折腾不起什么波浪来。 对杨沪生这种做法,很有意见的人自然存在——“退都退下来了,还管个什么事啊?没的添乱!”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尤其是让杨沪生惹的鸡飞狗跳的那些地方官员,跟最上面的官员,更是如此埋怨。可杨沪生的威望摆在那里,他要管,要说话,谁又能禁止他?公民有言论自由的权利,总不能退下来的杨沪生就失去了言论自由权利。看不惯杨沪生,想要让杨沪生再也不说话,这样人有,可事实证明,他们的行动都是徒劳的,军方严密保护下,谁又能真正动得了杨沪生? 幸好,让杨沪生不满意的事情还不算太多,而杨沪生所到之处,不是穷山就是恶水(风景越好,那里的环境也就越不适合人类居住),一般都是地广人稀之处,几次事件发生后,大家也掌握了一套对付的办法,发展工业,侵犯农(山、渔)民利益,是不能在首长理解中的旅游胜地进行的。而且杨沪生自以为很神秘的行程,也让地方头头脑脑摸索出了规律,只要当地驻军首脑突然消失,地方政府肯定要马上给下面百姓打预防针——首长是得罪不起的,可首长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乱说话的后果,等首长走了,自己想清楚。——杨沪生很满意地看到,祖国山河是那么美好,百姓安居乐业,所经之处,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没有了事情需要烦恼,杨沪生带着何清萍很是悠闲到处逛,前天在拉萨拜拜布达拉宫,和里面的喇嘛探讨一下宇宙存在,昨天跑东海钓鱼岛,把自己打扮成孤舟蓑笠翁(当然不可能独钓寒江雪了),今天在漠北草原天苍苍野茫茫天做被子地当床,明天又赶到海南岛,天之涯海之角,对着何清萍大表一番海枯石烂的爱情宣言。每几年,他还没晃悠够呢,史秉誉有样学样,为了民主传统,不再竞选主席,跑来跟杨沪生会合了。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四章神秘老者(二)[目录引索] -------------------------------------------------------------------------------- 杨沪生原本还以为史秉誉真的跟自己一样洒脱,喜欢带着老婆孩子看风景——钱是不用顾虑的,像杨沪生、史秉誉这样从高位退下来的,干什么事情他们都不用担心资金问题——谁知道史秉誉说是他不想当摆设了,军队势力大的让他这个总政委、国家主席喘不过气来,既然如此,还不如跑来跟杨沪生一起过把遥控指挥的瘾。 杨沪生当时就汗流浃背,感觉到危机之所在。史秉誉这样说等于指着他杨沪生的鼻子,骂他“干涉朝政”了。军队的势力从哪里来的?还不是因为他杨沪生才得来的?能让军队压政府的,那肯定是军方上层将领,打着他杨沪生的招牌威胁政府了。 历史经验告诉杨沪生,军人干政乃取祸之道。五代十国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后梁之所以取代唐,那是因为朱温是当时最大的诸侯。后唐靠战争消灭后梁后,河东节度使反客为主,灭了后唐,成立后晋。契丹灭后晋,后晋残余势力中,最具实力的刘知远拥兵自重,没有援救当时的开封政权,等后晋灭亡,不多时日后,刘知远在手下劝说下,“勉强”登上皇帝宝座,建立了后汉政权。接着掌握中央禁军的郭威发动兵变,让后汉政权退出历史舞台,建立了后周,等郭威一死,同样的一幕又被赵匡胤演绎了一次,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代周建宋,赵匡胤因为手握兵权,当上了宋朝的开国皇帝。若非杯酒释兵权,很难说当赵匡胤到地下找他的把兄弟郭威解释篡夺后周政权时,相似一幕会不会再由石守信、王审琦等人再表演一次。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历史教训是惨痛的,杨沪生可不希望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民主政权,因为高级将领的个人野心,再次走了回头路。自从离开权力金字塔塔尖后,杨沪生东奔西走,和各地驻军头头脑脑:绿竹入幽径,青箩拂行衣;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解放战争、反干涉战争中,杨沪生打出了权威,在军队中拥有任何人所无法比拟的威望,军队山头不少,浙江系、江西系、福建系(福建系里又分了很多小山头,几乎一个县就有一个到数个小山头)、老太平军系、起义湘军系、倒戈淮军系、海军系、空军系……林林总总,这些山头,很多是杨沪生为了在军队里维护自己权威,有意让他们彼此之间约束,非本山头者,互相看不顺眼,大家又都是杨沪生提拔起来的,在杨沪生面前,不管他是哪个山头的,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就是杨沪生离开了权力中心,军队对杨沪生的忠心,那也是没有二话。对于军队,杨沪生如臂使指,那是说一不二,没有人胆敢违背他的意愿。这样的日子,杨沪生自然过的十分舒心,自我感觉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史秉誉提前从高位上退下来,却给杨沪生敲响了警钟。不错,只要杨沪生在世一日,军队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再多的山头,到了杨沪生这里,他们都属于杨沪生一人所建山头。可是等杨沪生死了呢?人总有一死,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作为唯物主义者,杨沪生不相信这世界真有什么神仙,汉武大帝够牛的吧?不照样跑到地下去看赵飞燕表演掌上舞蹈去了?千古一帝秦始皇想要万寿无疆,可皇帝宝座还没坐多少日子,就跑到天庭寻找长生不老药了。 第861章 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逃脱。 活着的时候,所有的山头在杨沪生眼里都不成问题,这不过是互相制约的力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如果杨沪生现在就死了,或者上帝特别喜欢开玩笑,一道闪电过来,又让他跑到其他朝代去“解放劳苦百姓”,现在这些山头很有可能就发展成大大小小的军阀。到时候来个军阀混战也不是不可能,真要这样,这是中国的悲哀,也是这支军队缔造者杨沪生的悲哀。杨沪生自然是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居然发展到这种很有可能出现的局面。于是退隐下来的杨沪生不能不仔细思考,思考如何改变这种局面。而史秉誉,在这方面给杨沪生帮了很大忙。 作为一个杨沪生所理解的民主却又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残余的封建思想不可能迅速从人们头脑里彻底清除出去,或许再过一百年,人们心灵最深处照样还有那种思想残渣存在。参议院采用多政党合作执政,而社会党因为杨沪生的缘故,掌握了军权,很自然的,在参议院里拥有绝对强势地位,要避免军人干政,这种局面必须得到改变,很难想象,当社会党不再掌握军队,他在参议院里会处于何种尴尬的境地。 可是,如果一个政党,必须依靠军队保护,才能维持对国家的统治,这对这个国家,这个政党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清兵入关前,八旗军又是何其强悍,当八旗退化腐朽后,这样的军队连农民起义军都打不过了,又怎么可能辅佐清朝统治者将政权千秋万代延续下去?由此可见一个政党,是否有生命力,是否能将对国家的统治延续下去,并不在于他掌握了多少军队,而是在于他是否得民心,不得民心,掌握再多军队,也不过是握在手上的纸老虎,起吓唬人作用,只要有人胆敢上前轻轻一捅,马上显了原形,你要得民心,哪怕明着手中没有掌握军队,你照样可以统治这个国家,民心所向,谁又能剥夺你的权力? 想明白的杨沪生和史秉誉一道,不再当他的太上皇,而是做起了国事顾问,他不再利用自己的威望干涉政府事物,相反,却一步步将政委制度废除了——军队政治教育还是必要的,但这支军队是国家的军队,而不是某党某集团的军队,教育战士爱国主义,维护国家利益,保护国家主权,这种思想工作由政治部去做就可以了,没必要非要在军中搞两头蛇。军队中不光要民主,他还要决策独断,多头领导下,你有你的主意,我有我的主意,到底听谁的?政委不负责军事事物,却为了制衡军事首长,有指挥上的最后决断权,这显然不合理,单一首长制还是有他合理性的。 与废除政委制,实施单一首长制同步进行的,还有军事武装的文官化管理。历史上宋明积弱,很多人将矛头直指军队由不懂军事的文官来指挥,可他们却没看到,采石一役指挥宋军击败金国军队的虞允文就是文官掌军,而明朝著名抗后金督师袁崇焕,他同样不是武官出身。宋明积弱,根子并非在文官掌军上,最主要毛病出在不是依法治国,而是以德治国,对个人品德的信奉远高于对法律的推崇。要知道,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尽的,谁都喜欢美色、金钱、权力,靠个人品德来约束,最后得到的只可能是腐败堕落。上粱不正下粱歪,上面的人光想着享乐,文官贪财武官怕死(这都是人的本能),又怎么可能指望由这些人指挥的军队打胜仗? 废止政委制度,完善法律,依法建军成了杨沪生和史秉誉在退下来后,最忙碌的事情。这时候以前为了搞平衡,放纵甚至有意制造出来的山头主义成了横在杨沪生面前,让他挠头不已的最大麻烦,山头立起来容易,想要将他铲除掉,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军队主官互调、从军队退到地方执政、离开军队转入工商业,成了杨沪生削弱军队高级将领权力的法宝。对有意削弱军队权力,政府自然乐观其成,在各方面创造合适环境,将这些潜在的麻烦慢慢化解,可经过多年战事,部队膨胀到非同寻常规模,大批高级军官安置起来,那可是天大的麻烦事情。为了尽量多安置一些人,政务院副总理从设置五人,一下子扩充到设置了十五个副总理职位,至于各部门副部长,那更是只要需要安置,想设置多少就设置多少。一时之间,政府部门官员臃肿成了外国讥笑把柄。 不管怎么说,三十年过后,作为国家暴力机构,军队虽然还拥有超然地位,但他对政府来说,不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同时,文官管理军队使得出现军阀混战的可能性变得极为渺茫了。在中西菲律宾之战中,虽然文官管理的军队暴露出反应迟钝、战术应用有不得当之处,但超常的国力还是让这场战争很快就结束,中俄漠北之战,开头小败几仗,当战争发展下去后,庞大的战争机器一开动,貌似强大的俄罗斯也顶不住中国军队所给予的压力。这样两战过后,文官管理军队算是彻底贯彻下来,杨沪生对军队的担忧不再成为现实。 军队国家化,不再将军队作为私有武装的社会党,从军队退出来后,为了能继续执政,逼得他必须牢牢扎根于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中去,真真切切考虑百姓切身利益,为最广大人民群众办实事,获得了广泛支持,社会党还是参议会里第一大党,用不着口头说说“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大家都明白应该选谁。杨沪生曾经害怕出现的国家变了颜色,重新倒退回封建社会,或者走向剥削极为残酷的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社会道路并没有出现。脱离了人民群众,就好象鱼离开了水,有依靠时,这句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只有将虚妄的依靠撤走了,人们才真切感受到这句话是多么正确。 作为新生的共和国,民主自然带来大家封建专制社会所不能给予的好处,可让杨沪生和史秉誉头痛的,这个民主制度弊端也不少,首先,这个民主制度需要敌人,需要真实的或者是假想的敌人,不然因为民主在百姓中积累出的巨大能量,会让共和国四分五裂,军队不出现军阀,民众自己先把国家给五马分尸了。为了寻找敌人,卧榻旁的日本首先成了倒霉蛋,为了虾夷,新生的共和国将刚开始走上维新道路的日本,一蒙棍打的五十年翻不过身来。日本不能成为威胁了,接下来倒霉的就是西班牙,曾经的殖民强国自从英国起来后早已衰弱,可他在菲律宾还有很大一块殖民地,刚好,在中国寻找敌人时,菲律宾爆发了反西大起义,在镇压中,当地的华人自然受到波及,死了那么几个人。顺理成章,西班牙也就成了第二个邪恶的撒旦,成了共和国将国内积蓄矛盾宣泄的出气筒。完后是俄罗斯,一直到欧战爆发,曾经的盟友现在变成了策动战争的魔鬼。 对这场战争,早在二十年前,杨沪生与史秉誉就已经认真考虑过。他们俩个都不是什么圣人,对俩人来说,解放全人类实在太虚无缥缈了点,这种思想极为危险,搞不好会让他们成为中国的希特勒,世界没解放,中国先给摧毁了。这样的大话用来煽动善良的百姓还可以,真要落实下去就属于自我毁灭。俩个能“超前看透历史”的顾问骨子里是中国人,对他们来说,最现实的就是如何利用世界大战,让中国利益最大化。 在俩人考虑中,加入同盟国一方,对中国来说,显然没什么好处:真实的历史上,德国和奥匈帝国可是战败的,完整的德国多了一条走廊,而奥匈帝国更惨,分裂成奥地利与匈牙利,加入同盟国?中国国力自然够强大,可美国一参加进来,孤悬海外的美国实力与中国相差不大,难道真要让中国以人海战术淹灭敌人吗?这样就算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痛的,经历一场残酷的内战后,俩人可不希望中国再死那么多人。 作为后起之秀,德国在很多方面超过了老牌殖民帝国:大英帝国。但是,从战争潜力来看,英国却比德国更有优势。光海军就够德国人追赶几十年了。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果实,最佳方法自然是学习美国,加入协约国与同盟国为敌。等战争双方打的精疲力竭,这时中国打着正义的旗帜,走到前台,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得战胜果实?为此,和英国改善关系,同时渐渐疏远德国,在外交上,显得犹为重要。为此,俩人发挥自己对政府的影响力,将偏向德国的政策修改为中立,改善了和英、法两国关系(为了漠北,和俄国的关系一直好不起来,直到战争爆发后,在现实威胁下,俄国才不得不与中国改善了关系)。 对于战争结果,杨沪生和史秉誉曾经有过不同的见解,杨沪生以为只有取得全面胜利,这样才能扬中华威名于域外,换句话说,只要一参战,就要将同盟国往死里揍,揍的他们不知道自己爹娘姓什么,这才可以。而史秉誉认为,未来的大战是不光是为了瓜分殖民地那么简单,当中国参与进去后,还要牵扯到文明冲突,一个强大的东方文明国家,对西方列强来说,显然是极为可怕的,会让他们晚上睡不着觉,如果一棍子把德国打趴下,让他彻底翻不了身,那么和中国需要树立外界敌人相同道理,西方各强国的注意力也只可能转移到外面去,至于哪个国家会让他们担心,这用脚指头想想就可以了。想象一下,中国率领一帮国力并不强大的小兄弟,去跟由英国、法国、德国、俄国、美国、意大利……等等等等西方国家组成的联军再来一次世界大战,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第862章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各国都需要休养生息,这样的战争在二十年内不大可能打起来,可是等大家缓过气来后,那时侯中国可就麻烦大了!为此,史秉誉得出的结论是,要参战(不参战中国不可能走到更广阔的世界去),但战争规模必须受到控制,最好打到最后,西方列强谁也吃不掉谁,只能维持欧洲原状。只有这样,才最符合中国利益。 和以前一样,俩人年纪虽然大了,却还是那么固执,就算看法只有一点差异,他们也会争执不休,这对俩个好友来说,争论成了一种生活的乐趣,可他们现在是国事顾问,属于站在幕后给那些领导人指引方向的设计师,他们俩个观点不一致,苦不堪言的只能是必须虚心请教,不然就有忘本嫌疑的领导人。“俩个该死的老家伙什么时候才上天去?”每当俩个导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堂堂国家主席跟个学生似得,一会儿跑到这头点头称是,一会儿又在另外一头竖起大拇指赞叹伟人高瞻远瞩,跑来跑去时,心里总会冒出这种哀怨来。 也许是心诚则灵,还没进入二十一世纪,史秉誉因为偶尔着凉,引发感冒发烧,开头他也没引起重视,等发觉不对,再治疗已经为时以晚,丢下心爱的女儿,先杨沪生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史秉誉的过世对杨沪生造成了极大打击,一夜间,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年。史秉誉离开没两年,何清萍又因为疾病告别了人世。这个世界和自己最亲的亲人先后离世让杨沪生万念俱灰,有种到寺院出家做和尚去的冲动,可他的身份让这种想法实在惊世骇俗,那些和尚有个国父当同门会高兴,可其他人就不会那么开心了,于是杨沪生入空门的念头也只能是念头。 兄弟、妻子先后离他远去,现在没人跟杨沪生争吵,也没人管他勾引年轻貌美的小女孩,杨沪生感觉这个世界实在寂静的让人想要掉眼泪,没人争吵,他觉得心里闹得慌,人到老年,女孩还是那么美丽,可杨沪生已经不会动心,一想起妻子的眼神,什么风流念头全没了。成了孤家寡人的杨沪生也不想再受人打扰,这时候,他连到部队拜访老部下的心情也没了,寻了个幽静的地方,真的自己关了自己的禁闭,每天练练毛笔书法,养了几只小猫、小狗、小鸡、小鸟图个开心,对国事,他这个国事顾问再不过问,他连报纸也不看了。反正不管人们怎么想,地球总是要自己转的,国家命运、民族强盛,当你死后,这些都跟你无关。杨沪生完全抛开了一切,跑到山林当起隐士,国家领导人自然松了一口气,现在没有谁会干预他们治国方针了。 历史的巨轮还在继续转动,也没有因为杨沪生看破红尘有所改变,杨沪生和史秉誉预料中的世界大战还是爆发了。 虽然杨沪生与史秉誉,一个当了隐士,不再过问国事,一个早已病逝,想过问也无从过问,可国家政策早已决定,又岂能轻易改变?于是,一切都有如二十年前杨沪生和史秉誉构思一样,先保持中立,接着又寻找借口,加入协约国对同盟国宣战。 杨沪生和史秉誉参照以前所知第一次世界大战知识,将一切都设计的很完美,可他们却忘记了,当他们提前终结了清朝政府,让中国国势强大起来后,现在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历史了。不错,世界大战还是照样爆发,可时间提前了两年,而且战争一开始,各种原来一战没有或者后来才出现很不成熟的武器,接连登场亮相,更让他们没想到的,首先宣战的是俄国而不是奥匈帝国,在普法战争中打了败仗的法国,当世界大战爆发后,表现还不如拿破仑三世领导的法兰西帝国,没多少时间就宣布投降了,意大利充分地发扬了他的墙头草本质,虽然与奥匈帝国有着无法排解的冤仇,他还是加入了同盟国,对协约国宣战……一切都不同了,迷信开国国父,十足教条主义的中国却还按部就班,加入了协约国阵营,并且因为协约国战事不利,为了扭转战局,迫不及待投身进去。如果早知世界会变成这种局面,杨沪生和史秉誉决不会对这场“未来的战争”做出任何建议。 一场欧洲引发的战争,影响如此之大,连隐居在深山老林,打算不问世事的杨沪生也知道了。 已经不知激动为何物的杨沪生开始只是觉得中国参战时机没把握好,参加战争早了点,欧洲那边还没两败俱伤,中国就急不可待表明立场,没有把自己当成世界军工厂,大发战争横财,这也未免太毛躁了。不过加入协约国,短短几年后进入战胜国俱乐部,虽然代价稍微大点,回报还是有的。抱了这种心态,杨沪生还是继续钓他的鱼,喝他的老酒,到寺院与住持聊聊天,清明时节给妻子好友上上坟,“客心洗流水,遗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这样悠闲的时间没过多久,杨沪生突然发现周围气氛有些不大对头了。 说是两耳不问窗外事,可杨沪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身边的警卫部队还是要跟外界联系的,寺院里的住持又会接触各行各业人士,从听到的那些人交谈中,杨沪生有一种不祥预感。杨沪生是一名老资格军人了,作为一名曾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统帅,他有着与众不同的战争嗅觉,对自己的感觉,他还是很相信的。 果然,不过是让警卫员将最近报纸拿出来,略微扫了几份,已经修炼到古井不波心态的杨沪生差点心脏病发作交代在那里。 为了避免那些尊重自己的政治家,有事没事跑过来请教,也为了避免再为国事操劳,杨沪生早就立下规矩,除非杨沪生自己要求,不然任何人不得打扰他隐居,连内部参考他也不看了。现在杨沪生看到的报纸与一般平民百姓看到的,上面的新闻决无二致。可杨沪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犯了老年痴呆症的病人,报纸上左一个胜仗,右一个胜仗,可草草翻一下,一个月下来,部队居然没有胜利前进多少里路,今天某支“英雄的部队”去了美索不达米亚,明天又有一支“具有光荣传统的部队”开拔上了战场,而且这些部队都在一线,都取得了比他们实力更大的显赫战果,就这样,用不了几天工夫,还有更大的胜利果实等着他们摘取,而且他们也真的摘取了…… 一般人只图个热闹,看过这样的新闻,只会跑到广场上,摇着红旗为战功显赫的军队呐喊助威,他们不会从新闻报道中看透前面真实的战况。可杨沪生就不同了,那些报道虽然没提部队伤亡,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帐杨沪生还是会算的,加上数十万大军,打了那么多天,连巴格达都没有拿下来,前面就算取得了胜利,这胜利要想“巨大”,也很勉强了,更谈不上“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 杨沪生还活着,他还没有眼睛一闭,世间万事于他无关。对国家民族的忠诚让久藏在内心深处的冲劲再次焕发出来,于是杨沪生不再安于躲在山里当隐士,他要了解真实情况,要对国事进行干预——这是现在领导人所不乐意看到的,却也是无可奈何。 了解了真实,让杨沪生对国家命运极为焦虑。他没想到,曾经百战百胜的雄师,现在面对欧洲病夫也打的那么吃力;他也没想到,以前的虎将高明辉,人还没入土,可他的战争思想不光是倒退=僵化,可以说就指挥艺术而言,高明辉老朽不堪重用了;更大的没想到是这个世界大战,与杨沪生印象中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完全不同,看起来协约国倒更像是战败一方,至少法国投降后是如此。而按部就班的中国就这么莽撞冲进去,实在有点豪赌国运的味道。 更让杨沪生不满的是,明明中国军队善于运动战,在运动中抓住机会痛歼敌人,可现在这支远征军却与敌人搞什么硬碰硬,打顶牛战,要在阵地战中消灭敌人。傻瓜都知道进攻严阵以待有着坚固阵地的敌人,就算胜利付出代价也极大,可指挥军队的那些人却看不到这一点,还说什么火器时代战争就是如此,如拿破仑,如普法战争……举的例子都是西方的,惟独不举中国例子。一说起解放战争,立刻摊开手,说是“这是例外,在本土作战,民心所向,运动战自然可以,到外国作战,只能参考欧洲那些战争”。杨沪生不能不怀疑,让文人执掌军队是对还是错,不错,文人掌军,出现军阀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可能存在了,可这些文人也太不懂得如何打仗了! 已经骑到老虎背上了,自然不可能轻易跳下来,现在只能扭转这种被动局面,将形势朝对中国有利一面转过来,扭转局面,除了通过外交途径,将美国绑在协约国战车上,拉美国下水外,只可能通过战争,改良当前局势,尽可能将这种漫长看不到边际的战争尽早的结束,而以前那种愚蠢如猪的作战方式必须改变。在官僚不满的眼神下,已经退隐的杨沪生重操顾问旧业。 都快要五十年了,再当国家主席别人不满,杨沪生自己也会不好意思,改变了的一战,协约国是否能取得最终胜利还不一定,万一输了,自己一世英明岂不化为乌有?还不如当顾问,什么都管,责任却不用负来得更实惠。 重新出山后,杨沪生在大江南北到处奔波,并不局限于北京。不过几年时间,他发现外面的社会与他所熟知世界有了很大变化,不是变好了,而是出现了太多危机,民主制度并没有遏制腐败的产生,而法律也没有让那些腐败分子有所顾忌。不错,国力是增强了,可城乡之间贫富差距在急速扩大中,农民辛辛苦苦干一年,所得收入还赶不上资本家一顿饭钱。 第863章 为了发展工业,无数的污染企业遍地开花,天是灰的,水是黑的,各种疾病突增,可议会却在说“等有钱了再治理”,也就是先破坏,再治理。他们还真以为环境破坏后,能用少量金钱恢复原样! 这些是让人头痛,不过国家出现了一批中产阶级,贫富差距虽然大,中产阶级却成了主要力量,这个社会看起来不大会发生革命。水土污染了,只要控制,并且投入大笔资金下去,得到改善也是可能而且是一定的。在教育和医疗上,现在政府所作所为让杨沪生眉头无法舒展开。 一个国家,是否能保持增长率,要看他有多少人口得到了充分的教育。文盲国家能发展成世界强国,这根本是在说笑话。为了让最广大人民能读的起书,从建国那一天起,全国就实施普遍义务制教育。这个义务制教育不是你有读书的义务,而是国家在教育上投入大量金钱,让适龄儿童可以免费上学,为此刚建国时,教育经费在政府财政支出中,占了百分之十的比例,一直到杨沪生真正隐居时,在教育投入上,从来没少于百分之十。虽然从当时看,每年投入那么大笔金钱到教育中去,经济投入比例要下降,好象经济受到一定影响,可大批经过良好教育的青年,却成为国家经济潜在的收益来源。杨沪生一隐退,也不知当时国家主席脑袋瓜子少了哪根筋,在口头上重视教育的同时,事实上每年国家在教育投入上比例年年下降,等杨沪生出山时,教育经费占全年财政支出已经下降到百分之三,少了七个百分点。 学校要办,老师工资不能少,教学仪器需要购买,学校校舍需要维修……国家财政拨款却少了一大半,怎么办?头脑灵活的官员想出来教育产业化一说,义务制教育也要收费了,学校经费不足之处,全由学生家长出。于是原本不用出钱就能读书,现在却要有小孩的家庭掏出大笔资金供孩子读书,偏僻农村农民家庭,在教育上投入与他收入相比更是吓人。读个小学一年也要好几十元,要是上了中学,学费更是超百,大学学费过千。于是大学成了富人学校,学习好,没有钱是不能进入大学了。大学可以不读,可小学和中学是义务制教育,国家强迫所有适龄儿童读书,你要不读就是违法,违法就要受到严惩……所谓的教育产业化,在百姓眼中,跟抢劫没什么区别,喊出教育产业化的,更是成了让人憎恨的强盗头子了。 这种教育产业化严重破坏了普遍义务制教育,城市里还好,父母双方只要有工作,咬紧牙关省吃俭用还能供小孩读书,农村怎么办?很多农村农民一年收入都不过十来元,几十元的小学学费他们又如何交得起?就连借钱,也没地方借啊?小学还好说,中学学费对不少农民来说,更是天文数字,于是大批儿童失学回家。一方面只要是中国人,都要接受义务制教育,另外一方面却不问你是否有钱,学费一分钱也不能少,这样的制度自然是怨声载道,不知多少人说教育部那些老爷该让天雷劈死。在农村,看到儿童光着屁股拣柴火、放牛羊,读不起书,杨沪生的心就好象被针扎一样疼。这样的教育只会造成城乡百姓之间素质越拉越大,有钱的你是白痴大学也会收你,没钱的哪怕你是天才,连中学你也上不了。贫者越贫,富者越富,到最后不出社会问题才有鬼了。 和教育一样,杨沪生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听到百姓痛骂医疗制度。以前的医疗制度是全民保健,由国家出大头,社会集资让所有百姓都能不掏钱或者少掏钱就看上病,吃上药。这种医疗制度下,一般的小毛病百姓是不用掏钱的,就算生大病,还有社会统筹帮你支付大笔费用。因为不用出钱,这种制度在农村尤其受到欢迎。当然,因为不用掏钱,这种制度最大弊端就是调动不起医院医生的积极性,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医生,在医院里比比皆是。而不管有病没病,大把药物家里藏的现象也很普遍。很多过期药最后只能当垃圾丢了,浪费现象十分惊人。 杨沪生不再管事后,彻底松了口气的领导人开始集中财力办他认为更加重要的事情,加上普遍基本医疗保健制度造成的浪费太惊人,领导人拿医疗制度开刀了。国家在医疗经费上的支出急剧下降,也不再给普通百姓看病贴钱了。医院和政府脱钩,一切经费完全靠医院自己赚取。修改后的医疗制度是一切向钱看,生病了?想看医生?可以!先掏钱出来!看病费用惊人,药品费用更是高的离谱。以前农民小病小灾可以上医院免费治疗,只有生了大病,因为没钱上不起大医院,只好在家挺着,挺不过去两腿一蹬拉倒。现在好了,现在连头痛脑热都看不起医生了,就算看了医生,那药的价钱你要没钱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医疗制度自然是惹得骂声一片,杨沪生听到后汗流浃背,惭愧不已。 不光是教育、医疗,在工人就业保障、基本生活保障、农业补助上,按照杨沪生的理解,“全面向落后国家靠拢”,倒退了不知多少步。而政府却说这叫“要效益”、“奖励勤劳的,惩治懒惰的”、“今天不努力工作,明天努力找工作”……他们却不说说,要是工人工作得不到保障,你就努力工作,黑了心的资本家照样可以将你解雇。大家都上进,当老板吗?六亿中国人,人人都是老板,到哪里找工人去?一个社会,真正当老板的并不多,最多的还是普通老百姓,这样的制度,看起来好象很合理,实际上却保护了少部分富裕阶层,让大多数人得不到保障。才短短几年工夫,辛辛苦苦制订下的各项法律居然或多或少都变了味,杨沪生心里自然大不是滋味。 国策就像一个钟摆,杨沪生朝左边拉了起来,等他彻底退下去,不管了,在引力作用下,这钟摆又向右边摆了过去。现在杨沪生一出来,他自然觉得现在的国策右倾的离谱,要修正,可按照宪法,他这个“前”领导人现在只有言论权利,他可以提建议,是否采纳是别人事情,杨沪生是无权改变任何制度的。当然,宪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的领导人属于没有在杨沪生领导下工作过的人,说起来对杨沪生很尊重(连对同盟国宣战,这么重大的事情,都是按照杨沪生与史秉誉在很多年前的意见去办的),实际上杨沪生说的话,他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既然如此,杨沪生就在祖国大地到处跑,去找他的那些老部下,和大家“联络联络感情”,偶尔再来一个“东游或者西巡讲话”,把自己的意见放出去。国人言论自由,这可是写在宪法里的,杨沪生也是国人,无非是他的讲话常常进了报纸头版头条,连国家主席讲话也要排在杨沪生后面。报纸排版者是报社自家事情,谁也干涉不了。有人虽然不乐意,却也拿他没办法。 这一次,杨沪生南下去找他的“老伙计”好好聊聊天,顺便再在报纸上吹吹风。人老了,不大喜欢高调的杨沪生也没坐飞机(飞机太危险,万一掉下来那纯属可以理解的意外事故,与其他无关。杨沪生就是太明白这点,不管到什么地方去,他也不坐飞机,连军队军用飞机他也不坐),而是搭乘火车一路南下。搭乘火车好处不少,列车上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可以在列车上好好了解这个社会真实情况。按惯例,杨沪生没有惊动任何人,带了两名警卫员,再在部队派出的特种部队保护下,乘坐火车,警卫员是紧跟左右的,至于特种部队,那就穿着便衣,混在人群中,有什么动静,这些人会很快将局势控制起来。 这已经是惯例了,每次出行都没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这次却发生了意外。杨沪生一时兴起,与一名年轻的战士探讨一下问题,却惹得几个乘警很不高兴,跑过来挑衅来了。至于挑衅后果,自然是这些乘警流年不利,惹到不该惹的人物。那些特种部队的高手,不过是在旁边欣赏了一出滑稽戏,帮杨沪生教训教训没长眼睛的乘警?这种小场面还不需要他们。俩个警卫员就足够了。 告别了杨沪生,徐永晋有如在梦境中朝自己乘坐的车厢走去。杨沪生的工作很忙,不可能有太多时间好好开导徐永晋,可就这短短的几分钟,对徐永晋来说已经足够了。同样是徐永晋见过的高级领导人,高明辉在徐永晋面前(当时是接受检阅)只会哼哼哈哈打官腔,每一句话都带了拉长了调,带着鼻音的“啊”、“嗯”、“哼”、“哦”,一听就是高高在上之人,而杨沪生呢?他的官可比高明辉大多了,可他却显得平易近人,讲些什么事情深入浅出,让人回味无穷。两厢比较,自然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难怪当年那么多人跟着杨沪生抛头颅洒热血呢!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四章神秘老者(三)[目录引索] -------------------------------------------------------------------------------- 虽然杨沪生讲的很多话,徐永晋一时无法理解,可他却坚定了这场战争对中国来说,是正义的,必须打下去的信念。不为别的,就因为国父杨沪生说了,中国必须将这场战争进行到底。 回到所在车厢,让杨沪生意外的是,那名叫“春天不美丽”的小姑娘并没有在他座位上等着他,他的座位上现在坐了一名身穿肮脏衣服,背驼得厉害,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的老农民。而国父当时坐着位子上,现在坐了一个怀抱婴儿的农家妇人,那名妇人也不顾大庭广众,撩起衣服将乳头塞进婴儿嘴里给他喂奶,嘴里还低声断断续续哼着徐永晋听不懂的歌,显然,这歌是唱给婴儿听的。 第864章 徐永晋只瞟了一眼,连忙将视线从妇人身上转移开,非礼勿视他还是懂得的,虽然俩人这么一坐,徐永晋没了自己座位,可他也没出声让人家让开,这些农民出门在外不容易,何必为了一个位子让人家起来?至于坐在老农民身边,或者坐在妇人身边,看起来也不合适,倒不是说农民身上气味让徐永晋忍受不了,连粪堆都钻过,这点味道算什么?主要是正在给孩子哺乳的妇人让还没结婚的徐永晋很不自在,徐永晋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有意去窥视人家乳头才坐在那里。 踮起脚尖,缓缓张望了遍车厢内或坐或站各色人物,在人群中,徐永晋没看到陈春丽的身影,或许跟徐永晋一样,看到这里有俩个农民将座位站去了,陈春丽也不好意思让人家起来让座,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徐永晋有些怅然若失,呆站在原地。 “喀——哒——隆——喀——哒——隆——喀——哒——隆”火车车轮与铁轨间单调的撞击声让人听了昏昏欲睡,列车继续南下,两旁出现了一座座山头。“呜——”汽笛一声长鸣,前面出现了山洞,“喀哒隆”显得沉闷起来,外面一黑,列车钻进了山洞,车厢顶亮起昏黄的灯光。 ※※※ “……黄河英雄黄族汉,亚人应种亚洲田。青——年,青——年,切莫同种自相残……不怕死,不爱钱,丈夫决不受人怜!……” “向前!向前!我们是人民的武装,我们是百姓的子弟。四明山上红旗展,南昌城下炮声隆。打败曾剃头,消灭李匪军。向前、向前!奔赴战场,奋勇杀敌,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我们是战无不胜的解放军!……” “二连!……男儿励志铁石固……预备——唱!” “男儿励志铁石固,事业足千古,古今中外朱贤杰,谁非我齐伍。覆栽也天地,生育也父母,绩著旗常日月光,名勒丰碑石兽负。回首当初尽是一般龙虎,淮阴留侯帝皇师,辱跨下,拾草履,孔明将相才,茅庐遮风雨,纵那赫赫郭汾阳,堂堂岳忠武,外交俾斯麦,探险哥伦布,彼丈夫我丈夫,快将步后尘……” “……黄沙莽莽不见人,但闻战斗声,枪林弹雨天地惊,壮哉我军人,嘘气乾坤暗,叱诧鬼神惊!拼将一倨英雄泪,洒向沙场见血痕。鼓勇前进!可谓草木皆兵!一夫当关万夫雄,为国增光荣!牺牲此驱壳,为吾国干城;人生万古皆有死,何如做征魂!身死名犹列,骨朽血犹磬!何惧弹如雨,浩气压征尘……” 黄土坑,湟水与北江交界处东岸。清晨,远处的观音岩风景区还笼罩在一片朦胧中,一队队士兵穿着背心,排着整齐的队列,绕着用围墙围起来的军营徒手跑步,一边跑,一边高声放歌。前面刚唱完军歌,后面马上接上了励志歌,励志歌要结束了,又有一队战士唱起了出军歌。歌声此起彼伏,唤醒了大地,让黑夜退缩消失。 “……起来吧!被蹂躏的中华民族,起来吧!呻吟在铁蹄下的奴隶!失掉了土地,我们拼命向敌人夺取!失掉了家庭,一齐冲向敌人的战场里去;我们有多少的财富,都被敌人抢去;我们有多少的弟兄,死在这伟大的斗争里!总有一天,向敌人清算这笔血债!总有一天,大地上的一切,属于我们自己!”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团结快团结,快奋起,快团结,奋起,快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 …… “回来啦?” “回来啦!” “哟……这不是三排徐排长吗?你不回家探亲去,这才几天就回来啦?” “呵呵,老刘你就别寻我开心了,我咋是排长?不过是代理而已……家里憋得慌,还是提前回部队比较好。这不?回来了感觉这空气都那么香甜!” “啧啧,毕竟是大城市出来文化人,听听,这话说得可够文的。” “省了罢你!……喏,拿去,我们家乡特产,尝尝鲜。” “这什么东西?” “藜蒿,我们那边特产,长在水里的,只有鄱阳湖才有。” “切!我说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水草而已,这东西也能吃?你也太抠了,还有什么好吃的?” “……喂!别翻别翻……唉,我不告诉你别翻嘛……别拿,这我要送人的!” “不过是几包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天请你喝酒!”说话的人笑嘻嘻跑开了,速度还非快,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蹿出百多米。 背着行李的徐永晋一进入军营大门,迎面遇到的战士,只要认识的,一个个笑着跟他打招呼,战友之间,开开玩笑也很寻常。笑眯眯的徐永晋在朝五连驻地走去路上,那些老相识成功地帮他减轻了身上行囊分量。大家都是战友,部队里很有点共产主义社会的味道,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谁要是较真,那是很让人看不起的,徐永晋常常只是作势追上两步,完后打起笑脸继续赶路归营,而刚才的逃跑者,又跑了过来,琢磨着是否继续帮徐永晋减重。 “徐排长回来啦!”刚走到五连驻地,有人喊了一嗓子,驻地里呼啦一下冲出来十多号人,把徐永晋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嚷嚷起来:“排长您回来啦?”“这么快!不是还有两天假嘛?”“都带了哪些好吃的?快打开来瞧瞧!”“徐排长,我可想死你了!这么多天没见,那些混蛋小子折腾的够戗,你回来可就好啦!”“说说看,你家那边现在如何了?我们在这里憋也快要憋死了……” “别吵别吵!……一个一个来嘛。”徐永晋一个头给吵成两个大,将行李丢给了饿狼一样的战士,让那些人去瓜分他们看上眼的东西:“香烟别抢,这可是给连长、教导员带的。其他你们自己分去好了。” 正在翻行李的战士十分不满发表意见:“排长你也太势利了,好东西不给兄弟,专用来孝敬上级?没收没收!坚决没收排长行贿物品!” “没收什么行贿物品啊?”人群外面有人不冷不热问了一声。 “上好的大中华啊!排长忒小气,给连长准备……报告连长!您怎么来了?”正在翻行李的战士一抬头,发现刚才说话的是五连连长,围在徐永晋身边的战士给连长让开了一条通道,让他进来。翻行李的战士马上触电一般跳了起来,两脚一并立刻行了个军礼。 徐永晋朝王兆军行过军礼:“上尉。” 王兆军回了个礼,哼了一声:“我不过来成吗?不过来,我的部下就要出腐败分子了!香烟我就没收了,你还不够格没收这种高档货物。”说着王兆军伸手将战士翻出来的中华烟要了过去,那名战士乖乖地将香烟递给了连长,转过头吐了下舌头,一溜烟跑了。 王兆军掂了掂香烟分量,捏了下外面的包装——这年头假货太多,尤其是中华烟这种高档货,超高的利润,使得外面卖的中华香烟十有八九是假货,作为老烟鬼,王兆军只要掂下分量,捏捏包装就知道里面装的是真货还是假货——将拿着整条烟的手放在了身后,看着徐永晋问道:“不是还有两天假吗?这么急就回来了?” “部队补充了大量新兵,现在训练他们需要人手,在家住着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王兆军仔细观察了徐永晋,点点头平淡的说道:“回来就好,这两天你们三排训练是差了点,那些新兵没老手顾着不成啊……回去吧,给你半小时休息,半小时后带领弟兄们正常训练。”说完王兆军拎着香烟,转身走人。 “嗨……排长,你总算回来啦,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歪靠在叠好的被子上,正在看信的五连三排梁德忠上士听到外面吵闹声,一抬头,见是徐永晋回来了,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排长回来啦?欢迎欢迎啊。”营帐里,刚才还在下象棋德战士听到排长回来了,急忙丢下棋子,很是热情迎了上去。 “回来啦……弟兄们这两天还好吧?”徐永晋将行李卸下,取出毛巾刚想打水洗把脸,已经有明白事理之人端起徐永晋的脸盆帮他打水去了。 “排长还没吃饭吧?李光羽、龙绳武,你们俩去伙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把饭盒带去。” 李光羽和龙绳武正想粘在徐永晋那里,自从参军后,他们的生活圈子就固定在军营里,好不容易离开了炮火翻飞的战场,回国了,可回到国内,却又不让他们回家探亲,他们对外界的了解只能通过报纸,可是谁都知道,报纸上的新闻历来是不能完全相信的。一般来说,如果报纸上讲稳定压倒一切,不用怀疑,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大事情,要么大规模地方械斗,要么某家重要单位让人给砸了(还砸的很有道理),要是报纸突然强调维护法律尊严,一切以法律为准绳,不得做出过激事情呢?不用问,肯定是某地国家暴力机关没有以法律为准绳,滥用权力造成民情激愤,惹出天大麻烦了,这时候激愤的民众很可能忘记了法律“尊严”,采用非法手段对抗暴力机关,这当然是不允许的……大家都不是小孩了,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反着理解总不会偏差太远。可正气凛然的报纸从来不会刊登对政府不好的新闻(负面新闻只有坑蒙拐骗),生活在封闭的军营里,大家想要了解外面情况,那根本不可能,现在徐永晋回来了,这些战士自然想听听徐永晋讲述一下他的所见所闻,可该死的梁德忠却让他们去打饭,官大一级压死人,李光羽和龙绳武只能很不情愿找出饭盒跑步去伙房了。 第865章 李光羽和龙绳武离开了营帐,梁德忠在最初的兴奋过后,不由皱了下眉头:“老伙计,你真走运,能回家看看,可你怎么就不多住几天?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怎么,害怕我把你权力剥夺了吗?”徐永晋笑着开了个玩笑,他一回家探亲,如何训练新来的那些战士,责任就落在了梁德忠身上,在梁德忠还没开口发表意见之时,徐永晋已经转换了话题:“有什么走运的,按照规定,我回来了你不就好回家看看去?” “唉……”梁德忠长叹一声:“取消了,你走后没两天,上面就下达取消回家探亲命令,我是想回家也回不成了。” 正在洗脸的徐永晋一愣,拧干毛巾擦了把脸,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梁德忠:“取消了?干嘛取消探亲假?我们离家都三年多了,按照规定就算不复员,也早就该回去探亲,上面怎么能取消探亲假?” “听说是国父建议的。” “国父?”徐永晋更疑惑了,他在回来的旅途上还跟国父“亲切地”交谈过呢!当然,因为某种原因,当时国父身边并没有跟随着大批记者,这种亲切友好交谈,也就不会出现在报纸头版头条。可对徐永晋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人这一辈子,你有多大机会能跟伟人坐在一起,而且还亲耳聆听伟人教诲?连浔阳市市长都没这个机会,徐永晋却遇到了,他还苛求什么?在徐永晋记忆中,慈眉善目的国父,对普通人充满了怜悯之心,取消广大战士休假探亲这种事,不象是徐永晋印象中国父所能做出来的。 梁德忠很是苦恼叹了口气:“是啊,说是国父认为我们在美索不达米亚打的那些战斗,丢了中国人脸面,当然,主要问题出在指挥作战的上层,可国父认为从战斗上看,部队训练也很成问题,为此取消部队休假权利,要求所有人都投入训练。我刚听到这个传言也很不相信呢!可事实是前两天连长宣布了取消休假命令,你说说看,要不是国父开口讲话了,一般人有这个本事吗?” “也不一定是国父……报纸上刊登了有关这个讲话吗?没有刊登,你又怎么能一口咬定是国父取消了休假权利?” “我说老徐啊,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报纸登了才作准的。” “报纸没登,那就是谣言,总之我是不会相信这些谣言的。” 徐永晋固执得很,他可是与杨沪生近距离接触过,面对面的杨沪生与书本上一样,一切都为了最广大人民群众考虑,他不可能会用这种惩罚来对待战场上撕杀过的战士,徐永晋亲耳听过杨沪生承认这个社会存在着众多问题,杨沪生认为这些问题是前进道路上出现的暂时困难,可这些问题主要出自他退隐之后,那些没经验的领导人犯下错误,现在既然他出山了,他也就有信心解决这些难题,让普通大众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从这方面来看,取消休假这种不人道事情,又怎么可能出自悲天悯人的杨沪生之口? 梁德忠很是怀疑看着徐永晋,要知道,徐永晋要么不说话,要说话总是有充分理由的,可梁德忠听到的传言就那么肯定,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怀疑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徐永晋太自负了。 “你就那么肯定?” “当然!我告诉你啊,你别跟别人说……”徐永晋很是神秘凑到梁德忠耳旁,小声说道:“我这次回来列车上亲眼看到了国父!而且国父还跟我交谈了好一会儿呢。” 对徐永晋来说,和国父见面,这事情实在太伟大、太神圣了,虽然徐永晋见惯了枪林弹雨,自诩这世界没什么事情比死更严重,而自己连死都不怕,也就不会为其他事情激动了。可这次列车上的偶遇,却让自以为麻木的徐永晋变成了喜欢炫耀的儿童,好不容易忍到现在,终于对自己战友说了出来。 “真的?”梁德忠瞳孔猛地收缩一下,脸上表情凝固了,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别逗了,怎么可能?国父是什么样人物?哪次出行不是前呼后拥一大帮人,一般人连见都见不到,你老徐算什么重要人物?不过是二级红旗勋章获得者,又不是一级战斗英雄,国父怎么可能跟你交谈好一会儿?” 徐永晋小声在梁德忠耳边嘀咕,周围的战士虽然很想听听徐永晋到底说些什么,可上下有别,他们还不够资格在旁边聆听,正埋怨不过屁大的事情,徐永晋也搞的神秘兮兮,实在太不厚道,梁德忠大笑一说,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军士长在跟上士开这种玩笑,于是营帐内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自然是真的,我咋知道自己那么好命,能跟国父交谈?”徐永晋在心里嘀咕起来。这话他说不出口,徐永晋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解释,这种巧遇对这些兄弟来说,也未免太夸张了,跟说笑没什么区别,越正儿八经解释,这些人只会笑的更厉害。 “别笑了……弟兄们,我刚才过来时遇到了连长,听连长口气,他对我们三排这几天训练状况很不满意。”徐永晋从自己的行军床头取过钢盔,扣在脑袋上,盯着梁德忠:“我不在时候老梁你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别忘了,训练是为战,没有良好训练,让弟兄们上战场只能是屠杀!现在,我回来了,前几天那种自由自在日子宣告结束,召集所有人,让我们一起到地狱享受享受吧。” 说着徐永晋走到帐帘边,从支架上取过步枪,掀开帐帘朝外面走去:“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去军械处领三十发子弹,五分钟后训练场见。” 三排的老兵在徐永晋这么说后,急忙整理下军容,操起步枪朝外跑。梁德忠脸有些微红,徐永晋已经走了出去,梁德忠才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跟了出去,冲着徐永晋后背喊道:“排长,你还没吃早饭……” “不吃了!现在一切跟战场上一样。” “该死的!”梁德忠很是恼火,转身进了营帐,见几个新兵还不知所措或坐或站在营帐内,面红耳赤冲那些新兵咆哮起来:“你们想死吗!还不赶快抓起武器到军械处领子弹?猴崽子们,五分钟后要是不到训练场,排长可是会用皮带抽人的!” 几个新兵如梦初醒,一听排长要用皮带抽人,手忙脚乱去抓自己武器,偏偏还有人动作偏慢,或许是家中没有养成雷厉风行习惯,现在突然来这么一手,自然很不适应。对梁德忠的威胁,这样的人一边取武器,一边很不识相嘟囔了句:“军事条令里可是严禁体罚士兵的,排长又不是新兵,怎么可能不知道体罚违反军规,只要有人告,就要上军事法庭?” “去他妈的军事法庭!在这里排长就是法,军队只讲服从,服从!懂吗,混小子?我告诉你,别说排长用皮带抽,就是用刺刀,只要能提高训练效果,上级也决不会说什么!那些条令不过是写在纸上东西,谁要当真才叫白痴!还不走?再不走可来不及了!”梁德忠说完冲了出去。 五连的新兵是徐永晋回家探亲时才补充进来的,这些新兵从参军到分配进了第十师,他们在新兵连接受过训练,不过很显然,新兵连的训练与战场上真实战斗相差实在太远,在新兵连,这些新兵也就接受如何站队列(好象贩卖水果的商贩,按照个头高低,一个个整齐排列下来),五公里全副武装急行军,再加上打了几次枪,投了两次手榴弹而已,这些对要到战场上撕杀的军人来说,显然远远不够。说他们是士兵,还不如说他们更像是武装民兵。 这样的新兵,自然不符合见识过真正战争的王连长心意。徐永晋不在时,作为老兵,梁德忠负责训练这些新兵,可梁德忠威望不够,他说的话,在那些战士心目里没什么权威性,对偷懒的战士,梁德忠顶多也就责骂两声,他可不敢动手打人(这里是国内不是国外,万一捅出去,梁德忠顾忌自己会上军事法庭),训练效果自然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何况就算那些战士不偷懒,几天时间想成为合格战士,那也不现实。 徐永晋一归来,那些新兵好日子就算到头了。对新兵来说,徐永晋比地狱魔鬼还要可怕,在徐永晋那里,打人根本算不了什么,想象一下,当你撅着屁股爬行时,一挺机枪贴着头皮扫射,后面还有一挺机枪打的脚后尘土飞扬,那是什么滋味?偷懒吗?你要爬行慢点,后面的机枪非把你打成筛子不可!要是站起来想捶捶腰,头顶机枪不把你打成两截才有鬼,这叫“真实的模拟战场实际效果”,在真实的枪弹面前,只要你还想活着,谁又敢偷懒? 徐永晋不光剥夺了战士享受休息的基本权利,他还很不友好的让战士与从乱坟岗挖出来被处决的死刑犯为伍,人工制造的泥沼中,横七竖八摆放着正在腐烂的尸体,只要一接近,绿头苍蝇嗡地一声从尸体上飞了起来,白花花的肉上到处爬满了让人作呕的尸蛆,至于粪便、老鼠、蛇、蝎子,那更是泥沼中到处都是……就这样你还不能直着身子走,必须趴下来,从那些让人恶心,并且会咬人的动物身边爬过,不愿意爬吗?简单,架起机枪贴着泥沼上空扫射即是。你要站起来,只能发生“意外训练事故”,连个英雄也不能评上。第一次接受这种训练,没有哪个新兵不号啕大哭的,就是哭也必须将训练进行到底。 白天精神饱受摧残,到了晚上也不得安宁。半夜三更,正睡的迷糊着,突然响起紧急集合号,把三十来号人全召集起来,说是要来个十五公里急行军,不起来吗?不起来徐永晋就要放火烧营帐了,除非你想被烧死在营帐中,不然你还是乖乖出来比较好。 第866章 睡眼惺忪的战士在精神抖擞的徐永晋带领下,从黄土坑跑到观音岩,到了观音岩,徐永晋又宣布要来个抢占制高点演习,上百米没有道路的山头,三分钟内必须登上去。第一个冲上去有赏(奖励白天少练一个项目),冲在最后的要罚(当场做俯卧撑一百个),三分钟后没登上去的,全部做俯卧撑两百个……谁想接受惩罚?于是再困再累也只有抓着树拼命朝上爬,还顺便给后人制造一点小意外,免得别人跑到自己前头去了,让自己成了倒霉蛋。人同此心,最后,三分钟内除了上过战场懂得密切协作的老战士,那些生活在蜜罐中,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连半山腰都没到,只能接受惩罚。 晚上睡得正香时,要爬起来接受训练,早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回到营地又要投入白天正常训练,中午开饭号响了,所有人都开始吃饭,而五连三排战士刚扒拉两口饭,刺耳的哨声一响,又要去北江“畅游”一番,这样的日子才过两天,老兵还凑合,那些新兵就要被逼疯了。太阳照不到的角落里,诞生了一个阴谋组织,筹谋策划制造一起意外事故,让比同盟国更加邪恶的军士长人间蒸发,只是邪恶的军士长有着丰富的预防意外本事,而排里面老兵显然站在军士长一边,至于连长,王上尉对军士长明显的残暴作风视而不见,却在全连大会上赞扬五连三排训练严格,作风过硬,是全连的楷模,要求其他排向三排学习!王上尉如此漠视军事条令,想拉拢上尉显然不可能。阴谋组织成员年纪不大,策划能力不强,这才让意外事故一直没发生。 阴谋组织的计划还没落到实处,上级来了一纸调令:调第十师步兵第十九旅第三十八团第二营五连三排代理排长,徐永晋军士长去师军官教导队学习。 战争年代,每个师都开办了军官教导队,教导队接受认为有培养前途的基层军士入队训练,只要通过学习,这些基层军士会回到原单位担任尉级军官,当然,因为教导队不是军官学校,教导队学习出来的学员如没有经过军校培养,最高他也只能担当上尉军衔,无法进入中层军官行列。不过能进入军官教导队学习,对来自西部和农村的战士来说,这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美,别看少尉和军士长只差了一级,可一个是官,一个还是兵,在待遇上差别相当大。上面调动徐永晋去学习,来自农村的老兵一边起哄一边妒忌地看着徐永晋,至于新兵,那更是恨不得四肢一起上阵,鼓掌(包括脚)欢迎徐永晋离开了。 中午接到师里面去军官教导队学习通知,到了下午,徐永晋背包还没打好,还没去连里向连长告别,“昭君”连长却主动找到三排来了——新的通知下达到连里:根据国防部关于选送优秀服役士兵免试入军校学习规定,广州战区接受基层推荐,调步兵第十九旅第三十八团第二营五连三排徐永晋军士长进入黄埔军校学习。 一天连着接到两份通知,这事在整个黄土坑部队驻地引起了轰动。对五连来说,更是如此。 按照徐永晋表现和他在战场上的贡献,他早就应该去学习,回来当军官了,只是因为各种某些人说不出口的原因,该得到提拔的徐永晋,不光没得到提拔,相反,却一再受到打击报复,在军士职位上,他已经上下折腾两回了。现在乌云散尽,阳光普照大地自然是好事情,可这阳光未免太猛烈了点,对一般人来说,师里的调令还好接受,可战区怎么也插手进来了? 王兆军上尉更是摸不着头脑。他主管一个连,这个连里是升迁,还是免职,没有一件事情不经过他的手。是否推荐去学习,第一关就要过连里,决无跳过基层,上面直接决定的。况且徐永晋得到的二级红旗勋章放在一般部队,自然很了不起了,可五连所在部队是什么部队?是铁血青年团,全军模范团啊!五连别说二级红旗勋章,就是获得一级红旗勋章的大活人(一般来说,基层中,获得一级红旗勋章的都是烈士)也不是没有,照这个来说,推荐谁也轮不到他徐永晋。 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王兆军是聪明人,他明白之所以发生这种非同寻常的事情,只有一个解释:上面有人罩着徐永晋,而且罩着他的大有来头,属于跺跺脚地球也要抖三抖的主儿。不然无从解释调动一个不是“战斗英雄”(战斗英雄荣誉称号获得者必须是一级红旗勋章获得者)的军士去军校学习,却要战区司令部直接下发公函到连里,一般这事情军里就能决定了。师里一定听到某种风声,为了表达一下照顾之心下达调令,而战区下达调令,说明罩着徐永晋的人比战区司令面子还要大。 王兆军以前在美索不达米亚给徐永晋穿了不少小鞋,接到战区调令,发觉徐永晋大有来头,王兆军当时心里就发了毛,这种人根本是他这个上尉得罪不起的,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只能赶紧过去赔礼道歉,将可能引发的灾难后果降低到最低层次,于是王兆军把自己降低到通信员的档次,携带调令亲自跑到三排将调令交给了徐永晋。 为了表达自己对徐永晋历来是关照的,王兆军拍着徐永晋肩膀称兄道弟,说什么自己刚到连里时,就看出徐永晋是个人物,知道他以后肯定有出息,只是孟子他老人家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老夫子是亚圣,他王兆军怎么能不听圣人之言呢?于是虽然于心不忍,也只好强忍住泪,把徐永晋放在最艰苦环境下,好好地磨练磨练这块璞玉了。现在历经考验,徐永晋算是证明自己价值,虽然连里也很需要他将这些新兵带领好,可为了徐永晋前途考虑,他王兆军也只能强忍泪水,将他徐永晋大名推荐上去(反正军区调令上说了,之所以调动徐永晋去军校学习,这全是因为下面推荐,王兆军尽管给自己脸上贴金即是),现在纵然舍不得,还是不得不放人,让徐永晋去军校好好混个前程出来。说这些话时,王兆军还很随意地旁敲侧击,想要了解到底是哪路神仙罩着徐永晋。 王兆军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废话,徐永晋也只有喏喏称是。王兆军所言磨练,徐永晋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将军衔一路抹到底不算什么,还什么危险,什么活让他干,别人摸地雷不过是摸一个晚上,他徐永晋要连摸一个星期,去摸舌头别人是自愿报名,这次参加了,下次就轮不到你了,而他徐永晋却每次都要参加,只要有任务,没有哪次落空,别人有勋章奖励,他徐永晋连声“谢谢”都听不到……这种公报私仇的行为要也能跟孟老夫子拉上关系,历史上奸臣代表秦桧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伯乐了。 至于王兆军想要了解什么人罩着徐永晋,徐永晋只能瞠目结舌,没说出一个字来。他怎么知道上面谁会罩着他?自己家里跟军队拉的上关系的,只有他的姐夫,可他的姐夫不过是中级军官,现在还在阿拉伯半岛跟着海军混日子,又没有回来,而且姐夫也不认识什么高官,这让徐永晋怎么说?徐永晋眨巴着眼睛顾左右而言他,却让王兆军误会了,还以为徐永晋后台十分硬,那种后台是不能说出口的,于是拍了拍肩膀,冲徐永晋做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倒是把徐永晋搞的毛骨悚然,不知今天这个上尉发哪路神经。 好运接踵而至肯定是有原因的,徐永晋怀疑这事情与国父杨沪生脱不了关系。杨沪生自己是不会将俩人聊天事情宣扬的四海皆知,他是什么身份?可能一转身,就把徐永晋这个人给忘了!可要知道,杨沪生要是出门到外考察,军方各势力还不派出大量随员跟随左右?当时杨沪生接见了徐永晋,俩人还在一个封闭的包厢内交谈了好长一段时间(就一般谈话而言,那段时间并不长,可要是明白谈话一方身份如何,那点时间已经很可观了),那些随员肯定将这事情作为重要事件通报给上面的头头脑脑,军队要调查什么人,还不马上手到擒来?他们要巴结国父,结果自己倒获得极大好处。徐永晋怀疑事情恐怕就是这样,当然,这个怀疑他是不会跟王上尉说的,要是告诉王上尉,自己之所以能去黄埔军校,跟国父杨沪生大有关系,还不把这个一贯曲意奉承上司的上尉吓的下巴也要掉落了! 徐永晋不说,并不等于没有人往这条路上想,梁德忠就怀疑徐永晋说的在路上和国父见面,可能真有其事。要是国父想提拔什么人,那人肯定平步青云,坐着飞机升官发财了。只是这事情实在太离奇,梁德忠实在不敢相信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战友身上,或许上面真的了解到徐永晋在前线作为,要提拔他也没准。 徐永晋高高兴兴背上行李,搭乘火车到广州的黄埔军校进修去了。至于这种别人梦寐以求的机遇能落在他身上,这倒真跟杨沪生脱不了关系,徐永晋以为杨沪生一转身忘记了自己,可事实是:他能去军校读书,那是因为杨沪生在某人耳边淡淡提到了他徐永晋的名字,并且说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才。 杨沪生当时不过是在讨论地中海战局时,当提到关于部队信仰问题、为什么而战,作为他所说那些话的依据,将徐永晋带了出来。可他的身份与众不同,他说徐永晋如何如何好,言者无心,闻者却要仔细揣摩。“首长说好,是不是要将这人培养成首长的接班人?或者至少要让他能在以后的岁月执掌一方?”既然这样想了,岂有不严加追查谁是徐永晋的道理。 第867章 军士长徐永晋,和杨沪生搭乘同一趟列车,在韶州下车……这么多线索联系起来,要查还有查不出来的道理? ※※※ “首长!”门口的警卫员没有阻拦,因病离职休养的高明辉龙骧虎步走进客厅,从气色上一点也看不出高明辉生过需要离开指挥岗位的重病样子。一进门,见杨沪生正握着毛笔,专心致志练着书法,高明辉略顿一步,开口嚷嚷道:“首长,您说的那个叫徐永晋的军士长,老石已经找到了!” 杨沪生将毛笔搁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高明辉:“哪个军士长?” “就是首长您前两天说的那个在火车上与您聊天的徐永晋啊。” 杨沪生老了,记忆力有些衰退,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列车上遇见的战士姓甚名谁,高明辉这么一说,杨沪生才明白过来:“哦,群耀他这个广州战区司令员不是事情很多吗?怎么还有那份闲心找小徐?” “既然首长说小徐是可造之才,老石马上派人去了解了下,首长说的没错,这个小徐在美索不达米亚打得不错,荣获过二级红旗勋章,要不是他的连长有意不把小徐战功上报,就他功劳来说,获得一级红旗勋章也很正常。老石已经跟他们师长说过,要好好批评手下压制人才那股歪风邪气,不然怎么能将合适人才选拔到更适合他们岗位上?至于小徐,老石以为人才难得,送他到黄埔军校学习去了,命令今天刚下,过两天小徐就要到黄埔报到。对这种特殊人才,我和老石的意思是,要挑选精兵强将好好培养!” 高明辉对自己和广州战区司令员石群耀雷厉风行贯彻首长指示很是得意,一开口话匣子就收不住了,滔滔不绝说了下去,却没注意杨沪生的脸色已经由晴转阴了。 杨沪生没想到,自己当时不过举个例子,却让这些高官大员们好一阵忙碌奔波,只是随口说了声是个可造之才,这些人立刻“深入领会首长意图”,并且“迅速贯彻首长指示”,看起来自己说话还是很管用的,可自己关于教育、医疗、切实保障工人、农民利益,这些方面费的唾沫不知有多少,可怎么就没人认真听进去,并且迅速解决? “我当时不过随口说一句,你们还当真了?还专门派人去了解,我说了要切实解决牺牲烈士家庭实际困难,这事情你们怎么就推三阻四,到现在也拿不出个可行性操作材料?” 一提到切实解决牺牲烈士家庭实际困难,高明辉立刻蔫了,诺诺道:“我现在不是停职休养了嘛,就现在地位,说的话连我家狗都不会听。” “哦,你现在停职休养了,说话就没用了?我只是跟你提起过这个……对了,小徐同志,也没跟其他人说,可你不马上找到群耀,派出大批部下把人家家底都翻出来了?这事告诉你倒有用了,真有鬼了!”杨沪生不满地瞥了高明辉一眼,只见高明辉脑袋垂落下来,现在看起来,他倒真像一个病老头了:“我是说过小徐同志还不错,可他毕竟年轻,世界观还不成熟,挑选精兵强将好好培养?你当小徐是什么人?就因为我提到过他,就可以搞特殊化?” “啊?首长的意思是……” 杨沪生摆了摆手:“算了,既然已经下达命令,调小徐到黄埔军校学习,我也就不说什么,看的出来,他是个英雄!不过好兵未必能成为好军官,是否能成长为合格将军,这就更说不准(杨沪生瞟了眼高明辉,高明辉急忙低下脑袋)。我的意思是,也不用对他搞什么特殊化,一切还是看他自己吧。” 高明辉虚心接受道:“是,明白了,首长说的完全正确。” “这事到此为止……到这边来,你不最近跟群耀走的很近吗?” 高明辉急忙辩解:“哪里的话!只是工作上有些交往。” “你高明辉有多少斤两还想瞒得过我?”杨沪生横了高明辉一眼,将墙上绿茸茸的帷幕拉开,帷幕里面是一幅巨大的地中海地图:“放心,你们谈的那些事情我不感兴趣,我有兴趣的是……你们以为,就现在而言,战场形势如何?” 高明辉舒了口气,虽然杨沪生早在将近五十年前就已经退了下来,可每次见到杨沪生,从心底里,高明辉就有些怕。这是多年战场上积累下来的,想改也改不了了。 走到地图前,高明辉看了眼上面红蓝绿三色箭头,咳嗽一声,很是沉稳道:“我以为,我们现在局势十分乐观,战况喜人啊,现在土耳其已经投降,我军前出到地中海沿岸,只要能掌握地中海绝对制海权,派路雄师在巴尔干半岛登陆,德国将陷入两线作战困境!” “巴尔干半岛登陆是好主意,可是这样一来,我军要付出多少牺牲你算过吗?” “啊?首长意思是说不登陆?不登陆,光靠俄国战线可是打不垮同盟国啊!” “这场战争最主要是要将欧洲各国拖垮,是否将同盟国彻底打趴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并不是很重要。而且我以为,为了我国长远利益,欧洲分裂为两大势力是极有必要的。”说着杨沪生转过脸看着高明辉:“当然,要是能让同盟国签订某种有条件投降书这也很不错,不过前提是:要在德国投降前,将英国实力彻底削弱!” 高明辉皱了皱眉,摇摇头老实坦白道:“这不大可能。” “怎么不可能?只要以后时机一成熟,英国在这里,”杨沪生在地图左侧海岸线上敲击两下:“登陆,先我们开辟新的欧洲战场,你以为德国会怎么做?” 高明辉看着杨沪生手指的地方:“法国?” 杨沪生点了点头:“不错,当年英国和美国就是在诺曼底登陆,一举打败德国……哦,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遥远的世界了。”杨沪生一时说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幸好反应快,马上修改。 高明辉托着腮思索片刻,脸上露出恍然笑容。刚要赞叹两句首长高瞻远瞩、决断英明,外面传来脚步声:“报告!” “进来。” 通信员从外面走了进来,举手行过礼后:“报告首长,外交部最新情报。” “放这里吧。” “是!”通信员将文件放在桌上,行过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外交部?……是不是美国有什么动静了?还是又有什么中立国在正义感召下,加入我们行列对同盟国宣战了?” 杨沪生一笑,走到桌前随手抄起文件,打开后上下扫了一眼,作为例行公事,这样的文件每天都有,杨沪生自从出山后,对外交部渠道能了解什么重要消息已经没了信心,可今天,不过扫了一眼,他脸色马上沉了下来,端好文件,再次仔细看了起来。 “怎么了,首长?” 杨沪生将文件递给了高明辉,转过身背着手,看着墙上挂着的地中海地图:“你自己看看吧。” 高明辉狐疑看了眼杨沪生,翻开文件只看一眼,脸色立刻变了:“西班牙加入同盟国?!” 杨沪生点了点头,手指着地图上伊比利亚半岛最南端:“不错,直布罗陀危险了。” 高明辉倒吸一口凉气:“天!丢了直布罗陀,英国地中海舰队将失去与本土联系,这等于将英国一分两半了!德国精锐部队只要跨过直布罗陀海峡,他就能在北非登陆,大军自西向东横扫,要是不让我们帮助,英国人将没有力量阻止北非的沦陷!” 杨沪生大有意味看了眼高明辉:“你认为英国会请求我们帮助吗?” 高明辉肯定说道:“为了埃及,一定会!” 杨沪生摇了摇头:“不,为了埃及,哪怕丢给德国人,英国人也不会让我们陆军插手北非的。他只会要求我们海军到直布罗陀去送死。唉,人算不如天算,不解决直布罗陀问题,英国将很难在法国进行登陆作战。” 高明辉搔了搔头:“直布罗陀一丢,估计英国地中海舰队无法再横行于地中海,难道英国会让我们海军填补进来?” 杨沪生叹了口气,呆呆凝望着地图上蓝色的地中海:“不错,直布罗陀的沦陷,标志着我们海军在地中海任务将更重了。”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五章欧根亲王(一)[目录引索] -------------------------------------------------------------------------------- 当欧洲战争爆发后,北非里夫山区各部落在首领阿卜杜勒。克里姆领导下建立了里夫共和国,1913年,认为里夫地区属于自己的西班牙鉴于欧洲各国正在激战中,原来七手八脚要干涉摩洛哥的那些国家,彼此之间斗了个你死我活,国家存亡关头,谁还有那份闲心管北非?如此千载难逢大好机会,要是不抓住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于是西班牙出兵一万,渡过地中海,进入摩洛哥要“将阿卜杜勒。克里姆建立起来的非法组织扼杀在摇篮中”,恢复西班牙对里夫地区的控制。 阿方索13世想法很好,机会也抓的不错,可他没想到,阿卜杜勒。克里姆率领的那些土著部落并非他想象中的乌合之众,一万西班牙军队进入北非大地,就好象一勺水浇进沙漠里,没什么效果。想要扩大在摩洛哥投入力量规模,可与里夫山区隔海相望的是英国控制的直布罗陀,将更多兵力投送到北非去,只能绕远路走其他路线,时间耗费长不说,金钱消耗也不是个小数字。 西班牙军队在和里夫山区阿卜杜勒。克里姆领导的游击队作战中失利,正在举棋不定时,还没正式定下增援,一直垂涎里夫地区重要战略地位的英国人抢先动了手,派出从法国逃回英国岛屿的三万英国陆军,登陆到里夫山区“帮助”西班牙剿灭叛匪。 第868章 反正法国投降后,德国并没有夺取制海权,派军队攻打英仑三岛,回了国的英国陆军在国内也无所事事,又不能实施费舍尔曾经计划的波罗地海登陆计划(风险实在太高,在法国投降后,这个计划基本等于送死),于是更加睿智的丘吉尔又制订了北非行动计划,让那些在国内晒太阳的陆军弟兄去北非活动一下筋骨。 阿卜杜勒。克里姆建立的里夫共和国在与西班牙的战斗中,虽然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可为了胜利,他们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在英国的三万精锐陆军围剿下,里夫共和国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到1915年6月,里夫共和国终于被埋葬在炮火下。 “邪恶的”里夫共和国终于回到文明世界怀抱,这很让西班牙人欢欣鼓舞,但是这个兴奋却转瞬而逝,先是化作期待,再是无奈,最后终于变成了愤怒。英国人说过,他们是帮助西班牙消灭叛匪的,可西班牙人盼了老半天盼来的是什么?土匪是剿清了,可他们等到的却是里夫地区升起了米字旗,在里夫地区残存的西班牙军队让英国人“礼送”出境。按照英国人最新说辞,为了保护英国在地中海的利益,为了防止这块西班牙领土被邪恶的同盟国侵占,他们不过是暂时借用里夫地区,直到战争结束。在这段时间内,主权是西班牙的,治权却要属于伟大的大英帝国。西班牙想彻底收复里夫地区,他们还得耐心等待。 英国人此举自然是有他们的苦衷。地球上所有政治家都知道西班牙国王阿方索13世同情奥匈帝国和德国(阿方索13世的母亲是奥地利人,而德皇曾经授予阿方索12世国王驻扎在斯特拉斯堡德国枪骑兵荣誉团长称号),虽然因为西班牙国内自由派力量牵制,西班牙在大战中保持中立,并没有加入同盟国与协约国作战。但谁又能保证西班牙的中立会一直维持下去?为了保证直布罗陀海峡的绝对安全,英国人自然不能轻易将战略地位极为重要的里夫地区交给西班牙了。这里,是英国用来跟西班牙讨价还价的重要筹码。 英国人历来自高自傲,作为日不落帝国,只要牵扯上大英帝国利益,他是从来不知道退让两字怎么说的,连盟友中国要“借用”下亚历山大军港,作为帮助英国作战的中国海军舰艇补给场所,英国人都会为了大英帝国利益断然拒绝,现在又怎么可能将直布罗陀对面的里夫地区交给不是盟友的西班牙?万一西班牙将里夫地区卖给德国或者意大利,英国在北非的利益还有直布罗陀的安全岂不受到极大威胁? 英国人这种只管自己利益,不问别人死活的做法,自然很是得罪人,原来西班牙就因为国王有些偏向同盟国,不过因为亲协约国的自由派阻挠,西班牙才没有加入同盟国与协约国作战,现在英国先下手为强,事实占领了里夫地区,按照英国惯例,只要他“租借”了的地方,还没哪里会主动吐出来的,所谓的“租借”与分离实在没什么区别。西班牙国内自是群情激愤,那些自由派份子在普通西班牙人眼中,与卖国贼没什么两样,他们的言论没了市场,在报纸铺天盖地声讨下,自由派人士一个个跟丧家之犬一般,或仓皇逃窜,或匆忙改变立场。 西班牙国内反英趋势一天比一天热烈,西班牙外交大臣让国内燃起的大火烧的屁股都要烤着了,每天都要与英国大使会面,或提抗议,或提建议,商谈如何解决里夫地区局势,可到了嘴里的肉英国人又如何肯吐出来?任西班牙外交大臣把西班牙国内民愤描绘的如何可怕,英国人总之就一个观点:里夫是会还给西班牙的,但不是现在,至于什么时候,还是等战争结束后,再好好商议……这样的答复自然不会让西班牙人满意,只会让他们更加愤怒。 和骄傲的英国人相比,德国人就显得友善多了。先是干涉法国,禁止法国公开的或者是暗中支持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区独立运动,接着又一再向西班牙人保证,只要西班牙投入同盟国一方,德国很乐意帮助西班牙恢复对直布罗陀、摩洛哥、菲律宾的统治,让他们一雪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前的国耻。德国的许诺与英国人傲慢相比,自然更合西班牙人胃口。 德国的许诺、英国的傲慢、自由派的分崩离析……西班牙急速朝着亲同盟国方向滑下去,国内报纸倾向性越来越明显,协约国有识之士对西班牙立场不能不表示担忧。英国自然也看出问题之所在,如西班牙转向同盟国,德国陆军大可翻越第比牛斯山脉,进入西班牙夺取直布罗陀。为了牵制西班牙,醒悟过来的英国在与西班牙关于里夫地区谈判中,立场有了某种程度的松动,要不是因为发生了某种意外,也许到了1916年,里夫地区就要还给西班牙了。 意外发生在土耳其战线,1915年10月,经过两年鏖战,土耳其在与中国远征军作战中,丢失了整个美索不达米亚,而英国人又乘土耳其人在与中国远征军作战中精疲力竭之时,出兵占领了近东地区,战场的失败,使得土耳其政府无法再将战争进行下去了,于是一场军事政变在君士坦丁堡上演,青年土耳其党政权被推翻,新上任的政府首脑恰克马克为了不让土耳其彻底沦陷,上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呼吁与协约国谈判结束战争,为了表达善意,要求前线土耳其军队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三周后,新上台的土耳其政府正式宣布退出战争。 土耳其的投降使得协约国取得了开战来最大的胜利,一直以来,在和同盟国作战中的被动局面为止改观,协约国上下看到了打败同盟国,以胜利者姿态结束战争的曙光。那边谈判桌开始讨论土耳其以什么姿态退出战争,这边与西班牙关于何时移交里夫地区的谈判自然而然进展缓慢,等土耳其那边大事一定,英国人恢复了良好的自我感觉,语气硬了起来,不肯将里夫地区交出去了——谁都看出来现在战况有利于协约国,西班牙领导人又不是瞎子,明知道加入同盟国讨不了好果子吃,他们又怎么可能为了里夫地区与协约国作对? 对英国人的举动,西班牙上下虽然很是愤怒,可正如英国人所预料,同盟国刚刚在亚洲打了一场大败仗,曾经战胜了西班牙的中国军队现在已经推进到地中海海岸线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跨过地中海,登陆欧洲作战了。在这时候,虽然有心与英国人刀枪相向,西班牙人还是很担忧强大的英国军队。德国军队主力部队现在都在俄国战线,协约国要是攻打西班牙,德国就算答应派出援军,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倒霉的只能是西班牙。 西班牙自然难以下咽这口恶气,只是顾忌到协约国强大的威慑力,尤其是英国海军在大洋上的绝对优势,历史上,不管是独立与英国海军为敌,还是拿破仑时代联合法国共同对抗英国海军,每一次失败的都是西班牙,那些都是前车之鉴,虽然阿方索13世很想加入同盟国与协约国为敌(想想看,自1704年被英国占领的直布罗陀回归西班牙怀抱,西班牙南面的摩洛哥作为领土,而不是保护地,兼并进西班牙,还有中西战争中丢失的菲律宾,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可他还是不得不担忧万一战败的后果,对国内政局,阿方索13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敢于肯定国民一定会支持他加入同盟国,这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对阿方索13世有利的机会。 阿方索13世苦寻的机会出现在俄国战线。自从大战爆发后,德国与协约国的战线一直固定在里加——明斯克——布列斯特——卢茨克——切尔诺夫策——伊兹梅尔一线,得到中国大批武器支援的俄军虽然指挥僵化造成大批士兵无谓死亡,可北极熊的名声毕竟不是吹出来的,德国与奥匈帝国在深入俄国腹地,抵达这一线后,虽然调动了大批军队,却再也无法将俄军与远东联军击退,至少在1915年10月前,同盟国一切想要聚歼俄军企图,在事实面前都化为了泡影。 在1915年战局中,事情发生了某种程度的转变。德国第八、第十集团军在三月中旬攻占里加后极大改善了对俄战线态势,三月底,北线德军第四、九、十、十二集团军,意大利第三集团军从维尔诺到平斯克一线对俄国重城明斯克发动猛攻;南线德军第一、二、多瑙河集团军在奥匈帝国第四、七集团军,罗马尼亚第一、二、三、北方集团军,意大利第一、二集团军配合下,从卢茨克、塔尔诺波尔、亚兹诺维茨卡美尼茨——波多耳斯基、切尔诺夫策、敖德萨一线对俄军南方重城基辅发起向心攻势,同盟国全线共动用了四百八十万军队。俄军从北往南部署的第十二、五、一、二、十、四、三、特别(由东方协约国高丽陆军第七师、安南陆军第二师、日本第二、三师团组成,四月初从莫斯科增援到卢茨克前线)、八、十一、七、九集团军在德军猛攻下损失惨重,到四月底,三百万俄军损失近五十万,第三、八、特别集团军共六十万大军被德军合围在平斯克至卢茨克一线,经过一番奋斗,最后三个集团军算是冲出了合围,不过三个集团军损失惨重,兵员减员达到三成,武器损失过半,所有的重武器(火炮、战车)都成了德军战利品。第三、八、特别集团军必须休整一段时间,补充兵员和武器后才能重新投入战斗。由远东国家军队组成的特别集团军在战斗中伤亡特别大,高层将领伤亡严重,日军第三师团在突围中,因莽撞的近乎自杀造成损失兵力超过七成,师团长上原勇作中将在突围失败后剖腹自杀,日军第二师团师团长仁田原重行中将在突围中中炮阵亡。 第869章 俄军西线明斯克、基辅在同盟国突击中随时有沦陷可能,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俄国在请求远东各国政府紧急援助同时,抽调高加索集团军中四分之三兵力(十五万)调往西线。尤其是俄国认为更加困难的基辅方向。同时,因美索不达米亚战局朝着对同盟国不利方向发展,德国调动部队朝土耳其移动,事实上造成在俄罗斯前线,同盟国兵力下降。 在得到高加索集团军增援后,俄军负责掩护基辅方向的,由勃鲁西洛夫将军指挥的西南方面军(第八、第十一、第七、第九集团军组成,经历战斗后,还拥有五十一万两千步兵与骑兵),在1915年6月发起的反攻中,击败了与它交战的协约国部队(协约国的林岑根集群、贝姆—埃尔莫利集群、南方集团军和第7集团军,一共有奥匈帝国军队四十四万一千人),一直进攻到加利奇——卡卢什——科洛梅亚一线才停止了进攻,同时,俄国在北方由库罗帕特金将军指挥的北方方面军(第十二、第五和第六集团军,掩护俄国首都彼得格勒方向)与由埃维特将军指挥得西方方面军(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十、特别集团军,掩护莫斯科方向)发起的反攻里加战役却以失败告终。在1915年战局中,俄国的西南方面军向西方前进了三十到六十公里,而北方方面军与西方方面军却因为战败,向后撤退了六十到一百公里,在南方,俄军西南方面军在六月攻势形成的卡卢什突出部,正面防线有两百公里,而他的根部只有六十公里,在这个突出部里,集中了俄军五十万精锐部队,当然,和他对敌的奥匈帝国军队战斗力实在太弱了点,而且兵员也只有四十来万。不过在突出部北方,德国中央集团军群牢牢控制住了卢茨克大出部,而突出部南方,在11月,美索不达米亚战事失利后,增援土耳其的德军部队又抽调回南方集团军群,南方集团军群的实力得到了极大加强。 德军参谋总部敏锐地捕捉到这一战机,集中主力部队,于1915年12月底在南方,发起了基辅战役,百万德军与奥匈帝国、意大利军队从卡卢什突出部两翼发起攻击,在上千辆战车突击下(战役进行才三天,千辆战车只有三十辆还能开动,其他战车全让恶劣的俄罗斯天气冻成了大地上的战争艺术品),首先突破了在年初战斗中,战斗力受到极大削弱的俄军第八集团军,俄军西方方面军增援上来的第三集团军也因此前战斗损失过大,他们的增援毫无效果。同盟国强而有力的突击下,俄军防线出现了崩溃,可这时候俄军最高统帅部却下令“不得放弃基辅”,一直到西南方面军被合围,俄军最高统帅部才下令允许他们撤退,可这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到1916年2月底,战事已经明朗化,足足有四十五万俄军陷入同盟国包围圈中,这次德军的包围圈不再像卢茨克那样是纸糊的了,包围圈中的俄军数次发起突围行动,却在同盟国军打击下,一切的突围企图最后都化为泡影,3月初,包围圈中俄军残部在勃鲁西洛夫将军率领下,放下武器投降,三十万俄军士兵走进同盟国战俘营。俄国重要的交通枢纽,以机械制造著称、商业和轻工业中心城市基辅,落入了同盟国之手,更可怕的是,战争原已破坏了俄国脆弱的农业,而基辅的陷落,表明俄国失去了最重要的粮仓,以后俄国只能通过从国外进口粮食来维持战争了。 当听到同盟国在基辅打了大胜仗,消灭俄军五十万,打开了俄国南方大门,英国在里夫地区立场上再次出现了松动,可这时候阿方索13世已经不再犹豫,他等到了期盼以久的重要消息,在西班牙人看来,基辅的沦陷标志着俄国纸老虎分崩离析的开始,同盟国取得最后的胜利是一定了的,这时候联想到里夫地区,联想到菲律宾,联想到1704年英国占领的直布罗陀,联想到同样曾是协约国一员的法国,曾经一再鼓动加泰罗尼亚地区搞什么独立……西班牙全国上下一片求战声,大家当然盼望加入同盟国去分果子去。 1916年3月12日,星期天。 自从大战爆发后,一直保持中立的西班牙借口英国巡洋舰在西班牙领海上(这个概念很模糊,总之是在靠近西班牙的海域里)粗暴违反国际法进行临检,将西班牙轮船上的德国乘客绑架到英国军舰上,为此西班牙向英国提出最后通牒,要求英国必须赔礼道歉(附带的还有里夫地区问题),在英国人还没最后决定是否赔礼道歉,并且对里夫地区归属再进行谈判时,迫不及待的西班牙借口时间已到,而英国却没有给予让西班牙人满意的答复,为此,西班牙正式向英国宣战,加入同盟国行列,要与“邪恶的协约国”斗争到底。 对协约国来说,为了争取西班牙站在自己战壕里,协约国在做了大量艰苦的工作后(英国除外,目光短浅的英国人从来都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绝不考虑别人感受),西班牙还是加入了同盟国,这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自从里夫地区让英国“暂时借用”后,西班牙的自由派在国内就失去了市场,没有什么势力还能够阻止西班牙朝同盟国靠拢了。 对西班牙的参战,协约国各国首脑、军队高官、政界要人在表示强烈愤慨同时(认为西班牙的本质是狼贪鼠窃、狼子野心、狼心狗行,和德国、奥匈帝国是狼狈为奸,西班牙国王阿方索13世是狼眼鼠眉……诸如此类不含褒义的名词),又对地中海门户——直布罗陀——感到万分担忧,任谁也不能忽视直布罗陀对控制地中海的重要性,战争爆发后,同盟国虽然想占领直布罗陀,扼制住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喉咙,可海军不占优势,陆地又隔着西班牙,同盟国只能望直布罗陀兴叹了。现在西班牙加入了同盟国,同盟国自然可以出动他们所占优势的陆军,从陆地进攻直布罗陀要塞,就直布罗陀那里英国守军而言,想要抵挡住从西班牙过来的同盟国,希望极为渺茫,或许最好的做法,就是将直布罗陀守军撤退到海峡对面的里夫地区,在海军帮助下,隔着海峡与同盟国对峙。可狭小的海峡是否能抵挡住同盟国军队跨海作战,这可很难说。 对英国人来说,守直布罗陀,结果可能是直布罗陀守军全军覆没,战争爆发后,英国还没取得什么象样胜利,再加上一个直布罗陀惨败,相信国民士气会下降到最低点。可要是不经一战,就舍弃直布罗陀,这又是对英国具有优良传统的军队荣誉的玷污,何况就是从直布罗陀撤退,那也是需要时间的,而英国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英国人当然不会让守还是撤这样问题所难倒,自从占领里夫地区后,虽然对西班牙参加同盟国,英国大不以为然,可他们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历史上同样的场面并非没有出现过,十九世纪初,法国拿破仑就曾经占领了西班牙,而英国的回应是打了场半岛战争,最终将法军从半岛赶了出去。这次英国人又要重温旧梦了。 西班牙加入同盟国第二天,在葡萄牙的英军就对葡、西边界的西班牙哨所进行了攻击,用战争来表明自己钢铁般的立场。很快,边境上小规模冲突在一天后,发展成大规模的战斗,一个星期后,葡、西边界的战斗已经扩大为战役了,不光西班牙和英军、葡军作战,连支援西班牙的德军也参与进来。双方在边界线上大打出手——反正战争不是在英国本土打的,葡萄牙丢失多少土地,死了多少百姓,英国人是不会关心的,万一运气不错,打败了同盟国,占领了西班牙,那就是英国军队的荣耀了。不管是胜是败,最起码,葡萄牙这里打的热火朝天,直布罗陀那边的压力就会轻了不少,是增强防御,还是撤离直布罗陀,大可从长慢慢计议。 不过和西班牙战事一开,英军在直布罗陀要塞,陆军没增加多少,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驻在马耳他的“不倦”号战列巡洋舰与“爱丁堡公爵”、“勇士”号装甲巡洋舰马上增援过来,与法国战败后,就到了直布罗陀的“柏勒罗丰”号战列舰会合。 至于法国投降后,从海峡舰队抽调到塞浦路斯的第七战列舰分舰队,英国人借口由于德国在开战后逃窜到君士坦丁堡的“戈本”号战舰,在土耳其投降后,又逃到特里布松,现在爱琴海同盟国已经没有象样的海军力量,用不着将第七战列舰分舰队奢侈地部署在塞浦路斯,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在这里的存在,已经足够了,为此,英军将第七战列舰分舰队调到了直布罗陀对面的里夫地区,和在直布罗陀的军舰成犄角之势,扼制住地中海门户。有了优势海洋力量,不管是打是撤,英国人心里就感觉稳妥多了。 “报告。” “门没关,进来吧。” 王林斌拎着电报推开门走了进去。舰长室里灯光昏暗,欧阳镡上校正俯身在桌子上,拿了个放大镜像模像样研究着偌大的海图。 “首长,迪化号来电,请首长于11:30之前,到达迪化号上参加作战会议。” “知道了。”欧阳镡抬起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王林斌,低下头继续看他的地图。 王林斌转身想走人,见欧阳镡还沉浸在地图世界中,想了下,觉得还是提醒首长比较好:“首长,现在时间已经不早,要是再不赶快过去,到时候会迟到的,您是否……”王林斌把“否”字拖的很长,好让上校有足够的时间想象后果。 欧阳镡直起身瞟了眼座钟:“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时间足够了。 第870章 通知值星官准备汽艇,我们十一点出发好了。” “是!”王林斌转身刚想走,欧阳镡又叫住了他:“等一下,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首长您还没吃早饭?” 欧阳镡闷声道:“没工夫,快去吧。”说着挥了挥手,低头继续看他的地图。 ※※※ 满载一万八千吨的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破浪前进,在迪化号后面,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肇庆号轻巡洋舰、黄岛号轻巡洋舰、海星号驱逐舰、海云号驱逐舰迭次跟随。库伦号、肇庆号、黄岛号上次就跟随迪化号参加了炮击萨洛尼卡的战斗,这次因为任务需要,除了巡洋舰分舰队四艘巡洋舰全部出动外,又将配属分舰队的两艘一千五百吨的海星号、海云号驱逐舰带了出来。 “各位,想必大家都清楚此次我们舰队出海目的。” 飘着海军少将旗的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的舰长室里烟雾袅绕,分舰队司令员章骞少将叼着粗短雪茄,扫视了眼下面正襟危坐在两排的几名舰长。 欧阳镡微探出身,点了下头,代表所有舰长说道:“自然明白,为了吸引奥匈海军与意大利海军主力舰队注意,方便我主力舰队顺利实施“成功计划”,我们分舰队才到亚得里亚海与爱奥尼亚海之间的奥特朗托海峡佯动。” 欧阳镡所说的“(郑)成功计划”是海军在西班牙加入同盟国,向协约国宣战前就制订的。所谓“成功计划”,是为了打通与俄国的地中海航线,阻断奥匈帝国黑海、爱琴海舰队与地中海之间联系,动用地中海主力舰队,掩护运输舰运载海军陆战队进攻意大利占据的罗得岛。 说起罗得岛一般人未必有什么太深印象,不过要是提到古代七大奇迹,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和金字塔、大灯塔、宙斯神像、空中花园齐名的太阳神巨像,而七大奇迹之一的太阳神巨像就坐落在罗得岛。罗得岛不光和七大奇迹有关系,它同时还是世界上第一部海洋法的诞生地,它在历史上曾经有过的演讲术学校,培养出了一些十分伟大的学生,如凯撒、迦图,古罗马最伟大的哲学家卢克莱修。 自然,远征军将海军陆战队在地中海第一仗选择在罗得岛,并不因为这里有过世界七大奇迹之一,也不是想要到这里凭吊一下最早的海洋法出生地,或者纪念那些古罗马名人,之所以选择罗得岛,那是因为罗得岛的地理位置所决定。罗得岛是南斯波拉提群岛中最大岛屿,在古代就以中介贸易闻名于世,十六世纪,罗得岛被土耳其人占领,后来在意土战争中,和克基拉岛(科孚岛)一起被意大利人占领,一直到现在。作为南斯波拉提群岛最大并且最南端岛屿,罗得岛与卡尔帕托斯岛、克里特岛一起,是爱琴海通往地中海其他地方得门户。克里特岛现在被英国人占领,英国舰队封锁了克里特岛与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之间得基西拉海峡、安迪基提腊海峡,克里特岛与卡尔帕托斯岛之间得卡索斯海峡,同盟国的海军军舰,只能通过罗得岛与卡尔帕托斯岛之间的卡尔帕托斯海峡来往于地中海和爱琴海之间,占领了罗得岛,自然将最后一扇门关闭起来,方便了协约国舰队将同盟国地中海舰队各个击破。 至于将登陆罗得岛的计划取名为成功计划,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那完全是因为地中海舰队参谋部作战参谋科长丁伟中校想起将荷兰从台湾驱赶出去的明朝将领郑成功,所以才取名成功计划,同时还有取“马到成功”的意思。 罗得岛的重要性不光协约国明白(在中国地中海舰队成立之前,英国人曾经试探性攻击过罗得岛,不过岛上驻军粉碎了英国舰队企图),同盟国更是明白。意大利是因为罗得岛是它的领土,任何国家,在领土问题上从来都十分敏感,至于奥匈帝国,他关注罗得岛是因为罗得岛与卡尔帕托斯岛之间的卡尔帕托斯海峡。卡尔帕托斯海峡是奥匈帝国沟通黑海、爱琴海与地中海其他地方唯一通道,罗得岛在同盟国手中,同盟国(主要是奥匈舰队)在地中海的舰队就不会被分割开,丢失了罗得岛,自然也就是失去了卡尔帕托斯海峡,在强大的协约国舰队面前,任何想要从协约国控制水域通过的企图都是极端危险的,丢失了罗得岛,或许,只有潜艇才能略微安全点通过卡尔帕托斯海峡。 战争爆发后,当占领了希腊,同盟国曾经考虑在连接巴尔干半岛与伯罗奔尼撒半岛的科林斯地峡挖一条运河出来,通过佩特雷湾、科林斯湾、科林斯运河、萨罗尼克湾,将爱奥尼亚海与爱琴海连接起来,如果科林斯运河挖成,奥匈帝国将不用顾忌克里特岛、罗得岛控制的爱琴海与地中海各航线,他们可以自由进出爱琴海了,而且距离还节省了不少,只是这个运河并非那么好挖,虽然有佩里安德修德石路可以作为运河参考,可要想挖一条足以让奥匈帝国现有的无畏舰通过的运河,恐怕到战争结束,这条运河都没有挖成。等挖好运河奥匈帝国才能让海军军舰自由来往于爱琴海与爱奥尼亚海,那可真得等到黄花菜也凉了。 既然明白这点,对罗得岛的防御力量,同盟国给予了太多关注,意大利与奥匈帝国舰队总是在罗得岛附近游荡,如罗得岛受到攻击,同盟国地中海舰队将很快给予支援。 靠远征军地中海舰队主力解决或者至少在登陆时顶住同盟国舰队并非不可能,只是这样一来,就要爆发大规模海战,而在中国没有集中所有战列舰,就和敌人来一次主力决战,这显然不属于明智做法。为了执行成功计划,海军原本与英国进行了沟通,希望英国在远征军攻击罗得岛时,能出动第七战列舰舰队,阻断罗得岛与外界联系,制止同盟国海军舰队对罗得岛的支援。 当时英国人答应的很干脆,可没想到西班牙刚宣布加入同盟国,英国人马上找了个借口,调第七战列舰舰队跑到直布罗陀对面的里夫地区,去守地中海与大西洋的门户了。在协约国绝对优势的海上力量面前,只有鬼才相信同盟国会派海军军舰从大西洋通过直布罗陀海峡攻击直布罗陀,而英国人就相信这个。英国人突然开溜,把万事具备,准备马上实施“成功计划”的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晾到半空中,上上不得,下下不来。对于英国人的背信弃义,远征军上下自然给予了极为严厉的指责。各部队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说放弃,这也未免太令人沮丧了,英国人临时不干了,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参谋部只能寻找其他办法,解决没有英国舰队帮助而出现的各种困难。 听完副司令关于这次任务的解释,章骞将军点了点头,身子朝后一靠,将嘴里的雪茄取出来,手撑在桌面上,满意地说道:“不错,我们舰队的任务就是在奥特朗托海峡活动,吸引奥匈帝国与意大利注意力,掩护我海军主力顺利登陆罗得岛。在这几天活动中,我们拦截了三艘属于同盟国的货轮,在转移了海员后,打开通海阀,凿沉了货轮。我们对一艘中立国国籍货轮进行了临检,在做了完全符合国际法关于海上临检制度的规定后,在这艘中立国货轮上,我们发现了大批运往敌国的违禁货物,对这种直接为交战国服务的船只,我们当然有权在将海员转移后,击沉他们。”黄岛号轻巡洋舰舰长白嗣阌中校听章骞将军理直气壮说着击沉中立国船只,在下面不由低下头偷着哧哧一笑,章骞的眼睛很尖,马上看出下面舰长对自己的不敬,唬下脸道:“白舰长,说说看,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么好笑?” 白嗣阌连忙收住笑容,站起来以标准的站姿侧着脸看着章骞说道:“司令员,下属并不觉得什么事情很好笑。不过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首长——铁、铜、铝、煤炭、石油、粮食……作为禁止输入敌国的违禁物品,这毫无疑问,可那艘中立国轮船上装运的咖啡什么时候也是违禁物品了?下属查遍了所有目录,都没看到有关咖啡也是违禁物品的相关条文。用这个作为借口,击沉运输货物的中立国轮船,很难让人心服。” 章骞转着头看了眼下面那些舰长,伸手摆了摆,让白嗣阌坐下,扳着脸解释道:“谁说咖啡不是战略物资?咖啡可以提神,可以满足人的精神需求,咖啡对西方人而言,如同茶叶对我们中国人,白舰长,让你连续一年没茶好喝,你会开心吗?没收咖啡,这是对敌国民心精神上的打击!明白了吗白舰长?”说着章骞瞥了眼坐下来的白嗣阌。 白嗣阌急忙点头,一本正经说道:“明白了,首长,要是我没理解错误的话,只要装运到敌国物资的船只,它执行的都是运送违禁物品任务,我们有权将之拿捕、俘获或者直接击沉。不知属下理解是否有误?” “正确,就是如此。” “司令,要是投诉我们违反国际法怎么办?” 章骞还没说话,欧阳镡冷笑一声:“投诉?谁会投诉?国际法只是用来限制那些弱国的,强国只有制订国际法权利,没有执行国际法义务。要知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我们取得战争胜利,一切作为都是正义的,都是符合国际惯例或者值得同情并且肯定的,相反,你就是遵守了国际法,只要战败,也没人同情你,还会找出各种理由说你是非正义的,是违反国际法准则的。”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五章欧根亲王(二)[目录引索] -------------------------------------------------------------------------------- 白嗣阌翻了下白眼:“这好象是强盗逻辑。” 第871章 欧阳镡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自然是强盗逻辑,在强盗遍地的社会,你不遵守强盗逻辑,却非要当什么正人君子,那只能自己找苦头吃……”说到这里,欧阳镡发现章骞的脸色难看起来了,连忙改口说道:“司令,我不是说您优待被俘船员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恰恰相反,我以为司令您的做法大得古人侠义之风。作为战争,我们不用对敌国客气什么,但作为人,对那些放下武器的敌人,司令给予他们的仁义却是十分有必要的。友善对待俘虏,与我刚才所说战争进行中的所谓正人君子那种蠢猪式行为毫无共同之处。” “我知道,我知道你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章骞脸色大为好转。 在奥特朗托海峡游猎期间,远征军地中海巡洋舰第一分舰队俘获了四艘货轮,在将俘虏转移到军舰上后,四艘轮船全在章骞命令下,沉入大海。 与冷酷无情下达命令将遇到的一切通往同盟国轮船——不管是同盟国的还是中立国的——击沉相比,对那些被俘获的轮船上海员,章骞却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有被俘海员都住进了海军学院学生上舰实习用的宿舍,相对于战俘营,他们的住宿环境实在是太好了,伙食是完全符合他们所在国家饮食口味,船长们每天可以躺在指定的甲板上晒太阳或者钓海鱼,船长们携带的宠物也跟随在身边,决无没收之理。那些船长经常凑在一起聚会,每次作为舰队司令的章骞都以一名船长的名义,毫无架子跟那些船长混在一起,一起喝咖啡,一起抽雪茄,用德语和他们亲切聊天,一起打桥牌……如不是身上海军将官制服太显眼,看上去章骞和那些大鼻子船长没什么两样。至于那些被俘的海员,如不是宿舍门口有几个海军陆战队员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把大门,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友好国家派来观光客。 章骞这种与俘虏“打成一片”的做法,在舰队内部遭受了极大非议,不少人认为优待俘虏是不错的,可一名将军屈尊去和那些俘虏船长说说笑笑,还友善的——不是对自己人那样扳着脸——跟遇到的一切俘虏水手打招呼……有一次章搴少将甚至请几位被俘船长到他的办公室做客!现在是什么年代?那些船长是什么身份?这些俘虏是不可能关在船上一辈子的,按照少将做法,在离开奥特朗托海峡时,他很可能会释放这些船长,要是将迪化舰上重要机密泄露出去,那可就损失大了,黄岛号的白嗣阌中校就是如此认为。白嗣阌父亲在参议会里主管了海军委员会工作,属于政府主要领导了,在父亲照料下,白嗣阌自然不会对没了父亲的高干子弟太多顾忌,在章骞手下,他属于少部分“敢于表现自我”的人才(欧阳镡也是一个,不过欧阳镡与章骞有着远比别人更深厚的友谊),在会议上刁难一两下司令,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顾忌到白嗣阌父亲对海军的影响,虽然白嗣阌屡次做出“冒犯上级”举止,章骞最终的选择还是容忍,只不过常常跑到远征军总部要求换人而已,在黄岛号调换舰长之前,他还必须忍耐。 “为了吸引同盟国注意,在强制要求那些船只进行临检时,我们并没有威吓轮船上无线电发报员,要求他们断绝无线联络,只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些轮船并没有发电请求援助,而我们也不可能代替他们发送电报,告之在奥特朗托海峡有中国军舰活动,自己要求别人追捕自己,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章骞说了个笑话,自己先笑了起来,可看看下面坐着的舰长,并没有被他的幽默感所感染,这让章骞很是遗憾,端坐好了身子,收起笑容严肃说道:“现在好了,据无线电监测,敌人已知道奥特朗托海峡有我舰队活动,现已派出舰队到这里搜寻,从电子侦察来看,出动军舰至少在三十艘上下。我舰队诱敌任务已经达成,为了舰队安全,现在是撤离奥特朗托海峡时候了。” 几个舰长很有同感点头应是,大大舒了口气,毕竟巡洋舰分舰队在奥特朗托海峡活动实在太“刺激”了。 在奥特朗托海峡西边是塔兰托湾,意大利海军最重要基地塔兰托就坐落在塔兰托湾内,从塔兰托到奥特朗托海峡,只有不到一百海里路程,军舰离开塔兰托,几个小时就能抵达奥特朗托海峡。在奥特朗托海峡的北面是亚得里亚海,奥匈帝国地中海舰队主力就集中在这里,三艘拉德斯基级前无畏舰就在亚得里亚海东岸的海军基地普拉。从普拉到奥特朗托海峡不到两百七十海里,就算拉德斯基前无畏舰学习乌龟爬过来,只要一天,他也能赶到奥特朗托海峡。 就威力而言,满载一万八千吨,三座双联装10英寸五十倍径炮的迪化号、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威力上当然比满载排水量不到一万六千吨、主炮是两座双联装12英寸四十五倍径炮、二级主炮是四座双联装9。4英寸四十五倍径炮的拉德斯基前无畏舰更厉害,不过奥匈帝国可不光只有前无畏舰,在卡塔罗海军基地,还有奥匈帝国的四艘众志成城级无畏舰!虽然距离远了点,可卡塔罗距离奥特朗托海峡,总比拉塔基亚距离奥特朗托海峡要近,过来也方便些。 几个舰长跟着分舰队司令在奥特朗托海峡当海上警察,合法的海上强盗,看起来生活十分美好,可只有身临其境的这些舰长才明白自己日子有多么难熬,总部为了顺利实施“成功计划”,把他们放到火山口上进行高丽烧烤呢!这些舰长日日担惊受怕,就连不信鬼神的,现在也早请示晚汇报,祈祷神灵保佑自己平安回去。 白色的汽艇犁出一道扇面,靠上了肇庆号轻巡洋舰,舷梯放了下去,很快,地中海巡洋舰第一分舰队副司令兼肇庆号轻巡洋舰舰长欧阳镡上校从下面爬了上来。当汽艇靠舰时候,就赶到舷梯处的王林斌少校,朝舰长敬过礼,探出身伸出手要搀扶上校:“首长,回来啦?” “用不着,我还没老到爬不动地步。” “是,首长——我只是想帮一下您。” 欧阳镡上了甲板,推了推军帽:“有什么新情况吗?” “没有,刚接到迪化舰命令,要求我们返航。还有无线电台监测到附近有不少电台活动,那些电台这段时间活动十分频繁,不过截收的电报都加了密,我们暂时还无法破译。” “知道了,这些电台是敌人的,附近有敌人舰队活动。为了安全,咱们该回家了。” 王林斌很是高兴:“是的,这可是盼望已久的好消息。” 欧阳镡停下朝舰长室走的脚步,转过身看着王林斌:“怎么啦,小伙子?你不是渴望参加海战吗?我原以为听到周围有敌人舰队活动,你会兴奋的摩拳擦掌,积极求战,怎么对回家又这么感兴趣了?” 王林斌并不为自己想着要回家有一丝一毫的难为情,理直气壮辩解道:“首长,属下自然渴望打一场真正的海战,不过属下可不希望用几艘巡洋舰与战列舰去拼命,虽然附近军舰发出电报无法破译,可那么多电台,其中不少信号很强烈,很难保证,这些军舰中不会有敌人的无畏舰甚至超无畏舰存在,鸡蛋碰石头这种傻事能不做还是不要做到比较好。” 欧阳镡刚要说什么,汽笛一声长鸣,肇庆号前面的迪化号与库伦号开始转舵,舰队要返航了。 “小伙子,海军强调的是主动进攻精神,就算敌人看上去比你强大,你也必须主动上去挑战敌人,总是想着挑选对手,这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海军军人。” “是,首长教训的好。”话是这样说,可王林斌眼神却透露出他对上校所说的话并不以为然。这也难怪,中国历史上诞生了无数的战术家,无数的兵书告之后人兵者诡道也,为了战胜敌人,要化强为弱,打仗要挑敌人最弱的打,决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敌人就上的道理。王林斌从小娇生惯养,到了部队虽然受到严格军事训练,可他骨子里还是一个花花公子,学习舌战群儒的诸葛亮还可以,让他去当喝断长板桥的猛张飞,这未免强人所难了。 王林斌的性格欧阳镡十分了解,他也不过随口说说,决无要改变王林斌的想法——江山易改,本性难依,改变一个人个性,那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见王林斌对自己还算客气,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按照欧阳镡想法,就说服力而言,几次真正的战斗要比磨一千遍嘴皮子有用多了! “飞机!”军舰刚掉过头,瞭望台上就传来瞭望兵尖厉的喊声:“方位左舷90度,大型飞机一架!” 欧阳镡与王林斌快步登上舰桥,望向瞭望兵所说的方位。在左边的卡腊布仑半岛上空,一架飞机正缓缓“飘”了过来。舰桥上已经有不少肇庆号军舰军官了,不少军官看着飞机出言询问:“什么飞机?奥匈帝国的吗?” 在那个方向出现的飞机不是奥匈帝国,就是从科基拉岛起飞的意大利飞机,不管怎么说,都是同盟国的,这里是决不会出现协约国空军的。只是有飞机出现,很快就要有军舰赶过来,如此说来,是奥匈帝国还是意大利的飞机,这大有讲究。 不多久,瞭望台上受过飞机辨别培训的瞭望兵将大家期待的答案报了下来:“德制aviatikb。i双座双翼侦察机一架!航向西南,速度四十五海里,高度四千英尺!” 王林斌盯着空中正在接近的飞机,自言自语道:“是奥匈帝国侦察机,冲我们来的。” 欧阳镡点了点头,大声下达命令:“空袭!拉空袭警报,全舰一级战斗准备!” 第872章 凄厉的警报在奥特朗托海峡上空响起,六艘军舰开始加速,军舰上水兵穿起救生衣,枪炮手跑到火炮边,将火炮罩去掉,通过提弹机将弹药库里的弹头与发射药包取出,迅速将炮弹装填进炮膛,等候更进一步指令。损管人员清除军舰甲板上一切有碍防护的物件,将沙袋绑在司令塔外围——万一炮弹命中司令塔,这些沙袋也能起到一定防护作用,当然,命中司令塔的炮弹口径不能太大,如果是无畏舰主炮命中,司令塔外面就是挂了再多沙袋,那也没什么效果。 高射炮摇了起来,炮口对准了正在逼近的飞机,或许那架侦察机顾忌舰队防空火力,一直在高射炮射程外慢悠悠兜着圈子窥视海上远征军巡洋舰队。舰上高射炮手们虽然能清楚看到飞机,却因为飞机没有进入射程,无法开火,心里不由焦灼起来。 “这里一直没有敌人飞机,今天怎么过来了?” “早就应该有飞机过来侦察了,我们这么大摇大摆把亚得里亚海封锁起来,现在才有飞机出现,他们反应已经够慢了!” 看到飞机不停地盘旋,想起上次漫天黑色烟团,几十架飞机怪吼着一次又一次冲了过来,王林斌心里就一阵发憷。接过水兵递过来头盔,将它扣在脑袋上,王林斌盯着飞机问道:“首长,等下会不会跟上次在萨洛尼卡一样,出现大批飞机对我们进行空袭?” “你说呢?”欧阳镡心里同样没底:“这里距离科孚岛不远,很难说岛上现在有没有飞机编队,不过就是有,飞机携带的炸弹对我们军舰也不会造成太大威胁——那种几十公斤小炸弹是炸不沉巡洋舰的。” “炸不沉可只要让你受创,那也够受啊!”王林斌心里暗暗想到。这里距离拉塔基亚还很遥远,万一军舰出了什么问题,半路上遭遇敌人阻截那可就麻烦了。 半空中兜着圈子的侦察机见下面军舰上的高射炮一直没有开火,胆子略微大了点,一压机头朝库伦号左舷飞了过去,刚进入高射炮射程,各舰左舷高射炮同时开火,连串的响成一个音的咚咚声中,夹杂着一下又一下的咣咣声,太阳在西南方向,东边的飞机在阳光下目标极为明显,一团团烟雾在飞机周围炸裂,只见那架飞机好象受惊的小鸟,一抬机头,翅膀一斜打了半个圈调头飞出了高射炮射程,嗡嗡叫着,无奈地在外面兜了两圈,一甩屁股,朝大陆方向飞了过去,越飞越远,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天空的嗡嗡声最终也停歇了。 “解除空袭警报!” 王林斌扯了扯衬衣上的风纪扣,让呼吸好受些。在他心里,早没了初次上战场的兴奋,自从在箭鱼号内让奥匈军舰与意大利军舰一通痛揍后,王林斌现在有些害怕战争了——要是战争光死敌人,这样的战争他是决不会害怕的。 “首长,既然出现了侦察机,我看就算等下不遭到敌人空袭,敌人舰队也会很快出现在这里,”王林斌用力咽了口唾液:“请示领导加速转进,还是调头换个方向回去?” “调头吗?”欧阳镡看着东边隐约出现的黑带,那里是卡腊布仑半岛,平静说道:“这里就这么巴掌大地方,不管怎么转换航线,敌人都能很快发现,只有到了爱奥尼亚海,我们才自由了。” 王林斌呆望着蔚蓝的大海,低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现在天还大亮着,要是侦察机将巡洋舰分舰队位置通报敌人军舰,那些军舰将很快赶过来。不错,就主力军舰而言,协约国海军在地中海占有绝对优势,用不着害怕同盟国舰队,可是在奥特朗托海峡这里,这里只有远征军地中海巡洋舰第一分舰队四艘巡洋舰,加上两艘驱逐舰,而周围却有同盟国众多的无畏舰、前无畏舰、巡洋舰、驱逐舰,至少在现在,这里的绝对优势属于同盟国,而不属于王林斌所在舰队。王林斌还不想死,他一再向上天祈祷,祈祷太阳快点下山,黑夜早点到来,只要天黑了,他们大可安全的离开这危机四伏之地。 让王林斌极为不爽的是:现在是春天,不是冬天,太阳落下去时间大大推后了,王林斌一秒一秒数着太阳又落下多少毫米,这样的时间过的更慢了。幸好,或许舰队司令也认为按照固定航线慢悠悠返航,实在太危险,从迪化号上发来指示,要求各舰将速度加大到21节,迅速通过奥特朗托海峡,进入爱奥尼亚海。于是各舰烟囱向外吐着黑厚的烟柱,舰艏将海浪劈开,从舰艏两侧,洁白的浪花飞溅开来,哗地一下落了下去,碎成片片白色的泡沫。 这个世界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太阳还高悬在半空中,瞭望台上传来大喊声:“右舷15度发现烟柱!” 欧阳镡取过望远镜,朝着西南方向望去,在望远镜里,西南方向有一团淡淡的黑烟。 咣地一声,舰桥顶上的电台室舱门打开了,电台主任从里面冲了出来,抓着扶杆探出身子,冲下面大声喊道:“舰长!迪化舰来电,前方发现敌人舰队!各舰准备战斗,迪化舰现在要派出飞机进行监测!” “该死的,这时候来这么一手。”欧阳镡放下望远镜,右拳重重击打在左掌里,恨恨说道,也不知他是说同盟国军舰在不该出现时候出现了,还是说迪化舰现在派飞机出去实在浪费时间。摸了摸口袋,看着天际间黑烟升起的地方,欧阳镡平淡说道:“小王,去把司令送的雪茄给我拿来,对了,再泡壶咖啡,顺便把躺椅搬出来。” “躺椅?”王林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再次询问。 从瞭望台发出警报到现在已经几分钟过去了,用不着望远镜王林斌也能看到远方淡淡的烟尘,从烟尘上分辩,这决不是以前拦截的货轮,看样子像是几艘战舰,当然是敌人的战舰。现在战斗警报都拉响了,现在躲避都无法躲避,眼看马上就要投入战斗了,可副司令员却要躺椅。难道这么点战前空暇时间,首长还要享受下地中海阳光吗? 欧阳镡点了点头没说话,王林斌这才相信自己耳朵没出问题。虽然现在要躺椅显得极为荒唐,可王林斌自从发现敌人动向后,提起来的心却放了下去——首长都不把当面之敌当回事情,他一个少校又操的哪门子心事? 泡好了咖啡,将咖啡端出来,顺便帮首长将躺椅、茶几摆弄好,这时候从军舰侧舷传来放大无数倍的蜜蜂叫声,一架水上飞机刚刚拉了起来,向着西南的太阳方向爬升而去。 欧阳镡叼着雪茄,仰着脸,眯着眼盯着太阳下正在远去的飞机。 “首长,海鹰一号已经起飞了。” “我知道,这种全体人员都知道的事情用不着再重复。” “可惜库伦上面飞机上次被炸坏了,到现在总部那些家伙还没给库伦上重新配备,不然我们现在就能有两架飞机在天上了,一架指引,一架警戒,那就太完美了。” “是啊是啊,要是华山舰在这里,我们还能指望母舰上雷击机揍那些混球呢!或许空军机场就在我们身边,成百上千架飞机在头顶晃悠不更好?……小王,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无线电监控有什么新消息吗?” “我去问问。”说着王林斌三步并做两步爬到电台室,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又从上面蹭蹭蹭跑了下来。让王林斌不可思议的是,就这段短短的时间,欧阳镡上校竟然已经叼着雪茄,躺在躺椅上睡着了。现在这时候,还能如此松弛,这太令人感到惊奇了。王林斌匆匆将上校唤醒:“首长,首长……电台监听到无线电联络电报激增,从强度来看,就在距离我们不远处。” “哦……知道了。” “知道了?……首长,电台里监听到突然增加的电报,一定是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正在与其他军舰联络,等下这里恐怕就要布满军舰了!我们该有所准备才是。” 欧阳镡支起脖子,看着王林斌:“准备?战斗警报已经拉响,各部门都进入战斗岗位,敌人现在暂时还没有跟我们接上火,旗舰也没有最新指示过来,准备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 “呃……”王林斌吱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该做的一切都做好了,这时候只要等候命令就是,还要准备什么?可气氛如此紧张,王林斌也学不了上校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舰长,迪化舰发来信号——海鹰一号发现奥匈海军四艘军舰呈一字纵队。其中三艘是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还有一艘更大巡洋舰,航速十五节,距离三万五千码。” 欧阳镡对海鹰一号的侦察很是瞧不上眼,撇了撇嘴,不屑说道:“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那个笨蛋连近失弹还是直接命中都分不清楚,他能分辩下面军舰是什么型号的?” “应该不会错,据海鹰一号介绍,对面军舰上有九座100毫米火炮炮塔。” “还真是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欧阳镡皱了下眉头,想从躺椅上坐起来,坐了一半又躺了下去:“三艘诺瓦拉全部出动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不到五千吨的小船,不管他,等距离两万码再叫我。” 王林斌与电台台长面面相觑,三艘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没什么了不起?要知道,这可是巡洋舰,不是浅水炮舰,就算是装了100毫米火炮的浅水炮舰,那也是军舰,多多少少有些战斗力的。而且敌人舰队里还有一艘四烟囱巡洋舰,就王林斌记忆中,他不记得奥匈帝国有这样的巡洋舰。 “对了,小王,你知道奥匈帝国指挥诺瓦拉级巡洋舰舰队是什么样人物吗?” 第873章 “不清楚……对了,司令应该知道,要不要问问司令?” 欧阳镡摆了摆手:“算了,用不着问了,当我没说过。” ※※※ “将军,快看,信天翁i型水上飞机!” 空袭警报还在飘着海军少将将旗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上空回响,四十八岁的海军少将抬头看了眼飞过来的飞机,很是无所谓,平淡地说道:“知道了,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发电报,就说我们15:23分,在法诺斯岛东北方向,北纬39度50分,东经18度55分发现协约国军舰……不,是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军舰。我舰队将对敌发起攻击,望温迪斯格雷茨将军早日率舰抵达战场。” “将军,刚才鸬鹚发来电报,说是敌人有六艘军舰,其中两艘战舰在万吨以上,除了本舰,我们其他三艘不到五千吨侦察巡洋舰能支撑到温迪斯格雷茨将军到来吗?” “不,不,不。冯。特拉普上校,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坚持到温迪斯格雷茨和他率领的舰队赶上来,我们决不能将敌人舰队放跑了,至少要让他们速度降下哪怕一点儿,这是肯定的。就这样,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发电吧。” 英俊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舰长冯。特拉普上校钦佩地目送着年富力强的霍尔蒂海军少将走到舰桥前面,享受海风扑面而来的感觉,上校在钦佩之余,不能不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处境忧心重重。 长了一张方脸,一脸刚毅的霍尔蒂少将趴在护栏上,看着东北方向越来越浓的黑烟出神。再过几个月,一八六八年出生于奥匈帝国的匈牙利东部省份肯得里斯省索尔诺克县的一个中等贵族家中的霍尔蒂就要满四十八岁了——当然,按照出生年份来说,现在他已经四十八岁——出身名门的霍尔蒂仕途一直很顺,在十四岁的时候(一八八二年),霍尔蒂被他的贵族父亲送到奥匈帝国海军学院学习,18岁从奥匈帝国海军学院毕业后,他又进入意大利里耶卡海军学校受训,三年以后回国,有着贵族背景的他出任佛朗茨。约瑟夫皇帝的侍从武官、随从参谋。在大战爆发时,出任亚得里亚号巡洋舰舰长,现在他升任为巡洋舰分舰队司令。 有人以为霍尔蒂能担当舰队司令,那完全是因为霍尔蒂的贵族身份与他在佛朗茨。约瑟夫皇帝身边担任过侍从武官给他带来的好处,能升迁的如此之快,都是因为霍尔蒂懂得溜须拍马,讨皇帝喜欢,那些势利的官员大臣们才提拔他那么快,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霍尔蒂自己就听过不少这样的话。事实上,霍尔蒂能当上舰队司令的官,这跟他的贵族背景、皇帝的侍从武官毫无关系,霍尔蒂认为这完全是靠他立下的战功才博得现在的职位。 自战争爆发后,霍尔蒂指挥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多次离开卡塔罗海军基地,进入爱奥尼亚海对通行的协约国轮船进行攻击,好几次,在击沉了协约国货轮后,他都在英国人的全力追击下,全身而退。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可以说运气,要是每次都发生,那跟运气就没什么关系,只能说很有才干了——至少霍尔蒂就老实不客气地认为自己比其他奥匈海军军官更有才干。立下了那么多战功,现在才当上巡洋舰舰队司令,霍尔蒂还以为自己升迁的有些慢了,又怎么可能认同别人在背后说的那些话?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谣言从来都比真话有着更强大的生命力。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只会看上面眼色行事,没一点能力的龌龊小人,霍尔蒂需要在舰队司令这个位置上获得证明自己的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只要将中国舰队拦截住,给追踪而来的主力舰队制造歼灭敌人舰队机会,他霍尔蒂将一战成名,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拿他的贵族身份说事了。 天空中那架讨厌的飞机还在嗡嗡叫着,在霍尔蒂舰队前方天空兜圈子,军舰上枪炮手大呼小叫进入了战斗岗位,将37毫米高射炮炮管对准了飞机方向,可惜,那架飞机飞的太高了,37毫米高射炮根本就够不着飞机,开火只能是浪费弹药。 霍尔蒂并不为天上飞机烦恼,对付飞机自有该负责的人去管,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拦截,现在下令舰队向左舷散开,排成作战单列,迎接敌人到来吗?可现在敌人舰队还没进入有效射程…… “已经望见敌人作战舰队!方位东北偏北,距离两万两千码!” 霍尔蒂将身上被海风吹的乱晃的勋章仔细摆放好,让它看起来很是整齐,平淡说道:“通知各舰,加速到二十一节,保持队型继续前进。” “距离两万一千码!” “命令各舰向左舷散开,舰与舰之间相距一千码,呈左梯队拦截敌人舰队。” 亚得里亚号巡洋舰放慢了速度,军舰开始向左调转方向,跟在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后面的赫尔果兰号、赛依达号、诺瓦拉号侦察巡洋舰全速向前行驶,接着先后调转舰艏,排成左梯队向东北方向行驶。 “敌舰梯队航向220度!前面是两艘驱逐舰,跟在后面的是两艘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 “采用梯队继续南下吗?看你能集中多少火炮开火!” 霍尔蒂正想着,东北方向橘黄色闪光一晃,没多久,在距离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左舷侧前方一千码处窜起几股巨大的水柱,哗地一下,水花飞溅下来,在舰桥上,霍尔蒂就能看到那里泛起的巨大泡沫。 “距离敌舰队两万码,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向我开火!” 霍尔蒂并不为远处落下的炮弹感到任何担忧——炮弹还远着呢!那些炮弹也就炸死几条鱼而已,如果海里有鱼的话,想要让霍尔蒂知难而退,这点火力还不够瞧——转过身见亚得里亚号巡洋舰舰长冯。特拉普上校就站在自己身后,正忧郁地看着前方体型比亚得里亚号巡洋舰更大的敌人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霍尔蒂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发电……15:47分,巡洋舰队即将与敌开战,我舰队将竭尽全力拦阻敌舰队南下,望将军火速增援,将敌人舰队歼灭在奥特朗托海峡。并将我们基准位置同时报告。” 冯。特拉普上校微一躬身:“是的,明白了司令官阁下,我将马上将司令官意图准确通报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 “通知各舰向敌人突击——距离敌人太远了,我们火炮还够不着。要勇猛,顽强,不怕死亡,勇敢冲上去,要将炮弹劈头盖脸砸到敌人头上去,把他们砸个稀巴烂!” 转身刚要走开的冯。特拉普上校听到身后霍尔蒂将军说的话,顿了一下,冷静说道:“我马上通知各舰。” 悬挂在半空的太阳照耀下,奥匈帝国海军四艘巡洋舰开足了马力,以最快速度向西北方向前进,舰艏划出的浪花向两旁飞溅,螺旋桨将军舰后面的海面犁出道道扇面。距离中国舰队还有一万九千码,现在这个距离还远在奥匈海军巡洋舰舰队射程之外,舰队拥有最大口径火炮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它的150毫米主炮最大射程也只有一万八千码,至于诺瓦拉级侦察巡洋舰上面100毫米主炮,最大射程更是只有可怜的一万三千码。要是继续慢腾腾按部就班前进,用不着到可以开火的距离,霍尔蒂指挥的舰队就要让一轮又一轮的齐射送进海底喂鱼了。 距离前面舰队一万八千五百码时,霍尔蒂所在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首先开火,军舰一震,左舷各主炮炮口接连吐出桔黄色火光,浓密的黑烟从炮口喷涌而出,几秒钟过后,远方海面上升起了一股股水柱——和中国舰队一样,亚得里亚号的炮弹也没有击中任何目标。 进入一万六千码,霍尔蒂这边还是只有亚得里亚号可以开火,而对面舰队又增加了一倍的火力——跟在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后面的两艘轻巡洋舰上6英寸火炮开火了。虽然看起来10英寸炮弹远比6英寸来的有威胁,可从射速来说,6英寸舰炮比10英寸快了一倍还要多,而且这种6英寸炮弹,落在霍尔蒂军舰上,照样能要了军舰的命。现在诺瓦拉级巡洋舰还没到最大射程(霍尔蒂不由对海军那些官员大为不满,要是诺瓦拉级巡洋舰上装的是150火炮,现在也不会光挨揍,还不了手了),而对面的炮击却一轮比一轮打得跟近,有的炮弹就落在距离亚得里亚号不远的海面上。 霍尔蒂对当前的局势大为不满,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咆哮:“加速!加速!靠上去,快靠上去!”四艘巡洋舰已经将速度加到最大,可距离敌人舰队越近,敌人炮火也来的越猛烈,准头越高了。 在霍尔蒂咆哮声中,轰地一声,一发6英寸炮弹正好落在亚得里亚号桅杆上,抓着护栏的霍尔蒂让身后来的冲击波差点掀下了舰桥,人没飞出军舰,强烈的冲击波还是让他一个踉跄摔倒在甲板上,周围全是呛人的黑烟,等霍尔蒂从甲板上爬起来,转头见亚得里亚号悬挂了海军少将将旗的桅杆上半截已经扭曲着耷拉下来,那面代表了显赫身份的将旗飞的无影无踪。 霍尔蒂刚才光顾着前面的敌人舰队,只注意一个劲望前冲,并没有注意他自己的僚舰,现在一转头,霍尔蒂悲怆的看到,亚努斯上校指挥的诺瓦拉号侦察巡洋舰现在舰舯部正吐着黑烟,火苗从浓烟中不时窜出,军舰有些倾斜了,很明显,诺瓦拉号舯部被一发10寸炮弹击中,可就是这样,让霍尔蒂感动的是,诺瓦拉号还在跟着亚得里亚号一起继续冲锋! “一万三千八百码!” 第874章 “司令官阁下,您没事情吧?”冯。特拉普上校冲了上来,想要搀扶一下霍尔蒂将军。 霍尔蒂一把将上校伸出来的手推了开去。终于进入舰队所有军舰主炮有效射程了,霍尔蒂现在就像被激怒的公牛,两眼血红盯着前方不停吐着烟雾的中国军舰。“转向、转向!舰队全体军舰改变航向变为280度!” “是,司令官阁下……不过,天上那架飞机实在太讨厌了,我怀疑——不,我敢肯定!敌人之所以打的那么准,一定是那架该死的飞机在不断校正弹着点。” 霍尔蒂看了眼天空,那架飞机还在天空37毫米够不着的高度盘旋着,以前他可以不重视飞机,现在冯。特拉普上校这么一说,霍尔蒂不能不认为敌人军舰炮火之所以如此准确,与天空飞机一定有关系,要想让敌人炮火不那么准确,首先就要解决飞机的威胁。可飞机军舰对空炮火又打不到,这不能不让霍尔蒂恼火万分。 霍尔蒂咬牙切齿恨恨说道:“施放烟幕,让该死的撒旦看不到我们!” 霍尔蒂的命令还没贯彻下去,一阵海风吹来,奥匈军舰烟囱里吹出的浓密煤烟将四艘军舰遮蔽起来,形成了天然的烟幕区。 天上的飞机一时无法看清海面上具体情况,也许是为了更好的观测,也许是纯粹因为飞行员胆大包天,一压机头,飞机降低了高度,刚巧冲着亚得里亚号上空飞了过来,在亚得里亚号不远处划了道漂亮的弧线优雅地飞了上去。 煤烟不光将军舰有效的遮蔽起来,同时还遮挡了天空,当飞机从煤烟里冲出,现出身影时,军舰上枪炮手谁都没有做好准备,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机拉起来,又穿过烟雾飞了上去。霍尔蒂掏出精美的手枪,对着正在钻进烟雾中的飞机开了两枪——手枪自然打不下来飞机——放下手枪,凶狠地瞪着冯。特拉普上校,挥舞着双手:“看到没有?只要那个该死的撒旦再出来,不管是谁,高射炮、机枪、步枪、手枪……只要能对空开火的,全给我打!一定要把他彻底消灭!” 一通炮弹很准地钻进了煤烟形成的烟雾区,就在亚得里亚号周围爆炸,一发炮弹还落在舰艏,轰地一声,一团黑烟在前面窜出,军舰猛地一沉,接着剧烈抖动起来。 冯。特拉普上校一个激灵,他还从来没见过霍尔蒂将军如此失态过,将军都这样说了,虽然飞机再次冲下来,可能性小的微乎其微,这个命令很有马后炮味道,冯。特拉普上校还是把将军的严令贯彻下去。 出乎冯。特拉普上校意外,命令刚刚贯彻下去,头顶又传来嗡嗡的发动机吼叫声,声音越来越近,就如同刚才一样,好象那架飞机又要钻进来了。军舰甲板上所有人操起了武器,连霍尔蒂与冯。特拉普都端着手枪,眼睛死盯着声音传来方向,不一会儿,那架飞机再次从烟雾里钻出。37毫米高射炮大致方向虽然瞄准了,可出现的位置与事先欲判有出入,一时炮口调转没那么快,眼看这次战机又要失去。至于操纵轻武器的水手,不管是机枪还是步枪、手枪,所有的子弹全朝天空开火,噼噼啪啪声中,那架大家伙拼命要将机头拉起来,可飞机还没拉平,发出沉闷的垂鸣,朝一侧打着旋落了下去,轰地一下撞在海面上,残骸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威胁自己的飞机让舰上轻武器给消灭了,至于是机枪还是步枪,甚至是手枪,这已经无从分辨,霍尔蒂压抑以久的心情不由好了不少,舒了口气,就好象打赢了这场战斗,霍尔蒂充满了自信大声命令道:“舰队全体军舰改变航向变为280度!” “是!全体军舰改变航向,变更为280度,司令官阁下!”冯。特拉普很是高昂回答道。 咔嚓咔嚓声中,舰桥上信号灯将霍尔蒂将军命令传递给赫尔果兰号,接着赫尔果兰号又将命令传递给赛依达号……舰队开始左转向,将一发发炮弹向着敌人军舰打去。在霍尔蒂眼中,当他的舰队左传到280度时,中国舰队也开始转向170度,双方正在相向逼近。 “集中打击最前面驱逐舰!冲上去用鱼雷消灭敌人主力舰!”霍尔蒂见自己的150毫米火炮在和中国舰队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战斗中,并不占据上风,要是一味互射,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自己,马上改变选择的目标。 硝烟弥漫,右舷火炮将一发发炮弹打向中国舰队最前面的两艘驱逐舰,在驱逐舰周围,水柱不时腾起。霍尔蒂见对方驱逐舰受到攻击后,调转舰艏,划了道弧线落到后面去,而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冲着奥匈舰队直驶过来,看样子是想快速从封锁线上冲出去。 双方军舰在快速移动着,霍尔蒂感到高兴的是自己的舰队占了t字横队,这在海战中是再绝妙不过的战位了,他现在可以集中自己侧舷所有火炮,一艘一艘打击敌人军舰。当然,这个t字战阵并不完美,对方现在也能集中大部分火炮攻击他的军舰,不过这只能说海战中没有完美可言,能获得现在这样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开火、开火、开火!击沉敌舰!” 中国舰队的军舰不是那么好击沉的,霍尔蒂痛心地看到,这么好的位置,四艘巡洋舰集中了所有能用来打击敌人的火炮,可那些炮弹却总是没有落在它们该去的地方,要么近了,要么远了。总之,敌人军舰还在继续前进着,倒是他们的炮弹,时不时飞到自己指挥的舰队中来,跟在亚得里亚号旁边的赫尔果兰号吃了两发炮弹,一发将前主炮炸飞,还有一发将赫尔果兰号的烟囱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滚滚浓烟正从被撕开之处涌出。 军舰上炮手不佳的炮术让霍尔蒂无比的沮丧,如果他的炮手可以做的更好,哪怕虽然没有达到霍尔蒂预期中的水平,却也比较接近。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击沉敌人军舰的!哪怕击沉一艘,那也是好事情。可惜,那些炮手却难以按照霍尔蒂的意愿超水平发挥。 目瞪口呆的霍尔蒂眼睁睁看着两艘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从自己编队旁边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了过去,他很难相信这样的大舰会有这种速度。以前他还不相信装甲巡洋舰能跑这么快,现在却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的炮弹没让人家受到什么损失,相反,自己这边赫尔果兰号侦察巡洋舰却冒起了浓浓黑烟。“我舰起火!”的旗帜在赫尔果兰号上挂了出来。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五章欧根亲王(三)[目录引索] -------------------------------------------------------------------------------- “司令官阁下,两艘桂林级巡洋舰冲过去啦!” 霍尔蒂凶狠地瞪着大眼,看着前面中国舰队两艘轻巡洋舰与驱逐舰被自己舰队拦截,并没有会同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一起冲出去,恶狠狠道:“慌什么慌!我们不还堵着两艘巡洋舰跟两艘驱逐舰吗?给我集中火力打跟在后面的两艘巡洋舰!我就不信他们有着桂林级那种厚实装甲!” 让过了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霍尔蒂指挥的军舰将另外四艘中国军舰阻拦起来,放过了桂林级巡洋舰,在奥匈海军官兵心理上造成的巨大失落感,让他们将满腔怒火朝着被拦截的四艘中国军舰发泄过去,终于,在期盼以久后,一发炮弹落在了殿后的轻巡洋舰上,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后,那艘轻巡洋舰上腾起一团火球,滚滚黑烟冒了起来。 “打中了!打中了!”军舰上一片欢腾,暂时没有事情的水兵又叫又跳,霍尔蒂也很难得露出了开心笑容,暗暗一握拳头,在空中有力地顿了一下。等烟雾散去,眼前的景象让刚才还又叫又跳的水手没了声音:那艘轻巡洋舰在挨了一发150毫米炮弹后,虽然冒起了黑烟,还有点点火光,可火光在暗淡下去,黑烟慢慢变淡,那艘军舰居然还若无其事继续前进,继续发射炮弹!“天哪!他怎么会没事情?”亚得里亚号上有水手不由哀叹起来。 霍尔蒂从暂时的沮丧中解脱出来,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炮手总算是命中了。霍尔蒂挥舞着拳头,站在舰桥上冲下面的炮手大声喊叫:“继续!只要再命中几发,一定能让他们速度降下来!只要主力舰队上来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轰!”霍尔蒂声音还没落下,最外面的诺瓦拉号巡洋舰方向传来一声爆炸声,霍尔蒂和舰桥上的军官急忙掉头望去,只见刚刚冲出拦截线的两艘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现在兜了个圈子又从后面绕了上来,现在正在用火炮对他的舰队进行轰击。诺瓦拉号侦察巡洋舰上一阵看起来像煤灰那样的尘雾正在扩散开……几分钟之后,尘雾里冒出可怕的黄色火焰和一大片浓密的黑烟,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从诺瓦拉号那里传来,各种东西都被炸到高空,一艘救生艇被无形的手托着,在气浪中翻滚着飞了出去,狠狠落了下来。 黑烟缓缓散开,刚才诺瓦拉号停着的位置上现在什么也没有了,霍尔蒂垂下了脑袋——他明白,诺瓦拉和他的亚努斯舰长,连同军舰上所有官兵,随着刚才的爆炸,都沉入海底。 “天哪!他们从后面冲上来啦!” 霍尔蒂发现自己刚才还占了很好的t字横队战位,可现在,他却受到两面夹攻,再也没有比现在对他更不利的处境了。现在前面有四艘中国军舰挡道,后面那两艘皮糙肉厚的快速装甲巡洋舰又冲了过来,诺瓦拉号已经沉没,自己只有三艘巡洋舰,却要面对敌人两面夹攻……现在不是拦截敌人舰队问题了——自己给温迪斯格雷茨将军争取了这么多时间,只要将军不那么胆小,他一定能赶上敌人舰队——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舰队如何摆脱这种极为不利的局面。 第875章 诺瓦拉号侦察巡洋舰已经沉没,在亚得里亚号旁边的赫尔果兰号侦察巡洋舰连吃了几发150毫米炮弹,现在军舰燃起了熊熊大火,船头几乎在水线以下,虽然赫尔果兰号还在果敢的埃里希。海瑟尔上校指挥下,用仅存的火炮不停射击,但赫尔果兰号的沉没已经命中注定,现在谁也无法拯救他了。冯。鲍鲁斯卡上校指挥的赛依达号倒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可是赛依达号侦察巡洋舰现在在干什么…… “司令官阁下!……赛依达号正在——转向右舷,倒转航向,他们要逃跑了!” “用不着再说,我已经看到了,还算是个骑士呢(冯。鲍鲁斯卡上校拥有骑士身份),简直玷污骑士的荣耀,上帝会送他下地狱的!上校,要想活命,就给我突击!朝前冲,用鱼雷解决他们!” 霍尔蒂对自己的150火炮失去了信心,到现在不管是前面的轻巡洋舰还是后面的快速装甲巡洋舰,150炮弹已经命中几发了,可人家不过冒了下黑烟,连装甲都穿不过,更谈不上重创甚至击沉敌舰了。或许只有a145型白头鱼雷才能送这些来自东方的魔鬼下地狱。 亚得里亚号还没靠近中国的轻巡洋舰,就听到穿来雷鸣般的爆炸声,回过头来,刚才逃跑了的赛依达号侦察巡洋舰遭受到两艘中国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齐射。10英寸的炮弹砸在赛依达号周围,现在赛依达号侦察巡洋舰被烟雾和火焰围困在中间,军舰正在倾斜,舰艏高高竖起,而舰艉已经没入水中。目力所及之处蚂蚁一样的人正在从赛依达号军舰上跳下去,一发发炮弹还在落在赛依达号头上,炮弹落在水里就好象落在钢板上,砰地一下炸开,掀起一股数十英尺的喷泉。落日余辉下,赛依达号就像一个巨大的熊熊燃烧着的火把。 赛依达号完了。对赛依达号的覆没,霍尔蒂心里半点同情心也欠奉,相反,却有一种“早该如此”的快感。为了将敌人舰队拦截住,至少为主力舰队上来争取一些时间,这里正陷入苦战中,诺瓦拉号光荣的战沉了,赫尔果兰号受了致命的重创,亚得里亚号也中了几发炮弹,除了沉没的诺瓦拉,不管是受到重创的赫尔果兰号侦察巡洋舰,还是上层建筑被熏黑的亚得里亚号,现在正在拼命靠近敌人军舰,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向敌人开火,而赛依达号却吓破了胆,可是的逃跑了,对这样的懦夫,是根本用不着抱有什么同情的。 赛依达号沉没后,中国舰队将所有火力都集中在剩下的亚得里亚号与赫尔果兰号巡洋舰身上,一发发炮弹好象长了眼睛,不停在两艘军舰上爆炸,在中国军舰轰击下,赫尔果兰号越开越慢,倾斜的角度也越来越大,军舰上回击火力渐渐稀落下来。 亚得里亚号,作为四艘巡洋舰中吨位最大,火力最猛的军舰,亚得里亚号招惹来更多的炮火,与中国舰队距离越近,前后交叉射击也就越准,军舰上落下了多少炮弹,霍尔蒂已经记不清楚,他只看到每一门火炮都被扭曲成无用的废铁,歪倒的大炮周围,或躺或卧着已死和垂死的炮手。在猛烈的炮火下,亚得里亚号上层结构几乎崩塌,四座烟囱后面的两个已经塌了下来,主桅就像被台风刮倒的大树,缓缓倒在前甲板上,甲板上到处是废墟、火焰、尸体,火苗烤的霍尔蒂额头爬满了汗珠。损管人员正在四处飞迸的弹片狞笑下,抬着水管拼命灭火,拯救这艘军舰,可军舰侧舷炸开的大洞不是他们现在能补救的,汹涌的海水正从破口处灌了进来,下面船舱里至少已经进了几百吨海水,所有的水泵全部开动,全力向外排水,还是无法与军舰进水量相抗衡,万幸的是锅炉还在运转,不幸的是虽然军舰还在前进,可速度越来越慢,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亚得里亚号要是不赶紧抢滩搁浅,他就只有沉没一条路好选择了。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偏西,快要隐退了。天空出现了漫天的金黄色晚霞,黄昏,战场上到处都弥漫着硝烟,将双方舰队笼罩起来,时隐时现。 “司令官阁下,快看!意大利盟友过来了!” 被巨大酸楚和苦涩笼罩着的霍尔蒂顺着冯。特拉普上校所指方向望去,在西边加利亚诺方向,远方蓝天碧海交界处出现了几条灰色的舰影。温迪斯格雷茨将军指挥的舰队从卡塔罗赶过来,他们只会出现在北方,决不会从霍尔蒂背后出现,现在出现的舰队只可能是意大利的。霍尔蒂激动的快要热泪盈眶:谁说意大利一直对奥匈帝国很有芥蒂,虽然同在一条战线,却总想陷害一把奥匈帝国?在霍尔蒂指挥的奥匈舰队最危急的时刻,一直躲在塔兰托里的意大利舰队终于出动了! 霍尔蒂好象打了一剂强心针,满脸潮红指着前方中国军舰大喊:“突击!突击!像利萨海战的冯。台盖豪夫将军那样,冲上去,用鱼雷击沉敌人,用撞角撞毁他们的军舰!” 盟友的出现鼓舞了奥匈军舰上的水手,人们发了疯一样投入工作中,沉寂下来的炮火再次响亮起来,灌进军舰越灌越多的海水也在损管成员努力下,神奇般地开始减少了。对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意大利舰队,中国舰队好象毫无防备,虽然到现在为止,中国舰队还没有一艘军舰受到重创,而霍尔蒂的舰队却只剩下两艘伤痕累累的残舰,在亚得里亚号与赫尔果兰号巡洋舰奋力攻击下,挡着霍尔蒂前进道路的中国舰队迟疑了,转舵像是要向右边转移了。 中国舰队的慌张维持时间很短,不大一会儿工夫,前面的四艘军舰停止了转向,呈一字横队排列开,用凶猛的炮火拦截霍尔蒂舰队的突击。炮火越来越猛,亚得里亚号就好象秋风里的树叶,在凛冽的秋风下,随时可能凋谢。 四艘意大利军舰快速驶了过来,在亚得里亚号后面的两艘中国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掉转炮口,对他们进行了一次齐射…… “司令官,那些意大利人在干什么?他们怎么还不上来?” 霍尔蒂眼里只有前面向自己开火的中国军舰,听冯。特拉普上校这么一说,霍尔蒂转头望着盟友,却见那几艘意大利军舰在中国军舰齐射后,先导的意大利“苍鹰”号驱逐领舰的前后被林立的水柱准确夹中,跟在后面军舰没有继续前进,相反,却立即转舵用比他们过来更快的速度撤离。 霍尔蒂气急而笑:“这些叛徒!胆小鬼!阴谋家!……哈哈,我早就知道意大利人最靠不住,总算是给我料到了,哼哼,将老婆和战争托付给意大利人是没有好结果的,他们是群窝囊废,是不可相信的卑鄙小人!用不着管意大利人,让意大利人去吃屎吧。突击,我们继续突击!前面那艘就是中国功勋舰肇庆舰,只要击沉他,一定能狠狠打击中国人士气,冲上去干掉他!” 用不着霍尔蒂再给赫尔果兰号发出突击信号,当看到意大利军舰可耻的逃跑之后,已经不能动弹的赫尔果兰号上仿佛出现了奇迹,在埃里希。海瑟尔上校指挥下,发出巨大的喘息声,隆隆隆再次动了起来,虽然速度不快,却很坚决地,斜着身子朝前面拦截的中国军舰冲了过去。 赫尔果兰号虽然再次开动起来,可他受创实在太重,军舰只有甲板还露在水面上,滚滚浓烟将整个军舰裹挟起来,扶摇朝黑蓝的天空升去,从浓烟中,不时有桔红色火苗窜出,将军舰身影投送在冰冷的海面上。 空中传来一声让人耳膜欲裂的嘶哑的啸声,一道灰白色光芒划过昏暗的天空,在空中拖出一个浓浓的灰烟,朝正在顽强前进的赫尔果兰号飞了过去,霍尔蒂惊恐地看到那颗炮弹落在赫尔果兰号侧舷,击中了填充好a145白头鱼雷的鱼雷发射管。一道白光闪过,整个赫尔果兰号被桔黄色火球所吞没,炽热的热浪飓风般横扫过来,接着霍尔蒂耳朵里就充斥了比落雷更动魄的巨响。 黑夜中强烈的闪光让霍尔蒂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自从开战后就一直顽强战斗着的赫尔果兰号断裂成两截,没入水面下的舰艏又高高抬了起来,好象雕像般,屹立在海面上,看起来缓缓,实际却迅速下沉。一些水手从正在下沉的军舰上跳下去,海面上除了残骸,就是星星点点火苗,还有正在奋力划离赫尔果兰号的幸存船员。 “赫尔果兰号完了……”霍尔蒂摘下军帽,将军帽捂在胸口,向着正在下沉的赫尔果兰号巡洋舰垂下头,眼睛闭了起来。几个小时前,他还是一支拥有四艘巡洋舰的舰队司令,现在,他的军舰已经沉了三艘,幸存下来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也多处中弹,只有一门前主炮还在“独唱”,步履逐渐蹒跚起来,甲板上到处都是破损的弹洞、尸体、血渍……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霍尔蒂将成为真正的光头司令。 前方中国军舰炮口还闪动着火光,成排的水柱在亚得里亚号周围窜起,军舰就好象风暴中孤独的小舟,无助地左右摇摆。现在舰桥上只有霍尔蒂还站在这里,冯。特拉普上校已经把自己降职为损管队队长,带着损管队奋力拯救起火的军舰,亚得里亚号最后一门150舰炮还在拼命反击,尖啸声在空中传来,霍尔蒂猛地匍匐在舰桥甲板上,轰地一声,军舰像是被人狠揍一拳,猛地跳了起来,霍尔蒂耳朵里全是啸鸣声,别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浓厚的灰黑色刺鼻烟雾将霍尔蒂吞没,让他睁开眼除了灰黑色,什么也看不到。 烟雾变淡,挣扎着从甲板上爬起来的霍尔蒂见到刚才开火的150舰炮炮塔被炸开一个大洞,炮口无力地垂了下来,拖在甲板上,现在浓浓的黑烟正从被炸开的口子处冒了出来,顺着海风向后飘荡……亚得里亚号最后一门舰炮也不能再开火了。 第876章 损管队员呼叫着从走廊冲到刚才中弹地方,将费力地将炮塔防护门打开,烟立刻从里面冒了出来,损管队员拖着水枪冲了进去,不大一会儿工夫,几截被炸的残缺不全,让人作呕的尸体从炮塔里拖了出来。 “司令官阁下,我舰已失去战斗力,现在动力也丧失了。”冯。特拉普上校跑到舰桥上,难过地对发呆的霍尔蒂少将汇报:“下面进了不少水,这场仗,我们已经失败了,还是撤离吧。” 霍尔蒂目光呆滞看着前面正在抢救的损管队员,刚才那发炮弹炸开了炮塔炮闩,将火药袋引燃了,要是不快点灭火,等火药库引爆,亚得里亚号只有沉没一条路。 “失败了?……不!我们还有鱼雷,还能战斗!”说到最后,霍尔蒂又显得强硬起来。 冯。特拉普上校看着少将不知该如何劝解,亚得里亚号上是有鱼雷,可冯。特拉普上校却知道军舰上携带的a145型白头鱼雷,在29节它的距离只有三千五百码,如果速度提高到41节,有效距离将下降到可怜的一千五百码,现在敌人军舰距离亚得里亚号五千码之外,从战斗中可以看到,他们是根本不给自己发射鱼雷机会的,没到有效射程,有鱼雷跟没有鱼雷又有什么区别? “敌人停止了炮击,正在用灯光和我们联系!”瞭望兵大声向下面喊道。 霍尔蒂这才注意到,自从刚才自己最后一门火炮哑火后,到现在,敌人还没打一发炮弹过来,眯缝着眼,透过海面上袅绕的烟雾,看着前方军舰不停闪动的灯光,霍尔蒂冷冷道:“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我们投降……保证我们得到……体面的待遇。” “投降?不,我们还能战,并没有到最后一步。” “给他们回信号吗?” “用不着,尽快修复动力,鱼雷准备。” 冯。特拉普上校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向霍尔蒂行过军礼,转身下了舰桥。 ※※※ “首长,敌人已经失去动力,无法动弹了。” 欧阳镡把玩着手中的咖啡壶,头也不抬:“我知道。那种铁皮军舰,又没受过怎样严格训练的水兵,岂能是我们敌手?……对我们劝降,他们回复了吗?” 王林斌透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半天,不可思议地摇了摇脑袋:“怪了,难道他们没看到吗?” “不可能没看到。怎么,没有回应?” 王林斌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是的首长,那艘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对我们的劝降不做理睬。” 欧阳镡眉头一跳,沉吟道:“对方指挥战斗的是谁?很顽固嘛,都已经山穷水尽了,还不投降?” 王林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吞吞吐吐道:“总部那边奥匈帝国海军人员记录,好象指挥亚得里亚号巡洋舰队的,叫霍尔蒂……对了,是霍尔蒂。米克洛什海军少将,情报上说这人在作战中阴忍狡猾、胆大妄为。本身是个贵族,还是奥匈皇帝的宠臣。他能当上巡洋舰队司令,是靠跟皇帝的关系才混上来的。” 欧阳镡摇着头站了起来,出神地盯着前面正在起火的军舰:“真要靠了关系才混上巡洋舰队司令宝座,他又怎么可能阴忍狡猾、胆大妄为?根本是自相矛盾。”掏出雪茄——王林斌赶忙帮欧阳镡点燃了雪茄——握着护栏,深吸一口,吐出一团烟雾:“能在极端劣势下,敢于同我们对抗,由此可知这个霍尔蒂并非靠关系才混上现在位置上,海军需要什么人?要勇于进攻,明知不敌也坚决抵抗到底,这样的人才受到人尊重,才是真正海军军人啊!” “再给亚得里亚号发信号,告诉他们抵抗已经没用,为了避免更多人死亡,还是投降为好,我们会保证他们人身安全,给予他们体面待遇。” “是!”王林斌有力回答后,迟疑下问道:“要是亚得里亚号不肯投降呢?” 欧阳镡看了眼上面的电台室:“不肯投降吗?那就只有击沉他们了。我们都做到了这一步,司令他也不会有什么话再说了。” 刚才战斗中,突然出现的意大利舰队,引起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巡洋舰第一分舰队不小的震动,要是意大利人也投入进来,这场战斗天晓得要打到什么时候,对巡洋舰第一分舰队而言,时间是最宝贵的,他们才没兴趣在这里与敌人泡蘑菇。 当时奥匈舰队已经沉没了两艘巡洋舰,亚得里亚号和赫尔果兰号巡洋舰(战斗打响后,敌人军舰名称很快就识别出来了)也遭受重创,其中赫尔果兰号不过是还没有最后沉没而已,对这样的两艘军舰,肇庆舰与黄岛舰、两艘海字号驱逐舰足以应付,冲到敌人后面去的迪化号、库伦号鉴于意大利军舰对战场构成的威胁,调转方向,去解决那些讨厌鬼。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大家都是同盟国一员,可意大利人却在奥匈帝国舰队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不是拼命援救,而是迪化号和库伦号放了两炮,他们就胜利地转进了。迪化号与库伦号不过放了两炮,见敌人跑了,又不敢离开其他军舰太远,只能折返回来。可这一去一来,迪化号与库伦号军舰距离战场就没肇庆号军舰那么近,虽然亚得里亚号还在射程范围内,可不管是信号旗还是信号灯,那么远距离海面上又硝烟弥漫,亚得里亚号是看不见的。为此,在赫尔果兰号沉没后,迪化号发来电报,要求欧阳镡对残存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进行劝降。有些不大心甘情愿的欧阳镡在上司命令面前,也只有服从了。 “奇怪,老白要干什么?” 王林斌还没下命令要求信号兵再给亚得里亚号发出劝降信号,就听欧阳上校在后面嘀咕起来。一回头,却见海战中挨了两炮的黄岛号战舰,正气势汹汹朝漂浮在海面上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冲了过去。 “首长,黄岛号在干什么?” “不知道,给黄岛号发信号,问问他想干什么?抢功吗?让他停船。混小子,老子还没动,他老白乱跑什么跑?”欧阳镡话语中明显带了一丝不高兴。 远处,迪化舰与库伦舰正飞速赶了回来,王林斌让信号兵给黄岛号一再发出停船命令,可也不知是海上硝烟太浓,黄岛号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也不想搭理,总之,黄岛号并没有停船,反而越开越快,看那架势,是要冲上去表演奋勇活捉敌寇的一出英雄剧了。 “混蛋!真是混蛋!他眼里还有我这个上司吗?我要撤他的职,让他喂猪去!去给我扫他娘马路去!”肇庆号上,欧阳镡上校见黄岛号蔑视自己的权威,不顾身份,瞪着眼睛跳起来骂娘了:“发电!用明码发电!最后警告,白嗣阌你个混蛋,你这是违反军令,是要受到严惩的!再不停船,老子就要开炮打你娘的了!” 见黄岛号已经冲到距离敌人军舰不到一千五百码的距离,欧阳镡还没考虑好是否下令让主炮对着黄岛号前面海域,打几发炮弹,威慑一下被胜利品冲昏了头脑的白嗣阌,只见高速前进的黄岛号巡洋舰舰艏位置突然冒起冲天的水柱,接着传来一声霹雳,尘烟将黄岛号笼罩了起来……等水柱落下去,体型修长的黄岛号短缺了一截——黄岛号的舰艏给炸飞了。 欧阳镡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奶奶的,这下够英雄了……没抓俘虏,倒让人家给炸了,你个混球还真能啊……吴学文!各炮装填穿甲弹!” “舰长!迪化号发来信号,要求我们不得对敌舰进行攻击!” “不能攻击?他奶奶的我的军舰给敌人打的要沉没了,再不攻击难道非要给敌人打沉才算数?!不管他,装填穿甲……”欧阳镡还没说完,身边有人拽了拽自己衣角,一回头,见是王林斌少校。 “首长,打不得啊,司令既然发令不得攻击,我们继续打,那可是违反军令的,轻点受个处分,重点……那可就不好说了。不能打,决不能打啊!” “管他娘的,先放几炮泄泄火!压制一下敌人,我们冲上去抢救黄岛舰!” 舰长都这样说了,别人谁还能拦得住?在迪化号措辞更加强硬的电报发来之前,肇庆号已经甩出去几串炮弹,将亚得里亚号打的千创百孔,军舰上火势越来越大了。如没有迪化号电报,顽强浮在海面上的亚得里亚号非给欧阳镡送进海底不可。 小心翼翼靠上去,一边防备亚得里亚号对自己的攻击,一边动用高压水枪帮黄岛号扑灭军舰上燃起的大火,将落水水手救上来,欧阳镡在指挥之余,还冷眼旁观靠过来的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放下一艘小艇。昏暗的天空下,那艘洁白的小艇载了几名大胡子——欧阳镡看那些人样子,总觉得这些人是这几天俘虏的货轮船长——打了面白旗,向还浮在水面上的亚得里亚号驶过去。 小艇靠在亚得里亚号,艇上成员拽着白旗顺着舷梯爬了上去,不多会儿工夫,那面白旗在亚得里亚号巡洋舰上扯了起来。 欧阳镡长吁一声有些失望。本来他还想敌人顽抗到底,让自己送进海底去,自己在这趟海战中取得击沉四艘巡洋舰的显赫战绩,而霍尔蒂也落了个英勇战死的大好名声,两全其美岂不甚好?现在这个“阴忍狡猾、胆大妄为”的敌酋投降了,光投降这一说,就表明和自己交战的对手不是刚勇顽强之士,并非真正的军人,和这样的对手作战,就是取得胜利,又有什么值得夸耀? 在帮助黄岛号救险时,肇庆号上人员才看到黄岛号舰艏部位中了一枚鱼雷,万幸的是鱼雷威力并不算很大,只是给黄岛号开了个口子,经过抢救,军舰进水速度得到了控制,现在正在紧急修补中,看起来至少它能靠自己动力开回军港,只是速度上必然受到一定影响了。 第877章 “首长,迪化舰来电,要各位舰长到司令那里去,还有,司令员要求陈副舰长也过去。” 欧阳镡明白地点了下头:“知道了,通知下去,准备汽艇,我和德元现在就过去……哦,对了,小王你不是联络参谋嘛,还是跟我一起去吧。” “是,首长。” 欧阳镡和王林斌还有肇庆舰副舰长陈德元中校乘坐汽艇到达迪化舰的时候,刚好迪化舰汽艇在将劝降人员送回迪化舰后,又跑了趟死鱼一样浮在海面上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将俘获的敌人高级军官从军舰上带了回来。 看着衣衫让火烧的褴褛,满头满脸都是一块灰一块黑的奥匈军官,王林斌厌恶地用手捂着嘴鼻,退让到一边,好象这些人携带的气味让他无法忍受——就是在脚臭与柴油味混杂在一起,空气浑浊的箭鱼号潜艇里,王林斌也没像现在这样表现出如此不耐烦——王林斌是退开了,他的眼睛却没有因为厌恶,而从昂首挺胸的奥匈军官身上挪开,王林斌很好奇,明明是败军之将,那些人在一个满脸凶相的将军带领下,又有什么好趾高气扬的。 和王林斌对那些败军之将不屑一顾相反,巡洋舰队司令章骞少将却亲自等候在舷梯处,面带真诚的微笑(并非那种胜利者才会有高傲的,好象是高高在上向下面万众施舍般的笑容)迎接俘虏的到来。等带头的被俘将军上来,章骞还上前与俘虏握手,用王林斌听不懂的——他猜测是德语,因为那个被俘将军用同样叽里咕噜的话,很是强硬回答章骞——和俘虏聊天! 王林斌在人群中见到巡洋舰德语翻译,仿佛抓到了宝贝,一把将正听着章骞和被俘将军交谈,自己却插不上口的李落墨中尉抓了过来:“落墨,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李落墨正听着双方交谈,不留神让人抓了过去,心里老大不愿意,刚好发火,见抓自己的是新上任没两天的联络参谋王林斌少校,在王少校旁边,舰队副司令欧阳上校冷眼看着自己,这火是没法发了,尴尬地说道:“王少校,将军不过和他们随便聊聊。” “我知道他们在聊天,都聊些什么?” “哦,司令员对他们说,他们已经保全了体面,在战斗中做的非常出色了,司令员保证他们的荣誉不受侵害,让他们得到符合他们身份的待遇。” 王林斌撇了撇嘴:“就这些?我怎么听着那个俘虏——是霍尔蒂将军吧?语气很强硬,好象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没错,是霍尔蒂将军,霍尔蒂将军刚才说要不是他们最后两枚能发射的鱼雷全打了出去,他们是决不会投降的。” “倒驴不倒架,谁稀罕他投降?要是不投降,我们刚才一通乱炮就将他炸到海底喂王八。” 李落墨陪着王林斌干笑两声,心里却想,刚才那霍尔蒂已经说了,你们肇庆号不管不顾靠上黄岛号,帮黄岛号救险,对亚得里亚号来说,这简直是绝佳的靶子,要不是军舰进水严重,露天建筑被炸的一塌糊涂,无法将鱼雷补充进发射管,你们肇庆号非中几枚鱼雷不可。这些话李落墨是不会对王林斌跟欧阳镡说的,但他明白,就司令员的性格,对敌人他很仁慈,对自己人却要求的再严格也没有了,黄岛号和肇庆号这次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并且还造成很大损失(不是人员方面,而是军舰),司令员是非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了。 当霍尔蒂和他的那些好象好斗公鸡一样高昂着脑袋的手下,被安置到舒适的住所时,刚才还笑容可掬的章骞少将,一转头对着那些舰长马上面带严霜,召集大家到他的会议室召开临时会议。不出李落墨意料,在临时会议上,章骞少将把舰队副司令兼肇庆舰舰长欧阳镡上校、黄岛舰舰长白嗣阌上校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手指头都要点到两位上校鼻尖了,唾沫星子溅了他们一脸。 欧阳镡还好,他和章骞很熟,知道章骞对事不对人,自己违抗军令是有的,只要不吭声,低下脑袋做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这事就算过关,以后屡教不改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训斥一顿。 白嗣阌可受不了章骞的痛骂,他白嗣阌是什么人?他可是在上面大有背景——而不是像章骞这样,后台老板早就入土为安——之人,这辈子他白嗣阌服过谁了?何况白嗣阌认为自己并没有错误,在战斗中,他的黄岛号让亚得里亚号巡洋舰上150火炮敲打了几下,看亚得里亚号不能动了,上去报复一下又有什么错误?要说错误,那也是瞭望兵实在无能,竟然没有发现敌人对自己军舰发射了鱼雷,害得他白嗣阌连躲避动作都没做,要追究责任,应该追究瞭望兵的责任,至于白嗣阌白舰长,他要“负我该负的责任”——所谓责任,不过是没有发现自己的瞭望兵注意力太不集中,这属于有些麻痹大意,是意外,承担一下无关重要的领导责任而已。 白嗣阌这种态度自然讨不了好,他忘记了,至少在现在,这里一切都是章骞少将说了算。到最后,章骞宣布在回港之前,暂时解除白嗣阌黄岛号轻巡洋舰舰长职务,让他在迪化舰的禁闭室好好反省下自己错误,至于以后如何处治,那要等回到军港后,由远征军总部来决定。 至于欧阳镡,鉴于欧阳镡认识错误态度比较好(光低头不停喏喏称是了,不顶嘴态度自然很好),章骞当时就宣布了关于欧阳镡的处治:严重警告处分。凡是警告处分,不管是一般警告,还是严重警告,甚至留职查看警告,只要还在原来职务上干着,这警告也就无关痛痒,严重程度就跟蚊子咬一口没什么两样。 和宣布处分一起的,还有因为俘获了亚得里亚号巡洋舰,连带的一些任命,按照新的任命,原肇庆舰副舰长陈德元中校带着远征军巡洋舰分舰队导航人员和海军陆战队员等接管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因为亚得里亚号受创太严重,靠自己动力已经无法前进,由虽然中了一枚鱼雷,可航速并没有太大影响的黄岛号负责拖曳亚得里亚号返航拉塔基亚。黄岛舰舰长白嗣阌上校关了禁闭,军舰不能缺少舰长,原黄岛舰副舰长胡天琦中校在返航时,代理舰长职务。迪化舰的航海军官在战斗中心脏病发作,现在正在抢救,就是抢救过来,他也不适合担任航海军官,这个职务在回到拉塔基亚之前,由联络参谋王林斌少校担任……林林总总,代理、暂时调任命令下了一大堆,总之,作为战利品,如非迫不得已,亚得里亚号巡洋舰是不能丢弃的,按照测算,黄岛号拖曳亚得里亚号前进,最高航速只能达到5节——幸好现在已经通过了奥特朗托海峡,爱奥尼亚海是协约国活动的天堂——其他军舰要切实做好护送工作。 “什么人!?站住,口令!……不然要开枪了!” 前面响起了拉枪闩的哗啦声。 “胜利。别紧张,是我,代理航海官王林斌少校。” 月光洒在海面上化做万点碎银,巨大的舰艏10英寸主炮炮塔在月光下,罩着一层青灰色。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一名水兵钻了出来:“少校,很抱歉,我不知道是您。” “没关系,今天我刚调到迪化舰来,跟弟兄们还不熟,以后相处多了,大家就熟悉了。”王林斌对着大海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长长吸了口气:“啊——多么美的月亮!皎洁的月亮就象挂在天上一个银盆!让人心旷神怡的晚风啊,我仿佛闻到远方故乡的芬芳……” 水兵瞠目结舌看着王林斌,又看看天上月亮,他不明白,这“皎洁”(水兵不明白“皎洁”是什么东西)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至于夹杂了鱼腥味的海风,跟故乡的“芬芳”(又是一个水兵不明白的词语)又怎么挂上钩了。 王林斌抒发完情感,侧着头看着面前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水兵:“你叫什么名字?” “小林,迪化舰一号炮炮手林良峰,首长您曾经见过的。”在炮塔后面转出一个人来。 “是吗?我见过他?你是……” “迪化舰新任枪炮长高宪申上尉,首长,我们又见面了。” “哦,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上次说有关火炮知识的那个炮长!前两天还是炮长,现在成了枪炮长了?恭喜你啊。”王林斌终于想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是我,司令员错爱,我可诚惶诚恐啊……对了,这么晚了首长怎么还不休息?” “换了新的环境,晚上睡不着,出来遛遛。你们在执勤吗?” “正是,白天战斗结束后,炮管需要清理,另外舰上现在关了那么多俘虏,各要害部门必须严加戒备才是。” 王林斌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后面黄岛舰拖曳着余烟袅绕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方向,因为那艘俘获的军舰,现在整个舰队速度慢的跟乌龟爬有得一拼了:“是啊,迪化舰上一下子就关了好几百俘虏,这下有得弟兄们辛苦的了。” 高宪申上尉刚想说什么,桅杆顶上的警报器突然呜呜响了起来。 “警报!警报!方位西北偏北,距离三万码,发现敌一艘无畏舰,两艘驱逐舰正在全速赶上来!是欧根亲王号!再次重复,欧根亲王号正在全速逼近!” “欧根亲王号?!” 奥匈巡洋舰队司令霍尔蒂被俘后,对军情他是一字不漏的,可是他的手下却并非铁板一块,有人在询问中透露了温迪斯格雷茨将军率领的舰队已经离开了卡塔罗海军基地,正在朝奥特朗托海峡赶过来,在战斗开始前,亚得里亚号已经将远征军舰队所在坐标通报给了温迪斯格雷茨将军,至于温迪斯格雷茨将军所在旗舰,就是欧根亲王号。 第878章 知道自己身后欧根亲王号正在逼近,巡洋舰队所有军官都眉头紧锁——那可是一艘无畏舰!无畏舰与巡洋舰从火力和装甲上,根本没法相比。对远征军来说,唯一的优势是巡洋舰速度快,可现在黄岛号正拖着战利品缓慢挪移,这唯一的优势又变成了劣势。 “这么快就上来了?”王林斌有些不敢相信。 “英勇的水手们,现在,敌人欧根亲王号军舰正在朝我们逼来,为了掩护受伤的黄岛号巡洋舰安全撤离战场,我们只有投入战斗……去吧!我的小伙子们,要积住,你们是无敌的!战斗,勇敢的战斗!……”舰桥上的喇叭传来司令员低沉带有穿透力的声音。 “首长,我要进入战斗岗位,不能再陪你了,很抱歉。” “明白,我也马上到舰桥去。就此告别吧。”说着王林斌转身匆匆朝舰桥奔去。 高宪申上尉和他的部下气喘吁吁的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枪炮控制塔地方不大,但是却容纳了那么多的人。高上尉高高地坐在那里,指挥他那支即将奏响的“交响乐队”。 射速军官卢辰少尉在不断地观察着“欧根亲王”逼近而来的巨大身影,估算着它的航向和速度。 标图员,胡冰少尉,大个子,是个山东汉子,说起话来就像铜钟,他负责观察即将落在敌舰周围的弹着点,把情况传给传送站进行标图。 紧靠着这三位军官后面的是两个电话兵以及实习生小周,他的电话由专线接到三个炮塔,在其他炮塔里也有他同样进行实习的同学,恼人的是,他们常常通过这电话闲聊胡扯。就在和霍尔蒂舰队接触以前,他们还进行过电话“马拉松”呢。 在比三位军官高一层的地方是队位和距离接收员楼世宇,为了获得更加宽阔的视野,他站在一张凳子上,而把头露在控制塔外面。 在控制塔的较低一层里是高低瞄准手和方向瞄准手,分别负责所有火炮的发射。就在这两个人的近旁,是两名操纵手,负责转动手轮,为各炮提供高低和方向修正量,使十字线对准目标,他们一个叫尚聪,是琉球人,据他自己所言,从他的姓上就能知道他跟琉球王室有着血缘关系,而军舰上这些人从不相信这一点。另一个叫埃莫森的是美国人,一个老外籍军团士兵的儿子。 高枪炮官那里有一根话管直通舰桥上的舰长,他来到控制塔后,就下令各就各位,这花了几分钟,然后他命令装填穿甲弹:“各炮用穿甲弹―――装填!” 各个炮塔里又一次响起了口令的复诵声,高上尉身边的火炮准备信号箱上的灯光开始纷纷闪烁起来,话管里传来了舰长的声音:“枪炮官,准备好了就马上开火!” 这时4个灯已经亮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信号箱的高宪申冲着话管喊道:“射击准备完毕,长官!” “开火!”陈舰长下达了命令,话音未落,全部6盏灯全亮了,高上尉对着话管喊道:“射击!” 几乎就在同时,开火的铃声叮叮地响了起来。一秒钟以后,便传来了隆隆地侧舷齐射的声音。所有的信号灯随即一同熄灭。接着当炮手们重新填上炮弹后,信号灯继续闪烁起来,不到40秒钟,又一次齐射开始了。 这时中国舰队的装甲巡洋舰使用的是集火射击法,所谓集火射击就是以旗舰的观察数据为依据,测算出的射击诸元通过信号传给僚舰,各舰统一指挥,这样对于调节炮弹散布是极其有利的,当然除了自认为出色的僚舰枪炮官以外,谁都乐意采用这样的射击方法。 在射击的初始距离上,炮弹飞到目标大约需要50秒钟,对于枪炮人员而言,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时间,这个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和体会得了的。高上尉看着怀表,这么长的时光对于他的耐心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控制塔里装有一种蜂鸣器,用来指示每次齐射即将到达时飞行终了的时间,现在它开始嘟嘟作响了,这就是说,炮弹即将到达目标了。高上尉和胡冰少尉的眼睛紧紧地贴着双筒望远镜,很快的看见了一条水柱,这就意味着炮弹落水了,高上尉马上通过话管下达了修正指令和连续快放的命令。这可是他最为快乐的事情了。他的修正指令通过这些电话兵传到了各个炮塔,又通过信号兵传给了后续的库伦号。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六章成功计划(一)[目录引索] -------------------------------------------------------------------------------- 湛蓝的天空浮着朵朵棉絮状白云,柔静的爱琴海仿佛一片无边无际蓝色的绸缎。在这片绸缎东南边角,镶嵌着一串大大小小黑色、红色、白色、绿色的珍珠——多德卡尼斯群岛。 罗得岛是这串珍珠中最大、最璀璨的一颗。 自古以来,罗得岛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希腊人、罗马人、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先后占领过罗得岛,但岛上居民一直都是希腊人。在一九一〇年意土战争以前,这座太阳神的岛屿一直飘扬着星星月亮的奥斯曼土耳其旗帜。战争以后,罗德岛便割让给了意大利人。 意大利人占领罗得岛后,为了保障爱琴海与地中海之间进出安全,大力扩建罗得岛军事设备,修建军港,还在岛屿西北部修建了一个临时飞机场。只是罗得岛毕竟孤悬在远离意大利本土的海外,这里靠近英国在地中海的重要军事基地——克里特岛,在强大的英国舰队面前,意大利人不敢将自己主力军舰派到罗得岛去,免得给人当靶子打掉了,在罗得岛,意大利人只派驻了一支由大型摩托艇及特种快艇组成的快艇支队。至于空军,意大利人在岛上部署了一个侦察机中队,担任远程警戒。自从中国海军舰队前出到拉塔基亚后,意大利人加强了岛上防御力量,将原有驻军数量加强到一个团,同时还配属了部分岸防火炮,加上奥匈帝国夸下海口,只要罗得岛坚守三天,奥匈帝国的援军就将到达,意大利人对守住罗得岛还是抱有一定信心的。 波澜不惊的海面上,几十艘船只背对着临近中午的太阳,浩浩荡荡向西北方向驶去,烟囱吐出的煤烟缓缓上升,黑灰色的烟尘将半个天空雪白的云层遮掩起来。 “老k!” “黑桃a,谁有?谁还能接住?” “炸弹,五炸,有没有?……嘿,老胡你就等着掏钱吧!七八九十连对,没了,付钱付钱!” 输钱的老胡很不甘愿从口袋里掏钱出来,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他娘的,五炸能跟五炸撞死(四个五遇到四个五,都是炸弹,先出者为大),这手气真背。再来再来!该你当地主了。” 一群飞行员聚集在舱室内,用迭起来的空弹药箱当桌子,打着扑克(带有赌博性质,飞行员一离开地面,就不知道是否还能回来——不光是飞行技术问题,机械故障能要了最老练的飞行员性命——海军飞行员尤其如此,钱对他们实在算不得什幺,主要是追求赌博的刺激性),特立独行的杜申利面带微笑,待在他们身后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舱室。 对飞行员之间的赌博,杜申利兴趣不大,海军航空兵钱是不少,可那些钱杜申利还想节省下来娶媳妇用,在最近的信件交往中,吴伶俐已经答应他,当杜申利下次回国的时候,她将正式进杜家的门。杜家很有钱,杜申利是英雄,给英雄娶媳妇自然要隆重一些,要三大姑、六大姨、战友、同学、邻居全请来,按照杜申利家乡习俗,结个婚酒席就要连摆七天,开支自然不小,对杜家来说,这算不得什幺。可杜申利以为花家里的钱没什幺意思,他要向世人证明,杜申利并非空中霸王,他还是很能赚钱,会过日子的好好男人,并非吃家里、用家里的二世祖。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杜申利自然要精打细算,跟个守财奴一样,不许别人动自己一分一毫了,到现在杜申利都对几个月前,那群坏痞子在云仙楼陷害自己耿耿于怀,那一次他可是损失了一个月的薪水,那些钱足以让杜申利办上好几桌酒席了! 对发生意外,掉下去再也上不来,杜申利对这个倒并不在意,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被敌人击落,或者自己驾驶的飞机会抛弃他。杜申利认为自己是命中注定要成为大人物,怎幺能刚有点出息,老天就将他收走了?只要胆大、心细,你就能长命,要是畏首畏尾,前怕虎后怕狼,你就是躲在家里,也可能会让天上掉下来石头一下子砸成稀巴烂——越怕鬼,鬼越可能找上门。 穿着飞行夹克的杜申利下到机库,走到停在起降机边自己那架描绘了张开血盆大口豹子头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边上,很是爱怜抚摩着机身。和旁边那些海军飞机不同,那些飞机都涂着蓝绿相间迷彩条纹,而杜申利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却是银白色,现在在机库里,机身看起来不那幺显眼,要是拉到露天甲板去,在阳光照耀下,银白色会晃花人们眼睛的。 银白色的飞机看起来很漂亮,不过在海空上作战,这未免太引人注目了点,不比蓝绿色涂装,从上面望下去,飞机和大海颜色没什幺区别,不是特别注意,很难将飞机与大海分辩出来。自从落在华山舰开始,总是有好心人“提醒”杜申利,为了安全,把飞机涂装改了。可杜申利却觉得别人都是难看到极点的蓝绿色,只有自己飞机是漂亮的银白色,这刚好表明自己与众不同,很符合他追求个性,体现自我的心理。 第879章 对那些“提醒”杜申利不过当耳旁风,杜申利是少校,官衔并不低,他要倔起来,一般人还很难劝得了他,于是虽然谁都觉得杜申利这样做以后会吃大苦头,可他自己都不在意,别人也只好随他去了。 “少校,您来啦?”满脸汗水的机械师听到有人靠近飞机,从机腹下钻出来见是飞机主人来了,用满是油污的手背擦了把脸,却在脸上留下几条黑亮的油污,咧开嘴冲着杜申利微笑。 “辛苦您了,霍夫曼军士。”杜申利拍了拍机身:“我能在天空自由翱翔,这全是你们机械师的功劳。” “瞧少校您说的,这是我们应做的事情。”霍夫曼冲着杜申利憨厚地傻笑着,站在杜申利身边,也拍了拍飞机,感慨地说道:“这架飞机有着惊人的速度,小得让人不可思议的转弯半径,少校,这是我见过最棒的战斗机了,海军航空队里没有一架飞机能跟您的飞机媲美,能为少校您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霍夫曼是日耳曼族,不过他并不是中国现在对手的后裔,而是瑞士裔。他的父亲早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就离开瑞士,到中国开办钟表店,或许是家庭影响,在精密机械上,霍夫曼远比其它机械师更精通。当杜申利加入华山舰后,为了好好保护这个归属了海航的空中宝贝,在华山舰舰长江仁辉海军上校干预下,霍夫曼作为全舰最好的机械师,派到杜申利身边,全权负责杜申利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保养事宜。 “军士,我上次跟你说的,有关机枪问题,不知您是否搞好了?这里不是训练场,听说意大利人在罗得岛有那幺几架飞机,我们随时都可能跟敌人在空中相遇,到时候要是因为机枪问题,无法取得战果,那就太遗憾了。” “少校,机枪稍微调整下就可以了,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发动机却很麻烦。少校您的这架飞机以前是空军的,这种飞机海航从未装备过,也就不可能有同型发动机,这种吉林航空动力集团的“暴风”i型8缸v型液冷引擎和海航大多数战斗机装备的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的“雷神”ii型9缸汽缸旋转引擎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二者之间不能替代,“暴风”引擎额定功率达到260马力,而“雷神”引擎额定功率却只有170马力,可暴风引擎要是出了不可修复故障,我们这里连替代的都没有,空军是不会提供发动机给海航的,如何延长战斗机寿命,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杜申利并不觉得发动机是什幺大不了的问题,在空军机场,这种雷神发动机比飞机多多了,杜申利回答的好象理所当然:“发动机的问题好解决,只要向空军要就是了。” “少校,空军不会答应送任何航空物资给我们的,他们哪怕让与飞机有关的那些设备在仓库里招惹灰尘,发霉生锈,他们也决不会将这些送给我们,不然,海航是不用自己单独下定单,设计制造飞机了。” 杜申利刚想反驳军士,可一想他这个所谓的例子实在太特殊,空军把他当瘟神,千方百计要将他“请”出空军,只要杜申利肯走,他们自然一切都好说好商量,现在自己已经离开,再开口问空军要物资吗?可以肯定,那些家伙一定会打着官腔跟自己哼哼唧唧。杜申利叹了口气,询问道:“难道就没有替代品吗?” “短期内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生产不出这种液冷引擎。要是将引擎送到柳州去,集团也许能在最短时间仿制出来,不过要是这样,吉林集团一定会控告柳州集团侵犯他们知识产权了。” 杜申利才不管吉林是否起诉柳州侵犯他们的知识产权,他关心的是自己的飞机是否能飞上蓝天——没了发动机,飞机还不如一辆牛车跑的快——可杜申利也知道,他可以不关心,海航主要业务伙伴,柳州航空动力集团是一定关心的,这样的官司要是输了,到时候不是赔一笔钱的问题,还有某些人乌纱帽要落地,他们又怎幺可能为了自己,仿冒空军发动机?看起来空军很是大方送给自己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在天上飞行时间已经进入倒记时,用不了多少时间,这架飞机就要成了摆设,而他杜申利也只能驾驶海航那种呆头呆脑的海上大鸥作战了。 “霍夫曼……” “少校有什幺事情?” “等这次作战任务完成,回到拉塔基亚后我们到空军基地当次小偷吧。” “小偷?” “不错,我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知道什幺地方存放了什幺货物,也知道什幺时候戒备最松懈。机场那里的防卫,在地面来说,是很严密的,白天又有战斗机随时在基地上空盘旋,担任警戒任务,要是事先不通报,冒然闯进去,那些胆大的飞行员非把你击落不可!可是夜晚飞机都趴在窝里不动弹了,我的意思是啊……到时候我们搞架信天翁,等天黑后,以试验夜间飞行为名义,离开母舰起飞,放心,相信我的技术,我一定保证能顺利起飞的!起飞后借助星光导航,朝空军基地飞去,在距离基地三十公里处关闭发动机,让飞机静悄悄滑翔下去,落在基地跑道上,等落下来了,我带你偷几台发动机,还有海冬青需要的其它备件,完后我们装上飞机,在其它人发现之间,用最大速度脱离基地!相信我,这一定能够成功的!” 杜申利眼中闪烁着狂热的要把一切焚成灰烬的火焰,对他来说,没有什幺能比冒险更刺激更让人心旷神怡的了。 霍夫曼吓了一跳,面色苍白:“少校,这是违法的,要是知道了要上军事法庭,开除军职的!” “我都不怕,你还怕什幺?放心,我会尽量策划的更好些,只要我们不说,空军那些大腹便便的猪头是永远也查不明白的,霍夫曼,你总不能让我的宝贝以后再也飞不起来吧?”杜申利已经完全投入到自己幻想中去:“我要一架信天翁,三个座位中,除了我和你,还有一个空出来的可以用来装机器,下面挂鱼雷的,可以用来挂装暴风发动机,里面不必要仪器可以拆了,机枪也用不着,又不是去打仗,带那幺多东西干什幺?腾出来的重量还可以多带一些东西出来……” 霍夫曼一个劲擦拭汗水,他不明白,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军法为何物的家伙,是怎样当上空中英雄的,难道就是因为天不怕地不怕,只求目的不择手段,这样才成全他在空中长胜不败吗? 离开了机库,杜申利匆匆奔到上层全通甲板上,戴上耳塞,看着一架海雕i型攻击/侦察机在引导人员指挥下,发出一阵轰鸣,前面红旗放下,后面拽着飞机翅膀的海员一松手,飞机猛地向前冲,离开甲板后向下沉了一点,接着又出现在人们眼前,慢慢爬升。 排水量一万两千吨的华山舰是海军第一艘真正意义上以飞机为作战单位的军舰,或许说,是第一艘专门为飞机建造的带有试验性的专用航空母舰。以前的所谓航空母舰——泰山舰、嵩山舰——吨位很大,但她们距离真正意义上的航母还有不小的差距。 泰山舰排水量达到了两万吨,可他是水上飞机母舰,军舰上携带的三十来架飞机是无法从母舰上起飞的,只能用吊车放到海里,从海面上起飞,这样自然受到很大限制,海上略微有点风浪,泰山舰上运载的飞机就无法起飞。加之两万吨军舰只携带了十六架飞机,这在海军军界内部,受到不少人诟病。至于嵩山舰,嵩山舰的排水量达到了惊人的两万八千吨,携带的飞机……还不如泰山舰,只携带了十二架水上飞机。与泰山舰不同,嵩山舰不光携带了十二架飞机,她还装备了两座双联装14英寸四十五倍径舰炮。按照设计师所言,这不叫航空母舰,而叫“航空战列舰”,既能当水上飞机母舰,又能当战列舰使用。 按照睿智的设计师构思,完全按照战列舰火力与防护建造的嵩山舰,她可以和其她战列舰一起进行正统的海战,同时,她的甲板又能停不少水上飞机,用飞机执行侦察、校射、防空、攻击……等等众多任务,这幺多好处聚集于一身,真是何乐而不为? 好处是不少,可聪明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嵩山舰却成了一个四不象,说是战列舰,可她装备的火炮数量无法与敌人战列舰抗衡,说她是航空母舰,可两万五千吨的航母,上面只携带了十二架飞机,这数量也未免太少了点。想要两头兼顾,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头都落空。 在建造了泰山舰与嵩山舰后,海军终于想要建造一艘有着全通甲板,可以在军舰上起降飞机,而不是要将飞机吊到海里,从海面上起飞的航空母舰,这艘军舰就是排水量一万两千五百吨,有着九万马力动力,两轴推进,最高航速三十一节的华山舰。 华山舰除了携带飞机,她本身不再装备主炮,全舰只装备了高平两用双联装5英寸火炮五座,20毫米对空高射炮八门,这样的火力防空都显不足,又谈何攻击海面目标?要对海上目标进行攻击,或者防御敌人飞机空袭,一切只能靠母舰上携带的飞机来完成。 受吨位限制,华山舰能够携带的飞机数量和普通的空军机场相比,不算太多——全舰只能携带三十架各型飞机——不过一万两千五百吨的华山舰,能携带的飞机数量,却比泰山舰与嵩山舰携带飞机总和还要多,想想泰山舰的两万吨排水量,嵩山舰的两万五千吨排水量,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而且拥有全通甲板,华山舰上飞机用不着再像泰山与嵩山舰那样,吊到海面上起飞,而是直接从母舰上起飞,受到海况影响比前面两艘建造的航母小得多了。 第880章 航母光拥有全通甲板还不够,还要有适合航母上起降的飞机,不然携带再多的水上飞机,那也不叫航空母舰,而是跟泰山号一样的水上飞机母舰了。 在华山舰上,三十架飞机中拥有十二架海上大鸥i型战斗机,十二架海雕i型攻击/侦察机,六架信天翁i型巡逻机。 海上大鸥i型战斗机是由成都航空集团出品的单座单发双翼水上战斗机,飞机以鸢ii型为蓝本,机长6。5米,机高2。6米,翼展8。9米,最大起飞重量820kg,采用caca-0002型翼型,配备一台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的“雷神”ii型9缸汽缸旋转引擎,额定功率170马力,驱动一具直径为1。9米的2叶木制定距桨,配备2挺7。62毫米同步机枪。战斗机最高时速160km/h,实用升限17500英尺,航程300km,续航时间2。5小时。于1914年5月研制成功,飞机速度快(相对于水上飞机而言),机动性好,火力精准,只是左右转弯不一致,飞行操作困难,培养一名合格的海上大鸥战斗机驾驶员并非易事,而且它的速度快,那是相对水上飞机,若是对手是以陆地机场为基地的战斗机,海上大鸥战斗机就显得速度太慢了。 至于海雕i型攻击/侦察机,这是由成都航空集团在金雕i型基础上改进成的双座单发双翼轻型攻击/侦察机。飞机机长10。2米,机高3。4米,翼展14。5米,最大起飞重量1600kg,配备一台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的“刑天”ia型10缸v型液冷引擎,额定功率300马力,最高速度140km/h,升限19000英尺,最大航程600km,续航时间6小时。飞机后座配双联7。62机枪1挺,载弹为4枚50kg炸弹。1912年1月,当华山舰还在船坞时,这种飞机已经投入现役,不过当时是部署给以陆地机场为训练基地的海航部队。作为第一种舰用飞机,海雕i型航程大,升限高,速度快,操纵方便,有一定自卫火力。只是飞机比较笨重,抗打击能力差,机动性太差,真要和敌人战斗机进行缠斗,就海雕i型攻击/侦察机的速度和机动性,给敌人战斗机增加战果数量是肯定的了。 在华山舰上,信天翁i三座双发双翼巡逻机是唯一需要从母舰上通过吊塔放到水面上起飞的水上飞机,这种飞机长12。5米,机高5。65米,翼展20。5米,最大起飞重量5100kg(带1枚鱼雷),采用caca-0002型翼型,配备2台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的“刑天”i型10缸v型液冷引擎,单台额定功率270马力,最高时速110km/h,升限15000英尺。巡逻机配备了2挺7。62机枪,可挂载1枚400kg鱼雷,最大航程750km,续航时间8小时。于1914年7月投入使用。 杜申利看中这架飞机,就看中这架飞机是海航唯一能携带鱼雷,有三个座位并且能在海面与陆地起降的飞机。当然,这种飞机飞行速度实在慢的有些离谱,迎面风稍微大一些,搞不好飞机将发动机功率加到最大,而飞机还要悬停甚至倒退。不过巨大的翼展也给了飞机良好的滑翔能力,杜申利相信只要自己驾驶这种飞机,乘着夜色当次幽灵,一定能顺利将空军基地里海冬青配件搞到手。至于这样做是否合适,杜申利还考虑不到这幺远。 为了飞机起飞顺利,华山舰顶着发生于阿拉伯沙漠中的酷热和干燥的“西洛可”风前进,主桅杆上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刚才起飞的那架海雕i型攻击/侦察机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后,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去。甲板上地勤人员又忙碌起来,在地勤人员努力下,一架海雕i型飞机被推到起飞线,一名身穿厚实衣服的地勤工作人员用力扳动螺旋桨,突突声中,飞机发动机开始转动,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发动机隆隆作响,飞机慢慢滑行一段距离后,又停了下来。几个人过来将飞机机翼牢牢抓紧。 军舰在左右摇摆,飞行甲板上也随之摇晃不停,人们向飞行控制中心望去,那边蓝色的起飞信号在不断闪烁着,飞机侧前站着的管理员手持红旗,当他半蹲下,将红旗迅速放下时,抓着机翼的人们迅速放开手,飞机向前冲了一下,速度越来越快,蓦地起飞了。甲板上的人们向着飞了起来的飞机挥动着帽子,挥舞着手臂,大声欢呼着。 欢呼声持续时间不长,后面还有飞机要进入起飞线,那些人们在短暂的高兴过后,又匆匆投入到忙碌的准备工作中。 “真该死,为什幺科瑞摩斯特机场没有战斗机驻扎?就是有三五架也不错啊……没劲啊没劲。”看着攻击/侦察机投入到战前紧张的训练中,杜申利很是无奈垂下了脑袋。 所有的情报都表明意大利人在罗得岛修筑的机场,里面并没有驻扎着战斗机部队,只有几架侦察机,这自然不会引来激烈的、让人热血沸腾的空中格斗,加入海航后,难得参加一次战斗,可面对的敌人又是如此软弱不堪,甚至不会给人丁点空战机会,爱格斗胜过爱自己生命的杜申利,对面对这样的局面,只能无比沮丧。 “少校,现在没有任务,怎幺不进去放松一下自己?” 杜申利正趴在护栏上看飞机起飞,听到舰长说话,急忙放开护栏,站直了身子,转过来正面向着舰长,很是懒散行了半个军礼:“舰长,上午好。” 江仁辉回了个很是标准的军礼,微笑着说道:“少校,我借给你那几本书看了吗?” 杜申利有些不好意思,摘下军帽挠了挠头:“看了,不过感觉没什幺用场,这个……工程勤务、伴随保障、潮汐计算、这和飞行有什幺关系?当然,马汉的《海权对历史的影响》里面有的话说的还算不错:“海军的战术是基于其主因,即武器装备可能发生变化的条件之上的,而这相应地必将引起战舰的建造、运用它们的方式以及最终控制与运用整个舰队的变革”,这句话用在空军中同样可以,即空军的战术是基于其主因,武器装备可能发生变化的条件之上的,而这响应地必将引起战斗机的制造、运用他们的方式,已经最终控制与运用整个战斗机编队的变革。比如我最早驾驶的是鸿鹄i型侦察机,这种侦察机结构轻巧,升限高,可机身结构脆弱,速度慢,机动能力差,操纵困难,还没有机枪,遇到敌人战斗机只能想尽办法在敌人击中你之前,飞到敌人头顶上去,不然你就只能让人击落,后来我驾驶的鸢i型战斗机是第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制空战斗机,性能马马虎虎,转弯性能左右一致,便于操作,生产简单,便于大批量生产,结果现在到处都是鸢i型战斗机,缺点嘛:……它的机枪瞄准不便,引擎容易过热。还有,120km/h的速度比鸿鹄i型侦察机是快不少,可跟现在的战斗机相比,却又显得慢的跟蜗牛一样。不过这种飞机出现后,我们空军才有了大规模的战斗机中队,可以和敌人争夺制空权,掩护其它飞机执行战斗任务。我现在驾驶的海冬青ii型战斗机速度达到了190km/h,实用升限21000英尺,可以说,这是一款战斗机飞行员的最爱,不过飞机制造工艺复杂,成本高,一般生手不容易操纵……” 一说起飞机,杜申利马上眉飞色舞,夸夸其谈,完全忘记了江仁辉是要跟他谈谈有关读海军书籍的心得。太阳高高升起,江仁辉听得却想打哈欠,回寝室睡觉去也。他送《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海军战略》、《海上战略的若干原则》、《海军后勤学》……这些书给杜申利,是想让杜申利了解海军,最后热爱上海军,谁掌握了海洋,谁就掌握了世界,这在历史上已经无数次证明过了。江仁辉看杜申利是个可造之才,这才有意将他往海权方向引导。可谁知杜申利这小子脑子里面进了水,眼睛看着《海权对历史的影响》脑子里面却想着他的飞机! 江仁辉咳嗽两声,打断了杜申利继续大谈他那架战斗机是如何“只适合于最优秀、天才的飞行员驾驶”:“好了,少校,先不谈这个,还是说说其它的吧……少校,在我们舰上生活还可以吗?” 杜申利耸了下肩膀,坦白道:“不怎么好。” “不怎么好?” “是啊,我要作战,要跟敌人飞机在天上进行一对一,一对二,甚至一对四、一对六的格斗,可是舰长您看,到现在我也没看到哪怕一只乌鸦从军舰上飞过。敌人在哪里?我的对手在哪里?再这样下去,我要发疯了!” 江仁辉明白过来,这小子耐不住寂寞了。别人听到要打仗就腿肚子打抖,面青唇白了,而这个杜申利却盼打仗盼晕了头,两天不到天上转悠一圈,他就浑身不是滋味。 “呵呵,放心吧,这仗有你打的,罗得岛不是有机场吗?战役打响后,我们空军是第一批投入战斗的部队,少校,你到时候可要带领好战斗机中队,好好掩护我们攻击机中队啊!” 杜申利将帽檐朝上推了推,大大咧咧道:“放心吧,没问题。”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火红的朝阳喷薄而出,将天水照映的一片金黄。在罗得岛西北大约五十海里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逆着风朝罗得岛方向驶去。几艘驱逐舰在舰队外围做着反潜之字型机动,严加戒备,提防可能出现的潜艇——按照规定,只要附近海域有潜艇出现,不管是同盟国的,还是协约国的,任何军舰都有权将之击沉。 第881章 “呜——呜——呜——” 杜申利座在战斗机座舱中,在霍夫曼帮助下,将保险带绑好,最后一次检查飞机各个开关是否正常向岛形建筑指挥舰桥方向望去,在那边,舰长江仁辉上校与空军派驻华山舰代表郑良延少校望正望着他,杜申利将右手放离操纵杆,并起两指行个在飞行员队伍里流行的简化版军礼。 舰桥上的警报器里传出让人牙酸的尖叫,霍夫曼帮杜申利启动了发动机后,飞快退让到一边去了。前面指挥起飞的军官红旗还没有放下,杜申利踩住刹车,将油门拉大一些,座舱在颤抖,发动机隆隆声越来越响,吵的他什幺也听不清楚,红旗突然落下,绿旗挥动了,杜申利迅速放开刹车,战斗机怒吼着向前猛地蹿了出去,巨大的惯性将杜申利身子牢牢按在靠背上,飞机滑跑速度越来越快,眼角余光中,岛形建筑一晃而过,无数的人们正朝他挥手,飞机一震,离开了飞行甲板,向着蓝天拥抱而去。 晨风吹在前挡风玻璃上呼呼作响,杜申利侧了下操纵杆,机翼一斜,飞机向一边滑了过去,在杜申利下面是朝阳照耀下波光粼粼,蔚蓝的地中海。刚才离开的华山舰现在越来越小,就像浮在海面上一个狭长的脸盆,一架飞机正在飞行甲板上滑行,速度越来越快,终于,离开了华山舰,向前面爬升着。杜申利咧了下嘴,将视线从下面收回,望向前面仪表盘,在仪表盘上,照片里的吴伶俐现在正朝他露出甜蜜的微笑。杜申利心里美滋滋的,轻柔地将操纵杆带正,向前推了一些。飞机改平,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飞去。 十五分钟内,二十一架飞机——十一架海上大鸥i型战斗机,十架海雕i型轻型攻击机——从华山舰上起飞,在杜申利驾驶的战斗机带领下,他们在空中以壮观的环行队列轰鸣着绕着舰队飞行一周,然后向着东南罗得岛方向扑去。 原本打算所有战斗机及攻击机都出动,只是一架战斗机与两架轻型攻击机的发动机无论如何也无法启动,最后只能放弃让他们加入攻击行列。 “明海兄,马上就要投入战斗了,怎幺还不抓紧时间休息?” 程明海从战车里钻了出来,将满是油污的手套摘下来,丢到一旁,看着面前站着的上校笑道:“冯旅长,你不也没有休息嘛。战斗马上就要打响,据情报显示,敌人在罗得岛驻扎了一个师的兵力,虽然在以前战斗中,意大利陆军给人感觉没什幺出息,可我们只出动一个陆战旅,这点兵力还是太少了,按照战争规律,进攻方为了取得胜利,必须至少集中超过守军两倍的兵力,不然进攻就很可能以失败而告终。以一个旅要歼灭敌人一个师,这可全要看我们这些宝贝疙瘩了。”说着程明海爱怜地拍了拍身边灰色的海狸式水陆两栖轻型战车。 程明海刚到陆战队战车集群当顾问时,他对海军陆战队的“水老鼠的甲克虫”(不管是貂式中型战车还是貂ii式中型战车,战斗全重不过九吨,装甲不过10——16毫米,和陆军的战车一比,自然是“水老鼠的甲克虫”)也是大失所望。“要是你们这些薄铁皮玩具车与我们陆军战车交手,我们将轻易把它一辆辆敲掉”陆军对海军陆战队战车的评价,程明海是深以为然的。 不过用不了多少时间,程明海就对海军陆战队装备的战车性能大为赞叹了。想想看,每小时能跑二十五公里,战车装备的火炮还能朝看到的任何目标射击!这样的战车等于现代战争中的轻骑兵,他可以攻击任何自己想攻击的敌人,同时,又能在敌人反击之前,利用自己的速度逃之夭夭,这如何不让崇尚速度,强调机动至上的程明海兴奋? 在陆战队的日子不算短了,程明海对他“顾问”的战车部队很有了深厚的感情,他把自己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陆战队战车部队建设中去了,整天和战车打交道,连给国内老婆写信的工夫都没有,可以说,这里倾注了程明海全部心血。 让程明海遗憾的是战车与战车之间无法进行联络,想想看,要是每辆战车之间都能进行即时沟通,这样几十辆甚至几百辆战车就能集合在一起,对同一个目标进行冲击,那幺多战车汇集在一起,那是何等的威势啊! 要是能集结所有战车,捏成一个拳头打出去,这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前景是光明的,现实是遗憾的,现在战车集群中,只有连部才有一辆去掉炮塔的指挥战车——那幺笨重的无线电台短期内是无法装备在每一辆战车上了——程明海关于将战车当轻骑兵使用的构思,现在只能暂且搁置下来,不过就是这样,他对能指挥这样的装甲力量投入战斗,已经心满意足了。 陆战队投入美索不达米亚战线后,听从程明海的建议,将三个战车集群合编成一个装甲旅——海军陆战队第一装甲旅。对海军成立装甲旅,陆军颇多微词,不过现在是战争年代,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陆军规模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扩大了五倍,海军陆战队多编一个装甲旅出来,也不算太过分的事情,想要将所有装甲部队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陆军也只能腹诽两下而已。 程明海倒是对新成立的装甲旅抱有极大的热忱,海军陆战队的装甲旅成立后,原来战车集群指挥冯少华中校,因功升为上校,担任这个装甲旅旅长,而程明海,作为“借调人员”,虽然肩膀上增加了一颗星星,他还得继续顾问下去,不过是身份从集群顾问,转变为装甲旅顾问。 海军认为程明海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为此想了不少手段想将程明海调到海军来,可不大欣赏程明海的陆军,在这方面却倔的好象一头牛,任凭别人说什幺,总之,人是坚决不能送给海军的。搞到后来陆军对程明海也有了兴趣,想要解除程明海顾问身份,让他回陆军战车师任职。陆军这种意思一露,海军自然不敢再在程明海身上做什幺文章,免得到时候连顾问也没了。 远方天空传来隆隆声,程明海和冯少华抬起头,天空二十来架飞机排着整齐的队形从后面飞了过来,向罗得岛方向飞去。 “是我们的飞机,海航他们占了先机,他们要拉开这场战役的帷幕。” “占了先机又能怎样?哪怕将岛屿炸翻了天,最后占领岛屿的不还要看我们陆军?……哦,我说的是海军陆战队。只有占领敌人阵地,才算取得最后的胜利,不是吗?” “是啊,明海兄说得有理。空军不过是辅助我们作战,占领敌人阵地的一定要靠步兵。而我们战车部队,又是步兵中的王者,没有什幺力量能阻止我们前进。” 程明海望着飞机飞行的方向,喃喃自语:“罗得岛,罗得岛……这场战斗不会轻松啊……” 喜欢读书的程明海在得知下一个作战目标是罗得岛后,专门查阅了下有关罗得岛的书籍,原本程明海以为罗得岛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才成为远征军在地中海作战首选目标,可从西方书籍得出的东西却大出程明海意料,罗得岛居然跟太阳神有关系!相传在古希腊诸神之间争夺神位的战争结束之后,宙斯成为众神之首。他给每一个神都分封了领地。可是,当太阳神阿波罗驾驶着战车回到天宫拜见宙斯的时候,宙斯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忘记了给忠于职守的阿波罗分封领地。为了不使阿波罗失望,宙斯就把隐蔽在爱琴海深处的一块巨石封给了他。巨石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冲破浪花,缓缓浮出海面,矗立在阿波罗面前。阿波罗望着巨石,感到十分高兴,发誓要给它取个美丽的名字。太阳神阿波罗有个爱妻名叫罗得斯,是爱和美之女神阿芙罗蒂德的女儿,长得美丽万分,而且又善良温柔。为了表示对妻子的爱,阿波罗决定将这块巨石命名为罗得斯,同时把三个儿子——卡米罗斯、亚里索斯和林德斯也分封在岛上。他们各自建立了独立的国家,岛上至今仍保留着以他们名字命名的三座古典城邦。公元前408年,三个城邦联合,全岛成为统一的国家,首都命名为罗得斯市,这就是罗得岛的由来。 一五二二年奥斯曼苏丹苏里曼一世为解除进犯欧洲的后顾之忧,大举进攻罗德岛,虽然骑士团只有500名骑士和6000多名士兵,但他们毫无畏惧的面对20万强敌进行了英勇抵抗。进行了整整半年的顽强防御战,最终因为众寡悬殊,被迫投降,但土军却付出了至少5万人丧生的惨重代价。虽然苏里曼一世允许在海上以残酷手段掠夺并杀害回教徒或非基督教徒的圣约翰骑士团安全撤离罗得岛,却对一心试图保持中立却不得不为了维护本国利益而战的威尼斯人毫不留情,全部处决。这段历史是意大利人的骄傲,同时也是他们说不出来的心痛,在意土战争中,意大利击败了土耳其,再次占领了意大利人心目中的圣地——罗得岛。 有着这样的经历,对罗得岛,意大利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根据情报侦察,罗得岛上有爱琴海意属多德卡尼斯群岛(也就是南斯波拉提群岛,群岛是以罗得岛、萨摩斯岛、莱罗斯岛、科斯岛等大岛为主组成的岛链)司令部、第50雷吉纳师(原来是一个团,不过后来将第50雷吉纳师在群岛其它岛屿上的部队全部集中到罗得岛,担任罗得岛防御了)、第35军属海岸炮兵团、多德卡尼斯塞区、第56军属炮兵团、第35海岸炮兵群、第16高射炮营……加上空军和海军,岛上守军将近两万人,这可不是一支可以小视的力量。 成功计划投入兵力众多,不光有庞大的海军水面舰艇编队,还将海航也拉了出来,除了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航空母舰华山舰,还有两艘货轮改装的水上飞机母舰,有四十架各型飞机投入战斗,和岛上那点飞机相比,远征军在海面和天空占了绝对优势。 第882章 和强大的海军与海军航空兵相比,投入战地的陆战队就显得有些寒酸了。敌人不算炮兵和要塞部队,光陆军就有一个师,成功计划动用了多少陆战队?不过一个旅而已,当然,这个陆战旅加强了一个战车集群。舰炮和飞机可以将敌人炸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可要想让敌人投降,最后只能靠陆战队登陆作战。可是海军陆战队数量有限,太平洋需要陆战队,德属东非需要陆战队,美索不达米亚港口需要陆战队……能投入地中海作战的,也就没多少人了。 幸好,陆战队还有自己的王牌可以拿出手——为了战斗胜利,将装甲旅车况比较好的,能开动的战车集中在一起,编成一个战车集群投入战役中,一共三个战车连三十七辆战车,该死的美索不达米亚沙尘暴最大限度地缩短了战车发动机寿命,让装甲旅绝大多数战车在家里趴了窝。就算装甲旅所有战车都能开动,捉襟见肘的海运也极大限制了战车投送能力。 冯少华看着飞机,脸上带了一层忧色:“马上就要打响了,等飞机炸过,大炮轰过后,我们可是第一批登陆作战部队,明海兄啊,你有多少把握?” “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绝对信心。” “成仁?”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 冯少华并不认为程明海这玩笑有多好笑,悻悻说道:“鬼才想听你保证什幺成仁!为了保证战斗胜利,总部那些头头脑脑可是用尽了心思,千方百计帮我们消除一切隐患,意大利人算什幺东西?他们打仗很厉害吗?那幺完美的计划,要是不顺利消灭他们,我们回去可没脸见人啊!” 程明海点头有些忧心重重感叹道:“是啊,不知道海军的牵制行动是不是顺利?”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六章成功计划(二)[目录引索] -------------------------------------------------------------------------------- 为了掩护受创的黄岛号拖着被俘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安全的返回基地,章骞指挥的巡洋舰分舰队不得不与离开卡塔罗追了过来的奥匈无畏舰欧根亲王号展开一场决死战斗。下午海战时,章骞指挥的巡洋舰分舰队仗着自己船坚炮利,一顿猛砸,击沉三艘侦察巡洋舰,俘获一艘轻巡洋舰,奥匈巡洋舰队一千四百五十二名舰上人员,九百六十七人阵亡或者随舰沉入海底,其它四百八十五人获救,成了远征军巡洋舰队海战的俘虏。至于远征军巡洋舰分舰队,不过付出一艘轻巡洋舰受创,阵亡十三人的代价,如果不是黄岛舰在敌人还没有投降前,莽撞地进入了敌人鱼雷射程,那损失就更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太阳刚落下去,当“黄岛”号拖曳俘获的“亚得里亚”号离开不久,“迪化”号舰桥旁边的电话铃声大作,正在品着咖啡的章骞将军快步上前拿起话筒说:“我是舰桥。”听着听筒里声音,章骞眉毛一跳,重复道:“左前方发现黑烟?!” 舰桥里所有人听到左前方发现黑烟,齐齐向左前方望去,章骞丢下话筒,快冲了几步,撑着护栏极目眺望,当所有的人都在翘首观望时,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声报告,夜晚很静,声音清晰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右后方发现军舰,右后方发现三艘军舰,正向我们迅速接近!” 右舷的十几副望远镜一齐对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亚得里亚海静谧的海平面,可以看见大小3个朦胧巨艟影子,落日余晖下,破浪而来的军舰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 敌舰以一字纵队疾驶而来,前面是两艘低矮的军舰,四个烟囱里吐着浓黑的煤烟,望远镜中,前后两根高高的桅杆上,偏暗的红白相间旗帜在呼拉拉地飘扬着——两艘小型驱逐舰是850吨的“塔特拉”号和“里卡”号。 紧随其后的是一艘巍然的巨舰,紧凑的舰身上分层安装着四个巨大的炮塔,每个炮塔里安装着当时并不十分多见的三个粗大炮管,两个高耸的烟囱中突出的浓烟给绛红的晚霞缀上了一线墨色,她并不理会前面驱逐舰的高速,还是以其自己的节奏,徐徐逼来,这便是奥匈帝国的骄傲,21595吨的战列舰:“欧根亲王”号。 “发出战斗警报!”章骞下令。“升起战旗,全部锅炉并联运行!” 信号甲板也大声复述着这道命令,“哒嘀嘀,哒嘀嘀,哒嘀嘀,嗒……”在舰桥上的号兵嘹亮的号声中,尖厉的警报声随即响起,接着喇叭里就响起凄厉的告戒欧根亲王号来了的声音,章骞少将对士兵们进行动员沉稳的训话。全体舰员在警报声中跑步就位。前后高耸的桅杆上冉冉升起了总共四五面巨大的海军旗,这是在混战中用以敌我识别的战斗旗帜。 “航海官,把航向对准敌舰,航速增加为30节。命令库伦号跟我上,肇庆号带领两艘驱逐舰,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敌驱逐舰!”章骞随即发布命令,他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敌舰,“以地中海巡洋舰舰队司令的名义向海军部报告,我们即将与欧根亲王号战列舰交战,并将我们的基准方位报给他们!” 这时,“库伦”号、“肇庆”号以及两艘驱逐舰的桅杆上也升起了战斗旗,并且就刚才加速的命令升起回答旗表示确认。 章骞将眼光从敌舰方面转回自己麾下的军舰们,桅顶飘扬着战旗,炮塔在协调地转动,“库伦”号紧随其后,“肇庆”号一马当先,率领两艘驱逐舰向右稍稍转舵,向敌人的驱逐舰直扑而去。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大声对着身边的陈世英舰长说:“季良啊,今天真好象在过节,所有的军舰都披上了盛装!” “看,敌舰开始转向了!”陈舰长指着远方的“欧根亲王”号,“看来敌人想利用他们的射程,用侧舷对着我们,发挥她的最大火力。” “我们的后主炮现在能不能使用?”由于中国舰队的射程不如敌方,“欧根亲王”号采用的战术是尽量保持距离,以侧舷炮火迎击,而主炮略小的中国装甲巡洋舰为了加紧进入射程,不得已冲着敌舰而上,桂林级装甲巡洋舰为了得到更快的航速,主炮塔的配备是一前两后,因此章骞迫切希望自己的后主炮立即得以使用。 “我们需要左转20度,以这个速度还有6分钟,我们便可以将所有的大炮向敌人射击。” “向库伦号发信号,同时右转20度,x和y炮塔也准备射击!”在信号军士长升起信号旗时,章骞对陈舰长说,“天就要黑下去了,这时西方还会有余晖,我们应当尽量靠东面,这样我们会驶入黑暗,而落日的余晖则可以对我们映出敌舰的舰影。” 信号军士长升起了信号旗以后,用望远镜紧盯着后面的“库伦”号,不久,他看见了该舰桅杆上的回答旗,立即高声说:“长官,您的命令回答了。” “执行!”随着章骞有力的命令,两艘高速行驶的装甲巡洋舰同时向右舷转过20度,同时,各自的两个后主炮塔开始转向,几乎是转到了向前的极限位置。 在“迪化”号的舰桥上,还没有等到司令命令发完,枪炮官高宪申上尉早已通过外部的梯子和应急门抄近路登上了射击指挥塔。他从最高的位置再一次观察敌舰。远方巨大的战列舰开始向右舷转了舵,四个炮塔一共十二门主炮开始瞄准直逼而来的中国装甲巡洋舰。而两艘轻快的驱逐舰则直取远方拖着“亚得里亚”号缓缓向前的“黄岛”号。他戴上了耳机,等待着各个战斗岗位的报告。 射击指挥塔在舰桥后面,除了桅顶的瞭望台以外,是全舰最高点。塔外只有一层不厚的装甲,里面大约可以容纳12人,可以绕360度旋转。高上尉的位置是塔里最高的一张椅子,面对着同往舰桥和下面水密隔舱的话管,并从装甲钢板的狭缝里向外观察,这是舰上最好的观察岗位,也是最为暴露的部位之一。 控制塔里的情况上一章已经讲过,一轮射击后,控制塔里的蜂鸣器终于响了起来,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高宪申上尉收起怀表,在望远镜里仔细看着落点,他的那些手下紧张地计算着偏差,当计算好后,高上尉接着将修改了的数据报给各炮塔,信号兵也将射击诸元传给了后续的“库伦”号。。高上尉的命令传到了各个炮塔,炮塔里进行的是一系列反复进行的操作过程:炮弹从扬弹机里上升,进入弹链,送上炮塔,炮手们便打开炮闩,装上新炮弹并用推杆顶进去,推入炮膛,再装入发射药包,接着将沉重的炮闩再次猛地关上。炮手们个个都是汗流挟背,忙个不停。 “左炮准备完毕!” “右炮准备完毕!” 随着发射铃声,又进行了一次齐射。两舰各自六门主炮一齐向敌舰射去,火炮轰鸣,整个军舰被后座力以及气浪激得震动起来,无烟火药棕红色的硝烟弥漫着全舰,桔红色的火焰照亮了人们的面庞。而敌舰齐射而来的炮弹也在两舰周围激起了高大的水柱。 “迪化”号的禁闭室里,虽然看不见窗外,被关了禁闭的前“黄岛”号舰长白嗣阌感到了水柱带来的震动感,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和爆炸声让他坐立不安,他心里不住地骂着:“这个假洋鬼子!为了你他妈的所谓骑士精神,竟然去和战列舰玩命,”随即大声喊出口中,“你他妈的玩命别把老子也搭进去啊……” “安静!”他的喊声被门外的海军陆战队员喝断了。 第883章 就在迪化舰的右前方,“肇庆”号率领着两艘海字号驱逐舰正在迎击向“黄岛”号突袭的敌驱逐舰。 “快,开足马力!”欧阳镡挥着拳头!“向驱逐舰们发令,以最快的速度,自由行动,赶上去!” ※※※ 在“黄岛”号舰艏的底舱里,除了手提工作灯射出的狭窄光束外,一片漆黑。只听见海水来回的冲击声,只看到手提工作灯来回晃动的反光。在朦胧中,可以看到一个身着潜水装具的损管队员默默地潜入翻滚的水中,足将好几秒钟未露出水面。不远处,有个水兵正在连接应急电缆。不一会儿,舱室恢复了照明。电灯重新亮了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舰壳钢板扭曲得令人吃惊,海水就从这卷曲的破口中汹涌地流进舱里来。潜水员露出水面时,水泵开始抽水,潜水员摘下潜水盔,喘着几口粗气,可以看见扭曲的钢板割伤了他的肩膀,鲜血正从他那伤口上流下来。他路过那一扇扇被他打开的水密门,然后又顺手关上。 “没事吧?”在那里等候他的一位中尉连忙上前扶住他。 “别管我,赶紧报告代舰长。”。 中尉立即跑到墙边,拿起电话机。 舰桥上,值勤军官向代舰长陈策报告:“鱼雷造成的破口依然比较严重,现在无法马上修补好。好在水密门的结构没有被破坏,还不至于影响别的舱室。” “幸好我们的主机没受到损伤,瞧我们,自己受了一些伤不算,还要带这幺个累赘。”身材矮小的陈策努着嘴,一指后面拖着的“亚得里亚”号。这时“亚得里亚”号的损伤也基本上得到了控制,军舰上燃起的明火已经扑灭,只有黑烟还从破损的甲板处冒出来,在天空拉出一条黑灰色的烟迹。“黄岛”号拖着“亚得里亚”号以6节的航速缓慢地向东返航。 就在这时,传来了发现敌舰的警报声,远远的,友舰们已经开始迎敌,在望远镜里,陈策看见敌人两艘驱逐舰正以全速向自己驶来,“肇庆”号和两艘海字号驱逐舰已经前去对付这两艘奥匈海军的驱逐舰,但是毕竟还有一段距离。 “代舰长,是不是砍断缆绳?”看到敌人驱逐舰向自己飞速逼了过来,摆明了要欺负跑不动的自己,站在旁边的航海军士添了下嘴唇,浑身肌肉都僵硬了。 陈策略微考虑片刻,沉着脸虽然低沉却很坚决说道:“不,传我的命令,左满舵,航向3-0-0,舰艏直对敌舰,前部所有火炮备便!” 对于“黄岛”号而言,这是一步险棋,如果将舰艏迎向敌舰,可能射击的火炮就仅仅是两个前主炮炮塔和最前面的两门4英寸副炮和舰桥下面的4门37毫米防空机关炮,对于快速袭来的小舰艇,这些武器就略显不足,但是由于拖曳着另一艘伤舰,迎向敌舰则可以减少目标的宽度,也可让敌舰难以进入鱼雷发射阵位。 “黄岛”号的四门前主炮上仰到最大射角,随着陈策的一声令下,一同开火,昏黄的天空中,几道白烟在天空划过,四发炮弹在敌方先头舰“塔特拉”号的前后落下,激起了四根水柱。 “初弹夹中敌舰!”“黄岛”号枪炮官兴奋地大声报告。 这初弹夹中的气势对于两艘突进的敌舰而言宛如当头一棒,“塔特拉”号慌忙地向右转了一个满舵,随后在不断射来的炮弹下,两艘驱逐舰开始以蛇行接近。 不多久,“黄岛”号侧舷最前面的两门4英寸副炮也快速向敌舰射去,嗵嗵声中,炮口不断伸缩着,尾焰将火炮周围不停照亮,敌人的驱逐舰周围不断窜起股股水柱,可他们还是蜿蜒而来。 ※※※ 对“欧根亲王”号的战斗也在进行中,“欧根亲王”号装备有4个3联装12英寸主炮塔,很显然她认准了“迪化”主桅顶上的少将旗,所以将所有火炮集中于这艘一马当先的旗舰。“迪化”号的周围不断有巨大的水柱腾空而起,海面宛如沸腾一般。但是两艘装甲巡洋舰的射速更加快,由于采用集火射击法,两舰也是12发、12发地进行齐射。中国装甲巡洋舰拥有着更为先进的射击指挥装置,五十倍径的10英寸火炮在射程上又和四十五倍径12英寸火炮差不多,在“迪化”号周围水花四溅的时候,可以看见“欧根亲王”号四周激起的水柱,更加集中,也更加多。 突然,射击指挥塔里的高上尉在望远镜里看见“欧根亲王”号两个高大的烟囱之间激起了绚丽的桔黄色火焰,他兴奋地一挥拳头,大叫:“直接命中!好啊!好样的!继续发射!” 高上尉看见了这以后,又有不少炮弹命中敌舰,敌舰的上层建筑上,开始有火舌向上腾起。正在这时,在“迪化”号的左舷只有几码的位置,一发12英寸炮弹激起了一股冲天的水柱。弹片到处横飞,这所谓“弹片”只是一种泛称,有些真是小小的碎片,有的可以是飞舞的钢板,这样的大小破片,无情地向军舰横飞而来。上层建筑上被割开了很多口子。舰桥上也有几片飞到,信号军士长的小腿被一块10公分长的锋利弹片削得鲜血淋漓,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冲上舰桥的卫生员急忙七手八脚地为他包扎起来,他痛苦的面庞抽搐着:“快,让小吴赶紧接替我……”接着就昏死了过去。 也有不少大小不等地弹片击中了枪炮指挥塔,1。5英寸厚的装甲被简单地穿透,高上尉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耳朵就像被重拳猛地击打上,嗡地一声,完后眼前一黑,就什幺也不知道了。等他清醒过来往四下一看,只感到呼呼的海风望塔里猛灌,旁边有不少倒卧的躯体。 队位和距离接收员楼世宇已经倒下了,横躺在他站立的凳子上,血从腿上不住地往外冒。两个电话兵身上遍是创伤,已经牺牲了。高上尉自己身负三处伤,还有些头晕目眩。没有负伤的射速军官卢辰正对着话筒向舰桥冷静地报告:“射击控制塔被击中,有伤亡,现在请后指挥所接替炮火指挥。”然后对高宪申说:“枪炮长,来吧,这里需要修理。” 高上尉站起身,摇晃了两下,结结巴巴地说:“怎幺回事?我不是好好的吗?干吗?”他用手摸摸头,发现手上都是粘呼呼的血,于是他只能顺从地接受包扎。 不久,高宪申的神志恢复了清晰,在卢辰的护理下,他又爬上了自己的岗位,估量了损害状况,他向下查看了塔的前半部,高低和方向瞄准员都平安无事,埃莫森仍然坐在仪器跟前,屈着身子靠在上面。这时他发现火炮发射很慢,而且参差不齐,不用说,后部指挥所效率很不理想,当然这不能怪他们,由于后主炮射角已经是向前转到了极限,炮口的气浪带来的震动让他们根本无法好好工作。 在得知所有仪器都正常的情况下,高宪申准备恢复射击指挥。走到自己战位,平静说道:“埃莫森,将指挥开关重新调回,由我们指挥。” 可是埃莫森没有回答,毫无动静,高上尉又一次厉声重复一篇,“埃莫森!” “上尉,他已经牺牲了。”听到卢辰少尉的话,高上尉再次朝下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埃莫森的身子已经软绵绵地瘫了下来。“小尚,你来接替他的工作。” 小尚不声不响地走来将埃莫森的遗体拖离,坐上了他的位子。这时急救队来到射击指挥塔门口,但是发现门也被弹片卡死,只得开始用电弧强行割开。这样,在牺牲了三个人的情况下,高上尉裹创恢复了指挥,由于电话兵牺牲了,他只好自主控制炮火,不过,短短几分钟以后,一度混乱的“迪化”号炮火又一次准确而整齐起来。 看到了炮火已经恢复正常,章骞的心也放下了许多,他看了看满是破口的射击指挥塔,通过通话筒询问:“小高,上面情况怎幺样?” 听筒中,高宪申的声音显得很是镇静:“报告首长,有些伤亡,但是一切正常,请首长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人在,一定会控制好火炮!而且现在我们通风也好多了。” 花了很长功夫,铁工门终于割开了射击控制塔的铁门,急救队马上进入控制塔,开始搬运伤员和遗体。刚结束和舰队司令员通话,轰然倒地的铁门,冲进来的急救队吸引了高宪申注意,这时候他才发现身后的标图员胡冰少尉的脸色很是惨白:“小胡,你怎幺了?” 那个山东大汉静静地说:“没事的,我这就去包扎一下,屁股上挨了一下。”说着摇摇晃晃地自己走了出去,他那个可以翻起的座板上被弹片打出了一个洞,上面沾满了鲜血。 这时太阳已经开始沉入海平面以下,双方距离已经接近到13000码,装甲巡洋舰们终于进入了有效射程。“马上通知库伦号,利用夜色,转向敌舰后侧去,分散敌人炮火!” 眼看着“库伦”号右转而去,正在这时,“迪化”号的舰艏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敌人首次直接命中了。 前甲板上一片嘈杂,许中尉带着消防队来了,浓烟和烈火从舰艏一个大裂洞里直往外冒,消防队员们带着一条条水龙奋力扑救,许中尉操着一个灭火器跑在最前面,但是,忽然又一声巨响,火焰将舰艏的油漆库中的易燃物引爆,舰桥上看到火焰一下子吞没了许中尉,当烟雾散去后,许中尉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悲痛的消防队员奋力扑救,终于将火势给控制住了。 “小王,你赶紧去看看。”看到船头的情形,章骞叫王林斌前去了解伤势。 “是!明白了首长。”刚才舰艏的一切,舰桥上跟在将军身边的王林斌看得清清楚楚。 第884章 虽然两股发颤,却也只有硬着头皮冲下去。 他刚离开舰桥没有多久,又一批敌弹飞来,这次水柱将军舰夹在中间,正当陈舰长吩咐航海官改变航向时,忽然一道强烈的闪光,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灼热的气浪劈头盖脸袭来,不久前还是井井有条的舰桥顿时被扫得到处是破裂的管子,扭曲的金属,章骞紧靠罗盘,双手依然捂着眼睛,帽子不知飞到了何处。舰桥上一瞬变得异常沉寂。 “季良,你怎幺样?”他听到了一阵呻吟,俯首一看,只见陈世英舰长手捂着大腿,指缝里流出了鲜血。周围只有接替信号军士长的小吴还看上去还没事,“小吴,赶紧让急救队上舰桥!” 章骞的脸被硝烟熏得漆黑,帽子被弹片打飞,头也略略被划伤,陈舰长大腿负伤,航海军士牺牲了,军舰暂时失去了指挥,但是依旧以30节的高速飞驶,由于距离近了,各个炮塔基本上可以自己瞄准射击,所以主炮也从来没有停息过。 急救班匆匆地将伤员抬下,这时王林斌也匆匆回到了舰桥,“首长,你总算没事,把我急坏了!” “前面怎幺样?” “这个问题不大,火势控制住了。” “好,我们上后指挥所,”章骞拉着王林斌,忽然手向前一指,“你看,那里!” 王林斌刚刚转过身子,章骞乘机将他的帽子一把抓下,扣在自己脑袋上,王林斌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将军还会干这样的小孩子勾当,张着嘴愣了半晌。 “对不起。小王,当司令的没有帽子不行,借我用一下。”说着往后部指挥所跑去。“对了小王,你去禁闭室将白嗣阌带来,给他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后部指挥所实际上是一个露天的平台,位于主桅和飞机弹射器之间,人们正在紧张工作,希望恢复通信。这时,王林斌和一个海军陆战队战士将白嗣阌带到了后部指挥所,看到一脸漆黑的章骞,白嗣阌心里骂着:“姓章的,你也有今天!” “小白啊,你也应该知道你今天犯了什幺错误,你是个海军军人,国家培养到你现在多幺不容易?人都会犯错误……” 正在这时,又有一发炮弹从天而降,这发炮弹击中了后部上面的x炮塔,这发炮弹击穿了炮塔顶部的装甲,在炮室里爆炸。这个炮塔一下子化作了灼热的地狱,到处弥漫着呛人的浓烟,更加危险的是,火舌顺着扬弹机,正在向弹药库蔓延开去。炮长方莹中尉不顾遍体鳞伤,拼着最后的力气喊道:“关闭弹药库的大门!”随后扭动紧急注水阀,舍身保住了整条军舰。 后部指挥所的人们目睹了这一切,大家不由得为此揪心,虽说是当了几年舰长,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白嗣阌脸都白了,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报告!x炮塔弹药库注水成功,但方炮长,他……牺牲了。” 章骞不由得用手重重拍了一下围栏,眉头紧锁哀叹道:“唉,这让我如何跟中将交代啊?!” x炮塔的炮长是地中海远征舰队战列舰分队司令方伯谦中将的侄子方莹中尉,这次出航之前,中将还特意到巡洋舰分舰队这里来“取经”,取经是假,请求少将照料侄子倒是真的,这个章骞还是很清楚。现在中将的侄子牺牲了,章骞不知该如何对年老的中将解释。 章骞转向白嗣阌:“小白,请你担任艉部指挥官,到后面去看看,将损伤情况给我汇报一下。” 白嗣阌依然张大着嘴巴。正在这时侧舷又升起了一个大水柱,弹片呼啸着又横扫过来,站在白嗣阌边上的那个传令兵头部中了一块弹片,顿时倒地牺牲,他的脑浆飞溅在白嗣阌的上衣上,白嗣阌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白上校,你听见没有!?” 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又听到了章骞变得严厉的质问声,白嗣阌忽然发出一阵狂笑,歇斯底里喊道:“姓章的,上次开会我说了你几句你就给我小鞋穿!让我到后面?让我死你倒是明说啊,哈哈哈哈,你个假洋鬼子,我要不死,一定要告你,告你公报私仇……” 白嗣阌没说两句话嘴巴就让陆战队战士给捂住了,章骞怎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无奈地向海军陆战队战士挥了挥手,“还是把他带回禁闭室吧,那里对他更安全!” 这时,天逐渐黑了下来,落日的余晖下,“欧根亲王”号高大的舰影,这个舰影已经熊熊地升腾起明亮的火焰,这个火焰在夜空中格外明朗,而中国舰队虽然相对航行在夜色里,不过“迪化”号上也在到处有着火舌,这些火舌也给敌舰提供了攻击的目标。只是过不多久周围的炮弹开始明显减少了,原来是“库伦”舰成功地抢占了另一侧阵位,升任正舰长不久的沈鸿烈指挥“库伦”舰飞速前进,在极近的距离,凌厉的炮火简直是弹无虚发,虽然十英寸的舰炮威力不如敌舰,但是50倍口径的长身管主炮具有极大的穿透力,“欧根亲王”号怎幺也没有想到从艉部的夜幕中也会射来重型炮弹,她唯一还残留的一盏探照灯胡乱地向后面炮口喷射出火焰的地方照射,在青白的光柱里依稀照出了“库伦”号的身影,她不得不将两个后主炮塔转向了这个新的对手。 “反照射!”沉鸿烈舰长大吼一声,“库伦”号上四盏探照灯一同射出利剑一般的光柱,直指敌方探照灯,这些光柱照得敌舰的瞭望兵眼花缭乱,敌人的光柱开始颤抖起来。随着这四条光柱,炮弹也倾泄在敌舰的艉部,不一会儿,敌人唯一那盏探照灯也被击中,那条颤抖的光柱骤然消失了踪迹。 “关灯!”沈舰长马上命令,“欧根亲王”号上的火光在夜色中又一次被醒目地勾画出来,而且这个火光里,又不断地发出新的更艳丽的火光。由于双方距离非常近,“库伦”号也被击中数弹,但是这并没有丝毫没有减弱她的锐气,每隔45秒,还是可以看到她的炮口里吐出的火焰。 另一边,“迪化”号虽然丧失了一个炮塔,但由于受到的压力有所减轻。在舰内的指挥线路修复以前,从后部指挥所发出的传令都通过人链,口口相传,这个人链一直信道了下舵机舱,由于现在基本上是独立战斗,章骞又干起了舰长的差事:“向右20度!”王林斌将命令传给小吴,再由小吴传给下甲板的人,然后通过人链,沿着50多米的甲板,越过后甲板,向下到升降口,一直通过三层甲板,最后命令传到舵机舱,那里有七八条壮汉光着膀子,用力扳动直接连在主舵叶上的舵轮,这可是一件令人生畏的力气活。虽然他们听到这个命令时,下一个命令已经在传递途中了,但是,命令还是被贯彻下去,军舰又恢复了生气。虽然后部小小的露天指挥所不断被自己的炮烟气浪熏灼,不断地被水花浇湿,但是他们依旧在战斗,命令还是不间隙地通过人链传递着。 忽然,王林斌大喊起来:“首长,您看后面!” 大家回头看见后面漆黑的海上闪起了信号灯的光芒,“是肇庆号!欧阳舰长赶回来了!” “这小子!”章骞不由得用拳头猛击自己的手掌,“看来敌人的驱逐舰被解决了。”他看了看王林斌,突然问道:“小王,你怎幺没有戴帽子?” ※※※ 同样是驱逐舰,中国的要比奥匈帝国的大出好些,这是因为奥匈海军的任务是在狭窄的地中海作战,而中国海军的任务是巡弋整个太平洋以及印度洋,不用说必须建造大型的远洋型驱逐舰,海字号可以说就是这个造舰战略的产物。当欧阳镡发出各自为战的命令之后,两艘驱逐舰宛如听到突击号的军马,劈开白浪向前冲去。看到此景,欧阳镡不禁对身边的号兵说:“来,给他们吹起军号!” 在嘹亮的军号声下,水兵们的士气达到了高潮,三艘军舰拖着长长的白浪突向敌舰。 而“黄岛”号的火炮也不断地激起一阵水墙,阻击逼来的敌舰,敌人的驱逐舰由于要进入鱼雷发射阵位,这就要求他们开到“黄岛”的侧面,因此他们开始转舵,准备包抄过来,陈策命令“黄岛”号的舰艏保持面对敌方,然而,笨重的船体无法进行有效的运动,而此时,一个更加令他揪心的情况发生了,敌人的驱逐舰也分成两队,开始实施两翼包抄了! “加速射击,务必坚持到援军的到来!”这与其说是下命令,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右转20度,前主炮对准先头敌舰,后主炮以及侧舷副炮准备,包抄而来敌舰一旦进入射角,一齐自由开炮。堵漏队,随时待命,做好最坏打算。” 奥匈驱逐舰只有两门100毫米炮,火力并不很强,所以除了四条450毫米鱼雷,他们对于中国军舰构不成什幺危害,看到中国军舰凶猛地炮火,他们决定由“里卡”号包抄另一侧。一来分散火力,一来搅乱中国舰艇的航路。 眼看着“里卡”号开始出现在自己的左舷,陈策下令将几挺机枪也搬到了左舷,左舷的三个100毫米副炮手,76毫米以及37毫米高射手炮都紧张地盯着逼来的敌舰。 “开炮!”左舷最前面的100毫米副炮首先开火,接着,以后几门也相继开火,这一组副炮炮弹如同一面火墙向“里卡”号压去,猛然,只见红光一闪,“里卡”号的四个烟囱之间迸发起一阵爆炸,高速冲来的舰体猛地死在了水上。 “打得好!”陈策挥着拳头,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下了一大半,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塔特拉”号,猛地看见其后面的夜幕里也依稀看到有火光在闪耀,“塔特拉”周围的水柱更多了! 第885章 “援兵到了,大家加油,来,打星弹,给友舰照亮目标!” 将要变黑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白光,随后,这白光慢慢地下落,将一片海水照得通亮,这批海水里,“塔特拉”号正在一边躲避炮弹,一边还在突进。当然,这种突进也长不了多久,在两面射来的炮弹中,“塔特拉”号终于中弹爆炸。而刚才中弹的“里卡”号一旦失去了动力,马上也被猛烈射来的炮火打得体无完肤。正在这时,一个水兵大声喊道:“小心,敌舰发了鱼雷!” “里卡”号在沉没以前,放出了它的鱼雷。 陈策放到了一半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里:“加速,开灯!” 舰上射出了几条光柱,在海上扫巡,“在那儿!”那个水兵指着前方,看到海面上飞沫疾驶的鱼雷,陈策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这个王八蛋一定是连瞄准都来不及啦!” 雷迹在“黄岛”号左舷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疾驶而过,消失在背后的夜色里。 欧阳镡留下了“海天”号护送“黄岛”拖着战利品回家,自己再一次返回依然回荡着隆隆炮声的北方。 ※※※ “向肇庆号发信号,告诉欧阳镡,我这里晚饭还给他留着一口,再不快来就没有了!”章骞对远方的小吴下了命令。小吴将左手抱在胸前,右手的肘部支在左臂,拿起一盏小型信号灯向后面疾驶而来的“肇庆”号发信。这时,包扎完毕的陈舰长也拄着手杖来到了指挥塔。 “季良,你还是休息一下好。” “不,我已经休息了很久了。最后一幕我哪里能够错过?” 此时,威风一时的“欧根亲王”号已经到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火势无法控制,主炮也已经有一座被打哑了,边上炮郭里的150毫米副炮则基本上全部被打坏,稀稀落落的炮击再也成不了多少气候。船体侧倾15度,航速也已经降到了8节,她慢慢地开始转舵,准备退出战斗返航。风尘仆仆的“肇庆”号赶上前去,对着这个大火盆接连射出了四发鱼雷,敌舰的侧舷激起了猛烈的水柱。还未等水柱消尽,“欧根亲王”号开始露出了她绿色的舰底,舰上的水兵纷纷跳水逃生。 ※※※ 章骞长吁一口气,喃喃说道:“赶紧准备搜救幸存者,我要下去休息了,发出信号给所有舰艇,发酒,人人有份。” 一个水兵敬礼报告说,“首长,您的住舱被炮弹打烂了。” 一旁的陈世英很是同情叹了口气,关切地说:“司令员,您的住舱可够倒霉的,还是委屈下,先到我那狗窝委屈一下吧。” 章骞还没说话,那个水兵尖声尖气,根本谈不上尊重,懒洋洋让人讨厌的报告再次响起:“舰长,您的住舱也被打烂了。 章骞刚才黑着脸,听到陈世英同样没了住舱,不由开怀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道:“好了,我的英雄们,大家都是好样的,没有住舱这不过是小小的难题,远谈不上有多严重,现在……让我们回家吧!”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六章成功计划(三)[目录引索] -------------------------------------------------------------------------------- 开春后,绵绵春雨下个不停,连着几天,从早到晚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斜风吹着丝丝雨滴浸湿江南大地,乌云低得触手可及,烟雾笼罩着大地,一池湖水荡起万千涟漪,半坡杜鹃在风雨中摇曳。 都说“秋风秋雨愁煞人”,坐在大厅太师椅,听着雨水落在屋顶,沿着屋檐落下来,滴落在水缸中那清脆的声音,王磊同样有种“愁煞人”的感觉。 自从王林斌“考上”(王磊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想不明白自己那成绩糟糕,四肢不勤,只要不闯祸,别给人卖了,他就放心的宝贝儿子怎么会考进德智体全部要求出类拔萃的海军学校,这跟太阳打西边出来没什么两样)海军军官学校后,王磊的日子就开始难熬了。 开始中国还没参加战争,王磊还抱着儿子在海军混上两年,部队那清教徒般的生活,加上对身体的严格要求,让被年轻冲昏了头脑的儿子清醒清醒,完后自己想办法做做工作,利用各种关系,看看是否能给儿子的上级塞点黄白之物(金银),让宝贝儿子能早日脱下那身军装,回来享享清福,王磊是这么想的,并且也是这么做的,从王林斌进入军校那一天起,他就没少过为儿子离开军队努力奔波。可惜,他家祖上就没一个当过兵,除了做点小生意,和军队从来没什么关系,而军校那些头头脑脑又属于特别死脑筋,他们有自己的理想,根本油盐不进,王磊的一番努力,钱倒是花掉不少,却做了无用功。对军校校长、教导处主任、政治部主任,王磊是恨得咬牙切齿。 王磊还期盼着儿子离开军校后,分配单位的首长没那么死脑筋——这年头,不喜欢黄白之物的傻瓜,真的是凤毛麟角——自己再托托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想办法把儿子搞出来。可他的念头才维持了几个月,就好象吹出来漂亮的肥皂泡,在阳光下破灭了:欧洲大战爆发还没多少时间,远东没受到战争威胁的中国就迫不及待投身到战火中去。 参战了的中国再保持百万军队,自然远远不够了,欧洲几个大国,哪个没有几百万军队?拥有六亿人口的中国“只有”一百万军队,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扩军就成了国家唯一的选择,一扩还扩大五倍,将百万大军扩大到五百万大军。 其他国家是全民动员,打总体战,将所有能上战场的都动员起来,送到战场,中国就是扩充到五百万,国内穿军装的看起来也没比平常多多少。可王磊却真真实实感受到战争对他的影响。扩了那么多兵,没人带领自然不成,于是军校里面的学生兵一个个提前毕了业,充实到基层部队中,而他的宝贝儿子也是这里面一员,不光充实到海军中,还跟着舰队离开了中国,跑到海外“维护世界和平”去了。 王磊在浔阳还算得上一个跺跺脚,地皮也要抖三抖的人物,可他的那点影响,放到军队中又算得了什么?就是军校那巴掌大的地方,王磊从人家一个秘书眼中,也看到他们把自己当成“乡下土财主”了。现在王林斌一出国,王磊更是大有鞭长莫及的感觉,连请人家吃饭这种最起码的小事,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请了。 战争就有伤亡,这世界从来不存在只有你死,没有我亡的事情。一场战斗下来,就是胜利方,伤亡数字也是很可怕的,欧洲德国厉害不?几个月就将法国彻底打趴下,可德国不也付出了几十万伤亡?现在俄国战线,德国伤亡更是惨重,虽然报纸上经常刊登俄国一场战役就损失了几十万,一年下来统计下全年俄国伤亡了好几百万,可德国的伤亡那也是按照百万来计算了。中国是厉害,可谁能相信中国军人一个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要有损失,死谁可就难说的紧,堂堂将军都免不了阵前亡,普通军人就更难说了! 一想到前面炮火连天,硝烟遮日,那些没长眼的子弹、炮弹到处乱窜,老爷子每天如坐针毡,即希望邮递员过来,把儿子的家信送过来,又害怕邮递员过来,拿封黑信封(通知战士阵亡的信件都是装在黑信封里)给自己。这种煎熬根本无法对外人言。 儿子参了军,当了军官,除了知道一只军用水壶多少钱,利润有多少,钨钢能给自己带来多少“钱”途,从不关心军事的王磊,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开始钻研起战争。他是老板,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财力,只要自己看上的书,岂有买不来道理?《孙子兵法》是必看的,老祖宗的传家宝,世界第一强国军人入门必修课,要是不看看,那是一点发言权也没有。可看了《孙子兵法》,再联系下报纸上所说的战事,王磊发现自己脑子里还是一团糨糊——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这话是人都明白,可既然已经开打了,报纸上说的那些地方对中国军队来说,是死地,还是生地,是存还是亡,总之他王磊看不明白。 王林斌在海军,王磊自然也要关心马汉的有关海权著作——对海军来说,马汉的著作与《圣经》可以划上等号了。看《制海权对1660年~1783年历史的影响》这本书,不喜欢枯燥乏味堆砌文字的王磊看得是昏昏欲睡——只要晚上失眠,坚持连续看上五分钟这本书,保证王磊进入最深的睡眠中——好不容易看完了,给王磊留下唯一的印象,海军就是进攻性力量,要进攻进攻再进攻,通过主力会战,将敌人海军消灭,夺取制海权,彻底封锁敌人一切运输企图。这些理解是好理解,可一支进攻性海军,不是要跟敌人作战?王林斌就在巡洋舰上,这种军舰可没有用来主力决战的战列舰皮糙肉厚,还要担任前哨,遇到敌人主力,不第一个有麻烦? 看这样的书,等于给王磊心里添堵。 紧张是紧张,不过也有开心的时候。王林斌到了前线后,作为军方派出代表,在美索不达米亚上演了一出“群英会”的好戏,既羞辱了自高自大、惟我独尊的老牌帝国——英国,又将阿拉伯起义军拉拢到中国方面,在土耳其投降后,作为有功之臣,王林斌的传奇事迹在国内大肆宣扬,所有的报纸都用了众多版面来描绘这个“当代武侯”,谁要是不刊登有关“今亮”(地下的左宗棠会很生气,他才是今亮的正牌拥有者,商标持有人)舌战群儒,面对英国殖民者,大义凛然痛斥其非,将误入歧途的羔羊带到狼外婆……哦,不,应该是比天使还纯洁,比母亲还慈祥的中国解放者怀抱中,那么就说明这家报馆不爱国,报馆老板别有用心,居心叵测,至少也是对出生入死的前线将士麻木不仁……不管什么样的报纸,只要给人留下这种印象,他的前途就算完蛋了。 第886章 那段时间,每天一翻开报纸,王磊都能看到有关宝贝儿子的事迹。报纸刊登的内容千奇百怪:《他从小就是个调皮蛋——父亲眼中的王林斌》(王磊很奇怪,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抱怨儿子从小就羞于和人打交道,常常被比他年纪大的孩子欺负,老师也没看出儿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帮自己宝贝儿子,怎么到了报纸上就成了“从小就是个调皮蛋”了) 《他是魔鬼!比该死的德国人更令人讨厌!——英国人眼中的王林斌》(这个倒是真的) 《王林斌是当代先知,是伟大的东方穆罕默德——阿拉伯人访谈录》(要是阿拉伯人看到了这篇报道,中国人可以从阿拉伯地区卷铺盖回家了) 《该死的王林斌!他比一个战车师还让人讨厌!——同盟国有关王林斌的报道》 《千古风流人物,一时多少雄豪——战友眼中的王林斌》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邻居眼中英雄王林斌》 《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孩子很聪明——王林斌的中学老师谈学校中的王林斌》 《我喜欢他那忧郁的眼睛——王林斌初恋情人刘xx(注:关系当事人隐私权,此处特将名字隐去)谈俩人第一次亲密接触》 《不得不说的故事,刘xx不是王林斌初恋情人!——王林斌幼儿园女友郑重声明:我才是王林斌真正初恋女友,虽然我没看中他》 《绝对隐私!刘xx与张xx都不是王林斌初恋女友,比俩人更早的真正初恋女友浮出水面!——我和王林斌同年同月同日生,高xx的真情告白(副标题是:回忆我们在妇产科一起洗澡的往事)》(王磊看的大汗淋漓,他还不知道自己宝贝儿子一出生就有了艳遇,比他这个老爷子要强上千百倍了。) 《王林斌的初恋情人应该是我!他还吃过我的奶呢!——王林斌奶妈严正驳斥其他报纸的恶意炒作新闻,正在考虑是否聘请顾问起诉》 看标题前半段,王磊差点晕过去,儿子才多大?刚出生就有女朋友,这已经够搞笑了,现在还……再看后面,王磊恨不得马上将这个所谓的奶妈与写这种耸人听闻报道的记者找出来大卸八块,可这个报纸是不知什么地方出版的《法制时报》,属于非法出版物,他王磊本领再大,也没法找出那些黑了心的盗版商。 不光是报纸,还有书。什么《当代小诸葛——王林斌传》,什么《沙漠之狐——王林斌》,什么《王林斌和他的阿拉伯军》,什么《跟着王林斌走向胜利》,什么《王林斌在1913-1914年》,什么《改变战争的上尉》,什么《羽化登仙——王林斌和他的情人》…… 要是看这些东西,给人的感觉王林斌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还学生,他的为人实在不错,对朋友讲义气,对普通百姓充满同情,对国家充满了朴素的热爱,对不良习气坚决抵制,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诗词曲赋样样精通,是五讲四美三热爱标兵,决无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坑蒙拐骗(对邪恶的大英帝国例外)行为……当然,他是人,不是神,小问题还是有一些的,那就是看了这些东西,给人的印象,王林斌在女色方面实在不怎么检点,中学讲恋爱也就算了,还幼儿园的小朋友,妇产科的女婴(那时侯他还是男婴),甚至自己奶妈,都成了女性朋友,这就有点太……让王磊生气了,当然是生刊登这种花边新闻报纸、杂志、出版商的气。 就绝大多数新闻报道、出版书籍来说,上面的王林斌不是王磊了解的自己那个宝贝儿子,不过老王家出过几个明星级人物?从有记载开始,老王家还从未有过什么人天下皆闻的,作为王林斌的老子,王磊还是感到一点小小的虚荣心,所有有关儿子的报纸、杂志、书籍,他都买,在他那当摆设的书房里,专门腾出一个柜子,把哪怕只出现一次有关儿子名字的报纸、杂志、书籍,都收集到那里去,现在那个柜子早已放满了。 平淡的生活是漫长的,快乐的日子永远是短暂的。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事结束了,参加战争的陆军开始大批大批离开美索不达米亚,回国休整。王磊左盼右盼,期待自己儿子能归国团聚,哪怕三五天,甚至一天也成,可等到的消息却是儿子寄来一封信,说是战争需要,他的部队要留在占领区,帮助阿拉伯人民成立属于他们的独立国家,建设一个强大的海外军事基地,好将战争顺利进行到底,彻底消灭邪恶的同盟国、让民主自由旗帜插遍全球云云,这让王磊大失所望。 王磊才不关心什么民主,什么自由,他只希望儿子能平安归来,千万不要发生任何意外,哪怕回来后发现掉了一根头发,那都可以让王磊心脏病发作,死去活来好几回了。 一月下旬,王林斌从拉塔基亚寄回来信件,说是他当上了少校,成了一名联络参谋,未老头先白的王磊拿着信纸左看看,右瞧瞧,只顾着一个人傻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那个一点生活经验也没有,从不知学习是如何重要的傻儿子,好象真的是个人才,至少在军事方面很有些天赋,说不定以后能当上将军光宗耀祖——你要是窝囊废,报纸杂志可能宣传吗?军队的军衔又不是马路市场大白菜,两分钱就能买一大堆,要升官,在军队中可难着呢! 光宗耀祖是让地下的祖先满意,让王家后代有吹嘘资本,王磊更在意儿子的安全问题,当上少校——按照信中所说,那是中级军官了——还是联络参谋,照王磊猜测,联络联络,无非是做些联系笼络工作,好比自己企业中,为了打通关节,和各部门管事人沟通感情的那些跑腿人。辛是辛苦点,但没有生命危险,还常常有些好吃好喝的,真要心肠比较黑,暗地里给你贪一些,你还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看到。按照王磊理解,这工作还算不错,比跑到野蛮落后的部落武装去舌战群儒更让王磊放心。 他还没高兴几天,报纸上又开始宣传军队伟大的胜利了: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某巡洋舰分舰队在章司令员指挥下,在远征军总部领导下,在三军总参谋长英明决策下,在全国人民鼓舞下,胸怀伟大祖国,情系家乡百姓,克服前进道路上的千难万险,挫败险恶敌人的阴谋诡计,终于在萨洛尼卡海域取得了对同盟国的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重大胜利。一战消灭敌人战列舰一艘,潜艇若干艘,飞机无数架,给予了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同盟国无法弥补的沉重打击,当然,中国军队的损失是微不足道的,如果说有的话,那也是一些人不小心擦破了点皮…… 儿子当了兵,王磊就开始关注报纸上有关海军的一切消息,突然看到这个“某巡洋舰分舰队”,司令员姓章,王磊第一反应就是:这好象是自己儿子所在的舰队!报纸上说损失很小,有人不过擦破了皮,王磊可开始担心他那担任联络参谋的儿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否在岸上,万一没到岸上去,是不是呆在军舰保护最严密的房间里——跑甲板上英勇地面对敌人炮火?这种危险性极大的冒险者游戏,还是不参加比较好。 外面游行队伍里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口号声快要将屋顶掀翻了,房间里王磊如热锅上的蚂蚁,低着脑袋背着手满客厅兜圈子,不时停下来长吁短叹,在没有接到儿子报平安信件前,他的心是放不下来了。 还好,比报纸没晚几天,儿子的信件过来了,说是他所在的舰队(果然是儿子的舰队!)和奥匈海军打了一场规模不大的战斗,并且取得了胜利,而王林斌是一点油皮也没蹭掉,这让王磊安心不少。 信件没来几封,“懒惰的”儿子又不写信了。这都有了规律,只要儿子一有任务,那信是肯定不会飞回家了,望眼欲穿的王磊期盼了半天,结果又等来一场大捷:这次不是水面舰队了,而是在地中海的潜艇部队,一艘千吨大型潜艇,在和敌人四艘军舰周旋了半天后,终于抓住机会,击沉了一艘驱逐舰,在敌人围追下,胜利凯旋了(这个报导倒比其他新闻真实性大多了,虽然里面也充斥了不少记者想象)。 虽然都是海军,王磊对潜艇并不感兴趣——王林斌是水面舰队成员,并不是经常发生事故,一出事故就没个救的潜艇部队乘员——引起王磊注意的是上面刊登的一段采访随艇参战的日本观察员小泉寿夫海军少尉,那个日本人在大大表扬了某潜艇性能是如何优良,指战员是多么机智后,话题一转,又说感谢陪着他乘坐潜艇的远征军联络参谋,在旅途中给予他无比真挚的帮助…… 这个联络参谋姓王,就是有沙漠之狐、诸葛再世、改变战争的小人物等等众多称呼的王林斌少校。 王磊看得差点心脏病发作,送医院急救。他理解中,以为相对安全的联络参谋,居然还要到潜艇上陪着外国人发疯,这可是王磊以前从没有想到过的,虽说现在看来,儿子和那条英勇的潜艇都平安无事返回了基地,还在战斗中消灭了敌人,可从报纸上看,他们数次陷入绝境中,无数次从千钧一发的灭顶之灾中逃脱出来,哪怕一个小小的疏忽,那艘潜艇都可能当了水下精美铁棺材,把几十号人海葬在海底。只要一想象当时情景,王磊马上就呼吸急促,心跳加剧,四肢发软,头皮发麻了。海军,真是危险的兵种啊! 每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中,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折磨人。现在王磊每天一起床,洗漱的时候,他会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又比前一天憔悴不少,白头发更多,皱纹也更深了,想法虽然有些先入为主,可事实上他也真得苍老了不少。 第887章 王磊常常哀叹,这场该死的战争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再继续下去三五年,恐怕自己等不到战争结束,再来这么几个让人担惊受怕的“胜利”,哪怕最后证明儿子没事,他也要入土到地下找列祖列宗团聚了。 让王磊欣慰的是儿子体谅家中父亲关爱他的心情,只要空闲,没有特别紧急任务(所谓紧急任务,就是出海值勤,甚至可能参加战斗,这是最让王磊害怕的),他总是按时写信邮寄回来,一个星期一封,虽然并不多,每封信里也是一页纸,上面潦潦写上几个“还好”“不错”“可以”“顺利”之类的字眼,让王磊可以从信件中了解他的日子还可以,这就已经足够了。 前一次接到信件,王林斌在信中隐晦地提到部队可能有大的行动,或许有段时间无法写信,至于什么行动,多长时间不能写信,信里全没有提及,果然,一个多星期过去了,王磊期盼半天,家里信是每天都收到不少,可这些信都是各地年老的、年少的,真诚的、阴险的,漂亮的、丑陋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寄到报社,又由报社转到王家的信(很多寄到部队去了,有些不知部队,却知王林斌是浔阳人,将信写给浔阳报社要求周转的也不少,这些信就落在王磊手中)。这些信有的夸奖王林斌是国之栋梁,有的表示要向王林斌“叔叔”学习(一看字迹就是连字都还没学全那些小学生所写,看这种幼稚的八股文章,很可能是在老师谆谆引导下写出来的东西);有的堆砌美丽的字眼,隐约说出自己对王林斌的爱慕之心,有的大胆直白,火辣辣词语看得王磊脸红,一团热气从丹田下面诞生,说什么自己是王林斌最合适终生伴侣,随信还附寄小照片一张,好让王林斌能看到她那优美的线条,漂亮的脸蛋。有一千三百五十七封信是说自己如何贫困,要求王林斌给予赞助的(有说自己考上大学缴不起学费的,有说自己在家务农收入太少的,有女朋友怀孕需要营养费的,有身患重病没钱就要死的,有绿化家乡需要买树苗钱的,有开银行还差五百万投资的……林林总总,什么借口都有,好象战争英雄口袋里装了印钞机,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七百八十三封信是敲诈勒索,说什么自己是王林斌的女朋友,现在怀了王林斌的骨肉,要求给予培养费的(东起浙江,西到碎叶,南至曾母暗沙,北达漠北大漠,什么地方都有,不光有国内,还有日本人、朝鲜人、安南人、马来人、菲律宾土著,幸好中国在火星上没有扶植起民主政权,不然火星人也会成为王林斌女友。老爷子看到这种信件,第一反应就是找警察报案,王林斌在国外三年没回来,哪来的国内怀了孕女友?居然敲诈勒索到王家头上,哼哼……);有两百四十五封信是王林斌妈妈写的,说什么自己是王林斌父亲的地下情人,当时生了孩子,险恶的王林斌父亲将儿子夺走,把自己抛弃,现在看到有关孩子的报导,要认儿子了;有两百三十一封信说是自己才是王林斌的亲生父亲,当时在医院里因为某种原因骨肉分离,造成人间悲剧,现在是到了骨肉团聚的时候了……说什么的信件都有,就是没有王林斌寄回家报平安的信。 信件没有按时回来,说明部队又有什么重大行动了,很离奇的,最近报纸上有关战争的消息突然减少了不少,仿佛一夜间战争离中国远去,销声匿迹了。自从中国参战后,战争就一直陪伴在中国人左右,自然不会真的消失,从以前经验来看,这种反常只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反常时间越长,暴风雨越大,如美索不达米亚战争开始前夜,连续好长时间,各家报纸没有只言片语提到部队有什么动静,在之前那可是每天都要说说最可爱的人在做些什么事情,然后突然间,中国军队远离本土参加了战争。当时给人的印象,这场战争仿佛突如其来,在人们最没有警惕感的时候,降临在人世间,现在会不会又是如此? 绵绵春雨令人讨厌地下个不停,这几天看了几本兵书,自认对军事有了一星半点了解的王磊这些日子来呆在家中无所事事,对儿子的关切让王磊找出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整天趴在地图上研究中国远征军可能的动向。战略分析从来都是很简单的,在占领了美索不达米亚与近东后,远征军下面的目标只可能要么通过埃及进入利比亚,和在利比亚的同盟国作战,一路横扫到摩洛哥,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欧洲作战,不过没听过在这数千里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下埋藏有比美索不达米亚更多的石油,国内企业光美索不达米亚那里石油就需要好一阵子消化了,那么漫长的北非,实在没有过去的必要。 不到北非作战,真要有能和美索不达米亚战事一样大的行动,或者比美索不达米亚战事更大,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登陆欧洲,要么登陆巴尔干半岛,要么登陆意大利半岛,开辟俄国人叫喊了不少时间的欧洲第二战场。可这种影响整个战争的登陆战,需要部队不光是海军,还需要大量的陆军与空军,现在美索不达米亚那边部队是有不少,可没听说过那些部队正在向拉塔基亚集结(地球人都知道中国在地中海最重要的军事基地就是拉塔基亚,要进行登陆作战,首先部队就要集结在拉塔基亚,这个是常识问题,连小学生都懂,如果小学生研究军事的话),虽然可能集结正在秘密进行中,但百万以上(按照王磊理解,这种战略规模行动,部队至少要在百万以上)部队集结,这是需要大量时间的,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就无法准备好,从参战到登陆美索不达米亚,中国还准备了半年时间,要知道,那才十万规模登陆作战,开辟欧洲第二战场,难度可不是美索不达米亚战争可以比拟,怎么说准备时间都应该很长。 研究来研究去,王磊发现自己实在有些神经过敏,就现在情况来看,大的战役距离中国军队还远着呢,自己根本用不着担心。可没有大的战役,现在这种反常行为就更让王磊不可理解。他不知道,远征军总部那些制订作战计划的人们到底在想些什么,说到底,一个军事关注者与正统的军人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鸿沟,真要王磊也能猜出军队下一步动向,这仗中国就不用打了。 美索不达米亚战事结束后,受国人蜂拥去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淘金影响,王磊也动了和阿拉伯人合资开办石油公司的念头,国内汽车一天比一天多,军队的军舰正在从烧煤转为柴油与煤炭混合,至于飞机、战车更是离不开石油,万一没有石油,这些不过是摆在地面上的玩具,正在飞速平民化的塑料制品,也需要石油,什么都需要石油,可中国国内只许勘测,不许开采的政策,使得只能从国外进口石油,国家还将很多进口石油用罐子储存在地下,这石油价钱自然是节节上涨,利润相当可观了。现在美索不达米亚和阿拉伯地区自由了,民主了,在中国帮助下独立了,为了扶植当地经济,中国人还有不赶紧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去帮助那些落后的部落发展石油工业? 王磊很有钱,但他也希望看到自己手中金钱更多,他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还好,因为儿子的关系,他的委托人与成为叙利亚国王的费萨尔有着战斗结下来的友谊,打着“王林斌父亲”的招牌,又有大把大把金钱开路,在叙利亚办什么事情都比较方便。 至于信奉瓦哈比派教义的沙特王国,因为他的国王伊本。沙特在战争期间倾向同盟国,虽没有卷入战争,可却利用欧洲战争,趁机消灭了不少希望独立的部落,推广民主自由的中国自然不希望看到在自己控制范围周边,还有这么一个侵略成姓的国家存在,某天伊本。沙特正在享受妻子服务时,几发手榴弹飞进了他的卧室,将伊本。沙特当场炸死,根据调查,谋杀他的是被伊本。沙特吞并部落之人所干,和中国没什么关系,伊本。沙特一死,沙特王国立刻四分五裂,各个部落相继独立成为新的王国,而新成立的王国需要大笔资金,王磊自然也有“帮助”他们的义务,可惜,王磊的身家在浔阳来说,算是首屈一指,可跟国内最大财团相比,他还差了那么点,分裂出来的各王国一个个又贪得无厌,王磊的财力无法支撑他占领整个阿拉伯世界石油资源,这让王磊遗憾不已。至于对儿子费萨尔取得的声望和成就心怀嫉妒的汉志国王侯赛因,想利用王林斌与费萨尔之间关系,在那边勘测开采石油,这更和做梦差不多。 王磊这边还没完全解决阿拉伯半岛上的石油问题——那里蕴藏丰富的石油还没给他创造一分钱利润,倒让他投了不少钱进去——眼睛又盯上了远征军下一步要“解放”的地方,北非也有石油,不过有了阿拉伯半岛,那里的石油除非特别好开采,不然没必要过去,巴尔干半岛吗?据说那边有着丰富的有色金属矿,还有煤炭,不过这些东西中国都有,而且并没有收到限制,王磊现在就经营着一个特大的钨矿,去那么大老远开发,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加上大那么大规模的战争,中国人要死上不少,王磊对远征军下一步行动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 看着迷蒙的水雾笼罩着这城这山这水,远近烟也蒙蒙,雨也蒙蒙,仿佛精灵般,从打开的窗户钻了进来,淋湿了窗台边的八仙桌一角,屋里潮湿的空气里很有些凉意,百无聊赖的王磊站起来走到一边,将新买了没多少时间的收音机打开,收音机里传来吱吱啸鸣声,左右调动着旋钮,一段时间后,收音机里传出幽雅的丝竹声,王磊满意地回到太师椅,坐下来闭着眼睛,听着节拍,手指轻轻扣击着扶手。 第888章 收音机是王磊听闻浔阳要开通广播电台后,托人从上海买来。样式精美,价格很高,不过王磊有钱,再高的价钱,哪怕是一艘航空母舰,只要他想买,而且市场上有货,还没有买不来的。金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儿子在海军,天晓得能不能平安回来,万一有什么意外,难道这些钱自己带进棺材里吗?想的很明白的王磊花起钱来自然也是只求贵的,不求好的。 收音机里杂音很大,大弦嘈嘈如急雨是能听出来的,当小弦切切如私语时,那就需要熟悉曲子的人在心里把声音补上了。但这无碍王磊听的很入神,很满意,这年头,能坐在家里享受音乐的有几人?就是能在家中享受音乐带给人心灵的熏陶,可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无他,请一支歌舞团、乐队是需要很多钱的,王家在浔阳算是首富之家,就这样王磊也不能将大笔钱财用来请吹奏的每天在家里咿咿呀呀吹唱个不停。自从有了电唱机,这难题自然解决,有点钱的都能买台电唱机,再买一些唱片,只要你想听,就能美美享受一番,王磊也买了一台,不过电唱机音质虽好,里面却不会播放新闻,新开通没两天的浔阳广播电台每天不光放音乐,还会播放一些各地新闻,这自然比电唱机又要好不少了,唯一遗憾的是广播电台每天工作时间实在有限,一天除了四个小时开机,其他时候用大价钱买来的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除了噪音还是噪音。 正闭着眼睛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音乐,丝竹声突然中断,从喇叭里传出有人急促的呼吸声,王磊睁开眼,看着收音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各位听众请注意,各位听众请注意,现在播报本台刚刚接收到重大新闻,现在播报本台刚刚接收到重大新闻!……重大胜利,重大胜利!向英勇作战的海军将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国防部新闻发言人胡天琦少将,今天在北京宣布,由章骞将军统率的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在奥特朗托海峡取得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伟大胜利!四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面对着敌人由排水量两万一千七百吨,装备了十二门12英寸火炮的“欧根亲王”号战列舰;“亚得里亚”号、“赫尔果兰”号、“赛依达”号、“诺瓦拉”号巡洋舰;“里卡”号、“塔特拉”号驱逐舰组成庞大舰队的挑战,毫不畏惧、决不退缩、英勇向前,以大无畏的精神奋勇迎击!在战斗中取得了全歼敌人舰队的伟大胜利,俘获敌头目霍尔蒂。米克洛什少将,冯。特拉普上校以下六百五十七人,而我军舰无一损失!海战中,巡洋舰队全歼数目与力量全在自己之上的战例,这在有记载以来从未有过,我英勇的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开创了先例,将不可能发生的奇迹摆在人们面前,在世界海战史上用浓墨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在战斗中,一些勇士苌弘碧血,倒在了战斗岗位,人民会永远记住这些为了理想为了正义而光荣牺牲的子弟……” 广播里那个声音浑厚的男声还在激昂地说着,王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立在收音机旁,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完全发傻了。 章骞将军统率的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王磊还有不熟悉这个舰队的道理?他的宝贝儿子就在上面啊,自从陪同日本人乘坐潜艇,和敌人周旋一番后,儿子又回到了军舰上。以前每一个胜仗,从来都说消灭敌人若干,而自己的损失是从来不提的,这一次先是表明没有一艘军舰被击沉,完后又说“一些勇士苌弘碧血”,什么是苌弘碧血?王磊非不识字之人,自然明白苌弘碧血是形容为正义事业而牺牲。巡洋舰队全歼了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战列舰队,战果自然是大大的,可损失也是不会小的,天晓得参战的将士有多少人回来了! 王磊不由对自己儿子的命运越来越担心,他现在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拉塔基亚去看看宝贝儿子是否还活着,有没有受伤,可他没有翅膀,想去现在也去不了,唯一让王磊安心的,是战报中没有提到“深切怀念某某某”,只要一怀念,这人肯定无法活转过来了。他的儿子怎么说也是著名人物了——那么多报纸、杂志、小说可以做证——要是有什么意外,刚才的新闻应该提到。 王磊越想越不是滋味,家里他是呆不住了,走到门口冲着外面喊道:“李妈!我要出去了,告诉老王准备车子。”回到客厅,收音机里播音员还在重复着刚才的新闻,王磊仔细听了半天,这则新闻他可以背下来了,伸手将收音机关上,皱着眉头看着外面老王正在朝车库跑去。 不大一会的工夫,外面大门打开了,黑色中华牌轿车离开了车库,开到客厅外停下,司机老王下车将车门打开,王磊抓起一顶礼帽,扣在头上匆匆冲了出去。 司机老王坐到驾驶位置上,王磊摆摆手,阴着脸说道:“去,到张议员家去——能仁寺西甘棠湖那边的张议员。” 发动机一阵轰鸣,汽车尾部喷出一团青烟,轿车离开院子,冲进外面雨雾中。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七章苍茫烟水(一)[目录引索] -------------------------------------------------------------------------------- 张耀东最近心情不错。虽然连续下的毛毛雨让他无法出去踏青,参议会又因为军队参加战争,国内一时少了许多事情而没什么提议需要他们来一番唇枪舌剑,可他心情还是不错,因为他那在国外作战的儿子回来了。 “爸,我想过两天回部队去。” 正在翻阅报纸的张耀东眉头一跳,放下报纸看着倒扣着门沿正在做引体向上的张浩天,慢吞吞说道:“那么急回去干什么!你不还有四天假期吗,多住几天罢,我再给你们部队首长发封电报,看看能不能把假期延长到一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该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欸,回到家整天下雨,哪儿也去不了,篮球打不了,庐山爬不了,想去游长江,爸还说水太冷……” “是太冷,我又没骗你,这么冷的水,万一抽筋怎么办?”张耀东接过话,教导起儿子:“你又不是打渔的,这大冷天下什么水去游泳?” “孟老夫子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嘛,国父说过文明其精神,野蛮其身体,我这也是锻炼自己。”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反对你打篮球,不过下水游泳实在太危险,就是夏天,每年长江不都淹死几个人?浩天,你要知道你现在是空中英雄,是万民瞩目之人,一举一动大家都在注意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传出去影响不好……这样吧,过两天参议院就要开会讨论今年财政预算,到时候你跟我去,我带你认识几个老朋友去。这仗总有打完的时候,你也不可能当一辈子飞行员,我看过段时间你还是递交退役申请,还是回来跟我从政好了。有一些老友帮忙,适应起来很快。现在这社会,万般皆下品,只有议员高啊。” 张耀东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他以为自己给儿子选择的道路实在不错,自己在参议会现在还有些地位,加之儿子参加了战争,在战斗中击落了九架敌机,是浔阳地区唯一的一名空军王牌飞行员,属于战争英雄,身上本身已经笼罩着一层圣辉,要是参加参议员选举,把战争英雄这张牌打出去,不比那些什么也没做过,光张了一张嘴甚至只有两只手的人更有优势?自己这一生走到浔阳参议院当名参议员,看起来是到了头,浩天只要愿意从政,浔阳是小意思了,省参议院都很有指望,高不好能当全国参议员,那可就风光无限,前程似锦了。 已经打下了那么多敌机,再回空军——虽然现在调回国内,担任新飞行员教练任务,可指不准什么时候又要上前线——有什么好?顶多不过再击落几架飞机,参加战斗多了,长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什么都没了,那可就太不合算了! 有这种想法,张耀东自然不愿意儿子再回到国内,当张浩天回到家那一天起,张耀东就开始动用自己关系,想办法先跟部队请个长假,然后再说服儿子让他递交退役申请,自己再在部队首长那里做做工作,剩下的就是开香槟庆祝张家又出了一名参议员。张耀东委托的朋友已经答应帮张浩天请假,算算时间,用不了多少时候,批准长假的单子就会邮寄过来——他张耀东是什么人?参议员啊,军队虽然很了不得,可他不还得听政府的?参议员的面子部队一般还是会买的。 张耀东想的很美,可他的宝贝儿子张浩天却在听了父亲话后,放开门沿,跳了下来,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议员?当议员有什么好?我才不想当呢!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世界没什么比当飞行员更好的工作了,爸你不知道,当我一推油门,将操纵杆向后拉,飞机离开地面时候,那才真叫刺激!在空中望下去,长江不过一条小河沟,我是迈迈腿就过去了,至于庐山,那跟个小土包没什么区别,地下道路跟条飘带一样,天上的云彩就在我身边,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 “乖孙子,什么事情这么好?” “爷爷回来啦!” 张耀东还没动,张浩天已经冲了过去,把大门打开,打着雨伞的张义朝站在门外面,正朝开门的孙子微笑:“看把你高兴的,爷爷大老远就听到宝贝孙子哇啦哇啦大嗓门。” 第889章 “父亲,您回来了?这么大的雨,您老年岁也大了,真不该再去学校。”张耀东快步走到门口,帮父亲将雨伞接过,收了起来放在门后架子上,顺便帮老爷子取过拖鞋放在地上。 “我现在还是校长嘛,学校那些事情岂能不闻不问?哪天真得走不动路了,我就把这校长职务辞了,回家安心享清福即是。”在张耀东搀扶下,张义朝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浩天,你刚才说什么呢?给爷爷听听成不?” 张浩天看了眼身边的父亲,一屁股坐在爷爷身边,略带点撒娇,亲热地说道:“爷爷,我爸让我当参议员呢,我不想从政,刚才正和老爸谈这事情。” “参议员?参议员好啊,别人削尖了脑袋还进不去参议院,你怎么说参议员不好?” “我那些战友都说参议员不好,说是政客长了一张嘴,一开口就骗人。反正政客说的那些话,正话反过来听保准没错。爷爷你想,这参议员不跟骗子一个样?难道爷爷觉得您孙子应该整天骗人才算有能耐?” 张耀东一听差点气死,他自己就是参议员,按照儿子说法,老爸就属于骗子集团一员了。这如何能让张耀东接受?他可觉得自己的职业神圣着呢! 张义朝看了眼站在旁边正脸红脖子粗,狠狠瞪着孙子的张耀东。拍着孙子大腿,呵呵一乐:“话可不能这样说,参议员怎么可能是骗子?难道你父亲是骗子吗?我孙子还小,还不知道什么叫艺术,有些话是不能对外人直言的,可你又必须说出来,这怎么办?只能用艺术的语言,把你要表达出去的意思说出来,这和骗人是完全不同的。” “就是,浩天还嫩着很,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怎么不用自己脑子想想?骗人?骗人还分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身患重症病人,医生是否该直言不讳告诉他“你快死了,用不着医治,还是早点回家等死吧”?你现在不是军人吗?难道每次出击,都事先正大光明告诉敌人,你们出动多少飞机,什么时间,什么航线过去?那不是傻瓜还是什么?!”张耀东毕竟是参议员,这张嘴一开口,他那只知道打篮球驾驶飞机的儿子立刻傻了眼,张着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 张义朝看了眼儿子,说道:“参议院就跟这个社会一样,有好人,也有心肠不那么好的,虽然都是民选出来的,可不还是比谁在竞选中出的钱多?好啦……浩天还小,是否当参议员以后慢慢再说。” 老头子如此说了,张耀东可是比张浩天更懂得做人子女的孝道了,马上闭上嘴巴,不再吭一声,可张浩天却好象有什么高人给他撑腰,脸上表情足以把张耀东气死。张义朝刚揉揉腰,孝敬的孙子马上用他那驾驶飞机的大手帮老爷子捶背。有孙如此,夫复何求?脸上皱纹赶上爬犁刨过农田的张义朝,现在那些皱纹全舒展开,红光满面,年轻了至少二十岁。 张耀东正想儿子对自己不咋样,看起来对爷爷还是满孝顺的,懂得体贴人,心情刚转好一点,却看到儿子正躲在爷爷背后,朝自己挤眉弄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刚才的好心情立刻不翼而飞,想训斥,却又顾忌老头子在家中权威,话到嘴边,强忍着,硬生生咽了下去。 还好,闭着眼的老爷子虽然没看到他那乖孙子正在怄自己老子,他却有自己问题要问:“浩天啊,爷爷上次给你那几本书,你看了没有?你在部队很忙,要在天上战斗值勤,还要进行身体锻炼,年轻人,忙一点是好事。不过再忙,看书的时间应该有吧?前两天我就想问问,看你刚回来,累着慌,也没打扰你。今天爷爷可要好好考考你了。” 张浩天立刻傻了眼,捶下去的手也停了下来。 张义朝是手不释卷的传统文人,现在社会“人心不古”,让老夫子捶胸顿足,大呼祖宗精华弃之不顾,只得来些西人糟粕,可守着祖宗家法的大清王朝挡不住西人洋枪洋炮,给儒学旧瓶装新酒的新中国,却不光令英、法、俄诸强不敢轻起衅端(起了也没一次讨过好),还扬国威于四海,宣正义于化外。这种社会环境下,老夫子那些大声疾呼,放进全民呐喊的海洋中,自然连个气泡也不会泛起来。老夫子明白自己对国家没什么影响力,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能在自己影响范围内(浔阳中学),对那些苦心读书的学子灌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还好,浔阳中学每年参加大学联考,录取比率就是在全省,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张老爷子的思想还算起了点作用,这也让他聊以自慰。 改造整个世界是不可能的,在社会大环境下,改造学校也是困难重重,常常让张义朝深有力不从心之感,改造自己的孙子,他倒显得信心十足——作为教育家,要是连自己孙子也教育不好,这算什么教育家? 张浩天现在心底里已经无数次后悔上次归国,为了安慰家中父亲和爷爷,很是轻松告诉他们自己在战场每天无所事事,难得到天上飞一趟,就算飞上天,空战有空中英雄杜申利给他撑腰,只有他打敌人的份,没有敌人打他的道理,安全的很,俩位老人家大可不必担心。落下地面除了吃饭睡觉,想起来绕着机场跑上几圈,其他时间张浩天晚上数星星,白天数沙砾,实在是空闲极了……自己把空军描绘成养懒汉的地方,父亲将信将疑,爷爷倒觉得把大好时间浪费在扮白痴状,实在是对生命的一种犯罪行为,于是对孙子关爱有加的张义朝翻箱倒柜,找出“几本”书,让张浩天带到部队没事的时候好翻翻,一来打发空闲时间,一来又能陶冶个人情操。当时张浩天还没觉得什么,大大咧咧背上书就走,路上没看两眼,回到部队将那些书塞床底下了,空军飞来飞去,没个固定落脚点,这么长时间,那些书早就不知给什么人当草纸擦了屁股,现在爷爷问起来,他自然张口结舌,无以为答了。 不能回答看过,要是说看过,爷爷提出那些问题怎么回答?不是穿帮了?那都什么书啊!周茂叔的《太极图说》、《通书》,邵尧夫的《皇极经世》,程伯淳、程正叔的《二程全书》,朱元晦的《周易本义》、《朱子语类》,陆子静的《象山先生全集》,王伯安的《王文成公全书》,颜易直的《习斋纪余》、《四书正误》……这些书张浩天翻了两页,里面不是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就是“人心莫不有知,惟蔽于人欲,则亡天德也”,还有什么“富贵由来自有天”。张浩天虽然自认古文底子还有那么一点的,可看这样讲究如何修身养性的东西,还有不看得两眼发直道理?又不是武侠、神魔、都市(都是带了点色彩的,如白斯文点评的那些书籍)小说,这样大讲道理的东西,只看一页,大白天眼前就有无数星星在晃悠了,又如何能坚持下去? 张浩天眼珠转了转,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容:“爷爷,自从上次回去后,部队忙得不可开交,天一亮就要起飞带那些嫩鸟到天上转转,一直飞到天要黑了才下来休息,吃了饭天已经全黑了,为了防备敌人破坏,机场实施灯火管制,没有灯,怎么看书?爷爷送我那些书我根本没时间看啊。” “狡辩!”张耀东才不愿意让自己儿子蒙混过关。父亲岂有不了解儿子的道理?张浩天眼珠一转,站在对面的张耀东就知道他肚子里打得什么鬼主意:“怎么会没有时间?你那飞机是烧汽油的,还是太阳能的?从早上飞到天黑?扯谎也不会找个好一点借口。灯火管制吗,你那机场在后方吧?周围那么多部队保护着,谁能破坏,谁敢破坏?” 张浩天这下见识了什么叫政客:政客不光骗人是一流水平,当测谎家的本事也是大大的高。自己还以为借口找的不错,跑到父亲这里,到处都是漏洞。不过张浩天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强辩道:“谁说没有人破坏?当地坏人多着呢!步兵保护自然是要保护的,可上面为了万无一失,要求灯火管制,这我怎么能违抗?上级的命令,谁又能问他有没有道理?军队没有道理的事情多着呢!你还真以为什么都要合乎逻辑啊?飞机自然不可能一直在天上转悠,可没油了,下来补充好汽油,不又要上天?老爸你不知道美索不达米亚有多热,从飞机上跳下来,人跟水牛一样,光爬在河边喝水了,等灌好了水,解决下内部问题,汽油也加好了,这又要飞了,苦啊!” 很显然,张浩天这些话并没有说服张耀东,相反,他说的那些话漏洞就更多了。张耀东正想好好教训一下儿子,让他明白什么叫说谎的艺术,老爷子张义朝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打断道:“没看就没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用不着解释啦……浩天啊,部队既然那么苦,还是赶快想办法回家吧,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要死人的!这仗嘛——还是让那些胸怀大志之士去打好了,咱不已经打下不少飞机了嘛,可以交差了,就不用再凑这个热闹,啊。” 张耀东赶忙附和道:“是啊,打仗实在太危险了!爸你回来前,我不就正在让浩天考虑退役事宜?可这小子比牛还倔,任你怎么说,他也油盐不进!” “怎么能这样说?”张浩天很是委屈,好象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很是激愤争辩道:“小时候爷爷不就教导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利居众后,责在人先”、“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襟度”?难道这些只是说说而已,或者别人需要遵守,我就可以抛之一旁?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 第890章 张义朝和张耀东,俩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自己对孩子的疼爱,却让孩子教训了一回。张浩天说的那些话自然是张义朝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灌输给他的,原来不过想教诲他做人的道理,哪知道有一天这个宝贝孙子会上前线,整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拼命? 人总是难以割舍亲情,自己的骨肉,岂能那么大度!可张浩天说的这些话,反驳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总不能跟张浩天说这个战争对中国而言,并非正义之战,同盟国又没有威胁到中国,又有什么必要不远万里,跑到人家地盘打仗去? 要这样说,可以相信,张浩天必然会引用报纸上连篇累牍宣传的那一套,什么预防性啦,什么水深火热啦,什么唇亡齿寒啦,什么“敌人杀犹太人时,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敌人杀社会党人时,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社会党人;敌人杀东正教徒时,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东正教徒……当敌人杀我时,没有人为我说话了”啦…… 这些话足以让张义朝血压升高,两眼发黑。可以想象,要是张义朝将自己对战争的理解说出来,一定会让头脑发热的张浩天嗤之以鼻,认为爷爷老糊涂了,然后将上面那些似是而非的大杂烩搬出来,表示中国参加战争是多么高尚多么正义的事业。 果然,还没等张义朝提醒孙子战争要死多少无辜人,孙子已经开始给爷爷上课了。 在张浩天嘴里,他所看到的阿拉伯人是多么的食不果腹,衣不裹体,一个个面黑肌瘦,手脚跟麻杆一样,空洞的眼眶中,两只无神的眼睛就跟死鱼眼一般。在奥斯曼土耳其那些帕夏老爷残酷剥削下,阿拉伯人过着愚昧落后,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至于自由、民主、人权,这更是无从谈起。作为一名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中的新时代青年,面对如此悲惨的世界,怎能无动于衷?那不是麻木不仁嘛!于是正义的化身,自由的庇护神,受压迫民族的解放者——中国——点燃起熊熊火焰,将骑在被奴役民族头上作威作福的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统统打倒,完后再踩上无数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彻底轮为臭狗屎。各个被压迫民族翻身得解放,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哦,不,应该是被奴役民族在中国的真挚帮助下,从此走上了翻身做主人的金光大道。 在张浩天嘴里,远征军将士个个充满了伟大崇高的国际主义精神,他从天上望下去,那些将士如同汹涌奔腾的海浪,不停地拍打着邪恶势力组成的岩礁,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而且看起来仿佛很坚固的岩礁,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正义海潮面前,最终还是崩溃了,被海潮所吞没,好象六月的雪,在阳光下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曾经问过被俘的土耳其人,据土耳其俘虏——还是比较高级的将领,某师副师长——所供称,土耳其军队和土耳其人,早对奥斯曼土耳其上层统治者的残暴统治和血腥镇压,有了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们自然不会对邪恶的奥斯曼政权真心卖命,奥斯曼土耳其看起来很是庞大无比,仿佛一个怪兽,可它却虚弱无比,不过是纸老虎一只,只要轻轻一推,马上就垮了。最后,这个高级将领还在张浩天面前痛哭流涕地请求,要求中国军队早日打到他美丽的家乡,解放家乡被奴役的亲人…… 连敌人军方高级将领都这样说,这样的战争岂有不进行到底的道理? 张义朝听得沉默不语,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了,自从解放战争开始,哪一次战争,中国军队没有站在正义一边?就算没有站在正义一边,宣传部那些头脑灵活的聪明人也会找出无数理由,证明正义与中国同在。到现在为止,取代清朝的中国没输过一场战争,“正义必胜”,也没什么人会质疑这些战争是否有打的必要,是否真得都是正义的。 张义朝自信自己并非人云皆云之辈,他有自己的头脑,不愿意勉强自己全面相信舆论宣传那一套。圣人之用兵,戢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从解放到现在多少年?中国军队打了多少仗?哪有一丝一毫圣人用兵的影子?分明是迷信武力嘛!恃武者灭,恃文者亡,这样下去国家危殆…… “浩天啊,打仗总是要死人的……” 张浩天连忙道:“我知道,不过我和申利配合默契,不管什么对手,遇到我们,只有他倒霉的份,决无我们吃亏道理。至于机械故障,我们的地勤都是全空军最好的,他们将一切隐患扼杀在摇篮中,不会让我们开着有问题的飞机上天,所以啦,爷爷您也不用为我担心就是。” “我相信我家浩天聪明伶俐,技术过硬,你跟那个豹子配合,这我还是放心的。” “聪明伶俐?他怎么学习就看不出什么地方聪明了。”张耀东插口说道。张义朝瞟了眼自己儿子,张耀东连忙不说了,张义朝回过头看着孙子,眼里充满了对世人的怜悯:“但是你能承受把一个孩子杀死给他母亲带来的悲伤吗?战争不是为夺去生命。如果别人杀害了你,你能想象你父亲和我会有多悲伤!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这就是人间最大悲剧。同样,如果你杀害了别人的儿子,他的母亲又会怎样的悲伤阿。我们是人,不是禽兽,将心比心,你就能下得了手?” 张浩天挠了挠头,他给爷爷提的问题困惑住了。张浩天不是冷血屠夫,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守纪律的新时代好青年,明知道不对,却还强词夺理的事情他是不屑为的——那跟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老爷子信奉人之初,性本善,自然不会认为战争有多好,张浩天总觉得自己爷爷话里大有问题,可他暂时想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张浩天和徐永晋不一样,战场上徐永晋不是面对自己战友的鲜血和尸体,就是面对敌人士兵的尸骨与残骸,对徐永晋来说,死亡每时每刻都跟随在他左右,负伤的战友因为无法后送,痛苦狰狞的面孔,与垂死的敌人士兵那张充满了强烈求生欲望,却迅速灰败下去的面孔,徐永晋看的实在太多了。战争,对徐永晋来说,那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不光是自己的,同样也是敌人的,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瞄准的稚嫩少年,是怎样被一颗子弹——仅仅一颗子弹——将对未来全部的憧憬彻底打碎,战场上,打死一个人,并不比打碎一个红墨水瓶更困难。想想大家都有父母,要是自己死了,家人会如何伤心(最叫人恐惧的是让炮弹炸个尸骨无存,你到时候只能列入失踪名单,家人总抱了万一希望,认为你还活着,满世界发疯了找你,而你却早已经与泥土为伴,没有一个士兵不害怕这点。),而你的对手家人同样如此……徐永晋上战场没多少时间,神经就差点崩溃。几仗下来,按照徐永晋后来理解,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怪物,也幸好如此,不然他会作为一名精神病人送回后方。 张浩天就不同了,地面的战斗,他只在天空看见过,从天上望下去,下面到处是红色的火球,灰白的硝烟,滚滚长龙一般的黄色烟尘,汹涌澎湃的潮水般的散兵线……下面死个人,天上根本就看不出来,飞低一些,也就看一些人一声不吭趴在地上而已。空战?不错,张浩天在空战中击落了不少飞机,他的长机杜申利击落飞机就更多了,有些敌人飞行员从坠毁的飞机上跳下去,乘着降落伞安全落地,有些飞行员或许让机枪打死,随同飞机一起栽到地上,化做一团绚丽的火球,可在空战中,张浩天是看不到自己追击的敌机飞行员脸上有什么表情,他的眼里只有木头制造的飞行机器,他击落的是机器,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对步兵来说,你死我活的让人疯狂战争,对张浩天而言,不过是一个特别刺激的游戏而已,他以前是从来都未考虑这个游戏有多么残酷。 “爷爷,我们参加的是解放被奴役民族的正义之战,而敌人却是想要继续奴役其他民族,逆历史潮流而动的非正义之战,要是他们不抵抗,他们不就不会轻易死去?” 张义朝苦笑着摇摇头:“正义之战?你认为我们打的是解放被奴役民族的正义之战,对你的敌人而言,难道他们打的就不是一场守土卫国的正义之战?孔子有云:春秋无义战,没有哪场战争是真正正义的。至于你所说要是他们不抵抗,他们就不会轻易死去,浩天啊,我怎么听着好象一头狼在跟一群羊说,狼吃羊是自然法则,做羊的不能抵抗,你要抵抗就是非正义行为,要受到世人谴责,知道这是什么逻辑吗?” “这个……”张浩天自然知道爷爷说的是什么逻辑,好象是强盗逻辑,不过历来都是中国指责别人强盗逻辑,要说中国也有持有强盗逻辑的人,这是坚决不承认的,何况说出这种逻辑的,还是他四好青年张浩天。 “土耳其人占领了我们家乡吗?他是否跑到我们国内烧杀奸掠?还是把军舰开到咱们家门口,弯刀搁在我们脖子上?没有,他们和我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并没有对我们伟大的祖国有什么挑衅行为,你的正义之战又从何而来?” 张浩天脑子越发混乱了,诚惶诚恐的他总觉得爷爷说的很成问题,问题在哪儿?他这个当孙子的实在学识浅薄,无法指正出来。 中国是一个民主国家,谁都能就个人或者整个世界(哪怕是宇宙)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政府对与政府不同的声音拥有最大的容纳性——除了试图煽动国家分裂的那种妖言惑众言论,这可是要坚决打击,绝不留情的,美利坚合众国可以为了统一打一场南北战争,中国自然不愿意陷入内战旋涡中。 第891章 任何中国人都有自由表达观点的权利:包括把地球炸成宇宙陨石或者让大家再回去当猿猴这种耸人听闻的异类观点,这观点虽然比较可怕,但民主最终将体现人类和平与发展的愿望,政府相信随着民主的发展,一切可怕的异类观点都会死于民主的强大威力。明白这一点,张浩天也不会给自己的爷爷上纲上线。 张浩天只能按照报纸上说的那些来反驳:“土耳其人加入了同盟国,那邪恶的同盟国就跟蝗虫一般,先占领了西欧,接着又进攻俄国,要是我们不参加战争,等俄国垮了,谁能保证他们不对我们中国进行攻击?我们这也叫保家卫国,御敌于国门之外,将可能出现的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何况挑起战争的是同盟国,他们先在大洋不分青红皂白对所有货轮进行攻击,击沉了我们货轮,杀害了我们船员。在外交干涉无效下,我们才不得不投入这场该死的战争。至于土耳其,既然他加入同盟国,我们打他也是完全正当的。” 现在张浩天不再说什么正义了,把正义改成了正当。可张义朝并没有想过要放过他那“头脑简单”的孙子:“你是说远运037号事件?” 张浩天肯定地一点头:“是,就是远运037号事件。” 张义朝笑了起来:“我的乖孙子哟,不要欺爷爷老眼昏花,爷爷这心可什么都明白着哪!……远运037号事件?要我说,这根本是活该,是自找的!”张浩天吓了一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呆望着满脸嘲笑的爷爷。见孙子一脸茫然,想问却又不敢问,张义朝不再发笑,手指敲击着茶几,缓缓道:“别以为爷爷整天钻在古文堆中,不闻世间世事。爷爷又不是生活在月亮上,怎么能什么都不懂?爷爷查过资料,不管是1616年的法荷商约,还是1780-1800年的武装中立同盟专约,1854-1904年欧洲各国的中立宣言,或者战前1909年的伦敦宣言,都禁止中立国敌性援助行为,知道什么是敌性援助行为吗?” 张浩天很老实地摇了摇头,他虽然是军人,并且参加了战争,可从未有任何人告诉他有关敌性援助行为定义,上级只是告诉他,只要在天上看到敌人飞机,打下来就是。至于其他的,这不是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应该考虑的问题,政府会帮他们处理好的。 张义朝解释道:“所谓敌性援助行为,就是直接参加战争,或者接受交战国的命令和控制,注意,什么是接受交战国控制?为了交战国的战争利益而航行,或者虽不直接为交战国的战争利益航行,却属于某中立国商船队,该商船队为交战国利益而航行。对于悬挂交战国旗帜,由交战国军舰护航的中立国护船队,按照国际公约,应当受到交战国对方的拿捕或者没收,反抗者,可以击沉。傻小子,明白了没有?远运037号当时是单独航行的吗?她运输的是什么东西?周围什么人给她保驾护航?” 虽然事件已经过去了快要三年,张浩天对远运037号事件还是记忆犹新。这是让中国投入战争的重大历史事件,他怎么可能忘记?远运037号货轮所属的船队,当时可是运送着英国从中国购买的物资,在两艘英国装甲巡洋舰护送下,将这些物资拉到英国去。都什么物资?炸药、有色金属、最新的战车、飞机发动机、鱼雷……这些要不属于战争物资,世界上也不会存在战争物资了。1913年7月8日,在非洲好望角外洋面,这支由二十七艘货轮,两艘装甲巡洋舰组成的船队遭遇德国破袭舰队,两艘英国装甲巡洋舰首先完蛋,远运037号货轮在逃跑中,被德国战舰击沉,九名船员遇难。如果爷爷说的有关公约真的存在,那么只可以说远运037号货轮是咎由自取了。公约真的存在吗?张浩天相信自己爷爷决不会凭空乱说,他既然这样说,那么,这个公约是肯定存在了。以一艘违反公约的货轮被击沉为理由,宣布加入战争,这个理由是否成立?看起来好象立不住脚。不过张浩天记忆中,在中国宣布参加战争的报纸上,长篇累牍都是“民主的、自由的、代表正义的”协约国政府对中国货轮的不幸遭遇表示同情,对中国的参战持赞赏公告,至于同盟国的消息……同盟国裔中国人在中国的家产被砸,人被关押,他们的政府公告只会沦为中国报纸批驳对象,又怎么可能不戴任何偏见,全文刊载? 参加战争的理由给爷爷轻易地批驳了,张浩天头脑越来越晕,天还没热,他已经有要流汗的感觉了:“不会吧?真要我们先违反了中立法,这个……怎么会……” “你还记得当时报纸是怎么说的?当时报纸可没说明什么是中立法,什么是敌性援助,只会说我们无辜的轮船被炸沉,善良百姓被屠杀,群情激昂下,谁还理会什么中立法?要说破坏中立法,我看英国人破坏的最严重,就我这两年查阅资料,战争开始后,为了封锁德国一切对外贸易往来,英国人可是扣押了我们不少货轮啊!” (修改完毕。欢迎中华再起网友到这里: 选出您所喜欢的十部军事作品。如果您选择中华再起和龙战三千里,我会相当高兴的:))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七章苍茫烟水(二)[目录引索] -------------------------------------------------------------------------------- 张浩天突然发现自己的信仰天堂正在崩塌中,要是爷爷没说错的话(肯定没有信口开河),那么中国是处心积虑要和同盟国开战,至于理由是否充分,行为是否正义,这并不在考虑范围内。 张浩天沉思片刻,抬起头一脸刚毅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过问政治,不是有人说过,军人干政,是国家动乱的罪魁祸首吗?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我只能在国家需要我打仗时,克职奉守,尽一名军人该尽之义务。至于其他的,作为军人是不用考虑,也不能考虑的。” 这下轮到张义朝哑然无语了。孙子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现在是军人,是国家暴力机器,完全服从政府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否正义,这对军人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不能干涉政治。想想也是,如果一些军人认为这场战争是完全合乎道理的,必须打,而另外一些军人又觉得这场战争是错误的,拒绝进行这样的战争,恐怕军队就要分裂,国家要陷入内战了。过问政治的军队,果然是取祸之道。可明知道从本质而言,这场战争是非正义的,可自己的孙子又投身进这场战争中,张义朝总觉得心里憋得慌。只能不停地长吁短叹。 张浩天看着爷爷担心眼神,又说道:“爷爷放心,我的职责是消灭看得见的敌人,决不会用武器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就我看来,不管宣战理由是否站的住脚,我只看到被解放土地上的百姓过上了远比奥斯曼土耳其统治时候更好的生活,他们对我们这些解放者很好呢!” “更好的生活吗?” 张浩天脸上笑开一朵花:“是啊,我和杜申利平常要是没什么事情,常常去乡村逛逛,那里的当地人对我们还是很和善的。” 张义朝心中暗想:“你们手中有枪,他们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自然是和善了。” 屋子里一时陷入沉寂中,各人各想各的心事。提起杜申利,张浩天突然有些想念这个曾经的搭档。自从杜申利回国当教官后,俩人就分开,等张浩天回国担负训练菜鸟飞行员的任务,在国内的杜申利又踏上征途,跑到海外作战去了,俩人只能通过信件联系,开始还没几天就写封信,现在好,随着时间推移,现在十天半个月也收不到信件了。张浩天也不知道杜申利在空军混的怎样了,是否又给大队长捅什么篓子出来——他对自己这总爱闯祸的搭档,实在是再熟悉也不过了。 张浩天不知道,他那以前的搭档,现在已经让人一脚从空军里踹了出去,把他打发到海军航空兵混日子去,他更不知道,他在国内享受和平生活时,远在地中海的杜申利已经投入到一场全新的战争中了。 ※※※ 四月初的地中海虽然温暖,却远没有激起人们下海冲浪的欲望,至于距离海面六千英尺的天空,那就更是寒冷了。 座舱内穿了厚实的飞行夹克的杜申利轻轻地抓着操纵杆,不时伸头望下去,看看自己有没有飞偏航线。凛冽的寒风如同刀一般刮在脸上,单调的发动机轰鸣声在耳边一个劲叫着,透过风镜,浩瀚万里的天空是蓝色的,碧波万顷的海同样是蓝色的,海天一色,让人分不清楚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有种倒飞的错觉。 前面左下方出现了一个月牙状小岛,蔚蓝海水环抱的小岛上郁郁葱葱一片绿色,在枯燥的大海飞行一段时间后,看到陆地的出现,让人心中不由浮现出一股喜悦感觉。 杜申利掏出信号枪,噗地一声,一发红色信号弹从海冬青ii上飞了出去,在天空划出一道红色的流星。放下信号枪,杜申利转过身朝伴随他飞行的飞行员向下做了个手势,向左上方轻柔地推动操纵杆,飞机机首向下一低,怪叫着向小岛方向飞去。跟在杜申利身后的3架战斗机迅速超越了编队,一架接着一架侧着机翼,跟在杜申利后面滑了下去。 小岛是罗得岛西方的阿里米亚(alimia)岛,作为罗得岛外围重要支撑点,这个岛是远征军必夺之地,情报显示,在阿里米亚西北高地上有对空观察哨,担负戒备罗得岛西方天际的任务。 第892章 观察哨配备有大倍率的观察镜和短波无线电台,可与罗德岛的防卫司令部直接取得联系。为了防卫这个岛,意大利人在岛上还派驻了一个连的兵力。 对付这个步兵连当然用不着杜申利什么事情,阿里米亚岛没有意大利人的空军;他的战斗机分队的任务是用机枪,将岛上观察哨敲掉,以保证海航对罗德岛本岛空袭的突然性。 海冬青ii很快降低了高度,小岛上的景物也迅速清晰起来。小岛的边沿是一条白色的沙滩,蓝色的海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正一波波地涌上海岸。虽然才四月,但岛上的灌木已经郁郁葱葱,在空中想找到隐蔽其中的对空了望哨,难度不会比在一堆煤球里找到个黑毛线球低多少。飞越了小岛的海岸线后,杜申利慢慢拉平机头,并微收油门,把战斗机的速度稳稳地控制在120公里/小时上下。从风档向飞机前下方望去,看到的只有一片片的植被。“以这种方式搜索,即使有1个步兵师趴在树林里,只怕我也看不见,幸亏我们还有…”眼前高地上的灌木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十字,在绿的发黑的背景中显得分外醒目,杜申利微笑了:“…间谍!” 白色十字标记是由当地人担当的中国特工在头天深夜乘人不备刷到监视哨所的屋顶上的,这个位置恰倒好处,既不容易被哨所中的人发现,而在空中观察又能一目了然。 虽然已经发现了目标,杜申利却并不急于进攻。根据情报显示,岛上的对空监视哨配备有短波无线电台,因此必须在第一时间摧毁无线电台,切断观察哨与外界的联系。否则谁也不能确保不会再有人使用无线电台向罗德岛本岛报警。海冬青ii绕着白色的十字转了半个圈,坐舱里的杜申利伸长了脖子,仔细地搜索着白十字周围的一且可疑目标。忽然,他发现了一棵不随山风摆动的“树”。 “就是他了!”杜申利转身,伸出右臂,指着白十字所在位置,示意攻击监视哨;然后自己一压操纵杆,向那棵“树”---短波天线俯冲下去。按照事先制定的方案,小队的3架飞机很自然的分成了两组,一架海上大鸥紧跟着海冬青冲向短波天线,另2架则斜着身子扑向监视哨。 空速表指针迅速超过了180km/h的刻度,海冬青开始发出令人恐惧的呼啸声。虽然坐在风挡的后面,但杜申利仍然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强劲气流。1200米、1000米、800米…不会动的“树”在杜申利眼中急剧扩大,仿佛要迎面撞上来! 杜申利深吸一口气,猛然各蹬一下左右舵,灵敏的海冬青迅速做出了回应:机头轻轻地向左右各摆动了一下。抓住这个机会,杜申利一把按下操纵杆上的射击钮。飞机忽然颤抖起来,在炒豆般的爆响声中,一股淡薄的青烟从前面机枪枪口方向涌出,又很快被气流吹的无影无踪。两排光点从硝烟里蹿出,排成扇面一头扎进灌木从里,激溅起点点火花。追随着光点,海冬青擦着树梢一略而过,短波天线塔在它席卷来的暴风中晃了几晃,颤巍巍地歪在一旁,却并没有倒下。 跟在海冬青后面的飞行员显然不具备杜申利这样的操控能力,也没有抵近射击的勇气,只在1000米外草草打了个长点射,搞的地面上尘土飞扬,却无力在已经倾斜的天线杆上再踹上一脚。 早已料到这个结果的杜申利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操纵杆猛拉到底,同时将油门推到最大。暴风引擎低沉的轰鸣陡然变为高亢的嚎叫,海冬青一跃而起,几乎笔直的爬升上去,然后又迅速倒扣下来。筋斗动作使杜申利在最短时间内获得了第二次攻击机会:在距短波天线塔400米左右的距离上,海冬青又摆动了几下机头,轻柔地扣动机枪扳机,短波天线塔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杜申利拉下风镜,洋洋自得的在空中做了一个滚转,以示庆贺,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地面上有个人影一晃,随后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 “嗯?!有人!”杜申利狐疑地扫视着灌木丛,核计了半天,总觉得有些蹊跷。“下去看看!”打定主意的杜申利左手略收油门,右手向左轻轻一推操纵杆,同时轻蹬左舵,海冬青在空中划了大半个圈,向人影消失的地方慢慢逼去。 随着高度的降低,景物越来越清晰,杜申利赫然发现灌木从中竟然堆放着几个大桶状的东西,还有一台机器,正在喷吐着内燃机启动时特有的青烟…… “什么东西?”杜申利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电台、天线、了望哨…发电机!!!” 突然间,杜申利明白了,这是给电台供电的发电机。天线坏了,可以在数小时里修复;观通设备损坏,可以再运一套上来;这样几小时后,这个了望哨又可以重新恢复对空监视的功能。由于这里距罗德岛本岛并不远,如果在电台没有被摧毁的情况下,敌人甚至可以利用残存的天线结构或其他简易天线迅速恢复通讯能力,那就糟糕了。说不定刚才那小子就是去启动发电机,以便电台使用残存天线结构向罗德岛本岛发送警报的。但发电机摧毁,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把一台发电机运上这个山包并让它重新运转起来,没有个2、3天根本办不到。 “不行,斩草必须除根!”杜申利迅速把海冬青调整到攻击位置,对准几个油桶按下了设计按钮。四道火蛇犹如四把锋利的标枪,从战斗机上猛刺下来,一头扎进灌木从中。狂暴的弹雨打的灌木从中断枝碎叶漫天乱飞,装满汽油的油桶也被穿甲燃烧弹打得和漏勺一样,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一切都不可收拾了…… 灌木丛迅速淹没在一团巨大的火球中,紧接着一股浓烟从火球中喷出,张牙舞爪地向空中升去;碎石、树枝、机器的零件…乱七八糟的东西从火球中飞出,噼里啪啦的砸落在灌木丛四周。爆炸的气浪很快追上了正在爬升中的海冬青,把正拿着小酒壶喝酒的杜申利颠了个七荤八素。 “靠,炸的挺生猛啊!”杜申利从座舱里探出头来,透过浓烟的缝隙向地面望去,原来茂密的灌木丛只剩下黑糊糊几根烧焦的树干倒伏在地面上,汽油桶和发电机组都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大坑,“这下是连锅端了…” 如果不是被固定在座舱内,杜申利现在简直想跳舞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很聪明的:攻击观察哨不光是攻击无线电台,还要把发电设备连根拔除,让它彻底失去效果,这么聪明的点子,也只有他杜申利才想的出来,那些海航飞行员还在徒劳的在很远地方就扫射无线电台,又有什么用场?喝了口酒,杜申利越想越是得意,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看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任回忆一点一滴积攥,愿世间永远停留此刻,感受生命活力,编织彩虹世界,分享快乐人生……我不知道你长的什么样,也不想了解你的姓名,我只想告诉你,遇到我,是你今生最大的不幸。”快乐的杜申利摇头晃脑,脑子里胡思乱想,愉快地吹着自己也听不明白的口哨,宣泄得意的心情。 海冬青一直爬升到8000英尺后才慢慢改平,其余的3架海上大鸥式战斗机早已在这个高度等候多时;袭击掩蔽部的带队长机朝着杜申利晃晃机翼,示意已完成任务。杜申利忍不住微微一笑,虽然他无法确定掩蔽部和对空观察设备是否真的被彻底摧毁,但仅就自己干的成果,就足以让阿里米亚岛在今天无法向罗德岛发出任何警报。 4架中国战鹰在空中重又编成菱形编队,向着罗德岛方向飞去。 天空中稀稀拉拉地飘着几块云,能见度相当不错。杜申利稳稳地把飞机控制在8000英尺的高度上,眺望着远处的东南方。远处罗德岛本岛上升腾着几股黑色的烟柱,那应该是海雕们的杰作。离开编队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小时,按原计划,编队应该正在返航途中,但他们在哪呢? 忽然,前下方的云层中出现了一群黑点,起初是3、4个,接着变成了7、8个、10多个…,也没有组成编队,乱糟糟的飞成一团,最后几个黑点还拖着黑烟,显然是负伤了。 “哈哈,我们的飞机,终于找到你们了!”杜申利正想重新加入到大机群,却发现2架草绿色涂状的飞机也紧跟着从云层中窜出,不怀好意的向中国机群逼近。 “恩?这是哪里来的飞机?”不等杜申利琢磨出个所以然,2架草绿色双翼的飞机已经用一串曳光弹给了他答案。飞在队尾的一架海雕立刻一头向海面扎去,没有人从飞机上跳伞。“敌机!靠,不是说没有战斗机么?”不等杜申利给出信号,身后的3架海上大鸥战斗机早已按捺不住,一个大坡度急转弯,向敌人战斗机扑去。原本想留下2机编队在高空掩护,自己去过过空战瘾的杜申利只好让自己的海冬青转了半个圈,继续保持在大机群后上方约4000英尺的高度上,关注着整个空战的态势。 俯冲下去的3架海上大鸥起初还保持着箭型队型,但很快队型就由于俯冲速度控制不一而逐渐变形:飞在最左面的一架越飞越快,把其他两架飞机远远的抛在后面,而飞在最右边的一架由于实际飞的距离比其他两架飞机都远,结果掉在了最后面。箭形队型几乎变成一字长蛇阵。2架红色的敌机似乎发现了气势汹汹的袭击者,迅速左转脱离。冲在最前面的海上大鸥拉起不及,一头冲进海雕机群,好玄,差点撞到自己的飞机,看的杜申利破口大骂:“白痴,有这样俯冲的吗? 第893章 !” 另两架海上大鸥总算及时拉起,但在紧跟着的急转弯中,右面的那架被抛离的更远,战斗队型完全被破坏。由于红色敌机的盘旋能力相当不错,加之海上大鸥俯冲下来时速度过快,几个急转下来,敌机已经和海上大鸥拉开了半圈以上的距离。眼看着“猎物”正在慢慢地重新变回“猎手”,杜申利坐在机舱里气得直哼哼。看来再不出手是不行了! 向后轻拉操纵杆,战斗机朝上又爬升了一段高度,接着对准了下面正在兜着圆圈的敌人飞机,杜申利向前推动操纵杆,战斗机头一低,飞机滑了道漂亮的弧线,向一架正在朝海上大鸥扑去的敌机步步逼近。 杜申利悄悄靠近敌机,打开机枪保险,将大拇指按在开关上,打算一击就让敌人见他们上帝去……“德国妇科(福克式,杜申利有意给他该名,好体现出自己对德国人的蔑视)?不,不是德国货,巴里拉,对,一定是巴里拉式!”杜申利看到机头到上翼之间的斜拉索,平飞时比自己还快的飞行速度,恍然大悟。他可以看到座舱内飞行员探头出来,看着好象受惊的鸡群,正在下面乱兜圈子的海航战斗机,不停调整飞行方向,从上面俯冲下来的海冬青速度越来越快,他可以听到引擎正在颤抖,想要离他而去,杜申利紧抿嘴唇,心里一直安慰自己:“近点,再近点,奶奶的,飞的比我还快,老子让你变烧鸡!” 敌人飞机的投影已经占据了整个瞄准器,杜申利刚要按下按钮,送前面的敌机上西天,去和耶稣同志探讨飞行的奥秘,两串白光从他身边掠过,杜申利想也没想一个倒扣,飞机脱离了攻击航线,好象断线的风筝,向下面飘去,接着又时一个空翻,百忙中杜申利瞟了眼刚才自己所在位置后面,只见一架巴里拉式战斗机正以让他惊得眼珠都要掉下来的速度,滑了下去——杜申利估计下,敌机的速度起码有220公里/小时!他的海冬青哪怕飞到空中解体,也达不到这种速度。 不用问,刚才那两道白光就是正追着自己过来的敌机打出来的机枪子弹。杜申利没想到三十老娘倒绷孩儿,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睛,一直以偷袭敌人并将敌人击落为乐趣的自己,却差点让他放不在眼里的意大利人偷袭一把。如此奇耻大辱,杜申利自然是要报的。 那架飞机还在追着杜申利上来,几个机动动作一做,很明显,敌人在速度上占了绝对上风,可是他的巴里拉式战斗机机动性能只能用糟糕形容了。杜申利轻巧一个转弯,那架巴里拉式就要兜老大一个圈子,跟头笨牛一般,冲过去收不住蹄子。感觉自己受到羞辱的杜申利自然不会放过这架刚刚才偷袭了自己的敌机,他开始还不熟悉敌机性能,只能小心翼翼和敌人兜几个圈子,在敌机接近自己时,用一个特技动作将敌人甩掉,几下过后,杜申利信心上来了:除了速度,巴里拉式战斗机没有一点可以跟海冬青相比,当然,如果换了其他飞行员,如下面正在四下乱跑的海航战斗机飞行员,巴里拉式战斗机可怕的速度已经能让他们心胆俱裂了。 杜申利瞄了瞄左右,除了屁股后面跟上瘾的那架敌机,远方一架巴里拉式战斗机正朝自己赶来,在那边天际间,一屡黑烟还从天上一直拖到海面,不用问,不知海航哪个倒霉蛋让人家给击落了。其他的飞机现在如同无头苍蝇,互相咬着彼此缠斗,那架正赶来帮忙的巴里拉式战斗机,短时间内还威胁不到他杜申利。 放心下来的杜申利将飞机放平,转头看着恶狠狠猛扑上来的飞机越来越近,快要接近射程了,杜申利突然拉着飞机做个筋斗,朝太阳飞去,天地在剧烈旋转,刺眼的阳光让杜申利睁不开眼睛。飞到最高点,在飞机失去动力之前,杜申利一个半滚转,俯冲下去,跟在自己后面的战斗机飞行员让阳光耀花了眼,并没有看到杜申利正从斜刺里向他扑了过来。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内,杜申利一个长点射,那架巴里拉式战斗机好象被条鞭子猛抽一把,突然停顿下来,接着从机头部位冒出黑烟,飞机朝下面的罗得岛载了下去。 刚结束一次战斗,杜申利还没喘口气,喝壶小酒庆祝一下天才的自己,刚才那架赶过来的飞机已经凶猛地朝他冲刺过来。这架中国战斗机刚刚击落一架自己这边的飞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架飞机找杜申利拼命来了。 杜申利嘴里不停地送出一连串咒骂,驾驶着海冬青不停进行着水平机动,连串的机动让杜申利紧贴在座位上,要不是有保险带绑着,他早就让愤怒的飞机甩了出去。杜申利拐个圈,追来的巴里拉式战斗机也跟着拐个圈,可海冬青虽然速度慢,拐弯半径却很小,巴里拉速度是快,那弯拐的也够惊世骇俗,杜申利一个减速,追在自己后面的巴里拉式战斗机猛冲到前面,杜申利当仁不让赠送扑过头的巴里拉一串子弹作为给速度冠军的礼物。那架飞机机翼被打掉半边,歪斜着身子飘了下去。 看着带着浓烟歪歪斜斜掉下去的意大利战斗机,杜申利擦拭把额头冷汗。让杜申利感到万幸的是很显然,意大利人并非空战老手,就飞行技术,作战主动性而言,和他遭遇的德国飞行员差得很远,不然刚才意大利人突然的偷袭,足以让杜申利上演一出马革裹尸的英雄剧了,现在,偷袭他的飞机反而成全了杜申利在机身上增加战果的心愿。 短短两分钟内,杜申利接连击落两架意大利战斗机,这时候杜申利才有闲工夫打量一下自己飞机:刚才敌机偷袭中,他的飞机机翼让人家打出了几个窟窿,还算好,没把机翼打掉,不然杜申利当场就要栽下去了。 杜申利放下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不过机翼多几个洞而已,引擎、方向舵都没受伤,飞机操纵性能没什么影响,这不影响他继续投入空战。受到教训,杜申利不再光顾头不顾腚了,朝空战正激烈的空域扑去时,他还瞄了瞄左右,没有敌机打算偷袭他,他这才放心奔了过去。 杜申利原本还打算再击落几架敌机,可那些意大利战斗机却看到了杜申利刚才的表演,见那架与众不同银白色的三翼战斗机朝自己奔来,仗着自己卓越的飞行速度,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突如其来的空战,在杜申利击落两架巴里拉式战斗机后,又骤然拉下了帷幕。 结束了空战,扫视遍周围空域,意大利人的飞机要么被自己击落,要么看到自己刚才的空战,吓破了胆,朝大陆方向岌岌如丧家之犬逃了过去——那边是土耳其领土,按照停战条约,土耳其人是不会允许这些意大利战斗机在战争结束前,离开土耳其领土了。 没了意大利战斗机骚扰,受到攻击的攻击机机群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他们携带的炸弹投在任何他们想投的地方。机场、油库、兵营、炮兵阵地、无线电站、……到处都冒出一缕缕的黑烟,那是攻击机携带的五十公斤炸弹杰作。宣泄完所有炸弹,攻击机机群在罗得岛上空,低空兜了一圈,摆动着翅膀,调头趾高气扬朝华山舰方向飞去。 杜申利驾驶着机翼被穿了孔的战斗机,飞越普辛索斯山顶,再次侧头看了眼被自己击落,现在正在冒烟的意大利飞机,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换了飞行技术精湛的飞行员,没有人在旁边保护,自己下场岂不是很悲惨?堂堂王牌飞行员,自诩永不会被敌人击落的空中霸王,却被人家一个偷袭就拥抱大地,这实在太可怕了。说到底,还是需要一个能跟自己有默契的飞行员在旁边配合自己,而这种默契,非一朝一夕能磨练出来。 “真该把浩天那小子也搞进海航来,要是有他在,什么人敢在老子背后搞偷袭?!” 杜申利现在强烈想念着以前的搭档,让杜申利去空军,那些因循守旧的官僚是肯定不会让他回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想办法,把张浩天从空军拐骗到海航来,继续给自己当帮手。 ※※※ 张浩天不知道杜申利现在正在打他的主意,要把他拐骗到装备了“垃圾”飞机的海航去,他现在很忙,正在当侍应生——家里来了很重要的客人。 “今儿个是什么风啊?平常请都请不到,会长今天却不请自来,光临鄙人寒舍。” 自从王磊进门后,张义朝那张老迈的面孔,马上焕发了青春,红光满面,看起来可以与彭祖比试下谁能活得更长久。 “哈哈。”王磊仰天长笑三声:“怎么?义朝兄不欢迎小弟来么?” 张义朝笑着摇摇头:“岂敢岂敢,贵脚踏于贱地,蓬荜生光,要知会长亲自登门,老朽必倒履相迎,又怎能不欢迎?哈哈……请,快请坐。” 虽然知道张校长那些话,不过是客套两句,王磊还是觉得很舒心——这个城市什么人看到他,都懂得礼貌相迎,只有眼睛长到头顶的军人除外。在军人面前,自己就算拥有再多家产,那些人顶多淡淡说一句:“哦,不错嘛,日子过的很好”。这让王磊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王叔叔,请用茶。” “谢谢……这是令孙吧?” “是啊,正是老朽不成器的孙子,浩天还不给王会长请安?” “不必了,不必了……哎呀,一表人才啊,看你身上这身制服,你是空军的吧?听你爷爷提起过你,说是在前线打的很漂亮,击落了不少敌机,是战斗英雄呢!” “会长过奖了,什么战斗英雄,不过是比别人运气好些罢了。” 从沙发上半起身爬起来,以显示自己很有修养的王磊仔细上下打量端茶上来的张浩天。 第894章 作为浔阳中学董事会会长,王磊并不有事没事就往学校跑,那里女老师虽然多,可在守旧的张校长管制下,属于只可远观,不许近玩的主儿。食,色,性也。王磊虽然不是圣人,对食和色,他也有那么点兴趣,可是对着这些一个个好象尼姑一般的女教师,他是什么兴趣也没有了。要不是老头子王绍仪在生前一直捐助浔阳中学,按照王磊的个性,他是肯定不会把钱投到这光投入没产出的赞助中去。一心扑在业务上,王磊和学校方面人接触就比较少。至于张浩天,他更是没什么印象——三年前他们见过,可王磊一天要见多少人?怎么可能将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深深记忆下来? “来!让你王叔叔好好看看你!……后生可畏啊,你看看,你看看!义朝兄,你这孙子可了不得,你看他面如冠玉,浓眉大眼,任谁一看,都会说此乃气宇轩昂、潇洒不凡之辈,相信令孙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定能光大张家门楣!”说着王磊冲张义朝竖起了大拇指,脸上表情极为羡慕。 “哈哈哈……老朽不知,会长大人原来除了赚钱之外,也精通算命之道。” 王磊一点也不脸红:“谈不上精通,不过是略知一二。” “王会长,平日我们可是请也请不来您这个大菩萨,会长大驾光临,不会只是来帮我儿子看相吧?会长事物繁忙,我想也不会为这个专程登门。” “耀东,你这说什么话?王会长我们平常可是请都请不到,今日过来,你怎么能如此放肆?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是。王会长,小弟不会说话,刚才多有得罪了。”张耀东一脸平淡,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 坐在下手的张耀东不像他父亲那样,在王磊面前总有诸多顾忌,他是参议员,王磊不过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工厂主,在政治上又没有多大发言权,张耀东自问自己比他高了那么一星半点,说话自然也不大客气。 王磊苦笑着摇了摇手:“义朝兄不必责怪令公子,实不相瞒,小弟今日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状心事想求义朝兄帮我拿个主意。” “会长请说,如能帮上忙,老朽定将全力以赴。” “还不是这该死的战争。”王磊深深叹了口气。 张浩天退到一旁,依门而站,眼望着外面沥沥不休的毛毛雨。张义朝与张浩天父子俩交换个眼神,明白这钱多的可以砸死人的主儿,想必遇到和自己同样的烦恼。 果然,放下茶杯的王磊开始抱怨起来。抱怨的事情很实在,自从王家唯一的公子参加军队,做父亲的王磊就开始寝食不安,整日神魂颠倒。战争打起来,他这个一点也不顾忌父亲想法的宝贝儿子,没有人性的军队送到了最前线,虽然取得了一连串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业绩,无数次出生入死,靠一己之力将百万大军从绝境中解救出来(站在旁边听着的张浩天不知翻了多少白眼,要不是大人说话,没有他这样孩子插嘴的余地,张浩天肯定捧着肚子满地打滚了),可军队才给了他个“小小的”少校军衔,和王林斌做出的巨大贡献相比,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张义朝和张耀东用一种很复杂,无以言说的眼神看着站在旁边的张浩天。他这个空中英雄击落了九架敌人飞机,现在才不过是一个中尉,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升到少校军衔呢!)。不光如此,军队还一再给王磊的宝贝儿子穿小鞋,哪里危险就让他到哪里去。食人族知道不?王林斌单枪匹马闯进去感召人家,万幸,没有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生吞活剥了。攻打萨洛尼卡知道不?王林斌当时就用手枪跟敌人战列舰对抗。上次的潜艇事件知道不?对,就是差点让人家炸到海底爬不起来的箭鱼号,王林斌当时就被海军官员塞进了箭鱼号上,那艘敌人军舰很可能就是王林斌弄沉的,虽然王磊的儿子脸皮薄,人虚心,不肯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可知子莫若父,他王磊怎么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迹?当然和他宝贝儿子脱不了关系了。 在王磊嘴里,他那老实的宝贝儿子一再受到军队残酷欺压,什么地方危险就让他去什么地方,这次巡洋舰队与敌人的战列舰队作战,他那儿子又在军舰上,参加了这场战斗,还算老天保佑,虽然一些目光短浅之徒看不到王林斌的优点,一再让他去冒险,可王林斌有老天保佑,到现在运气一直跟随在他左右。经历千幸万苦,阎罗王还没将他小命收走。可老是这样,做父亲的再沉稳,那心脏也要受不了刺激,非发疯不可。 最后,王磊吞吞吐吐表露出自己此次所来意图,他虽然有钱,可部队里面那些“混球”根本不用正眼看他这个善良的绅士,纵然想散尽万金,叫儿子离开战场回国,他也没那个门路。王磊知道张校长的公子是参议会议员,作为崇高的人民代表,议员说的话相信那些“丘八”还是会听的,为了可怜一个心疼儿子的父亲,王磊希望张耀东能帮他打通下和部队之间的关系,想办法至少将儿子调离十分危险的地中海战区。 看着王磊花白的头发,可怜兮兮的眼神,张耀东一点也不没觉得有什么同情、怜悯、感伤之类的,从心底里涌现出来。按理说王磊的儿子是军人,他张耀东的儿子也是军人,王林斌功勋卓著,张浩天同样是空军英雄,刚才他还在做儿子工作,让儿子离开军队,免得再上万分凶险的战场,让自己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俩人应该同病相怜的,可王磊就没一丝这种感觉。 怪谁呢?要怪只能怪王磊这种人。国内山呼海叫要求“严惩德国野心狼”的,大多是二十上下年轻人,看起来年轻人的血是滚烫滚烫的,可所有的参议员都明白,那些军火商、大企业主明着不表态,可暗地里,他们却一个劲推波助澜,将国内求战火焰点燃,让它熊熊燃烧,到最后社会形成一种风气,赞成战争的就是有正义感的中国人,反对战争的就是汉奸,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卖国贼。等战火起来了,普通百姓送儿送女上战场,他们呢?把自己的孩子藏到最安全的地方,惟恐蹭破一点油皮。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张耀东清楚的很! 张耀东根本算不清楚王磊在这场战争中捞取了多少钱财,他只知道,三年的战争让这个浔阳首富身家至少翻了两番,现在对他来说,孩子的性命自然是最重要的。张耀东的儿子也很宝贝,可他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傻儿子离开空军呢!至于王家继承人问题,那只有等他什么时候舒心,什么时候再解决。 王磊磨破了嘴皮子,最后却茫然离开了张家,张耀东既没有答应一定帮他说,也没有肯定拒绝,只是跟他打着官腔,说什么尽力而为——政客的尽力而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幸好自己是浔阳中学董事会会长,张耀东老爷子还要看自己眼色过日子,这让王磊稍微放心些。 离开了张家,王磊谢绝了司机送自己回家,一个人沿着甘棠湖岸,缓缓踱步。 沿着九曲长廊,站在烟雨亭中,外面春雨霏微,雨气空濛而迷幻,一阵湖风掠过,几滴雨丝拂在脸上,冷冷清清,细细嗅来,空气爽爽新新,夹杂着湖水的香味,还有有一点点周围草和树沐发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 下雨天湖边没什么人,偶尔遇到零星行人,那也是打着伞,低着头匆匆而过,决不会抬头看一眼泛着涟漪的湖水。王磊找个干净点的地方,袖手坐下,呆望着外面。 欢迎中华再起网友到这里: 选出您所喜欢的十部军事作品。如果您选择中华再起和龙战三千里,我会相当高兴的:)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七章苍茫烟水(三)[目录引索] -------------------------------------------------------------------------------- 外面骤然一亮,将教室内照的瞬间一片雪白,接着室内又陷入昏暗中,过了几秒种,一声霹雳将窗玻璃震的嗡嗡作响,噼啪声中,雨滴自天空砸将下来。 “……保护女士或绅士风度的传统——这里在座的都是先生,女士风度就免了,不过请记住,这是教学大纲要求的东西,在考试的时候,必须把女士二字填进去,不然你们只能得到一半的分数……”教室内响起放肆的笑声,站在讲台上的蒋教官淡然一笑,走到黑板前写了几个词语:“你们的道德标准、行为、仪容、风度和风格,以及你们在履行职责过程中建立的职业规范,都必须体现这一点,你们避免去做的事情也必须体现这一点,如,不能粗暴无礼、不得酗酒、不得拒付合理的帐单、不得在光天化日下打情骂俏……” “报告教官,”蒋教官放下粉笔,转过头示意提问的学员站起来说话,寻声望去,那个提问的学员面孔黝黑,五大三粗的身材,一看就没受过什么良好教育。这些没有考进学校(整个班级学员都不是考进来的),通过战功被保举进入军校培训的学员,各个都是刺头,他们以为自己为国流血流汗,升为军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学这种政治课完全是扯淡,有这种思想,在教室里自然也就有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果然,那名学员懒洋洋站起来:“教官刚才所言不得在光天化日下打情骂俏,如果我理解为在黑灯瞎火的时候,搞那种……叫什么3p的,是否就是允许的?” “你小子,是不是回国后找了什么相好的? 第895章 还3p呢,小心老婆让你跪搓衣板!” “你个花心大萝卜,就你那样还3p?小心老婆跟别人跑了!” “自然允许,法无明文不禁止嘛!军规也是如此。不要说3p,你要是有能耐,搞他30p,也没人管你。” “肃静,肃静!……这里是教室,不是参议会。你们是军人,不是那些政客。课堂上,在教官没有允许之前,怎么能乱说话?!这是违反课堂秩序的!记过,每人记一大过!” 话没说错,可说话的不是台上的教官,而是下面歪斜坐着的学员,而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有那么点阴阳怪气的味道,结果教室更乱了。 “拉倒吧,宪法规定言论自由,军人就不允许说话了?要发扬民主嘛——不能搞一言堂!” 怪叫声,口哨声,坐在下面的学员乱哄哄嚷嚷起来,一点尊师重道的样子也没有。蒋方震无奈地看着下面这些学员,也不知祖上造了什么孽,竟然让他给这些人当政治教官,袁校长还说这是对他寄予厚望。看看这都什么主儿?一个个眼睛都长到脑袋顶上了,一副玉皇大帝第一,他就第二的样子,教这样的学员也算寄予厚望,那真只有天晓得了。 蒋方震扳着脸敲了敲桌子,好半天,课堂上才算安静下来:“不允许,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除自己妻子之外,寻找情人、妓女,这都是违法行为。作为军人,更要起带头作用。刚才有学员说宪法规定公民有言论自由。不错,宪法是这么规定了,可你们是军人,不是普通公民,从军那一天,你们就学过什么是军人的权利与义务,要知道,在军队中,对所谓的公开言论,是受到限制的!之所以对言论自由进行限制,那是因为军队需要确保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以同一个声音说话,也是为了防止泄密。作为军人,决不能公开发表政治演说,决不能公开反对军队现行政策,要知道,这种限制对你们有好处。” 不等学员再给自己找麻烦,蒋方震继续进行他的教学——虽然他对教政治感到厌恶透顶,可革命军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校方让他教政治,他也毫无办法:“为了维护军官队伍的整体利益,所有个人都要求表现出女士或绅士的素质。军官享有崇高的声望,因为人们认为你们作为一个整体,是具有这种声望的人,地方政界、团体、协会乐于接纳你们,是因为你们具有军官的身份,军官的信誉度很高,言论在军内外都容易被人采纳。作为军官,对士兵或普通百姓而言,你们的意见将很有分量。作为一个群体,你们受到人民的信赖和信任,所以你们自己也必须维护和珍视这种名望,必须认识到,如果你们当中有害群之马,那么,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将极大地影响和损害整个军官阶层的名望。”说着,蒋方震瞪了刚才下面乱说话的几个学员,看那眼神,大家相信这些人就是他所说的“害群之马”。 “你们是职业军人,在这里,我要向你们反复强调的一点是,职业军人有三大责任:第一,要诚实、大胆、客观、内行地提出你需要什么,才能完成国家赋予你的任务;第二,如果给你的条件达不成国家赋予你的任务,那么你必须诚实、大胆、客观地向上级阐述这一点,并且说明有可能产生的后果;第三,不管最后上级决定是什么,你都有责任在现有条件下,尽最大努力去完成赋予你的任务。决定后没有讨价还价余地,只有坚定、果敢执行,为此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有学员撇了撇嘴,不满地在下面小声嘀咕:“明知道是送死,叫我们上去,我们也得去?” “正确,明知道是死,只要上级下达了命令,作为职业军人,你也必须去死。主官无能,不代表你就可以不服从主官命令。违抗军令的下场,只有送你上军事法庭,对一名军官来说,那是最可耻的行为!一个成功的军官,必须具备一些基本品质:要坚持原则,头脑要冷静,要善于调整,要保持团结,要懂得礼貌,不能刚愎自用,不能胆小怕事,不能自作聪明,要赢得部署的忠诚,不能参与政治,要主意配偶和家庭的影响,最后,不要玷污你的名声。如果没有具备这些品质,你将不可能获得成功。” 刚才说话的学员在下面吐了下舌头,将脖子缩了起来。教室里安静下来,除了教官说话声,只听到外面风雨声。教官说得越来越严厉了,这些学员没有一个是愚笨如牛的蠢货,察言观色还是会的——真要这么蠢,他们早在战场上让敌人干掉了。 “务必记住一点:你们是首长手下的一员军官,而不是他的上司。有些首长喜欢概略地下达命令式任务,在完成任务的方法和程序上,鼓励部下充分发挥他的主动性。有些首长喜欢下达详细的指示,希望部下严格按照他的指示办理。作为在座的各位预备军官,记住,你们只要了解上司的意图,并且遵照执行就行了,其他的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 徐永晋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玩弄着手中铅笔,在课本里每一页边角相同的位置,画上一个个火柴棍一样的小人,等画好后将课本合起来,大拇指紧贴着下面,向上挪动,页面飞快翻过去,他刚才画的那些小人活动起来,表演着不知是少林还是武当工夫,徐永晋脸上露出孩童的笑容。 这课上得实在是没滋没味。蒋教官说的那些东西,三年前徐永晋就已经听的耳朵都要起了茧子,他以为到军校就该学学如何带兵,如何指挥作战,没想到,入学这么些时候,学领兵课时没多少,倒是灌输纪律、道德、荣誉、职责课时相当多。对徐永晋来说,这些听不听都一样,反正死记硬背的东西,考试前背上两天就是,平常又不用花什么心思,与其用心听讲,不如想想外面的世界。他现在想的当然不是那些小姑娘、大老爷,他正琢磨着别人跟他说的袁校长的背景。 有着悠久传统的黄埔军校前身是1866年,左宗棠参照杨沪生意思,选了广州府南海县的黄埔岛,创办的黄埔初级军官学校。军校第一任校长就是有今亮之称的左宗棠,虽然左宗棠从来没管过军校事宜,连军校正式开办,热烈庆祝的时候,他也没过来。公务繁忙的左宗棠在建国后,就把校长的位置让给了他所说的后起之秀:刘锦棠。 在创办黄埔初级军官学校过程中,当时的作战部部长邱明还给予了不少帮助。全国解放后,身为第四集团军司令员的邱明与先是担任陆军副总司令,后又从军方退下来,在史秉誉退出政坛前,扶上政府副主席宝座的左宗棠,多次登上黄埔岛,考察这所黄埔初级军官学校,在1874年,这所军校改名为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简称黄埔军校——把初级两字给取消了。从此陆军中就有北中南黄之说,北中者,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至于南黄,自然是黄埔陆军军官学校了。不过和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比起来,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总显得稍微低了那么一点,这从校长军衔上可以看出,历任中央军校校长,军衔都是陆军上将,而黄埔军校校长,只是由中将担当。 第二任黄埔初级军官学校校长,陆军中将刘锦棠成了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一任校长。至于第二任,就是现在坐在校长宝座上,永远看不到腾挪位置希望的陆军中将袁慰庭。 袁慰庭是河南项城人士,老袁家在项城属于名门望族,有地位的很,他的曾祖父袁耀东是庠生,他的曾祖母郭氏出身于同郡一个望族,活到九十多岁,在郭氏培养下,四个儿子全都取得了功名,长子袁树三是廪贡生,曾署陈留县训导兼摄教谕。而袁树三的长子袁保中是附贡生。次子袁保庆是举人。郭氏三子袁凤三是庠生,曾在禹城任教谕二十多年。最年轻的袁重三是生员。最后,最有名气的当数郭氏次子袁甲三。袁甲三于道光十五年中进士,历官礼部主事、军机章京、监察御史、兵科给事中。道光末年,袁甲三与曾国藩一道从理学大师倭仁讲习程朱理学,俩人过从甚密。袁甲三的长子袁保恒为进士,担任过清廷的翰林院编修,次子袁保龄为举人。 至于出生于1859年9月16日的袁慰庭,他是袁树三长子袁保中的第四个儿子。 说起来清廷也算对老袁家“国恩深重”了。袁慰庭出生年头不好,他出生的时候,刚好是中国社会正处于大动荡,大变革的年代。1851年,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旧民主革命运动(自从建国后,为了将新中国与太平天国进行区分,也为了证明太平天国运动的合理性、正义性,曾经的顶头上司洪秀全就成了教科书和报纸上旧民主革命运动领头人,他的运动自然也成了旧民主革命,不过相信洪秀全自己是绝对不肯承认这些的)起于广西山区,以排山倒海之势,短短两年间,席卷半个中国,占领了江宁,定都于天京(现在的南京)。同年,太平天国又派兵北伐攻入安徽北部,占领凤阳、怀远等地,在皖北、豫东活动的捻军积极起义响应,捻军先后攻占临淮关、雉河集,寿州、宿州、阜阳、太和、颖上、亳州等地也有捻军活动,清廷在皖北、豫东的统治,一时大受影响。 为了镇压捻军,1853年,清廷派兵部侍郎周天爵率领三千兵马进驻宿州,,接着又派兵部给事中袁甲三协助工部侍郎吕贤基督办安徽团练,组织团练配合清军作战。1854年,周天爵病死,后来吕贤基也被捻军击毙,袁甲三奉旨接统进驻宿州的清军,并且兼督办安徽团练大臣。 让人敬佩的是,袁甲三在和捻军作战中,和曾国藩一样:屡败屡战。 第896章 认为造反是“上逆天理,下违父教”的袁家子弟,在袁甲三带领下,全力投入到剿灭捻军的战争中。站在当时的角度来看,袁家“反革命意志”极为坚决,1856年,袁甲三攻陷雉河集,据他自己在家书中所言“擒斩逾三万,逼入涡阳河死者复数万”。袁慰庭出生那年,袁甲三攻占了临淮关,又下令“年七十以下,十五以上尽诛之”。起义者的鲜血染红了袁甲三顶戴花翎,还给他赚来了一件黄马褂。 不过袁家镇压捻军的“显赫”历史,到1863年就不那么显赫了。太平军中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起来杨沪生与史秉誉两员“悍匪”(清廷语),指挥着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吓死人的军队,先是大闹浙江,接着又先后攻占福建、江西、湖南、皖南,清朝的几员围剿太平天国重臣猛将李鸿章接连败阵,左宗棠临阵倒戈,曾国藩呜呼哀哉,僧格林沁魂归地府…… 败的倒下去就爬不起来,总督、大学士这些官衔也无法让他们焕发出强大战斗力。降的一掉头杀起来比悍匪还凶猛,不管是打清兵还是跟洋鬼子作战,那叫一个狠……至于死的,命都没了,更是什么也不用说。 形势的发展实在出沪人们意料。以书香门第自诩的袁氏家族虽然自称一贯忠于皇帝,仇视造反的泥腿子,在突然转变的风向中,袁家也不能不想办法寻找一条生路。现在太平军、捻军合二为一,这仗越打越难打,继续打下去,等杨史二人腾出手,挥师北上,就袁家了解的情况,别说几万团练,就是几十万清军跟刺猬般聚成一团,那也不过给人家当点心吃。蚂蚱蹦达的再厉害,它也不过是蚂蚱,成不了一条飞龙,人家有洋人都没有的火器,那炮打的,一下就能炸死好几十人,硬抗是肯定抗不了的。跑到京师,寻求庇护?捍卫京师的自己需要京师保护,传出去已经是笑话,再说等太平军打过来,龙椅上的那位到时候自身难保,他又怎么可能保护你?解散团练,回家修身养性吗?先不说杀了那么多捻党,人家会不会当菩萨,大发慈悲放过自己,就算能放过,听说南方正在搞土改:五两银子收购一亩田,袁家一共四五十顷田,给的银子可不够他这个大家族有吃有喝继续过好日子,等那点钱花光了,恐怕袁家上下只能出去要饭了。 袁家愁云惨淡时,有各种宣传品开始时不时“飞”进袁家。“起义是上策,投降是中策,为清廷卖命是下策”、“起义者政治有待遇,生活有保证。投降者不辱不骂,伤病者给予治疗,生活给予优待。顽抗到底者死路一条”、“左宗棠起义,贵为副总司令,曾国藩顽抗,命比鸿毛还轻”……整天看这个东西,加上战场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人的想法自然开始转变。 最忠于皇帝的袁甲三在僧格林沁死后,也常常哀叹天变了,袁家不能玉石俱焚,等袁甲三病死,掌军的袁重三、袁保庆、袁保中自然更不肯白白送死。手中掌握了几万军队,却开始坐山观虎斗,冷眼看解放军(以前的太平军,等天京被洋人联军攻占后,一夜间太平军变成了解放军)和各方势力拼杀——他们那些团练,说是几万大军,不管面对解放军,还是英法联军,都不过跟群握着棍棒的农民一般,与其平白送死,不如静观其变。 变化来的很快,没几年,曾经让皇帝落荒而逃的英法联军,被解放军打的落荒而走了。袁家上下目光如炬,聪明绝顶。法军刚败,还没签订停战协议,新加入解放军的捻军还没完成对袁家军战略包围,掌握了安徽团练的袁家已经宣布自己历来救国救民、拥护共和,他们现在和认贼作父、为虎作伥、背叛民族的清廷小皇帝一刀两断,要投奔代表光明的解放军,反戈一击了——洋人都打不过解放军,他们还打什么打?“替皇上卖命,已经没有出路了,守,曾大帅兵够多,将够勇,城够坚吧?长沙不照样丢掉,脑袋不一样落地?转移,外面那么多革命党,连洋鬼子都无法从革命党包围下撤出去,我们这点鸟枪鸟炮算什么?怎么转移?袁大人给弟兄们找了个活路,带着大家投解放军,叫“反清起义”,不会对不起大家!” 这边一易帜,南方马上又是通报欢迎,又是赠送一个军的番号,虽然是独立军,和左宗棠统率的正式步兵军差异很大,等全国解放了,这种独立军纷纷放下刀枪,回老家种地。 袁家起义的正是时候,他要晚那么几天起义,能换来一个独立师的编制,已经要烧香拜谢了。 从清朝的忠臣孝子,变成了共和国的开国元勋,袁家摇身一变,照样还是名门望族,虽然田地还是给“收购”了,可因为他们的临阵倒戈,换来了征购袁家那些田地的价钱很是优厚,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在政府指导下,将钱财投入到“股份公司”,换来的收益比收租强太多了。 袁家在解放后,纷纷弃武从文,当起了参议员——他们原本也没想着吃一辈子兵粮,领兵打仗不过是为了换来官场一席之地而已——不过让袁保中没想到的是,他的很有民族自豪感的四子袁慰庭却对当兵很感兴趣,不顾家人反对,考取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又走上当兵吃皇粮道路。而袁慰庭在这方面又很有天赋,他的运气也不错(但让袁保中心惊肉跳),共和国历次对外战争,袁慰庭一场没落全参加了,在战斗中,他负过伤,流过血,升了官,从一名中尉,一步步爬到中将位置,一直到担任黄埔军校校长,这才算不必再直接参加战争,而这时候,他那反对儿子当兵的父亲,早死了几十年了。 真是革命不分先后,照袁家在项城所作所为,扣一顶土豪劣绅的帽子一点也不过分,依当年政策,对这种土豪劣绅加反革命份子,是要毫不犹豫进行冷酷无情的镇压,可一起义,镇压和袁家挂不上关系,袁家子弟还参了军,当了陆军中将,成为军队中的高级首长。曾国藩的后代呢?据说现在正在山西为祖国的能源事业做贡献——挖煤。当然,按照报纸上讲,自食其力也很光荣的,不过与袁家遭遇比起来,曾家实在是太凄惨了点。 “永晋兄,想什么呢?”坐在徐永晋旁边的胡天琦见徐永晋走了神,捅了捅他,嘴唇未动,从嘴里面含糊地嘀咕道:“注意,教官正盯着你看呢。” 徐永晋一愣,如梦初醒,急忙收起目光,看着讲台上站着的蒋教官。 “徐学员起立!” “有!”徐永晋很是紧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德国将军冯。哈默施泰因-埃克沃德男爵曾经对军官分为四类,回答,原话是什么?” 徐永晋松了一口气,这个搞好是他早上预习过的——他专挑自己感兴趣的看——还有些印象:“埃克沃德男爵将军官分为四类:聪明型;勤奋型;懒惰型;愚蠢型。每个军官通常都具有上述品质中的两种,聪明和勤奋型适合到总参谋部工作,某些情况下,愚蠢和懒惰的也可使用,聪明而又懒惰的,适合担任最高领导职务,因为他们在需要做出困难决策时,神经不紧张,头脑很清楚,至于愚蠢而又勤奋的,这种人还是尽快赶走比较好,他们对军队实在太危险了。” 蒋方震看了会儿徐永晋,徐永晋回答完后,大气也不敢出,就那么直挺挺站着,终于,教官点下点头:“很好,请坐下。” “是!”徐永晋这才坐了下来,感觉两腿有些酸软,这比上战场还让他紧张——刚才教官到底讲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听到,如果不是问该死的德国将军说了些什么,他只能瞠目结舌,很是潇洒回答不知道了。 “下面,说说如何赢得部下的忠诚,不能光去追求部下的忠诚,而是努力赢得部下的忠诚。这不是文字游戏,追求与努力赢得,这是有本质的区别。军官对下属必须公平对待,要与他们多接触,这有助于赢得部下的忠诚,如果战士应该得到却没有得到的好处,作为军官,你必须为他们去争取到。要维护你的部队或者部下的利益,对他们的越轨行为,当然不应隐瞒,但你要善于发现和鼓励他们的长处,有能力的话,要改善战士的生活、工作的娱乐设施,并且为他们的目标创造机会。在战斗中,你要向下级下令“跟我上!”,要有行动的勇气,必须认清可能面临的危险和遭受的损失,这里容不得丝毫胆怯,如果出现紧急情况,要求你马上做出决断,而你拖到第二天才拿出完美无缺的决心,这只能说明你是个了不起的思想家,但你不是军人,是胆小鬼,战士们将不会欢迎胆小鬼担当他们指挥员,你在军队中就注定要失败。不过请记住,鲁莽与愚蠢的行动,跟勇敢是没有关系的,你必须明白胆怯与警惕和谨慎之间区别……” 徐永晋老老实实坐着,听了没几分钟,又有些昏昏欲睡了。强打精神望着教官与教官身后的黑板发呆,权利、特权、限制与福利从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将这些名词同步送出。苦坐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终于,下课铃声在教室外走廊里回响起来,这声音对学员来说,比仙乐还要动听。 “休息十分钟,解散!”蒋方震同样如释重负,教这些人政治课,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折磨。收拾下教材,蒋方震刚要离开教室,却见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雨雾飘进了课堂:“蔡教官,你不是还有十分钟才上课?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进来的是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战术教官蔡艮寅少校,年轻的蔡少校消瘦的脸上抑制不住激动,快步走到蒋方震身边:“老兄,快快准备下,去校长室……徐永晋听令! 第897章 马上整理下服装,这里是学校,又不是战壕,皱皱巴巴像什么话?胡天琦,把你军帽借给小徐,别瞪着眼看我,这是命令!小徐,跟我和蒋教官去校长室。” 莫名其妙的徐永晋跟在俩位教官身后,离开了教室,在后面几十号学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簇拥到外面看着三人朝校长室走去。 徐永晋不知道怎么了,同样,蒋方震也一头雾水,拍了下蔡艮寅肩膀询问道:“我说老兄,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匆忙?” “什么事情?”蔡艮寅停住脚步,转头朝左右张望两眼,压低了声音道:“带你去见几个大人物!这可是一般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别人求都求不来,可现在人家指名道姓要接见我们!” 跟在后面的徐永晋听到了蔡艮寅说的话,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心里一跳,猜出是谁要接见他们。蒋方震却还是不明白,见蔡艮寅得意的笑着,却没说出到底是谁,他的好奇心更重了:“这么牛?你小子别给我卖关子啦,快说,到底是谁。” “咳,快走吧。反正到了你就知道了,绝对是让你意想不到的人物。” 拐过一个拐角,前面是一排平房,校长室就在这排平房正中间。在平房与教学楼之间的空地上,现在停着几辆黑色加长的挂了广州军区车牌的中华牌小轿车——那么大的块头,或许称之为大轿车更合适些。两辆卡车停在道路上,没有车蓬的车厢里,站着两排平端着崭新冲锋枪的战士,在两辆卡车车头还各架了一挺1912甲式轻型机关枪——这种拥有30发弯弹匣的机枪主要装备海军陆战队,而军车上站着的战士,看军装就能看出,这些都是陆军士兵,在陆军部队中,使用海军陆战队的机枪,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子弹已经上膛,战士的手指就放在扳机上,看样子只要有什么人胆敢冲击过来,他们会毫不犹豫将子弹扫过去。这里不是战场,而是无比安全的大后方,是有着上千学员,战斗力比一个步兵团还强的陆军军官学校,有必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吗?蒋方震不由得对校长室里的来人充满了兴趣,动用这么多军人,就是国家主席跑过来,也没这么夸张。 还没靠近校长室,军车上两挺机关枪就将枪口瞄准了三人,蒋方震与蔡艮寅可以视而不见,跟在后面的徐永晋可是头皮发麻了。从走廊柱子后面奔出俩个携带手枪的警卫,在简单询问,并且搜了他们身后(不许携带任何武器,如手枪、水果刀),放三人过去。到了校长室外面,走在头里的蔡艮寅将军帽脱下来,托在臂弯处,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敲门。蔡艮寅如此凝重的表情,让跟在后面的俩个人更是紧张,脱下军帽,任凭大滴雨水落在头上。 得到允许,三人进了校长室,校长室中袁校长正满面春风,拿着香烟罐递给沙发正中央上坐着的俩个平民百姓打扮的老人。在俩个老人两旁,还坐着广州军区司令员石群耀陆军上将、休养中的高明辉陆军上将。看袁校长表情,分明俩个平头百姓比俩个上将更得到他的敬重,而上将却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徐永晋一眼就认出坐在正中央的那个老人是谁。 三人进入房间后,挺直着身躯,大步行进至距袁慰庭六步远地方,立定抬头收颏,挺胸收腹,两眼平视着袁慰庭,敬礼大声道:“校长,奉您命令,陆军少校蔡艮寅(陆军少校蒋方震、学员徐永晋)前来向校长报告!”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站了起来,俩名上将和袁慰庭一起向蔡艮寅三人还礼,而俩个身着便服的只是冲三人微微一笑。 “来,给你们几位介绍下,这位是高明辉上将……这位是大家都认识的广州军区司令员石群耀上将……这位是前参谋长联席会主席,有名的独臂将军邱明上将,至于这位……国父杨首长!” 蔡艮寅事先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徐永晋一进校长室就认出在座的老者是他老熟人了,只有蒋方震,他见过照片中穿了军装的杨沪生,猛一见便服打扮的杨首长,脑子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袁校长介绍后,蒋方震差点窒息过去,他这才明白外面为什么有那么多军人,各个如临大敌。 在坐的几位,任何一位走到大街上,那都要造成很大的骚动,一个国父,俩个开国时候就是上将,一个现任军区司令员,也是上将,就袁慰庭官小点,还是个中将。蒋方震眼中无数颗将官肩章上的星星正在围着他转悠。当校长给客人介绍他们三人时,蒋方震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杨沪生走到徐永晋面前,微笑着向徐永晋伸出了手:“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首长好,能得到首长接见,下属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我现在不是军人,你也不用叫我首长,要是客气,就叫我老丈,不客气,还是称呼老头好了。”杨沪生哈哈一笑。在场的各位都陪着他笑笑,大家心里明白,这当不得真。谁要真的不客气,称呼杨首长为杨老头,这人在军队中生涯算是走到头了。人家不让他走,他自己也必须要走。“老高,你看这位和我们参谋长像不像啊?” 高明辉上下打量一番徐永晋,再看看旁边站着的一个袖子垂下来的邱明,摇摇头,又点点头:“长得不大像,不过身上气质却和年轻时邱参谋一个样。虎头虎脑的小鬼,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邱明听着小鬼,感到不是滋味,略带不满责怪道:“老高,你什么意思?我当集团军司令时,你可还是个军长,小鬼,你那时侯是个什么鬼啊?护犊鬼?” 在论资排辈的军队中,高明辉这个上将也就比同为上将的石群耀高那么一星半点(袁慰庭是中将,没有可比性),邱明说的话,虽然很有揭疮疤的嫌疑,高明辉也只得尴尬地打个哈哈:“哟……邱将军不要误会,我这不是回答首长询问嘛!和我们这些老头子比起来,徐学员难到是老鬼不成?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晚上我请你吃龙虎斗好了。” 一转过脸,高明辉又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没大没小地拍拍徐永晋肩膀:“嗯,小伙子不错嘛……哈,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呀?我记得你以前在十九旅三十八团吧?嗯……你那个团可是王牌团队呀,战斗力不错地嘛,战士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小伙子要好好学习嘛,……啊,不能辜负了前辈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 不到十句话,里面充斥了大量的“嗯”、“哈”、“啊”、“嘛”、“呀”……等等感叹词。官腔打的十足,徐永晋倒习以为常——旅长、师长哪一个接见战士时候,不是这样?站在旁边的杨沪生却皱起了眉头。 “你就是蒋方震?” “是,浙江海宁人,01年考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先后留学德国、美国,现暂时代理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政治教员。” “政治教员?”杨沪生眉头皱的更紧了:“难道你政治课上的很好吗?” 蒋方震尴尬地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袁慰庭,不知如何回答。 袁慰庭不知杨首长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询问政治水平如何,还是觉得蒋方震当政治教员不合适,小心回答道:“首长,为了贯彻上将抽调精兵强将充实到新开办的进修班,我们学校将所有能力最强教员都派到这个班,前几天政治教员因为生病,住院治疗了,在他回来之前,暂时让蒋教员代理。” 杨沪生没有理袁慰庭,仔细打量着蒋方震,蒋方震心里开始发毛了,杨沪生才缓缓说道:“我看少校你应该先担当军校副校长,熟悉下情况,如果你们校长到前线去,由你代理校长职务,这比较好。政治?这应该由别人来教,你不行,你应该掌握全局工作。” 袁慰庭马上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看蒋教员也应该担任军校副校长。让蒋教员教政治,实在是太屈才了。” 蒋方震不知今天走了什么运,先是见到开国国父,这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接着国父又说他应该担任军校副校长。副校长?参军十多年,他现在才不过一个少校教员,而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几名副校长,军衔最低的也是少将,至于主管日常事物的,那更是中将了。这个国父虽然说是退隐了,不管事,可他在军中威望实在高的离谱,他要就军队人事安排发表什么意见,没有人会反对的。毫无准备中,天上掉下来馅饼砸在脑袋上是什么感觉?蒋方震现在就体会到了。 蒋方震脸红的跟块红布一般,平视着杨沪生喏喏道:“谢谢首长关爱,只是属下才是少校,当副校长……首长实在是太抬举属下了。而且属下正在考虑转业,海宁那边已经有老朋友答应接受属下了。” 杨沪生看着面前的蒋方震,这人名字他听过,原本以为历史改变了,这样的人不会再出生,可事实是,不光出生了,还再次投军。只是杨沪生记忆中的蒋方震,作为一名军事家,他好象就没得过志,而自己面前的蒋方震呢?那更是连他记忆中的人也不如了。说到底,和平年代讲究的是论资排辈,你本事再大,想要破格提拔也不可能,林彪要是出生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就算参军,他恐怕到最后也只能以营级干部身份转业,到地方当名科员庸庸碌碌过一生了。 战争,是军人的天堂。和平,却是战将的坟墓。 “到地方去干什么?你还年轻,在军队大有作为啊!” 袁慰庭在旁边跟腔:“正是正是,蒋副校长(杨沪生说蒋方震适合当副校长还没两分钟,袁慰庭已经改口,不再称呼他教员了)还是安心在军校当你的校长吧,别动不动就要转业。” 第898章 蒋方震的转业材料就在校长室抽屉里放着,袁慰庭原本打算过两天看看,签上名字让这个碌碌无为的家伙转业就是,现在这份材料自然作废,他是怎么着也不会签字了。 袁慰庭现在心情大好中,刚才他正坐在办公室,头疼应该制订什么制度,好管束那些上过战场,不知纪律为何物的进修班学员。这些学员都是刺头,教官看他们难看,袁慰庭同样看他们很是头疼,把他们都退回去吗?这些可都是战斗英雄,报纸上宣传的可不少:前天还大张旗鼓宣传军队如何重视战争中表现优异的战士,把他们选送进军校培养,体现出军队对战士的关怀,没两天就说他们不是优秀军人,不适合当军官,将他们扫地出门……这样的新闻刊登出去,国人如何看待这些“英雄”暂且不提,他这个校长在国人眼中,一定跟窝囊废等同看待了。 对这些特殊人,要有特殊的政策,可政策如何制订,却很让人挠头。袁慰庭正头疼着,外面传来汽车发动机轰鸣声,也没人通报,他的房门就被人推开,这可不合军队规矩,袁慰庭正想发火,却见进来的是广州军区司令员石群耀,这火就没法发了,接着在石群耀后面是高明辉、前总参谋长邱明,最后一个是军队创始人杨沪生,别说发火,袁慰庭的腿肚子都发软——全给吓的。这么多军队创建时期重要将领齐聚一堂,在袁慰庭记忆中,好象中西战争后,就从未有过。 按照杨沪生所言,为了看到一个真实的黄埔军校,他有意让石司令员不得事先通知,带些老友过来看看军官摇篮到底如何。至于暗访效果,那是很让杨首长满意的——学校“绝顶聪明”的校长安坐在校长室内,在他进来时,还埋头公务中,一看就是聪明、勤奋型军官。 袁慰庭苦侯了这么多时候,校长宝座都要坐穿了,却自从到学校后,就没有出去带兵打仗机会(只有带兵打仗,才能升到更高军衔),现在杨首长认为他这个中将校长该到战场充充电,免得知识过时。有杨首长这句话,袁慰庭机会总算来了。军校?只要自己上前线,军校爱谁谁,他袁慰庭是不用管这事情了。 “蔡艮寅少校?” “正是!”冷眼旁观,不管是学员徐永晋,还是同级军官蒋方震,好象首长这么一接见,连升三级是最起码的了,蔡艮寅不由得心里开始有团火苗在燃烧,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杨沪生仔细打量着这位少校,看了半天,除了消瘦外,其他没什么特别过人之处,心里不由一阵失望,他还以为这个蔡艮寅是他记忆中的“老熟人”呢,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太不引人注目了,这样的人就是给他机会,也未必能冒出来。 “少校,有没有兴趣到前线去作战?就我所知,陆军将再次大规模开赴海外,他们要我提提意见,看看什么人适合出去带兵,我的意见是你们校长应该可以独当一面,如果你愿意,我想,你跟着你们校长一起出去如何?石司令,把军校中坚力量抽调一空,你这司令不会背后骂娘吧?” “怎么会呢,首长看中我下面这些人,这是我的荣耀,要是能多选几个就更好了。” 杨沪生摇了摇头,看着还以为自己又要上前线,而且好象、可能、也许得到重用,心如鹿撞的徐永晋:“提太多建议,那就是干预国家领导决议了。就这么三个足够,我的意思,给他们一个发挥自己的舞台吧。至于小徐……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小徐啊,我的意思是你在学校安下心来好好读书,要配合教官抵制一切落后思想(袁慰庭正在制订的关于进修班规章制度,杨沪生看到了),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总想着一步登天,只要你有能力,并且表现出来,上级总会看到,给予合适的职务,你说是吗?” 蔡艮寅、蒋方震、徐永晋三人向几个将军敬过礼转身离开了校长室,杨沪生走到窗台前,看着外面倾盆大雨。道道闪电还在肆虐着天空。后面激动不已的袁慰庭不停挠着他那油光锃亮的光头,听着高明辉与石群耀的介绍(有关出国作战,虽然还没定,但杨沪生属意袁慰庭,其他的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不停地点头。 外面传来一声汽车急刹声,杨沪生朝刹车方向望去,见外面几名警卫正朝一辆写着司令部的军车奔去,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一名年轻军人匆匆朝校长室跑来。 “报告!” “进来吧。” 房门打开,一名浑身湿透的军人夹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司令员,拉塔基亚基地密电。” 在座的各位全站了起来,杨沪生半转过身,环抱双臂看着迎上去的石群耀。 石群耀抽出电报,看了两眼,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来人一转身,离开校长室,又冲入外面暴雨中。 石群耀走到杨沪生面前,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老首长,拉塔基亚消息,他们正式开始成功计划了。”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八章小试征西(一)[目录引索] -------------------------------------------------------------------------------- 天黑的时候,海域水雷已经被基本清除,天亮后,扫雷舰艇撤到后面,飞机还在罗得岛上空肆虐着,挥洒着子弹、炸弹,排成单列编队的战列舰,将所有主炮炮口缓缓抬了起来。海浪拍打着舰体,发出“哗哗”声。 “开火!” “郑和”号猛地朝左舷倾斜,排炮雷霆万钧的轰鸣,好象飓风扫过海面,棕红色的烟尘将炮塔笼罩起来,炮弹飞速向前猛冲,拖在后面的烟迹渐渐扩散开。 时间不长,岛上郁郁葱葱树林里隐现着的灰白色城堡方向冒起一股黑烟,接着更多的黑色烟尘升了起来,将城堡完全遮蔽起来,烟尘中,不时有火光一闪而过。低沉的闷雷般的爆炸声从阿里米亚岛方向传来,烟火中石头与木屑四处横飞,从望远镜中看不大清楚,不过相信你要呆在炮击的地方,那架势一定唬的你面无人色——只要你还没死。 连串的炮弹接连爆炸,掀起的烟尘将不大的岛屿笼罩,炮击间歇时,硝烟慢慢变淡,岛屿再次显现出来,刚才还葱绿得岛上,到处是难看的黑白相间的土灰岩石,大片大片的灌木丛被炸的无影无踪。 “司令员,陆战队要登陆了!请求我们对登陆滩头进行压制射击!” 正在郑和号战列舰舰桥上全神贯注通过望远镜观测炮火袭击的方伯谦中将,将望远镜对准了滩头,在望远镜中,有零星几个人影正从山上奔了下来,朝滩头跑去,方伯谦不出声冷笑两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冷言道:“命令,各舰所有炮火瞄准滩头阵地开火!” 在罗得岛西部海域,由远征军地中海舰队的1895年服役的旅顺级装甲巡洋舰“旅顺”号、“南昌”号、“汉口”号、“宁波”号,1904年下水的无畏舰“成功”号、“继光”号,1913年舾装的新锐无畏舰“郑和”号、“张骞”号组成的强大舰队,集中了所有口径主炮,将一发发能让山崩地裂的炮弹倾泻到小小的阿里米亚岛上。 在远征军还在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交战的时候,军方上层就开始策划在地中海的行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因为战败,退出战争后,远征军取得了拉塔基亚作为自己在地中海的第一个海空军事基地,这时候远征军参谋处正式谋划攻打罗得岛的计划。从开始策划到正式实施成功计划,远征军用去了四个月时间,搜刮了所有能搜刮到的兵力,这才有了本钱出来活动活动手脚。 本来在半个月前,成功计划就要实施,可西班牙事件却造成英军将地中海存在重心转移,逼迫远征军不得不改变部署,忙活了半天后,现在终于开始了。 “司令员!远征军司令员再次来电,强调为了避免友邦惊诧,在国际上造成恶劣影响,要求我们炮击时,必须避开重要历史遗迹!” 方伯谦重重拍了下护栏,很不高兴愠声勉强道:“通知各舰注意避开岛上遗迹——除非有确凿证据表明敌人利用遗迹进行抵抗,不然,不得攻击!” 方伯谦记不清楚,这已经是林泰曾将军第几次强调不得攻击历史遗迹,说了那么多次,没有一次有点新鲜内容,都快赶上婆婆嘴了。战争是什么?战争是疯狂,战争是毁灭,战争是扼杀一切美的或者不那么美的东西,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面前,历史算什么东西?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你只要取得伟大的、空前绝后的胜利,又有谁会在乎你毁灭了多少历史遗迹,烧了多少民居,杀了多少无辜平民?不,没有人会在乎,只有当你打了败仗时,人们才会想起这些。历史是永远不会指责胜利者的,历史只会允许胜利者开口,而失败者,从来都是受到指责的,所谓成王败寇就是如此。 按照方伯谦所想,干脆用所有的炮火,将罗得岛炸成不毛之地,步兵上去接收就是,战争中,炸了几个所谓历史遗迹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事情?可堂堂上将林泰曾却前怕虎,后怕狼,为了他所害怕的友邦指责中国军队不文明,给军队套上了一个笼头,要知道,这会给战斗造成多大影响! 所谓“除非有确凿证据表明敌人利用遗迹进行抵抗”,这话听起来不错,可是执行起来,却因为军人不同的理解方式,产生了很多问题。首先,所谓确凿证据是什么? 第899章 是亲眼看到,还是敌人从遗迹那里打枪打炮才算的上确凿证据?战前得到的情报算不算确凿证据?至于利用遗迹进行抵抗,所谓抵抗,难道非要是躲在遗迹里面开火吗?利用遗迹当军火库或者把遗迹用作兵营,这算不算利用遗迹进行抵抗? 如此众多问题方伯谦都没有做出解释,他的那些手下却按照自己理解,做出了十分统一的决断:兄弟是军人,又不是“文保队员”,兄弟领的是军饷,文保局可没有支付过一分钱,在保护文物方面,只要有这个心就是了。但是,如果情报显示遗迹附近有敌人存在,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炮炸他个树倒石裂再说! 这样的认识,在战前就已经形成,并且统一,炮战一开,虽然据所谓的“历史学家”所言,阿里米亚岛上的城堡很有些年月,也很有纪念意义,可情报显示,那里“可能”驻扎了一个连的敌人,城墙上也“可能”存在敌人观察哨——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意大利人也明白这个道理——这就属于将城堡用于军事用途上,自然是要坚决打击了。 大家很明白对历史遗迹需要保护,也明白对待敌人必须以无情的铁拳给予严厉打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满腹遗憾,“挥泪”用最猛烈的炮火,去消灭敌人了。于是足以将山头削掉一层的14英寸炮弹,被战列舰上炮兵毫不吝啬对准了城堡打了过去。方伯谦命令下的有气无力,各舰执行起来自然也是心不在焉,等炮火转移到沙滩上,山顶硝烟渐渐退去,原来屹立在灌木丛中灰白的城堡,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了。 一发发炮弹落在沙滩前后,黄沙与碎石冲天而起,岸上用来阻挡登陆用的铁丝网、三角铁在炮火下七零八落,落的近一点的,将海水与浑浊的泥沙掀了起来。 吐着浓浓黑烟的运输舰驶出舰队,开到靠近滩头的地方,停了下来,一群陆战队士兵登上了登陆用的小艇,等士兵坐好了,运输舰上的吊车将等候出发的小艇吊离甲板,放入水中。小艇搭载着准备抢滩登陆的陆战队士兵,朝沙滩驶了过去。 “嘿……明海兄,一营四连开始行动了!” 海军中将方伯谦在一边观测自己舰队炮击效果,一边欣赏着海军陆战队将士搭乘着小艇离开运输舰时,在战列舰后面不远处一艘运输舰上,海军陆战队第一装甲旅上校旅长也正通过舷窗看到陆战队将士对阿里米亚岛发起的攻击。 “嗯……登陆用的小艇、火力支援艇、无线电联络艇,两艘驱逐舰也靠上去了,消息说岛上只有一个连守军,刚才炮火已经炸得七七八八,我们现在再上去一个连,还不跟玩一样?这些人登陆阿里米亚就跟结队踏青一样,跟我们这些苦命人比起来,还真是幸福啊!” 岛上守军不过百把人,陆战队一个连拥有一个连部排,四个步兵排,一个机炮排,满员的话兵力足足有三百三十八人,和一个陆军简编步兵营差不多了(陆战队一个满编陆战营兵力足有两千两百七十二人,人数虽然赶不上陆军的甲种团,却比乙种团要多,这样的营,可以说是现在这个世界上编制最庞大,战斗力最强大的“步兵”营了,一个旅拥有四个营,这样陆战旅的实力,足以超过陆军的乙种师。这也是海军和陆军斗争后出现的畸形怪胎。)。说是用一个连攻打敌人一个连,可实际上根本就不对等,不过战争本来就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那种一对一单挑是绝对要不得的,相反,还要千方百计造成双方不平等态势,要以绝对优势兵力、火力,与处在劣势的敌人作战。要是有人说这样取得的胜利有些胜之不武,这样的人要么不懂战争,骑士小说看多了,要么他根本是宋襄公那种食古不化的蠢货。要是社会大多数人都认为只有以少胜多才叫精彩,才算胜利,那只能证明这个社会进入了癫狂状态,有必要对整个社会进行手术治疗了。 冯少华用他那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陆战队登陆情况,他的部队以前都是乘坐运输舰,在安全的码头登陆,从没有敌前登陆过,演习是有,不过说穿了演习也就是演戏,和真实的战争相差实在太多,他现在要从别人登陆作战中汲取营养,到时候自己不至于临阵慌乱。一边看着小艇在炮火掩护下,向阿里米亚岛逼近,冯少华嘴里还在评价着:“不错,不错,小艇快要靠岸了,岛上拦截火力没什么嘛,我就没看到有什么火力点……炮火延伸了,那些军舰干的真不错,舰炮威力十足啊……娘的,那是什么东西?裤衩?” 冯少华让望远镜里出现的东西惊呆了,脑袋不由自主朝前凑去,想要看的更仔细些,可这里是在运输舰里面,冯少华一个没注意,望远镜与舷窗发生了亲密接触,镜头后的冯少华就像触电一般,将望远镜丢下,刚伸出去的脑袋马上又向后缩。 “什么裤衩?我看看!”程明海刚才并没有通过望远镜观看登陆,给冯少华一说,勾起了程明海好奇心,问冯少华要过望远镜,举到眼前急速旋转调焦旋钮。“……白旗?我们还没登陆他们就投降了?!” 放下望远镜,程明海看着冯少华,俩人苦笑起来。 以前都说奥斯曼土耳其是欧洲病夫(亚洲病夫是和中国一衣带水的日本),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特别不经打,只要开一炮,放两枪,成千上万的土耳其人就会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可中国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遇到的土耳其军队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陆战中,“不经打”的土耳其军队让世界第一陆军强国——中国陆军——大丢面子。而现在,面前的对手是有着悠久传统,是由罗马帝国的后裔组成的欧洲“劲旅”,可这么支劲旅,不过放了几炮,陆战队的步枪还没打,他们就挑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白布投降了。刚刚还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的俩个中级军官,现在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样的“战斗”,对等下战车部队要发起的登陆作战有什么用场? 冯少华苦笑道:“这个没用,对我们没有一点参考价值。” 程明海点了点头:“不错,登陆作战不会永远如此顺利的,这只是特例,特殊情况下产生的特例,一来证明岛上守军真的不多,在我们打击下,那些守军已经丢了昏;二来,从这阿里米亚岛的登陆战——如果这也叫登陆作战的话——我们也能看出,意大利人作战意志是很不顽强的,他们跟传说中的罗马军团相差实在甚远。这倒是好事情,兴许我们等下就要进行的罗得岛登陆,难度也不会太大。” 冯少华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摇头道:“兴许吧,希望阿里米亚岛的意大利人不是十分特殊的,上帝保佑,我可不想吃败仗。” 程明海一脸凝重,很是严肃纠正道:“上帝是意大利人的保护者,作为中国人,你应该这样说:无所不能的圣人、盘古开天辟地后最杰出的伟人、我们伟大的导师、指引方向的舵手、照亮前程的航标、尊敬的国父保佑。” 冯少华笑的快要岔了气,狠狠捅了程明海腰眼一肘,笑骂道:“去你妈的,你这是在夸国父,还是在损国父?也就是国父,要是换了其他人,给你这样恶搞,你是什么前程也没有了……不过就你那性格,我实在看不出陆军那些近视眼,有什么理由会注意到你。” 程明海淡淡一笑,不再和冯少华就陆军上层对自己的观点发表看法——公道自在人心,再说下去倒显得他程明海小鼻子小眼睛,心胸狭隘,怨气太多,不是一个能办大事的、品格高尚的人了:“这里没什么看头了,准备吧,既然敌人已经投降,一些物资就要卸船了,我们也要到岛上去,准备搭乘驳船进攻罗得岛。” 程明海将视线投到罗得岛方向,那边海滩方向,海军航空兵攻击过的地方,现在还有缕缕黑烟在缓慢翻腾着向天空攀爬而去,只是变得稍微淡了些。在罗得岛普辛索斯山背后,隐隐传来了阵阵闷雷声——晴空万里,当然不会打雷下雨,这是担任罗得岛东北方向牵制进攻的部队已经开始用前无畏舰向侦察到的敌人防御阵地进行炮击了。 运输舰开到临时搭建起来的码头,舱门打开,全副武装的士兵与各种车辆、战车、火炮、通信器材、工兵部队的工具通过简易引桥登上了阿里米亚岛。所有部队都想尽快登上海岛,大家人人争先,个个不肯落后,可岛上道路有限,很快,岛上不大的一块海滩人山人海,卸下来的物资堆的到处都是,从山顶上看下去,海滩就好象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别挤,都别挤!……秩序,你们他妈的是陆战队员,不是菜市场大妈!奶奶的,”站在一辆指挥战车车顶上的冯少华一手插着腰,一手拎着手枪,见登陆场秩序混乱的不像个样子,大家你挤我,我挤你,拼命向前涌,现场乱成一团,他的那些宝贝疙瘩现在寸步难移,冯少华浓眉倒竖,抬起手,朝天连开几枪,将周围人整住:“一连!给我把你们那些海狸开到东边去!” “老冯,这样子不行啊。” 在众人簇拥下登上沙滩的程明海,就像狂风暴雨中无所依托的浮萍,随着人流一会儿涌到东,一会儿又被挤到西,好不容易看到站在指挥战车上面的装甲旅旅长冯少华,拼了老命,程明海才“游”了过去,拽着指挥战车死死不放手。 冯少华见是自己的“智多星”过来,愁眉苦脸道:“我知道,……这么乱,要是敌人向这里炮击,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在冯少华帮助下,程明海好不容易才登上了战车,摇了摇头,程明海满脸忧虑:“倒不用担心敌人炮击,现在罗得岛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听到炮声没有? 第900章 方司令他的舰队正在炮轰罗得岛呢!”沙滩上虽然人声鼎沸,可再大的声音也盖不住东方隆隆炮声,山坡后面,炮弹爆炸后形成的黑烟已经将大片天空遮掩起来,面积还越来越大,连原本耀眼的太阳,现在也成了一轮火红欲滴的圆盘了:“战斗一打响,海航就把敌人通信枢纽一锅端了,罗得岛的敌人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真实情况,何况现在他们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对付我们?我担心的是,要是登陆罗得岛也是这个样子,部队损失将不可想象!” 看到面前这个混乱劲,冯少华同样对即将开始的对罗得岛强攻忧心不已。程明海不过是个“顾问”,打的再惨,他也不用承担责任,冯少华就不成了,他可是陆战队的装甲旅上校旅长,是部队实际领导人,要是损失惨重,上面不让他承担责任又叫谁承担责任?可看看现在这个乱乎劲,这还没有敌人阻击呢!冯少华不敢想象,要是加上枪林弹雨会发生什么事情。 “攻打罗得岛,我的装甲旅要第一个登陆,上了岸就向腹地穿插,决不能跟这些混球呆在一起。”咬着牙,冯少华恨恨骂了句三字经国骂:“该死的郝……不,不是,我是说“尊敬”的郝将军跑哪去了?这些笨蛋都是他的手下,他怎么不出来管管?!” 在冯少华看不到的角落里,陆战旅旅长郝洁少将同样在跳着脚乱骂,骂的对象就是义愤填膺的冯少华——停在沙滩上的装甲旅那该死的九吨重貂ii式中型战车将他整顿部队的希望全落空了。作为登陆作战最高领导,郝洁不骂冯少华又骂谁? 装甲旅那些“鸡巴兵”(郝洁语)只认他们冯旅长,两眼朝上翻的士兵根本就不在乎面前命令他们的是普通士兵还是堂堂少将,他们统统装做哑巴、聋子、瞎子,这种目无上司的行为,尤其让郝洁生气,要不是现在太乱了,连宪兵也不知道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他会马上命令宪兵逮捕这些狂妄的混蛋。生气是生气,让这些家伙挪个窝,看样子必须要找冯上校了,可沙滩上到处都是人,都是各种车辆、物资,郝旅长就是跳的再高,茫茫人海中,他又哪那么容易找到冯少华? 黄昏,太阳还没完全落到海天交界之处,夕阳照在山顶残旧的城堡,给城堡多了一份历史的沧桑——已经够老了,早晨再给方伯谦那些不知文物为何物的水兵一通乱轰,现在只剩下断墙残垣,看起来更是残破不堪了。 “这……这就是传说里的城堡?娘的,这是什么时候的城堡?好破啊……”被陆战旅郝少将找去的冯少华刚找到程明海,看着面前几个“石头堆”皱起了眉头——郝旅长在考察了城堡后,很是大度将城堡让给了装甲集群,用来当前进指挥部,冯少华原来还不知道郝旅长为什么这么大度,现在一看,舰炮轰过后,这里跟天文望远镜里的月球没什么区别,对郝旅长的好心,他自然是“感激不尽”了。 程明海抱着双臂,以专家的眼光打量着周围废墟,在冯少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后,程明海淡淡说了一般人都会说的三个字:“不知道。” 准备好好虚心学习一下的冯少华差点背过气去:“不知道?不知道你看那么就干什么?奶奶的,吊人胃口啊?” 程明海很是无辜:“我这是实事求是,知道的我会说,不知道的,我自然也会老实承认自己不懂,难道你以为我是无所不知的天才,是万事通?……还有,老冯啊,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脏话?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旅长大人,说脏话多失身份。” 冯少华找了块看起来还算平整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没好气地说道:“我还真以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至于脏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啦!看看部队,行武出身的,哪个嘴里不是三句话必定会有一句带个脏字的?要改,可就难喽!”说着冯少华就那么四仰八叉,一点也不顾及形象问题,躺在地上。 程明海坐在冯少华身边,看着闭上眼睛,享受黄昏微曛日光浴的冯少华,笑了笑问道:“怎么?看你垂头丧气样,是不是给郝将军狠狠剋了一顿?” “别提了!”冯少华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好象杀父凶手就在他眼前:“什么郝将军?呸!仗势欺人的小人!他不过肩膀上一颗星星,我是三颗金豆,大家都是旅长,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教训起老子来了!老子一不开心,带着装甲旅拍拍屁股走人,让他陆战旅能去好了。” 程明海不以为然笑了笑:“他是少将嘛,少将训一个上校,再正常也不过了。在陆军,不要说将军,哪怕同级,只要他暂时管你,你也要像孙子一样听人训。” “陆军是陆军,不是我们海军!陆军要当孙子,我们海军可都是绅士。” 程明海悠然道:“有张口骂人的绅士吗?” 冯少华张口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说程顾问,你是中校顾问,我可是上校旅长啊,按照陆军规定,你这中校不该如此挑衅上校权威吧?” 程明海一点也不紧张,还是一贯淡然表情看着冯少华说道:“冯旅长要是愿意,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上校保持足够的“尊敬”。” 冯少华哑然无语,挥了挥手嘴里吐出句极为不文雅粗话,沮丧地说道:“老小子怎么就不会顺我意思说两句好话?算了,怕了你的“尊敬”,还是一切照旧好了。” 程明海笑笑,对冯少华的口头禅他已经习以为常,知道这个虽然上过军校,却整天和战士们凑到一起,摸爬滚打,早已没有书生气息的军人,已经成了彻底的武夫,你要跟他计较这些,比对牛弹琴好不到那里去,还不如装做没听到。 “说说看,郝将军是怎么训人的,我们也好见先进就学嘛。” “有什么好学的?无非是打官腔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明海兄还在陆军时,美索不达米亚那几个月听的官腔,比我这辈子听的还要多,学这个?你可以当我祖师了。” 程明海默然不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陆军整他,程明海没有像个饱受委屈的小媳妇到处诉苦(就是想诉苦,他的面子也抹不下来),陆战队的弟兄也没在他面前提起,可这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明天进攻有什么打算?” 冯少华长出一口气,望着西边落下去的夕阳,有些紧张,却又有放下块石头的轻松:“成了,郝旅长同意明天进攻由我们装甲旅打前站,当然,是我们装甲兵“配合”他的一个陆战营发起第一波进攻。至于担任第一波进攻部队指挥的,就由本上校来担任。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旅长嘛,一个旅长还指挥不了一个陆战营?咄咄怪事!” “老冯,话不能这么说。”程明海脸上显露出一丝忧郁:“刚才你走的时候,我没想起来,事后想起来,你却已经走了。从白天阿里米亚岛登陆来看,大家虽然都属于陆战队,可部队指挥上远没有达到默契配合地步。强行登陆海滩与港口卸船有着本质差异,要是不解决协同问题,这场战斗很可能发展成一场真正的灾难!陆军在这方面已经吃过大亏,我不希望海军也吃亏。” 冯少华摘下军帽,挠了挠后脑勺:“我知道,所以我才提议由我全权指挥第一波登陆部队。” “没那么简单,陆战队个个都是人精,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在战术上小范围内配合也十分默契,加之武器装备精良,可以说,这是一支兵是精兵,将是强将的部队。”冯少华听程明海表扬陆战队,脸上露出洋洋自得表情,不过他要装谦虚,还摆着手说是程明海客气,哪知道程明海没说陆战队两句好话,口气一转,又开始数落起陆战队了:“正因为陆战队个个都是十里挑一,甚至百里挑一,从几百万军队中选拔出来的尖子,是军中骄子,是人才。什么是人才?有特长之人才叫人才,有了一方面特长,这人也就和常人不大一样,至少脾气看涨了。在指挥方面,本部队长官指挥还好说,你一个外系统首长指挥他们,他们肯听吗?” 冯少华明白程明海说的意思,陆战队单独挑出任何一支部队来,那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各个都是好汉,可要是两支没什么关系的部队——装甲旅虽然也属于陆战队,可装甲旅太特殊,他属于精英里面的精英部队,平常和其他部队协同演习很少,装甲旅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其他部队何尝不认为装甲旅是绣花枕头?——凑到一起,这问题就麻烦了。好比俩个倔强老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听谁的?或者说,参加滑铁卢战役的英军让伟大的纳尔逊勋爵来指挥,而指挥特拉法尔加海战的统帅是威灵顿公爵,后果会是什么样?恐怕拿破仑做梦也会笑的。 现在罗得岛这里情况就有些相似,堂堂少将旅长,郝洁又是横眉毛又是瞪眼睛,就差用枪打了,中型战车连照样不听他的,谁叫郝洁是陆战旅而不是海军陆战队装甲旅旅长?话又说回来了,就算用枪打,那些战车兵同样不会听他的,子弹能打穿战车装甲?又不是大炮,小小子弹有什么能力给装甲上穿几个窟窿?连一个登陆战总指挥,军方高级将领中的少将都指挥不动小小一个战车连,他冯少华这个装甲旅的上校旅长,凭什么能指挥比战车连更大的陆战营? “第一波登陆中,说是装甲旅唱主角,可是你我都知道,我们装甲旅现在能开动的只有三个战车连三十七辆战车,其中第一战车连拥有十四辆两栖轻型战车,一辆指挥战车,第二、第三战车连各拥有十辆貂ii式中型战车,一辆指挥战车,集群总部连一辆指挥战车都没有,可以说是穷到姥姥家了。” 第901章 冯少华嘿嘿一笑:“明海兄,你也不比我文明多少啊。” 程明海瞪了眼比他军衔大的冯少华:“这还不都跟你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旅长带头说脏话,还不允许下面人向你学习?……按照我军现状,在第一波进攻中,你这个装甲旅长只能指望十四辆海狸式两栖轻型战车,至于战斗力强悍的貂ii式中型战车,这只能等到控制登陆场后才能通过驳船运输过来,而第一波陆战旅要投入一个营的兵力,就算不是满编营,少说也有两千左右吧?看起来人家一个营长统率的部下可是比你冯旅长多多了,你认为他们会那么心甘情愿服从你的指挥吗?” “这些我都知道,明海兄说说看,你是怎么考虑的?” “虚名算不得什么,为了胜利,该让还是得让。老冯你看这样是否可以,第一波登陆战车部队由我指挥,至于负责登陆的,就让陆战旅派人好了,我率领轻型战车配合他们作战,力争打开缺口,让大部队登上罗得岛。” 冯少华摇了摇头:“这还是算了,你是顾问,不是战车连连长,这种危险处境,还是由我的手下来完成吧。” “怎么,你看不起人?” 冯少华坦然道:“不是我看不起明海兄,说实话,陆战队战车部队能顺利发展起来,这都离不开你明海兄,这些明摆着事情大家都知道。你要少根毫毛,上面肯定饶不了我。何况就我个人认为,作为旅长,我应该跟随冲在最前面的部队,决无躲在后面安全角落之可能,这个人,我丢不起,再说他郝旅长不是看不起我们装甲部队吗?我要让他看看,装甲旅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他那点陆战旅,在战车面前只能是这个!”说着冯少华竖起了小拇指。 程明海担忧地看着陆战队的装甲旅旅长冯少华上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轻叹一声。 程明海突然发现,连续的战斗胜利,让这位装甲部队首长对自己的信心极度膨胀起来,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凡事总要虚心向自己讨教的中校集群司令员了,而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勇猛战将——相信他是如此认识自己的。 一句话,现在程明海在装甲旅中地位十分尴尬,他觉得装甲旅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而人家却认为他们什么都知道,根本用不着顾问了。让他留在这里,不过是看程明海没地方去,大发慈悲收留他。客气是客气,程明海要的不是客气,而是将自己思想有个试验的场所。现在?程明海突然有种“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的凄凉感。 太阳落下,黑夜降临大地。远处传来隆隆炮声,当炮声响起前,罗得岛方向的天空总要闪亮一下。这是远征军地中海舰队战列舰与巡洋舰用各种口径炮弹,对罗得岛上目标进行射击,不过声音并不连贯,有时五分钟内会接连响起一、二十声,当重炮炮弹落下去是,连阿里米亚岛上也能感受到微微的颤抖。有时又半个多钟头,没有一发炮弹落在罗得岛上,寂静的能让人有种身处无边地狱的感觉。习惯了枪炮声,猛一寂静,人们很难适应。程明海他们还好,不管如何,这是中国人的军舰在炮轰敌人阵地,罗得岛上意大利人感受就不一样了,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敌人什么时候开炮,也不知道下一发炮弹会落在什么地方,只能时刻提心吊胆,祈祷黑夜尽快过去。 夜里程明海睡不着觉爬了起来。山顶通信部队正在架设无线电通信器材,高大的天线已经竖起,当探照灯照到山顶时,天线就仿佛一根棕榈树挺立在山头。程明海耳边全是接收器里传来的吱吱啸鸣声。走到城堡残桓最高点,眺望着下面。一艘艘运输舰正朝南边临时搭建起来的码头靠泊过去,柴油发电机轰鸣声中,码头上灯火通明,士兵、大炮、弹药、运输车、起卸器材、通信器材、野战医院从运输舰上卸下来,就秩序看,比白天乱哄哄的沙滩有序多了。可人声还是那么鼎沸,加上汽笛声声长鸣,好象惟恐罗得岛上意大利人不知道这里正有一支大部队登陆,而阿里米亚岛就是远征军的出发阵地。 海面上一艘艘驱逐舰围绕着几艘庞然大物不停地转悠着,每艘军舰都将探照灯打开,在海面上来回扫动,看那架势,别说同盟国的军舰过来偷袭,哪怕一只海龟想要靠近军舰,那也必须而且肯定会接受检查。当军舰侧舷红光一闪,硝烟将军舰遮掩,一道白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向罗得岛方向划去,飞快拥抱罗得岛,岛上桔红色的火光一闪,又陷入黑暗中,只有半山腰几处被炮火炸燃的树木,燃起点点星火,让人能看出股股烟尘正从罗得岛升起。几秒钟过后,隆隆闷雷声从那边传来。 架子拉的十足,程明海心中的忧虑更加深厚。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敌人,远征军将在天亮后对罗得岛发起总攻,到时候敌人必然提高警惕,严防远征军登陆。历史证明,靠炮火是不能解决战斗的。强攻修筑了好几年的坚固阵地,就算能取得胜利,部队的伤亡必然不会太小,程明海不由怀疑,这个计划到底是哪个白痴制订出来的。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八章小试征西(二)[目录引索] -------------------------------------------------------------------------------- 地中海深蓝的海水上辅以深蓝的天,水上遍起波澜,近水的云块上呈出红色的线条,太阳躲进西方薄云中,血红血红,印得西方的海水仿佛血水一般。 中国海军地中海远征舰队巡洋舰舰队正慢速航行在归途。经过这些时候的战斗,尤其是那场与欧根亲王号之间激烈的夜战,各舰都可谓精疲力竭,浑身伤痕。 不用说,旗舰“迪化”号伤势最重,损失了一个炮塔,舰桥也被打得稀烂,舰体略有侧倾,火势虽然已经熄灭,但是x炮塔的残骸里依然冒着烟尘,军舰扭曲着,各处吱吱嘎嘎地作响,前舱还在进水,人们还努力地在各处从事临时抢修,加固舱壁,封闭洞孔。抢修了一个晚上,此时军舰的通讯联络已经恢复,不再需要通过人链传令了。僚舰“库伦”号也中了好几发重型炮弹,不过对于“库伦”号上层建筑而言,破坏最大的不是敌弹,反而是自己两个后炮炮塔射击时产生的气浪和火焰,由于军舰既想发挥最大火力,又想逼近敌舰,所以后炮基本上都是向前转到了极限,舰身被灼伤得很厉害——这点“迪化”舰也一样。“黄岛”号依然在修补战斗中被“亚得里亚”号的炮弹和鱼雷造成的损害,“肇庆”号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损害,但是由于来回快速奔杀,锅炉已经过热,所以速度也根本难以发挥,两艘驱逐舰受伤并不重,只是为了照顾这些或多或少受创的军舰安全返航,两艘驱逐舰还是来回巡逻,以防敌方潜艇暗算。 王林斌整夜未合眼,瞪着布满了血丝肿胀着的双眼,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疲惫地挪移着。验明死者和护理伤员这种令人悲恸而可怕的工作进行了一整天,不光巡洋舰分舰队人员,就连有些被俘的奥匈海军水兵也志愿担任了这个工作——王林斌相信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被俘后会受到如此优待。通过点名的方式查明了阵亡和失踪的人数,尽管在某些情况下要验明尸体是不可能的。在一个十二英寸炮弹爆炸的地方,布满了能够辨清和无法辨清的尸体。但是这种善后工作也不得不进行下去,人类的同情心以及严肃的责任感使人们必须鼓起勇气来完成这项十分可怕的工作。死者的遗体被集中起来,放在临时用帆布赶制的裹尸袋里。甲板和舱壁进行了冲洗和消毒,一队沉默无语的战士把装着尸体的帆布袋一个一个抬到了后甲板上,并在这里为帆布袋绑上重物准备进行海葬。现在,后甲板那里白色的帆布袋已经排成一长排了。 由于伤员实在太多,一般的病室早已人满为患,战斗医疗救护站也还是忙于给伤员动手术和输血。所以军官俱乐部的家具全被搬走,腾出来做临时病室,迷糊着的王林斌脑海里还记得他陪着章骞到临时病房给伤员们进行了短暂的看望和慰问。 伤员们在这里排成几行躺着,其中也有来不及医治而不幸牺牲的,但是伤员们也在彼此安慰着。王林斌记得舱里的气味时分难闻,充斥着药水与血水混合起来的酸臭味,而章骞看望的第一个伤员就是那个叫蒋屹的信号军士长。 军士长躺在门旁边的一个角落里,身体十分虚弱,脸色惨白,但是神志已经十分清晰了。 司令员半跪在他身边,问道:“你好些了吧?” 军士长想要坐起来,却挣扎了半天也没直起身,王林斌连忙上去,扶着他,让蒋屹身子略微倾斜一些,只听军士长低声说:“真对不起让您下来看我,我已经好多了。” “快别这么说,真是好样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忘安排好人员接替你的工作,我已经在战斗报告中指明表扬你了。” 军士长的眼里闪烁了光芒,嘴角露出了笑容。嘴巴张了张。 章司令员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俯下身询问道:“还需要什么?” 军士长摇摇头,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喃喃地似乎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章司令员关切地问道,身子俯得更低了。 军士长满脸虚汗,但是还是露着笑容,吸了一个气,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首长,我会死吗?我还不想死去,我要活下去……妈妈,爸爸,我要回去看你们。” 第902章 就这几个字,已经消耗了蒋屹太多精力,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只见嘴皮子动着,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叫还小。终于,耗费了大量力气让他再也无法支撑了,支撑着的手无力地松软,人躺在病床上,眼皮耷拉下来,盖住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可他嘴唇还在动着,从口型上,分明是在重复地念叨着远在祖国的父母亲。 王林斌听到军士长微弱的声音,心里当时好像堵着一块什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低着头偷眼望着章司令员。章司令员沉默片刻,说了一句:“别担心,我会尽全力让人抢救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回国见你父母亲……安心养伤吧。”说完站起了身子,转身前往下一个伤员跟前。在司令员转身的时候,王林斌分明看到司令员眼中噙着的雾水。 他陪着司令员在每个伤员面前都呆了一会儿,有的伤员几乎失去了知觉,有的浑身都感到剧烈的疼痛,但是他们几乎都是乐观开朗,没有一个怨天尤人,只是打听战斗结果和敌人的消息。王林斌感动不已,他这才明白海军的水兵是多么可爱,心情顿时感到了一种振奋之感。 走到后甲板,关了禁闭的白嗣阌已经在陆战队战士陪伴下,站在甲板上挺着肚子,昂着头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架势,可他苍白的脸色却显露出他是多么不愿意待在这里,尤其是下面堆着大批装了尸体的帆布袋——从战斗中可以看出,他这个上校并不适合担任海军战舰舰长,或许,他连当名军人也不够资格。王林斌走到舷梯边,扶着栏杆,看着下面的肃静的人群。 接近日落时分,舰上举行了葬礼,在西方极目所至,地中海的碧波上荡漾着金波,舰艉上一长列大约有七十多个帆布袋依次排列在后甲板,死者脚朝大海,覆盖着国旗,其中5个覆盖的是红白相间的奥匈帝国海军旗,他们是被打捞上以后来不及医治的奥匈海军水兵。凡是能够参加仪式的官兵都聚集在四周,而且只要愿意,就可以站在自己朋友遗体的边上,和他们作最后的道别。 霍尔蒂海军少将和冯。特拉普舰长跟着章骞和陈舰长来到了后甲板——陈舰长这次拄的不是拐棍,而是一根手杖。王林斌见司令员来了,顺着舷梯匆匆奔了下来,跟在章司令员身后,这时仪仗兵正向天空鸣枪,在排枪声中,霍尔蒂少将低声地说:“感谢你们为我们的水兵也进行这样郑重的葬礼。” “我们都是水手,如果不是这场战争,我们怎么会在大海母亲的跟前厮杀?我真的厌恶这场战争。”章骞看了一眼静卧在后甲板跟前的那一长列遗体,饱含深情地说道:“前几天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小伙子,可今天就成了这样的!……这,或许就是一名军人的宿命吧。” 章骞无法多说什么,按照军队纪律,军人是不能谈论政治的,军人的使命是不折不扣完成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你可以对上级决定持怀疑立场,但你不能发表和政府不同的观点。不管你是新兵,还是上将,在这方面,大家都是一致的。 这时,主持葬礼的陈舰长经过了简短的讲话,当他沉重地说到:“让我们将他们的遗体托付给大海的深处”时,大家一同敬礼,水兵们将第一个——也就是装着海军中尉方莹遗体——帆布袋推出了船舷外时,拄着手杖的陈舰长话音有点颤抖了,但是当最后一个帆布袋消失在地中海里是,他的声音又宏亮起来了:“他们的遗体安静地下葬了,但是他们的名字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宝雪花,宝雪花,佑我祖国永安康……”五名奥匈海军水手的遗体下葬时,可以听到冯。特拉普上校喃喃地唱着他心爱的《宝雪花》。歌是用德语唱的,海葬仪式开始后,走下甲板,站在司令员身后的王林斌虽然听着旋律很是动听,却不知道这个俘虏唱的是什么,而曾经担任过驻德武官的章骞却听明白了,凝视了眼摘下军帽低着头的特拉普上校。 “王参谋,你不回“肇庆”那边去吗?” “司令员,欧阳首长说昨天战斗“迪化”号付出太大牺牲,在回到基地之前,部下还是在“迪化”舰上,听从司令员安排比较好。” 章骞看着落下去的太阳,沉吟半晌,撇了撇嘴:“亏得他一番好意,我倒要好好感谢他了!既然如此你就暂时留在我这好了。” 王林斌恭敬地说道:“司令员,战斗中您的大智大勇,英明决断,部下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经过这场战斗,您可是我的偶像呢,能够跟随司令员鞍前马后,纵然只是一时三刻,那也是部下荣幸。” 章骞回过头看了眼王林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是吗?……小王,你知道吗?你什么都好,只是太喜欢阿谀奉承了。这不好,你还年轻,和那些老油条不一样,我不喜欢年轻人如此世故。” 王林斌脸一下子羞红,急忙辩解道:“司令员,我说的是真心话,没有特意讨好您啊。” 章骞没理王林斌的辩解,自顾自说道:“军队没有跳出是非外,不在五行中。军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活在这个社会,总是要受到社会影响。对军队来说,裁员带来不同寻常的压力,想要升上去巨大的诱惑,这都能让一个人改变自己。想想看,一个三十八岁的少校,把整个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军队,按照规定,再过四年他就符合退休条件了,可他却无法获得留任的机会,对这样的军官来说,压力是如何大啊。一些人不会屈从这种压力,他们会竭尽全力,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可有些人却在压力面前低下头,他们不是想着怎样把工作做好,而是千方百计讨上级欢心,一切都以上级喜好为出发点。想要靠阿谀奉承,讨好上级,来弥补他们工作上的不足。军队强调的是任人唯贤,要严格论功行赏,你靠阿谀奉承,获得留任甚至升迁机会,对那些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岂不是不公平?阿谀奉承,他阻挡了多少本来可以凭借真才实绩获得提升的人才啊!很遗憾,多年和平生涯,让我们某些当上级领导的,不再愿意听有用的话,他们只愿意听好话,阿谀奉承之辈横行军界,劣马将千里马驱逐出去,这对军队战斗力造成了多大影响!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面对的不过是欧洲三流陆军,可在优势火力下,你看看陆军打的那叫什么玩意?此风不除,军队可危啊……我不管别人怎么做,在我这里,所有军人只有拿出他的真本事,才能获得我承认,阿谀奉承之徒在我这里是没有前途可言的!” “说的太好了!司令员真说到我心坎中去了。”王林斌潮红着脸很是激动,好象章司令员刚才说的“阿谀奉承之徒”并不是在说他:“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考虑,美索不达米亚,当时我们拥有优势的炮兵部队,有着绝对优势的战车部队、空军部队,至于海军,土耳其人没有一艘可以称为军舰的船只,步兵数量虽然少些,可那一支支部队都是军中甲种师,是王牌。加之我还说服阿拉伯人,我陪着阿拉伯侯赛因王子,带领数万阿拉伯骆驼兵,在大漠中与土耳其人展开游击战,破坏他们后勤基地,骚扰他们补给线,让前线的敌人没吃的,少喝的。我们可以说占尽了优势,可就是这样,远征军却将战争打的一团糟!更让人扼腕的是二十旅的覆灭,二十旅是什么部队?这可是在湖口狠狠教训过英法鬼子的王牌军!败在土耳其手里,窝囊!耻辱!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么大优势,怎么就不能打的舒心仗呢?今天听司令员一说,我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合着都是阿谀奉承惹的祸,那些部队自从解放后就没怎么上过战场,太平日子过久了,他们沾染上地方风气,一个个溜须拍马之徒升到指挥位置,这样的军队就算有用再好装备,那也是不能打胜仗的!” 章骞看着滔滔不绝的王林斌,久久没有说话。 “我说错了吗,司令员?……或许我不该这样说兄弟部队的。啊,司令员没询问,我就说了这么多,真是太不应该了!”王林斌说了半天,见司令员没开口,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脸上表情充满了孩子气——他才二十二岁,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大男孩。 章骞摇了摇头:“不,没关系,现在不是战斗时刻,不过是私下聊聊,这没什么应不应该。”章骞再次仔细打量一番王林斌,终于说道:“你很聪明,知道用脑子想问题,没有随大流人云皆云,这十分难得。” 王林斌被司令员夸奖的很难为情:“司令员过奖了,我只是和阿拉伯人接触久了,司令员您也知道,那些阿拉伯人都是地头蛇,在美索不达米亚,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那些阿拉伯人可是抓住克泰齐丰之战大做过文章的,我当时应付的好不吃力,所以对这个也更加关心些。” “克泰齐丰之战吗?那些阿拉伯人是怎么说的?” “这个还是不要说罢?总之就是说我们很没用,连土耳其人也对付不了。要解放靠我们是靠不住的。” “你当时怎么回答阿拉伯人?” “我啊?我当时跟那些家伙说,在克泰齐丰,我们当然没打胜仗,不过远征军在那边的只是一支小股搜索部队,土耳其人说歼灭我们一个旅,那是吹牛!而土耳其人吹牛,那可是有名的,吹牛大王的话,谁要相信,就是蠢蛋。至于这支小股部队,他们是虽败犹荣,他们以一支孤军,牵制了土耳其第三、第六集团军主力,使他们长期不能南下,令我主力部队得以展开,巩固了解放区安全。在取得牵制战胜利后,这支部队大部人马还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至于损失,有是有,但决不多。 第903章 战俘营里那些所谓战俘,不少都是土耳其人抓的移居土耳其的中国平民。” 和阿拉伯人斗嘴是王林斌的光辉历史,在上级面前有表现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 章骞听得乐了起来:“你这些言辞,和总部那些作战处参谋没什么太大区别啊?那些人可是把二十旅的损失,归咎于潜藏在二十旅的奸细。和他们制订的完美计划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王林斌很不好意思:“是吗?我倒不觉得,我只是觉得在阿拉伯人面前承认自己军队打得太臭,这实在很……窝囊,作为共和国军人,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章骞终于开怀大笑:“是啊,打了败仗总是丢人的。走吧,陪我到客人那边去走走,安慰一下他们脆弱的心灵。” “客人?……哦,霍尔蒂将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司令员章骞少将已经够深恶痛绝溜须拍马了,并且一再对部下打预防针,禁止他的部下阿谀奉承,可在王林斌不着痕迹的恭维下,章骞大有“这个年轻参谋本质是好的,只是社会对他有一些负面影响,还是值得好好培养。至少在对军队战斗力认识上,小鬼和自己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之感。 章骞与王林斌朝临时“关押”着霍尔蒂与冯。特拉普舰长的舱室走去。俩人都没注意到,在他们刚才交谈时,背后的上舰桥上站着一位被免职的上校,原“黄岛”舰白嗣阌上校。白嗣阌原本享受下落日的壮观景色,没想到却听到司令员与一名少校之间交心。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嗣阌不是身在局中的章骞,他对王林斌的了解可是比章骞深刻多了,白嗣阌的父亲就是参议会著名政客,家传拍马神功那是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可惜,他和章骞总是互相瞅着别扭,不然久他那套功力,要将一个正统的海军将领迷糊的云里雾里,岂不易如反掌?王林斌那番表演,落在高人眼中,白嗣阌马上想起家传拍马神功第一式:顺杆往上爬。能演绎的如此举重若轻,白嗣阌大起知己之感,如此小小年纪,就能将火候掌握的如此到位,真乃吾道不孤矣!当然,这个王林斌看起来是章骞和欧阳镡的人,和自己不穿一条裤子,这让白嗣阌又有些遗憾。 不管怎么说,章骞和小马屁精王少校的谈话还是让白嗣阌听着很不舒服。白嗣阌觉得假正经的司令员说那些话,好象专门冲着他去的。这次海战,舰队各个受到姓章的口头嘉奖,只有奋战在第一线的自己排除在外,司令员给自己送了双小鞋穿——也许司令员以为自己之所以登上舰长位置,完全是靠了父亲关系(事实也是如此),哪知道自己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升上来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嗣阌怨毒地看着章骞和王林斌消失在视线中,无言的冷笑两声,转身离开了舰桥。 “章司令?”章骞和王林斌推开舱门刚进来,坐在床沿上百无聊赖玩着帽檐的霍尔蒂与冯。特拉普马上站了起来,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迎接胜利者的到来——看起来至少霍尔蒂很像胜利者。 章骞一进门就摘下了军帽,笑容可掬,比对他手下那些舰长脸色好看多了:“坐下吧,我们只是随便走走,对没与二位同进晚餐,在这里,我向你们表示遗憾。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请二位喝杯咖啡,不知您二位认为如何?” 下午章骞将舰队几名舰长召集起来开会,一直到吃过晚饭,那些舰长才有,完后又是主持海葬仪式,章骞原本口头邀请共同吃晚饭的计划自然无法实施。“勤务兵!去帮我热壶咖啡,顺便再带来奶酪、面包……你们二位还没吃饭吧?” 冯。特拉普看了眼霍尔蒂,霍尔蒂虽然没吭声,可脸上表情已经不再那么高傲了。这也难怪,自从投降后,中国海军就积极救助奥匈帝国海军伤员,对伤重亡故的水手,还进行了隆重的海葬,规模与中国海军阵亡水兵同等,没有因为身前是敌人,而有意歧视,这种绅士风度已经深深折服了这俩个高级军官。霍尔蒂之所以不说话,那是因为他是放不下自己架子。 冯。特拉普带将军谢过:“多谢将军关心,已经吃过了。” “那么就当晚点心吧。”章骞笑着走到冯。特拉普床铺边,冯。特拉普急忙让开,走到霍尔蒂身边站着,章骞朝俩人做个坐下的手势,自己先很随意地坐了下来,略带歉意说道:“舰上条件艰苦,俩位都知道,昨天晚上的战斗,我们舰队虽然取得胜利,不过自己损失也不小,不少地方被击穿,现在舱位有限,您那些被俘水兵只能住的拥挤些,至于将军您,按理说该给将军单独一个房间,现在也只能委屈一下将军了。” “这没什么,对阁下的照顾,鄙人感激不尽。”一直没开口的霍尔蒂欠了欠身,终于开口说话:“不过将军,自从昨夜一战后,阁下的舰队航速很慢,难道阁下就不怕我们帝国与王国海军(注:奥匈帝国海军的正确说法为帝国与王国海军)出动主力舰队,与您决一死战?或许您的军舰动力设施在海战中被击坏,无法高速航行。将军应该知道,在亚得里亚海,我们帝国与王国海军拥有一支强大的主力舰队,虽然我那几条小船和欧根亲王号军舰被阁下击沉——对阁下的勇武,本人深表钦佩——但这决未削弱帝国与王国海军主力舰队实力,就阁下现在这种状况,请恕本人冒昧,你们军舰连一次小规模海战也无法进行,更谈不上与我主力舰队决战了。此去拉塔基亚路程遥远,恐怕一阵风都能将阁下军舰吹翻。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像我们帝国与王国海军投降?这里距离帝国与王国海军基地很近,阁下将能安全上岸,本人以祖先荣耀发誓,只要阁下投降,一定能得到体面待遇,决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霍尔蒂这些话是用英语说的,语速不快,王林斌听起来一点困难也没有——他舌战过劳伦斯,对英语的理解水平,不是那些半瓶子晃荡的人所能比拟——霍尔蒂说完,高傲地抬起自己下巴,在司令员身边站着的王林斌却要惊落了下巴:这个俘虏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居然在中国舰队取得辉煌胜利,没看到一点会发生什么不幸遭遇的迹象后,虚张声势、自吹自擂,对中国海军舰队司令进行劝降!这种人要不是白痴,那也是狂妄自大到疯子的水平了。 王林斌很想马上痛驳霍尔蒂的狂妄,可他只是少校,这里还坐着一位少将,要说话还轮不到他,只能恶狠狠瞪着满不在乎的霍尔蒂,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这个家伙进了俘虏营,自己一定好好羞辱一番这个白痴不可。 章骞倒没有让霍尔蒂那番话说的义愤填膺,只是淡然一笑,用英语回道:“帝国与王国海军吗?“帝国的舰队并非用以积极地攻击敌人,而是应该作为用以抑止地中海协约国海军的活动的手段”这是贵国海军司令说的话吧?” 霍尔蒂坐在床沿,没支声,算是默认了。 章骞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当将军您指挥的巡洋舰舰队,与温迪斯格雷茨将军率领的战列舰队在海战中失利后,将军何以认为贵国会出动主力舰队与我决一死战?贵国主力舰队应该躲……哦,不,是待在亚得里亚海,执行警戒任务。你们不知道我们过来了多少军舰,不错,天上的侦察机曾经看到我们有六艘军舰,但爱奥尼亚海呢?冯。豪斯男爵他就那么肯定爱奥尼亚海没有我主力舰队存在,我们不过是孤军,而不是特意派来引诱贵国海军交战的?” 霍尔蒂自然知道自己国家的海军司令安东。冯。豪斯男爵(海军元帅)对珍稀植物的兴趣要远远大与舰队主力决战,他在战略上实在是太保守了,面对实力超过自己的协约国海军舰队,冯。豪斯男爵执行的是“存在既是胜利”策略,意大利投入同盟国后,冯。豪斯男爵还曾经极为罕见地让舰队在爱奥尼亚海、爱琴海、黑海活动过,这段时间也是霍尔蒂(包括冯。特拉普)战绩辉煌的时候,等土耳其战败,中国人插手地中海后,冯。豪斯男爵整天念叨的就是“帝国的舰队并非用以积极地攻击敌人,而是应该作为用以抑止地中海协约国海军的活动的手段”这一句话,萨洛尼卡被炮击后,连爱琴海也不要了,主力舰队全龟缩回了亚得里亚海,偶尔组织几艘军舰,如同老鼠一般,跑到爱奥尼亚海兜一圈,在协约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马上又缩了回去。 冯。豪斯男爵的战术是:打了就跑,决不与敌人主力舰队会战,专门偷袭那些防护薄弱的商船,对遭遇到落单的协约国军舰,冯。豪斯男爵自然也有歼敌于海上的勇气,不过……面前这胆大妄为,却又很有骑士风度的中国海军将领,在奥特朗托海峡中取得的胜利,霍尔蒂确信,冯。豪斯男爵以前就算有出动舰队扫清奥特朗托海峡之心,在海战过后,他那点原本就显得犹豫不决的信心,马上小到用显微镜也发现不了了。出动主力舰队追击吗?这只存在与霍尔蒂嘴皮子上。 自己实力被人家看穿,霍尔蒂一点也不沮丧,用他那带点淡蓝的眼珠紧盯着章骞,一字一顿说道:“将军的勇气,本人十分佩服,不过,请阁下不要忘记,地中海不光有我们帝国与王国海军,还有意大利舰队,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意大利人?!”章骞好象听到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了两声,或许觉得这对“客人”很不礼貌,收住笑声,可脸上讥讽的笑意却没有消退:“将军还指望意大利人?昨天下午当将军与我们浴血奋战时,您盼望的意大利人不是也出来了吗? 第904章 两面夹击,意大利人真要投入战斗,最后的胜利虽然必然属于我们,但多多少少会让我们遭受一些损失。但是,那些意大利人的表现,将军您没看到?不过是一轮示威性的炮击后,那些意大利人就调转方向跑了!我的手下想追都追不上,对这样的海军,将军您认为可以指望吗?” “将老婆和战争托付给意大利人是没有好结果的”,这是霍尔蒂自己说的。他自然明白那些意大利军队与古罗马军团没有一点关系,如果意大利军队有古罗马军团十分之一的勇气,现在沦为俘虏的很可能就是面前以胜利者姿态微笑着的中国将军了。可惜,他们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他们只会逃跑,全是些小人,指望意大利人?还是指望上帝发怒更合理些。霍尔蒂那些威胁全让面前坐着的将军轻易地揭穿了,这让他不由得感到一丝沮丧,但他决不会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要知道,还有德国人,德国海军还是很强大的,连英吉利海峡都能在白天闯过去!” “德国海军吗?”章骞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易北演习中,我就在“德弗林格尔”号上,对德国海军实力如何,我想,这个世界除了英国人,我也算了解一二,不过霍尔蒂将军,这里是地中海,不是大西洋,更不是波罗的海。” 霍尔蒂瞳孔骤然收缩,很快又恢复正常。在他了解中,这个中国的章少将曾经担任过驻德国海军武官,可没有任何资料显示他还参与过德国海军辉煌的海峡突破行动,霍尔蒂战败后一直觉得自己败给了一个无名小辈,实在输的太不光彩,现在看来,能败在章将军手下,好象也不是不可接受。 咖啡、奶酪、面包送了进来,章骞很友好地帮霍尔蒂倒咖啡,剩下的事情站在章骞身边的王林斌全代替他搞定。冯。特拉普还想自己动手,可他的手没王林斌快——修长的手指,动作也跟钢琴家很相似,冯。特拉普不由多注视了王林斌那双白皙的手指。 “上校,您的夫人是阿加特。怀特海德吧?” 冯。特拉普一愣,疑惑地问道:“将军您怎么知道?” 章骞喝了口咖啡,笑笑:“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您的夫人是发明了鱼雷的罗伯特。怀特海德的孙女,很遗憾,当年我们真诚邀请他到中国来,可罗伯特。怀特海德却对远东没那么大兴趣,我国当年百废具兴,国力也无法和现在相比,不然您将无法与您夫人见面了。至于您,盖奥格。冯。特拉普骑士,您是的里雅斯特人,您于1894年考入在阜姆的海军学院学习,毕业后先后在“玛丽亚。特蕾萨女皇兼女王”号装甲巡洋舰、smu-6潜艇上服役,战争爆发后您先在雷击舰tb52号任舰长,后先后在“枪骑兵”驱逐舰、“亚得里亚”轻巡洋舰担任舰长职务。因为作战勇敢,短短几年内从一名海军上尉,一直升到海军上校。您的弟弟维尔纳在皇家军团,1914年于基辅战役中阵亡,您妻子的哥哥约翰是名试飞员,在一起空中事故中遇难,不知本人了解的是否正确?” 盖奥格。冯。特拉普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霍尔蒂也极为震惊看着坐在对面,悠闲品尝着咖啡的章骞,在他眼中,章骞不是骑士,简直是魔鬼了。 战争中双方对对方的主要将领,那都是不惜代价了解一切的,家庭、性格、喜好、指挥习惯、缺点,为了战争胜利,这些都要了解。在奥匈帝国情报部门里,中国军队的高级将领资料堆的快到房顶了,但了解的主要是高级将领,连他们面前坐着的中国海军少将,在情报部资料中只有薄薄一页纸,上面无非是“章骞:父为章德淳,中国浙江湖州府人。曾经担任中国外交部部长。本人于马尾海军学校毕业,后在外国语学院进修,战前担任中国驻德国海军武官,归国后担任海军总部参谋工作,现为地中海巡洋舰分舰队少将司令……”就这么几句话,要不是现在是地中海舰队的一名少将司令,简历上恐怕还要简单。 现在面前的这位中国将军居然随口就将盖奥格。冯。特拉普资料娓娓道来,如此可知,中国对同盟国军官的情报收集,远不止高级将领,一般中级军官也在情报收集之列,不然又怎么可能了解那么详细?霍尔蒂与冯。特拉普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俩人明白,从情报工作的差距上,表明自己这次败的一点都不冤。霍尔蒂在内心深处无言地苦笑一声:自己刚才还理直气壮威胁人家,人家连自己底牌都摸的清清楚楚,这种威胁自然徒给对手增添笑料。 “至于您,霍尔蒂。米克洛什将军……” 霍尔蒂有些垂头丧气摆了摆手:“不用再说了,我相信连我小时候用了多少尿布,你们情报部都会调查清楚的。” 霍尔蒂在被俘后,就算隆重海葬他重伤而死的水兵,他也没表示一番客气的言论,他总觉得自己的失败,那是老天决定的,如果“赛依达”侦察巡洋舰没有掉头逃跑,而是和自己并肩作战;如果意大利舰队不是包藏祸心,看自己遇难,而是看在友军面子上通力协作;如果自己军舰还有动力,军舰也没有倾斜到无法装填鱼雷的地步;如果温迪斯格雷茨将军指挥的战列舰队早那么几个小时到达战场……这场战争的结局必然会修改。可现在,霍尔蒂发现自己的失败,没那么多偶然,这简直是天意,就算让自己率领舰队和面前的这位将军重新再来一次海战,最后的结局必然还是自己输。他对同盟国海军了解的实在太详细了! 章骞却并不以为意,轻声问道:“将军,您是匈牙利人吧?难道您不知道匈雅提。亚诺什、乔治一世。拉科奇、拉科齐。弗伦茨二世吗?您就那么忠心于佛朗茨。约瑟夫,而不理会匈牙利?” 霍尔蒂仿佛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心脏,脸色煞白,眼睛盯在虚空,这位中国将军说的那些名字他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些都是匈牙利人的骄傲,可现在说出来,却让霍尔蒂有了另外一种想法。霍尔蒂牵强地笑了笑,喉咙里含糊地发出咕噜声,极为模糊说道:“本人现在是阁下的俘虏,说这些对我有什么用?” 章骞大有深意看了眼霍尔蒂:“战争总要结束的,说实话,我对同盟国取得最后胜利,是不报任何信心。战败的奥匈帝国会走向什么方向,这只能由历史来决定。现在,改变这场战争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八章小试征西(三)[目录引索] -------------------------------------------------------------------------------- 卡米偌斯海滩现在乱成了一锅粥,一波又一波驳船停在海滩外,成百上千的士兵从驳船上跳下来,淌着齐胸的海水,高举着武器,艰难地向沙滩方向挪移。普辛索斯山山腰冒出一股股的白烟,炮弹在沙滩上,海水中不停地爆炸,掀起冲天白沙,或是飞溅起滔天水柱,不时有人在爆炸声中倒下去。高地上的机枪还在吐着罪恶的子弹,子弹啾啾钻进水里,好象收获季节收割麦子的镰刀,将站的比较密集的士兵成排成排撂倒。士兵们高声呐喊,给自己壮胆子,在机枪扫射下,不自觉地彼此之间靠的更拢,可这样伤亡也就越大。蔚蓝的海面上,靠近海滩的地方一缕缕血丝在海面上浮动。 在西北面,几十艘军舰在肉眼可以看到的地方来回移动着,当军舰侧舷让一阵青烟笼罩时,用不了多久,岸上低矮的高地与普辛索斯山上就会蹿起一股巨大的黑色烟尘,泥土、木头、破碎的肉体、残缺的武器在硝烟中飞舞出来。 空中还有十来架涂着血红五角星的飞机好象一只只正在猎食的苍鹰,不停地盘旋着,当发现下面有攻击目标时,迅速呼啸着俯冲下来,接着一甩屁股又飞了上去,只有一两个小黑点从飞机机翼下甩了出去,在罗得岛土地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白色的沙滩上到处都是倒卧着的士兵,有些在机枪与炮火短暂的间歇期内,爬起来迅速朝前冲几步,接着再次趴下,有些自从趴下来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一辆冲上沙滩的海狸式两栖轻型战车一边吐着火舌,一边想要冲上前面的沙堤,可沙堤太陡,也高了一点,战车或开足马力直接冲,或斜着爬,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最后,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发炮弹直接落在战车上,只听一声巨响,战车让浓浓硝烟遮掩,等硝烟散去,那辆战车就好象膨胀开的焦黑面包,瘫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步兵!快站起来……冲上去!前进,胜利在向小伙子们招手!” 冯少华打开车顶盖子,探出身向周围趴在地上的陆战队员高声叫喊,可喊了半天没什么人搭理他,那些士兵匍匐在地上,跟群乌龟一样慢慢挪动,冯少华老大不高兴,钻进指挥战车将车盖合上,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指挥战车后车门打开,冯少华低着头从战车里钻了出来,一只手提着手枪,一只手提着条不知是谁的皮带(他自己的皮带还在裤子上系得很好),骂骂咧咧向趴在附近的陆战队员走去:“站起来!别他娘跟个娘们似得趴在地上!敌人都是胆小鬼,只要冲上去他们马上就会举手投降!……起来,快给老子起来!” 在冯少华威逼下,周围的战士很不情愿从地上爬了起来,半弯着身子朝前快步跑上几步,跑到沙堤后,搭起了人梯想向上冲,几个战士刚露头,上面一阵机枪扫射,那几名战士好象被人猛推一把,吭也不吭一声摔倒下来。 第905章 出现伤亡,待在沙堤下的战士不敢继续上去了——在没有解决敌人机枪火力之前,上也是白上,不过是增添伤亡而已。 天空上的一架攻击机或许看到了下面的战斗,一晃机翼一颗黑乎乎炸弹离开了飞机,呼啸着朝地面落下来,战士们开头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飞机在轰炸敌人阵地,仰着头看炸弹划着优美的抛物线想要叫好,可这“好”字还没出口,却惊恐地看到炸弹朝自己奔了过来,一个个急忙抱头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呼啸声中,炸弹落在沙滩上,就落在距离登陆的唯一一辆指挥战车不远的地方,轰隆一声,掀起的烟尘将指挥战车与为了面子不肯卧倒的冯少华吞没,等烟尘散去,指挥战车还好好的,冯少华却没站在原来的位置。 “上校……上校!” “别瞎xx(粗话,此处用之不雅)嚷嚷,老子还没死!” 冯少华从地上爬了起来,漂亮的军帽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刚才看到炸弹几乎笔直朝自己落下来,冯少华下意识地一闭眼,心里只有“完蛋了”三个血淋淋的大字,接着轰地一声,一股气浪将他抛离原地,倒栽在沙滩上,头撞的生疼。眼前一黑,人背过气去。等冯少华恢复了知觉,嗡嗡乱叫着的耳朵里隐约听到有人正在叫“上校”,现在东西两个登陆场只有一个上校,不是叫他又是叫谁? 冯少华手撑着地,感觉后脊梁骨一阵刺疼,伸出手摸摸却没摸到血,心里明白或许是给什么石头或者木棍之类的东西狠狠砸了一下,虽然很疼,感觉还能使上劲,冯少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开口骂了句粗话,感觉嘴里全是腥味,一张口吐出一团血沫,里面还夹着两颗掉下来的门牙。 “呸……”冯少华抹了把嘴唇,瞪着大眼怒视着天空还在兜圈子的海航飞机,踮着脚尖破口大骂:“该死的混蛋,你想炸死老子吗?老子偏不如你所愿!什么协同作战……骗鬼去吧!不炸敌人炸自己,都他娘的卖国贼!奸细!叛徒!有本事你来炸我呀?!”少了两颗门牙,冯少华骂的那些话听起来好象从缺了一块的破锣里发出的声音。 在冯少华骂声中,又有一架攻击机一甩屁股丢下来一颗炸弹,一团烈火充满了冯少华胸膛,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颗落下来的炸弹,其他人可就没兴趣陪冯少华逞英雄了,刚才那可炸弹落在自己人头上,虽然没炸死自己人,可难保下一颗落下来的炸弹也那么仁慈,战士们在心里问候着天上尽捣乱的海航飞行员,一个个急忙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还好,这颗炸弹没落在沙滩上,而是在沙堤后面不远处爆炸了,站在沙滩上的冯少华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腾腾气浪。 冯少华冲着天空轻蔑地冷笑两声,回头看去,却见阿里米亚岛那边又有不少驳船已经起航,正在朝卡米偌斯海滩奔过来。冯少华胸膛里憋的快要爆炸,这里还没站住脚跟,登陆场也没有开辟,后继部队却马上就要抵达了,要是不在后继部队上来前,将前面的钉子拔掉,还不知道要出现惨重的伤亡!他很想马上将敌人赶出阵地,可现在他指挥的部队却被敌人死死压制在沙堤下面。 冯少华正要进指挥战车,打算给舰队发电报,要求舰队抵近用舰炮给予支援,人还没进,指挥战车后舱门已经打开,通信员探出头高声喊道:“旅长,“郑和”舰发来电报,据说海面有敌人鱼雷艇活动,他们必须退后五海里!” 冯少华简直想跳着脚,破口骂娘了,都说战列舰是海战王牌利器,一炮下去可以轰掉一座山头,打个驱逐舰、巡洋舰什么,就跟玩一样,怎么?不过是“据说”海面有敌人鱼雷艇活动,那些威风凛凛的战列舰一个个就当了缩头乌龟? 冯少华一把拽住舱门,黑着脸冲里面吼道:“马上给郑和舰发电报!我不管他鱼雷艇还是鲨鱼艇,我要炮火支援,直接支援!奶奶的,跑到五海里外,打什么?打自己人吗?要用炮火掩护我们!给我们打开通道!” 冯少华还没喊完,半聋的耳朵听到一声十分短促压抑的啸声,冯少华想也没想,两手一用力钻进了战车,接着外面一声巨响,原本光线就不好的指挥战车里现在一片漆黑,顺着打开的舱门,刺喉咙的硝烟涌了进来,车里几个人给呛的连连咳嗽。 “发报,快发报!”朝坐在无线电电台旁边的电台兵嚷嚷后,冯少华咳嗽两声,又倒退出去,站住脚望着前面,战车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黑烟还在深坑上方翻滚着扶摇直上,在深坑附近,俩个陆战队士兵趴在地上,臂上缠着红十字标识的救护兵正弯着腰朝那俩人赶去。 “救护兵!救护兵!……这里有人负伤了!” “快来人啊,中尉中弹了!” “82迫准备,方向正前,标高xx,距离xxx……放!”嗖地一声,一发迫击炮弹飞了出去,轰隆一声,在沙堤后意大利人的机枪掩体里爆炸,零件与残肢飞上了天。“小伙子们好样的!快,给我朝战壕里打!狠狠的打!” “机枪掩护!一连四排弟兄们爬起来……跟我冲啊!” “机枪!快把机枪拉上来!压制敌人火力点,掩护陆战队冲锋!” 冯少华站在指挥战车边,耳边都是陆战队将士吵吵声,他好象被人们给遗忘了。那些陆战营将士自顾自组织进攻,没人向他请示,哪怕请求两栖战车连给予支援,这让冯少华心里十分失落。 在他身边,还停着四辆海狸式两栖轻型战车,一辆指挥战车,运抵阿里米亚岛的十四辆两栖战车中,进攻开始时,两辆战车无论如何也发动不起来,只能留在岛上,让修理连紧急维修,不过看样子就算修好,也赶不上这场战役了,其他十二辆两栖战车中,三辆在浮渡海峡时沉到海底到龙宫探宝去了,三辆战车里的战车兵没一个出来,全随着战车一起去见龙王爷,三辆战车刚冲上海滩,就被细细的卷成螺旋形的钢丝网缠住了传动齿轮或者是履带,拽,拽不出,硬拉,拉不断,三辆战车只能原地打着转,机枪子弹噼噼啪啪扫在战车上,车里的战车兵又不能冲出去,于是三辆机动性很强的海狸两栖战车成了固定机枪火力点,成了敌人绝好的靶子。 三辆战车被钢丝网缠住,不能动弹,却给其他战车扫清了前进道路,可前面的沙堤又成了拦路虎,已经有两辆战车在冲沙堤时,被沙堤后面的火炮击中,一辆变成烤面包,另外一辆干脆还原成零件,如此凄惨的场景,对其他战车兵负面影响自然是极大。冲过钢丝网的其他四辆两栖战车与冯旅长的指挥战车一起,留在沙滩上,等候步兵给战车扫清障碍。 陆战队十多门各种口径火炮拼命压制敌人,隆隆炮声摇撼着大地,没人搭理的冯少华扶着战车呆望着前面陆战队冲锋。 60、82迫击炮弹、75轻便步兵炮发射的榴弹不停地掠过天空,炮弹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啸鸣声频繁地在耳边响起。在沙堤下面,也能看到敌人阵地方向正翻腾着滚滚浓烟。 俩名射手拖着一挺1912甲式轻型机关枪冲上了沙堤,将机枪架在沙堤顶部,趴了下来,劈开双腿,副射手将弹匣插上,手边还捏着一只弹匣,很快,沙堤上响起自己人的机枪声。自己的机枪一响,沙堤后几十名陆战队员如同猎豹猛地站了起来,高呼着“冲、杀”向敌人阵地猛扑。 机枪打了还没多少时间,从敌人阵地后面飞过来一发迫击炮弹,落在沙堤上,紧接着,又是一发迫击炮弹,刚好落在机枪附近,两名射手头一歪,倒在血泊中,一号射手还紧紧扣着扳机,一串子弹从抬起的机枪枪口处,飞去了天空。救护兵还没上去,又有两名战士冲到机枪边,将负伤的机枪手拖离原地,架起机枪继续射击,这时一串机枪子弹从敌人阵地飞了过来,操起机枪扫射的正射手头部中弹,一声没吭,从沙堤上栽了下来,副射手刚要接替,又是一串子弹,副射手与机枪一起从沙堤上滚了下来。沙堤后面的喊杀声音小了下来,那些冲锋的战士不是阵亡了,就是失去机枪掩护,不得不匍匐在地上。 天空盘旋着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俯冲下来,在距离地面还有几百米的高度,将炸弹投出,一颗颗炸弹在敌人阵地上爆炸了,有几颗落在了敌人阵地与沙滩上陆战队之间的地方,于是海航飞行员再次遭到陆战队将士一致的问候。 “海军呢?我们的军舰怎么不开火?!”冯少华咬牙切齿看着天空胡来的飞行员,陆战营营长焦大鹏中校跑到他身边,涨红了脸咆哮:“奶奶的,让我那些优秀士兵填枪眼吗?敌人火力极为猛烈,没有炮火掩护,我的士兵只能白白送死!冯旅长,我们军舰为什么不开火!?” “你问我,我问谁去?!”冯少华心情极为不爽,扯着嗓子对着焦大鹏大声喊起来,虽然有些漏风,声音却压过了隆隆的炮声,炒豆一样的机枪声:“奶奶的,舰队说是有敌人鱼雷艇活动,他们要到五海里外安全的地方支援我们作战!” “扯xx(同样不雅,用x代替)蛋!”焦大鹏回头看了眼正在远去的舰队,眼里要喷出火了,一把将软檐军帽扯了下来:“每时每刻老子手下在这里都有伤亡,他们躲在坚固乌龟壳里还害怕鱼雷艇?胆小鬼!懦夫!该死的抛下我们不管,自己躲到后面享清福啦,第二梯队快要上岸了,再打不开突破口,到时候滩头挤满人,伤亡还要惨重!偏偏我营里那台无线电电台让人家给炸了,报务员上了天,旅长,你跟他们联系下,让该死的海军别他娘的不顾弟兄死活!” 第906章 冯少华心里大有同感,可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不赶紧打开缺口,占领登陆场,就算敌人没打死,战后追究起责任来,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一发迫击炮弹自空而降,冯少华急忙拉了把焦大鹏,躲在战车后面,炮弹落地后炸的沙石飞舞,等沙石落下后,冯少华对着焦大鹏大喊:“别怪海军啦,你再怪罪,现在也指望不上他们帮忙,还是多想想现在咱们自己吧!中校,我的战车部队现在还有四辆战车可以用,你们营怎样了?” “我的营已经阵亡六十来人,负伤的足有两百多,这可都是军中精华啊……奶奶的,不说意大利人都是软骨头吗?又是飞机又是大炮,还有战车,那些“软骨头”怎么还没向后撤?!” 焦大鹏问的问题也是冯少华疑惑的,阿里米亚岛不过轰了几炮,还没放几枪,那些意大利人挑了面白裤衩投降了,这里十到十四英寸火炮炸的飞沙走石,天空的飞机不停地对意大利人炮兵与机枪工事投弹扫射,从火力密度上来说,比阿里米亚岛强太多了,同样是意大利人,阿里米亚岛很快投降,这里打了半天,他们还在沙滩上晒太阳,冯少华越想越是生气,生自己的气,没用的意大利人都赶不走,他这装甲旅长面子算是丢尽了。 “不要考虑那么多,还是想办法赶紧打开缺口才是!看到没有?右边山头防御稍微薄弱些,听枪声曼登刻海滩登陆的那个连现在也没有突破敌人阵地,不过敌人在俩个海滩交界处防御看起来没正面那么严密——也许是敌人故意漏出来破绽,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啦,你派一个连去,把那座山头给我拿下来!通过山梁向敌人纵深突破,一定要把该死的敌人赶出阵地!” 焦大鹏看了眼右边刚冒出一股烟团的山头,点头应道:“明白啦,我马上调集几门火炮,掩护二连拿下阵地!” “发电报……问下阿梵杜海滩怎样了,那边担任助攻的部队有没有打开缺口!” 阿梵杜海滩位于罗得岛东面,按照作战计划,远征军将从罗得岛东、西两面登陆,占领普辛索斯山,自中切断罗得岛北部与南部联系,将敌人分割歼灭。 空中传来尖啸声,声音很响,冯少华连动也没动,他也是老兵了,听的出这些炮弹不是朝自己周围落下来,从声音传来方向看,应该是向后转移了五海里外海军舰队,正在对敌人阵地进行炮击。果然,没有一发重磅炮弹落在海滩上,那些炮弹划过天空,砸在普辛索斯山上开了花。 大地在颤抖,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普辛索斯山被弥漫开的滚滚烟尘所笼罩,山上敌人的炮火渐渐稀疏下来,在舰队毁灭性的压制炮击下,没有什么人还敢露头。让冯少华遗憾的是军舰距离海岸还有些远,他们无法直接观测到滩头阵地战斗,给予正在拼杀战士们最直接帮助,对战士们来说,面前的机枪远比普辛索斯山上的火炮更有威胁。 一架银白色的三翼飞机从天上滑了下来,在冯少华眼中,那架飞机怒吼着,笔直朝他冲了过来,他甚至能透过飞速转动的螺旋桨,看清座舱内飞行员年轻狰狞的面孔。在飞机机头处,搞笑地画了一个动物头像——冯少华正因为认识,才在惊恐中差点笑出声,那个动物头像是一只黑色的,张了大嘴的海豹。 古有豹子头林冲,今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空军豹子杜申利,他们是猎豹、云豹、金钱豹,或者说美洲豹也成,可就没听说用海豹形容他们的。冯少华以为这个飞行员或许是羡慕空军豹子杜申利,反正在机头画个海豹没有侵犯人家专利权,他也过把海军豹子瘾:正如某些创造无极限的商人把踏板车取名“溜得滑”,洗发水叫“周润发”,治拉肚子的药为“泻停封”,治阴道炎的是“伊能净”,解决男人说不出口的隐私滋补品是“成龙”一样,这人也在豹子与海豹之间玩弄一把虚的。可海豹永远不能成为猎豹,这种剽窃行为只能让人不齿。 冯少华在大难临头之即,还在思索海豹与豹子的关系,让他惊叹的事情发生了,那架飞机几乎贴着他的头皮,翅膀一晃,改平向前飞去,轻巧的一跃,从沙堤上掠过,接着就是一串清脆的机枪扫射,机枪扫过后,那架画了海豹头的银白色飞机拉了起来,朝着蓝天直冲而上。正在越过沙堤,对敌人发起冲锋的战士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可以感觉到,一直给予翻越沙堤的陆战队员极大威胁的敌人那挺重机枪,在飞机扫射过后哑火了。 冯少华赶到沙堤上,探出头望着敌人阵地,却见正对着自己的敌人重机枪巢现在给开了膛,机枪枪管朝着天空,在两旁还躺着俩个士兵,看样子是死了。战士们正弯着腰,借助各种地形掩护,向前面奔去,而战壕里的敌人也在拼命开枪拦截,不过少了重机枪,拦截火力弱了不少。 那架飞机再次俯冲下来,这次他没有掠过冯少华头顶,而是贴着战壕俯冲,眼看就要接触地面了,那架飞机稍微摆动一下翅膀,接着两串火光如同镰刀般朝战壕飞去,战壕那边传来鬼哭狼嚎声,几个意大利士兵从战壕里逃了出来,把屁股露给冯少华看,向普辛索斯山逃了过去,那边,远征军舰队正在用全部大口径舰炮猛轰着普辛索斯山。 “打得好!”冯少华冲着摆动翅膀,正在兜圈的那架飞机不由大叫起来:“好样的,再来一次!” 如他所愿,飞机飞到半空又冲了下来,这次不是一架飞机,在那架银白色三翼飞机后面,还跟了三架蓝绿色涂装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在战壕上空掠过,将机枪子弹赠送给战壕里的意大利人。除了最前面那架与众不同的银白色飞机,其他三架飞机距离地面都还有好一段距离,扫射效果自然也不是太佳,不过就是这样,已经够让战壕里的意大利人喝一壶了。 “冲啊!” 在飞机协助下,陆战队的战士们挺起了腰杆,端着武器向敌人阵地猛冲过去,战壕里的意大利人被飞机压的抬不起头,自然也不会给予冲上来的中国人象样的阻截。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那架画了海豹脑袋的是谁在开?我要向他们上级汇报,给他请功!” “那是空军豹子杜申利,现在应该是海航豹子了。” “杜申利?……明海兄,你怎么上来了。” “第二批部队已经登陆了,我自然应该过来……不行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将临时码头建造好?这让我们其他战车根本无法登陆作战啊。” 冯少华尴尬地指着前面:“我知道,你看看,敌人抵抗那么凶,这炮弹跟下雨一样,我那些战车又爬不上沙堤,到现在还没打开突破口……” “已经打开了,战士们冲上去了。” 冯少华一看,在飞机掩护下,陆战队员已经占领了敌人战壕,成群意大利人正放了羊一般,落荒逃窜,这让冯少华又一阵尴尬,不自觉地在军衔比他低的程明海面前叫苦:“现在是打开了,可刚才那机枪扫的跟雨一样,沙滩到处都落下炮弹,工兵根本没工夫搭建临时码头。你看看,我的战车,现在只剩下四辆了,奶奶的,这可都是老子的心头肉啊!” 程明海点头道:“两栖战车装甲太薄,防步枪子弹还可以,对炮弹就没什么效果了。” 现在滩头阵地情况大为改观,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了,冯少华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在渡海时还有三辆战车无缘无故沉下去了,又没什么风浪,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听说海面发现敌人鱼雷艇,那些胆小鬼说什么为了安全,向后撤了五海里,到底是什么事情?” “电报说在东部掩护陆战队登陆作战的战列舰队遭遇敌人鱼雷艇亡命攻击,“天祥”号战列舰遭受重创,命中两颗鱼雷,看来逃脱不了沉没命运。” ““天祥”号战列舰要沉没了?”冯少华眉头一跳,大为意外:“不可能吧?战列舰让鱼雷艇击沉?意大利人有这么勇猛吗?” “天祥”号战列舰属于1899年下水服役的“云长”级战列舰,这种排水量一万五千吨,装备四门305主炮,12门152毫米、12门76毫米副炮的战列舰,装甲不算厚实,航速也不高,最高航速才18节,与现在新锐的无畏舰相比,他自然显得很是落伍,但不管怎么说,“天祥”也是战列舰,一万五千吨的大家伙让小小的鱼雷艇干掉,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是啊,谁也没想到意大利的鱼雷艇大队居然如此勇猛,他们可比伟大盟友英国人更有求战欲望了。很不幸,我们的“天祥”号给意大利海军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 冯少华撇了撇嘴,对程明海的冷言冷语不置一词。英国人听到中国人需要帮助,他们开头答应得好好的,等打起来了,那些英国佬又找出各种理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远征军不少中高级将领心目中,英国人是与背信弃义挂上等号的。 “那些军舰都是宝贝疙瘩,在和敌人主力舰队决战前,海军可承受不起损失。难怪,难怪方司令要变胆小鬼。” 右翼山头传来激烈的枪炮声,陆战队员登上了山顶,山顶原来飘动着的意大利旗帜缓缓倒地,接着一面鲜艳的红旗迎风飘扬。冯少华舒了口气:“这下好了,终于与曼登刻海滩联接上了!想不到,光占领滩头阵地就付出这么大损失!” 程明海没有说话。在见识了陆战队登陆阿里米亚岛后,从昨天晚上开始,程明海就对今天登陆作战有着不祥的预感。很明显,远征军的所作所为都向敌人表明自己在今天将要有大活动,至于活动地点,看看舰炮主要轰击地点就知道了。 第907章 意大利人又不是傻瓜,他们自然懂得要将主要兵力调集在最危险的地方。果然,从登陆作战看,虽然有强大的海空掩护,冯少华指挥的登陆部队一开始还是陷入了苦战,到现在也不过占领了几小块敌人阵地,至于打开突破口,那还早着呢! “空中情报,在卡拉蒙腊斯的敌军出动一个营,正在朝这里赶过来,舰队已经用火力封锁沿海岸公路了,不过你也知道,真正的封锁是从来也不可能达到的。只能给敌人造成某种程度损失,迟延一下他们增援速度。” “情报说是一个营是吗?”冯少华脸上表情没一点变化:“情报显示这里只有一个连的守卫,防御极为松懈,可我一进攻,当面之敌至少在一个营以上!要是包括普辛索斯山上支援兵力,我这里敌人实力超过了一个团!奶奶的,情报部门吃什么的?他们那些东西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不管怎么说,敌人派兵增援是真的,在援军到达之前,必须要打开突破口。让貂式战车登陆,只要貂式战车上来了,我们一个旅足以消灭他一个师。” “放心吧,既然一个团我都不怕,他再增援一个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普辛索斯山上突然打过来几发炮弹,炮弹杂乱无章落在沙滩与沙堤上,冯少华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烟雾袅绕中的普辛索斯山,自言自语道:“意大利人要从前沿撤退了?” “没错,应该是这样。” 俩人都经历了不少战斗,能从一点一滴中,迅速捕捉到战场发生的变化。 冯少华从沙堤上跑了下去,一把拽过一名在沙滩上跑着的通信员,大声吼道:“炸开沙堤!让战车上去,告诉焦营长,敌人支撑不下去了,命令部队马上追击!” 通信员一愣,扫了眼冯少华肩章上的标志,敬过礼连忙去完成上校交代给他的任务。 “陆战二营已经登陆,让一营向普辛索斯山发起进攻吧,四营在阿梵杜海滩打的很苦,靠他们力量,现在无法突破敌人防线,从东面配合我们进攻普辛索斯山,攻下普辛索斯山,这全看我们自己的了。” 冯少华看了眼跟过来的程明海:“明海兄你还了解什么情况?说说看,姥姥的,老子现在成了睁眼瞎,除了面前情况,其他啥都两眼一抹黑!” 程明海刚要说什么,附近工兵进行了爆破,巨大的爆炸声中,沙堤被工兵炸开一个大口子,沙砾自上滑落下来,出现了一个斜坡,四辆海狸式两栖轻型战车好象嗅到血腥气味的恶狼,马达轰鸣,向斜坡驶去。战士们成群结队跟在战车后面,向前冲去。 “其他没什么了,不过我在过来前,那边刚接到总部电报,说是巡洋舰分舰队在爱奥尼亚海消灭了奥匈帝国海军一支舰队,击沉一艘无畏舰,四艘巡洋舰,还有两艘驱逐舰,现在亚得里亚海的奥匈帝国海军主力不敢出来了,至于意大利人,他们是属乌龟的,我们这里就算把天捅下来了,塔兰托的意大利舰队也不敢出战。可以说,一切形势都有利于我们拿下罗得岛,要是这样还无法取得胜利,你我还是趁早脱下这身军装,回家种地去算了。” “他妈的,想让老子回家吗?我才不想回去给人家戳着后脊梁骂呢!”冯少华走到正在掩护陆战队员冲锋的一挺机枪面前,毫不客气让机枪射手退居二线,自己操起机枪,瞄准了正在向普辛索斯山奔逃的意大利人后背,狠狠扣动了扳机,爆豆的响声中,一串子弹从距离那些人头顶很高的地方掠过,不知钻到什么地方去了。冯少华就将枪口稍微压低些,再次扣动扳机,这次有俩个意大利人倒在枪口下。 “冯旅长,您是旅长,不是下士机枪射手,现在局势还没危急到堂堂上校也要到第一线,操起机枪打击敌人吧?” 冯少华将机枪还给站在身边诚惶诚恐的机枪射手,站起来走到后面,嘴里嘟囔着:“娘的,心里不舒服,总有股子恶气郁结在心里,发泄发泄。再不宣泄出去,我要发疯了!说说看,除了那个好消息,还有什么更好的消息?”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旅长大人,您好象不光在战略上藐视了敌人,在战术上同样对敌人极为藐视啊,这可想不郁闷都难了……至于其他消息,我不知是否该告诉你,不过你现在是登陆部队总指挥,这消息早晚你是会知道的。” “说吧,你这人就这点不好,总喜欢搞的神神秘秘,好象诸葛再世一样,当然是妖诸葛。” 程明海没理会冯少华的讽刺挖苦,看着后面海面上隐约的舰队:“我刚才告诉你巡洋舰队不是歼灭了敌人舰队吗?电报上特意提到一个烈士,姓方,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不过既然特意提到,我想跟舰队司令应该有那么些关系。在这个电报过来没多久,登船的时候旗舰发来电报,说是鉴于特瑞安达依然存在威胁舰队的隐患,舰队将在这些隐患彻底消除后——当然应该由在卡米偌斯海滩登陆的陆战队或者海航来完成——舰队再对特瑞安达进行炮击。因此,由于暂时难以对陆战队开辟新的战场给予有效的火力支援,特此建议原定三营对罗得市发起的牵制性登陆计划取消,让三营也在现有的登陆场登陆,听说陆战旅的郝旅长已经同意这个计划了。” 冯少华气急而笑:“这倒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怎么,上万将士就在这不足五里宽的登陆场作战吗?让敌人看到我们待在这无遮无掩的沙滩上,用炮火把我们活埋,他们才高兴?!” “老冯别生气,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眼前我们是困难些,但困难中孕育着希望,只要把握住,胜利女神一定会向你伸出橄榄枝的。” “说说看。海军将领居然怕死……天下奇闻!”冯少华还是对取消牵制性登陆感到极为愤慨。 “局势很清楚,敌人事先已经猜出我军登陆地点,在登陆场上,他们的抵抗是极为顽强的,这对我们取得登陆作战胜利,构成了极大障碍。就算开辟新的登陆场,我很怀疑,靠一个一小时走不了多少路的陆战营,是否能顺利完成将敌人力量分散的企图,我很怀疑。相反,我认为这只会让我们原本就不多的兵力更加分散,如四营在阿梵杜海滩的登陆战,至少现在看,效果很差。三营就算拿下滩头阵地,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有太大作为,两条腿又能跑多远?敌人知道登陆后,随便调集一些部队,都能把他们堵死!但是,您应该知道,罗得岛守军不过一个师,加上杂七杂八部队,不过两万出头。在登陆之前,敌人的重点在罗得市,现在,他们将重心转移到罗得岛东西两面海滩了,我们不光卡米偌斯海滩打的极为辛苦,阿梵杜海滩同样如此,看来敌人主力已经不在罗得市,而是在这里。”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九章锦襜突骑(一)[目录引索] -------------------------------------------------------------------------------- “你的意思是说……”冯少华眼睛一亮,他猜出了程明海心思,手指着北方。 “不错,码头正在赶建,我的意思是在这里牵制敌人,以战车集群配备一个乘座越野运输车的陆战营,不顾路上一切拦截,从卡米偌斯直插罗得市!将敌人指挥中枢彻底摘掉,没了指挥中枢,再多的意大利人,也不过是没有狮子领队一群羊而已。” 程明海提出这个意见,不过是想用来试验一下他那装甲突击的理论,按照程明海想法,军队之所以有战斗力,那都是因为在后方的指挥机关决定的。如同一个人,人所以会动,除了肌肉,起决定因素的就是神经,如果一个人神经瘫痪,他就是有再发达的肌肉,想要靠自己意志活动一下,那都是不可能的。而指挥机关就起了神经枢纽作用,如果将指挥机关打掉,一支军队再强大,他也不过是一群羊。以前战争是面对面的战争,想要袭击指挥机关,机会基本没有。 现在不同了,有了机动性能很强的战车,可以让战车与乘座运输车的步兵配合,不顾沿途骚扰,以最快速度穿插到敌人纵深,将敌人的一切神经给他斩断,至于其他部队,他们只要等装甲部队完成任务后,摘取胜利果实就是。这个理论一直存在于程明海脑海中,不过陆军的东北虎重型战车速度实在太慢,故障率又太高,用来进行远程奔袭,恐怕没到人家家门口,自己半道上先一辆辆抛了锚,给人家当战利品。到了海军陆战队,陆战队的这些轻巧的战车,算是给程明海提供了一个演练自己构思的舞台。 冯少华大为兴奋,这可比占领普辛索斯山,将意大利人分割为南北两集团,更合冯少华胃口,想想看,战车集群如何顺着陡峭的山梁,爬到山顶去?要去罗得市,却只要沿着海滩走就是了,地形很平坦,适合战车奔袭。这样一来,原本辅助性质的战车集群就要成为决定战争进展的主攻部队了! “地图……把地图给我拿过来!”冯少华急急奔到指挥战车边,冲里面大声吼道。不大一会儿工夫,在指挥战车外的沙滩上,摊着的罗得岛地图边,冯少华趴在上面,用手丈量着从卡米偌斯到罗得市的距离。 “……五十公里,以全速推进的话,两个小时后既能抵达罗得市,敌人主力现在被牵制在普辛索斯山一带,罗得市防御必然松懈,大有可乘之机,成功把握还算很大。” “是啊,成功机会是很大,不过郝将军未必乐意他的部队当配角,这风头全让你给抢了。” 第908章 “管他那么多干嘛?他是旅长,我也是旅长。现在我是这里最高指挥官,一切自然我说了算!”冯少华站起来,对站在身边的通信员道:“小胡,去,把焦营长给我找来!” 在前线正在指挥部队作战的焦大鹏赶了过来,没多少时间,他就满脸烟尘,看起来成了三国的张飞。穿了身不合体的士兵制服,衣服上被撕开了几处口子,头上校官大檐帽不知丢在什么地方,现在脑袋上扣了一顶钢盔。 冯少华惊异地看着焦大鹏:“中校,你怎么这身打扮?” 焦大鹏声音嘶哑:“咳,这顶钢盔是冲锋时候戴的,至于衣服,让敌人炮弹炸的不知去向啦!” “炮弹炸衣服没炸着你的人?……怎么,你光着膀子带领部队冲锋吗?” 焦大鹏干笑两声:“我要不起个先锋模范作用,那些混小子还不一个个找借口躲在下面?奶奶的,哪知道占领山头后,等我再去找搁在后面的衣服,却见原地只有一个弹坑,衣服早已不知跑什么地方去啦,这帮混蛋,害得我没衣服穿了。” “你感觉怎样?” “很好,已经把山头拿下来了,和在曼登刻海滩登陆的部队取得了联系,我们现在正把敌人赶进山里去。” “我不是问你的部队,我是问你身体——看起来你很疲惫?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累?” 焦大鹏咧嘴一笑,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很是不屑道:“上校,您还关心这个啊?放心好了,咱陆战队哪一个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这点小战斗算得了什么!别说才半天,就是打他十天八天,也不会有任何累的感觉!” 冯少华上下打量一番焦大鹏,焦大鹏在冯少华注视下,将身躯挺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他的眼睛里已经布上血丝了,战斗时间虽然不长,可战斗极为激烈,精神高度紧张下,任何人都比平常更容易感到疲劳。冯少华默不作声,等了半晌,开口道:“焦营长,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知道的,现在敌人将所有视线都集中在我们这里,咱们登陆地点不是什么防御松懈的地方,而是敌人布下了重兵,战斗意志极为顽强的地区。” “上校,这个您不说,我也明白。看起来敌人在这里至少部署了四千部队,人数比我们还多!” “不光我们这里,听声音,普辛索斯山后面的阿梵杜海滩那边也打的很苦,看样子那里的敌人也不少。现在,我们已经打开通往普辛索斯山的大门,我们知道,敌人也知道,只要占领了普辛索斯山,罗得岛将被我们拦腰切成两段,在海空支援下,我们可以慢慢地将敌人分割蚕食。所以,普辛索斯山乃我之必攻,敌之必守之地,这个你明白吗?” “明白!您是不是让我率领我们营,去拿下普辛索斯山?” “不不不……拿下普辛索斯山并不重要。”焦大鹏一时愣住了,刚才冯旅长还在大谈特谈普辛索斯山对中国军队的重要性,现在他的话说完还没两秒钟,又说普辛索斯山并不重要了。冯少华诡异地一笑,手指着地图最北面那个角落:“重要的是拿下这里!” “罗得市?” “对!”冯少华很是激动,在罗得市重重捶了一拳:“我的主力战车部队马上就要登陆,你也看出来了,我那些战车连一道沙堤都翻不过去,又怎么可能爬到普辛索斯山顶?让战车部队支援你们攻占普辛索斯山,这愚蠢透顶,也不现实。既然如此,我打算(明明是程明海的想法,跑到冯少华这里,连声谢谢也不说,就成他的了)集中全部战车,沿着环岛公路全速插向罗得市!战车前面开路,后面是搭乘运输车的陆战队将士,用不着管路上会遇到什么阻截,只要全速冲过去就是。那里是敌人的老巢,指挥机关全在那里,一个人,要是没了头,会是什么样子?明白了吗?” 和冯少华刚听到程明海的建议一样,年轻的陆战队中校焦大鹏营长听了冯少华讲解后,眼睛盯着地图,从慢慢沉重起来的呼吸声,可以看出他是越看越激动。 焦大鹏还很年轻,头脑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作为陆战队员,勇于冒险永远是他们第一信条,冯少华的建议虽然看起来极为冒险,但这又和陆战队的精神相吻合,焦大鹏紧握拳头重重捶击一下,斩钉截铁道:“可以!就让我们营跟在战车后面干他一下子,把敌人脑壳拧下来当球踢!奶奶的,居然把我们营压在这里好苦,也该我们威风一把了!” 汽笛声中,一辆貂式中型战车离开了驳船,极为危险地驶上沙滩。 冯少华将地图收起来:“既然如此,战车集群就由我来指挥,让我们俩密切……怎么回事老程?”冯少华还没说完,程明海拽了下他衣角,冯少华转过身关切地询问。对冯少华来说,这个程明海脑子很好使,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希奇古怪但又具有操作性的东西。 “旅长,向罗得市突击的战车集群还是由我来指挥吧,在郝旅长上来之前,这里您是最高指挥员,您必须在滩头负责总的局势控制,不然部队协调由谁来干?要想战车部队突击顺利,这里攻打普辛索斯山的行动就必须加大力度,其他人可都没您那么高的威望啊。” 冯少华细细盯着程明海,突然开口道:“你怕我将主要功劳抢走吗?” 程明海脸上表情极为愤慨,但看样子,他强压下满腹不满,耐心道:“战车集群可是您的部队,取得功劳属于装甲旅与它的旅长冯少华上校,跟我这个顾问何干?!”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海兄误会了。”冯少华急忙解释,不过看程明海的脸色,他知道自己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这个得力的顾问就要跟自己“拜拜”了。“明海兄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这种突击太危险,不想让我这当旅长的置身危险境地中,这心嘛,是好心。” “为了安全,旅长当然不应跟随偏师深入敌境,但指挥这里部队,对旅长您来说,更加重要。” 冯少华看了眼北面,不由哀叹一声,他也知道,程明海说的完全是事实,他这个指挥官哪有放下大部队不管,自己当敢死队去的道理?看来这次突击是跟他冯少华没缘了。当然,要是成功,事后人们自然会说下这个决心的是冯少华上校(或许就是少将了),功劳属于冯旅长。要是失败了呢?那当然是作为装甲旅顾问的程明海中校瞎建议,冯旅长不过是没有经验,太相信顾问了。责任虽然有一些,但也没严重到把职务一撸到底那么坏。 “既然如此,装甲旅就拜托明海兄了。我相信,只要明海兄出马,那一定是马到成功!”冯少华在程明海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表现出他对程明海寄予了多么大的期望:“明海兄你看要想取得胜利,还需要什么?没关系,尽管说好了,兄弟一定尽量配合。” 程明海没看冯少华,转头问焦大鹏:“焦营长,你们营现在还有多少迫击炮?” 焦大鹏老实回答道:“全营原有八门60迫,六门82迫,不过登陆时损失了一门82迫,刚才战斗时又损失了两门60迫。” “那么就是说还有六门60迫击炮,五门82迫击炮了。”程明海看着冯少华请示道:“冯旅长,那些75步兵炮威力是大,不过携带太不方便,我的意思是,让焦营长带上这些迫击炮,再带足弹药就行。这些在战斗中或许用得着。” 冯少华很是慷慨:“没问题,只要你老兄提出来要求,兄弟没有不赞同的。” “我还希望在运输车车帮处安装上钢板,工兵用的钢板,不要求很厚,太厚分量很重,运输车安装了钢板装不了人,我的要求是,能防流弹和手榴弹破片就成。万一路上有人朝汽车开枪,这种钢板能给战士提供必要帮助。旅长你是知道的,战车本身拥有装甲,别说步枪,小口径的火炮也未必能要战车里战士的性命,可汽车就不成了,那些木头车帮只能让战士不从车里翻出去,万一有子弹或手榴弹破片飞上去,一点保护作用也不会起到。而人,永远是最值得保护的。” “是这样。”冯少华托着下巴看着正在从驳轮上卸下来的汽车:“这个你应该找管后勤的,不过这里一片混乱,那些肥肠大耳的家伙天晓得躲在什么地方!焦营长,这关系到你和你的部下生命安全,我看还是你自己去办好了。” “这个我现在就去办,冯旅长,我去安排部队,顺便跟二营长说一声,让他接替我的部队继续进攻普辛索斯山。” 看着焦大鹏兴致很高,去找他的部队与刚登陆的陆战旅二营营长,要将攻占普辛索斯山这项“光荣并且神圣”的使命,发扬风格谦让给陆战旅二营。冯少华看焦大鹏走远,转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明海兄,你看我的装甲旅是否该搞些安装了钢板的运输车?战车前面开路,那些运输车跟在后面,拉着步兵上敌人阵地,等到了阵地,车帮摇下去——哦不,应该是打开后门,战士们这才离开汽车,操起武器投入战斗。你知道,步兵从出发阵地运动到敌人阵地前沿,那是需要付出很大牺牲的,一般来说,一场战争进攻方最主要伤亡都出自向敌人阵地移动的过程中,真正交上手了,这时候伤亡反而没那么显著。如果我的战士都乘上不怕流弹和手榴弹破片的这种装甲化汽车,嗯,就叫装甲车好了,那么在登上敌人阵地之前,战士们的伤亡将小的可以忽略不记!再加上可以用步兵两条腿永远达不到的速度运动,这样一个营,我可以当一个团运用!……天! 第909章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冯少华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真要这样,整个战争形势都要改变了。 “不,您没有做梦,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正是我这些天一直考虑的问题。光战车突击,这是没有用的,占领阵地不能靠战车,只能是步兵,但是,步兵的推进速度又赶不上战车,只能造成降低战车速度,使战车的突击能力大为降低。若想最大化发挥战车威力,只能让步兵乘车跟随战车作战。这次我们先在罗得岛试验一下吧,看看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可行,一定可行!”冯少华又有些遗憾:“可惜这里必须有人照应着,不然我应该亲自带领部队突进,看看敌人如何面对这种钢铁冲击,遗憾,实在是太遗憾了。” 程明海笑笑,淡淡说道:“冯旅长,您是装甲旅旅长,这次不过是试验而已,如果可行,以后您自有大把机会指挥部队突击敌人,我现在只担心我们战车部队车况性能,万一战车在路上都抛锚了,谈什么突击那都是不现实的。” “战车吗?请相信我们海军陆战队的战车吧,这些战车可是比陆军那种乌龟车可靠多了!” 还没到中午就开始准备装甲部队突击,一直到天空繁星点点,虽然装甲旅的冯旅长与陆战旅一营焦营长对这种攻击抱有极大的兴趣,随着第三批部队登上罗得岛的陆战旅郝旅长开头对这种突击没什么兴趣,他出自本能的厌恶这种装甲旅为主导的攻势,可是在见到他那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员攻击普辛索斯山时,付出极大代价,却无法将山头拿下来,郝旅长对这次突击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转变——能让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陆战队员少损失几个人,任何看上去千奇百怪的计划也是可以试试的——准备工作在迅速、片刻不停地、十分周密地进行着,但是,该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工作一直都没准备好。 午后,空中侦察到的从卡拉蒙腊斯出动的一营意大利步兵出现在利威蒂亚地区,这时候远征军陆战队已经在卡米偌斯海滩站稳了脚跟,二营不过出动一个陆战连,对进攻的敌人发起一次反击,卡拉蒙腊斯出来的这个营很快作鸟兽散,撒开脚丫逃的连以精锐著称的陆战队官兵都追不上。 和一触就溃的卡拉蒙腊斯援军相比,普辛索斯山的意大利军队抵抗就顽强多了,远征军陆战旅第一、二营先后发起五次进攻,每次只冲了一半,就因为敌人火力太凶猛,为了避免无谓伤亡,不得不撤下去,天黑前到达的第三营原本不信邪,非要乘天还没黑,尝试一下这块石头到底有多硬,尝试的后果自然严重,在牺牲了十七名陆战队员,负伤三十六人之后,第三营以转进到海滩为攻势画上一个很不圆满的分隔符号。三营的失利,也是陆战旅郝旅长对装甲旅冯旅长的战车突击罗得市不再那么抵制的主要原因。 登上罗得岛卡米偌斯-曼登刻海滩的陆战队将士,不管他出自装甲旅还是陆战旅,也不管他是运输舰上人员,还是工兵人员,对冯旅长的计划都给予了极大热忱,所有人都有种跃跃欲试的渴望,军事条例中关于战斗时必须严守秘密的规定,在罗得岛上远征军部队中不但没有得到执行,恰恰相反,这个计划搞的人尽皆知,每个人都在谈论着这种可以跟闪电媲美的进攻,至于进攻是否能成功,好象大家谁也不担心这一点,正如他们从不认为会存在中国成为战败国这种可能性。 进攻需要的战车很好解决,到天黑的时候,战车第一连还拥有九辆海狸式两栖战车,一辆指挥战车——落在阿里米亚岛的那两辆无法发动的战车终于修好并且由驳船送到曼登刻海滩,至于卡米偌斯海滩上三辆被钢丝缠住的战车,在海滩不再受到敌人威胁后,工兵总算将缠着他们的钢丝从履带、传动齿轮上取了出来,在更换部件后,这三辆战车还能继续跑——战车第二、三连的二十辆貂式中型战车,两辆指挥战车全集结在利威蒂亚地区,为了吓唬人,三辆指挥战车上还插了一截涂上金属漆的木棍,远远看,就好象一辆装了57榴弹炮的貂ii式中型战车。 和战车比较起来,程明海需要的改装后的运输车,成了老大难。拉炮用的汽车不少,工兵运送上岛的钢板数量也足够,可第一辆改装的汽车就以失败而告终:选的钢板太重,车辆底盘吃不住劲,没开轮胎就爆胎了。尝试了不少型号,终于选出不那么重的钢板,可那些钢板搭在车帮上,汽车还没开几米,惯性作用下,钢板掉了下来。幸好当时车厢里没人,不然非给压死不可。 于是又得想办法将钢板与汽车焊接在一起,整块一焊接,老毛病又出来了,选择的钢板还是超重。子弹、手榴弹破片是能防,但汽车顶着这个铁盒子根本开不动,这样的运输车,跟没有也没太大区别。 天快黑了,在大家一致努力下,第一辆全装甲汽车终于在卡米偌斯海滩诞生。改换了轮胎的汽车不光顶着个铁盒子能以每小时十五公里的速度在沙滩上跑,铁盒子里还能运送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不过这样的铁盒子,皮实在太薄,机枪是防不住了,步枪稍微近一些,那也是一打一个眼。只是战争需要,虽然有种种不如意之处,能改装出这种装甲汽车来,这已经很让大家满意了。要不是汽车在没有路的山上无法行驶,郝少将还真想尝试下用装甲汽车进攻普辛索斯山。 ※※※ 逃离罗得岛(摘自约翰尼斯。埃尔温。尤金。隆美尔的《装甲兵,前进——世界大战回忆录》) 罗得岛的战斗在意料之中,爱琴海活动频繁的中国舰队,常常光临罗得岛上空的侦察飞艇,巡逻军舰发现的中国潜艇,突然沉寂下来的无线电活动,这些都证明中国人就要动手。在与尊敬的埃米利奥。德。博诺将军交谈后,更加深了我对中国人即将发起的进攻观点。德。博诺将军也认同此点。很遗憾,柏林、罗马、维也纳并不认同这一点,鉴于罗得岛紧张的形势,德。博诺将军屡次向罗马发电,请求增加部队,做好抗击登陆准备,他的电报石沉大海。到战斗爆发时,岛上还是只有一个战前就部署在这里的不满员的步兵师,除此以外,没有增加一名士兵。(中文译者注:隆美尔此处显然记忆有误,按照战后意大利文件,在罗得岛战役前,罗马将分散于各岛的第50雷吉纳师集中在罗得岛,同时在原有的第35军属海岸炮兵团、第35海岸炮兵群基础上,又新补充了多德卡尼斯要塞区炮兵团、第56军属炮兵团、第16高射炮营,摩托鱼雷艇大队,战斗机一个中队,全岛守军从1915年初的三千人,增加到一万九千人。) 进入四月,中国人的侦察飞艇来的更勤了,岛上不明电波活动开始频繁,德。博诺将军虽然组织数次搜捕,但从未抓捕到一名隐藏起来的间谍。罗得市要塞区司令部气氛越来越紧张,要塞区司令格拉齐亚尼上校天天到各阵地视察,他整天喋喋不休说“中国人就要登陆了”。没错,中国人就要登陆了,自从土耳其退出战争后,咄咄逼人的中国人在取得了拉塔基亚作为地中海基地后,他们那支训练有术,从不为兵员烦恼的军队,可以将捏紧的拳头打在地中海沿岸任何他们想打击的地方,但又有什么地方比罗得岛更合适?要是有人对贪得无厌的中国人心存幻想,认为亚洲人不会对欧洲大陆发起真正的进攻,那么,到了四月十一日,这些人的幻想被彻底打破了。 战斗之胜负,在交火之前,就由军需部队决定了。在失去制海权后,孤悬大陆之外的罗得岛无法取得所需的物资补给,而中国人却能源源不断取得他们想要的一切,武器、弹药、燃料、食物、帐篷、器材、水。没有什么会让中国人感觉头痛,而对我们,这却刚好相反。燃油极为短缺,事实上连让摩托鱼雷艇大队所有鱼雷艇横渡爱琴海,抵达盟国海港的柴油都没有。德。博诺将军虽然为了得到更多的补给而恳切请求,据理力争,甚至大发雷霆,但他所做的一切最终毫无效果,缺少燃油的恶果在以后的战斗中体现出来,关于这点,我在后面还会重点讲述。 四月十一日早上七点三十分,阿里米亚岛遭遇中国飞机野蛮的轰炸,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城堡在现代化武器面前,被摧毁了(中文译者注:此处被删几百字,隆美尔以西方殖民者立场看待伟大的中华民族解放被压迫、奴役民族战争,文明之间差异,使得本文作者隆美尔无法理解己所不欲毋施于人。西方殖民者在资本原始积累过程中,毁灭了无数文明,隆美尔先生不光不为此感到遗憾,相反,他却用赞赏的口吻,认为这是先进文明对落后文明的改造。)中国飞机空袭科瑞摩斯特机场时,我正陪着从柏林赶过来的戈培尔记者参观普辛索斯高地,在岛上亲眼目睹了一场空战,当中国飞机被击落时,周围阵地上传来阵阵欢呼声,当我们的战斗机被击中,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为飞行员祈祷,上帝保佑他们平安返回。或许是万能的上帝听到了他的仆人的祷告,一名被击落的意大利飞行员降落在普辛索斯高地,很快,他被热情的士兵带到指挥所,出人意料,我和这名飞行员在柏林曾经有过短暂的接触,邓南遮,(不错,就是说:“我不是意大利最伟大的诗人,我是世界最伟大的诗人”,尊敬的邓南遮先生),自从罗得岛危机越来越明显后,他想体会当年抗击土耳其人攻击那圣约翰骑士的精神,以萌发国民爱国主义的激情,志愿到罗得岛当飞行员。 第910章 我和尊敬的邓南遮先生用拥抱表达双方激动的心情,在这种场合意外相遇,要知道,在战场上能与相识的人见面,这是多么令人高兴啊! ……中国人将打击目标放在阿里米亚岛,这出乎所有人意料,飞机是从西北方向飞来的,西海岸承受的中国舰队炮火远比东海岸更猛烈……阿里米亚岛在上午失守,腾出手来的中国舰队对罗得岛上机场、炮兵阵地、海滩、高地进行了猛烈轰炸,其中以普辛索斯高地西部的卡米偌斯海滩承受了更大打击。很明显,中国人将在第二天天亮后发起登陆作战,而登陆地点将选在卡米偌斯海滩,为此,我建议德。博诺将军从没有遭遇攻击的罗得市抽调部分兵力增援卡米偌斯海滩,尤其要重视普辛索斯高地。我认为,万一普辛索斯高地失守,中国人将把罗得岛从中切断,这对以后作战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很荣幸,德。博诺将军在仔细聆听后,全面接受了我的意见…… ……战斗极为激烈,作为观察员,面对海滩上到处追压盟友的中国战车,我亲自操纵一门45毫米高射炮,将一辆快要冲上阵地的中国战车击毁。但是中国人实在太多,他们以人海战术不停地对我方阵地发起冲击,最后我和驻守在卡米偌斯海滩的步兵连,战斗到最后,在给予了中国人沉重打击,终因实力悬殊放弃了阵地,撤退到普辛索斯高地,与高地守军会合,顽强抵抗中国人的人海战术。战斗中,我亲眼看到路易吉。里佐海军上尉指挥mas-15摩托鱼雷艇对东海岸外的中国舰队进行了殊死攻击,一艘战列舰被鱼雷击中,冲天的海浪足有数百英尺,场面蔚为壮观…… ……太阳落山前,中国人对普辛索斯高地又发起一轮更疯狂的攻击,战地上的火炮炮管因为过量发射炮弹,已经打得通红,炮手们只好朝炮管撒尿,给它降温,膛线磨损的十分严重,炮弹射程大为缩短。多处机枪阵地在中国人极为猛烈的炮火下被摧毁,不少阵地已经战至最后一人。为了打退无穷无尽的中国人疯狂进攻,高地上所有人全投入了战斗,我和我的副手瓦尔特。乌布利希、戈培尔记者组成了一个小组,操纵一挺机枪守在指挥所门口,在中国人进攻被打退后,我们面前堆积的弹壳快要把人吞没。 夜晚,搭乘马车返回罗得市后,我和罗得市要塞区司令格拉齐亚尼上校进行了坦率的交流。中国人的进攻给我和上校留下了深刻印象,上千门大炮密集发射,炮弹下雨一样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的步兵缓慢却又坚定地穿越开阔地,夺取前沿阵地,虽然没有想象力,却靠兵力密集,紧紧咬住不放。中国人占有兵力、炮弹和钢铁上的优势,用不着使用巧计,他们的实力足以让他们堂堂正正取得胜利。我们的军队虽然隐蔽在全线深固的战壕里,顽强抗击,一再击败中国人夺取阵地的野心,但匮乏的弹药,过少的兵力,却让我们无法取得战争的胜利。在一番交流之后,我和格拉齐亚尼上校得出同样的结论,为了能更好的战斗,我们不得不将全部部队收缩回罗得市要塞区。 ……和德。博诺将军的会谈是让人失望的。德。博诺将军被白天可怜的阻击战胜利所迷惑,没有看到我们面对的危险,虽然我一再向德。博诺将军建议放弃各处阵地,全军撤退回罗得市要塞区,这样才能坚持的更长久。但德。博诺将军却信心十足认为自己有能力将中国人赶下海去,为此他认为部队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决不后退一步,一直到敌人疲惫,部队再发起反攻。天亮的时候,我很失望地告别了德。博诺将军,改变战争的最后一线希望因为德。博诺将军的固执而失去。(中文译者注:事实证明,隆美尔的计划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以后无数次战役证明,如德。博诺将军当时放弃普辛索斯山,意大利军队将在撤退是一溃千里,在英勇无畏的中国军人追击下,还没撤到罗得市,罗得岛的意大利军队将不复存在。隆美尔先生在这里过高地估计了意大利军队的战斗意志,同时他又故意贬低中国军队进攻能力。) ……听到中国人的战车突然出现在克里蒂卡,正从克里蒂卡向罗得市冲过来。我从住所奔出,站在屋顶眺望南方。局势已经无法挽回,沙滩上、果园中,成群的战车排着密集队型一边发射机枪子弹,一边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猛冲,步枪、机枪子弹徒劳地打在战车上,除了敲出一个个响声,一点用场也没有,一门37毫米火炮刚发射一发炮弹,马上招来几十发榴霰弹,炮兵浑身是血倒了下来。 在战车后面,还跟了上百辆安装了钢板的汽车,子弹对汽车没有任何效果,汽车顶上架着的机枪却把任何试图靠近他们的意大利士兵一个个打死。大地在颤抖,隆隆声中夹杂着机枪与火炮开火声,火炮被履带碾压成了废物,东线让人胆颤的机枪阵地被战车抵近一炮轰飞,提供隐蔽的战壕,在战车冲上来,沿着战壕扫射中,成了士兵们的坟墓。冲上阵地的安装了钢板的汽车里跳出无数的中国人,他们穿着胶底鞋,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发出吓人的尖叫将没有打死的意大利士兵赶出阵地,在添平战壕后,又乘坐汽车跟着战车继续向罗得市挺进。面对席卷过来的钢铁洪流,意大利军队崩溃了,他们丧失了斗志,抛弃武器,遗弃各种物资四散逃跑。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这支钢铁怪兽。意大利人已经丧失了抵抗决心,虽然罗得市还有坚固的要塞。不大一会儿工夫,中国人的战车已经冲进了市区,在伊波顿大道上,我和要塞区司令格拉齐亚尼上校相遇,上校让突然降临的战斗吓得索索发抖,据他所说,中国人已经占领了要塞司令部——诸侯城堡,现在正沿着伊波顿大道向码头冲击。果然,说话的工夫我们面前出现了中国人的貂式战车,一队队中国士兵跟在战车后面,好象游行一样向我们走过来。 在装甲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乘中国人还没有抵达码头,赶快乘船离开这里……戈培尔先生与和他一起到罗得岛,但自从战斗爆发后,一直躲在最安全城堡里瑟瑟发抖的台尔曼先生从旅馆里逃了出来,台尔曼先生手里还提着大箱行李,一辆中国战车出现在拐角处,台尔曼先生或许是被战车吓掉了魂,行李掉落下来散了一地。台尔曼看着战车,又看看地上他那在罗得岛上收购的陶器、刺绣、壁毯、手提包、金银饰物,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舍弃这些马上就走。中国人的战车停下来,炮塔咯哒咯哒转动,将火炮指向台尔曼先生。这时候戈培尔先生虽然已经离开台尔曼几步远,见台尔曼没有跟上来,又奋不顾身跑了回去,一脚将地上的行李踢开,拉着台尔曼向码头跑,在他刚拐过街角时,中国人开炮了,一发炮弹落在距离戈培尔不远的地方,勇敢的戈培尔先生倒在血泊中,至于台尔曼,这个赤色分子,却毫发无损逃了出来。如果戈培尔知道以后台尔曼会如何煽动那些国家蛀虫疯狂对德国发起邪恶的攻击,相信他一定后悔自己救了这么一个人。(中文译者注:反动的容克集团虽然也自称自己信仰民主,但从隆美尔先生对台尔曼恶毒的攻击,可以看出容克集团所谓的民主是多么虚伪,他们自称不干涉国家政治,又是多么苍白无力、谎话连篇。此处对隆美尔的叙述,我们没有进行任何改动,希望广大读者能批判地看待这些内容。) ……意大利军队丧失了战斗力。赶到港口后,海港已经乱成一团,所有能开的轮船、帆船带着一些人已经驶离码头,溃退至此的士兵与从家中逃出来的当地居民聚集在码头上,冲着那些离去的船只大喊大叫,却没有任何一艘船敢于回来把他们带走,虽然那些船上实在没装多少人。 我和副手瓦尔特。乌布利希少尉到处找船,外面中国人的战车履带碾压街道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面对后面追兵,我却毫无能力,危急关头,人群中有人喊住了我。朱塞佩。阿翁佐中尉,mas-21摩托鱼雷艇的艇长,在要塞区司令举办的鸡尾酒会上,我曾经与他见过一面,劫中相逢,自是感慨万分。中尉告诉我,他是奉要塞区司令格拉齐亚尼上校命令前来寻找我,带我离开这马上就要变成地狱的地方…… ……在mas-15摩托鱼雷艇上,我很高兴与一些老熟人再次见面,这些人有要塞区司令格拉齐亚尼上校、摩托鱼雷艇大队副大队长路易吉。里佐海军上尉、著名的意大利爱国者邓南遮先生。除了这些熟人,还有罗得市市长、格拉齐亚尼上校的副官、其他几艘摩托鱼雷艇艇长,就这么些人。摩托鱼雷艇大队大队长(恕我忘记大队长的姓名)说是在灾难面前,作为主官,他要主持无法撤退人员的投降仪式,至于其他摩托鱼雷艇,因为没有油(所有的油都提供给mas-21摩托鱼雷艇),只能将她们沉没。摩托鱼雷艇在战斗中击沉了中国人的战列舰,可想而知,对摩托鱼雷艇大队投降人员,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命运。但大队长却固执地认为主持投降仪式必须由他来承担,虽然固执,却不能不让人钦佩。(中文译者注:中国是礼仪之邦,对放下武器的敌人,中国人从来都是以礼相待,隆美尔先生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从这里也能看出,德国人给予俘虏的是怎样一种待遇!) 摩托鱼雷艇不大,上面乘坐不了多少人,我只好坐在鱼雷发射管上,在战斗中瞎了一只眼的邓南遮先生坐在另外一边鱼雷发射管。 第911章 离开港口后,mas-21摩托鱼雷艇向西方的基克拉迪群岛高速驶去,燃起了火光的罗得市在我们身后渐渐消失,艇上所有人望着陷入地狱的罗得市,默不作声。 午后,在距离罗得市三十海里的洋面上,远处出现一支庞大的舰队。附近海面并没有同盟国舰队,这是中国地中海舰队。用肉眼可以看出,舰队拥有十艘以上战列舰,十艘左右巡洋舰,还有几十艘驱逐舰。驱逐舰全名叫“鱼雷艇驱逐舰”,当看到中国人浩浩荡荡庞大无比的舰队,鱼雷艇上所有人都对逃脱出去不抱什么希望。要知道,驱逐舰的速度比意大利海军中最快的摩托鱼雷艇还要快!白天想从驱逐舰手中逃离,这几乎没有希望,现在中国人的舰队已经发现了我们乘坐的鱼雷艇,一艘驱逐舰正全速赶来。人们只能祈祷,祈求上帝出现奇迹。 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却出现了,在那艘驱逐舰距离我们只有三海里时,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她居然掉头返回舰队。和中国人舰队惊险地遭遇后,我们终于逃离了罗得岛。(中文译者注:胆小鬼、懦夫方伯谦!他竟然以保护战列舰比消灭敌人更重要为理由,眼睁睁看着敌人军舰逃离,却不开火,不光自己不开火,还禁止其他军舰开火。对这种背叛行为,军法不容,国法不容!) 罗得岛的战斗放在整个战争中,规模并不算很大,战斗也没那么激烈,至于持续时间更不太长,但是这场战斗却体现出未来战争的趋势。不错,那就是装甲兵突击,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五十公里外的普辛索斯高地与意大利军队对峙,不过一个晚上,步兵乘坐有装甲保护的汽车,在战车掩护下,不在沿途那些据点做太多停留,以闪电速度突进到罗得市,将意大利军队在罗得岛的指挥系统彻底打掉。罗得市失陷后,正在坚固的普辛索斯高地浴血抵抗的意大利军队失去了抵抗价值,他们的英勇作战,全被证明是徒劳的。从罗得岛之战可以看出,以后的战争将不纠缠与第一线缠斗,战车、装甲汽车结合成强大的拳头,出敌意料穿越敌人薄弱之处,向敌人后方重要的指挥、交通、后勤枢纽突进,谁能达到这一点,谁就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九章锦襜突骑(二)[目录引索] -------------------------------------------------------------------------------- 夜晚海上的远征军舰队、阿里米亚岛上远程炮兵部队与设在曼登刻海滩上的陆战旅炮兵营,将大量的炮弹倾泻到敌人阵地上。天空此起彼伏着一颗颗照明弹,在卡米偌斯海滩上,远征军海军陆战队体现出了中国所具有的强大的战争潜力——沙滩上到处都是汽车,无数的工兵将一张张钢板搬到汽车旁边,在起重机与电焊机帮助下,把一辆辆没有武装的敞蓬汽车改装成拖了个乌龟壳的装甲汽车。 普辛索斯山后的东方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曳光弹好象倒飞的流星,朝黑蒙蒙的山顶飞去,消失在黑暗中,时不时有一两发炮弹拖着长长的烟迹,落在山上,红光一闪,雷声滚滚。 “准备好了吗?” 焦大鹏很是兴奋点了点头:“好了,陆战旅第一营一连、二连已经上车,我将亲自带领他们抓大鱼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奶奶的,这次非给意大利浑蛋好看不可!” 程明海走到“装甲车”面前,一辆接着一辆,就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着这些从他脑子里跑出来的钢铁怪物。百来辆安装了薄钢板的汽车跟在战车后面,在沙滩上排成了整齐的方阵,就跟阅兵式一样,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去,都那么直——看起来虽然是花架子,可有时候这种花架子也能体现出一支部队所具有的高昂士气。——装甲车顶上的钢板现在向两旁打开,陆战队员分列两旁,在每辆汽车顶上还架着一挺陆战队特有的1912甲式轻型机关枪。百来挺机枪,这根本不是一个营列装数字,相信为了让每辆汽车都有挺机枪,焦大鹏将整个旅都搜刮一空了。 跟着程明海检查装甲汽车的焦大鹏有些遗憾地叹息道:“可惜时间太仓促,钢板有限,没法将每辆汽车都改装,这么长时间准备下来,只改装了这么点,不然我非把全营都带上不可。” “够了,有两个连足够了。我们需要的不是部队数量,数量固然重要,但时间更重要!一支机动灵活的部队,就算数量不多,那也是可以击败一支看起来庞大无比,却缺乏机动力的军队,这在历史上早就证明了无数次。虽然站在中国人立场上,对那些游牧民族我从来就没什么好感,但不能不承认,他们的作战方式实在是一门艺术,精致的战争艺术。”程明海拍了拍面前加固了钢板的车帮,看着还没油漆,在黎明到来前,星光洒在钢板上,反射出淡淡的冷光。 “速度,出其不意,再加上良好的防护,这就是我们胜利保障,不是吗?” “中校您确信我们肯定能取得胜利?” 心潮澎湃的焦大鹏在期盼了一整天后,临近出发,他却对未知的命运感到担忧了。部队和地方不同,等级森严的部队上下级、平级之间的称谓是很严格的,决没有上级为了表示对下级的尊敬,称其为“您”的,同样,下级要是称上级为“你”,这个下级前途也就无亮了。虽然俩人同为中校,而他焦大鹏是陆战营中校营长,程明海不过是陆战队装甲旅中校顾问(当官不带长,放屁也不响。这个是部队潜规则),焦大鹏在这里用了“您”而不是“你”,这本身就不同寻常。 程明海爽朗地一笑,充满自信地在加装了钢板的汽车车帮上拍了拍,金属回声在他耳中仿佛悦耳的音乐:“放心,您就等着鲜花和掌声迎接您吧!” 话是这样说,可程明海自己心中也没多少底。这种搭乘汽车跟随战车出击,以前从没有战例可以供人参考,一切都只存在程明海脑海里无数遍的演算,换句话说,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效果是好还是不好,在没有最后分出胜负前,谁也不知道。 程明海望着北方漆黑的天空,很有风度伸出了手,却不见五指(没那么黑暗,只是他带了手套),干脆道:“出发吧,注意跟随战车部队,不要落下太远,也不要冲到战车前面去,你们这些汽车虽然有钢板保护,可防护和火力毕竟赶不上专门为了突击研制出的战车……我在前面二连指挥战车,焦营长要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无线电和我联系,保重,让我们在罗得市里欢庆胜利吧!”说着程明海摘下手套,向焦大鹏伸出了手。 “一切都仰仗程中校了。”俩人右手紧紧一握,彼此注视着对方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放开后向对方庄重地行过军礼。 用来安装钢板的工地,早已熄灭了所有灯光,东边天空泛白,西方的天际却还陷入黑暗中。一群校官站在卡米偌斯海滩沙堤上,默默注视着停在下面浩大的钢铁方阵。 “打开车灯……前进!” 一辆接着一辆战车突然打开了前大灯。部队出发选择在黎明时分,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和白天不同,车与车之间如何跟随是个大问题,经过探讨后,大家一致认同焦大鹏提出的建议:打开所有的车灯,就这么大摇大摆闯过去。雪亮的灯光刺破前方,在战车后面的汽车也打开他们大灯,照在前面的战车上,沙滩一时一片光明,只见一名名战士将头探出打开的顶盖外,目视着沙堤方向,隆隆声中,最前面的战车开动了,大地在颤抖,整个方阵缓慢却又坚定地向北方前进,沙堤上所有军官面对下面开拔的部队,举起右臂行军礼,久久没有放下。 驶出卡米偌斯海滩没多远,前面就是敌人战壕,冲在部队最前面的程明海通过观察口,看到一群群意大利士兵正争先恐后跳入战壕——上百辆战车与汽车开动,在这狭小的地方,那气势还是十足的。大老远地面的震动就足以惊醒睡梦中的意大利士兵。 “放音乐!” 指挥战车中乘员急忙将准备好的电唱机打开,不大一会的工夫,车顶的高音喇叭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来吧!爬山的朋友,蜿蜒小道,不怕路遥,(啦啦啦啦)来吧!爬山的朋友,崎岖峻岭,那怕山高,(啦啦啦啦)远眺,青山白云,小鸟高叫,努力前跑,(啦啦啦啦)近瞧!大地绿水,小草儿弯腰,目的地快到,(啦啦啦啦)路遥,山高,努力往前跑~路遥,山高,目的就快到……富尼古利,富尼古拉,富尼古利,富尼古拉,目的就快到,富尼古利,富尼古拉,路遥,山高,努力往前跑……路遥,山高,目的就快到……富尼古利,富尼古拉,富尼古利,富尼古拉,目的就快到,富尼古利,富尼古拉……” 绝大多数战车与汽车内的战士听不懂歌词:这是意大利歌《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唱的人自然也是用意大利语唱。 更多的意大利士兵听到《富尼库里。富尼库拉》,从各个地方跑了出来,可在欢快高昂的歌声中,马达轰鸣大地颤响,雪亮的车灯耀的那些意大利士兵睁不开眼睛。他们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士兵更跪在地上,不停地划着十字。 程明海看着战壕里的意大利士兵被歌曲引诱出战壕,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前进的战车走来(雪亮的车灯让他们分不清过来的是什么人,高音喇叭里播放的意大利歌曲更是迷糊了他们的思维,没把车队当成上帝,已经算他们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了。 第912章 至于抵抗,这是迷茫中的意大利人根本就没意识到要抵抗播放《富尼库里。富尼库拉》的人)。脸上表情有几分不忍,又带了几分激动,将手举起来,突然放了下去:“开火!” 一发红色信号弹从指挥战车打开的顶盖处飞了出去,悬挂在半空中。 枪炮突然开火,密集的机枪子弹割麦子一样将从战壕里走出来的意大利士兵撂倒在地,炮弹将机枪掩体、火炮阵地送上了天。 “富尼库里,富尼库里,哦豁呀豁呀……” 那些暴露在外面的意大利士兵茫然看着面前的一切,有那么几秒钟,他们连躲避也没想到,等他们回过神来,再想躲进战壕,貂式战车已经冲了上来,用履带碾压那些四散奔逃的士兵,沿着战壕压过去,用机枪将战壕里的士兵一个个打死,用炮弹将意大利士兵炸成碎片。战车后面的装甲汽车也跟了上来,车顶上的机枪把一个个逃窜的意大利人扫倒。 “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哦豁呀豁呀,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在激烈的枪炮声中,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这首欢快的歌曲依然以不变的节奏,还高声地唱着…… 普辛索斯山传来隆隆爆炸声,无数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中国国内春节燃放的礼花,落在普辛索斯山上爆炸,此起彼伏的爆炸将天空映的一片通红,猛烈的爆炸声连五十公里外的罗得市市民都能隐约听到。 这时候卡拉蒙腊斯外围守军已经顾不得普辛索斯山了,他们现在的遭遇远比普辛索斯山守军糟糕的多。用不着指挥官告诉他们,他们也知道自己正在遭受敌人的杀戮,那密集的弹雨洒在防御阵地任何角落,恐怖的白光照在谁身上,下一秒钟炮弹或者子弹就飞了过来,隆隆做响声中,钢铁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碾压成了肉泥……这里不是战场,这里是比战场可怖一万倍的人间地狱,至于敌人,意大利士兵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攻击自己,他们只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来自地狱的撒旦大军。 一个个意大利士兵倒在血泊中,他们不是正面对着战车倒下,而是背对着战车,被子弹打倒。恐怖的气氛早已摧残了意大利人仅存的士气,不说指挥官自己在逃,就是指挥官要求他们留下奋勇抵抗,他们也会当成耳旁风置之不理。战壕被抛在后面,一门门崭新的火炮完好地躺在阵地上,可火炮旁边的炮兵却没了踪影,帆布下,露天摆放的各种物资堆积如山,可守物资的卫兵不知去向,野战帐篷帘子大开,里面的人早已逃了出去,只有各种文件在晨风下四处飘散…… “前进!前进……全速前进!”程明海通过观察口,看的血脉膨胀:“给三连指挥战车上的焦营长发电,不要和敌人过多纠缠,跟着战车部队,向罗得市前进!” 电台兵欢快地敲击着按键,将程明海的话通过电波传给后面跟那些装甲汽车一起的焦营长。 对向两旁逃散的意大利士兵,战车与跟在后面的装甲汽车理也不理,他们只是上了通往罗得市的公路,以最快的速度向罗得市冲去。和程明海想法一样,大多数意大利溃兵也想赶紧逃进罗得市,毕竟那里有完善的工事,还有一个优良港口,实在不行他们大可乘船离开这人间地狱,可人都此心,公路上马上就人满为患,和履带、轮胎比起来,两条腿又能快到哪里去?战车追上意大利人,后面的意大利士兵看到追兵上来,吓的不敢抵抗(他们也没法抵抗,武器都丢弃在阵地上了),一个个举起手原地站住。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快逃命去吧,老子才不稀罕俘虏!” 战车车长看到投降的意大利人将公路堵塞,阻碍了自己向罗得市的突击,不由焦急起来,打开顶盖探出头一边比划,一边大声向那些意大利人嚷嚷,可他们喊的是中国话,这些意大利人听不明白,至于做的手势,那些已经吓傻的意大利人又反应不过来。 “冲!开火!打开一条通道出来!” 面对那些举着手不知所措的意大利士兵,公路上的战车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毫不犹豫向人群冲去,几个近些的意大利人发出短暂的惨叫,被碾压在车下。战车前面的航向机枪同时开火,一条条火舌顺着公路添去,站在公路上的意大利士兵在火舌中跳着舞,栽倒在地。没有死的意大利士兵醒悟过来,顾不得继续朝罗得市撤退了,一群人离开公路,跳进了西边的爱琴海,大多数人向东边山丘亡命奔逃。幸好,那些撒旦只打公路,没有拦截向两旁逃跑的意大利人,不然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公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被打死的和被子弹打中负了伤正在呻吟的意大利士兵。一辆辆战车与装甲汽车沿着滴血的公路,从那些人身上碾了过去,隆隆朝罗得市方向前进。很快,呻吟声消失了,除了马达轰鸣,履带压在路面上刺耳的声音,这里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在战车与装甲汽车过后,公路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找不到了,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肉沫,发黑的血渍。普辛索斯山那边还在传来激烈的炮火声,这里却寂静的仿佛洪荒时代,只有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的一条野狗在公路上叼食着残缺的肉块…… 战车开出没有一个小时,天亮的时候,程明海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先是一辆参加了卡米偌斯海滩登陆战的海狸式两栖战车不知什么缘故,突然熄火,再也开不动,接着又有一辆貂式中型战车跑掉了链子,歪斜在公路路沿下,幸好,战车没有停在路中央,不然后面的战车非给他堵塞了前进通道不可。 对抛锚战车进行就地维修显然不合适,前面就是罗得市,部队一耽搁,等罗得市做好了准备再进攻,就算能取得胜利(希望极为渺茫,这种突击成功的希望完全在出敌不意,靠的就是速度),那种代价也不是程明海乐于看到的。为了追求速度,他甚至亲自下令对公路上请求投降的意大利士兵开火——要知道,这违背程明海做人原则——又怎么可能为了两辆战车让部队原地待命? 让战车兵自己修理抛锚的战车,大部队先走吗?这里可是敌占区,周围谁知道潜伏着多少敌人,现在铁骑奔流,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大部队走了,只剩下孤零零几个战士和他们的战车在一起,万一意大利士兵围上来了,他们就是有再多子弹、炮弹那也支撑不了多久,凌晨的突击杀了不少意大利人,落在那些意大利人手中会有什么下场,想象也让人不寒而栗。 无奈何,程明海只好让战士将抛锚的战车拖离公路,让战车兵到后面去和搭载装甲汽车的陆战队员蹲在一起,挤是挤了点,多少也有点安全保障。 越向前开,抛锚的战车越多,出发时威风凛凛的战车,现在毫无生气被抛在一旁,不光战车出问题,连加装了钢板的汽车也有几辆趴了窝。这些车在设计时候原本就没有考虑到有那么一天要改装成“装甲车”,装上钢板对车子性能已经有了不小影响,随着越来越多的战车兵因为战车抛锚,不得不转移到装甲汽车上,已经负担很重的汽车更是超过了极限,坏上几辆很正常,只是苦了那些车上战士,不得不将机枪拆卸下来,转移到还跑得动的汽车上去。如此一来,部队走走停停,前进速度越来越慢,损坏的车辆却越来越多,当抵达罗得市外围的克里蒂卡时,出发时的三十一辆战车(包括两辆指挥战车)一百二十五辆装甲汽车,只剩下了十八辆战车,九十四辆装甲汽车,其他那些车辆,没有一辆在战斗中损失,却因为跑了五十公里路,一辆辆丢在了路上。值得庆幸的是两辆指挥战车一直没有出问题,这让程明海和焦大鹏不用与普通战士挤在一起。 太阳爬上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腥气息,身后普辛索斯山那边还传来隆隆炮声,山坡下一公里外的小镇上有着整洁的白色房子,袅袅炊烟正从镇子里冉冉升起。 “中校,前面就是克里蒂卡。根据情报,这里有一个营的意大利军队驻守,通过克里蒂卡,前面就是罗得市。那里有一个团意大利部队,在克里蒂卡与罗得市之间,还有一个重炮团。”焦大鹏看着地图,指着上面中英文标注的名称念叨着。 在焦大鹏背后,停着一长串各种车辆,车灯早已关闭,指挥战车上的高音喇叭也不再播放战士们听腻了的“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哦豁呀豁呀,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几十名陆战队员从汽车上下来,站在车队两侧,端着步枪、冲锋枪,手指放在扳机处,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除了焦大鹏的说话声,只有海风吹得战士衣襟呼啦啦响。 焦大鹏抬起头,看着前面的克里蒂卡,深深吸了一口海风,喃喃道:“好静啊,那些意大利人得到消息,正在前面埋伏,等着我们撞上门吗?” 一路连闯敌人几道防线,枪炮齐鸣,加上用来骚扰敌人的高音喇叭就在头顶响,焦大鹏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现在世界一清净下来,他反而无法适应,有些疑神疑鬼。 “很难说,不像是发现我们,正在前面埋伏……那里有一个伙夫提着水桶在打水。” “在哪里?我看看。”焦大鹏举起望远镜,朝程明海正在观察的地方望去,过了会儿将望远镜放了下来,很是困惑看着寂静的镇子:“奇怪,我们打的热火朝天,他们怎么想在睡梦中一样,一点异常反应也没有?这太不寻常了,一定有古怪!” 程明海将望远镜放了下来,摇摇头,细细分析道:“我倒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古怪,不错我们前面打的是很厉害,可那里距离克里蒂卡还有段距离,加之普辛索斯那边炮又打的极猛,敌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普辛索斯山了,又怎么可能想到我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913章 加上冲过的那几道拦阻线,逃跑的意大利人都是朝两边跑,他们两条腿又怎么可能比我们更早到达这里,这里的守军没得到消息,平静是正常的,要是显得慌乱,这反而不正常。” 焦大鹏有些困难地咽了口唾液,脸上有些潮红:“这么说……我们奇袭完全成功了?” 程明海肯定地回答:“不错,罗得市已经落入我们掌握中!” 焦大鹏一听,脸上更红了,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打过去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彻底消灭这些敌人!” 在焦大鹏眼中,勋章、鲜花、好酒、美女正在前面对他招手,以不足半营陆战队,消灭自从占领罗得岛就一直在修建的罗得市要塞,让敌人指挥彻底瘫痪,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啊!军队资历是要看的,可功劳也很重要,有了功劳,亮闪闪的将星可就跟他更进了。焦大鹏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罗得市上空,对那些敌人宣布他们已经成了自己功劳本上战利品。 “自然要进攻,焦营长,等下还是由战车前面开路,你的战士搭载汽车跟在后面,等战车冲进镇子,速度会放慢,这时候你那些手下就该出来,跟在战车后面,消灭一切胆敢抵抗之敌。” “我明白,这你不跟我说了一个晚上了?” 程明海脸上一红:“我怕你忘了,再重复一遍嘛。” “您就放好了心,我们陆战营可不是喝稀饭的。”焦大鹏现在对程明海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种搭载汽车跟在战车后推进,他焦大鹏再多一个脑袋那也是想不出来的。现在没损失什么战士,轻轻松松推进了五十公里,消灭了不少敌人——到底消灭多少,焦大鹏光顾着赶路了,也没统计一下,反正消灭了很多就是——目的地就在前面,这一切就跟在梦中一样。 “老程,等冲进克里蒂卡,我们是不是还放那个叫什么富你哭你、富你哭啦的音乐?奶奶的,意大利人就是不识抬举,富了就要哭,活该他们倒霉!” “什么乱七八糟的富你哭你,富你哭啦?是《富尼库里。富尼库拉》!”程明海一解释,看焦大鹏挠着头,一副“你不也说“富你哭你,富你哭啦”吗”的表情,不由一乐,知道自己跟这除了带兵就不知道艺术奥妙的大老粗实在无法解释富尼库里。富尼库拉与富你哭你、富你哭啦之间的区别,就是解释了,这个大老粗还是会把它改成自己习惯的说法。 “自然不放《富尼库里。富尼库拉》(程明海可不想把自己降低到和焦大鹏一样没文化行列中去),这是意大利歌曲,我们进攻时候天还没亮,那些意大利士兵被灯光耀花了眼,再听到熟悉的歌曲,他们自然会愣神。现在是大白天,你认为意大利人还会误认我们吗?” 焦大鹏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程明海露出了充满了孩子气的狡黠笑容:“既然不会,再放意大利歌曲就没必要了。呵呵,相信意大利人以后再也不愿意听《富尼库里。富尼库拉》,这可真是不幸啊……不过嘛,我们是文明人,我们的军队是有着高尚情操的军队,我看音乐还是要放的,陶冶情操,放松精神嘛,我们这次放《秦王破阵乐》,让意大利人也享受下东方音乐。” “《秦王破阵乐》?”焦大鹏也乐了,这个音乐他听过,很熟悉:“不错不错,正该好好给这些西方蛮子好好上一课什么叫文明,只要他们没死的话。不对,孔子不是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吗?他们朝闻道马上就死,那也没什么啊。” “正是如此……准备吧,打下罗得市吃午饭!” “好,准备出发!” 一辆一辆战车与汽车在公路与后面的山坡上排成整齐的方阵,大家翘首以盼,等待着来自天空的支援。早上八点,在战士们等的快要失去信心——一公里外就是敌人,这么近的距离,万一有什么人漫无目的游荡过来(这个可能性很大)那么整支部队就要暴露,要在没有空中掩护下强制攻击了。这时西方的天空传来沉闷的嗡嗡声,十几架飞机分上下两层朝克里蒂卡飞去。 克里蒂卡镇子里传出凄厉的防空警报。 罗得岛连续两天被轰炸,第一天机场与码头遭到轰炸,第二天轰炸都集中在卡米偌斯海滩与普辛索斯山,而那边战斗也十分激烈。到现在,克里蒂卡守军并没有得到普辛索斯山失守的消息,从炮声中,谁都可以听出那边还热闹着呢,毫无防备下,大群飞机突然向他们飞了过来,在山坡后面,打开了车顶盖的程明海满意地听到镇子里士兵们惊恐的叫喊声。 飞机从装甲集群上空掠过,几架比较轻巧的飞机开始迅速降低高度,高度低到几乎贴着山头向镇子里俯冲。飞机引擎轰鸣声中,程明海向后一挥手,指挥战车发动马达,颤抖一下,轰隆隆向前开动,在后面的那些海狸式、貂式战车一辆接着一辆,好象参加一个盛大的阅兵式,慢悠悠沿着山坡爬上去。 上百辆各种车辆卷起遮天烟尘,漫山遍野开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一辆车上,锣鼓喧天仿似大炮轰鸣,笙管与唢呐之声直冲云霄,激昂的秦腔别说绝大多数意大利人没听过,就连突击的中国军队,大多数战士也没听过这种“让世界为止惊叹的中国民粹”,闭目摇头晃脑欣赏谈不上,牙根发酸倒有不少人。也就程明海这对文化感兴趣的军人喜欢这种国粹,那些大老粗更喜欢小放牛、康定情歌之类的。 下面克里蒂卡镇已经乱的无以复加了。虽然在世界大战前,飞艇(飞机)已经应用于战争,轰炸也进行了不知多少次了,可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没有亲身体会,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空袭的可怕。前两天中国飞机对罗得岛进行了轰炸,但目标都选择在军事设施上,如机场、码头、炮兵阵地、军营、后勤仓库……目标选择很是严谨,连一发机枪子弹也没有落在城镇中。克里蒂卡镇的百姓还以看热闹的心态,欣赏意大利军阵地上不停燃放起硕大的礼花。 镇里的百姓与意大利士兵不知道,这一次和前两天空袭截然不同,机群摆明了就是冲克里蒂卡镇来的。 程明海下达进攻命令,战车一起动,镇子里的百姓与意大利士兵马上就感觉到西南方好象地震了。空袭警报是响了,可按照惯例,天上的飞机对住着平民的民居是不会攻击的,大家还很是担心看着西南,想象地震震中在哪里。他们自然无法推算出什么地方发生了地震,只看到山冈后出现了无数的钢铁机器,浩浩荡荡向克里蒂卡压了过来。 现在这年头,虽然汽车已经问世几十年了,可他毕竟还没有普及,罗得岛上运输主要靠马车,只有机场有那么一两辆汽车,而意大利的汽车跟程明海后面用钢板改造了的运输车,外型自然相差太远。至于战车,这里的人们有听过,没见过。 人们正感到一阵隐忧,不知这些是什么东西,会不会破坏镇子良好的环境,天上的飞机已经怪叫着从人们头顶掠过,屁股一扭,一颗颗炸弹从机翼上甩了下来,很快,和平的克里蒂卡镇变成了修罗场,五十公斤的炸弹对付战列舰是小了点,用来炸这些白房子却绰绰有余。爆炸声中,墙倒房塌,挤在一起的人们,不管是意大利士兵,还是当地百姓,炸弹落下来等待他们的只有血肉横飞。几架飞机在克里蒂卡镇丢下一颗炸弹,继续向前飞,去攻击在克里蒂卡镇后面的重炮团,却有三架小飞机,几乎贴着人们头顶飞行,突突声中,一条条火鞭从飞机两侧窜出,打的地面尘土飞溅。机枪扫过之处,总有那么几个人运气不好,被打倒在地,有的更是拦腰被斩断,到处是鲜血,到处是死尸,场面惨不忍睹。 从不知道空袭是什么的百姓,在第一次切身体会下,神志彻底崩溃了,他们呼儿唤女,疯狂地冲进家里,抢出自己认为最需要的东西,完后狂叫着四散奔逃。至于他们手中东西,有的提了条板凳,有的拎了双皮靴,有的端着家里的锅子,有的扛着一床被子,还有一位捧着本《圣经》跑的比谁都快,从打扮上看,这位对上帝如此虔诚的信徒当然不是神甫……吓破胆的百姓早没了理性,他们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东西是最合适的,至于到底如何合适法,现在他们却想象不出来。 程明海很满意地看到百姓乱,意大利士兵也乱。那些意大利士兵是军人,不是百姓,百姓可以逃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士兵却不成,他们头脑中还有一根叫军纪的弦,可天上的轰炸扫射,让他们头也抬不起来,正在逼近的钢铁怪物又让他们胆战心惊,一公里的距离并不遥远,他们已经看到那面红灿灿的旗帜:不是意大利军队,而是中国军队。又高又尖的音乐吵得他们头痛,他们想组织起来抵抗,可乱闯的百姓将他们刚集结起来的那点可怜军队马上冲散,他们想逃跑,可军队纪律却又禁止这样做。士兵们只能茫然地随大流,别人干什么,他们也干什么,几个士兵向战壕跑,马上成群的士兵也向战壕跑,当天上的飞机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打死,有人一趴下,接二连三的,那些士兵又趴了一地。 “乌合之众……”程明海轻蔑地送意大利士兵一句成语,大喊道:“为了胜利,前进!” 枪炮手狠狠扣动扳机,面前是敌人,不是百姓,杀起来并不会让他们觉得于心不忍。车舱内很快弥漫着淡淡的青烟,刺鼻的硝烟味让车内憋闷的难受,可战士们却仿佛很享受这种味道:胜利面前,再恶劣的环境也跟天堂一样了。 第914章 天空掠过一道烟迹,接着又有几道烟迹划过天空,被机枪扫的到处寻找躲避之处的意大利士兵周围掀起一股股的烟柱,却没几个意大利士兵被炸死——手痒难忍的战车炮手在行进中就向敌人开炮,命中率自然低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记。 几个克里蒂卡镇里的百姓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到战车前进方向,背着大包小包行囊,迎着战车跑了过来。程明海感觉到自己的指挥战车驾驶员面对百姓迟疑了,将车速降了下来。几辆海狸式与貂式战车冲到他乘坐的指挥战车前面,看到那些百姓同样有些迟疑。一个个将速度放慢,看样子,要是百姓还这么笔直奔过来,他们甚至愿意将战车停下来。 程明海顾不得迟疑——对战争来说,几分钟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他的这种战术强调的就是绝对的高速——面孔狰狞大声吼道:“军人容不得怜悯,绝不能犹疑!开炮,开炮!向面前一切生灵开火!开足马力,前进!” 指挥战车的航向机枪传来哒哒开火声,一对看起来是当地的老年夫妇在弹雨中颓然倒地。驾驶员回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程明海,却见程明海正用杀人的眼光看着自己,浑身一激灵,挂上档将油门推到底,战车怒吼着从那些将死未死的百姓身上碾过,溅起的血滴在程明海面前的观察口玻璃上流成蚯蚓状。 同样的一幕在美索不达米亚曾经发生过,当时程明海事后还难过了好几天,可现在,他却完全无视面前的一切,在他眼中,只有胜利。胜利可以证明他这个陆军中校在战车使用上是正确的,胜利可以让他摆脱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为了证明自己,程明海必须主宰战争。 炮火的黑烟笼罩了战场,战车在烟尘中时隐时显,嘈杂的高音喇叭、霹雳般的炮声震破了无数士兵的耳膜,烁目的火光把意大利士兵身上的军服烧成了布缕,飞迸的弹片将活生生的人切割成无数的碎片,抛向天空。挖掘好的战壕,在战车面前不过是一条不宽的缝隙,迈迈腿就过去了,很快,战车冲进惊慌失措的意大利士兵中,追逐着,碾压着他们,有的意大利士兵在战车就要压到身上时,绝望中用手中的手枪、步枪、机枪向战车开火,可子弹打在装甲上,连个坑也没留下来,马上弹飞了,这些开枪的士兵一个个被战车的车身或履带挤碾成了肉泥。 战场就像一个大的绞肉场,极度的恐惧中,什么军规什么军纪全还给了上帝,所有的意大利士兵掉转屁股,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罗得市逃跑。对他们来说,比战车跑的快是不可能的,只要比自己人跑的快就成。 第三部风云第三十九章锦襜突骑(三)[目录引索] -------------------------------------------------------------------------------- 太阳从翻滚的浓烟黑色的云雾中露出血红的面庞,锣鼓唢呐声和枪炮声还在响着,只是已经不在克里蒂卡镇了,那些战车和装甲汽车冲过防备登陆的意大利阵地,向罗得市方向发起了突击。 一门门原来威风凛凛的大炮现在东倒西歪摆在原地,重炮团的士兵一炮未放,加入前面溃退下来的人群,向罗得市逃跑。就像雪崩一般,在只要看到战车,用不着放一枪,那些意大利人将阵地丢弃不管,跑起来飞快。 这些意大利人当然不认为自己是逃跑,按照他们想法,他们是“为了表示对中国人的蔑视,我把屁股对着他们”,而且他们去罗得市,那是增援,决不能误解。要知道罗得市是否能固守住,那可是关系到整个罗得岛战局,这些意大利士兵觉悟高的很,他们都明白“决定战役胜利,有时候就在你是否投入最后一个班”,为了给罗得市增添一份力量,他们不过跑步前进,争取能起到决定战役胜负的作用。人同此想,程明海焦大鹏追击起来自然轻松惬意,上百辆各种车辆所过之处,就像沙漠中的风暴席卷而过,那些“增援罗得市”行动比较慢的意大利人躺在半道上,再也用不着他们为罗得市的防卫操心了。 不过半个小时,高大的联盟城堡出现在大家眼前,或许意大利人太仓促了,或许他们想“关门打狗”,总之,城门没有关闭,墙头上也没有意大利人想要阻挡一下战车的突击——天空飞机还在盘旋着,不时俯冲下来对着城堡里一通横扫,那些意大利士兵也不想跑到墙头去当靶子——装甲部队没受到一点阻截,轻易地通过城门,冲进了城堡。几辆汽车跟在战车后面进入城堡,从车里跳出几十名陆战队员,猫着腰端着冲锋枪(按照程明海建议,跟随战车作战的陆战队员用不着考虑远距离精确射杀敌人,他们应该参与的是近战,用密集的火力给很近的敌人最恐怖的打击,为此陆战队员需要的是有效射程只有一百米的冲锋枪,而不是一公里外还能进行狙杀的步枪。)跳出汽车,在机枪掩护下向城堡里的意大利人发起进攻。 没有想象中顽强的抵抗,偶尔出现的抵抗不过是做个样子,只要战车一炮过去,或者机枪与冲锋枪扫上一阵,意大利人马上继续转进——人数比进攻方多出十倍、几十倍的意大利人宁可被战车碾死,他们也不愿意停下转进的脚步,哪怕象征性抵抗一下。 “这还不如打猎刺激。”程明海打开指挥战车顶盖,探身出来操起上面架着的机枪对拥挤在前面的意大利士兵扫了一阵,三个意大利人倒在枪口下,剩下的头也不敢回,跑的更带劲了。程明海不由不屑的撇了撇嘴,原来还以为作为欧洲人,意大利士兵应该有军人的模样,现在看来,他们还不如土耳其人。程明海很怀疑这样的胜利含金量到底有多少。 战车进入市区,很快从汹涌的洪流变成一条条纤细的小溪——遇到路口部队就要分兵,分到后面每条街上不过两三辆战车带着六七辆装甲汽车。看起来到处都有中国人,可每处都没几个。 街垒被战车一冲就垮,步兵炮丢弃在路边没人搭理,几百、上千、几千意大利人越来越多,程明海不由担心,他们要是反应过来,冲进罗得市的中国军队没多少人,一个反扑会把他那小小的装甲部队吞没了! 事实证明,程明海的担心实在是杞人忧天。那些意大利人一直逃到码头上、悬崖边,实在无路可走了,他们不是掉头过来拼死一博(按照中国历史上那些战例,面对这种绝境,那是要背水一战的,胜,死中求活,如汉朝开国战争中的韩信。不胜,大不了大家跳海自杀就是,如南宋末年崖山之战),而是耷拉着脑袋,将手举的老高,虽然旁边就有可以将战车炸得粉碎的大炮,却没有任何人想到要用大炮对付战车。 对程明海来说显得渺小,对面对攻击的意大利人来说显得庞大无比的战车群组成的冲击波,让意大利人彻底失去抵抗信心。没有从城里逃出去的意大利人面对冰冷却吐出炽热弹雨的钢铁机器,他们只想到了投降。从离开卡米偌斯海滩,到罗得市投降,不过花了五个小时,太阳悬在头顶时,城里最后的枪声停歇下来。 程明海盘腿坐在指挥战车车顶,撕开一份干粮,就着凉水大口下咽。五个小时前的早点,早已消化一空,战斗进行中他还没感觉,等枪炮声全停下来了,敌人打着白旗一群群从他的指挥战车边走过时,程明海这才感到自己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 “嗨……中校,您怎么不参加敌人投降仪式,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程明海顺着声音传来方向,扭头望去却见陆战营的焦营长倒背了一支冲锋枪,腰里还别着一支手枪,咧着嘴乐呵呵走了过来,程明海朝嘴里灌了口水,眯着眼笑笑,含糊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过是顾问,您焦营长才是这支部队最高首长。投降仪式这种东西你主持不就是了,用不着我瞎搀和进去。” “你这说的哪里话!这次能取得胜利,程顾问您的功劳最大!整个战斗不都由您指挥?我不过是一个小跟班而已。”说着焦大鹏哈哈大笑,拉着扶手站到战车上。 程明海呵呵一乐,摇着头很谦虚:“话不能这样说,光我一个人有什么能耐?这次战斗之所以成功,那都是大家功劳,没有上级领导的信任,没有焦营长的大度,没有下面弟兄们配合,我就是三头六臂,那也无法让意大利人投降啊。” 谦虚是谦虚,程明海心里却认为自己功劳最大,那些话不过是套话而已。 “程顾问你不去看看罗得岛上意大利军的最高指挥官吗?叫人拍张接受意大利将军投降的照片登在报上不很好?“我军五小时拿下罗得市”,这样的新闻足以举国疯狂!” 程明海摇摇头,看着前面的海湾,悠然道:“不啦,你没看到这里风光不错吗?要是没有战争,在这里旅游度假倒真的不错。蓝蓝的天,蓝蓝的海,白色的房子……和德。博诺将军合影,这还是你来吧。” 焦大鹏顺着程明海望的地方看去,过了会才道:“这不跟我们海南很像嘛,一样的天,一样的海,只有房子不大一样。这有什么好瞧的?看这些,还不如登黄山看天都峰呢!就是跟咱们普陀山比起来那也差远了啊……没意思。” 程明海给焦大鹏说的一愣,不知如何接口。对这样的人谈风景,好比对牛弹琴,程明海心中大叹:“天才果然都是寂寞的!” 和焦大鹏谈风景谈不到一块去,程明海只能找焦大鹏可以理解的来交流:“怎么样,博诺将军有没有下达停战令? 第915章 要求其他地方还在抵抗的意大利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焦大鹏撇了下嘴:“这个博诺!他说我们攻打罗得市,断绝了他和外面其他地方军队联系,他只能让罗得市的意大利军队放下武器,至于其他地方,那就要看我们自己了。” “哦?博诺真的这么说吗?他现在身份可是我们的俘虏啊。” “谁说不是呢!可这家伙很顽固,你逼得急一些,他马上说日内瓦条约怎么怎么说,让你哭笑不得。” “随便他!罗得市一易手,整个罗得岛上意大利军队就像一个人神经中枢被破坏,还能有什么作为?只要把罗得市被攻占的消息传出去,相信岛上还在负隅顽抗的残军会自动停止抵抗,港口机场被站,后勤仓库被夺,他们已成瓮中之鳖,还有什么好打的?用不着博诺写什么东西,那些人也会乖乖投降。给指挥部发电报了吗?” “发了,舰队方司令来电祝贺我们攻占罗得市,说是他将派云长、杲卿、允文三艘战列舰进驻罗得港,支援我们占领这里;郝旅长回电他将亲自率领三营过来;至于冯旅长,他来电问战车损失如何。” 听了方司令与郝旅长回电程明海没什么感觉,倒是装甲旅的冯旅长来电,让程明海踌躇了半天。程明海明白冯少华为了装甲旅的成立,倾入了太多心血,可以说,貂式战车、海狸式两栖战车是冯少华的命根子,整个旅按照编制拥有百多辆各型战车,可投入罗得岛战役的,只有三十七辆各型战车,这可是冯旅长最后的本钱,为了攻占罗得市,冯旅长倾其所有,算是下了血本,胜负未明前,他还可以想只要能取得胜利,哪怕所有战车都损毁了,那也没什么。可胜利真的来临了,而且时间很短,就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冯旅长自然开始关心他那些宝贝战车还剩下多少。 让程明海发愁的是,现在还能开动的战车只剩下十一辆,其中还包括被他踩在脚下的这辆指挥战车,其他的要么抛锚在半路上,要么陷进了壕沟,或者在罗得市的街道上发生了“交通事故”,无法开动。就这十一辆,如果靠自己动力再开回去,程明海怀疑回到卡米偌斯海滩将不会超过半数。一次漂亮的突击后,冯少华的装甲旅算是让程明海折腾光了。这些战车当然都能修理好,不过这需要时间,如果现在总部突然来了兴致,让装甲旅再来一次进攻,冯少华这个堂堂上校旅长只能骑辆自行车证明自己还有机动能力。 程明海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看着下面的蔚蓝色海洋,他不知道这次成功的装甲部队突击后,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隐约中,程明海觉得自己应该时来运转了。 按照计划,将打一个星期的罗得岛,因为一个小小的中校顾问脑袋瓜子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只打了三天就以占领全岛宣告战斗结束。 三十一辆战车,一百二十五辆改造后的汽车,不足两个连的陆战队,全部人员加起来(包括空中支援作战的海航飞行员)不足千人,就这么一点微薄的力量,却在五个小时内,如入无人之境一气冲了五十公里。他们翻山越岭,绕过村庄,穿过果园,浩浩荡荡一路前冲。 喷射着火焰的战车所过之处,在身后只留下一道道烟柱,不管是防御工事还是障碍,他们都迎面冲过,只留下一片狼藉然后又被远远抛在身后。在攻入罗得市之前,消灭了成百的意大利士兵,却没有抓一个俘虏,理由居然是“我们没有时间俘虏你们”。在不少经过的村庄内,当钢铁洪流绕过村庄时,吓呆了的妇女和儿童瑟瑟发抖,至于战车上站着的战士,连旁顾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他们只是大声叫嚷着,命令那些百姓呆在原地不要有什么举动。当然,那些百姓是听不明白战士们喊些什么,他们只是因为本能没有动弹而已,这也减少了不少误会发生。 至于设防坚固的罗得要塞区,对装甲部队来说,也不过用了两个小时就被拿了下来,没有什么人能阻挡滚滚铁骑,只有大海能让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下来的钢铁洪流停了下来。 中国军队出现的是如此突然,打击是如此迅猛,罗得市的意大利军队毫无准备,还没起封的崭新大炮还没取下炮口套就成了战利品,一座座仓库原封未动落入中国人手中,石油、煤、军服、枪械弹药、香烟、巧克力、沙丁鱼罐头、水果罐头……战利品中还包括网球拍、高尔夫球棍、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如此众多的各种各样物资,让自认为什么都不缺的中国人瞠目结舌,他们有种错觉,好象自己的对手不是来打仗的,而是跑到罗得岛旅游来了。网球拍、高尔夫球棍之类的运动用品战士们不感兴趣,至于香烟、巧克力、各种罐头、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在装甲部队临时看管时期,发生了惊人的失窃事件。当总部派人来接管时,这些物资已经基本上不存在了,尤其是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品,更是一件也没留下来,这让对意大利文化很感兴趣的远征军洪上将十分不满,唯一能安慰洪上将的,只有在不远的意大利这种艺术品还有不少,只要攻打意大利,还能缴获更多的艺术品,当然,这要洪上将继续担任远征军总司令才成。 和众多战利品相对应的,在罗得市俘虏了大批意大利士兵,光俘虏的步兵就足有四千人,是程明海与焦大鹏率领的中国军队的五倍,要是加上俘获的炮兵、海军、空军人员,罗得市一战,不到一千人的中国军队俘虏了五千意大利军人。如果考虑到意大利人在卡米偌斯海滩与普辛索斯山的顽强抵抗,抓了这么多俘虏简直是一种奇迹,五千人一人一颗手榴弹也能把这支规模不大的军队送回老家,可这样的奇迹偏偏就发生了。 对罗得岛上的意大利人来说,罗得市的沦陷是致命性的,在普辛索斯山、林德斯市打的英勇顽强的意大利军队,听到罗得市被攻占,马上放弃阵地,掉转方向,向罗得市“进攻”。“进攻”组织的极没有水平,而中国远征军又抓住机会,将陆战旅的第三营运送到罗得市,原本用来抵御协约国进攻的要塞现在转换了主人,又被用来对付意大利人,一万名意大利士兵对罗得市要塞发起了果断的攻击,可是意大利人的重炮、中国人的机枪组成的火网吞没了任何想要冲进罗得市的希望。晚上,照明弹将黑夜变成了白昼,意大利人看到后面的追兵冲到面前时,只好一个接着一个放下武器投降了。 罗得岛的沦陷在同盟国中造成了极大震动。和动辄百万大军的俄国战线相比,罗得岛战役规模自然不大,可这却给同盟国带来了不好的预兆,罗得岛不是美索不达米亚,虽然美索不达米亚属于同盟国疆域,但那里是亚洲,跟同盟国重点所在欧洲还远着呢,而德国与奥匈帝国、意大利从来不认为土耳其军队的战斗力有多强,作为欧洲病夫,败给中国也在情理之中。可罗得岛就不同了,这里属于欧洲,是欧罗巴文明发祥地之一,是意大利的领土,岛上有将近两万的守军,还有一支虽然规模不大,却有一定战斗力的海军、空军驻扎在岛上,协助防御。就这样,短短三天时间,整整一个师的意大利部队就全部投降了,同时还丢失了大量火炮。 中国军队的快速胜利使得意大利的总参谋长卡多尔纳被解除职务,同时鉴于罗得岛的失守,造成爱琴海门户大开,协约国没了后顾之忧,随时都可能出动大军在巴尔干半岛登陆,同盟国不得不将部分军队从俄国战线撤下来,部署在巴尔干半岛,提防协约国可能的进攻,自从1913年开始,对协约国来说一直很紧张的俄国形势终于有所缓和,而同盟国也第一次发现,取得战争全胜的希望正在渐行渐远。如不另想办法结束对俄战争,他们还有输掉这场战争的可能。 解放罗得岛后,远征军在罗得岛设置了前进指挥部,意大利人在这里辛勤建设好的各项设施,只稍微改动一下就成了远征军的军事设施。以前的科瑞摩斯特机场当然不能再用这么拗口的外国名了,现在这个空军机场叫林忠机场,百架空军最新锐各型飞机就驻扎在这个机场内,每天飞机从早到晚训练造成的噪音污染,使得罗得岛上的母鸡都不会下蛋了。岛上居民为此进行了强烈抗议,可是为了彻底消灭邪恶的同盟国,他们的母鸡只好做出一定牺牲,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新成立的地中海第三战列舰舰队就部署在罗得岛,第三战列舰舰队由新晋升为中将的章骞担任司令员,在萨洛尼卡,在奥特朗托,章骞指挥的巡洋舰队屡次击败敌人舰队,尤其是奥特朗托海战,用巡洋舰击沉无畏舰,这实在太振奋民心了,在奥特朗托海战之后,功勋卓著的章骞提升为战列舰队司令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让众多海军将领妒忌的是:第三战列舰舰队只有两艘战列舰,但这两艘战列舰却是1915年初下水,经过一番海试后,1915年底才投入现役的“岳飞”号、“李靖”号战列舰。 “岳飞”级战列舰标准排水量达到了三万八千吨,满载为四万两千五百吨,她拥有三座三联装16英寸主炮,16门高平两用5英寸舰炮,24门37毫米高射炮,军舰主装甲带达到14英寸,动力采用燃油锅炉,输出最大功率为128460马力,拥有强劲的动力,她的最高航速也达到了28节——比德国最快的约克代舰级战列巡洋舰还要快上0。7节。续航力达到10000海里/14节,舰上乘员为1630-2119人。这样的战列舰,每艘造价高达两千万元(五百万英镑),如此高昂的造价,就是中国这么富裕的国家,建造岳飞级战列舰,还是让海军建设委员会不少人心脏病要发作,海军建设委员会内某些人士在反对建造这种战列舰时,特意强调:“建造一艘“岳飞”级的资金,足以供英国人建造两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了,两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拥有十六门15英寸主炮,而我们只拥有九门16英寸主炮……”当然,为了战争胜利,这种战列舰还是建造并且下水投入现役了。 第916章 不管是谁,拥有这样两艘战列舰都是会引起别人患红眼病的。在海军内部,不少人酸溜溜地说到,章骞中将之所以能担任这两艘战列舰司令员,那都是因为他死去老爸的功劳,只要想想章将军父亲是谁,再加上参谋总部里海军参谋长兼海军总司令欧阳骐海军上将的侄子在中将手下担任少将(也是因为战功从上校坐飞机升上来的,更让人气愤的是有一名小小的少校,居然因为参加了两场规模不大的海战,也没看他立什么功劳,竟然也提拔为中校,这让所有人都充分认识到和上级保持良好关系是多么重要),一切都可以理解……说理解,等于不服气,可任命既然下来了,大家也只能腹诽一下而已。 让大家很是气愤的就是前海军少校王林斌了,他现在的身份不是海军中校,而应该被称呼为海军上校王林斌。据前第一巡洋舰舰队司令员章骞少将所言,王少校在奥特朗托海战中表现出了一名军官所应该具有的优秀品质,他沉着、冷静、英勇、无畏,对海战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这样的优秀人才当然应该获得提拔,而且海军审查委员会也按照章将军的建议,授予他中校军衔。可王林斌的中校军衔只保留了一天,到第二天上午,一觉睡醒后,他就是海军上校王林斌了。 王林斌被提拔为海军上校,具体理由一般人实在无法了解——虽然是民主的社会,但对一些让人脸面挂不住的新闻来说,不管是地方政府,还是军方,封锁起来都显得雷厉风行,毫不含糊,而王林斌在获得晋升命令时,命令上对他所立功劳语焉不详,这就难怪一些心理比较灰暗的人士在私下里嚼舌头根了。不过上级总是英明的,王林斌之所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少校升到上校,自然有他该升的道理,虽然某种程度上,这与他跟上司之间亲密关系很有关联,但要不立下一点功劳,上司就是想提拔他,那也没有借口,况且为了让王林斌能一步一个台阶,走的平稳些,不管是章骞还是欧阳镡,原本都不打算让他提拔的这么快。 也该着王林斌官运亨通。提拔为中校后,王林斌再在欧阳镡下面担当联络参谋自然不合适,加之欧阳镡又有心好好栽培这位自己人,和晋衔令同时到达的,还有任命王林斌为驱逐舰海天号担任舰长的调令。 和王林斌同时获得重用的还有提拔为岳飞舰舰长的海军上校陈世英,将代舰长那个“代”字取消的新任海军上校沈鸿烈,担任黄岛舰舰长的新任海军上校陈策,给王林斌打下手的少校副舰长高宪申……参加奥特朗托海战的,除了一回基地就关进黑屋子的白嗣阌,其他人要么晋升一级,要么授予更高一级职务。 升官总是做人一大乐趣,要是降职估计大家只会躲在谁也找不到的角落,暗地里叹气,可这是升官,军人不好别的,就爱喝酒,于是一众人等浩浩荡荡来到拉塔基亚最豪华的“酒楼”,一来彼此互道恭喜发财,二来一些人马上就要登上新的军舰,朝夕相处多日,一朝就要分离,大家聚在一起喝杯酒也算道别。 只要是个军人,天生就是海量,何况一群海军军官?可既然要喝酒,总要分个高低,大家彼此互相灌酒在所难免,加上酒席上日本艺妓表演实在出色,这些军官也就多喝了那么几盏。再好的酒量,黄汤灌多了,舌头总会打绊,豪爽的军人又总是以为“你不行,老子酒量天下第一”或者“我一人能把你们舰上水手全拿下来”,这样矛盾自然产生,加之某些人黄汤落肚,老母猪也变成了西施,日本艺妓脸上虽然抹了厚厚的水泥,在这些人眼中,却变成了嫦娥下凡,食色,性也。有吃的,又有女色好看,这手就不那么老实了。面对着军官,那些艺妓又敢怒不敢言,还得赔着笑脸,免得坏了军官的雅兴。 如果一人不老实,也没什么,可黄汤灌的越多,手脚灵活的也就更多。包厢内军官不少,艺妓却有限,僧多粥少下,争议也就很难避免。军官都是炮筒子脾气,如王林斌这样只凭一张嘴巴,能升上来的毕竟是少数,开头只是口舌之争,说了半天觉得自己与对方都是不知所云后,就有人喜欢用拳头解决争端。一来二去,好端端的庆功宴变成了散打台,你一个黑虎掏心拳,我来一记青龙出水脚(鞋飞了,还是香港脚,熏晕无数人),旁边一个劝架的看到有便宜好占,暗地里表演一下自己功底深厚的如来神掌。 从包厢打到走廊,从走廊打到大堂,接着整个酒楼变成了战场。呼呼喝喝声吸引来无数看客,当然也惊动了宪兵,只是宪兵一过来,发现斗殴的最小也是海军少校,他们虽然很有权威,可面对一大群海军中坚,自然也不好意思拿橡皮棍敲打这些人脑袋。外面过往海军士兵发现这里有热闹好看,凑过来一瞧,见自己上司正在里面浴血奋战,这些年轻人拳头正痒痒着,岂有不进来帮忙之理?这架自然越打越大。如不是宪兵在外面拼命压制,恐怕最后拉塔基亚就要发生暴动了。 王林斌酒喝了没多少,让他打架他是打不来的,只有给别人打的份,面对如此混乱局面,按照他的身份,他也只能躲在最安全的角落里,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劝导大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过那些人打的正热闹,谁也没理会王林斌的小声劝导。乒乒乓乓声中,酒楼被砸的七零八落,看到那些被砸成碎片的景德镇瓷瓶,墙头撕成废纸的日本春宫画,王林斌心里一阵肉痛,这可都是钱啊!等这场架打完了,先不说处分,光赔偿恐怕就需要很大一笔钱,而这些钱可是要所有参加庆功宴的军官们自己掏的。 事情来的太突然,酒楼的服务员、艺妓、经理、老板还没什么防备,就被军官们从酒楼里打了出去,战火烧到了老板室,眼看一副唐伯虎的仕女画又要遭殃,王林斌缩在桌子后面,随手举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用他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哀求”弟兄们不要玩的太过火,唐伯虎的画可很值钱,要撕还是撕其他的吧,如他手中正拿着的东西。 举着不知是工资单还是财务报表的东西,正在诱惑那些斗殴的同僚,王林斌无意识扫了眼文件,他眼睛马上就固定在文件上,再也转不过了,就连唐伯虎的那幅名画变成了破纸片也没让王林斌清醒过来。直到有人没什么东西可撕,过来要抢王林斌手中的文件,他这才缓过神来,后面说的一句话,惊的那些正在打架的军官全停止了动作。 王林斌手中的文件是《远征军地中海舰队部署说明》,文件详细的介绍了到三月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各分舰队在地中海的位置,而文件上也指出在攻占罗得岛后,那里应该部署哪些舰队。 这样的文件当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军官们虽然热血沸腾,可这份情报,却足以让这些人冷静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一通翻箱倒柜后,从房间里又搜出来《成功计划——有关罗得岛登陆作战》(这个应该保留在作战处,可现在却出现在这里)、《科孚岛情报汇总》(这就更不简单了,这样的情报连这些军官都不知道)、《增援直布罗陀计划》……大批该出现在远征军总部保险箱内的绝密文件却在这里显露出他们本来面目。 架自然是打不下去了,很快,宪兵将这里封锁,酒楼从老板到杂役全进了宪兵队——情报如此泄露那还有好?要是不查出到底如何泄露出去的,以后这仗就没法打了!在让那些人见识了军队宪兵队的铁拳后,让人沮丧的是那些经理、艺妓、服务生、杂役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至于老板,他竟然咬破牙齿内的氰化物自杀了。追查敌方潜藏在远征军内部特大间谍的线索也因为酒楼老板的自杀就此中断。 发生间谍事件后,远征军总部上下人人自危,通过外交途径,调查了这个日本老板,却发现这个日本人大有来头,他不是真正的日本人,而是1868年后,从中国逃到日本去的清朝贵族——换句话说,他姓爱新觉罗——后裔,要是按照那些遗老遗少说法,他还是什么贝勒,有个姐姐,在京都当高级艺妓,日本的遗老遗少称他姐姐为还珠格格……当得知哥哥自杀后,这个还珠格格在日本监狱里吞金自杀(为此,对日本警察的办事能力,情报局给予强烈质疑,认为日方有意断绝中方调查下去的线索)。 案件调查到这里就很明显了,这是满清余孽不甘心自己王朝被推翻,利用国内关系网搜索各种情报提供给与中国为敌的同盟国——他们是卖国贼。可能够查到的线索已经因为人死而断,哪些人是潜伏在军队中鼹鼠,这让情报局反间谍处头痛不已。在鼹鼠被一网打尽之前,这个消息只能对所有人进行保密,要是告诉大家,纯洁的军队内部居然存在着一支出卖祖国利益的人,而情报局又没把他们抓出来,这会让国内百姓怀疑军队是否可靠,情报局工作效率到底有多高。 鼹鼠没挖掘出来,可王林斌却因为第一个发现证据,荣立了大功。当然,他的晋升令中关于到底立下什么功劳,那是不能明说的。于是只一天,这个刚刚被晋升为海军中校的年轻人,再次获得提升,成为一名海军上校了。作为海军上校,再指挥一艘驱逐舰显然有些不合适,而没有驱逐舰上经历,直接提拔为巡洋舰舰长,这又显得太草率,多方权衡下,还没到驱逐舰报到,驱逐舰长摇身一变成了驱逐舰分队司令员兼驱逐舰舰长。二十二岁就成了海军上校司令员,虽然没有空前,却基本上可以绝后了。 第917章 跟王林斌相比,程明海的运气就不那么好了。 作为最早提出战车与乘坐汽车的步兵突袭罗得市,并且亲自部署、指挥这次突袭行动的军官,在顺利解放罗得岛后,他成了被遗忘的人。 很简单,突袭罗得市功劳太大,眼红的人实在太多。装甲旅的冯少华说是作为当时岛上最高指挥官,是“他”冯少华鉴于正面进攻不利,想出利用战车进攻罗得市,让他欣慰的是他的计划得到了贯彻落实,在他英明指挥下,很是顺利就结束了罗得岛战役。陆战旅的郝洁少将自然不甘心功劳让冯少华一人全占,在郝少将嘴里,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在登岛后得知冯旅长有突袭罗得市的“想法”,很是爽快抽调了陆战旅的最精锐部队,突击部队一共不到八百人,而他的陆战旅就占了六百多。当然,大度的郝洁认为功劳是大家的,他只是起了决策作用,具体实施还是其他人,这他是决不会跟大家争抢。但是,某些人士要是把他郝洁的谦虚当成软弱可欺,那也是郝将军决不允许的。 陆战旅旅长、装甲旅旅长争得不亦乐乎,海上的方司令同样也在战斗报告中摆出了自己的功绩,在报告中,他的舰队给予了登陆作战的各部队极大帮助,如果没有舰炮支援,战车与陆战队对罗得市的突袭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为了掩护对罗得市的突袭,他的舰队冒着敌人凶猛炮火,一直开到距离海岸只有数百米的距离,用猛烈炮火支援战车突击,在战斗中,他的舰队消耗了若干炮弹,出现了不少英雄人物——上面有名有姓,还有具体英雄事迹,看这些事迹,可比看战争小说更真实也更有可看性。 连方伯谦都要争功,真的配合过装甲部队突袭的海航部队更有大把理由给自己请功。按照海航战报所言,他们飞机一直飞在战车前面,将所有战车面临的与潜在的敌人击溃、消灭,如果没有海航大力协助,装甲部队将寸步难行…… 所有人都有功劳,所有人都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只有作为顾问的程明海,他的名字在战报中提也没有提到过。只有一家报纸还算可以,在描绘突袭罗得市战斗中,提到了某陆军顾问(连名字都没给程明海写出来)亲临第一线,跟随部队一直冲进了罗得市。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章青天断云(一)[目录引索] -------------------------------------------------------------------------------- 徐永晋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大好。 倒不是说枯燥乏味的政治课实在让人昏昏欲睡,自从袁校长另有高就,军校暂时由蒋方震少将(从少校一步登上少将,这样的先例就徐永晋了解,只在蒋校长身上发生,原本以为连升三级是小说家言,现在却出现在自己身边,徐永晋不能不叹息这社会实在是太富有戏曲性了)代理后,代理校长就大量降低政治课课时,按照蒋校长所言,军人还是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在军事科目上,至于那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在参军那一天,部队已经告诉了他们,就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多说了。不讲政治课,战术科目自然就多了起来,部队编组、敌前侦察、情报分析、班进攻、排进攻、一字队形、一路队形、梯级队形、突破口的选择、分割敌人的方法(偷袭、乘敌混乱、乘敌对付友邻、从敌薄弱处突进)、火力梯次配备……很多在战场上他们已经有了实践经历,可现在上升到理论上面,学起来还是让人觉得饶有兴致的。 心情不好跟其他学员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关系。国父黄埔之行虽然很是低调,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三大上将(包括曾经的上将)出现在黄埔,警卫工作如此严密,任谁都能从气氛中知道有大人物过来。几个跟校方领导比较密切的一了解,自然知道神神秘秘的是谁。 国父到军校,接见校长、教员,这都很好理解,可接见徐永晋就显得与众不同了,他徐永晋又不是学员总队总队长,也没看他上课有多用功,门门功课考优秀,也许徐永晋在家的时候学习很好,可能进黄埔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比较优秀的徐永晋放在这些人精堆里,自然也不显山不露水了。而这样一个人获得了国父的接见……学员们用羡慕、疑惑、妒忌、不屑等等眼神看着徐永晋,不少人私下揣测徐永晋祖上是什么人,从他的姓中,有猜他是徐震的儿子(注:徐震何许人也,请看《孤独的骑士》),有猜他是徐光启嫡系后裔,有猜他的祖先是明初大将徐达(有个姓蒋的学生平日看多了《三国》,听到可能是徐达后裔后,突发奇想,认为徐永晋是三国时期大军师徐庶的n代传人,这个学生当场被人鄙视的落荒而走,从此有了蒋干之外号),还有有猜他是国父干儿子(谁都知道国父无儿无女,认一个干儿子再正常也不过了),等等等等,可以理解的,不可理解的,总之,这个不起眼的徐永晋背后隐藏着重重迷团,他的背景深着呢! 虽然学员没跟他说,可徐永晋从他们眼睛里已经看出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虽然很憋气,可徐永晋又无法不让学员胡思乱想,跟这些同学说他徐永晋只是曾经在火车上,与国父坐在一起,询问过人生之意义,探讨过宇宙之奥秘,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接触,那些同学会相信吗?换成徐永晋,他也不相信。如此,憋气是自然的。 学员与教员对徐永晋一个个敬而远之,徐永晋也只能装做若无其事,整天除了上课、训练,就是躺在床上与周公交流。同学是团结的,学习是紧张的,上课是严肃的,课余是活泼的。每天活动范围就在寝室、操场、课堂之间,如果没有校方批准,作为学员,不管后台再硬,你也无法迈过校门一步。这样的生活容易让人头脑简单,将一切都放在教学上。没多少时间,徐永晋就忘记了那些不快,又和他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偶尔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掏出家书看看,那也其乐融融。 可上个星期,从韶州那边转过来的一封信却打乱了徐永晋略显平静的生活。信是徐永晋以前所在连队转过来,信封上收件人写着他徐永晋的大名,字迹很纤秀,一看就出自女孩之手。但信封上没有署名,徐永晋也就看不出来。 徐永晋认识的女孩子不少——光高中他那个班就有二十来名女生呢!要是加上小学、初中,隔壁邻居,怎么说他也认识百来位了——可以前脸皮比较薄(并不是说他现在脸皮赶上长城,不过打了仗,不大容易害羞这倒是真的),传统教育下的徐永晋也只敢趁着别人没注意,偷偷瞟一眼女孩子,在心里感叹两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至于字写的有哪些风格,这他就不敢注意了,现在看到这封显然不是家书的来信,徐永晋拿着信封有些摸不着头脑,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不少美女爱英雄之类的故事。 走到江边,坐在芦苇丛中,徐永晋平静下心绪,很是庄重拆开了信封,里面飘出来薄薄一页纸,不看内容先看署名,一看:陈春丽,名字很陌生,他的那些女同学中没叫这个名字的,可再一回想,这个不就是上次火车上遇到的“春天不美丽”吗?徐永晋脑海里立刻出现一幅穿着长裙,叼着香烟,满脸憔悴却又清新的姑娘面庞。 徐永晋想了起来,当时让小姑娘坐在自己座位上,等他回来后继续聊,可谁晓得把他找去的是国父,在那边一聊就老长时间:国父没说可以走了,徐永晋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走。等回到车厢,小姑娘已经不知去向,在他座位上坐了几位看起来再土也不过的农民。从此他和这个小姑娘失去了联络。 草草阅览了下来信,徐永晋眼神里多了一分光彩:小姑娘在信中表扬了他呢!说他是让人钦佩的英雄,是时代青年的楷模,是真的汉子,是堂堂男儿,当然,还有感谢徐永晋的手帕。谁都喜欢听好的,作为凡人,徐永晋自然也不例外。饶有兴致再看几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徐永晋支着脑袋看着滚滚江水出神了。 从信中可以看出,小姑娘不自觉流露出的一丝依恋之情,要说一见钟情,这个徐永晋不相信。也不知是因为徐永晋身为军人的关系,还是作为同一个师的战士,徐永晋曾经努力营救过小姑娘的哥哥,或许在列车上徐永晋表现出的气概让小姑娘心动,总之,信上隐约显露出对徐永晋的好感,让徐永晋有空的时候给她回信——后面还附带有地址。 这信如何回才好?这很让徐永晋犯难。回封信,说自己喜欢她?那也太直白了,人家非当自己是色狼不可。写的隐晦些,隐约表露出爱慕之心?姑娘看了不知道怎样,徐永晋相信自己会肉麻死了。才见几次面就写爱慕?说实话,他对人家小姑娘还不怎么了解呢!这样也能谈恋爱,这爱也太简单了点。 想到这些,并不等于徐永晋对这个陈春丽心怀不轨,人家女孩子还小呢,徐永晋可没有讨个小妹妹当老婆的爱好,加上现在还在战争年代,作为军人,徐永晋有随时上战场献身的觉悟,他也不想在活着告别战争之前,找个妻子——等战争结束后,没什么事情回来自然很好,可万一光荣了,妻子不就成了寡妇?更可怕的是没有死,却缺胳膊少条腿,那可就坑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了! 回信里不谈感情,只写军校生活吗?可军校生活又有什么好写了?无非是上课,出操,吃饭,睡觉,除此别无二物。 第918章 给父母写信可以写“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勿念”,给小姑娘写信也写这些?这也太冰冷了!跟小姑娘描绘自己参加过的战争吗?可说实话,现在他已经把战场上的经历忘的差不多了,那实在太恐怖,实在太残忍了,徐永晋不想把真实的战争告诉纯洁的小姑娘。 犹豫半天,徐永晋发现还是不回信最好,可不回信是否表明自己架子太大?这又成了一个很让人恼火的问题。叹口气,将信封叠好,放进军上衣口袋,徐永晋回了寝室,他的脑海中,曾经淡去的小姑娘身影又顽强的出现了。 回到寝室,和以前一样,他的这封信又被那些好奇心极重的室友趁他不注意偷了过去,然后在班会课上,站在讲台前恬不知耻地念了出来。 当时的场面可以想象,全班学员都是光棍,谁也没有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如果有女朋友,他们也不可能在战场上无牵无挂奋勇拼杀了),听到这封情书不想情书,感谢信不像感谢信,自然是怪叫与口哨一起上,围在徐永晋周围,逼着他描述自己的“艳遇”,徐永晋当时差点被这些人臊死,其中一个叫张正阳的山东人,人说山东人豪爽,直心眼,可这个张正阳却一肚子坏水,豪爽是谈不上的,直心眼更和他没有关系,倒是阴暗的心思特别多,这位张正阳或许对国父接见徐永晋心怀不满,现在总算抓到了机会,非要让徐永晋说一下他是如何“拐骗无知少女”,是否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不老实交代,就要报警抓人了。 徐永晋有什么好交代的?反正他说的那些话,这些想入非非的家伙是铁定不会相信了。任他着急上火,也拿自己这些同窗毫无办法。不赌咒发誓还好,越赌咒发誓,这些人越认为其中大有让他们满意的隐情。 一场“情书”风波最终以陈春丽写给徐永晋的信笺,在争抢中变成漫天雪花宣告结束。当然不是有意的,只是大老爷们一个个粗手粗脚,做出动作比大脑反应迟钝那么片刻,手上劲大了那么一点,徐永晋要抢,那些人要藏,一来二去,还带了姑娘家淡淡幽香的信笺成了碎纸屑,闯了祸的同窗纷纷寻找借口,逃之夭夭,把徐永晋一个人丢在原地,最后还怪罪徐永晋不该争抢——他要不争,这封信他们自然会还给徐永晋,现在一争夺,什么也没了。 哭笑不得的徐永晋只能将碎纸片捡起来丢进了垃圾筒,这倒好,地址已经残缺不全,想回信也回不了,算是帮徐永晋解决了少年人特有的烦恼。只是在内心深处,徐永晋又对不回信,无法发展一段鸿雁之恋感觉些许遗憾。 时间过的很快,匆匆间,时光跨过春季进入了1916年夏天,和一般学校一样,黄埔陆军军官学校也进入紧张的期末考试复习期,谁都不想自己在期末考试中挂他几盏红灯笼,课余时间一个个也趴在课桌上、站在沙盘边用心学习。徐永晋也从情书事件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和大家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力争成为三好学生。普通学员结业后授予少尉军衔,在校表现最好的学员,结业后授的军衔也比一般人高一级:授予中尉。虽然知道班上有出息的学员实在太多,这等好事不大可能落在自己头上,徐永晋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希望那个幸运儿是自己。 七月初,岛上热的好象蒸笼,至于没有电风扇的课堂内温度更是超过五十度,体质虚弱的在这样的课堂呆上半小时,肯定脱水昏迷,而现在这里却有几十号人头也不抬,一坐就是两个小时。考试结束,很快成绩公布出来,让徐永晋失望的是虽然他自我感觉还算不错,可各课成绩一汇总,在班里他也不过中等偏上——这些学员都是各个部队精心挑出来的好苗子,想在这里出人头地实在太难了。 结束了考试,学校并没有给大家放假:急速扩大的部队需要大批合格军官,对部队来说,能提前一天结业都是好消息,又怎么可能允许学员按部就班休息近两个月再上课?于是徐永晋只得继续留在军校中,捧了本书朗读“统帅决不可忘记这一点,决不可怀着自以为是的信念,把狭窄领域内的东西看成是绝对的。统帅决不可把他在这所使用的手段看成是必然的,唯一的手段,不要在自己已经担心这些手段不适用时还使用它们”。当然,以前的解放战争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顾,只是以前的经验主义现在已经上升到理论了,而这也是徐永晋要背诵的。 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虽然很多地方因为他的含糊不清受到批判,但在民众武装上,教科书倒是大段大段的摘录——并不是教导国内百姓开展游击战,国内没有战争,难道让他们与政府为敌吗?学习游击战,是为了更好的在国外对付这种很让人挠头的战法。 按照克劳塞维茨所言,人民战争(也就是游击战争)只在下面五个条件下才能发生效果:一;战争在本国腹地进行。二;战争的胜负并不仅仅由一次失败决定。三;战区包很大一部分国土。四;民族的性格有利于采取这种措施。五;国土上有山脉、森林、沼泽或耕作地,地形极其复杂,通行困难。人口多少不起决定性作用,因为游击战中很少会发生缺少人员的情况,居民的贫富也不直接起决定性作用,当然,要是贫穷一点,习惯于吃苦耐劳的人们,往往表现的更勇敢,更坚强些,这些对他们所进行的战争,自然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按照克劳塞维茨所言,人民战争必须像云雾一样,在任何地方也不凝结成一个反抗的核心,但在另外一方面,这种云雾还有必要在某些地点凝结成较为密集的云层。这些解放战争中有无数的例证可以用来证明,而徐永晋他们所要学习的,就是如何逼迫像云雾一样无从捕捉的云雾,凝结成一团,然后用相应的兵力来打击这个核心,粉碎他并且俘虏大批人员。只要成功,当地百姓的勇气必然会低落,大家都会认为大局已定,继续抵抗是徒劳的,因而放下手中武器。中国军队本身是打游击战的祖宗,所能想到对付游击战的方法自然也是西方人士那种直来直去的脑筋无法想象的……学习这些,徐永晋有种感觉,原本需要学习一年的课程好象正在加快教学进度,或许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要从学校回到各个部队去了。 虽然身在与世隔绝的江岛上,可他们还能看到比较新的报纸,他们自然也知道西班牙投入到同盟国的怀抱,令协约国大为沮丧,而中国军队对罗得岛发起的攻击,不过三天就在方司令、郝将军、冯旅长的正确决断、英明指挥下,以全歼敌人宣告战役结束。罗得岛之战中的战车与乘坐汽车长途突袭成了学校中的经典范例,这些学员在沙盘上按照报纸上介绍的情况,无数次模拟过当时的战斗,不过他们模拟的结果,常常是担任突袭的远征军部队被敌人全歼,而不是相反,这让这些学员很是困惑。 当徐永晋专心学习,期待着从军校结业,出去报效祖国时,教导处派人通知徐永晋,说是有人找他。徐永晋跟着教官到了教导处,却发现寻到黄埔军校大门前找他的是她。 出现在徐永晋面前,腼腆带着一丝羞意的小姑娘就是陈春丽,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徐永晋不明白,自己出国作战这才几年的工夫,国内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女追男了?而且还是豆蔻年华还没成年的少女跑到部队追男人,这样的事情在美索不达米亚,他就是做梦也想象不到。 王子和公主的艳遇是不屑去做的,他做的春梦都是英雄救美,一个人端了挺重机枪,顶着遮天炮火,打败了成百上千的地痞流氓,将柔弱的美女从狼巢中解救出来……以后?没有以后了,每次梦到女孩子用崇拜的目光,含情脉脉要投入到英雄怀抱时,总是枪声大作,阻止了美女投怀送抱,不是梦中虚构的地痞流氓,而是残酷的现实里的枪炮声,这时候徐永晋就要很不情愿爬起来,投入到一场血淋淋的战斗中。很奇怪,只有要参加战斗时,徐永晋才会梦到美女,平常不用打仗,他也梦不到女人。 现在连梦里都想不到的情景突然出现,在教导处教官面前和陈春丽见面,这让徐永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中,一开口居然问人家饭吃了没有——这个问题让徐永晋后悔了好长一段时间,每次想起在教导处与陈春丽的见面,哪怕一个人独处,徐永晋也要为当时愚蠢的问题脸红。 还好,教导处的教官还算很会体谅人,各自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让徐永晋与低着头玩弄衣角的陈春丽单独相处。平常他们是决不会允许男学员与女人独自相处的,深怕会引出什么负面新闻出来,徐永晋相信自己之所以能破例,一定是这些教官知道国父接见过自己,并且给予了关怀,或许徐永晋并不认为那是关怀,但教官却和他抱着不同的观点。 没有教官在场,俩人这才有了交谈机会。一询问,原来陈春丽是典型的路盲(这个好象很多女人都有,只是程度有轻重),回到座位时,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徐永晋刚才坐着的地方了,所有的座位都有人坐,一些人正趴在小茶几上昏昏欲睡,印象中是徐永晋的座位,可那里却坐了几个乡下农民,小姑娘脸皮又比较薄(徐永晋对次抱以怀疑态度),不好意思向别人询问刚才那个军人大哥坐在什么位置上。一节一节车厢寻下去,等发现不对,再想回去却又回不去了:她原来在的车厢门被乘警锁了起来。 徐永晋这才明白当时怎么看不到陈春丽了,可不是! 第919章 既然有空出来的座位,那些劳累的农民自然是不会管这个座位有没有人,先一屁股坐上去再说。至于车厢门被乘警反锁,那一定是明白了国父在车上,为了保护国父的安全,乘警将前后列车隔绝起来,免得人们东流西蹿,有心怀不轨者制造恐怖事件——向国父跪下喊冤也算恐怖事件,那可是会有不少人官帽落地的。尤其是乘警,他们在乘客面前好象很飞扬跋扈,可他们毕竟没什么关系,要是国父对铁路部门发起火,上级领导不拿他们当替死鬼,又会去找谁?徐永晋相信这些乘警都是心眼很活的聪明人,自己都能想到,他们更能考虑到,并且设法阻止了。 后面的事情很简单,陈春丽在韶州下车后,寻到第十师设在韶州办事处,将哥哥的遗物领了回去,部队还给了一大笔抚恤金——抚恤金大头是保险公司出的,相信保险公司一定在为出这么多钱欲哭无泪吧,徐永晋酸溜溜地想着。 对军队来说,虽然每年政府财政拨款,在军费上总是很大方,和平年间军费预算就占了国家财政预算的百分之十,加入战争后,军费开支更是大幅度飙升,一举增加到财政预算的百分之四十,可军队的扩充速度比军费预算增长速度还要快,战争中为了取得胜利,必须要有比敌人更先进的飞机、战车、军舰、火炮,于是新式装备层出不穷,而这些新兵器的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增加了四倍的军费,军队还一个劲在财政预算委员会哭穷。 军费不足是现实问题(这只是对中国军队本身而言,如果与其他交战国比较,那么中国根本就不存在军费不足问题),可国家又不能投入更多的军费,军费预算已经到了临界点,再多的话就要影响国内经济建设,百姓生活,群众之所以支持战争,那是因为战争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小日子,要是打仗打的老百姓每天只能喝两顿粥,参议员们害怕自己的位置就要让怒气冲天的群众砸碎了。可打仗是需要钱的,没钱你这仗如何打下去?为了能将战争打下去,中国只好厚着脸皮,要求周遍国家给予协助——兵是要出的,不过可以少出,钱是要给的,这却一定要多给。尤其是在中国坚持下,刚刚从腐朽的大英帝国统治下获得解放的殖民地,那更是要用实际行动表达一下对帮助他们的中国所能给予的感激。 各国赞助拉了不少,可这也无法全部解决军队需要,有些没钱的国家只能用“赠送”战略物资来帮助中国进行战争,而战略物资毕竟不是现金,为此军队只能广开门路,想办法通过各个渠道,解决自己面临的资金压力,而保险公司就是军队找到的最大一头肥羊。 骨子里保险公司并不乐意对给战士投保人身安全险,可没办法,为了战争,参议会通过决议,战士的人身安全险属于强制投保范畴内,你保险公司愿意保要保,不愿意保你也必须要保,除非你不干了,关门大吉,那政府就不会向你找麻烦。可保险公司运做几十年了,一直好好的,医疗、财产、人身安全方面捞了不少钱,现在又怎么舍得不做生意了?纵然不乐意,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来。每个战士投保金额都不大,要是合起来算,投保金额好象满可观。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保险公司就要赔出不少,像二十旅在美索不达米亚的遭遇,保险公司在这里可是亏了血本。徐永晋在听蒋校长上课时,蒋校长曾经说过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说是你要想能从战场上活着回到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购买一千万的人身安全险,要是这样你一定能活的很舒适,别人都死了,你也不会死。倒不是说投保金额大了,敌人枪法就不准,死活打不死你,而是你投保金额大了,不想做亏本生意的保险公司就要向部队提出要求,要求不要将你送到前线去——一个人就要赔一千万,保险公司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为了将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他们自然会要求部队派那些没怎么投保,或者投保金额不大的战士到第一线去拼死拼活,反正他们便宜。 听这样的笑话,上了前线的这些学员可笑不出来,相反,他们倒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这自然是不好的想法。听到陈春丽谈到很大一笔抚恤金,徐永晋的想法自然有些发酸。他不知道当时自己要是战死在美索不达米亚,父母会获得多少的抚恤金,当然,肯定没有陈春丽获得的多。 富有人情味的并不是军队给了死难军人家属多少钱,而是办事处的军官在了解到陈春丽自从哥哥死后,没两天她的母亲又因为哀伤过度,上了天堂找自己丈夫和儿子去了,陈春丽也就此成了孤女。了解了这些情况,办事处将陈春丽留了下来,让她进入设在韶州英德的南山中学继续读书,南山中学是第十师开办的军队子弟学校,教学质量马马虎虎,但能进这样学校学习,学费、生活费军队全包了,根本用不着你操心。 陈春丽属于中途转学,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饮食,不同的风俗,不同的气候……原本她很难适应,可让她意外的是,她那个班里,不少学生有着和她相似的经历——不是哥哥就是父亲战死在国外,自己没人照料,让部队送到学校照顾。大家在这方面寻到了共同语言,学校生活也就不那么枯燥乏味。 在紧张的学习中,陈春丽还惦记着自己手中有一块属于一名大兵的手帕(徐永晋认为这不过是陈春丽的托词,与其说惦记着手帕,还不如说惦记着他这个当世英雄——徐永晋相信自己在陈春丽心目中,还算符合英雄的身份),于是给徐永晋写了一封信,她不知道徐永晋的部队番号(为了保密,各部队都采用不同的番号,而不是直接说某某师某某团某某营),小姑娘又脸皮嫩得很,不好意思向别人询问,只记得徐永晋是铁血青年团的一名军士长,目的地在韶州。于是信封上收信人地址就写上韶州铁血青年团,收信人为徐永晋军士长。 还算好,铁血青年团全国有名,她这封没有详细信箱的信件还真寄到了铁血青年团,并且落在王兆军连长手里——三十八团叫徐永晋的有那么几个,但当上军士长的,除了前第二营五连三排排长徐永晋,还有哪一个?王连长拆开信一看,上面简单描写了乘坐火车的事情,心里就认定这个人一定是调到黄埔军校学习的徐永晋了。王兆军认定徐永晋大有来头,他自然不敢将这封信再“查无此人”退回去,于是又通过军邮送到黄埔军校,落在徐永晋手里,没想到的是,这封信徐永晋还没仔细回味一番,就让一群坏痞子给撕掉了。 没得到徐永晋的回信,小姑娘自然很是失望,等期末考试结束了,为了把手帕送还给徐永晋(想再次见到她心目中的英雄。徐永晋是这样想的),陈春丽将自己的事情对学校老师做了说明,从老师那里得知了三十八团驻地,于是利用暑假跑到黄土坑,寻找手帕主人。到了黄土坑,见到五连连长,她才知道徐永晋已经因为在战场上杰出的表现,获得了学习机会,现在正在黄埔军校读书呢!于是陈春丽又大老远的从黄土坑跑到广州,搭乘交通艇上了黄埔岛,这才见到徐永晋。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谊重。陈春丽是百里送手帕,虽然没跑一千里,可这份情谊已经让徐永晋很是感动了。和教官请了半天假——原本就是休息日,只是休息日也必须在军营里,不得私自外出,就是可以出去,那也必须至少俩人以上,彼此还不能太熟悉,出去后好互相监督。让徐永晋感动的是他这次请假,教导处破了例,不光没让其他学员和他一起出去,还特意允许徐永晋在熄灯号吹响前回到部队,而不是太阳落山前必须归来。——徐永晋带着陈春丽到广州城里逛了半天,也没走多远,不过是在码头周围转悠两圈,买上一点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小东西,再找个干净点的饭馆吃顿饭,聊表一下地主之谊,逗小姑娘开开心。等吃过晚饭,将小姑娘送上开往韶州的火车——当然是徐永晋掏钱买的车票——记下彼此通信地址,虽然因为时间紧张,没法陪着陈春丽逛逛白云山,看看广州花市,这很让人遗憾,但他也不得不跟陈春丽告别了。 见面时间并不长,却花费了徐永晋一个月的生活费,这个月他是没钱买肥皂洗衣服了。 回到军校后,不出徐永晋所料,班上的那些好战分子简直把他当成了邪恶的敌人,对他进行疲劳攻击,非要让徐永晋讲讲跟着漂亮的小姑娘是怎样认识的,又如何把人家姑娘骗上了手,上次不过看到信件,这些家伙已经疯狂了一次。这次更不得了,他们躲藏在阴暗的角落,见到了真人,一个个把陈春丽描写成天上嫦娥,人间仙子,而徐永晋呢?自然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了,可天鹅还真便宜了癞蛤蟆,这更让这些家伙不忿,这些人自是不肯放过徐永晋。 “我怎么没觉得陈春丽好看呢?你们不会几个月没见到女人,连母猪也变成仙女了吧?” 说这样话的人是要遭天谴的,很自然,对徐永晋的文攻马上变成了武卫。如果徐永晋真的跟杨沪生有着特殊关系,他一定会说服杨沪生,把这些下流痞子全部杀光。 不光是同班学员,连军校教官也出动了,教导处的教官苦口婆心告戒徐永晋,他是一名军人,要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革命斗争中去,现在他和那个女孩都还年轻——“年轻是不懂得什么叫爱情的”某位很是老成的教官如此谆谆教诲——为了出人头地,还是先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比较好。 第920章 对教官的这份苦心,徐永晋给予了理解,但却无法接受。他自认自己还算能克制的人,人家姑娘大老远赶过来,自己不过陪了半天就把人家送上了返程列车,要是这样也算影响学习,那也太不近人情了。徐永晋可以将教导处教官的言论当成耳旁风,可蒋方震校长找他谈话,他却不得不给予高度重视。 蒋校长并没有就徐永晋与陈春丽之间“可能存在”的暧昧关系进行追究,他只是提醒徐永晋,不光是他这个代理校长,石上将、高上将也对他这个学员寄予了极大期望,要知道,这两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上将,两位上将同时关注一名普通学员,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情,除了这两位现役上将,还有,有“智狐”之称的前陆军上将邱明,也在默默关注着他,大家都相信徐永晋是可塑之材,不希望一个希望之星因为某些小节问题,毁了自己的前程。路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的,别人可以在旁边看着,提醒,但不能代替你走路。所以……一句话,还是学业第一。 蒋方震在谈到的那些人中,有意遗漏了某位特别著名的大人物,而徐永晋却不能忘记。从蒋校长的潜台词中,徐永晋听出来,好象国父也在背后一直关注着他,想想自己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却有那么多别人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不光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时时刻刻注视着自己,这是荣幸,同样又让徐永晋很是彷徨,年轻人谁没做过将军梦?可自己有几斤斤两,徐永晋还是明白的,一般来说,赶鸭子上架,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不要让我们失望。” 为了蒋校长轻飘飘说的一句话,徐永晋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挑让他感觉沉重无比的担子。至于陈春丽,那点刚泛起一点的青春欲望,也被他强制打压下去。 很多事情,你不注意,什么事情也没有,你越想压制,它却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更顽强的冒了出来。徐永晋原来把陈春丽不过当成了可爱又可怜的小妹妹,现在给这么多人一叮嘱,这份感情却变了味,从友情向爱情方向不可阻挡地滑了过去。越告戒自己不能想陈春丽,可陈春丽的倩影越是会在眼前晃悠,这让想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学业上的徐永晋很是苦恼。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章青天断云(二)[目录引索] -------------------------------------------------------------------------------- 军校限制不少,不过通信方面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却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徐永晋正苦恼着,陈春丽的信却邮寄过来,教官在将信交给徐永晋时,还递给了徐永晋一个很是复杂的眼神。父母眼中的乖宝宝,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战士眼中优秀的士官,现在在军校中,却成了大家公认的花花公子,如此强烈的反差,让徐永晋只感觉窝囊。 回信还是不回信,这再次摆在徐永晋面前。小姑娘都跑到黄埔军校,找上门来了,要是不回信,岂不是伤了小女孩自尊心?可回信,自己写什么好?回了信,陈春丽会不会再次寄信过来?一来一往,信件多了,学校里的教官、学员会如何看自己?自己对陈春丽是爱情,还是友情?是同情她的遭遇,还是迷恋她与众不同的气质,还是只是因为接触女人太少,只要是个女人,就盲目地喜欢上人家?这些都成了困扰徐永晋的难题,上课时候也为了这些问题常常走神。 越想越心烦,徐永晋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将石子甩了出去,石子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水漂,沉入江底,江面上留下几个正在缓慢一圈圈扩大的涟漪。 午后南方的天空乌云滚滚,没有风,高温加上潮气,空气显得极为闷热。扔完了石头,徐永晋觉得不少愤懑随着那块石头而去,现在心里面的郁闷之气减少了不少。 “嗨……永晋兄,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来了?” “没什么事情,一个人清净清净……这天热的,看样子又要下雷雨了。”徐永晋拍拍手上的尘土,抬头望了眼天空,淡淡说着。 “是啊,一般雷雨要连着下三天,昨天不是这时候下过雨吗?不光今天,明天也要下雷雨。” 徐永晋转过声问道:“夏兄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正阳兄也来了?” 稍为年长一些的夏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中午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四处走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永晋兄了,我说,大家还是一块走吧。” 张正阳却道:“夏兄,我看永晋兄是一个人躲在这里想他的情人,我们还是别打扰比较好。” “胡说八道些什么?”徐永晋脸沉下来,这个张正阳一说到自己,总喜欢往女色上面套,说一次大家无非取个乐子,说的次数多了,谁都会厌烦,尤其是被大家当成靶子的徐永晋,就更讨厌这种玩笑了:“我说张正阳,你那脑袋瓜子就不会想点其他的?我怎么瞅着你跟发情的公狗差不多!脑子里除了那些肮脏的东西,还剩下些什么!先不说陈春丽不是我女朋友,这我已经说了无数次,嘴唇都要磨出泡来,就算是吧,啊,谈恋爱是个人隐私,外人有什么权利干涉?校长都不说什么,你小子操的是哪门子心?” 给徐永晋一通训斥,张正阳脸面有些挂不住,挽着袖子,刚要回敬两句,然后动手教训下徐永晋,却没想到徐永晋还没说够,瞥了眼脸有些涨红的张正阳,阴阳怪气道:“怎么啦?才说这两句,你小子就忍受不住了?奶奶的,我都不知道忍受你小子多长时间折磨了。看来你的定性还真糟糕啊。要动手是不?来啊,尽管动手好了,爷活这么大,还从没怕过谁,这两天手刚好痒痒着,练两手也不错啊。我倒要看看,你们十一师打架水平怎样。” “喂,喂,二位这是干什么?”夏盛一开气氛不对,急忙站在俩人中间做和事老:“我说永晋兄,您今儿个是怎么啦?怎么跟吃了枪药一般,火气这么冲?大家都是同班学友,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非要动拳头不可?……哎呀正阳兄,您也别冲动,人家激您两句您就受不了啦?这怎么行!冷静,冷静……咱是候补军官,不是街头流氓,要有风度,保持风度嘛!” 徐永晋正为自己和陈春丽之间,到底应该发展成什么关系烦恼着,要说对陈春丽一点感觉没有,那根本是说瞎话,小姑娘楚楚动人的眼睛还是很吸引人的,而且只要没愚蠢如猪,都能看出陈春丽对徐永晋有着不一样的感情,爱情这东西很盲目,大家都认为不可能,可它却偏偏发生了。 理智告诉徐永晋,他是军人,现在是战争年代,作为一名军人,随时都可能步了陈春丽哥哥的后尘,军官与战士,在子弹面前是平等的,何况为了鼓舞部队士气,中国军队冲锋时军官必须冲在最前面,撤退时又要走在最后面,这样一来,团级以下军官的伤亡比率一直居高不下。从军校结业,他还是要到部队去的,在部队不管是当少尉还是当中尉,危险性都比他当军士长要高多了,除非徐永晋利用职权当缩头乌龟,可这又不符合徐永晋的人生哲学。为了对陈春丽负责,他应该和陈春丽保持一定距离,最好疏远,要慧剑斩情丝,将可能发生的爱情扼杀在萌芽中。 可现实是徐永晋是正常男人,他同样渴望拥有自己的亲情、友情、爱情。在爱神面前,所谓理智筑成的防线跟纸一样薄,用不着怎么捅,上面就会出现一个个窟窿。 萼绿华身,小桃花扇,安石榴裙。子野闻歌,周郎顾曲,曾恼夫君。悠悠羁旅愁人,似零落、青天断云。何处消魂?初三夜月,第四桥春。 虽然徐永晋和陈春丽的见面与罗椅所作《柳梢青》中描绘的完全不同,可在黄埔军校再次见到陈春丽后,别后追怀旧事的心情却一般无二。在情感与理智之间,如何取舍让徐永晋左右为难,正因为如此,他才烦恼。这时候张正阳过来,不识好歹给火药桶点一把火,这岂有不炸的道理?徐永晋原来性子还算温和,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先自省的主,当了兵,上了战场,这胆量大起来,火气也见长了。拼过刺刀的人,还怕拳头肉搏?一肚子郁闷的徐永晋非要手底下见了红,那才舒坦了。 张正阳这个山东人肚肠比别人多拐那么几个弯,可他也有山东人所特有的火气,五大三粗的张正阳原本就看不起徐永晋这样“瘦骨嶙峋的南蛮子”,总想和“南蛮子”切磋一下中国武术的奥义,让这些诡计多端的奸猾小人见识见识什么叫沧州武术,可徐永晋以前总是脸上挂着笑容,再怎么折腾,他连屁也不放一个,让冷嘲热讽的张正阳感觉无从下手。今天徐永晋主动跳出来了,虽然吓了张正阳一跳,却正和他胃口。 夹在中间的夏盛苦不堪言,俩个“二愣子”都动了气,一个个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珠子,隔着他玩起了推手,他夹在中间身不由己,虽然想劝导二位别那么大火气,可人家手都动了,他又没能耐一个对俩个,又怎么可能将俩人劝开?去找人过来帮忙劝说吗?军队严禁打架斗殴,给教官知道了,俩人谁也没得跑,是否开除学籍倒不一定,可黑屋子那是避不了了。真要这样,这二位还不记恨自己?再说了,这里远离学员活动区,等他过去叫人再回来,恐怕这里已经见红了。 没两下子,和事佬夏盛就被俩人赶了出去。夏盛站在外面扯着嗓子直劝,可他只能搓着手,不知如何将正在比试的俩人分开。 第921章 场内俩人现在打的正来劲,只见俩人动作快如闪电,拳如泰山压顶,腿似神龙摆尾,一个是金鹏展翅,另一个马上回一击饿蟒觅食,一个是锁咽喉,那爪子看起来要在脖子上抓一个血窟窿出来,另外一个马上来个双龙夺珠,两根手指跟叉子一样奔着对方眼睛过去,又急又狠,看架势躲的慢一点,以后就不用再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当然,俩人使得更多的还是黑虎掏心这种又直接又干脆的动作,大家都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人,明白什么是大巧若拙,很简单,运足了劲,一击直拳奔对方心窝而去,只要打实了,肯定半天还不过气,这时候就是痛打落水狗的时机了。只是这招实在太过简单,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躲起来也很是容易,一个虚晃就能化被动为主动,接着用同样的动作回敬对手。可对手也能躲,并且还能反击,彼此顾忌之下,使出的劲道总要留上三分,免得招式过老,到时候干挨打没了还手之力。心同此想,俩人胸口脸庞都挨了不少拳,却没见哪位丧失了战斗力,乖乖举手投降。 夏盛看的心惊肉跳,他想不出,不过是一言不和,这二位怎么搞的非要玩出人命不可?再这样下去,也用不着别人劝,俩人直接卷铺盖回家好了。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从徐永晋与张正阳的打架中,夏盛深切感悟到普鲁士军事理论家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开篇写的“什么是战争”了。克劳塞维茨说的一点都没错,俩个人搏斗,每一方都力图用体力迫使对方服从自己的意志,他的直接目的是打垮对方,使对方不能再做任何抵抗。现在徐永晋与张正阳不就在努力迫使对方服从自己意志?他们都想打垮对方,让对方不能再做任何抵抗,只不过两国之间的暴力行为科技含量高一些,有飞机有军舰有战车有大炮,就是最基本的步兵,每人手中还有一杆步枪。而面前的搏斗就显得太原始了,简直没有任何科技含量。 “校长来了!”急中生智,夏盛鼓足了劲,冲着俩人大吼一声。夏盛明白,若是说教官来了,这俩位估计会当耳旁风,一般的教官可管不好他们这些由战斗英雄组成的进修班学员。只有校长才能震服二位,至于哪位校长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声音要大,语句要简短、急促。 果然,一听到“校长来了”,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俩位“武林高手”,马上各向后跳了一步,齐刷刷转头望着夏盛,想从夏盛眼神中看出校长在什么地方。 “我说哥们,大家又不是杀父仇敌,用得着这么生死相拼吗?不过是言语上有些冲突,没必要啊,二位看看,你们现在这像什么样?给教官看到还有不处分道理?”夏盛急忙再次站在俩人中间,免得他们又打了起来,见张正阳要说话,急忙又说道:“正阳兄,大家都是自己人,人家不是说过,一同上过学,一同当过兵,一同嫖过妓,这才叫铁哥们吗?咱们现在三同占了两同,也算很铁了,你小子就那张嘴损点,容易得罪人。不过永晋兄,我可没想到你那张嘴比刀子可是快多了,以前怎么就没看你表现过呢?得!这架是已经打了,还是和好吧,彼此各退一步,交个朋友嘛,自古道,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兄弟。” “谁跟他是兄弟!”张正阳捂着腮帮子,倒吸口凉气。 张正阳的脸让徐永晋来了个造山运动,刀削一般的国字脸,现在两颊一边正常,一边出现青藏高原,张正阳心底里暗道:“这小子,没想到还有两分力气!奶奶的,真黑啊!”他现在的大腿还酸痛着,刚才给徐永晋踹了一脚,相信裤子里的肌肤一定乌青一块了。现在站着没什么问题,要是走上两步,张正阳怀疑自己会走鸭步。让张正阳感到万幸的是,当时徐永晋的脚底了那么两寸,要是再高一点,估计以后他们老张家就要绝后了。 “哼,这种兄弟咱不稀罕。”徐永晋努力挺起胸膛,倒竖着眉毛,不屑地转头望向一旁。 徐永晋现在是多说一句话也很困难了。张正阳不愧是山东人,那拳头比徐永晋可是结实多了,刚才打架时候没感觉,现在突然停下来,徐永晋发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畅,胸膛内翻江蹈海不适到了极点。连说话都困难,再打架他可没了力气。 打了一架,俩人发觉彼此都不好惹,互相顾忌下,虽然言辞神态上还满是不屑,却也没将打架进行到底。 “何必呢?何必呢!”夏盛开头还有些心惊胆战,深怕自己遭了池鱼之殃,却见俩人一个比一个高傲,拳脚却不再加到对方身上,夏盛这才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世上又没什么解不了的冤仇,何况你们俩不过言辞上有些不合罢了,这算什么大不了的?正阳兄,我知道你对永晋兄有女朋友妒忌了……” “谁?谁妒忌了?”张正阳一听马上着急上火:“我妒忌他?夏兄不是说笑吧?想我家道殷实,书香门第,本人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孔武有力,体贴入微。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大把的女孩哭着喊着要我娶她们。从小学到中学,甭管他校花、市花还是风华绝代、美绝天人的国花,只要看到我,哪个不投怀送抱?可老子是谁?老子是未来的将军,又怎么可能被女色诱惑了?她就是冰肌玉肤,仙姿俪影,在我眼里,也不过是粪土而已。哼哼,就他那土的掉渣的丫头,春丽……一听名字就别提多土,还想让我妒忌?做梦去吧……喂!你们俩个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吗?” 张正阳自我感觉极为良好,眼望蓝天陶醉在自己的言语中。却没看到不管是徐永晋还是夏盛,当他说到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时,俩人已经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想吐了。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就是在这个英雄班里,同样有张正阳这样的自恋狂存在——如果他认为自己所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等张正阳说完,回头一看这二位,自然满肚子不高兴。 “相信,相信。”夏盛还没开口,徐永晋揉着肚子,强忍住笑站了起来:“我倒不知道正阳兄乃人中之龙,那么讨女孩子欢心,佩服佩服,真是想不佩服也不行啊。” 如果你发现和你打架的人自恋到极点,只有两种选择,一:让他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这个世界从此太平。二:和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计较,跟他较真等于降低了自己身份。徐永晋不想杀人,他只能惹不起躲得起。 张正阳却误解了徐永晋,还以为人家真的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高兴起来:“虽然我不想太招摇,可那些女孩子喜欢我,我又能怎么办呢?这可真是麻烦事情啊!”刚站起来的夏盛一听,马上捂着肚子再次趴在地上,低着头努力不让张正阳看到自己表情。张正阳却很是关心问道:“夏兄怎么了?是不是中午吃坏了肚子?” 夏盛肩膀抽搐着,好半天才断断续续说道:“不错……可能食物中毒……肚子难受的紧。” “要是这样还是叫医生看看吧。” “用……用不着,只要再……再休息会儿,就好了。正阳兄还是先……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一个人待会儿。” 徐永晋原本满腹的郁闷,在和张正阳打的那场架中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再给张正阳不知天高地厚一番表白,剩下那丁点郁闷早已不知去向——一个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那也算是世上少有,能遇到一位,真是祖先积了八辈子德啊。 “永晋兄、正阳兄,二位先别想女朋友了,想想等下如何过关吧,你们看看自己,这还像个正常人吗?任谁一看,都知道二位手脚痒痒,干过一架。小心教官关你们黑屋子啊。” 张正阳斜窥一眼徐永晋,摸了摸面颊恨恨道:“我会跟教官说跟狗干一架伤的……奶奶的,你个混蛋下手这么重,分明是嫉妒我长的比你帅,想毁我容怎地?” 徐永晋撇撇嘴:“就你那样,还值得我妒忌?你小子手底下可也不轻,妈的,要不是老子锻炼过,这把骨头非给你拆了不可!” “我说二位,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正阳兄是跟狗打架打伤了,永晋兄呢?你不会也是跟狗打架弄的这么狼狈吧?” “哼哼,我是被疯猪顶了一家伙,也不知哪家没教养的种猪,找不着母猪,发疯了到处乱蹿,还自以为自己是什么新奇品种,娘的,算老子倒霉。” 张正阳一听很不是滋味,自己把徐永晋比喻成恶狗,这家伙嘴巴也不饶人,居然说自己是发了疯的种猪……“喂,你小子说谁呢?谁他娘的是种牛?” “我又没说你,我不过在想如何敷衍教官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张正阳一愕,不知应该如何说,他总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徐永晋口中的“发了疯的种猪”,只能瞪着大眼,怒视着徐永晋:“不许你提猪!” “怪了,你跟猪是什么关系?怎么连人家说猪也不允许?” 张正阳气势汹汹威胁道:“反正不管你说什么,就是不允许说到猪!” 徐永晋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说道:“得,算我怕了你,不提猪,咱提牛可以吗?我就跟教官说自己是被牛顶了一家伙,这总没问题了吧?” 和张正阳一场架打下来,徐永晋倒真和张正阳不打不相识。以前他觉得张正阳总是阴阳怪气,叫人十分可气,现在好,他发现这张正阳自高自大,属于典型的给人恭维两句就不知自己姓什么的自恋狂,这样的人应付起来实在太轻松了。 感情与理智上面患得患失的徐永晋最后理智被感情压倒。 第922章 很是工整给陈春丽回了封信——当然不是情书,信里面到处充斥着一个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怀,和爱情没有一点关系。徐永晋用一切顺其自然来安慰自己,也许自己多心,其实小姑娘对自己只有崇拜没有爱恋呢?要是这样,顾忌的太多,反而显得自己太做作了。 至于情圣(徐永晋给张正阳扣上的帽子),他现在自身难保,度日如年,也没心情管徐永晋和陈春丽之间书信往来——自从张正阳在夏盛与徐永晋面前吹嘘不少“风华绝代、美绝天人”的绝色丽人千方百计要和他谈恋爱,班上的那些同学整天缠着这人,问他要女孩子的照片,要情圣给女孩写信,邀请人家到军校走走。张正阳风格高尚,可以视美色如粪土,这些同学可是凡夫俗子,岂有不抓住一切机会,多认识几个女孩?人说僧多粥少,军校根本是僧多粥无,有僧说自己藏了不少粥,其他僧人还有不敲诈勒索? 可怜的张正阳每天听着那些同学问他“你那些校花什么时候到?”、“你们山东丽人不会是水浒里的母夜叉吧?快点给兄弟看看!”……张正阳分明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狼性,面对一群饿狼,他又怎么可能把“可能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叫到黄埔来?张正阳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在入睡前默默祈祷,祈祷万能的菩萨早日让他脱离军校苦海,回到部队中去,继续待在这里,实在是一种对精神的煎熬。幸好,军校休息时间少,上课、训练时候多,他可以借助上课暂时逃避同学的追询。 七月底,平静没几个月的西方战场再次传来浓烈的硝烟味。这次跟中国远征军没什么关系,也不是血腥的俄国又发生“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俄国战线经常发生这种决定意义战役,开头大家还相信,听多了,有些审美疲劳,他俄军就是攻占柏林,中国人也不会认为这有什么决定意义了),战事发生在北海,强大的英国舰队与算不得太强大的德国舰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海战。 战争最初几年,除了德国人进行的“易北演习”让双方各丢了几条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其他一方进行袭扰战,另外一方拼命保护自己的商船队,两国连易北演习那么大规模的海战也没有发生过一次,损失自然也就谈不上有多严重,主要损失的都是一些次要舰艇,而新舰艇的建造速度却在逐年增加。到1916年,德国四艘巴伐利亚级战列舰(满载31950吨,八门380mm45倍径skc/13主炮,最高航速22节)四艘马肯森级战列巡洋舰(满载31000吨,八门350mm45倍径skc/14主炮,最高航速27节)、一艘约克代舰(约克号战列巡洋舰,最大排水量38300吨,八门380mm45倍径skc/13主炮,最高航速27。3节)相继完工,在海试后投入现役。 英国人造舰的速度比德国人还要快,五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满载33000吨,八门十五英寸主炮,最高航速正常25节)、五艘复仇级战列舰(满载31200吨,八门十五英寸主炮,最高航速正常21节/过载21。5节)相继投入现役。和过去一样,英国海军至少在大型水面舰艇数量上,要比德国更多。如果简单比较下双方拥有大型水面舰艇数字,德国人用不着打仗,直接俯首称臣就是。可战争并不是简单的对比双方数字,真要这么简单,战争是根本不会爆发了。 英国之所以大力建造无畏舰数目,那是因为英国战列舰在设计和运用上更加强调发扬整体战斗力,而单舰战场机动能力的统一是舰队整体协调运转的首要前提,为了取得海战胜利,英国战列舰在单舰(主炮)攻击力上,一般超过德国战列舰百分之十,并且在火力方面也强调舰队协同。至于德国,德国海军的长远战略目标是以机动兵力破坏英国海运业,分散英国的海军兵力,逐渐蚕食英国国力,现实中,德国舰队必须打破英国海军对他的封锁,夺取公海制海权,进而保证德国自己的海运线畅通。由于无法在建造军舰数量上和英国抗衡,德国只能力图在单舰战斗性能上超过英舰。希望海战中的损失比英国海军小,通过不断的消耗战,拉平双方在数量上差距,为此德国军舰特别强调防护性能,在适航性与续航能力上,不得不做出牺牲。话又说回来,英国舰队要执行全球性任务,而德国舰队的目的只是夺取大西洋制海权,他也用不着太远的续航能力。至于战列巡洋舰,英国人是只要数量能满足任务需求就行,决不多造一艘。而德国人却在战列巡洋舰与战列舰上齐头并进,战列巡洋舰的数量接近对手,可战列舰的建造能力却被严重削弱了。这也是为什么1916年德国四艘战列舰服役,而英国却有九艘战列舰服役的根本原因。 自从易北演习后,德军统帅部对大型舰艇的使用趋于小心翼翼,他那实力最强大的公海舰队很少出海,即使出海也不敢远离自己基地,倒是一些担任破袭任务的德国战列巡洋舰常常出没在英国海运线上,不过在英国连续几次围剿后,那些战列巡洋舰在公海活动的次数也大量减少。地中海罗得岛被中国军队攻占后,德国发现自己如不尽快迫使一方退出战争,或者至少打破协约国对自己的封锁,漫长无期的战争将把德国拖入战败泥潭中。鉴于对战争新的认识,德国任命主张采取积极行动的海军上将舍尔指挥公海舰队,至于公海舰队新任参谋长,就是中国远征军地中海第三战列舰舰队司令章骞中将的老熟人:埃里希。雷德尔将军。 埃里希。雷德尔新官上任后,在争得舍尔同意后(他和舍尔根本是想到一起去了),马上提出使用海军重兵力与潜艇和飞艇协同动作德作战计划。现在不是1912年,因为中国的参战,海上实力对比要比1912年更不利于德国,但雷德尔的冒险本性却一点没变。为了打破目前公海舰队被封锁在赫耳果兰湾,只起到牵制英国舰队作用,却无法打破英国对德国海运线的封锁。雷德尔建议由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对英国沿岸采取奔袭行动,迫使英国舰队一部分舰艇出海,将其引向己方舰队的主力,予以消灭。这个计划算不得新发明,不过雷德尔建议利用公海舰队的各种兵力以更坚决的方式来实现诱敌行动,为此,必须要对英国的海上运输线开始无限制潜艇战(以前曾经实施过一段时间无限制潜艇战,不过误伤了几个美国人后,美国政府对德国提出了强烈抗议,为此,威廉皇帝又取消了无限制潜艇战的命令)。 雷德尔的计划基本上获得了通过,之所以说是基本上,那是因为雷德尔提出的无限制潜艇战,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加之德国潜艇数量还不足以使英国海上交通线陷于瘫痪,没有获得通过。 由于几次潜艇战斗巡逻,遭遇到具有绝对优势的英国舰艇围攻,雷德尔怀疑德国海军无线电报已经被英国人破译——可能是间谍干的好事,也可能是英国人真的很聪明,总之,海军有什么举动,英国那边都能做出相应的对策——为此雷德尔建议要么换一套新的密码,要么更积极些,用老的密码发些虚假电报,诱骗英国人上当。 雷德尔想法很好,可惜海军上层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自己的密码已经被英国人破译,换套新的密码是可行的,但用原来密码发虚假电报,这却触动了上层将领对自己密码强烈的信心。英国人不能破译德国海军密码,发虚假电报自然也是毫无用处的举动。 事实上德国海军密码真的被英国人破译了。早在1913年,从一艘被击沉的德国潜艇上,英国人缴获了完整的密码机与密码本,从此德国海军动向对英国人来说,就不再难以琢磨,雷德尔的诱饵计划遭遇德国海军上层否决,但更换新的密码却让英国人一时无法掌握德国海军动向,为此,出于担心德国飞艇对英国城市的攻击(轰炸机还没那么远航程),英国海军派出文德克斯号水上飞机母舰,对齐利特岛上的德军飞艇库进行攻击——掌握了德国的密码机与原来的密码,加之从攻击齐利特岛后,德国频繁的电报和舰队调动上,英国人相信自己能再次掌握德国最新密码。 出动水上飞机母舰,这是古板保守的英国人在见识到中国人在罗得岛战役中对航空母舰的运用后,有样学样的模仿,不过让英国人沮丧的是因为糟糕的天气,水上飞机对齐利特岛上的飞艇库攻击计划完全失败了。相反,由文德克斯号水上飞机母舰、五艘轻巡洋舰、两艘驱击领舰、十六艘驱逐舰组成的舰队却被德军的空中侦察发现,空袭齐利特岛没实现,规模不大的英国舰队却遭遇了大批德国雷击机攻击,当德国公海舰队派出舰队赶到时,遭遇马蜂一般围攻的英国舰队已经仓皇逃跑,轻巡洋舰凯罗莱因号与昂代因特德号在雷击机的鱼雷攻击下,遭遇重创,成了德国舰队的盘中精美点心。 损失了两艘轻巡洋舰,英国获取德国最新密码的努力却没有获得相应的回报,这自然让英国人很是不爽,更让英国人郁闷的是中国人在地中海将航空母舰运用的令人羡慕不已,怎么自己一运用,没取得任何战果不说,还丢了两艘巡洋舰?这实在大大有损皇家海军的面子了。 中国在地中海的成功大大刺激了高傲的英国人,他们也要有所表现,来证明英国还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强国,水上飞机母舰的失利又让英国回到了老路:海上决胜还是要靠战列舰,航空母舰防御太薄弱,受到天气影响太大,或许让他担当辅助任务还行,将希望寄托在航空母舰上,这却会坏了大英帝国的大事。 第923章 七月二十五日,由巴迪克尔海军少将指挥的突击中队——四艘战列巡洋舰、四艘轻巡洋舰、两个驱逐舰区舰队及其领舰组成——开往英国港口洛斯托夫特和雅茅斯,打算炮击港口。悬挂着舍尔海军上将旗的公海舰队全部大型舰艇尾随着突击中队进抵特斯黑林滩,停留在那里等待突击中队炮击结束。如果英国人没有回应,公海舰队就当出海游行示威,万一英国人企图以优势兵力攻击突击中队,公海舰队主力将随时可以给予支援。与此同时,大批德国飞艇飞抵英国领空,对其他城市进行空袭。而水面下也有大批潜艇在水面舰艇、英国人港口、后方基地附近活动,保障舰队的安全。 于此同时,英国海军大臣贝尔福鉴于国内强烈的要求和德国海军来次大决战,命令在斯卡帕湾的主力舰队去赫耳果兰湾寻机与德国公海舰队进行决战,当巴迪克尔海军少将指挥的突击中队驶离特斯黑林滩没多远时,意外地与英国海军中将贝蒂指挥的由四艘战列巡洋舰、六艘巡洋舰组成的前卫舰队遭遇。 按照计划,巴迪克尔海军少将指挥的突击中队如果遭遇英国海军主力舰队,进行象征性的抵抗后就转舵把英国人引进公海舰队射程内,而贝蒂中将指挥的前卫舰队作战计划同样是诱使德国人攻击看起来比较弱的英国舰队,在短暂的炮击后,贝蒂将后撤,将德国人引到自己主力舰队那边。两方作战计划何其相似,真要彼此完美地实施自己作战计划,后面的主力决战原本根本就打不起来,可是战争中实在充斥了太多的意外。 也不知是德国人运气太好,还是巴迪克尔少将运气糟糕透顶,当德国海军突击中队与英国海军前卫舰队突然遭遇时,还没进入射程,他所乘坐的旗舰塞德利茨号战列巡洋舰却在双方眼皮子底下突然触雷,轰隆一声,冒出了滚滚黑烟。还没开始交战,德国舰队就损伤了一艘战列巡洋舰。倒霉的巴迪克尔少将不得不换乘吕佐夫号战列巡洋舰,冒着英国人凶猛的炮火,掩护受创的塞德利茨号战列巡洋舰向特斯黑林滩撤退。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章青天断云(三)[目录引索] -------------------------------------------------------------------------------- 贝蒂中将再怎么估算战斗过程,他也没想到敌方主力军舰没交手就触了雷,这简直是上帝保佑大英帝国。勇猛顽强的贝蒂中将见到德国军舰冒出的浓浓黑烟,早将引诱敌人舰队到后面主力舰队的计划抛到九霄云外,在他脑海中只有“追击”!于是,贝蒂也没跟后方的主力舰队联系,前卫舰队一边将大量炮弹打向德国人那边,一边开足了马力,迫不及待投入战斗中——贝蒂此举在战后被形容为“致命的鲁莽”,遭受英国海军界从上到下最为猛烈的抨击。 由“雄狮”、“皇家公主”、“玛丽女皇”、“虎”四艘英国战列巡洋舰(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装载了重炮的高速装甲巡洋舰)组成的前卫舰队(贝蒂舰队中的第一战列巡洋舰队)排成一路纵队,漫不经心追击着德国佬。贝蒂中将一点也不为可能发生的主力舰队大海战感到担心。他也用不着担心,四海里后就是他的由“新西兰”、“不倦”号战列巡洋舰组成的第二战列巡洋舰队,而在第二战列巡洋舰分舰队身后还有由四艘“伊丽莎白女王”级超级无畏舰组成的强大的第五战列舰舰队,这些可都归他贝蒂指挥(贝蒂中将指挥的舰队还包括各由四艘轻巡洋舰组成的第一、第二、第三轻巡洋舰分队;由九艘m级驱逐舰组成的第十三驱逐舰分队;第十驱逐舰分队部分军舰:t级驱逐领舰两艘,m级驱逐舰两艘;第九驱逐舰分队部分军舰:四艘l级驱逐舰;由九艘i级驱逐舰组成的第一驱逐舰分队)。在他那庞大舰队后面,还有约翰。杰利科海军上将指挥的由二十四艘战列舰、三艘战列巡洋舰组成的更加强大的英国本土舰队。 贝蒂不担心在这里遭遇德国海军公海舰队,还因为他在中午接到电报,说是德国威廉港“碧玉”锚地的总旗舰呼叫编号还在,因为天气原因,德国飞机、飞艇没有出来侦察。呼叫编号在,说明总旗舰没有出港——哪怕中午出海,舰队也不可能在很短时间内赶过来——面前那“弱小”的德国战列巡洋舰分舰队,还够不上让百战百胜的英国舰队担忧的份。 在用他那13。5英寸口径的主炮对着“落荒而逃”的德国战列巡洋舰分舰队炮击之时,贝蒂中将甚至还有闲工夫搬了把躺椅放在舰桥上,躺椅边放张桌子,上面摆着一杯从中国进口的普洱茶、一小块涂黄油的面包和一些果酱,很悠闲地喝他的下午茶。晒着太阳,看着前面冒着黑烟的德国战列巡洋舰周围不断升起的水柱,贝蒂不由感叹这顿下午茶实在是“味道好极了”。 面对受伤的德国军舰,贝蒂中将指挥的舰队就好象嗅到血腥的狼群,慢慢的,在后面的第二战列巡洋舰队也赶了上来。六艘战列巡洋舰,追在最前面的是两艘“雄狮”级与“雄狮”级的改进型“玛丽女皇”号,然后是一艘“虎”级,最后是两艘“不倦”级。虽然因为北海夏季非常典型的天气——能见度时好时坏——德国舰队轮廓显得比较模糊,浅灰色的舰影在深色海面上若隐若现无法辨别细节,而测距员报出的读数又比实际距离稍微大了一些。打了那么多炮弹,也没看到有哪发落在德国军舰上(英国“雄狮”级战列巡洋舰13。5英寸主炮射程达到23000码,“虎”级战列巡洋舰13。5英寸主炮射程为24000码,至于“不倦”级战列巡洋舰上装备的12英寸主炮射程稍微近些,也有18600码。而德国战列巡洋舰就算极限射程也只有20500码。),不过面对不停移动距离又遥远的军舰,想要命中本身就需要一定的运气,贝蒂相信只要继续打下去,他那职业的皇家水兵总会将德国军舰送进海底。 受伤的“马肯森”号战列巡洋舰拖慢了巴迪克尔海军少将指挥的突击中队撤退速度,在追击一段距离后,贝蒂舰队渐渐与巴迪克尔舰队拉近了距离,双方只相距15000码,而因为天气原因,英国军舰上的测距员还没有发现双方已经近的威胁到贝蒂舰队安全距离了。 贝蒂刚喝下去一口茶,前面的德国舰队开了火,一发炮弹就落在旗舰“雄狮”号战列巡洋舰左舷不远处,数百英尺高的水柱窜了起来,劈头盖脸落下去。躺在躺椅上的贝蒂,手中茶杯还没放下,巨大的冲击波让他手一抖,茶水全淋在他身上。 德国军舰第一轮射击,就差点命中贝蒂舰队旗舰。 紧接着又是一批炮弹飞了过来,这次“雄狮”号战列巡洋舰再也没躲开,一枚350mm炮弹穿透舰桥下部,一连击破两层甲板,舰桥上的贝蒂中将以为自己要和上帝见面了,那枚炮弹却没有爆炸。不过两分钟过后,当下一轮炮弹飞过来时,“雄狮”号战列巡洋舰的好运走到了头,几发炮弹落在军舰上,其中一发穿甲弹刺透“雄狮”号中部q炮塔外壁装甲板,猛烈的爆炸将半个顶盖掀飞,四散乱飞的弹片杀死了大批甲板上水兵,黑色烟云从“雄狮”号上冒了起来,暗红色的火焰不停地吞没着水兵。至于贝蒂中将,巴掌大的一块弹片凑巧和他膝盖做了亲密拥抱,刚烈的贝蒂将军促不及防,摔倒在甲板上。 三十秒钟后,“雄狮”号战列巡洋舰从前往后发生了极为猛烈的大爆炸,浓黑的烟雾将整条军舰笼罩起来,白色的闪光仿佛有形的生命,向周围急速扩散,以“雄狮”号为圆心,海面由内向外掀起滔天巨浪。等烟雾散去,让英国人自豪的“雄狮”号战列巡洋舰就像一条膨胀了的鲸鱼,正在缓缓下沉。至于贝蒂中将,居幸存者所言,面带微笑,坐在甲板上的贝蒂中将,临死还歪戴着帽子,与他的军舰一同被北海冰冷的海水所淹没。 倒霉的贝蒂中将在死后得到了不少哀荣,战后二十年,只要描绘贝蒂中将的传奇一生小说、考证、传记,一直占据了英国畅销书排行榜前一百名位置。在书中他是英国当代纳尔逊(当然战绩差了点),对国民和蔼可亲,对水兵体贴入微,对妻子关爱有加,对敌人残酷无情……可以说,他是当代英国海军将士的楷模——在海军内部,贝蒂中将的形象远没有小说中那么好,莽撞、冲动是海军给贝蒂中将的评价。 “雄狮”号的不幸遭遇没有让英国人退缩,相反,却激起了英国人强烈的复仇心。更加凶猛的炮弹向德国军舰飞去,没多少时间,已经触雷的“马肯森”号战列巡洋舰舰尾又挨了一发15英寸炮弹,“马肯森”号战列巡洋舰就像患了疟疾的病人,不断打着摆子。或许是船舵被打坏,“马肯森”号战列巡洋舰在海上开始兜起了圈子。于是这艘军舰成了英国人极佳的靶舰,成吨的炮弹不断向她飞了过去,在她周围掀起一股股水柱,却没有多少炮弹落在军舰上。 皇家海军战舰上使用的合象式测距仪在远距离上测距能力比较差,加上皇家海军采用的是传统的二分法测距,首先发射一发炮弹,根据弹着点调整下一发射击,直到连续两发炮弹落在对方两舷,再取中间值。这样想要准确命中目标,需要较长时间,虽然皇家海军因为雄师号悲惨遭遇同仇敌忾,誓要报仇,而“马肯森”号又成了很好的靶舰,可打了几轮,炮弹消耗了不少,命中率却让英国人汗颜。 第924章 和英国人相比,采用体视式测距仪的德国海军在远距离上精确度就要优良多了。加之德国海军采用的梯次测距要比英国的先进:先由测距仪解算出对手距离,然后在这个读数上增加一定距离,发射第一发,再根据读数发射第二发,最后根据读数减去一定距离发射第三发。三发的射程间隔相同,时间相近,可以根据弹着点快速修正弹道。在英国军舰围攻“马肯森”号时,德国军舰对“玛丽女皇”号战列巡洋舰进行了齐射。 英国为了保护全球海运线,他所造的战列巡洋舰最重视的是强大的火力与机动性,以及适当的防护能力,为了歼灭担负袭击舰使命的德国战列巡洋舰,英国人不惜牺牲防护性能,也要提高军舰航程、航速与火力。就“玛丽女皇”号战列巡洋舰来说,为了获得更高的航速,增加了锅炉与轮机的数量——就动力系统单位功率而言,英国军舰不如德国军舰——可增加了锅炉与轮机,动力部分的重量又急剧增大,导致军舰舰体尺度与排水量增大。增大了的舰体尺度又造成防护面积增加,结果排水量的增大并没有使得装甲总量上去,相反,和“雄狮”级战列巡洋舰相比,“玛丽女皇”号在舰艏的装甲厚度削弱了。让英国人尴尬的是,增加了那么多锅炉、轮机,在装甲防护上做出了巨大牺牲,可因为排水量的上升,舰体的增大,“玛丽女皇”号最大航速才提高了区区一节! “速度就是防护”,费舍尔爵士的著名论点让英舰在德舰攻击下,获得了恶报。一发大口径炮弹命中舰艏,根据德国战报描绘:“(“玛丽女皇”号战列巡洋舰)舰艏腾起明亮的红色火焰,舰体中部传来低沉的爆炸声,深黑色的碎片在空中飞舞,接着全舰发生剧烈爆炸,桅杆向内侧扭曲倒下,浓黑的油烟将她笼罩起来,越升越高,久久不散。” 续“雄狮”号战列巡洋舰后,“玛丽女皇”号战列巡洋舰也在没取得任何战果下,不甘心地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全舰1266人,只有7人被救起——比“雄狮”号要多,拥有舰员1085人的”雄狮”号一共只有俩人获救。 暂时失去指挥的英国舰队在“雄狮”号与“玛丽女皇”号被击沉后,慢慢向后方撤离,并没有结束战斗,而是将距离拉大到两万码,刚才双方相距不到一万四千码,德国军舰上大量的副炮给英国军舰造成了很大伤亡,短兵相接,英国军舰上主炮大射程威力没有体现出来,相反,德国军舰高射速的威力却淋漓尽致发挥出来了。 德国人并不想丢弃“马肯森”号不管不顾,为了拯救“马肯森”号,巴迪克尔少将指挥的突击中队剩余战列巡洋舰由退却转为主动迎击,这时英国人在射击了好几轮后,终于能准确给予德国军舰打击,可英国炮弹采用的引信又出了大问题:英国大口径舰炮射程比德国火炮要远,但大口径舰炮使用的被帽穿甲弹延迟弹底引信主装药为苦味酸,由于苦味酸过于敏感,在撞击到厚装甲时,往往提前爆炸,结果这些大口径穿甲弹对有着厚重装甲的德国军舰毁伤效果大打折扣,打了半天,也没看哪艘德国战列巡洋舰被击沉。相反,德国军舰上使用的穿甲弹采用钝感tnt炸药,撞击在英国军舰装甲上,几乎不可能提前引爆,虽然出现一些哑弹,可只要爆炸一枚,就足够英国人承受了。 六艘英国战列巡洋舰却被四艘德国战列巡洋舰(其中一艘还被水雷炸伤)打的损失惨重,这让期待取得第二个特拉法尔加的英国皇家海军将士大为失望。而德国人却从战斗中尝到了甜头,所有参加海战的德国人都相信,或许再努力一下,雷德尔将军关于诱敌出动分而歼之的计划就要获得最完美的回报。当然,靠现有的三艘战列巡洋舰,要想歼灭慢慢将距离拉大的英国四艘战列巡洋舰,实力未免有些不够,不过舍尔率领的公海舰队正在火速赶来,只要公海舰队主力一到,剩下的四艘英国战列巡洋舰将不会有好下场。 换乘到“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的巴迪克尔少将没有等来海军上将舍尔率领的公海舰队,却等来了埃文斯。托马斯海军少将指挥的由四艘最新锐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组成的英国第五战列舰队。 “厌战”号、“刚勇”号、“巴勒姆”号、“安大略”号战列舰投入战斗,让海战又发生了戏剧性变化。巴迪克尔少将的舰队在刚才时间很短暂的战斗中,虽然击沉了两艘英国战列巡洋舰,自己没有一艘军舰被击沉,可他的“马肯森”号战列巡洋舰却遭受重创,至于“隆”号、“兴登堡”号、“腓特烈亲王”号战列巡洋舰,虽然没有想英国人那样,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可英国人的炮弹却将德国战舰上不少副炮炮塔炸坏,军舰甲板上也好象经历了一场浩劫。 四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一投入战斗,马上就帮不幸的“雄狮”、“玛丽女皇”报了仇,在海上打转的“马肯森”号战列巡洋舰接连挨了二十一发15英寸炮弹,军舰被白色蒸汽围绕,向左倾斜了十七度,可就这样,她竟然还没沉!难怪一名英国少尉看着顽强浮在海面上的“马肯森”号军舰,哀叹道:“天哪!这该死的德国佬怎么还没沉?!”——换句话说,如果是英国战列巡洋舰挨了这么多炮弹,那她是一定要沉没了。如“雄狮”与“玛丽女皇”,才中了几枚德国炮弹,就上演了“英国海战史上最悲惨的一幕”。 “马肯森”号也只是“暂时”还没有沉没,面对失去战斗力,即将沉没的“马肯森”号,英国舰队不想将炮弹浪费在这艘只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废舰上,他们将目标对准了“马肯森”号旁边的“腓特烈亲王”号战列巡洋舰,短短两分钟内,“腓特烈亲王”号先后命中四发炮弹,军舰冒出的烟尘一直冲到数千英尺的空中。 埃文斯。托马斯海军少将可没有贝蒂那么勇猛,面对德国舰队,他虽然掌握了局势,却也在第一时间给后面的本土舰队发电报,告之自己这里正在进行的激战,贝蒂海军中将不幸的遭遇,要求本土舰队马上给予支援,而本土舰队的回复是他们正从八十海里外全速赶上来——那些战列舰就是开足了马力,也要四个小时后才能投入战斗,这四个小时就要全靠埃文斯。托马斯的了。 得到主力舰队正在赶来,海军少将埃文斯。托马斯投入全部热情到围歼遭遇重创的“腓特烈亲王”号战列巡洋舰的战斗中,德国战列巡洋舰上弹痕累累,埃文斯。托马斯甚至可以看到那艘战列巡洋舰上舱口冒出来的火舌舔着军舰每一寸甲板,只要再坚持攻击几分钟,“腓特烈亲王”号战列巡洋舰就要步上“马肯森”的后尘,沦落成一堆垃圾。 正在南面担任警戒任务的英国轻巡洋舰发来电报:“紧急!敌方舰队东南方出现,方向正北!”大为扫兴的托马斯将电报随手丢在一旁——就像丢垃圾一样——面朝电报所说方位望去,没多就,他的脸就变的雪白。 东南方向有淡淡的烟迹,接着,德国公海舰队主力军舰一艘艘出现在托马斯眼前,在最前面的是有四个烟囱的“罗斯托克”号巡洋舰,在“罗斯托克”号后面是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的德国战列舰,桅杆和烟囱就像地平线上冒出来的森林,在战列舰舰队两翼,还有蝗虫一样扑上来的巡洋舰、驱逐舰、鱼雷艇!这哪是德国袭扰舰队?分明是德国人把所有的老本都掷了出来! 如果大英帝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在这里,面对狼群一样涌上来的德国舰队,自然是求之不得。对大英帝国来说,这不就是第二个特拉法尔加,见功立业正在此时。可现在这里只有打残了的贝蒂舰队,面对超过二十艘德国战列舰,他手头四艘战列舰,四艘战列巡洋舰如何是对手? 等待本土舰队支援显然是来不及了,四个小时,强大的德国舰队足以数次将托马斯的小小舰队送进北海海底,托马斯只能一边向本土舰队方向撤退,一边拼命阻击围拢上来的德国舰队。托马斯的战列舰与德国的战列巡洋舰(准确的说应该是高速战列舰)无法比航速,不过跟加速到最大航速的德国战列舰相比,英国人强调的机动性优势体现了出来。就算最慢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最大航速也有25节,而德国战列舰队主力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过18节——公海舰队被第二战列舰队的6艘老式前无畏舰拖着,航速只能保持18节左右。而跑的最快的“巴伐利亚”级战列舰,她的最大航速也不过22节。能对托马斯构成一定威胁的,只有那几艘刚才还在挨打的“马肯森”级战列巡洋舰。 在巴迪克尔海军少将指挥的突击中队追击下,旗舰“巴勒姆”号与“安大略”号接连中弹,厚实的装甲保护了战列舰还能继续逃命,不过军舰还是遭受一定损伤,舰上也出现了伤亡,“刚勇”号战列舰的操舵装置还曾经暂时失灵过,拖累了整个舰队逃跑速度,幸好在德国主力舰队上来前,“刚勇”号上水兵三军用命,将操舵装置修复,得以继续逃命。不过英国人也没有干挨揍不还手,逃跑中的英国战列舰将“隆”号战列巡洋舰上每一门火炮打成了扭曲成无用废物的残铁,至于已经被打残的“腓特烈亲王”号战列巡洋舰,更是勉强靠自己的蒸汽继续勉力追赶,她的航速下降的极为厉害,到后来“腓特烈亲王”号战列巡洋舰只能勉强维持18节速度。 托马斯少将指挥的贝蒂舰队残部逃难时,又损失了第二轻巡洋舰分队的诺丁汉号轻巡洋舰,米勒舰长和他的艇员随舰沉没,驱逐舰在顽强阻击追兵时,损失了“流浪者”号与“鹈鹕”号驱逐舰。 第925章 斯图而特少校指挥的“狂暴”号驱逐舰与德国的v-30驱逐舰相撞,同归于尽。 托马斯一再给指挥本土舰队的约翰。杰利科海军上将发电,告之自己遭遇德国公海舰队所有战列舰与战列巡洋舰围攻,要求上将马上率领舰队给予增援。可杰利科海军上将的回电却是:“这不可能!伦敦海军部截获的德国舰队与柏林海军部之间往返电讯,证实公海舰队没有出港!”托马斯这里都要遭受灭顶之灾了,杰利科上将竟然还以为托马斯是撞了鬼,让鬼魂吓的魂不附体。要求他保持镇定,继续对“小小的”德国骚扰舰队给予攻击——雷德尔将军要求的除巴迪克尔海军少将指挥的突击中队保持正常电讯通信外,其他军舰进行无线电静默(虽然改变了密码,可雷德尔照样怀疑新的密码安全性如何)取得了完美的效果,依靠无线电探向器和德国海军的北海平方面积海图,英国技术人员可以确定公海舰队出海规模与所在方位,现在,他们却只探测出了巴迪克尔舰队的位置,而忽略了跟在巴迪克尔后面的庞大的公海舰队。 “魂不附体”的托马斯被“小小的”德国骚扰舰队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气急败坏的他简直想钻进无线电台中,把杰利科上将揪到“巴勒姆”号战舰上,让他亲眼看看袭扰舰队是什么样的。 两个小时后,坐镇“君权”号战列舰的约翰。杰利科海军上将看到了让他感觉羞辱的一幕:四艘最新锐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四艘战列巡洋舰被两艘德国战列巡洋舰追的满大洋乱窜,他想象不出,英国皇家海军什么时候有过如此耻辱的场面,虽然本土舰队出海是要贝蒂舰队引诱德国军舰到本土舰队主力这里来,聚而歼之,可也没有两艘德国战列巡洋舰就能让拥有如此众多大型水面舰船的贝蒂舰队将诱敌战术发扬的如此淋漓尽致。 见到英国本土舰队主力,以一支规模很小的舰队,追击贝蒂舰队的巴迪克尔少将大感意外,马上将自己看到的发电通报给后面的舍尔舰队。巴迪克尔发电没多少时间,“君权”号上的杰利科上将就从无线电室接到了让他大为意外的消息:在周围海域,突然出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电报,从功率上看,全是些大家伙! 虽然托马斯在两个小时内一再发电,告之自己身后有德国公海舰队主力正在驶来,可杰利科只当托马斯是因为贝蒂的意外遭遇吓破了胆,毫无防备的英国舰队以每四艘战列舰成一行,六行并列的队形前进,每行相距两千码,舰与舰之间相隔五百码,从旁边看去,编队极为威武壮观,可这样的队形不合战斗需要:这种队形只有少数火炮可以向前射击。要想发挥战列舰舰队火力,必须将各舰依舷侧排成一行,这样才能容许每艘战列舰的舰艏炮群与舰艉炮群同时瞄准,发挥出战列舰最大限度的火力。把战列舰部署成舷侧单行,至少需要四分钟,而且先决条件是敌人军舰正好在自己的正前方,并且事先知道他们的准确距离。 相信自己撞了大运的杰利科在接到周围出现不明电报后,马上给托马斯发信号询问“敌人的作战舰队在哪里”,可托马斯光顾着逃命,除了知道巴迪克尔的舰队在什么方位(这个杰利科自己也看到了),他丢失了后面的主力追兵。杰利科与和他会合的托马斯指挥的贝蒂舰队残部还在用闪光灯信号(天以黄昏,洋面上能见度很差)来回回答时,东北方海平面变成一片银白色和桔黄色闪光的全景,接着冰雹般的炮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通过巴迪克尔少将的电报,舍尔事先知道了英国本土舰队出现在自己面前,寻求舰队决战的舍尔并没有因为面前强大的敌手而退缩,相反,他下令将舰队向左舷散开,排成一条一万多码长的作战单行,向西南行驶。东北方阴暗的天空遮掩了舍尔舰队的身影,黄昏下,英国军舰的身影却让德国人很容易就抓住了他们。舍尔的舰队占据了t字战阵的横一,而杰利科指挥的英国舰队却为完全不利发挥火力的竖一。不过短短的十分钟,舍尔将军的舰队向在自己前面的英国舰队发射了二十轮攻击,其中十次至少有一发炮弹命中英国军舰。不少英国战列舰中弹,就连最新的几艘也不能幸免。倒霉的“皇家橡树”号战列舰连一发炮弹也没放就燃起了大火,“拉米伊”号战列舰的舰艏几乎栽进了水线下。 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杰利科上将终于发挥出英国人特有的冷静品德:下令各舰向右转,转个一百八十度用屁股嘲笑德国佬。调头中,德国一轮齐射让杰利科上将丢了“不屈”号战列巡洋舰,满载排水量两万一百三十五吨的“不屈”号中了两发380mm炮弹,和“玛丽女皇”号一样,军舰断裂成两半,舰艏和舰艉冲向天空,接着沉入海底,七百八十四名舰上人员没有一人逃脱劫难。 转向中英国军舰向德国军舰进行了炮击,可在英国观测目标的人员看来,昏暗的天空下,德国舰队只有模糊的形状,他们无法估算出距离,炮击自然也就漫无目标,打到哪里算哪里了。 勇猛顽强的英国人居然会后撤,这实在出乎硬着头皮和英国舰队决战的舍尔与雷德尔意料:俩人还以为杰利科是当代纳尔逊,遭遇到攻击,就要下令“再近一点接敌”,将德国军舰通通送进海底,哪知道主力舰队刚接上火,杰利科就下令“转进”? 雷德尔虽然很愿意制订冒险计划,可他不是莽夫,舍尔也不是。面对英国舰队出乎意料的举动,俩人没有马上下令舰队追击,而是探讨英国人如此做,到底有什么意图。本土舰队主力就在这里,杰利科是不会当诱饵把德国的公海舰队引到一个更强大舰队面前的,而英国皇家海军历来不出产胆小鬼,如此做,唯一可能只能是英国人的驱逐舰在海面上布设下大量水雷(“马肯森”号战列巡洋舰不就在刚才战斗前触雷了?),同时驱逐舰借助夜幕掩护,打算偷袭敢于追击他们的德国舰队,在将德国舰队最大限度削弱战斗力后,庞大的英国舰队再压上来,到时候舍尔只能吃个大败仗。 如此一想,英国人自然十分狡猾,睿智的舍尔如何会明知道有问题,还愣头青一样莽撞地闯过去?在杰利科下令英国舰队调头后没多少时间,舍尔也下令他的舰队倒转航向。拉开距离,是为了更好的投入战斗,而不是为了当逃兵,只是两个舰队在交手十分钟后,彼此失去了目标,德国人望不见英国人,而英国人也找不到舍尔舰队。 当杰利科感觉距离足够安全,掉头跟踪德国人,法国战败后,逃到英国去的“孤拔”级战列舰,“孤拔”号、“法兰西”号冲在舰队最左翼,她们俩运气不错,与同样掉头过来,与英国人作战的舍尔舰队撞个正着,面对面的对手同样来自法国:被德国人编入公海舰队的法国“孤拔”级战列舰“让。巴尔”号和“巴黎”号。本是同根生的四兄弟,在北海捉对撕杀,英国人和德国人没感到这有什么不正常,战后得知情况的法国人却百感交集,心酸不已。 两万两千吨,装备双联装12英寸四十五倍径火炮的“孤拔”级战列舰,防护水平实在不高,尤其是部署在舰舯两舷的12英寸炮塔,对战舰的生存更是一个极大隐患。作为法国的第一级无畏舰,“孤拔”级战列舰无法将所有主炮都用来瞄准对手,而对两国最新战列舰而言,12英寸主炮口径又太小。在分别征用了法国战列舰后,英国与德国都按照自己标准,给战列舰更换了信号、测距、夜战设备,现在一交手,德国人优良的光学技术在这方面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忽视了远距离交战火力精度,造成的恶果就是“孤拔”号打出去的炮弹十有八九不知去向何在,而“让。巴尔”号战列舰的炮弹却接连命中“孤拔”号。接连命中炮弹的“孤拔”号战列舰成了北海上的一具大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将跟随在“孤拔”号旁边的“法兰西”号战列舰完美地暴露出来。在伴随“孤拔”级战列舰共同作战的史上炮塔最多(拥有七个炮塔)的“阿金考特”号战列舰投入战斗时,“法兰西”号中了几发炮弹,从“阿金考特”号看去,“法兰西”号战列舰上至少发生了七次大爆炸,爆炸后的“法兰西”号战列舰如同一条死鱼漂浮在海面,五分钟后,军舰舯部发生了可怕的大爆炸,爆炸过后,“法兰西”号消失在海面泛起的泡沫中。 “法兰西”号战列舰的沉没,并不是毫无意义,她至少让杰利科明白德国人在什么地方,再不用像战斗刚开始那样,挨了炮弹还要问托马斯该死的德国舰队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在“法兰西”号战列舰沉没前,杰利科终于可以有时间将他的舰队排成线形队列,与驶上来的德国公海舰队展开正统的大海战。 英国人威力巨大的火炮在海战中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发挥,一发发装了苦味酸的炮弹钻进海水中,激起冲天水柱,炸死无数鱼虾,可那些炮弹,就算落在满载排水量14000吨的“德意志”级战列舰(前无畏舰)装甲上,有些也无法穿透装甲,让德国军舰和倒霉的法兰西一样一炮两断。凶猛的英国炮火横扫德国舰队,“莱茵兰”号战列舰先后挨了14、15英寸炮弹五发,所有的炮塔都变成了废墟,一发15英寸炮弹在击穿了一个煤舱后,在副炮甲板爆炸,军舰马上火光冲天,被迫转向,暂时逃离战场。 德国第五战列舰分队旗舰,“国王”号战列舰挨了不下十发15英寸炮弹,军舰上伤亡舰员近百人,可英国炮弹该死的过于敏感的引信却让那些炮弹还没有完全穿透装甲就爆炸,只给“国王”号增添了几个比较大的坑。 第926章 和“国王”号一起的同级战列舰“大选帝侯”号、“边境伯爵”号战列舰也中了不少炮弹,副炮炮塔是给炸毁了不少,烟囱也撕了口子,看起来浓烟滚滚,煞是壮观,可这些军舰没有一艘被击沉,连让她们失去动力,英国人也没有办到。 英国人无法击沉德国战列舰,并没有什么值得羞辱,德国人也无法击沉英国战列舰。巴迪克尔少将指挥的“隆”号、“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曾经围攻在此前战斗中就受损的“安大略”号战列舰,350mm炮弹却很难击穿13英寸的装甲带,当英国舰队集中火力,将炮弹打到巴迪克尔周围,巴迪克尔很明智地下达了暂时撤退命令,眼睁睁看着马上就要死去的猎物,在其他英国军舰掩护下,又逃了回去。 战斗开始还摆好了架势,你来我往显得很有章法,打到后面,双方全乱了套,海面上就好象两群喝醉了酒的醉汉在打架,在照明弹、探照灯和着了火的军舰眩目光辉下进行着疯狂的战斗,混乱的碰撞,辨别错误的误击比比皆是。英国的“印度女皇”号战列舰和德国的“波森”号战列舰撞在了一起,倒霉的“波森”号战列舰虽然有着强大的装甲,众多的水密舱,却被“印度女皇”号战列舰无意中使用的原始冲撞战术,撞出了巨大的口子,在一个小时后,战斗中无人伤亡,只挨了一发副炮炮弹的“波森”号战列舰沉入大海,舰上一千一十名官兵没有多少人生还。 混乱中,双方时分时合,当进入下半夜,在再次分开后,双方却谁也没有再次发现对方。舍尔虽然还想打,可他的军舰虽然没沉多少,却有众多炮塔无法使用,而战列舰主机也在高速航行中出现了严重的故障,心有不甘的舍尔害怕英国人在以后的战斗中,占据火炮优势,将只有装甲,没有火炮的德国军舰一艘艘送进大海,率领他的舰队悄悄转移。至于英国舰队,杰利科发现夜战中自己吃亏太大,漆黑的夜空下,无数的炮弹不知打了什么东西,要攻击还是白天比较好,等天亮了,杰利科再搜索,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德国人在什么地方了,一场海战就此宣告结束。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一章封狼居胥(一)[目录引索] -------------------------------------------------------------------------------- 1916年7月25日到7月26日,发生在北海的海战,英国损失了一艘战列舰(“法兰西”号战列舰)、三艘战列巡洋舰(“雄狮”号、“玛丽女皇”号、“不屈”号战列巡洋舰)、两艘轻巡洋舰、七艘驱逐舰,另外,“安大略”号、“皇家橡树”号、“拉米伊”号、“孤拔”号战列舰,“皇家公主”号、“无敌”号战列巡洋舰受到重创,伤亡人数超过六千。德国人那边损失了一艘战列舰(“波森”号战列舰被撞沉)、两艘战列巡洋舰(“马肯森”号战列巡洋舰,“腓特烈亲王”号战列巡洋舰在拖回港口时,被英国潜艇击沉)、四艘轻巡洋舰、六艘驱逐舰。“让。巴尔”号战列舰、“国王”号战列舰、“隆”号战列巡洋舰受到重创,伤亡人数超过四千。 当时谁也不知道,海战中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行动,对未来战争格局造成了重大影响:巴迪克尔海军中将(在北海海战结束的第二天,威廉二世鉴于巴迪克尔少将特殊的功勋,晋升他为海军中将)率领的“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在提洛。冯。特洛塔上校指挥的“法兰克福”号轻巡洋舰与马德伦中校指挥的“埃尔平”号轻巡洋舰陪同下,从英国人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两个星期后抵达南美洲的委内瑞拉——战后英国海军部忙着检讨海战损失如此惨重,原因之所在,本土舰队忙着封锁赫耳果兰湾,避免德国舰队再次出来。而德国人也不会对巴迪克尔中将特殊的使命进行大肆宣扬。 海战结束后,英德双方都宣称自己是海战的胜利者,德国人宣称他们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给予了英国人无法承受的打击。而英国人认为自己成功地迫使德国恶棍逃回基地,战场上的胜利者属于伟大的英国人——英国人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遭遇了同盟国报纸一致的嘲讽。 战报出来后,就算是冲了不少水的英国战报,地球人都知道约翰牛在条顿猪那里吃了大苦头,在损失如此惨重的海战后,英国人强调他们的封锁是铜墙铁壁式的,人们也很是怀疑这种封锁是否有马粪纸那么坚固。 美洲,欧洲战争爆发后,作为美洲最强大的国家,美国对待战争的态度一直十分暧昧。“严守”中立的美国对英国在海上对开往德国的轮船进行临检,扣押船上德国公民(哪怕是六十岁的老头,英国人也说他是要到德国去服兵役,坚决将这样的人送进战俘营)、没收一切运送到德国货物的行为给予谴责,对德国进行的潜艇战,美国同样提出强烈抗议。柏林方面明白,美国民间有支持同盟国,尤其是德国的声音——独立战争、二次独立战争、美国内战,英国人在这三次战争中没给美国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但在政府层面,华盛顿方面却倾向协约国。而这中倾向不是美国反对无限制潜艇战,德国人就老实地待在海港里可以改变的。明白这一点,德国人可以采取的只有尽量推迟美国参加战争的时间,决不能再让中国的例子在美国身上重演一遍。外交上德国人无能为力——外交部官员私下里抱怨皇帝头脑发热,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外交——他们只能通过其他手段。 自从进入二十世纪后,墨西哥国内局势越来越动荡,鉴于国内贫富悬殊过大,1910年墨西哥发生了革命,独裁的迪亚斯政权被推翻,新政权成立后,国内局势一直动荡不安,一直到1912年,极右的极端保守党与统一墨西哥光辉道路党(党魁卡洛斯。黄尔有句名言:伟大的墨西哥要沿着我——黄尔——指给你们的光辉道路前进!所以统一墨西哥党又叫统一墨西哥光辉道路党)结合,组成统一联盟,成立联合政府,按照联合政府元首(注:臭名昭著的名词,在后面改名为大魔头,以后元首将被大魔头取代,不含褒义)卡洛斯。黄尔的指示,以剑和血,夺取了墨西哥政权。自从卡洛斯。黄尔成为大魔头后,墨西哥全境出现了一千条“黄尔大道”,五千个“黄尔厕所”,以纪念卡洛斯。黄尔对墨西哥的统一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在历史长河中,卡洛斯。黄尔是个十分有趣,又让未来历史学家挠头不已的角色,让大家感到困惑的是:这样一个人,他是如何一步步登上历史舞台的?按照统一墨西哥光辉道路党(注:太长了,以后简称光辉道路党)党徒所言,这个卡洛斯。黄尔还在穿尿裤的时候,就已经和隔壁对他产生邪恶欲念的小女孩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当他上学时,卡洛斯。黄尔就体现出自己具有的“王者之气”,无数的姑娘(从八个月到八十岁)扑伏在他脚下,哀求他接纳自己,而他们伟大的党魁卡洛斯。黄尔却一心记挂伟大的墨西哥事业,对这些阻碍他建设强大墨西哥的绊脚石,卡洛斯。黄尔给予的回应是:“对于你们这些女人,我得郑重地警告:小心点,不然……”于是所有的障碍统统被伟大的卡洛斯。黄尔所粉碎。 清正廉明、洁身自爱的卡洛斯。黄尔上台执政后,开创了墨西哥的新起点,按照墨西哥宣传部部长迪卡尼奥。邓肯所言,他们廉洁的大魔头在瑞士银行中仅有存款三亿五千万元(折合美元三千五百万元),在外面从不包养情妇,而是和广大妇女群众打成一片——三个一同:一同劳动,一同吃饭,一同睡觉。同性恋?这当然是坚决反对的!纯洁的墨西哥人怎么能让同性恋玷污了他们高贵的血统?卡洛斯。黄尔的同窗好友——现任铁血冲锋队队长——胡安。林蒂特斯每天晚上都要在卡洛斯。黄尔寝室待四个小时,他可以证明“我们伟大的领袖”是从来不搞同性恋的。 取得了墨西哥政权后,卡洛斯。黄尔很让美国人头痛:他早上还在高唱“美墨友好万万年”,到了下午又高呼“中美洲是墨西哥的中美洲,加利福尼亚是墨西哥的天然领土”。他卡洛斯。黄尔当然是爱好和平的,他只是偶尔对危地马拉这样的国家说说“这是我最后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领土要求……”他大有本钱说这样的话,自从卡洛斯。黄尔上台后,他将常规军从五万扩充到二十五万,另外还建设了五十万人民先锋队——半军事化组织,每年至少接受一个月时间军事训练。——这样的武装力量,甚至比某些国家总人口还要多。 卡洛斯。黄尔的“小小的”领土要求让危地马拉人在一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墨西哥人。接着是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尼加拉瓜、哥斯达黎加,以前的中美洲联邦现在又团结起来,投入到卡洛斯。黄尔慈父的怀抱中,享受卡洛斯。黄尔光辉道路带给他们的好处。 对墨西哥一再在美国后院做这种动作,美国人自然很是恼火,问题是卡洛斯。黄尔从美国借了太多的金钱,而美国企业在墨西哥开了太多的工厂,投资比迪亚斯时代多除了好几倍,而墨军的武器装备大多是从美国购买,他虽然说过“加利福尼亚是墨西哥的天然领土”,可这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事实上,卡洛斯。黄尔上台后,除了在中美洲他太贪心了点,对美国在美洲大陆的影响,他是从来都不挑衅的:如果美国说阿根廷的企鹅拥有美国国籍,如此证明阿根廷自古以来就属于美国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卡洛斯。 第927章 黄尔也肯定会说“不错,我在这里郑重证明:从火地岛上的海豹具有美国血统来看,阿根廷真的是美国领土,这完全没错。” 卡洛斯。黄尔不光在外交上和美国政府保持一致,他还允许美国企业到他新开拓的那些疆域开矿、建厂,看起来这个大魔头好象人畜无害,对美国人很是友好。 美国没有因为卡洛斯。黄尔对中美洲的野心,对他动武,更主要的原因还在欧战,地球东半部已经狼烟四起,西半部的美国虽然没有参战,可他也不能对大战默不关心。可以说,哪怕欧洲一株小草被踩了,都能上美国报纸头版头条,至于墨西哥,他的国力还太差了点,对美国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调皮的顽童耍闹而已,用不着为此大动干戈。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不可理喻,在世人眼中,墨西哥就是躺在巨人旁边侏儒,这个侏儒有太多理由不去挑衅巨人,他应该担心巨人哪天睡梦中一个翻身,会把自己给压死。可在1916年8月27日凌晨,对还没有卷入战争的西半球百姓来说,原本应该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星期日,可这一天墨西哥却给世人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一身戎装的卡洛斯。黄尔招集政府官员、记者宣布,邪恶的美利坚对民主的墨西哥发动了进攻!义愤填膺的卡洛斯。黄尔宣称美国帕索的一队国民警卫队士兵在26日夜穿越美墨国境线,闯进了华雷斯城,将华雷斯城与奇瓦瓦市之间道路切断,烧了华雷斯城市长的房子,强暴了市长家的女佣——仁慈的上帝啊,那名六十岁的拥有印地安血统的女佣在兽性大发的美国士兵面前,是多么软弱无助!说到这里大魔头卡洛斯。黄尔热泪盈眶,让一些不熟悉黄尔的记者还以为他和这个女佣有着什么浪漫的往事,虽然卡洛斯。黄尔现在才三十六岁(卡洛斯。黄尔的演讲后,在一个阴暗的小圈子里流传着大魔头之所以会跟美国大动干戈,那是因为他与那名不幸的老年女佣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谣言作俑者当然要接受公证的惩罚,他们都到太平洋底和鲨鱼联络“极为亲密”关系去了)——在放了一阵乱枪后,大摇大摆返回帕索。捍卫墨西哥领土与主权完整的当地警方对这些美国人发动了追击,可美国人有枪,而墨西哥当地警察只有橡皮棍,有三名警察在追击中被美国人打伤,现在已经送进了医院…… 卡洛斯。黄尔用一个小时时间描绘美国的国民警卫队是如何邪恶,如何蔑视墨西哥主权和领土完整,在下面人群群情激昂时,他才挥舞着胳膊,厉声谴责这起“墨西哥遭到美国突然袭击”的事件,当然,在光辉道路党指引下的墨西哥,不再是软弱可欺的弱小国家了,对无理的美国,墨西哥出兵反击是多么的必要。 “全墨西哥的人们,全世界的墨西哥人们,自我与我领导的党领导墨西哥走上光辉道路后,四年来,诸位先生和我本人始终竭力维护世界和平,在和平中欣欣向荣地发展我国。但是,我们的敌人嫉妒我们辛勤努力换来的成就。当他们全副武装,背信弃义对我们发动进攻时,他们却要求我们束手待毙!在和平的烟幕下,他们卑鄙地向爱好和平的我们进击。因此,我郑重告戒全体国民,起来吧!武装起来!一切犹豫,一切迁延都是对祖国的叛逆,都是对光辉道路的背叛!这是关乎墨西哥武力能否存在下去的问题,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就要为保卫自己而战!哪怕我们的敌人是全世界,我们也必须战斗到底!墨西哥只要团结一致,就一定不会被征服。前进吧,上帝和我们同在,去夺回美利坚从我们这里强占去的领土,得克萨斯、亚利桑那、犹他、新墨西哥、加利福尼亚,祖先的土地在呼唤着我们!” 卡洛斯。黄尔掏出写在马粪纸上的演讲稿,由于过于激动,显得结结巴巴的演讲换得了如雷的掌声——太晚了,一名记者睡眠不够,大魔头演讲时,他在下面打瞌睡,别人鼓掌才把他惊醒,赶紧拍巴掌表示自己对大魔头的支持,可他鼓掌晚了那么三秒钟,为此,这名记者理所当然被请进警察局好好反思自己对祖国的热爱,对大魔头的忠诚,在少了两颗门牙后,三天后这名记者满怀朴素的民族主义,精神抖擞地从警察局出来,以后他再也没发生半夜睡眠的事情了,不过他也没再担当记者,用不着半夜三更跑去大魔头府,听精力旺盛的大魔头进行煽情演讲。 卡洛斯。黄尔的讲话稿第二天就上了所有报纸:那么长篇大论,全文用电报发送实在太耗费金钱了,世界各国记者将这篇演讲压缩成两句话:墨西哥向美国宣战,卡洛斯。黄尔宣战稿参见威廉二世宣战稿。就这么简单,所有报纸将威廉二世的演讲中,德国改换成墨西哥就全文发表。当然,卡洛斯。黄尔的演讲与威廉二世演讲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但那些记者听听二者之间也太想象了,那些不同,在记者眼中自然被过滤了。 在报纸上,和宣战书同时发表的还有卡洛斯。黄尔的亲密战友,墨西哥人最杰出的统帅,光辉道路党第二把手,英勇多智的胡安。林蒂特斯上将统率的墨西哥军队对貌似强大的美国发动的攻击——当然是胜利,墨西哥人的胜利,那些好吃好喝的美国大兵在面孔黝黑的墨西哥人面前逃起来比飓风还快。 8月27日上午十点,美国士兵还在享受星期天假期,二十万墨西哥军队在一千门大炮掩护下,兵分三路向美国发动了攻击。美国人简直不敢想象弱小的墨西哥竟然敢向美洲最强大的美国发动进攻,不光美国人不敢想象,这世界也没多少人愿意相信——连墨西哥人都无法想象,美国国务院里那些官僚将有关墨西哥对美国宣战和发动卑鄙攻击的报告丢进了废纸蒌,至于国防部,一名上尉第一反应是“墨西哥?给我一个连队,只要三个小时我就能拿下墨西哥城!”——事实是战争真的爆发了,而且三个小时内,有两个连的美国国民警卫队放下武器投降。 当天墨西哥军缴获了几十座大仓库,有这些物资,墨西哥人甚至不用后方前送的物资,他们就能继续发动进攻,当然意外总是有的,某个食品仓库诸备着大量军粮,可是打开一看却惊喜地发现这里面全部是南北战争时期生产的饼干。更令人惊喜的是,在饼干之中居然发现了足够多的石头,这样的问题不仅出现在墨西哥人这边,也同样出现在美军这边,国民警卫队打开一个军火仓库,发现仓库的步枪除了打不响之外,没有任何问题。一个国民警卫队连面对一个师的墨西哥军队,英勇抵抗了两个小时,所有的弹药都打光,后方补给上来时,他们却惊喜的发现补给的都是。45柯尔特自动手枪弹,于是这个国民警卫队士兵抛弃了手中1903式步枪,满世界寻找柯尔特手枪,打算当新时代西部牛仔,当他们在一个小时后被俘时,步枪连已经变成了牛仔连。 这样的问题到处都有,新墨西哥州克鲁塞斯的国民警卫队第七步兵团,这个团只有1000人,后方却补给了7000支步枪,300挺机枪和60门大炮,此外有3000匹军马和6000套马具,弹药足够一个步兵师使用半年……不过这个团已经处在墨西哥人的包围之内。 大魔头给前线最高指挥官胡安。林蒂特斯上将下达的一个密令是:“收复区美貌的处女,是墨西哥的宝贵财产,要送到墨西哥城保护起来,尤其是犹他州,那里的摩门教允许一夫多妻,是推广我们光辉道路最好的地方,切记必须将犹他州纳入祖国怀抱……” 得知墨西哥对自己宣战,美国人勃然大怒,马上调集军队对侵略者给予反击,威尔逊相信,墨西哥是不堪一击的,只要派遣一支规模不大的军队给予惩罚,卡洛斯。黄尔的光辉道路就会崩溃,既然胜利能如此轻易就取得,美国军队当然没必要深入墨西哥腹地作战。威尔逊连把卡洛斯。黄尔绳之以法的念头都没有,他还寄希望于墨西哥人民在战败后,自发地起来将这个大魔头吊死。 战争打响才三天,威尔逊的幻想就变成了肥皂泡沫——在兼并中美洲行动中得到锻炼的二十万墨西哥军队,将边界线上的国民警卫队打的落荒而逃,虽然美国人不乏进攻、冒险精神。 布朗斯维尔、拉雷多、帕索、圣迭戈,一个个边境城镇被墨西哥军队占领,居住在美墨边境的美国人潮水一般向内地迁移,各地报纸上充斥着指责军队无能,无法保护居民正常生活的报导,按照志得意满的卡洛斯。黄尔所言,美国不过是纸糊的摩天大楼,只要用手轻轻一推,他就马上垮了下来。 美国当然没有如此不堪一击,到1916年10月,战争爆发前拥有十三万四千军人的美国陆军发展成拥有四十六万士兵、四万三千海岸炮兵、三十万后备部队的强大军队——东半球交战双方,拥有这种规模的军队或许不值一提,但这里是西半球,美国军队在数量上算够多了。——与此同时,美国还通过了义务兵役法,按照这一法律,凡十八岁到三十岁的男人,都需要登记服兵役。国家正遭受墨西哥侵略,爱国心很强的美国人对这样的兵役法没人提出抗议,拒绝到征兵站登记的自然是有,但这样的人不多。 在美国通过义务兵役法时,急需转移国内矛盾的卡洛斯。黄尔也没有闲着,他同样颁布了兵役法,宣布为了夺取墨西哥被强占去的国土,凡年满十六岁到四十五岁的男子必须登记服兵役,墨西哥军队到了10月份已经扩充到七十五万大军(许多步兵团干脆就是用缴获美军的武器装备起来,然后直接开到美军国内进行训练,那里有足够的粮食……),同时,他还拥有二十五万预备役士兵。 第928章 战争在美墨边境打的如火如荼,让约翰。潘兴将军(南方军司令)指挥的美国士兵气愤的是,他的对手使用的武器和美国士兵手中武器完全一样,都是美国制造,墨西哥人用美国制造的枪弹杀死美国人,这让美国大兵对国内那些只想发战争财却不问交易对象是谁的军火商大为不满。 墨西哥和美国之间的战争,让拉丁美洲各国充分看清了美国纸老虎的本质。那些独裁者、军阀一觉醒来发现所谓的美洲强国,不过是外强中干,连个小小的墨西哥也对付不了,他们当然认为属于自己的时代总算来到了——和一切听美国使唤相比,自己称王称霸更合乎他们的心意。 欧洲现在乱成一团,一些主要国家都卷入了那场混乱的无法再混乱的战争,美洲这里墨西哥又正在不断地“收复失地”。几个国家虽小,野心却大的军阀私下里一合计,大好机会自然需要把握。1916年11月,巴拉圭与玻利维亚就格兰查科北部地区所有权问题互相宣战,接着秘鲁乘玻利维亚集兵于巴拉圭与玻利维亚边境之机,对玻利维亚展开了突然袭击,接着垂涎乌拉圭的阿根廷打着代替美国管束不听话的乌拉圭,对乌拉圭宣战;而同样对将近一百年前,阿根廷把乌拉圭从自己手中分割出去的巴西对阿根廷人大为不满,于是巴西人又对阿根廷宣战,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南美洲各国相继投入战争,而智利又居心叵测,保持武装中立…… 一个月中,原本平静如水的南美洲,局面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区都要混乱。浑水摸鱼的、趁火打劫的、偷鸡摸狗的、借刀杀人的……各个国家为了一己私利打个不可开交,斗了半天,发现旁边还有隔岸观火的,这怎么可以让他们独身其外?总不能大家打的精疲力竭时,这些国家以逸待劳下山摘桃子吧?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把他们也拉下水! ※※※ “首长。” “门没锁,进来吧。” 邱明轻轻推开房门,摘下头上戴着的皮帽子,看着躺在靠椅上看书的老人。 “首长,天已经这么冷了,您怎么连帽子也没戴?看看您这里……”邱明啧啧两声:“这么冷的屋子,连炉火也没有,那些服务员是干什么吃的?” 杨沪生将书放下,瞟了眼邱明,邱明身上还有正在消融的雪花,外面正下着入冬来第一场雪。“是我让服务员不要生火。冷,也别有一番风味啊。”杨沪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吧,说说看,你这次来,外面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要是报纸上新闻,倒真也没什么,最近前线别说大战役,连小规模的战斗我们都没打,一些报馆老板一见我就愁眉苦脸,说是前面要再不开战,他们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杨沪生失声笑了起来,微微摇摇头:“这些人惟恐天下不乱啊,平常没打仗,他们小日子不也过的很滋润?不用理他们,只当这些人不存在好了。” “是啊,对这样的人,我是理也懒得理的。” 杨沪生微笑着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嘴里说道:“我们的报纸可信度可是很成问题啊,虽然可看性还可以。那东西看来看去,连篇都是假大空,有些内容根本脱离常识,徒惹人耻笑而已。当然,这也可以理解,这叫艺术的加工,不进行艺术加工,怕是一些人官帽不保喽!” “是的,这很成问题,顾问委员会那些老人就此再三提醒过,不过看起来效果不佳。” 邱明小心翼翼回答。这些事情邱明早就知道,他不知道的是,杨沪生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报纸上通篇都是假话。要知道,战争爆发后,杨沪生虽然经常四处走动,说是拜访老哥几个,看看现在部队战斗力如何,可大家害怕惹老爷子生气,很多事情都是不跟他谈的。看起来老爷子人虽老,可却没有发昏,他只是平常不说而已,但什么事情想瞒,却是很难瞒过他的。 邱明不想就现在领导人说三道四,自从他竞选主席失败后,原本显得低调的邱明越发低调了,他明白自己年轻时锋芒太甚,招惹了不少人嫉妒,他又不是杨沪生,背后射来的暗箭他可躲不过去,不然那次竞选也不可能失败——一句话,做人不能太引人注目了,引人注目就是取祸之道。 “老首长,情报部美洲司发来消息,说是英属圭亚那发生了反英暴动,不过暴动在第二天就被当地驻军平息。” “哦……”杨沪生又不动声色坐到躺椅上:“还有什么消息?那个卡洛斯。黄尔的胜利大进军是不是将摩门教从邪恶的美帝国主义手中解救出来?” “没有,恐怕这一辈子黄尔也不用指望到犹他州,体会当地妇女的热情了——约翰。潘兴指挥的南方军发起了反攻,伟大的墨西哥英雄胡安。林蒂特斯将军丢下两万军队,从德尔里奥一路胜利转进到蒙特雷,他要诱敌深入,围而歼之呢!卡洛斯。黄尔带领三十万人马跑到圣约瑟,说是要和美国人决一死战,要捍卫墨西哥尊严。说是如果上帝抛弃了他这个信徒,他愿意为了墨西哥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不过据情报部了解,这个黄尔将自己的老婆孩子送到中立国瑞典,在他身边现在跟着一位和他长的很想象的人,看来美国人真要打到圣约瑟,他会牺牲替身,自己跑到瑞典和老婆孩子团聚。” “我早就说过卡洛斯。黄尔不过一跳梁小丑,是个被人摆布的木偶人。圣约瑟?亏他会选地方!这里距离墨西哥城有一千多公里,看起来美国陆军要是追击,一时半会很难冲过来,可他有没有脑子?美国可是出了个马汉的国家,海权论至高无上,只要在加勒比海与太平洋两岸一登陆,他不就成了瓮中之鳖?这个黄尔,野心很大,胆子却小,这么小的胆子,他惹什么美国啊。” “还不是看到美国没多少军队,全国陆军不过十四万,就是加上国民警卫队也不到三十万,而墨西哥拥有正规军二十五万,加上铁血冲锋队,军队达到七十五万。有这么强大的军队,他以为自己是美洲之王了!” 杨沪生摇了摇头:“表面上看是如此,实际上大谬不然。” “哦?”邱明有些不解。 “卡洛斯。黄尔胆子很小,他也就欺负一下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还有那么点勇气,真让他跟美国干,他还没那个胆。这事啊,是有人在背后怂恿。” “首长您怎么看出来的?真要那么胆小,就是有人怂恿,他也不该进攻美国啊。” “不要忘记了,他还有着很强烈的占有欲,他是墨西哥人,想建造一个大墨西哥呢!只要有人向他保证,而美国在这方面又显得很暧昧,胆小如鼠的黄尔偶尔也会把猫当成甜点心。” 邱明低下头陷入沉思。就他的级别,邱明看了不少有关情报部美洲情报司的报告,可那些情报实在太庞杂了,里面不光有墨西哥社会风土人情,还有政府要员喜欢什么,连卡洛斯。黄尔和他相好每天晚上春宵几回这样的情报都有。美洲情报司传来情报并非墨西哥一家,还有美国、加拿大英国自治领、巴西、阿根廷、智利……每天情报多的可以压死人,邱明又不是神仙,他当然不可能样样都看,现在回想下,那些情报是杂乱无章的,毫无头绪可言。 杨沪生瞥了眼邱明,见他还没想明白,不由叹了口气。杨沪生是看着邱明一天天成熟起来的,对这员智将,杨沪生一直十分看重,如不是退下来为了避“干涉朝政”之嫌,杨沪生很想让邱明担当国家领导人。可人无完人,以前邱明在战役战术上造诣很深,现在看来,他在战略上还是有着很大缺陷。如此说来,也难怪当年竞选他会败在希晓亮这小辈之手。若是让他竞选上了,恐怕并非中国之福。 “邱明啊,要知道,美国并非想独身局外,他也时刻在寻找机会,加入这场战争中。不然按照门罗的“美洲是美国的美洲”,他又怎么可能容忍墨西哥对南方各国一再提出领土要求?这可是在纵容卡洛斯。黄尔,让他胆子一天天大起来。放在世界上来看,美洲打起来对谁有利?德国现在东线无力拿下俄国,西线他的海军虽然战术上打了一场胜仗,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胜仗,德国人根本承受不起,再打这样两个胜仗,他的公海舰队怕是要不符存在了。在南线,我们击败奥斯曼土耳其是对德国取得战争胜利,信心上极大的打击,尤其是攻占罗得岛,让德国担忧总有那么一天,战火会在自己后院燃起来。” “他不是将多瑙河集团军从俄国南线撤了回去,部署在巴尔干半岛了?” “巴尔干半岛有多大?有多少地方适合登陆?他一个集团军,加上奥匈帝国巴尔干集团军能防范过来吗?问题不仅仅在巴尔干,拥有海权的我们,可以在地中海沿岸任何一点对同盟国发起攻击,在西班牙、法国、意大利,只要我们愿意,都可以。在我们支持下,俄军虽然是常败军,可俄国还没到崩溃边缘,为了防范可能的登陆,德国一再从俄国战线抽调兵力,这个后果是什么你想到了吗?” 邱明沉思片刻,低吟道:“如果是我指挥俄军,我将发起反攻。先吃掉南方战斗力很差的奥匈军队,然后以战车部队为拳头,对德军后方发起纵深攻击,如将目标选择在华沙,莫斯科方向与圣彼得堡方向的俄军对当面之敌发起牵制性攻势。如德军真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登陆,将大批部队从俄国战线抽调走,这样的反攻将使整个德国东线陷入崩溃,如撤退慢些,百万德军将被围歼。” 第929章 “你都能想到,你认为威廉皇帝想不到吗?”杨沪生站起身,搓了搓手,走到墙壁边拉开绒布,绒布后面是一幅占了半面墙的世界地图:“可怕的还不止这些,相信威廉皇帝也明白,美国的所谓中立,那是极为脆弱的,只要德国再吃一个败仗,美国人将很快寻找借口,宣布对德作战,别以为美国人是什么正义的民主的民族,那些是骗鬼的话,什么正义什么民主?只有利益,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是一切以中国利益为出发点,而美国呢?他当然是美国利益至高无上。” “不错,首长常常告戒我们,这个世界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友谊,那些都是蒙人的,有的只有利益,国家利益。英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作为新兴国家,德国要想取而代之,没那么容易。可为了殖民地,他又不能不跟英国打这么一仗。对美国来说,雪中送炭他们是不会干的,趁火打劫却是一定的。” 邱明没有说透,中国参加战争又有什么高尚可言了?说穿了还不跟美国一样,是利用战争获取最大利益呢!当然,邱明相信中国解放的那些地方,未来要比从前好,至少中国人除了他们手中的资源外,对国内由什么人上台执政并不关心——只要不招惹中国,中国也乐得让他们享受独立自由的好处。若是招惹中国,“独裁”、“专制”、“邪恶”、“独夫”、“反人类”、“危害世界和平”……赠送这样的大帽子中国也决不会太吝啬。战争结束后,英国这样的老牌帝国国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就是有心干涉,到时候也没那个实力可以跟强大的中国为敌,相信那些帝国主义国家虽然不愿意,可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至于新兴的美国,他还是先把自家后院照顾好再说吧,后院不稳,想跟中国争老大?到时候别偷鸡不成折把米,那些美国人就要念“上帝保佑了”。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一章封狼居胥(二)[目录引索] -------------------------------------------------------------------------------- “美国加入协约国是必然的,这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要知道,虽然不能跟中国相比,但美国也有着庞大的人口,强大的工业基础,他比我们多了一个有利之处,独在美洲当老大,那边没什么国家可以跟他争,如参加战争,美国将不可能有什么后顾之忧,这可是很可怕的。想想看,如果中国北面没有北极熊,那是什么情景?我们大可全力发展海军、空军,而不用为了防备北方威胁,就算和平年间,也必须一直保持一直数量庞大的陆军。省下这比军费,能干多少事情啊。”说到这里,杨沪生轻轻叹息一声,从桌上摸过烟盒,抽出一根烟,划燃了火柴。 邱明顺着杨沪生思路往下说:“美国参战不过是时间问题,正因为明白中美两国参加战争,站在他的对立面,自己取胜机会极为渺茫,德国才在中立国瑞士与我们接触,探询体面结束战争之可行性。说到底,虽然德国在俄国取得了可以算是辉煌的胜利,但他的前途是暗淡的,不可能取得最后胜利。” “是啊,”杨沪生将才吸了两口的香烟掐灭了,眉头皱了起来,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不过出于动物本能,垂死挣扎还是要做的,虽然这种垂死挣扎其实是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对于德国来说,既然美国参战是早晚的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挑动无知的黄尔在美国后院放把火,这位黄尔可是有七十万大军,说不定他们能让美国手忙脚乱好几年。若是南美洲再一乱,美洲是美国的美洲,自己后院起了火,岂有不赶紧扑灭道理?如此一番折腾,忙于救火的美国就是想参加欧洲那边战争,那也是一年以后事情了。一年时间,德国可以再争取一下,看看是否能让俄国退出战争,只要俄国垮台,他就能和我们签订体面的停战条约。” “美国情报部门没有察觉德国险恶用心吗?让墨西哥在中美洲为所欲为,这可不符合“美洲是美国的美洲”原则。” “这事情谁心里不跟明镜一般,我们情报部门事先已经知道,只是对你我这样的老头子,他们没说罢了,人走茶凉喽……不过他们也太小瞧我杨沪生了,真以为他们不说,我就看不明白?”杨沪生狡黠一笑,眼里显露出说不出的顽皮。人老了,可他的心却有些返老还童,在邱明眼中成了老顽童。 邱明恨恨道:“自从倪局长退下来,后面各任情报局局长是一任不如一任,他们眼中只有台上那几位,真当我们不存在了。我看真该狠狠敲打敲打这些混帐东西了。” 说起情报部门,邱明也是一肚子恼火,国外情报是给他看的,不过那都什么情报?国外发生的鸡毛蒜皮小事每天多的要用卡车拉,至于战略方面情报,却少之又少,害得他在首长面前怎么看怎么愚鲁无比,一点远东第一智将的风范都没有,这可实在太丢他邱明的面子了。 杨沪生很是豁达:“用不着生气嘛,这很正常,我们现在已经退了下来,执掌国家的是那些精力旺盛年轻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只要在旁边偶尔提个醒既是,主要事情还是让他们去操心吧。” 邱明很是钦佩看着杨沪生:“老首长,纵览古今中外,我还没见到过比首长您更无私心之人。打下的江山您可以让别人坐,视荣华富贵如过眼烟云,别人忽视首长,您也毫不介意,孔夫子所言圣人,怕不如此。” 很难得的,杨沪生脸有些微红。他本来就喜欢听别人说他的好话,现在邱明一番夸奖,让杨沪生很是舒坦——当然面子工程还是需要的,在众人面前,为了表示他杨沪生虚怀若谷,听到好话时,杨沪生总要很谦虚地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不喜欢别人表扬,还是多提意见吧”,他就是这样说,谁还真会给他提意见?意见是有,不过是“首长少抽点香烟,对身体不好,首长身体健康乃是全国之福啊”、“首长不要操劳过度,还是每天早点休息比较好”、“各地送的小礼物首长还是收下比较好,那可是各地百姓一片爱心啊,首长廉洁我们大家都知道,可您要不收,百姓会很失望,不过是一些土特产嘛”……这样的“意见”与其说是意见,还不如说是变相表扬。真要有人不识相,愣头青一个说出一些让杨沪生难堪的话,当面杨沪生当然不会说什么,心底里却会把这人打入冷宫,以后想出头是难上加难了。也有例外,邱明就是一个,他可以在战争年代要求“请首长头脑冷静”,也可以拍着桌子大吼“(杨沪生的计划)一点可行性也没有”,而杨沪生对邱明也不过私底下发发牢骚,该重用还是重用。 杨沪生很是谦虚摆摆手:“我哪那么伟大?美国的华盛顿不也在建国后当了一届总统退下来了?还有古罗马的利古路斯,作为执政官,穷的不回家种地,家里老婆儿子就要饿死。要知道,再糟糕的民主,也比再开明的独裁好上一万倍,我不过起个带头作用而已。没什么好夸奖的,用不着这么说嘛。”说是这样说,杨沪生的嘴却咧得要合不拢了。 “话再说回来,刚才说到美国吧?”杨沪生一转话题又说了回去:“按照我的理解,美国情报部门是不怎么样,不过墨西哥这头貌似老虎的对手,却是美国一手养大的,我看至少威尔逊总统知道卡洛斯。黄尔与威廉皇帝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只是美国国内孤立主义严重,威尔逊一直苦于无法给予国内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他才没有加入战争,而墨西哥这次对美宣战,他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可威尔逊还没有对德宣战啊!” “快了,快了。只要占领墨西哥城,光辉道路党失去对墨西哥的统治,相信美国一定能发现站在墨西哥后面的德国。御外先要安内,等美国腾出手,一年内就能让美洲安静下来。” 邱明走后,杨沪生坐在躺椅上继续看他的书,可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雪也没那么大了,警卫员轻手轻脚走进来,帮杨沪生点了一盆炉火——晚上山里还是很冷的,尤其是下雪天——红彤彤的火苗将整个屋子照的通亮。 杨沪生放下书,拿起桌上的文件,那些文件卷头全标注上“绝密”字头,只有极少人才能看到,在百年内这些是不会解密了。随意看了几眼,杨沪生将文件丢在了桌子上,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环抱双臂眼睛紧紧盯着欧洲。 看似隐居的杨沪生,对外面局势的发展比谁看的都透彻。很多文件邱明看不到,可他杨沪生却能看到——倪峰的影响岂是一朝一夕能完全退去的?而杨沪生的威望又摆在那里,别人就是看他不顺眼,想想他在军内政界影响力,那也是决不敢和他对着干。——他没干涉,那是因为他也不明白按照自己想法去办,是对还是不对,很是彷徨的杨沪生只能当个局外人看待眼底下发生的一切,偶尔在看不过去时说上两句话,倒很有些“一句顶一万句”的味道。 早在两年前,杨沪生就知道在墨西哥光辉道路党背后,有德国威廉皇帝的黑手左右着,不然卡洛斯。黄尔不过一个跳梁小丑,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登上大魔头宝座?在篡夺了墨西哥权力的卡洛斯。黄尔统治下,在德国情报部门推波助澜下,墨西哥人对美国在十九世纪从墨西哥割去那些领土忿忿不平,高涨的民族主义让他们想要把失去的领土再夺回来。 第930章 光辉道路统治墨西哥时,开始经济还很是快速增长了那么一段时间,可国内矛盾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当国内经济陷入困境时,卡洛斯。黄尔就以对外战争来转移人民视线,他的冒险先是在危地马拉取得了成功,接着他那“最后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领土要求”又让萨尔瓦多、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哥斯达黎加被墨西哥所吞并,如不是美国在巴拿马有着很大利益,严禁一切势力插手巴拿马,恐怕现在巴拿马也失去主权了——虽然在慈祥的美国大叔关怀下,巴拿马本身就没多少主权可言。 向南发展受阻,德国又鉴于战争发展并不如他们心愿,中国给德国的压力,让威廉皇帝寝室难安,为了避免美国也参与进来,或者说为了推迟美国参与欧战的时间,德国怂恿墨西哥挑战强大的美国秃鹫,至于卡洛斯。黄尔,这个不学无术的无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中拥有多大的实力,他只看到自己拥有七十五万军队,而美国只有区区十四万,从北方将军队调到南方,从西部将军队调到东部,辽阔的美国疆域让这些军队一时三刻无法抵达前线,诱人的功勋、财富推动着卡洛斯。黄尔一步步踏入战争泥沼。 杨沪生知道无孔不入的英国谍报系统也明白这些,日不落帝国虽然老朽了,快要死去了,但他还拥有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殖民地,各色各样人种还接受大英帝国的管辖,并且有不少人——哪怕他祖先不是英国人——愿意为了英国利益奉献一切,他的情报系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比让杨沪生引以为豪的中国情报部门还要强大。他不可能不知道德国在美洲做的那些小动作。 英国之所以没有提醒美国,那是因为他有意将美国拖到自己一边,越快越好,让美国人如同中国人一样,替英国人去送死。为此,墨西哥对美国发起的进攻,英国人是决不会将这样情报送给美国人的,只有当战争爆发后,他们才仿佛刚刚得知消息般,急不可待匆匆将墨西哥与邪恶的同盟国之间联系告知美国,并且一再表明自己永远站在美国一边。当然,残酷的战争还没让英国人学会说软话,就是他表示一下对美国的同情,那信写得也仿佛是高贵的主子怜悯下面不幸的奴才。杨沪生看到那封信,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以为强大的英国军队快要统一地球了! 如杨沪生所想,对英国人的“施舍”,美国除了表达番感激之情,并没有如英国所愿,马上将枪口对准了德国,相信英国人正为此事烦恼。 遥远的西半球发生的战争,和欧洲相比,规模小了不少,如果欧洲战争是血腥的、残酷的,那么美洲战争不过是稚嫩小儿玩的一场闹剧,就算美国和墨西哥之间的战争,也是如此。 美国雄厚的国力不是墨西哥人所能比拟,当美国充分发动起来,七十五万大军打了半天还在边境晃悠的墨西哥人马上感受到螳臂当车是什么滋味。闻风一百一,枪响三百里,墨西哥人最伟大的统帅胡安。林蒂特斯将军跑的比谁都快,他指挥的墨西哥军队也不是孬种,一个个都具有参加马拉松比赛的潜能,在美国军队反击下,这些人将身上的潜能发挥到及至,如果去奥运会,相信长跑冠军非给墨西哥人包揽不可。 墨西哥宣传部部长迪卡尼奥。邓肯对军队的所作所为有着很是精辟的演讲:为了消灭美国约翰。潘兴将军统率的十万军队,我们墨西哥军队正在大规模集结,把土地暂时交给美国人吧!我们只要潘兴的军队,为此,身患重病的胡安。林蒂特斯将军始终战斗在第一线,亲自操纵一挺重机枪,一边战斗一边转进,与那些“美利坚臭虫”(美国人称呼墨西哥军队是“墨西哥蟑螂”,有着强烈民族自豪感的卡洛斯。黄尔第一反应是“不,美国人才是臭虫,我们是消灭那些臭虫的杀虫剂!”,于是与大魔头保持一致的墨西哥报纸将美国人一致称呼为美利坚臭虫)战斗。 在迪卡尼奥。邓肯的演讲下,“身患重病的”胡安。林蒂特斯不得不每天都去距离前线几十甚至上百公里外的野战医院去看病,而第二天人们会发现昨天胡安。林蒂特斯所要去的目的地,原来是最前线,于是他又不得不再次到后面寻找野战医院。 墨西哥永远正确的光辉道路党魁卡洛斯。黄尔在迪卡尼奥。邓肯的嘴皮子下,是那么的镇定,整天面带笑容和墨西哥妇女同胞们在一起,鼓励他们为了墨西哥统一事业多生孩子,当然,他卡洛斯。黄尔的高贵血统是需要遗传下去的,最好未来所有墨西哥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拥有英雄卡洛斯。黄尔的血,为了这个理想,卡洛斯。黄尔在不断的、辛勤的努力中。 而卡洛斯。黄尔的家庭又是那么爱国,他的儿子弗朗西斯科听到“美利坚臭虫”的暴行,怒火中烧,心急如焚,跑去找卡洛斯。黄尔。作为大魔头的战友,迪卡尼奥。邓肯绘声绘色讲述了当时的情景。弗朗西斯科一见黄尔,他就急切地问道:“爸爸,敌人打来了,我该做什么?”卡洛斯。黄尔眯着眼睛反问道:“你的想法呢?”“我要上前线,去消灭那些美利坚臭虫!”黄尔赞许道:“弗朗西斯科,做的对!既然威尔逊的爪子伸到我们家院子里来了,那就要给他更加致命的打击来回敬他,我相信你不会辜负祖国的期望。”年轻的弗朗西斯科以标准的军人姿态回答道:“决不辜负!” ……迪卡尼奥。邓肯没有说后面发生的事情,在弗朗西斯科与卡洛斯。黄尔进行这番对话的第二天,年轻的弗朗西斯科就乘船到瑞典“打击美利坚臭虫”去了。而卡洛斯。黄尔也从墨西哥城先搬到特古西加尔巴,接着又搬迁到马那瓜,马那瓜住了没两天,现在转移到圣约瑟继续辛勤耕作,期待老黄家种子遍撒中美洲大地。 让杨沪生不满的是,看起来美国学马汉的海权论实在学的不怎么样,卡洛斯。黄尔原本以为圣约瑟距离前线遥远,算是安全地带,可这里距离海岸却十分近,如果美国想早点结束战争,派军舰登陆就是,那么狭窄的地方,卡洛斯。黄尔连逃跑道路都找不到,如此可知,美国人作战思想实在不怎么样。 墨西哥军队不怎么样,按照美国说法,南美洲那些国家军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美国报纸很是轻松地说:“他们使用着美国内战时期的武器(美国内战结束后,大批军火因为没用被推销到世界各地,中国买了不少美军使用过或者刚建造好战争就结束变得毫无用场的军舰,至于南美洲那些国家,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帮美国消化了大批的陆军武器),凑成堆向对方冲锋,只要一顿炮火,战场上双方军队都将找不到——双方没有同归于尽,而是听到炮声后,双方的士兵马上放下武器,脱掉军装,转身回乡当农民。” 当欧洲天空布满了飞机,中国太平洋舰队一支水上飞机母舰打算走合恩角,进入大西洋,与英国海军一道猎杀在大西洋破袭的德国军舰。在靠近智利海岸线时,为了检测长途航行,海上潮湿的空气对飞机的腐蚀有多严重,水上飞机母舰起飞了两架水上飞机。两架水上飞机沿着巴塔哥尼亚山脉向南飞行——领空?中国人不承认各国领空也属于神圣不可侵犯主权范畴,不然强大的中国空军岂不受到太多肘腋?——却不知道自己下面智利军队正与阿根廷军队对峙。 两架水上飞机冒然闯进剑拔弩张战场上空,却让下面的军队以为上帝发怒,派来魔鬼惩罚他们了,于是一哄而散,第二天智利与阿根廷的报纸都刊登了有关天降妖魔的报导,而始作俑者却茫然不知当时自己下面当时有军队正要交战。 如此低劣作战能力,简直是玷污了战争艺术。为了让双方拥有说的过去的武器(南美洲各国在世界大战爆发前问英国订购了不少战列舰,用来进行军备竞赛,可惜当欧洲战争乌云越来越浓厚时,英国人把那些军舰全留给自己用了),中国出售用来自卫的防御性武器,如步枪、机枪、大炮、战斗机、军舰,特别是把几艘老的快掉了牙齿的前无畏舰以比较合理的价格卖给了交战双方,回收的资金足够再建三艘最新式战列舰。至于隐形轰炸机、宙斯盾巡洋舰、洲际导弹、核武器、次声波武器、质子鱼雷、死星这类进攻性武器(这些连中国也没拥有),那是绝对不会出售给南美交战各国的。 不过让美国人极度不满的是,他们发现中国出售的很大一部分武器居然流入墨西哥人的手里,根据美国情报部门的说法,其中一部分甚至是由德国政府代为付款的。但是中国方面坚决否决这种指控,中国政府认为“(对于南美洲战争)我们始终是保持中立的,密切关注南美洲地区和平与稳定的我们,绝不会向贫穷的墨西哥出售战略性武器(如果墨西哥真得很贫穷,那么中国确实是绝对不会出售的——黑色的眼睛始终盯着南美的黄金白银)。那些防御性武器,只是供各国用来维护地区安宁,决不会用来破坏地区稳定。那种认为中国出售武器,破坏了地区平衡的观点是极为荒谬的,也是极为不负责任的。” 这个声明没有不妨碍墨西哥人在第二天又组建了一个由跑到南美洲的巴迪克尔中将手下那些德国人直接操纵的驱逐舰支队,当然,按照德国人的说法,这些雷击舰的水手都是些被墨西哥雇佣的退役商船水手,与德国现政府和德国海军没有任何关系。这个支队由四艘中国退役雷击舰组成,之所以只有四艘的原因在于墨西哥人短时间内手里没有更多黄金从巴西等国走私进来。 第931章 至于支队名称,浪漫的墨西哥人给他取了个“香格里拉”称号(之所以取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当不识趣的记者问卡洛斯。黄尔,这些军舰从什么地方买来,卡洛斯。黄尔眉毛都没动一下,随口敷衍道:“香格里拉。”)。 在德国人操纵下,“香格里拉”舰队让美国海军好一阵忙活,加勒比海沿岸的美国渔船、帆船不少被“香格里拉”舰队送进了海底。当舰队被美国人缴获时,却发现上面中国方块字都还没涂改干净。这简直是中国人破坏中立法案的最直接证据了,可中国政府却说这些雷击舰都是出售给巴西的决不会妨碍到世界和平的防御性武器,至于巴西再转售给墨西哥,中国就无法管理了。说是这样说,不过从此以后,通过中国政府出售到南美洲武器,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有很大程度下降。只是美国更头痛的是,大量日本走私军火的商人不知道哪弄来的大批中国军火,在美洲各个港口到处贩卖。以至于美国人拿着大把美元,到处抢购军火,以防止这些军火落入邪恶的墨西哥之手。 对于美国抢购军火行为,中国专门发表了一份白皮书,白皮书中揭露了美国的腐朽本质,阐述了中国人是如何幸福。白皮书的来源就是被新闻界捅出来没多少时间的《斯塔尔秘密调查报告》。 《斯塔尔秘密调查报告》中说到:自打日本军火走私商人带着成船成船的军火开往南美之后,美国人除了在海上搞武装拦截,另一方面就是让外交官拿了大把大把的美元在各个中立国不限量收购军火,根据国会调查的报告,在这方面的支出,从1916年8月的十六万美元开始,短短三个月后就达到了12月的三千四百万美元,然后每个月都维持在一千万美元以上的水准。 可是这些可爱的外交官和特工们到底干了什么?美国的纳税人出离了愤怒!委内瑞拉,日本军火商人向约翰武官开出的价格是二十二万美元,可是约翰武官回报居然是二十六万美元,足足四万美元啊!亲爱的美国公民们!四万美元啊! 不过这比起巴拿马大使的胆大包天,根本算不了什么!由于武器不是同一口径的装备,收购来的中国军火大部分是进行销毁处理的,结果他和一些军火贩子勾结起来,虚报了整整十船装备,事实上日本军火商人手里只有一船装备,查理大使在这个交易中足足拿到了六十万美元! 当然了,智利领事也同样优秀,在日本商人的交易中,他拿了人家五千美元,就购进四十万美元的装备,凭调查委员会全体委员的良心起誓,那批军火顶多只值十五万美元! 还有,xx接受了四万美元的贿赂,xx贪污了xx美元,更可气的是我们的凯特武官,他确实联络上了一笔大买卖,整整三十万美元的军火,可他干了什么!凯特武官带着这三十万美元从此无影无踪,据说在中立国瑞典有人看过他抱着两个女人在大吃大喝! 即使其它被称之“合理”的交易,我们的外交官和特工又干了什么,xx领事在xx国最豪华的酒店进行了一次很失败的谈判,那批军火最终还是落入邪恶的墨西哥人之手,可是三天之内居然在酒店之内花了六千美元,开了xx瓶xx葡萄酒,开了x间总统套间,甚至包括了六百美元的嫖娼费用…… 还有xx武官有着严重的失职现象,他只是听说港口到了两船军火,其中包括三千枝新式步枪和十六门炮就匆忙花了大价格买下了……他买下了什么?二千枝新式步枪,全是古董货,xxx步枪,还有那十六门大炮,我们委员会的全体委员都一致同意,即使我们在南北战争中的任何火炮都比那些火炮性能要好得吧…… 可是时至今日,只要有人说“这是出售给墨西哥的”,国务院就立即有人跳起来把他买下来,纳税人的血汗就这样流失了……凭调查委员会全体委员的良心起誓,这是美国历史上最肮脏的一幕,即使是柯兰特时代都没有这样丑恶的现象。 …… 看到这样的秘密调查,中国人发现自己简直生活在天堂里,他们从来不用为自己的外交官与情报官员操这些心。 鸟枪换大炮的南美洲打的战争却还是那种小打小闹,顽童过家家游戏一样的战争,虽然就残酷性而言,东半球正在进行的战争还赶不上南美洲的更残酷,为了将双方战争思想提高到一定地步,人们惊奇地发现在南美洲各国有着不同国籍的军事顾问团,如中国的,英国的,德国的,西班牙的。不过这些就用不着耗费太多东半球正在交战双方的注意力了,美洲打的再乱,自有美国收拾。 虽然日本军火贩子在美洲大做生意,惹的美国老板极为不快,杨沪生有些遗憾的是日本政府怎么没有被德国说动?要是日本突然宣布加入同盟国,对中国发起挑战,杨沪生会很乐意看到红旗在日本三岛上空飘扬,大批“邪恶的”日本军国份子(按照成吉思汗观点,所谓大批,就是比车轮高的男子,若是比车轮矮,他们当然不会危害到中国,属于可以改造好的一类。杨沪生虽然不喜欢成吉思汗这种观点,可他以前却听够了死不悔改的日本人对历史的篡改,为此他很乐意让这种观点在日本得到实施)被吊死在绞索架上。很遗憾,这时候的日本政府老实的很,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他们都比波斯猫还要乖,虽然国内有反华言论,可那种言论只是私下说说,报纸上是绝对不会刊登出来的,这让杨沪生抓不到日本人痛脚,实在是遗憾万分的事情——没有借口私动刀兵是要遭受诅咒的,杨沪生可不希望未来的历史上自己与“邪恶”、“军国主义”、“种族屠杀”挂上关系。 “首长,睡了吗?” 杨沪生正想着看起来乱如团麻的国际形势,外面警卫员低声询问一声。 “什么事?还没睡。” “首长,参谋长联席委员会罗副参谋长与外交部夏副部长来拜访您,现在正在外面等候。” “这么晚了又有什么事情?叫他们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阵寒风从外面席卷进来,屋里火苗猛地暗淡下来,接着火光大盛。杨沪生离开地图前,走到躺椅,转过身看着外面进来的人。现任陆军副参谋长罗炜中将,外交部负责欧洲部分的夏阳副部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让杨沪生意外的是刚离开这里,去招待室休息的邱明也跟在俩人后面走了进来。 三人一进门就将头上帽子摘了下来——虽然杨沪生现在不是领导,可在他屋里戴帽子,那可是很不尊敬人的表示。——与军人出身的邱明和现役军人罗炜比起来,腆着个大肚子的外交部副部长夏阳官威是有那么一些,却显得少了不少阳刚之气,虽然他也是男人。 杨沪生给三位客人指了指摆在边上的沙发,看了眼邱明,又将目光转到门边的警卫员:“各位请坐,小胡,给各位领导上杯茶……晚饭吃过没有?要是没有叫小胡去跟厨师说一下,下顿面条给二位添添肚子。” 年轻的(和杨沪生比起来显得年轻)陆军副参谋长感激地说道:“谢谢首长关怀,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是啊,已经吃过了。”夏阳附和道,他的喉结却上下动了一下。看起来杨沪生说的那顿面条对他还很有吸引力。 “真的吗?”杨沪生看看三人,缓缓坐下:“小胡还是叫厨师辛苦下吧,就当夜宵好了……二位都是大忙人,不像我和邱参谋长,整天东游西逛,无所事事,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啊?” 刚坐下的罗炜刷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杨沪生冲他摆摆手:“坐下说吧,我早就不再是你的领导了,用不着那么拘谨。在我这里还是随意些,你说是不是,邱参谋长?” “一日首长,终生首长,虽然我参军时候首长已经退了下来,但是,这军队是首长一手创建起来,起码的规矩还是不能废。” 杨沪生眯起双眼,看了罗炜一会儿,点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福建福鼎人吧?闽东军区司令员罗一鸣也是福鼎人。” “回首长,他是我伯父。不过伯父在担任闽东军区司令员时腐化堕落,这是令我们全家感到耻辱之事。首长镇压他,我们只会感到高兴……” “算啦,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杨沪生看着黑洞洞的窗户外,很是怅然:“你伯父和我共事过一段日子,在闽东运动战中,他是立下过战功的。可惜,可惜啊,可惜他总想着享乐,没有把解放劳苦大众放在心上,他的堕落变质,我也是有责任的,没教育好嘛!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心痛啊,我那时候多说几句,他也不会走到那条路上去。” “伯父是咎由自取,首长也不用自责。想我参军考军校,当时军校说是我伯父是反革命分子,死活不收。后来听说是首长干预,才让军校收下我,要是没有首长,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了。” 杨沪生挠了挠头:“这事情你还记得?呵呵,我早都忘记了……好象是有这么回事情。当时那些人也真是混蛋,怎么能以出身招收学员呢?父亲英雄儿混蛋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更何况是侄子?我们是民主国家,不是封建专制社会,我们强调的是要看本人,而不是他家庭怎样。” 夏阳在旁边赞叹道:“首长心胸开阔,非常人所能及啊。” 邱明瞟了眼坐在旁边的夏阳,心说“首长心胸开阔那是任何人都知道的,想拍马屁也该找点新鲜词汇,用不着这么拙劣”。下意识地,邱明想旁边挪了挪身子,和这个夏阳拉开了距离。 第932章 “说吧,什么事情?” “首长,在开罗会议上,英国的诺思克利夫勋爵带来了英国新上任首相劳合。乔治和战时内阁建议。建议书上说鉴于俄国承受的沉重压力,中国远征军在爱琴海取得的辉煌胜利,英国认为有必要在巴尔干半岛发起登陆战役,从南面进攻同盟国,并且最终摧毁挑起战争的同盟国。俄国外交大臣马克拉诺夫在接到建议书后,认为这是完全正确的。” “现在就准备开辟第二战场吗?” 罗炜迟疑下,肯定说道:“是的,我想他们的意思就是如此。” 杨沪生轻轻扣击着沙发扶手,沉吟半晌问道:“兵力由谁来出?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还是除了海军忙忙碌碌,其他人都在睡大觉的英国?” 一直插不上嘴的外交部副部长夏阳探出半边身子,必恭必敬说道:“诺思克利夫勋爵认为,鉴于西班牙宣布加入同盟国后,直布罗陀局势已经极端恶化,北海海战中,英国舰队虽然给予了德国舰队沉重打击,但并没有解除德国跨越海峡,进攻英国的危险,为此,英国将不可能在巴尔干半岛投入太大兵力。他只能从现有的地中海舰队抽调部分军舰给予支援,如果可能的话,从埃及调两个殖民地师参与登陆作战,其他英国人无法做出更多。按照计划,投入巴尔干作战的,还可以从撤退到克里特岛的希腊政府出动他的军队,贝当将军指挥的自由法国也能出部分兵力。” 杨沪生取过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看着吐出的烟圈,半天后才说道:“这么说,英国人意思是让我们担当巴尔干登陆战重任喽?他倒打得好算盘,自己不动手,让我们去当苦力?” “首长,自从罗得岛战役后,我们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积极行动,英国人认为庞大的中国军队在近东和巴尔干隔海向望,却没有动静,这对尽快结束战争没有好处。” “你们外交部也是这样认为的?”杨沪生皱了皱眉头,再次深吸一口烟:“英国在本土不是部署了几百万大军嘛,英国距离法国不过隔了一条小小的海峡,他的几百万大军可以闲置四年毫无作为,我们百万军队在近东待了不到一年,他们就急了?认为太消极了?北京怎么看?如果北京认为已经是开辟第二战场的时机,那就打好了,还问我这个糟老头子干什么!” 罗炜急忙在旁边解释道:“首长误会了,政府只是对如何应付英国人拿不定主意,这才派我们二人过来请示首长。谁都知道首长高瞻远瞩,算无遗策,如此困难问题,非由首长决定方可。” 自从跟随罗炜、夏阳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邱明也在旁边敲边鼓,给二位帮腔道:“是啊,老首长您还是说说自己看法吧,这场战争可是决定我们国家国运之战,儿戏不得。北京那边正因为明白此点,才郑重派俩位过来请教。” “你不是好人,被他们收买了。”杨沪生指着邱明,沉着脸说道。邱明一听,脸涨得通红,杨沪生却一乐,冰封得脸解了冻:“开个玩笑,邱参谋长别往心里去。不过我说的话,现在可不灵喽,我说要改善普通人生活,要让他们看得起病,上得起学,有谁听我的?当面唯唯诺诺,背后全当是放屁,说一万句也没人听一句,心寒啊。不过一退下来小老头,说的话也没人听了。” 邱明心里没来由的一酸,他明白要是老首长推翻了满清,自己建立一个王朝,那是绝无任何人敢于提出反对意见的。可老首长却在事业顶峰时候退了下来,为的只是要建立一个公民人人当主人的国家,为了这个理想,老首长做出了太多太多牺牲,可几十年下来,现在某些人却成了白眼狼,难怪首长偶尔要发发牢骚,换了自己,恐怕早就跳着脚骂娘了。 “不会不会,首长指示我们决不会当耳旁风。”夏阳这时候体现出一个外交官应该具有的素质:“只是现在条件有限,各方面都需要大量经费,尤其是参加战争后,军费开支一年比一年高,若是再拖个三两年,恐怕财政就要被拖垮了。在教育、医疗上面投入不够,大家都看在眼里,首长一再提出,我们自是想要尽快解决,可在战争结束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没有弹药打仗吧?这也是政府对巴尔干登陆战迟疑不决原因之所在。如果能取得成功,战争有短期内结束之可能,只是……主要由我们来承担,这也责任重大啊!” “提前结束战争?”杨沪生冷笑两声:“参加战争就早了,现在却想着提前结束战争!打仗是一门科学,不是儿戏,你以为巴尔干那么好打?那里是台绞肉机,投入再多的部队,想要短期内结束战争是根本不可能的。” 罗炜显得有些失望,询问道:“首长的意思是……拒绝英国人提出的巴尔干登陆计划?” 杨沪生沉吟片刻,又摇了摇头:“不,如果我的意见,北京能听进去的话,还是答应巴尔干登陆计划比较好。” “哦?为什么?”罗炜有些茫然。听杨沪生刚才所说的话,谁都能听出来他对巴尔干登陆根本不感冒,或者说,从骨子里面,他对英国人充满了不信任,为此连带政府也受到杨沪生嘲讽。罗炜还以为老首长要提出一、二、三、四,甲乙丙丁等等意见,用来证明拒绝巴尔干计划的合理性,或者更干脆点,什么意见也不提,只是说自己不赞同就成。罗炜都准备带着老首长的反对意见打道回府了,却听到杨沪生说还是答应巴尔干登陆比较好。 罗炜马上发现自己刚才置询的语气实在不合适,急忙改口道:“老首长,恕部下愚鲁,刚才您的意见不是反对巴尔干登陆?怎么又说答应为好?” “巴尔干登陆战是要打的,而且时间要快,我看就在17年上半年度比较好。至于参加战役的部队,这却很有讲究。由我们担当主力,这是不可能的,明知道是火坑,我们决不能朝里面跳!” 罗炜小心翼翼问道:“首长意思是……”要是杨沪生认为应该让英国人担当主力,罗炜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说老首长拒绝这样的计划。谁都知道,英国人是决不会将重兵投送到巴尔干半岛去。 “组成多国联军,英国不是答应出动两个殖民地师吗?希腊出动一个师可以办到吧?贝当将军的自由法国也能从非洲调一个师过来,其他兵力由远东联军出动好了,让日本人担当一次主力,他在国内不是还有不少师团嘛!我看近卫师团、第一师团、第六师团都可以派到巴尔干半岛去……嗯,还有第五师团,这个广岛师团战斗力不错,他和有着“黑色的皮肤,鲜红的血”南九州劲旅第六师团可以担当主攻任务,叫同盟国体会一下什么叫东方的武士道精神。” 罗炜心中一计算,七个师的兵力,光登陆部队就超过十万,要是加上海军、空军等辅助兵力,投入这场登陆战怕是要超过二十万了。不过老首长说的都是外国军队,尤其是日本,连该出动哪些师团他都考虑到,却没考虑日本是否愿意将这些师团送到欧洲去,尤其是近卫师团,这可是天皇的命根子,要让这个师团出动,恐怕谈判桌上有得嘴皮子要磨了。 “我们呢?首长认为我们应该出动哪些部队?” 杨沪生怀疑地看了眼罗炜:“出动这么多部队还不够多?我们只要出动海军、空军给予掩护就是了,要是觉得不够诚心,我建议还是出动一个混成旅好了,由海军陆战队出吧,他们登陆作战有经验,和陆军比起来,部队损失不会太大。要记住,决不能贪功冒进,万一发现苗头不对,马上撤到船上即是,反正巴尔干登陆作战不是重点,打个败仗算不得什么大不了事情。” 罗炜苦着脸差点哭出声,听了半天他才回过味来,原来老首长还是对巴尔干登陆作战没什么信心——参谋长联席会议对这个登陆战倒是信心十足——将好端端的一场登陆战当成了消灭异己的戏台子,也不知道首长为什么对小小的日本特别感兴趣,连该让哪些日本师团送死都算计好了。这样的建议让罗炜回去后如何跟参谋长联席会议交代? 不光罗炜听的头痛不已,夏阳照样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这些意见要是反馈到埃及,拿到谈判桌上,英国人一定大为不满,认为中国人根本没有诚心。至于日本,日本现在已经叫嚷他们在俄国战线损失太大,连师团长都丢了两名,也不知道这位首长大人为什么还要打日本的主意。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一章封狼居胥(三)[目录引索] -------------------------------------------------------------------------------- 在座的三人中,邱明倒是很明白杨沪生是怎么想的。将近五十年前杨沪生就跟他说过,日本是长在中国身上的一块毒瘤,这颗毒瘤时刻可能发作,祸害中国。唐朝的时候,日本人就跟当时的唐朝在白江口打过一仗,到了明朝,由于日本对中国属国朝鲜的野心——最终目标还是中国——明朝和日本两国在朝鲜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那场战争明朝虽然取得了胜利,却对以后清朝取代明朝埋下了隐患。在清朝时期,日本又对琉球动了手。要是让日本强大起来,恐怕以后中国人要遭遇无穷无尽的折腾了。 作为高举民主、自由、独立旗帜的中国,当然不能无缘无故把一个国家灭了国,“将隐患扼杀在摇篮中”,听起来好听,可隐患还没显露出来,你就动了手,人家会说你以大欺小,更难听点会说你侵略成性。 第933章 要当文明国家的中国当然不能授人以柄,而日本在虾夷地战争中,发现中国国力远超自己,马上当起了缩头乌龟又让中国没了借口,于是对身边这个小国,杨沪生虽然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却也只能高唱“一衣带水的中日两国自古友好”之歌了。可从虾夷地战争,琉球争端中,老人们都知道老首长对日本人是从来都不客气的。 现在突然打起了日本师团主意,邱明相信老首长想要削弱日本国力的心思再次活动起来。既然首长提出自己的“意见”,并且连日本人出动哪几个师团都一一道来,北京当局还是要充分尊重“老前辈”意见的,看样子那几个师团这下算是没救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虽然老首长无数次告诉邱明日本可恶之处,可邱明却没有切身体会到那种威胁——和中国崛起相比,日本国力根本谈不上威胁,就国力而言,他连受中国影响很深高丽都不如——邱明心中暗道:“可怜的日本人,也不知他们对老首长犯下什么罪行,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让很是开明的老首长厌恶到极点?” “老首长请放心,您的意见我们一定会带回去,让大家仔细斟酌斟酌。” 罗炜和夏阳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如“天色不早,首长需要休息”、“打扰首长时间太长,暂且告退”之类——离开这里,带着老首长的建议回去复命,杨沪生却突然冒出来一席话,让俩人正要离开沙发的屁股抬不起来:“巴尔干是虚,另外一场登陆战方为实。” 邱明反应很快,一听就明白:“首长您的意思是以多国联合行动之巴尔干登陆战吸引同盟国注意,而我们却在巴尔干烟幕下,在其他地方发起规模更大的登陆战,给同盟国来个声东击西?” 杨沪生点点头,长吁一声:“不错,现如今不比以前,空中侦察、无线电侦测使得一支庞大的军队,想要隐蔽自己意图,对敌人发动突然袭击,演绎一出现代版暗渡陈仓,困难性急剧加大。在多方位监测下,如没有战略欺骗,想要隐瞒自己战略意图,这很难办到。单纯的声东击西,规模不大还好应用,但在战略上,你又如何做到声东击西?主力出现在任何一方,用不了太长时间,敌人就能知道。邱参谋长,你不是很熟悉三十六计嘛,要知道三十六计中不光有声东击西,第一计就是瞒天过海。而第七计是无中生有。” “还有借刀杀人、李代桃僵。”邱明在心里替杨沪生说出他没说的话。借刀杀人很好理解,用巴尔干之刀,杀日本之人;李代桃僵,当然是让日本人替中国人去送死。说来说去还是没安好心。 现任陆军副参谋长罗炜的反应也不慢,一脸崇敬地赞叹道:“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首长英明!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将首长意图带回去,相信政府会采纳首长意图。” 杨沪生看了眼跟着罗炜站起来的夏阳,淡淡问了声:“不吃了夜宵再走吗?” “不了,军情紧急,还是马上赶回去比较好。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老首长。” 送走了罗炜、夏阳,邱明没有离开杨沪生的小楼,跟着杨沪生又进了书房。 “还有什么事吗?” 邱明轻声道:“老首长,您刚才所说好是好,只是这瞒天过海、无中生有未必可行啊。这不是国内作战,情况比较单一,虽然部队众多,部分隐瞒自己真实意图是可以办到的,这可是出国作战,大规模部队集结,敌人不可能不注意,想要隐瞒自己意图,很难很难,就算巴尔干吸引敌人部分注意力,我百万大军一动,敌人也会发现主攻方向不在巴尔干。” 杨沪生微笑着摇摇头:“百万大军?你以为登陆作战和跨越江河一样容易?调集我们和英国在地中海所有可以登陆的运输船只,哪怕英国将国内可以用来登陆作战船只调过来,海上运输能力也不过一次可以向滩头阵地输送十万人左右登陆部队。只要做好战略隐蔽,在部队登陆之前,敌人将不会知道登陆场是在巴尔干,还是在其他地方。” 邱明想了一会儿,点头承认杨沪生说的有道理。“大张旗鼓宣传即将发动的巴尔干登陆战?不,不不,用不着宣传,有这么多国家参与,这根本就做不到隐瞒登陆意图,总会有人把我们即将发动的巴尔干登陆战捅给同盟国。为了更好的隐瞒我们在其他地方登陆作战,倒不如由我们来把这消息透露出去好了。” 杨沪生伸出手,放在火炉上烤手,头也没抬:“如果由你指挥这场战争,你是统帅部最高统帅,对泄露战略情报,你会如何选择?” “我吗?”邱明将视线从杨沪生身上移开,转头看着世界地图上地中海位置,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我的意见说出来,老首长可不要骂我是汉奸啊。” “你小子,卖什么关子?!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说吧,别卖弄你那点小聪明了。” “如果是我,我会将两个登陆战计划,真实的计划,都泄露给同盟国。” 说完邱明转过身,看着杨沪生,想要看看杨沪生在听到自己意见后,是如何大惊失色的。可让邱明很遗憾的是:杨沪生脸上表情一点都没变,枯瘦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不错,别人说你一肚子坏水,一点也没说错,够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邱明有些不甘心问道:“首长您不觉得这太离谱了吗?” 杨沪生盯着邱明,似笑非笑道:“兵者,诡道也。战争这门艺术就是不讲道理的艺术,要打破常规,出人意料。要是大家想的都八九不离十,这仗打的也就没看头了。我又不是遭老头子,连这都看不出来,你邱明也太小瞧我了。” 邱明有些沮丧,抱怨道:“首长您也真是的,就装做被我吓了一会还不成?非要一切尽在掌握中,这也太打击别人自信心了吧?” “你这家伙,我又不是没被你吓过,都这么多年了,你以为自己那点花花肠子我还没看穿?也太小瞧你的老首长了。真要这样,这首长的位置就该让给你了!” “实际上我看出来的,相信首长也想到了,不然首长刚才就不会跟罗副参谋长说那席话。”邱明面容一整,继续说道:“既然兵者诡道也,我们就该让情报部门打入敌方情报人员在适当的时间很恰当的环境下提供完全真实的情报给敌人,越是真实情报越容易得到信任,而信任是掩护我们情报人员的最佳手段,因为对我们打入人员信任,最终发展成依赖,而忽视了在我高层发展情报人员之可能,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也是极为重要一点是:只要不在特定时间、特定环境下提供合适的情报,则该情报的真实性和未来的形势变化几乎无关。就即将发起的地中海登陆战而言,我们可以让情报人员透漏最上层,只有少数几人参加的,最绝密会议记录,真实的记录,还需要附上首长您的建议,这样,有关我军在地中海行动完全按照会议精神进行,这会给同盟国多么深刻的印象!而有关地中海行动的情报,对这次规模如此大,有这么多国家参与的登陆战准备,不可能完全瞒过同盟国,那么如何掩盖?一个办法是将后面的行动掩盖在一系列可能的登陆战里,给同盟国的情报中,给出了我们在地中海从东到西一个很大范围里在准备攻势,撒丁岛、西西里岛、西班牙,都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的地点而已,而且他的情报中有关我军攻势的重点在哪里?是巴尔干登陆战!如果为了更好的发挥情报效果,我愿意将巴尔干登陆战晚那么几天进行,而将主要登陆战先进行,做出最先进行的登陆战是掩护巴尔干计划的徉动。这样,当我主力发起大规模进攻时,敌人将不会抽调太多兵力给予拦截。” 杨沪生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很是落寞道:“行了,你小子有出息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在战略上有所欠缺,现在看来,岁月能改变一个人啊。这事我看还是你跑趟北京吧,去和他们说说,切记,只允许最高一层少数几人掌握情况,外交部、参谋长联席会议、战场指挥员,这些全要对他们隐瞒我们真实意图,你这种卖国行为是不能给他们知道的。战争是否能提前结束,一切都要看你了。” “老首长,您……” “成熟了是好事情,值得祝贺啊。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却有些空荡荡的。或许是一直高高在上,久而久之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现在倒好,发觉自己还是人。” 杨沪生又露出狡黠的笑容,邱明开始还听得心里有些发酸,毕竟是多年老首长,要是首长心里难受,他同样也不会好过。等杨沪生一笑,这才明白原来首长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当然,也可能这不是玩笑,而是首长不自觉表露出的真实想法。邱明虽然和杨沪生接触了几十年了,在这事情上他却拿不准。如果左宗棠还活着,那左宗棠一定会不屑地哼一声,然后说道:“这小子!又再卖弄他那点折腾人的小把戏了!”说完再冲杨沪生翻个白眼。 “记住,我们之所以不惜代价,将真实情报卖给同盟国,准确的说应该是提供给德国人,那是因为第一:通过提供德国人真实的情报以获得德国人对这个情报来源的绝对信任,在最重要的的时机,可以通过大量真实情报中的致命假情报来误导德国人。第二:通过和德国人接触,了解德军的意图,这不光是了解德国在中国部署的间谍和破坏活动的详情,相信这么多年渗透进来,他们的谍报网已经很有规模了,而且光是德国人向我们情报人员提出的有关情报方面的需求本身,就是一份非常宝贵的情报。 第934章 第三:诱使德国情报机关依赖我们提供给他们的情报网,这样就使得德国人忽视或者至少降低对我国情报机关无法控制的真实的德国间谍的信任程度,同时通过对德国情报机关的联系,对其进行渗透。这是极端机密事情,我刚才才不再罗炜与夏阳面前说,虽然他们也是高级干部。你也一样,除了最高领导与情报部对外情报负责人外,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们很可能会前功尽弃,这可是要切切记牢啊。” “记住了,我什么时候去北京?” “等明天吧,明天一大早我叫司机送你去机场,搭乘运输机回北京。今天晚上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一晚上,用不着为欧洲战争考虑,要相信,一切尽在我们掌握中。” 说完,杨沪生紧紧握了下拳头。 “对了,关于日本人……” “说吧,我在听着。” “日本人现在在俄国战线打的很苦,他的第二、第三师团在基辅战役中损失很大,两个师团长阵亡,师团兵力折损超过七成,可以说师团主力被德军歼灭了。虽然日本国内并没有因为战败,引发反战运动,可他却将第四、第五、第六师团从国内调到俄国战线。” 杨沪生问道:“你是说日本人未必能将第五、第六师团从俄国那边抽调到地中海来?” “现在俄国那边局势虽然毕竟平静,但我怀疑这是大战前的平静,或许同盟国更大规模的战役正在酝酿中,这时候从前线抽调两个日本师团下来,俄国沙皇未必同意。” 杨沪生不以为然道:“他国内不是还有不少师团嘛,我看将第七到第十二师团抽调到俄国战线去好了,在日本国内根本用不着保留兵力。同盟国的魔爪又没伸到远东来,国内保留那么多陆军干什么,何况远东还有我们嘛,大不了我们辛苦点,派兵到日本,保护他们安全就是了!第五、第六师团,俄国那边天寒地冻,能把他们的小鼻子冻掉,让他们到温暖的地中海,享受日光浴,哪些日本矮子还不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至于俄国沙皇,我从他那里调出两个师团,另外再给他派来六个师团,一进一出,他还赚了四个。又有什么不高兴的?告诉他日本人武士道厉害的很,哪里德国人攻的厉害,就派这些日本师团到哪里去让德国人体会一把什么叫东方武士道好了。用不着客气,日本人多的很,死不完的。” “呃……是的,日本人是很多,死不完。”邱明翻了翻白眼,重复了一遍杨沪生说的话。心想自己刚提到俄国战线的两个日本师团,没想到老首长心黑的很,居然又打起了日本国内新编的那六个师团。第七到第十二师团是日本参战后才组建起来,成立时间很短,战斗力如何谁也不知道,让他们到俄国战线去,还什么地方危险到什么地方去,说是让德国人体会“东方武士道精神”,还不如说让这些日本师团当炮灰。 更离谱的是,日本又没做什么错事,老首长竟然想派兵“进入”日本,给他们提供“安全保障”,谁都知道,这兵进好进,要想撤出来就难喽,就算协约国取得胜利,对日本来说,他这个战胜国和同盟国那些战败国又有什么区别?笑里藏刀、调虎离山、借刀杀人、顺手牵羊、趁火打劫……邱明脑海里,三十六计中这些给老首长说起来事“尔虞我诈的糟粕”,一个个浮现出来。 邱明苦笑道:“老首长,您还真狠啊,日本天皇又不是傻子,我们这样明显在害他,他还会看不出来?” 杨沪生理直气壮说道:“不用把日本人想的智力有多高,何况我们是为他们好。” “为日本人好?”邱明感觉杨沪生只要一提到日本,逻辑马上混乱,就这还算为日本好? 杨沪生脸上写满了悲天悯人的圣洁,开导道:“你不知道,日本人都是武士,他们很喜欢打仗,我看他国内还可以再成立十二个师团。武器我们提供,用俄国抵押的那些黄金作为采购武器经费好了,反正这些新成立师团是要到俄国帮沙皇打仗的,他也不能太抠门了不是?日本不是喜欢钱,喜欢军队嘛,我们给他贷款,帮助他武装军队,这多好!有了军队,让他们到最恶劣的地方磨练一下战斗力,这也是我们对日本的关怀。天皇陛下应该感激我们才是。他那个近卫师团、第一师团留在国内干什么?温室里种出的都是写受不了风吹雨淋的娇贵花朵,没用的,让他们也到外面去与暴风雨搏击好了,要是有什么日本人遭遇不幸,大不了我们出副棺材板的钱,再免费帮他们运送回国。你说我们这么仁慈,日本人是不是该感激不尽?” 这还算仁慈……邱明听的心底里直摇头。“我的老首长啊,北京那些人不会答应您这些意见的,这不明摆着要让日本好看?其他什么他们都能采纳,就这个,那些人找不到这样做的借口。” 杨沪生倔的很,眉毛一竖,寒声道:“用不着借口,战争需要就是最佳借口。他们不愿意得罪日本人?你去告诉他,我今年虽然七十有八(实际多少岁杨沪生自己也说不清楚,对他来说,这时间是负数,按照出生年月来计算,他现在还没一岁),但我精力还不错。如果他们觉得不合适,我不介意出来参加竞选,我倒很想看看,这种民主选举,我是否能被选上。” 邱明一听瞠目结舌,为了害日本,老首长不惜以取而代之来威胁现在领导人,他还真懂得威胁!国父要当主席,那还不跟玩似得?谁又能有他那么高威望?相信那些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到竞选前他们是用不着睡个安稳觉了。 杨沪生话题一转:“当然,大家不是说嘛,七十四,八十三,阎王不请自己去。七十四我是过了,八十三却也没几年。人老了,对竞选什么的兴趣也没以前那么大,只是不想让国家遭什么罪,这才起心活动活动筋骨,如果大家把国家治理的不错,我也没必要出来。这话你就不用跟他们说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否不把我放在眼里。” “大家一定还和以前一样听您老人家的话。”邱明苦笑道。他是打定注意要将杨沪生这些话转告给现在领导人了,这分明是威胁,要是连话都听不出来,邱明相信自己这岁数也算长到狗身上去了。“您放心,哪怕再困难,他们也会说动日本,把您提议的近卫师团、第一、第五、第六师团送到巴尔干去,再将国内那些师团送到俄国战场。不过日本就算没有军队,德国、意大利也打不到日本去,相信他们不会需要我们军队“保护”。” “是吗?这倒真的很遗憾。你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给天皇提建议,就说他们要是觉得安全没保障,我们中国不介意出兵帮助他们维护国内治安,保障领土完整。中国人是热爱和平的民族,我们从来都没有侵占别国领土的野心。他们要是真的认为不用军队也能保障本国安全,那就算了,我们也不好强求。” 邱明马上想起杨沪生在还没建国的时候,就让自己制订过对日作战计划,从这点看,中国人民是爱好和平的民族一点也没错,但具体到每个人身上,至少面前的杨首长和元朝的忽必烈一样,对别国领土还是有那么点好奇心的。他这些建议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算有好心,那也极为有限了。 邱明点头道:“这些我会转告。还有什么意见吗?” “其他意见没什么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现在身体怎样?” “很好啊?” “那就好。”杨沪生走到桌子,取过笔墨纸张,很快写了几行字,就着火光看看,很是满意将纸折了起来,递给了邱明:“既然身体很好,你再这样跟着我东奔西走实在浪费。怎么样,参谋长,再回去担当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如何?” 邱明狐疑地问道:“我?” “不错,我提议由你担当新一届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负责总的作战部署。老实说,其他人我信不过,惟有你,这么多年了,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熟起来的,如果你担当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我也用不着整天为前线操心,明明是退下来之人,还老是插手政策决议,这可有些说不过去,我知道,大家当面不说,可背后叫我太上皇的大有人在。你办事,我放心。” 邱明很是迟疑,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指挥过全国军队了,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想想自己在“正义之拳”行动后的遭遇,邱明对这个职位实在兴趣缺缺,可他又不能明说自己不想干,只能婉言谢绝:“这个……怕不合适吧?老首长,我也退下来很多年了,您也知道,自从竞选失败后,我对这些兴趣就淡了,加之离开部队这么多年,人事、军备都不熟悉,现在出来……这个,别人会怎么想?就是不考虑别人想法,是否能干好,我可也没什么把握。” “那么谦虚干什么!难道我还不明白你的能力吗?你还是放心去干好了。等战争结束,只要我还没死,我愿意带领一群老头子,支持你参加竞选!咱们这些人也应该发挥下余热嘛。”杨沪生看看邱明还是没有接受的意思,有些不高兴起来:“我们这些人枪林弹雨都钻过,怎么可以前怕虎后怕狼?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要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怎么能在责任面前畏畏缩缩?!” 邱明见推托不得,一咬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再干上一年半载,不过竞选的事情还是不用再提了,只要战争一结束,我马上卸甲归田,和老首长一起四海逍遥。” ※※※ “进修班的各位同学。”黄埔军校大礼堂内,蒋方震代理校长手扶着讲台,目光从下面就坐的那些学员身上扫过。 第935章 听到校长提到自己班级,进修班全体学员齐刷刷站了起来。蒋方震抬起手向下压了压,满意地说道:“很好,请坐下。” “今天,是各位同学在军校最后一天。按照要求,你们就要离开军校,奔赴疆场,去捍卫天赋之自由,去为正义而战,去戴上功勋的桂冠。按照规定,本来是要举行一个隆重的授衔仪式,很遗憾,这项活动不得不取消了。为什么?因为我们军队马上就要参加一个会战,这是关系到我们国家命运之一战,前线需要你们,祖国需要你们,你们将踏上征途,战场,将是你们最好的考场。只有将战场变成埋葬敌人尸首的巨大坟墓,你们才算真的结业了。” “在临别之时,我要跟各位祖国的好儿郎说几句话。记住,你们的钢铁胸膛无所畏惧,无论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还是严酷的天气,无论是异乡的孤独,还是凶残的敌人,这些都吓不倒你们。一名军人,要有坚忍不拔的气质,你们要能忍受一切困难,如果有困难的话。排除万难,将一切面前之敌人砸个粉身碎骨!要记住,祖国在后面注视着你们,人民在期盼着你们取得功勋,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的平静和安宁,光荣的军人要义无返顾奔赴战场。” “我可以告诉你们,前线要你们过去,那是因为将要托付给你们的任务,是艰巨的,残酷的,只有男子汉才能完成的任务。是老校长信任你们,才给了你们这个机会。你们是男子汉吗?!”蒋方震突然提高了嗓门。 “是!”五十号人同时怒吼起来。 “很好。我就知道我的学员中没有一个是孬种。”蒋方震后撤两步,绕过讲台走到前面,手贴着裤缝以标准的军人姿态从左面走到右面,又从右面走到左面,眼睛一直注视着下面的学员,嘴里说道:“我不能告诉你们将要去什么地方,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你们要去的地方,将是你们能够干的最漂亮的地方!真正的男子汉都喜欢打仗,军队,对失败者从来都不宽恕,只有窝囊废才宽恕那些无能的军人,我们蔑视懦夫,既然参加了战争,我们就要赢,要赢他个漂漂亮亮,你们要牢记,你们是永不失败的男子汉,从建国到现在,我们军队还没输过任何一场战争,这一次也不会输,以后也不会,任何输的念头,都是可耻的,必须恨之入骨。” “社会上有那么以小撮失败主义分子,他们害怕失败,他们畏惧牺牲,他们是我们社会的毒瘤,只是对这些毒瘤,还是让政府去操心吧,军人只管打仗,用不着管政治。不过要当心,以后你们手下也会有这种胆小鬼,也会有这些懦夫,他们会将军队风气带坏。对军队中这些人,你们必须进行坚决斗争,甚至可以枪毙他们,要告诉战士们,用不着害怕牺牲,不用怕死,每个人都会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畏惧死亡时,死亡将比任何事情都令人感到恐惧。要知道,就算一次主要战斗,你们当中也只可能牺牲百分之二,甚至还不到这个数,有什么必要担心死亡?要告诉战士们,不要让对死亡的恐惧战胜荣誉感、责任感。战争是场竞赛,男子汉们都喜欢竞赛,而战争这场竞赛与其他的又不同,这里是不甘居人之下的男子汉表现自己胆量的地方,勋章,就是男子汉的金牌……” 坐在下面聚精会神听校长讲话的徐永晋有些脸红,他怀疑过战争,他畏惧过死亡,他曾经想过自残离开战场……按照蒋校长所言,他改是军队里的毒瘤了。可他却在战场上消灭了不少敌人,负过伤,并且在负伤后也没有下火线,他获得了勋章,取得了到军校进修的机会——虽然这机会看起来跟国父脱离不了关系——这么说起来,他又是男子汉。如此混杂、自相矛盾的品质综合到一个人身上,徐永晋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了。 蒋校长很快帮徐永晋解除了困饶他的难题,蒋方震低沉着说道:“没错,第一次上战场,每个人都会胆怯,说自己不害怕的,那是撒谎,相信在座各位当时也有吓的要尿裤子的经历吧。有的人胆小,但这并不妨碍他像勇士一样去战斗,当其他和他一样胆怯的战友奋勇作战,而他却在旁边袖手旁观,他将无地自容,什么是英雄?英雄就是你就是害怕,也能勇敢作战的男子汉,作为军人的荣誉感、责任感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克服恐惧心理。这样的人,都是好样的!” “你们要记住,强大的祖国给了我们最好的给养,最好的武器装备,先烈取得的功勋让我们军队拥有最旺盛的斗志和最好的战士。军人,用不着对敌人仁慈,大家都是过来人,应该明白你不让敌人流血,反过来他就会要了你的小命,用不着尊敬那些敌人中的男子汉。当然,对那些放下武器缴械投降的敌人,我们是要给他们很好的照顾,要知道,如果敌人都是懦夫的话,我们将能以流最少的血,取得最大的胜利,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投降吧,让所有和我们为敌的敌人在看到我们优待俘虏,坚决打击那些顽抗之敌后,吓破了他的狗胆,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吧,我们欢迎一切敌人都是胆小鬼——这句话我只是私下和各位学员说说,大家用不着出去后四处张扬,如果你们希望自己校长还能吃这碗军饭的话,不要给我惹麻烦。” 五十号人哄堂大笑。蒋校长交代的一点错误都没有,优待俘虏是中国军队的传统美德了,大家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中国军队是人道军队,给蒋校长一说,原来是为了鼓励对手当胆小鬼。一个男子汉与一名懦夫打架,谁会赢?这个不用打,大家就能知道。当然,这话要是捅出去,蒋校长将发现自己屁股后面跟着好大一坨屎,有的他忙碌的了。而敌人要是看了中国军队之所以优待俘虏,在他们那里有着这样的说法,恐怕没什么人愿意给敌人当成懦夫。明知没胜利机会还要顽抗到底的局面将比以前多很多了。 “勇敢的男子汉们,战争的胜负不仅仅取决于力量的强弱,胜利还如数那些机警的、主动的、勇敢的人们,而你们,就是拥有这些美好品德的最优秀的军人。军队送你们来学校学习,那是要让你们接受最好的、最系统的军事教育,让你们能够带兵,把你们的优良品德传给你们手下的战士,让你们去取得更加辉煌的胜利,军人是为战争而生的,和平是对军人最大的奖励,但现在不是谈论和平的时刻。要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现在我们无法接受任何妥协,退出这场战争。要是退出,等待着我们的,除了耻辱,只能是奴役!那么拘禁我们的锁链将被铸就,从西域到琉球,到处将回荡起镣铐的叮当声。只有消灭敌人,真正的和平才会降临大地。你们的任命书,教员将马上下发给大家。和任命书一起的,还有授予你们军衔的委任信。同学们,冲锋号角已经鸣项,为了胜利,我们需要勇敢,勇敢,再勇敢。让我们高呼,勇敢的前进吧!抛弃和平幻想,祖国的尊严期待着我们去战斗,去消灭那些敌人!” “前进!……杀死敌人!……让和平见鬼去吧!”大礼堂内回荡着进修班学员口号声,没有人带头,各喊各的,听起来口号很混杂,不过这么多人一起怒吼,那声音却直冲云霄,经过礼堂的人听到里面口号声,会不由自主浑感到身热血沸腾。 “混成陆战旅?这是什么东西?嗨!老夏,你到什么地方去?” “奶奶的,我也是混成陆战旅,小徐你呢?” 徐永晋看了眼任命书,简短的回了一句:“一样。” 张正阳忿忿不平,晃着任命书:“有没有搞错?我可是老牌子十一师的人,这混成陆战旅一听就来路不正,陆战旅……怕是海军陆战队那些水鸭子吧?怎么能让我们陆军跑到海军去?” “你那算什么?我可是铁血青年团出来的,知道十师不?你那十一师算什么东西?”徐永晋不屑地撇撇嘴。 徐永晋不会对到什么地方去感到不安,他记得自己姐夫现在正在海军陆战队担当装甲旅顾问,混成混成,既然师混成部队,应该是各兵种混合成一块,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和姐夫并肩作战了。徐永晋扫了眼委任信,默不作声将它和任命书放在一起,打起了包袱——委任信中宣布他徐永晋晋升为陆军少尉。虽然徐永晋很努力,可班里只有一个名额的陆军中尉还是没有轮到他头上。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二章一鞭直渡(一)[目录引索] -------------------------------------------------------------------------------- 没有月亮的夜晚,海浪轻轻拍打着军舰,睡不着觉的张浩天离开卧室,披上军衣,走上甲板。 直通甲板上停着几排飞机,几名警卫持枪在飞机周围晃悠着。他们也没什么事情,这里是军舰上,不是陆地上的机场,想要搞破坏的敌人无法潜伏到飞机旁边,朝飞机上丢几枚手榴弹。所谓警戒,不过是应个景。 岛式建筑上面的探照灯不停地在海面上来回扫动着。在航空母舰周围,六艘驱逐舰大开着探照灯将两艘航空母舰围在正当中。这里距离同盟国控制的海岸不过百多海里,根据情报,敌人潜艇在周围海域活动虽然不频繁,却也不能说没有。航空母舰装甲很薄,万一吃上一颗鱼雷,舰上人们只好下海畅游一番了。 蓝色的海水在星空下散发出一种神秘的黑色。舰艏犁开海水,发出哗哗声。 第936章 春天的地中海,晚上还有一丝凉意,若是和同等纬度的中国渤海相比,这里的夜晚谈不上寒冷,倒显得温暖多了。张浩天紧了紧身上单衣,缩着脖子摸了根香烟出来,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驱散身上的寒意,仰面观天,天空繁星万点,一颗颗星星顽皮地冲着他眨巴着眼睛。浩瀚的银河从下面望上去,就好象一条飘带,不移动的云彩,模糊着,却又轮廓清晰。 张浩天看着满天星斗,思绪随之漫无目的四处漂游,脖子仰的时间长了,有些酸,不由得垂下脑袋,却摇了摇头,随口低吟:“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我说呢,半夜三更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出来做甚,原来是想媳妇来了。年纪轻轻的,哪那么多愁啊,爱啊,辛弃疾另外一首词不是很好?“少年痛饮,忆向吴江醒。明月团团高树影,十里水沉烟冷。大都一点宫黄,人间直恁芬芳。怕是秋天风露,染教世界都香”。里面都有秋,这首清平乐可比你那首仇奴儿好多了。” 张浩天一转头,见是杜申利懒洋洋靠在飞机翅膀上,歪着个脑袋看着自己:“得了吧,你这家伙是春风得意了,别人可没你那么好狗屎运,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哎……是不是叫你过来不开心啊?”杜申利离开停在甲板上的那架崭新的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嬉皮笑脸走到张浩天身边,勾肩搭背表达一下自己亲热之意:“别那么小心眼嘛!空军有什么好的,现在又没仗可打,整天呆在拉塔基亚在空中兜圈子,哥们现在在海航又击落了两架飞机,发现现在只有海航能捞到仗好打,这不心里一直惦挂着兄弟,才想方设法把你搞过来了?” “用不着你惦挂着,我就不明白,你小子被空军开除了,怎么还有能耐让空军把我也给踢了出来?奶奶的,老子嘴巴可没不像你,有事没事到处招惹是非。你小子给我坦白交代,到底是怎么把我搞过来的?” 杜申利很是得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总之,做兄弟的有仗打,可身边却没个好帮手,那些海航飞行员技术还嫩得很,也就在这航母上起飞降落还凑合,其他的……那个叫差劲啊,也不知道彼此该如何掩护,害得兄弟上次差点给个窝囊废从天上干了下来,连小命也要没了。我发现要是没你在旁边当保镖,这心里可虚的很啊。” 说完杜申利恶形恶状咧着大嘴笑得很是猖獗。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深厚的战友之情呢,骗鬼去吧。” 说是这样说,杜申利心里没有怨气,倒很有些得意。这也难怪,不管怎么说,杜申利也是中国所有飞行员中击落敌机最多的王牌飞行员,能让眼睛长到头顶的杜申利表扬两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求到的。要知道,连杜申利都说天上有张浩天在,他会感到特别放心,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张浩天的技术,至少在中国飞行员中,第一不用指望,派第二应该没人敢和他争了。不服气?不服气和杜申利搭档飞一圈再说! “怎么样,这些飞机不错吧?”杜申利没有理张浩天表露出的“不满”,拍打着停在旁边的战斗机:“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成都航空集团出品,专供航空母舰使用。这家伙你这几天不也试飞过,一台空中电台,可以在空中于友机进行联络,他的最高空速超过二百二,实用升限两万一(英尺),航程五百公里,续航二点五小时,奶奶的,除了腿短了点,其他可比我以前那架海冬青强多了。我看到这架飞机第一眼,就决定把那架海冬青还给空军那些杂碎,娘的,海航也有好飞机啊。” “不错,是不错。”张浩天见杜申利脸上写满了得意,不由笑道:“不过空军现在开始换装鸢iii战斗机了,同样是成都航空集团的飞机,这种鸢iii战斗机最高速度刚好比海上大鸥ii式快了二十五公里,接近两百五。实用升限也高两千,两万三。倒是腿短的毛病跟你心目中骄傲海上大鸥ii式一样。至于电台,你认为鸢iii式有没有?豹子感觉怎样,不会觉得成都航空集团太卑鄙了吧?” 杜申利一听,大张着嘴巴,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华山舰上换装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杜申利发现这架飞机比自己那架海冬青要好,老实不客气要求其他飞行员跟他换架飞机,他是飞行英雄,又是少校,他提出意见,其他人如何能够反驳?于是杜申利将自己那架在海风中渗的时间过久,又没有什么零件(他和机械师霍夫曼曾经开着海冬青,偷偷溜到空军机场,打算“借用”一点空军物资,可惜杜申利的运气在这方面实在不怎么样,他还没在机场降落,机场上空突然警笛长鸣,接着所有的探照灯全部打开,将杜申利和他驾驶的飞机照在里面。杜申利当时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在高炮部队开火前,驾驶飞机一个侧滑溜出探照灯照射范围,急忙夹着尾巴逃回家,至于“借用”物资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的海冬青施舍给了他认为技术还不过关的海航飞行员。 拥有了一架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杜申利这些日子整天就琢磨着航母上各种天气条件下,飞机如何起降问题,春天早晚地中海洋面有雾。如果在陆地机场,这种雾气可以用很多种方式驱散,至少给飞机提供一个可以起飞的环境,海上就不成了,航空母舰本身就那么小一块飞行甲板,为了供飞机起飞,航母还要逆风高速航行,这时候什么驱雾措施都没用。为了提高出勤率,杜申利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张浩天到海航报到,他也是等张浩天登上母舰,吃饭时舰长告诉他,他才知道的。现在张浩天一说空军拥有更好的飞机,杜申利马上忿忿不平起来。 “有没有搞错?!怎么海航总是低人一等啊?现在和敌人交战的可是海航,不是空军,让我们驾驶二等货去跟敌人最好的飞机交战吗?国内那些委员会里的高官是不是猪脑子啊?” 杜申利扯着嗓子一骂,张浩天吓了一跳,急忙捂上他的嘴:“嘘……小声点!你这是干什么?我的老天爷,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帮混蛋有本事自己到天上和敌人过过招。你不知道,去年在罗得岛,我和意大利的巴里拉式战斗机交过手,当时意大利飞机飞行速度可让我吃够了苦头,看看就在下面不远地方,你刚咬住他,还没开火,他一个加速飞的影子也没了,等你还没反应过来,你的屁股又让人家咬住,要不是老子技术好,这世界上早没有什么豹子了。奶奶的,我们不是第一等强国吗?造出那些飞机干什么吃的?不把最好的飞机给最前线飞行员,那些混蛋都是罪犯、是凶手!” 张浩天数落道:“行啦,够啦。你小子也是,敌机资料又不是没有给你,还空中王牌呢,怎么连人家具体数据都没记?” “意大利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以为他们没空军呢,鬼才记巴里拉战斗机详细数据。我只记得有这种飞机就是了。” “哦,你牛,连人家有那些特长都不知道,就敢跟人家玩空战,还真是王牌啊。我很怀疑,你这家伙命怎么这么好?照规律来看,就你这马虎劲,早两年前,你就该当烈士了。” 不知脸红为何物的杜申利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我那是上天保佑,不给他来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天才不会收我过去。” “就你厉害。” 张浩天不再和杜申利废话,看着华山舰周围海域。在华山舰周围,除了可以看到的六艘驱逐舰,在外围还有无数艨艟身影,要知道,这可是大战爆发后,最庞大的一次登陆作战,计划保密工作做的是如此到位,张浩天一直在舰队出海后,接受任务时,才知道自己这次执行的任务是掩护各国联军对巴尔干半岛发起一次规模庞大的登陆作战。 两个航空母舰编队(一共四艘舰队航空母舰,八艘水上飞机母舰,携带各型作战飞机一百五十架)、六个战列舰分舰队——中国三个战列舰分舰队,英国出动了两个战列舰分舰队,还有一个是由日本的“河内”号、“摄津”号、“扶桑”号、“山城”号组成的战列舰分舰队。日本对一次性出动四个陆军师团,总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为了能“武运长久”,派出自家战列舰队在后面撑腰也情有可原——三个战列巡洋舰分舰队,五个巡洋舰分舰队,九个驱逐舰分舰队,水面舰艇超过百艘,在水下还有中国与英国的潜艇部队担任前卫和侧翼保障。这么多军舰,只是用来保护数量达到千艘的各种大小运输船只。 先头舰队已经抵达了北斯波拉提群岛,后卫舰队还拖在罗得岛,如此强大的舰队,在爱琴海是没有敌手的,不要说出发前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就算所有舰只打开无线电,张浩天相信那密集庞大的电码也会令同盟国进行无线电监测的人员吓晕过去,至于拦截,除非德国让公海舰队从陆地上运到爱琴海,不然同盟国想都不用想。 “别在外面待着了,再过几个钟头就要到萨洛尼卡外围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别忘了,天亮后可是还有艰巨的战斗任务等着我们呢,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的打击敌人。” 张浩天没有回去,看着下面翻卷着的海浪说道:“很奇怪。” “奇怪什么?” 张浩天走到甲板尽头,扶着护栏说道:“我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吧? 第937章 当时现在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司令员章中将率领他的巡洋舰分舰队对萨洛尼卡进行了攻击,日子好象也是今天啊,没想到一年后我们又来了,上次不过几艘巡洋舰,这次一出动就这么庞大规模舰队。我好象又回到了去年这时候,我们现在就是去年攻击萨洛尼卡巡洋舰上那些海员。” 杜申利不以为然道:“你小子哪那么多联想?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去年只几艘巡洋舰小打小闹一把,今年我们可是大动干戈了!唯一和去年相同的,就是当时参加战斗的那些军舰,那些人,现在又回来了,仅此而已,再没有其他了。” 张浩天摇着脑袋:“不,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些好象是上天安排好的。” “你还迷信起来了?”杜申利不屑地嗤笑一声:“别傻了,这都是作战处那些榆木脑袋家伙制订出来计划,我敢打赌,他们一定是将去年的计划改了下年份,再增添了一些军舰,就当成新的作战计划交上去了,不然时间不会如此巧合。走吧,回去睡大觉。去年章将军的舰队可是在这里遭遇过敌机攻击的,我们明天说不定还有一场围猎游戏要参加呢!” 张浩天摇了摇头,给杜申利拉着向卧室走去。 清晨,当天还蒙蒙亮时,几艘航空母舰逆风高速航行。一整夜没怎么合眼的张浩天站在舱门口,看着远方一艘水上飞机母舰正在将水上侦察机吊到海面上,打算派这架侦察机去即将登陆的地点看看。 “呜——呜——呜——”侦察机还没有起飞,航空母舰上先响起凄厉的警报声。 “各战斗机飞行员注意,各战斗机飞行员注意,马上登上战斗机,马上登上战斗机。前卫侦察舰队在东北一百二十海里外,发现敌军空军编队,飞机六十架,航向西南,航速120节。各战斗机飞行员注意,各战斗机飞行员注意……” 高音喇叭里传来空军派驻在华山舰上代表郑良延少校略显紧张的声音。他没法不紧张,按照前面侦察舰队发回电报,如果敌机航向不变的话,这些飞机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飞到华山舰头上。航空母舰只派出飞机轰炸过敌人,还从未尝试过被敌人轰炸是什么滋味,对郑少校来说,还是能不尝试,就不尝试比较好。 张浩天一听敌人来了,匆忙钻进舱室内,也没看里面飞行员忙乱样,扯着嗓子嚷嚷起来:“豹子!赶快登机!他娘的,敌人来了!” 杜申利正在费力的将脚套进飞行皮靴里,抬头看着猛扑到床上翻飞行夹克的张浩天:“知道了,你也是……等下你跟在我后面起飞!” 张浩天将飞行夹克套进头上,也顾不得拉上拉练,提着皮帽朝外面甲板跑,跑了没两步又匆匆掉头往下面机库跑。张浩天发现自己完全昏了头,刚才光想着赶紧登上飞机,却忘记了他的飞机昨天在保养,停在下面机库,而杜申利的飞机却停在甲板上,俩人想一前一后起飞是不可能了。 张浩天跑到下面甲板,绕过停在路上的飞机,在保养区看到了他的海上大鸥ii,杜申利的“御用”机械师霍夫曼军士正站在飞机旁边,张浩天隔着很远,大声问道:“嘿,霍夫曼,我的飞机怎样了?可以起飞吗?这该死的鬼子,天还没全亮就急不可待过来给我们增加战功来啦,要是飞机飞不起来,那可全完了!” 满脸油污的霍夫曼冲张浩天绽放出笑脸:“没问题!天还没亮就差不多了,我正打算把飞机送上去呢。向你保证,驾驶她,就像驾御情人一样。” “没问题就好,马上加油装弹,我现在就要起飞!快点!” 油霍夫曼已经帮张浩天加了不少,只是当时不知道要参加一场空战,并没有加满。至于弹药,原本就知道今天有场战斗,张浩天的弹药箱在昨天晚上已经装满。只是稍微补充一些燃油的时间,却急得张浩天直跳脚。 听到上面一架架战斗机呼啸着离开航母,向敌机袭来方向飞去,坐在座舱内,将夹克穿好,戴好了飞行帽,把安全带系好,再检查一遍仪表盘,各项按钮,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耳机里传来了杜申利的声音。 “老虎,老虎,我是豹子,听到请回话。”耳机里杂音很强烈,可还是能听出传来杜申利的声音。 “豹子,这里是老虎。” “你小子怎么没跟上来?” “飞机正在加油,恐怕要过几分钟才能上去了。” 无线电台里传出杜申利愤怒的小声嘀咕的叫骂声,所有无线电台都是互通的,为了顾忌自己形象问题,杜申利没敢把声音放开,就算没放开,相信他的那些国骂也传到航管人员耳朵里。果然,耳机里传来郑少校愤怒的指责:“豹子,请注意,你是少校,不是大兵。” “知道啦……老虎,我带雁群先过去。你快点赶来。” 杂音中,杜申利的声音已经轻的快要被杂音掩盖了。 张浩天原以为自己加油的工夫,几艘航母上战斗机都升空,正在赶往北方拦截了。等飞机补充满油,通过升降机上了飞行甲板,他才发现甲板上战斗机还在起飞——航母不同陆地机场,陆地机场起飞十来架战斗机算什么事情?别说十来架,就是百来架飞机,大型机场十分钟内也能都让这些飞机上了天。航母上却不成了,一架一架起飞,两架飞机之间还要清场,要把握风速与军舰起伏角度。 晚起飞也有好处,航母得到了最新情报,塔台郑少校用他那特有的急促声调,通过无线电台,告之飞行员敌机情况。四十架轰炸机、十二架雷击机(说到这,郑良延的语气都变了,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轰炸机,装备每枚二十来公斤炸弹的轰炸机对军舰够不成任何问题,但他不能不害怕那些雷击机,谁知道雷击机上的鱼雷会不会命中!要知道,只要命中一枚,小点的军舰就算完了。可恶的是敌人雷击机对前卫舰队不感兴趣,看起来好象就是冲着航母舰队来的)在二十架战斗机掩护下,正在高速逼近。 张浩天还在起飞甲板上,听着敌人步步逼近,虽然着急,却毫无办法,前面飞机没起飞完,他再着急也没用。终于,除了张浩天,除了因为故障退出的战斗机,其他战斗机都起飞完毕了,在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后,他的飞机总算被带到起飞线。 在地勤人员帮助下,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前面的螺旋桨突突转动起来,张浩天踩住刹车焦急地看着信号台,将油门拉到最大,飞机剧烈地抖动着,耳机里什么声音也没了,只有暴怒的发动机轰鸣声。绿色信号灯亮了起来,前面起飞官将信号旗放下,挡住轮胎的挡挡板放倒,张浩天伸出大拇指,猛地放开刹车,海上大鸥朝前猛冲出去,滑出跑道越飞越高。 离开了航母,张浩天轻轻一带操纵杆,飞机向左边偏去,母舰在右下方越来越小,当飞机颤抖不再厉害,张浩天将飞机改平,轻柔地推动油门,向上面正在排成人字形的战斗机编队赶去。 张浩天的起飞比别人晚,嘈杂的耳机中,又传来敌人距离这边越来越近,那些求战心切的海航战斗机飞行员七嘴八舌争议着敌机在哪里(有人把海鸥当成了傲匈飞机,等一个猛子扎下去,才发现根本不是),草草排着队型,也不顾后来人如何,就那么高速飞去,张浩天虽然将飞机高速性能淋漓尽致发挥出来,大家都驾驶着一样的飞机,他也没追上大编队。 “十三点方向发现敌机!” “xxx(不文雅词语)猎犬你在骂谁?哪有什么十三点——啊,我看见了!……在我右前方一点方向!” “白熊,你看到的不会是海鸥吧?” “你奶奶的混帐青蛙,老子眼神好着呢!” 嘈杂的耳机里传来更多发现敌机的叫喊声,所有飞机好象无头苍蝇一般,乱糟糟朝东北偏北方向飞去。接着耳机里传来狂呼乱叫声,至于叫什么,张浩天却听不大明白。从张浩天方向望去,远处一群飞机上下翻飞,当张浩天飞的更近时,他的耳机里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又一架!……(一阵很是嚣张的狂笑声)奶奶的,跟打靶一样简单。” 张浩天听的很清楚,这是杜申利的声音,听起来他已经击落不止一架飞机了。 “黄牛黄牛!掩护我!该死的混蛋咬住我啦!” 这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白熊,三只苍蝇(哥塔式雷击机)向你飞去,注意点!” “你个混蛋……我屁股后面还跟着两只蚊子!快来帮忙!” “我这里有四只蚊子需要照料,白熊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耳机里一阵难听的国骂。 很明显,这是绰号白熊与青蛙。 张浩天赶到战场,却看到天空乱成一团,到处都有飞机在飞,一架奥匈帝国的汉萨。勃兰登堡d。i战斗机咬住一架海上大鸥,在这架奥匈帝国战斗机后面,又有两架海上大鸥正恶狠狠地逼近。远处,一架海上大鸥刚将一架行动迟缓的哥塔式雷击机击落,一架信天翁却悄悄跟在他后面,一个点射,那架海上大鸥一头栽了下去。 总的来说,敌机数量虽然比较多,可他只有二十架战斗机,其他五十二架飞机都是没有还手之力的轰炸机、雷击机,战场上却有远征军四十三架远征军的海上大鸥。就是战斗机性能来说,不管是信天翁,还是汉萨。勃兰登堡d。i战斗机,他们最高速度也不过178km/h,远征军海航最新的海上大鸥达到220km/h,性能上差距甚大,数量上又处劣势,战场局面自然倒向远征军海航飞行员一边。 第938章 只是奥匈空军飞机数量众多,海航战斗机一时也无法将他们都打下来。 各种飞机在张浩天眼前乱转,眼看着海航战斗机将一架架敌机打的从天上载了下去,张浩天也手痒痒,顾目四盼,寻找不长眼的家伙。正瞧着,张浩天感到眼皮子底下有两道影子一晃而过,将操纵杆向旁边移动,张浩天的飞机马上向下滑了下去,看仔细了,却见是两架哥塔式雷击机从混战中逃脱出来,现在正超低空奔着华山舰方向而去。 自从德国人在易北演习中动用哥塔式雷击机,对英国舰队进行了攻击,并且击沉了英国的“大胆”号超无畏舰,击伤“猎户座”号和“元首”号战列舰,各国海军航空兵对雷击机一时空前重视起来。一艘战列舰价值千万英镑,一架雷击机才多少钱?虽然一架雷击机只能携带一枚鱼雷,可是蚁多咬死象,几十架雷击机攻击一艘战列舰,就算大多数航空鱼雷失灵或者没命中目标,只要命中一枚,战列舰必然受创,多中几枚,再强的战列舰也顶不住。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新式雷击机也就层出不穷。德国现在哥塔式雷击机已经发展了三代,而中国也开发了不少雷击机,不过自从攻占罗得岛后,除了同盟国得潜艇,爱琴海几乎看不到同盟国军舰影子,这次进行的作战又主要侧重于掩护部队登陆,更重视对滩头阵地的压制,为了能最大限度发挥航母效能,那些雷击机一架也没上舰,腾出来空间全用来加装攻击机了。 张浩天到了海航后,别人就告诉了他雷击机对军舰的威胁,易北演习就是最好的例子,战前建造那些军舰水下装甲薄弱,中了鱼雷可大事不好,虽然大型军舰,如战列舰,现在已经拖上防雷网,可效果如何,那可难说的很,而且一般巡洋舰、驱逐舰、运输舰上可没有防雷网。为此,告戒他的人一再提醒,如果在空战中发现敌人雷击机,那是一定要尽早将他们击落的。张浩天原本也不大相信雷击机真有这么大威胁,可现在看到两架奥匈帝国的雷击机,趁着局势混乱,想要偷溜过去。张浩天想起来到海航时别人一再告戒,现在纵然不大相信,他也不想把这两架雷击机放过去,况且从飞行姿态来看,这些雷击机显然属于笨重迟缓的飞机,属于给张浩天当靶子打的,有在飞机上增添装饰画的机会,却偏偏放过,这太不附和张浩天性格了。 张浩天稍微收了点油门,免得自己飞的太快,从敌人头顶冲了过去,跟在两架不知死神已经盯上他们的哥塔式雷击机后面,将一架雷击机稳稳套进了瞄准器中,打开射击保险,将大拇指放在扳机上,当雷击机机身完全填满瞄准器,张浩天并住呼吸,扣动了扳机。耳朵里传来炒豆般机枪欢叫声,两道火链划过天空,全打在那架雷击机机身上,从机尾一直扫到机首。浓烈的黑烟从被击中雷击机上窜出,那架飞机翅膀一斜,朝大海栽了下去。 另外一架雷击机发现飞在旁边的友机被击落,飞行员回头一看,见到一架中国飞机正恶狠狠逼近自己,不由大惊,驾驶飞机忽上忽下,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转,拼命想甩掉后面跟着的中国飞机。 张浩天添了添嘴唇,他现在很是激动,来到海航一出手就干掉了一架飞机,旗开得胜嘛!回头左右看看,天空没有敌人战斗机要跟自己玩什么螳螂捕蝉的把戏,放心大胆的张浩天不紧不慢跟着前面那架雷击机,将双方距离慢慢拉进,把那架雷击机的身影套进自己瞄准器中。 张浩天不由有些遗憾,这两架雷击机反应实在太迟钝了!在张浩天眼里,虽然前面的雷击机不停做着各种机动动作,可他那些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怀胎十月快要分娩的孕妇,对着这样不灵活的敌机,就是击落了,也没有击落比狐狸还灵活的战斗机更有成就感。 少了些许成就感并不妨碍张浩天把敌机击落的决心。跟了几下动作,熟悉了敌机套路后,张浩天在那架雷击机刚刚偏回正常航线时,送给他一串子弹,将今天他的第二个猎物也送进了大海,一带操纵杆,海上大鸥欢叫着拉了起来,着了火的哥塔式雷击机撞在水面,鱼雷被引爆,白色的水柱中,有红色、橘黄色、紫色、黑色组成的火球正在升起,天空被击落雷击机拖出的一缕黑烟还没散开。 “啊哈……两架!我击落两架飞机了!”张浩天看着下面急剧变小的火球,很是开心大吼起来,通过喉结处通话器,他的声音传到周围所有海航飞行员耳朵里。 “老虎吗?我是豹子,你那里如何?” 嘈嘈的耳机里,传来杜申利的呼喊。 “我是老虎,刚击落两架没长眼的雷击机,周围没有敌机,豹子,你那里怎样?” “我已经击落三架了!一架雷击机,一架轰炸机,还有一架汉萨。勃兰登堡战斗机……不说了,前面有只苍蝇,等下再说!”杜申利的声音暂时中断,没多少时间,满是机枪声、飞行员大呼小叫声的耳机里又传来杜申利怪叫声:“干掉啦!就像春节放礼花,好大的礼花!” “豹子,你击落四架了?!”张浩天心里不由佩服起来,一次战斗击落四架,这个搭档还真厉害。 “他妈的有人偷袭!” 耳机里突然传来杜申利怒吼声,接着里面就没了杜申利的声音,张浩天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拼命喊道:“豹子,豹子!我是老虎,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杜申利,你个混蛋在哪里?!”耳机里除了其他人喊叫,没有杜申利特有的那种极度嚣张的声音。其他飞行员那里却传来了惊呼声。 “妈了个x……队长被一架信天翁击中了!” “跳伞!跳伞!快跳伞!!!” “……队长跳出来啦!伞已经打开,白熊跟我掩护队长!” 听到杜申利被击落,张浩天心里好象被狼嘴撕咬一般,从来只有击落敌机,自己没被敌机击落的杜申利居然在这里被击落了,至于原因,全在于应该伴随杜申利,给他提供掩护的自己,在战斗中并没有跟在杜申利左右,给他提供掩护,击退那些胆敢偷袭的敌机。张浩天觉得杜申利被击落,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罪过,这种想法实在让他心里不好受。幸好,听其他飞行员喊叫,杜申利从被击中的飞机里跳了出去,既然降落伞还能打开,说明他至少并无大碍。现在下面就是自己这边的舰队,落了水的飞行员应该能得到及时帮助,这让张浩天心里稍微好过些。 好友被击落,大大激怒了张浩天复仇心,只是当他驾驶飞机冲上去,想要找个对手,像个骑士一样,来个一对一格斗,奥匈帝国的空军却在海航拦截下,不是被击落了,就是掉头逃跑。那些轰炸机为了卸掉累赘,也不管下面海面上有没有船,将飞机携带的炸弹通通丢了下去,应该掩护轰炸机的战斗机,现在却跑到了最前面,给那些逃命中的轰炸机“开路”。至于雷击机,他们用不着考虑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去了,十二架雷击机在战斗一开始,就因为迟缓的动作成了海航飞行员美餐,一架不剩全喂了鱼。 杜申利躺在驱逐舰甲板上,捂着胳膊,恨恨盯着蓝天。大多数飞机已经返航,只是天空还有几架属于自己这边的那些飞机在盘旋,不甘心地寻找落网之鱼,他们当然寻找不到猎物,那些猎物不是逃了,就是变成了残骸,落入大海。让杜申利生气的是,他也落了水。 刚才救援落水飞行员的驱逐舰放下小艇,水兵在把呛了几口苦涩的海水,快要被淹死的杜申利拖上船时,看到他少校军衔,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们感觉自己救了一个大人物,事实上对驱逐舰水兵来说,一个少校真的也算是大人物了,他们舰长也不过少校军衔。 为了向航母那边通报哪些飞行员获救,水兵很是友好询问转移到驱逐舰的不幸飞行员姓名与所属部队番号,杜申利报出自己姓名与番号时,刚刚恢复正常的那些水兵一个个又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舌头都要掉下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杜申利。这时候的杜申利别提心里有多窝囊,这全怪那些记者喜欢卖弄笔杆子——将寻常的事情写成上帝的杰作,这是记者的基本功——是他们没事一窝蜂跑到杜申利那边采访他,在报纸上将他吹嘘成了永不会被击落的天神,是敌人只要听到他的姓名就落荒而走的战神,他是不败的象征,是胜利的化身…… 记者吹嘘多了,连杜申利自己都以为运气会永远占在自己一边,可这次他这个“不败的战神”,却被卑鄙的敌人偷袭击落了。这让杜申利感到极为丢脸。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二章一鞭直渡(二)[目录引索] -------------------------------------------------------------------------------- 或许军队最大牌的英雄光临水兵所在驱逐舰(虽然不是主动过来拜访,而是被敌人击落,让水兵救上军舰),对那些水兵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当舰长亲自给杜申利端来姜汤,供他驱寒,喝姜汤的那点时间,有上百的水兵好奇地跑到甲板上,来看看这位空军英雄。杜申利原本就已经感到被击落很丢人了,现在那些水兵还逛动物园看大熊猫一样窥视自己,这更让他抬不起头来。 和自己被人家打下来相比,击落四架敌机算什么?杜申利有些埋怨张浩天,原来将张浩天找来,就是要他给自己当僚机,今天张浩天要是在旁边,那个奥匈空军的无名小卒也就不会走了狗屎运(杜申利不知道,击落他的是阿道夫。 第939章 海罗夫斯基上尉,这位上尉在击落杜申利之前,已经在俄国战线击落了十一架协约国飞机,并不算无名小卒)。心情不好的杜申利只知道在肚子里怪罪别人,他是不会想到自己看到敌机就眼馋,早将协同配合忘记了。 叹了口气,杜申利从甲板上爬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海面,从驱逐舰甲板上,他可以看到海面还有几堆飞机残骸正在随波浮沉。这些原本比鸟还轻盈,在天空自由翱翔的机器,现在却凄惨地变成了废物、垃圾,当然,这些垃圾大多属于奥匈空军,只是也有那么几架属于远征军海航部队,至于杜申利原本驾驶的飞机,在他跳伞没多久后,正在坠落的飞机就凌空爆炸,散成漫天碎片落下来,现在大块的早已沉入海底,能浮起来的几块木片、蒙皮,也不知给波浪推到什么地方去了。 杜申利正看着海面上散落各处的飞机残骸发呆,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一回头,却见不到四十岁的谢葆璋少校舰长手里拿着一份电文,哭丧着脸朝杜申利身边的通话器这里走来。 杜申利见谢少校好象死了老子娘一样的面孔,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好奇心让他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感受到的那些屈辱,上前一步,疑惑地问道:“谢舰长,您怎么啦,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难道……前卫舰队遭遇了不幸?” 谢少校脸色极为难看,在杜申利身边停了下来,困难地咽了口唾沫,两眼布满了血死,沙哑着嗓子说道:“哪怕前卫舰队全没了,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啊?” “国内……国内出大事了!”谢葆璋语带呜咽无法继续说下去。 ※※※ “是邱明吗?门没锁,进来吧。”躺在病床上的杨沪生微微整开眼,喃喃说道。 杨沪生说话声音很轻,也很含糊,门外站着的人自然听不到。只是在他床边随时观察的护士这些天已经听惯了杨沪生说话语调,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站起来走到门边,将病房门打开。在病房外面走廊里站了一群七老八十身穿老式军服,在军服上挂满了勋章的面色惶恐不安不停朝病房门口张望的老人。站在这些老人最前面的就是一身上将打扮,同样满脸忧色的现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邱明上将。 护士轻声道:“首长请邱主席进去。注意点,首长很虚弱,不能多说话。” 放邱明进去,走廊上那些老人见门打开,不由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可门口的警卫却很是尽责,把他们挡在病房外。 “小兄弟,我从十六岁就跟着老首长干,这么些年了,让我再看一眼成不?就看一眼,决不会大声声张。” “这位兄弟,我从宁波跟首长一路走过来,你让我看看首长吧。” “大兄弟,我以前可给首长当过警卫员,现在也没别的要求,能不能让我在门口站站?让我再站最后一班岗罢。” …… 一群老人围着警卫员不顾身份哀求着。从他们穿着的老式军服肩章上可以看出,这些人最小的也是一个少将,其他都是些中将、上将——以前的将军,现在大多已经退役——以他们的身份和影响力而言,虽然退役了,可在任何一个市,甚至是省,那都是跺跺脚,地皮也会抖上老半天的主儿。但他们现在却顾不得形象,对着几名尉级军官苦苦哀求,一些人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却忘记了擦拭。他们又害怕让病房里人听了伤精神,不敢大声说话,走廊里气氛一时无比压抑。 尽职尽责的警卫员对着一群老资格军人,不能动粗,也不能大声呵斥,只能低声劝导,可那些老人一个个比牛还倔,又岂是他们这些尉级军官可以说动?——当地那些地方上头头脑脑和当地驻军首长现在只能在楼外面踮着脚朝病房张望,也只有这些老人才有能耐一直闯到这里——见警卫员无法说服这些老人,护士微颦眉头,带上门小声对大家说道:“首长现在不能见客,大家还是在外面等着吧,不要围在这里,要是给首长听见了,对首长身体没有好处。放心,只要首长想接见谁,到时候我会出来说的。” 一听对首长身体没有好处,老人们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退开几步。离开走廊他们是不走的,几个在走廊站得久的老人因为精力不济,晕倒下去,可吊针刚挂上,人一清醒,又提着吊针赶忙赶了过来。对大家来说,纵使不能见到首长面,就是在首长外面静静站着,那也是好的。 护士见无法将这些倔强的老人劝出去,只能微不可闻叹息一声,转身又走进病房。 “参谋长来了?”躺在床上的杨沪生见头发花白的邱明走了进来,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可他现在太虚弱了,已经没有再坐起来的力气。 邱明抢前两步,急忙用他那独臂搀扶住杨沪生,尽量平缓着劝道:“老首长,您身体未曾全好,还是躺着罢,过段日子,身子稍微恢复些,再起来不是很好?” 杨沪生努力了半天,感觉浑身沉重,再大的意志力也没法让他将身躯支起来,只能怅然叹口气,两手一软,不再坚持了。杨沪生微微合拢双眼,积蓄了会精力,整开眼捧起邱明放在他被子边的那只枯瘦的手,轻轻抚摩着,眼里显出一丝暖意,嘴里却道:“你根本不必过来,国事繁多,你还来看我,万一战场发生什么大事,你不在北京,谁来处理?参谋长联席会议,你不在里面主持工作,我这心总放不下。” 邱明强装笑脸:“首长放心吧,现在那些年轻人办事能力可比我们那时候人强太多了,我就是不再,他们也能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倒是首长您……要多保重身体啊!” “老啦,不中用啦。只是夜里少盖了一床被子,这人就顶不住了。看起来我那兄弟在下面等的不耐烦了,催我过去归队呢!” 邱明劝道:“首长说的哪里话?不过是略有小痒,只要慢慢条理,一定能好起来的。再困难的处境首长不都闯过来了,现在还怕这小病小痛?” 杨沪生盯着邱明看了半晌,费劲喘息几口,脸色带了一抹血色,邱明担心地看着杨沪生,想要站起来找医生,他的手却被杨沪生按住了,虽然杨沪生按着他的手没什么力气,邱明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站起来。 “用不着骗我。我是无神论者,知道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谁也无法逃脱。人嘛,总有一死,能创立一番事业,以后青史留名,这已经很了不得了,还强求什么?倒是你,以前我答应你,只要等战争结束,我就全力支持你竞选国家领导,现在看来,我的这个承诺是实现不了啦,对不住啊,希望你能谅解。” 说这些话,杨沪生在中间狠狠咳嗽了好几次,邱明听得心里不止什么滋味,有些感动,又有点苍凉,还有些惶恐。 “老首长啊,您的心思部下全明白,若是没有老首长,这个世界也就没有我邱明,身份、地位都是老首长给的,还有什么对不住?该说对不住的应该是我,以前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想,当年不该总和老首长抬杠,激老首长怒气……唉,首长静静养病,不要多说了。” 杨沪生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手却没离开邱明放在床上那只独手。过了半天,杨沪生才道:“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不必再说。不过我答应支持你参加竞选,虽然以后无法亲自给你助威,却可以交代你几点,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邱明看老首长很倔强,非说不可,也就不再说话,静静听老首长说。 杨沪生喘息两下,平缓下语气,说道:“我要跟你说说我为什么能成功……不用奇怪,我之所以能成功,不是老天眷顾,也不是新式武器打出来,或者是金钱买来天下。你要知道,所谓新式武器,所谓万贯钱财,金银珠宝,所谓好运连连,这些都不是成功必要条件,他们只能作为成功道路辅助力量,起不了决定性意义。” “什么是决定性的?起决定性的是隐、忍、仁!军事上,面对拥有压倒性力量,强大的敌人时,你要懂得隐,隐藏自己,让敌人找不到自己,掉转方向去打其他人,而你可以乘机积蓄力量,等待力量对比发生变化那一天。在政治上同样如此,政治上你要记住,在没有看清情况之前,决不要表露自己真实想法,古语有云:出头的橼子先烂,枪打出头鸟,隐藏自己真实观点,这在政治上是极端重要的。” “下来再说忍,什么是忍?所谓忍,就是韧性与毅力,要顾全大局,服从组织决定,坚持真理,不改变真我,要冷静总结经验教训,韬光养晦,以待时机。由着自己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行,这不是一个政治家所该具有的风范,这只是地痞小流氓而已,这些具有王八之气的人也就当当山大王,当当海盗还可以,你让他当一国领袖?非把国家搞砸不可!成熟的政治家,要懂得容忍与自己意见不一致的反对者,在自己不得志时,不要怨天尤人,在自己掌握权力后,不要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谁都要听自己的。这不行,这不是成大事者应该具有的素质。古语有云:宰相肚里能撑船,作为政治家,应该有容人气度。人不可能不生气,有些人、有些事情啊,简直能把你气炸肺。对这些人这些事情,你是不是火冒三丈欲除之而后快?不行,你要尽量克制容忍,勿现于辞色。有些人喜欢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说这些人也就给人当枪使,成不了气候。什么叫忍无可忍?忍无可忍,你也必须忍!” “再说说仁。 第940章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己之所欲,亦为人谋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中国有句古话,叫“仁者无敌”。可我们有些人却忘记了这句话,这是很让人担忧的事。仁者,并不仅是爱,要知道,仁者有时候也是恶人。“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欲治天下,光靠法制是远远不够的,以暴力对待百姓,收获的只能是百姓以暴力回敬你。和人民比较起来,你就是掌握了原子弹又算什么?” “老首长,什么是原子弹?” “呃……一种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器,它能摧毁整个世界,让人类倒退回石器时代。” 邱明点点头,心里暗想等回去了,一定要让科学院好好研究这个叫什么“原子弹”的武器。倒不是说拿原子弹吓唬老百姓——老首长都说了,原子弹对老百姓没用——要是将这种毁灭性武器丢到敌人阵地上,自己的军队损失岂不是可以降低到最低程度? 邱明一点没怀疑这是老首长在跟他开玩笑,他可是很认真的。要知道,对杨沪生的预判能力,邱明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从建国后,杨沪生一直极为重视汽车工业,大家都以为在中国这种不到三尺路面宽度,建造汽车实在不可想象,可杨沪生就搞了,并且改造了公路,现在中国汽车工业成了世界最强的,别的不说,这次战争,至少在罗得岛,汽车运送的步兵伴随战车突击,就显示出汽车在运输上面拥有的巨大优势。除了汽车,还有铁路、飞机、战车、战列舰、航空母舰,这些都是杨沪生一力坚持才搞出来的,而这次战争中,除了铁路(铁路的优势在漠北战争中已经显现出来),其他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让人不能不佩服——作为一名军人,邱明考虑问题,从来都是先从军事角度考虑。 “对国人,对手下,要以诚相待,要知道,大家都是生而平等之人,不要把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当成了猪、犬,什么“猪头”、“狗才”、“奴才”……这些东西,你怎么能送给你的手下?不要当别人都是傻瓜,都是白痴,一个个都是受虐狂,喜欢你打他骂他,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这样对待别人,或许当面你会看到他的笑脸,当心着,不要背后给你捅刀子!” 邱明默默点点头,他也发现,自己以前那种自傲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不少人。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自以为自己是巨人,就忘乎所以,却没看到自己不过是泥做的巨人,随时都有崩塌之危险,这种人如何能成为政治家?就算他真的掌握大权,也不过独夫而已,独夫者,仇家遍地,整日坐在火药桶上,一点火星就能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老首长,休息休息吧,以后接着讲就是。”邱明看杨沪生面色越来越红润,对一个重病在身的老人而言,这可决不是什么好事情,在旁边劝解道。 杨沪生没理会邱明的关心,示意护士用沾了水的棉球润了润自己干燥的嘴唇,闭着眼睛稍微休息片刻,继续说道:“仁者,不光对国人如此,对敌人同样也要讲究一个仁字。当然不是让你当宋襄公,宋襄公那不叫仁义,那叫蠢猪式地曲解了仁义。也不是让你当东郭先生。对敌人,一定要狠,要以雷霆万钧之气势,将敌人压为齑粉。但对放下武器之敌,就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放下武器之人,就不再是敌人,你又怎么能屠杀?对敌方百姓,更是不能肆无忌惮烧杀抢掠,此乃制造敌人,你以为别人会屈服在你的屠刀下,实际上你是坐在了火山口。中国人口是多,占了世界三分之一,可毕竟还有三分之二不是中国人。如你太过分,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你,亡国灭种并不是不可想象之事。或者叫嚣让地球给中国陪葬?那就根本不是人了,简直是畜生,是禽兽之言,对此种人必须抱以绝对之戒心,决不能让这样的人窃据领导职位。那是会将中国带进地狱的!” “领导是人,百姓是人,外国人也是人。作为人要有人性,不能有兽性。对那种反人类的极右的纳粹主义、军国主义思想,必须抱以千百倍警惕,决不能让这种思想在中国成气候。我们自从建国后,军队待遇一直不错,为了改善生存环境,从建国到现在,仗也是打了不少,老天保佑,这些仗虽然如虑薄冰,却未曾败过一仗,现在进行的战争,眼看也是有胜无败之局。这时候更要防备军队坐大,老子天下第一,哪个国家也斗不过中国,想打谁就打谁,这种思想是极为危险的,有滑向军国主义道路的可能,可军队求战欲望、国家尚武气氛,又不能一棍子打死,那是倒脏水连孩子也倒了出去,这之间的分寸如何把握,是很考验领导功底的活了。” “除了隐、忍、仁,还要注意,当一名领导人,你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之力量,打击主要敌人,而不能将所有人都推到你的对立面,孤家寡人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矛盾存在,而无论多么复杂的矛盾,又是有差异的,这个差异就会造成一些矛盾是主要矛盾,一些矛盾是次要矛盾,不同时期,存在着不同的主要矛盾,建国前,和清朝统治者之间矛盾是主要的,其他矛盾是次要的,建国后,开始时和地主之间矛盾是主要的,其他是次要的,现在呢?同盟国与协约国之间矛盾是主要的。作为一名领导,不可能也没有精力把所有矛盾都解决了,只要抓住主要矛盾,而不是次要的,也就解决了问题的关键,你的工作就有了中心,有了重点,才有明确的主要方向和战略目标,才能推动全局的工作,这就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当然,抓主要矛盾,并不等于忽视局部的作用,更不是让你置局部情形于不顾。作为领导,在抓主要矛盾时,也要做到兼顾局部,把全局与局部统一起来。政治讲究的就是妥协,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在解决主要矛盾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除了极少数不能团结的顽固之敌,其他都要争取,要团结。树敌不能太多,打击面不能太宽。不要幻想一口吃出个胖子来。四面出击,只能四面树敌,这对一名希望获得成功的政治家而言,是大忌。” “这个世界,不管是孔子还是秦始皇,不管是成吉思汗还是秦桧,他们原本都是寻常人,有着和别人一样的喜怒爱乐,没有谁生来就是英雄,也没有谁生来就是汉奸,至于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和平淡过一生之间差异,实在太小。人之初,性本无善恶,不过是白纸一张,看你以后如何描绘而已,放纵自己多一分,就朝恶之方向迈一步,所谓性,即为恶。反之,一切以最广大群众为出发点,考虑之,你就朝善方向前进一步,你之性即为善。领导算什么?国父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虚名而已,两眼一闭,万事不知,别人如何评价就看你以前如何做了。” 邱明听了默然不语。老首长一生领兵作战多年,在老首长指挥下,不管是八旗还是团练,也不管是“洋夷”还是土匪,俘虏足有百万之多,对那些俘虏,从未见过或者听过老首长提出屠杀一说,反之,却给予很优厚待遇,对一般士兵、下级军官愿去者去,愿留者留,对高级将领,也是只要放下武器,不杀一人。可以说做到了仁至义尽。但能说老首长是东郭先生吗?不能,老首长可是还有“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一说呢! 这世界沽名钓誉之辈不少,开口闭口善待降者,缴械不杀者,或许看到自己死了几个人,马上“双目赤红,难以抑制悲痛,大呼:“和我作对者,下场将会非常悲惨!吊死他们!枪毙他们!”……”,于是刽子手的本性暴露无疑,活脱脱一副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狂妄自大到极点的小人嘴脸。邱明自然明白屠杀是从来不会吓倒人的,这种屠杀只能让对手放弃投降即能保障生命之幻想,起而抵抗至最后一枪一弹,宁可战死沙场,也不当了俘虏被惨杀。 不过让邱明觉得很彷徨的是:好象这个社会国民看热闹的本性没得到改变。清朝时期,那些残暴的统治者对造反、大逆者动用千刀万剐之刑,旁边还聚集着一群百姓高呼“好!”、“过瘾!”,现在呢?继承了前辈血液的百姓在茶馆里同样乐呵呵喜欢听别人述说杀俘是如何有道理,一名说书者篡改了说岳全传,让牛皋捉住金兀术,将他抽筋剥皮,把那些活捉的金兵金将一个个““这些士兵可没半点用场,昨日打死了咱家那么多兄弟,干脆将这些鞑子杀了,好给兄弟们报仇”于是数万鞑子,个个人头落地,供岳家军将士当球踢”。嗑着瓜子,喝着茶水的听众听到此处,各个鼓掌叫好,还有人加油添醋,说是要让那些“鞑子”临死前再尝尝“满清十大酷刑”,这才听得有乐子…… 老首长讲了一辈子的仁——比杨沪生更早的孔子、孟子,讲仁讲的更多了,而且自宋以来,好象这个仁字就与儒生脱不了关系——可收获的果实,好象和以前相比,没什么差异。面对一个不成熟的民族,老首长也只能“求仁得仁”了。 邱明突然明白杨沪生为什么就着“仁”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话,原来他很担忧未来之中国,只要老首长不死,他就能靠自己的实力,影响国家政策,不使国家走上好战道路。他若是死了,谁来驾御这个浮躁的民族?和文官统御军队一样,杨沪生说了这么多,就是不希望中国走上军国主义之路,这些话不光是告戒他邱明——实际上也没告戒的必要,邱明也七老八十了,指不定哪天入土为安,何况他受杨沪生影响极深,就是不说,他也会按照那些去做——也是告戒未来的领导人,老首长这是在立遗嘱呢! 第941章 看着杨沪生憔悴的面孔,邱明喉咙里仿佛被团棉花堵塞,就是到现在,老首长也没考虑个人问题,没有交代身后事宜,这一生,老首长活的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累!真如诸葛亮《后出师表》所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沪生的形象在邱明眼中原本就很高大,现在更是仿佛一座大山,让他只能仰视。 躺在病床上,微合着眼的杨沪生,疲倦地说道:“要交代的,大致上就这么多了”杨沪生突然睁开眼,盯着邱明叮嘱道:“……对了,我以前一直说过,欧洲那边战争要懂得掌握火候,这是一场狗咬狗的战争,中国人没必要为了那些殖民者付出太大牺牲,我们没必要追求一个完美的绝对胜利,让同盟国一百年抬不起头来,这没任何意义,对西方人来说,黄种人终究是让他们忧心重重的异族,不管是同盟国还是协约国,黄祸论总是很有市场,对我们来说,保持欧洲均势是第一位的,不能让任何一方独大,统一的欧洲,是全世界的噩梦,这点你要切记。” “记下了,只要让意大利、西班牙、奥匈帝国退出战争,我们就和德国展开停战谈判。若是英国不服,让他们和德国单挑就是。” “这就好,”杨沪生很是欣慰点点头:“美国不是跟墨西哥玩得很开心吗?我看那个卡洛斯。黄尔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热了身的美军随时可能投入到欧洲战场,以后的战争还是让他们多出出力,我们只要维持阿拉伯半岛局势就成,欧洲,应该让白种人去操心。” “我会利用舆论工具,放出德国和墨西哥之间阴暗的勾当,这些新闻当然是给美国听的,不过一心只想管好美洲的美国,是否会如老首长所想,加入到欧洲战线,这可拿不大住,美国那边德裔势力很强,国内总有那么一种言论,说是要加入同盟国与协约国交战。” “不用担心,美国肯定会加入协约国的。当中国人踏上欧洲土地,美国人没有理由不着急。最后一点,关于日本,既然他已经沦落为不入流国家,以前那些进入日本的作战计划还是作废好了。我不想让后人将中国理解为流氓国家、强盗国家,这牌坊,还是要立一立的。不过要警惕日本人,从骨子里来说,这个民族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学生,同时也是最数典忘祖的学生,潜藏在谦恭面具下的,是一张充满兽性的嘴脸。这样的国家是极为危险的,我们可以不对日本作战,但我们决不允许日本建设一支进攻性的军队。其他国家都允许,惟独日本不成,如果哪天日本军队有实力走出国门,在东亚对我们构成威胁,毫不客气先下手消灭他们,解除他们的武装。决不能让日本开第一枪,那是极为危险的。” “是,请老首长放心,对日本我们会多加注意。” 杨沪生苦笑两声:“或许你会认为我目光太短浅,有着雄厚的国力,强大的军队,我们的目光应该是世界,而不是东亚。不过日本这个国家太危险,作战计划可以停止,但却不能时刻对这个国家放松警惕。我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一了百了,可是我总是担心未来的中国,他何从何去?让人放心不下啊。” 邱明强打笑脸,埋怨道:“首长说的哪里话?您不过略患小疾,只要静静修养,早晚会康复。不要总死啊、活啊,一点也不吉利。” 杨沪生闭上眼睛,喃喃道:“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自然之道也。自己身体自己知道,我最近常听到秉誉、清萍在下面呼唤我,他们等我等的不耐烦啦,我也该下去找他们。亏欠清萍那么多,不知下去了她会不会还要埋怨我?我累了,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杨沪生声音越来越低,闭上眼睡着了,邱明站在床边,久久端详病床上的老人,满脸落寞的邱明仿佛一时间苍老了许多,好半天才转身,双眼直勾勾望着前面,很是疲倦离开了病房。 邱明连护士跟他打招呼也没注意到。 出了病房,邱明将房门随手关上,侧着头看着房门发呆。 “参谋长……”、“邱主席……”、“老邱……” 恍惚中,邱明听到耳边好象有人低声在跟他说话,转过头才看到守侯在外面的那些老头子现在将他围了起来,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满脸焦急看着他。 “老邱啊,首长他怎么样了?” 邱明将军帽戴上,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苦苦的笑意,做个闭口的手势,低声说道:“不要打扰首长,首长他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说完邱明排开众人,向外面走去。邱明所过之处,那些老人默默退向两旁,只听得皮鞋踩在走廊上,发出沉闷的回声,灯光将邱明身影拉的很长。老人们望着邱明背影,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无助的孤独感,一种苍凉的感觉在这些曾经驰骋疆场老兵胸中淤积,让他们呼吸也觉得不顺畅了。 ※※※ “少校,舰长请你过去一下。” “我?”正在和日本“汉学家”探讨遣唐使的徐永晋指了指自己鼻子,一愣神的工夫,就反应过来,这个“少校”真的是叫他。徐永晋欠欠身,脸上挂了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有些事情要去下,您先坐,马上我就过来。” 古庄少佐站起身,十分恭敬说道:“没有关系,少校您忙。” 徐永晋很是轻松与古庄暂时到别,向舰长室走去。 自从离开军校,再次踏上征程,对徐永晋而言,一切仿佛在梦中。 怀揣少尉证明,与五十号同窗学友一起搭乘海军“沈园”号运输舰去远在地中海沿岸的拉塔基亚前进基地。 “沈园”号原来是专门跑远洋的万吨级客轮“东方腾龙”号,中国参战后为了弥补远洋投送能力不足,海军将大批远洋客轮征调,“东方腾龙”自然也逃不了被征调命运,暂时归海军使用后,这艘轮船改名为毫不起眼的“沈园”号,之所以取名沈园,那是因为海军某个给军舰取名的人士,对江南园林情有独钟,于是那些运输舰一艘艘成了“狮子林”、“拙政园”、“网师园”、“寄畅园”、“留园”、“西园”等等等等,久而久之形成制度,东方腾龙号一入海军,自然也免不了改名。幸好祖先在江南造了不少园林,不然那么多运输舰,真有无名可取的危险。 徐永晋身上是有那么丁点文人气息的。登上“沈园”号运输舰,徐永晋自然对这艘军舰名字来历产生了兴趣,一问,果不其然!和他想象的完全一样。 沈园,有点文学功底,又憧憬纯洁爱情的人们都会向往这个地方,绍兴城南禹迹寺附近的沈园,是伟大的南宋爱国诗人陆游与他的原配夫人唐氏(唐琬)邂逅相遇地方,只是他们相遇的时候,唐氏正偕夫赵士程同游园子,见到陆游,唐氏遣致酒肴,聊表对陆游的抚慰之情。想起以前俩人伉俪相得琴瑟甚和的日子,陆游见人感事,写下一篇著名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单陆游这首词就已经让人闻之心酸不已。要说这里是爱情圣地,自然不能靠陆游一首词充数。唐氏在看到陆游这首词后,也写了首《钗头凤》相答。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唐琬写了这首《钗头凤》,再看看陆游写的《钗头凤》,回去郁郁寡欢,不久就病死了。只落得无数后来有情之人面对陆游和唐琬相见的沈园唏嘘不已。徐永晋也是大俗人一个,虽然战场上他可以面对尸横遍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看起来跟杀人机器有的一拼,可一接触到有关爱情的东西,他立刻就显露出自己大男孩本质了。 徐永晋父母是不会体会到《钗头凤》有什么动人之处,刘舜英或许会觉得这两首词听起来满悲伤的,至于徐建国,按照他一贯作风,那都是嗤之为古人无病呻吟,没事乱哼哼。可徐永晋的姐姐却很是喜欢这些诗词,她是女孩子,原本就比其他人更多愁善感一些,在诗词中获得共鸣远比男人来的容易。徐永晋受他姐姐影响很深,以前或许对情、爱还有些懵懂,可现在的他,从这艘军舰名称上,不由得对自己的“爱情”感到心酸了。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二章一鞭直渡(三)[目录引索] -------------------------------------------------------------------------------- 如果没有战争,按照法律来说,二十三岁的徐永晋可以结婚了,要是按照传统习俗——一般来说,传统习俗比法律要高那么一丁半点——加之他们老徐家列祖列宗保佑,他徐永晋应该升格为父亲了,可是一场战争在改变了西方人生活习惯同时,连带着将徐永晋的人生轨迹也稍微变动了那么一点。现在的他,不光做不了父亲,连喜欢的人也没有。 陈春丽?不错,从信件往来上看,陈春丽是喜欢他徐永晋这个人的。可徐永晋对陈春丽却总觉得没有来电的感觉,那种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更是连影子也没有的事,虽然陈春丽和徐永晋分隔了有着一段还算比较远的路程,按照情圣(或者照徐永晋说法是“禽兽”)张正阳所言“距离产生美”,徐永晋就算在内心深处觉得陈春丽值得交往,可他却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美”的感觉。 第942章 徐永晋无法否认一个事实,他是普通人,杀再多的敌人,报纸上再如何宣传,将他神化为高大全的正面英雄人物,他还是一个有着普通人一样思维能力的男人。窈窕淑女,君子好俅,这是决没有任何问题的,问题是,好俅的淑女一定要“窈窕”,若是无盐、东施一样的人物,她就是再淑女,那些君子也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徐永晋杀了那么多人,他现在连君子都谈不上了,自然更是愿意找一个有着比西施稍微逊色那么一点的女孩子交往(真要有西施或者嫦娥那种姿色,那也不是他徐永晋可以消受得了的)。和徐永晋的标准比起来,陈春丽虽然心灵是很美的,这徐永晋决不会否认,但相貌嘛……也就一般般了。最多也就博得一个中人偏上的评论,这还需要评论人有那么一点爱心。 要是没有意外,徐永晋会觉得有个女孩看上自己这就不错了,跟谁结婚不是结婚?虽然子不嫌母丑,可徐永晋也不能不承认,他的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还没有被选为中国小姐的姿容。父亲能找平常的母亲,自己找个烈士的妹妹也不算太差。 在离开军校前一天,徐永晋接到已经退伍的张小波来信。来信自然要表达一下张小波对徐永晋的羡慕,同时对自己不幸遭遇的诅咒,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张小波在信中说,他哥哥的儿子现在在浔小读书,因为小孩顽皮,闯了不少祸,学校召开家长会,这个小顽童不敢让父亲参加,于是打起了他的主意,喜欢侄子的张小波当然义无返顾要帮侄子解决屁股问题(虽然信里没说为什么喜欢侄子,徐永晋也能想象出来),在学校家长会上,张小波却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他们这些老同学都认识的熟人——比他们低一年级的“校花”任斌斌,这自然是意外之喜,虽然任大小姐不可能认识下面坐着的还有自己曾经的爱慕者,可张小波却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家长会后,张小波施展出他所擅长的打蛇随棍上(或者叫死缠烂打)工夫,在花费一番口舌后,任大小姐终于“惊喜”地发现,这位家长原来是自己的学长,而任大小姐惊喜过后,张小波也才知道,任斌斌在浔阳中学毕业后,考入了师专读书,去年刚毕业,现在正在浔小担当实习老师,刚好,被分配到张小波侄子所在那一班,这也是世间万事总有巧合了。 在交谈中,张小波七兜八套下,得知校花到现在还是单身丽人一个,不管是学校,还是在社会,她都没有找过男朋友。 现在社会不再流行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了。找对象,谈恋爱是男女双方的事情,任斌斌的相貌自然是不用提的,男人们的眼光也不会产生任何问题,加之不管是张小波还是徐永晋都知道任斌斌在校时候就洁身自好,没有什么负面新闻让男人望而却步,没有找过男朋友,这自然很容易勾起“学长”的好奇心。 张小波一问之下,才了解原来并不是没人对她大献殷勤,相反,向她表露自己愿意充当护花使者的人多的可以从市区一直排到庐山脚下,让任斌斌不胜其烦;也不是任斌斌如某些特别前卫的男女,不喜欢和异性交往,却对同性抱有特别浓厚的兴趣(这方面女人比男人走的远多了,虽然历史上那些君子表现出的喜爱“男风”,更出名些),事实是任大小姐“罗曼蒂克”的过了头,她还特别爱国。在张小波套问下,他明白原来任斌斌自小就憧憬那些英雄,在她幻想中的白马王子都是顶天立地,一跺脚能让青藏高原变成吐鲁番盆地的主儿,现在成年了,她的条件并不高,“只是”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是如报上宣传的杜申利那样的英雄,当报上说空军英雄杜申利和浔阳早报记者吴伶俐订婚了,这是浔阳市的荣耀,任斌斌还失望的偷偷哭了呢! 说到这里,徐永晋自然可以想象任斌斌被张小波套出这些个人隐私时,是多么尴尬了。可惜任斌斌社会阅历实在太浅,而该死的张小波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前他就以能说会道让徐永晋很是羡慕,现在自然更是不同了。看到这里,徐永晋都有些为任斌斌打抱不平,不过一想到张小波不能人道,徐永晋心底里的那些阴暗的想法就大为缓解了。 自古美人爱英雄,这是万古不移的真理。徐永晋相信当走了狗屎运的那个大言不惭的杜申利——徐永晋相信要是让杜申利在战壕里呆一天,他对战争的看法肯定不会像报上说的那样——订婚的消息一宣布,全国为这个消息掉眼泪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多一个任斌斌虽然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并没有其他想法。 让徐永晋心动的是:张小波在信中说了,那些躲在国内,高谈阔论的“爱国青年”任斌斌是看不在眼里的,她打算等战争结束后,找个从浔阳出去当兵,上过前线,得过勋章的战斗英雄当心上人,当然,最好是从浔阳中学出去的,而且要是从士兵一步步升为将军,那就更妙了。他张小波现在身残没了指望,徐永晋这样却大有希望,最后张小波还在信中表达了一番对徐永晋的羡慕与忌妒。 徐永晋自然是从浔阳中学出去的,以前他是战士,用战功换得了军士军衔,现在又读了军校,这场战争看起来结束的日子还遥遥无期,虽然当个将军很是困难——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是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野心那么大,搞不好要到阎罗殿去尝试当名将军——可升为校级军官却还有那么些许可能性。徐永晋掐着指头数了数,一同参军的那些学友,虽然因为自己被“昭君”连长陷害了一把,很长时间没有提拔上去,而那些学友已经有不少人升为少尉甚至中尉了,可他们都是火线提拔,最多也就参加了师里面办的军官教导队,这种人撑死也不过上尉,如果运气好,当个少校就算顶了天,当然,如果后期又参加了正统的黄埔军校或者中央陆军学校培训,往上升的可能还是存在的,但要上军校,一去至少要一年,等他们回来了,恐怕战争也结束了。至于徐永晋自己呢?他的起步看起来晚了那么一点,可他现在经过了正规军校培养,属于牌子很硬的黄埔生了,看起来他的前途要比其他人更亮堂一些,前提是战争结束前,自己不要走了霉运,让牛头马面请去喝茶。 枪林弹雨经受过,徐永晋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人,他会在战争结束前走霉运吗?徐永晋是不大相信这个的。原本不迷信的徐永晋现在也有些迷信了,他总觉得阎王还没那么早想要把自己收了过去的意思,既然如此,岂不是说自己还有追求任斌斌的希望? 心头存了一线希望,徐永晋对陈春丽更是不会来电了,以前还有的那点马虎心理,自从接到张小波来信后,马上长了小翅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徐永晋从来没跟陈春丽保证过什么,自然也谈不上他是现代陈世美——就徐永晋所知,建国战争中那些英雄们,在建国前不少都找了糟糠之妻的,等进了城后,除了国父又有几个没有换伴侣的?婚姻法不许三妻四妾,却也没有禁止不许离婚,那些英雄们可以换老婆如同换衣服,而不触犯婚姻法,自己连确定关系都没有,转换一个追求的白雪公主又算的了什么大事? 想是这么想,可徐永晋却总觉得对陈春丽有一丝愧疚。出国再次踏上征途时,他连给陈春丽写封信也没写,在船上,看着陆地渐渐远去,徐永晋只能用“就要上战场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还是不要拖累人家小姑娘”来安慰自己。 这种借口连徐永晋自己也不相信。 世间事冥冥中总是要有补偿的,徐永晋在情场上失意——如果婉拒一个女孩子算是失意的话——在官场上却大大的得意了一回。 军舰到新加坡暂停休息时,当地中国驻军传来新的命令:徐永晋所在这批从黄埔军校结业的学员在军衔上全部晋升三级,授予他们临时校官(如正式军衔是少尉的,现在要佩带少校衔,称呼上也是少校了),要他们担当中国军队派驻日本军队“顾问”,所谓顾问,就是在战争中全权指挥日本友军,五十来号人,全部分散到日本师团各大队去。命令下达还没两天,大批日军通过海路与新修筑的中南铁路抵达新加坡,登上运输舰,他们这些顾问也就像种子一样,每人一个大队,分别到日军各大队去了。徐永晋运气还算不错,他被分到据说很有战斗力的日本第六师团步兵第十三联队二大队,这个大队本来正在诺里尔斯克休整(北极圈内,寒冷的地方,不知是休整还是活受罪),得知要南下作战,马上通过铁路赶过来,登上了“沈园”号运输舰。徐永晋算是连窝都没挪,可以清闲地看着别人忙得手忙脚乱。 离开新加坡,这次作战计划才传达下来,按照计划,为了消灭邪恶的同盟国,协约国将动用八个陆军师,一个混编陆战旅(徐永晋现在身份就是混编陆战旅临时少校,不过他们这五十来名临时校官连旅里都没报到就被分散到日本各师团中)六个战列舰分舰队,两个航母编队,三个战列巡洋舰分舰队,五个巡洋舰分舰队,九个驱逐舰分舰队,加上辅助部队,此次动用了五十万大军,对巴尔干半岛发起登陆战役。如登陆成功,更大规模的部队将通过登陆场踏上欧洲大陆,将同盟国埋葬在废墟中。第一批就动用了五十万!真是光想想就让人激动得要浑身颤抖的作战计划。 在各参战国中,英国陆军有着悠久的登陆作战传统,日不落帝国的招牌就是靠登陆作战打出来的,至于希腊,他要解放祖国,本乡本土的,希腊军人对这种地形作战再熟悉也不过,自由法国的军队是殖民地军队,那些军官有着丰富的异地作战经验,跨海作战对他们并不算什么难事。 第943章 只有日本军队,虽然日本是岛国,历史上他曾经多次渡过大海为患中土,可以前的战争是冷兵器时代战争,现在不同了,在热兵器时代,日本军人还没有打过现代登陆战,作为东亚老大,中国对日本还是很体贴的,特意派出顾问到日军各大队去指导他们进行登陆作战,只是此次日本出动兵力最多,中国一家也指导不过来,而英国人发扬了一番风格,对日本的近卫师团、第一师团提供指导。 所谓指导,就是让日本各师团以大队为基础,充实到各国登陆部队中去,在各国顾问指挥下,参加战斗。当然,日本各师团名称还在,不过师团长和他的幕僚只要在指挥舰上学习战斗就行了,登陆这么危险的事情就用不着他们参与了。这样日本军队能学到登陆作战的精髓,中国和英国又能避免本国军人损失太大,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只是对中国和英国来说,这样的事情再妙不过,对希腊和法国而言,他们却觉得自己吃了亏,对没有将日本军队补充到自己部队中去,大为不满。可希腊是流亡政府,自由法国又是除了协约国,在世界上没哪个国家承认的“非法组织”,在中国和英国面前,他们自己腰杆子就不大硬,而且法国人和希腊人在登陆部队中只占了少数(中国登陆部队最少,可混编陆战旅却是在美索不达米亚、德属东非、罗得岛打出威风的海军陆战队,一个陆战旅那是比普通步兵师还要强大的,何况是增加了不少分队的混编陆战旅?),纵然不满,也只能私下里埋怨两句盟友太不公平罢了。 对日本来说,天皇并不想将自己私房钱捐献出来,好不容易才略微有点规模的军队,零拆了供中国和英国去挥霍,但这个社会是弱肉强食的社会,不管是中国还是英国,那都是日本绝对惹不起的国家。万一拒绝了,英国隔了十万八千里,想要报复或许一时三刻也不会大老远赶过来,中国距离日本可是很近的,在谈判中中国已经说了,如果日本觉得国内没有军队镇着,心绪不宁,中国很乐意派出一支军队“进入”日本,这个“进入”还是中国国父的原话。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天皇也只能在谈判桌上尽量替自己多争取一点利益了,免得到时候血本无归。而所谓更多的利益,无非是多换来一些贷款,同时中国在渔业方面不再那么苛刻。 自从中国建国后,中国人宣称按照大陆架自然延伸来友好划分领海,只是中国人认同的大陆架和日本人认同的稍微有些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很友好的中国把领海划到日本海岸线去,日本渔船只要一出海,马上就进入中国宣称的经济圈,凡是没有获得中国领事馆批准的凭证,那是连人带船都要扣押的。不服气吗?不服气日本当然可以和中国打一仗来决定领海与经济圈如何划分,中国人并不遥远,在海岸线外面每天都有几十条中国海军军舰(开始是铁甲舰,后来就是战列舰了)慢慢晃悠,只要日本想打,他们随时都可以尝试一番。不过这个世界,好象战败国比较倒霉,如法国,在和普鲁士交战失利后,就丢了两个省,日本也曾经为了虾夷地和中国海军“小小”打了一仗,这场战争是不记载进日本历史的,而日本政治家也从来不在公开场合提及这场战争,但是虾夷地从此和日本无关却是历史事实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反正在日本自认为可以和中国掰掰手腕之前,他们是不敢再有所挑衅行为,据说中国对在日本的九州岛建造一个海军基地很感兴趣,只是一直不大好意思提出来而已,真要战败了,那就不是在九州岛建造一个海军基地那么简单了,搞不好九州要变成第二个虾夷地。 明白厉害关系的日本,虽然对中国仗势欺人十分不满,他们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既成事实。现在中国人突然对日本军队很感兴趣,日本人当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争取一下。在日本谈判代表一再苦苦哀求下,新的协议在领海上算是中国大大退让——自新中国建立后,这是中国在领土问题上第一次让步,中国谈判代表当时懊丧的好象自己成了卖国贼——给日本让出了十二海里,以后日本渔船只要在距离海岸线十二海里内打渔,再也不用担心中国人“敲竹杠”了。 能争取十二海里作为日本海洋经济圈,对天皇来说也算可以安慰一下了。中国和英国要求派去的军队,他还是要派的,勒紧了裤腰带,好不容易成立的第七到第十二师团也是要填进俄国那个无底洞去(在天皇一再坚持下,中国总算答应不再让他的军队“进入”日本了。天皇可是明白人,他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真要中国军队进入日本,再请他们出去,那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要是这样,就算协约国取得了胜利,对日本来说,岂不跟战败没什么区别?),付出这么大代价,换来了十二海里经济圈,同时还有十亿英镑低息贷款承诺——英国给予,要等战后才能借出来,现在英国人自己也在问中国借债过日子,哪来钱借给日本人?——加上中国陆战队与英国陆军一直都有着很好的名声,跟着他们打仗,说不定还能学到点什么,英国人虽然帝国主义色彩浓厚了点,可他们却是好老师,至于中国,民主、自由、独立是中国打出来的旗号,以前对日本不大好,那也有维护虾夷地独立、琉球王国自由的幌子,虽然日本不爱听,可那些西方人却很是认同,看起来好象中国没有哪次不是参与正义一方的,正义必胜乃千古不灭之真理,想想正义之师总不会坑蒙拐骗吧?日本学西方未免牵强了点,既然如此,还是和唐朝一样,向近点的东方学习。天皇也只能拿这些来安慰国民,也安慰一下自己。 只是天皇实在小瞧了中国人的奸诈本性。他的第五、第六师团拆散了搭配给中国的混编陆战旅参加登陆战,这是没错的。可海军陆战队却属于海军系统,在中国各军种之间,历来是山头林立的,海军、空军与陆军之间那是从来都彼此瞧不顺眼,相比之下,倒是海军与空军因为属于后起军种,受陆军强势压迫,显得走的比较近些。 将日本军队拆散了配备给登陆部队,这是上层意思,海军陆战队却根本看不上这支“生番”陆军,很显然,混编陆战旅全员不到两万,配备的日军倒有将近五万,说陆战队是主,传出去,人家不一比较数字,就会认为日军为主?而且一个萝卜一个坑,陆战队本身人手有限,哪来多余的去给日本人当顾问?可这又是最高上层意思,连陆军都无法干预的事情,海军又怎么可以拒绝?既然改变不了既成事实,陆战队只好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向陆军借调一批军官,让这些军官去“顾问”日军,由着他们折腾,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对陆军来说,精兵强将要留着自己用,给陆战队出人,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大家都是一国的军队,战争年间和气第一,人还是要出的,至于出什么人,既然陆战队没有要求,陆军也不会太重视。陆战队只要军官,刚好黄埔军校有一批参加过战争,刚进修结束的学员要分配,陆军自从结束美索不达米亚战争后,还真没动什么真刀真枪,基层缺额有限,一时要分配五十来号人,也让人事部门伤脑筋,既然陆战队要人,把这些学员全送出去就是,他们可都是有军官证的正经军官,决无滥竽充数之理。 陆军随随便便派一些刚结业的学员打发海军陆战队,海军方面反应也不慢,船一离开广州,海军就发现陆军给了一群初级军官,最高军衔也不过是中尉。这些军官可都是要分配到日本各大队明是顾问,实际上要实际指挥作战的。让少尉指挥一个大队?听着也够荒谬了。再和陆军打嘴皮子官司,要求陆军换人,时间上来不及,加上海军对那些日本军队也不够重视,总觉得费不着为了一群“生番”,和陆军搞僵关系,既然如此,还是给那些要去日军当顾问的军官升官就是。军队晋升军衔有着很严格的规定,让他们鲤鱼跳龙门,就算这些人是战场上的英雄,那也是对晋升条例的亵渎,现在木已成舟,为了避免友军说闲话,还是授予他们临时军衔好了,于是徐永晋刚幻想着当战争结束时,自己好歹搞个校官当当,没两天他还真的成为少校了,虽然这是临时的,等和日军结束合作关系后,他还要再倒退回去。 这些事情徐永晋自然都不知道,就他的军衔,他还了解不到上面那么复杂的关系。徐永晋只知道自己刚对任斌斌“有一点心动”,指望着能作为英雄衣锦还乡,成为任斌斌眼中骑着白马的王子,一转眼,绝好的机遇就摆在他面前。虽然是临时的,可要是立下赫赫战功,这“临时”二字去掉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战争年代,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自从张小波来信后,徐永晋就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任斌斌倩影,以前想追求,却总觉得自己太普通,那么漂亮的姑娘看上谁不好,凭什么看中自己?现在好了,既然任家大小姐爱英雄不爱铜臭和演讲家,这兵当的也算有了奔头。 抱了这种心态,徐永晋自然不会跟海军那些官僚一样,把日本军队当成“生番”送过来的炮灰,他还指望着这些人能替自己换来军功章呢! 和日本第六师团步兵第十三联队二大队大队长古庄干郎少佐一见面,徐永晋对古庄少佐的年老就大为惊叹,同样的,古庄少佐同样惊叹于嘴唇还没什么胡须的徐永晋“少校”之年轻。当然徐永晋自己心里有数,自己这个少校是临时的,只是用来在联军中充充门面,对本国军队来说,他这个少校实在不置几个钱。 第944章 而古庄少佐跟徐永晋一比就显得实在太老了,何况古庄少佐还特意留起了两撇小胡子,低矮黝黑的古庄干郎看起来就越发苍老了。 事实上古庄干郎真的很“老”。古庄干郎生于1882年,比徐永晋足足早出生了十二年。作为九州岛熊本县人,古庄干郎陆军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第六师团步兵十三联队(日军第六师团步兵十三联队征招士兵就专门招收熊本人)。和中国不一样,日本各部队带有浓厚的地方色彩,除了高级将领,中下级全有一个地方人组成。 日本参战后,整个第六师团在梅泽道治师团长率领下奔赴俄国战线作战,而古庄干郎当时不过是中尉中队长,几年下来,命没送掉,他倒升为士兵口中的“少佐殿”了。 年轻的徐永晋很迫切的需要了解下这支部队战斗力如何,作为即将参加战斗的实际指挥者,徐永晋不想一般“爱国者”那么看不起其他国家军队,连“欧洲病夫”都能让中国人血流成河,还有什么理由嘲笑其他国家军队?而且他自己明白这个少校水分有多少,在比自己年级大,又参加了连场恶战——据传闻俄国战线要远比美索不达米亚更残酷,尤其是俄国的南方战线,和基辅、明斯克方向战斗比起来,美索不达米亚战争简直是公费旅游了——面对着古庄干郎黝黑的面孔,徐永晋的态度实在是好的没话可说。原本在中国人与日本人之间存在的语言障碍,又因为大批日本人学习汉语,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至少在和自称为“汉学家”的古庄干郎交谈中,徐永晋没感觉到有什么困难。 交流的结果是徐永晋对安排给他的步兵十三联队第二大队十分满意,据说十三联队是日本的头等主力部队,而第二大队又在俄国和德国与奥匈帝国打了不少恶仗,大大地向同盟国显示了一下什么叫日本武士道精神。虽然基辅会战中第二大队打的只剩下百来号人,可在诺里尔斯克休整时,这个大队将大批兵员补充进来,现在又是一个拥有一千五百人的满编大队了。而恶战后幸存下来的那些人,作为种子留在这支部队中,所谓军魂并没因为那场毁灭性的战役而丢失。能到这么一支以敢打敢冲著称的部队中去,徐永晋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当然,这次配备给中英军队的,都是日本很能打仗的部队,要是商贩师团,恐怕那些顾问就没那么好管理了。 能摊上一支作战凶悍的部队是军官的荣耀,而且从古庄少佐到伍长,所有的军官与士官对徐永晋不光是尊敬,甚至可以说是敬畏(士兵就不用说了,那些士兵连正眼都不敢看徐永晋),只要徐永晋稍微表露出任何一点兴趣,他们是有能力办到要办到,没有能力办到,创造条件也要办到。这让徐永晋体会到在日本当大官的好处,好象中国军队中,上级军官虽然好处不少,却也没有向日本军队里这么相差悬殊。不过徐永晋很快就感觉出日本军人与中国军人之间更大的不同之处了,那就是凶蛮。 对敌人凶蛮原本没有错,这个世界对敌人凶蛮的军队数不胜数。日军却不同,他不光对敌人凶蛮,就是对自己人,也是极为野蛮残忍的。当十三联队第二大队登上“沈园”号运输舰,没多少时间,徐永晋就惊讶地看到一名老兵嘴里“八噶”不停,用拳头挨个揍那些新兵,而新兵在挨揍时,还必须排成一排立正,谁要是动动,马上皮带抽下来,皮靴踢过去。老兵打新兵,军官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徐永晋面前温顺的好象一头绵羊的古庄少佐,面对他的下属军官,那也是老鼠眼一瞪,话还没出口,先甩过去两个耳光,然后“八噶”一句,再几个耳光。 如此军纪,徐永晋看的瞠目结舌,在中国军队中,老兵打新兵这样的事情是极少发生的,徐永晋在当上士官后也打过新兵,不过那都是在训练场上,为了让那些新兵尽快进入角色,在新兵出工不出力时,不得已才打的,那像日军?很多时候根本是闲极无聊,或者自己心情不好,那别人出气,而新兵却还必须老老实实挨揍。这要是在中国,这些打人者早就上军事法庭了。 徐永晋曾经不解地问古庄干郎,而古庄少佐却不以为然回答说战争无非是杀人和被杀,以人类的平常心,是无法杀人的,所以,必须用无理由的残酷惩罚,把人改造成没有思考能力,只会条件反射地执行上官命令挨打,次数多了,上了战场,同样也会毫不犹豫杀死敌人。新兵就是这样从一个普通人训练成了士兵。 徐永晋当时听的毛骨悚然,这样的军队实在太可怕了。文明和这支军队根本没有关系,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只有兽性比较合适。虽然是友军,徐永晋在本质上还是反感这支军队。反感是反感,能给他带来荣誉就成,徐永晋总是要回到自己军队去,将日本军队改造成文明点的样子,这不是他徐永晋所能办到的。 “欧阳舰长,找我什么事?” 舰桥上,欧阳格拿了高倍望远镜正在看滩头战斗,距离比较远,隆隆炮声听起来有些沉闷,望远镜里只看到弥漫开的硝烟,看起来烟雾正在朝内地延伸下去。听到徐永晋在后面询问,转过身笑着说道:“少校,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代你查过了。” “哦?真的!”徐永晋一听来了精神,嘴里就像连珠炮一样说道:“怎么样,程中校现在还在陆战队装甲旅吗?听说混编陆战旅就是在这里的装甲旅与陆战旅合编而成,现在前面正打的热火朝天,要在的话,中校应该在滩头阵地吧?” 徐永晋说的那么快,欧阳格想插口一时也没个机会,终于等徐永晋说完了,欧阳格摇了摇头:“不,听说这次战役开始前,陆军来电要求程中校回陆军去,陆战队虽然不舍得,可程中校是陆军人,陆战队也没理由强留中校。现在程中校估计要么在美索不达米亚,要么正在归国路途上。” 十分兴奋的徐永晋好象被人淋了一头冷水,不解地失声道:“不在装甲旅了?为什么?”徐永晋现在说起来他的身份属于混编陆战旅临时少校,要是能在战场上与自己姐夫并肩作战,这是很让人激动的事情,可他来了,姐夫却回到了陆军。 欧阳格有些遗憾:“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陆军来电,说是要程中校回去。听说去年罗得岛战役前,陆军就已经发了好几封督促中校回去的电报,可当时装甲旅实在需要人,硬着头皮顶了下来。这次陆军口气极为严厉,装甲旅再也顶不住了,只好让他回去。” “这次登陆巴尔干不是比罗得岛登陆还要重要?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踏上欧洲大陆的战斗啊!打不好大家都抬不起头来。陆军现在又没战斗任务,这时候把中校调走,陆战队怎么舍得放人?”徐永晋脑子里乱成一团,姐夫不在战场,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自然可以忽略不记,可俩人密切配合作战也算泡了汤。一年多没看到姐夫了,徐永晋现在还有些想念程中校。 “没办法,谁叫大家都是军人?服从命令可是军人的天职啊,不管这命令是否合理。”欧阳格奇怪地看着徐永晋:“少校,你怎么对程中校很干兴趣?好象一个中校,想要改变战争,并不现实。” 陆战队突袭罗得市是大功一件,程明海虽然在里面起了绝对主导作用,可他毕竟是陆军人员,海军陆战队并不希望把功劳拱手送给陆军。光陆战旅的郝少将与装甲旅的冯上校争功,已经让陆战队头痛不已了,何况还有海军方中将,海航也要来分点汤汤水水?这时候实在没有再突出陆军的必要。于是程明海在罗得岛战役中的杰出表现被淹没在不那么光明的想法中。欧阳格官还不那么高,他自然不了解一个中校有多了不起。 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三章一鞭直渡下(一)[目录引索] -------------------------------------------------------------------------------- 徐永晋同样不了解自己姐夫的丰功伟绩,不过他有自己的理由:“程明海中校是我姐夫。” “哦,原来如此。”欧阳格点头明白过来:“很遗憾,你姐夫现在不在战场,不过这一定是你姐所希望的。战争嘛,总是充斥着太多的意外。咱们中国别的不说,这人口可是比世界上哪国都要多,这么多人,没必要让一门老少都上战场,不是吗?” 徐永晋轻轻长吁口气,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开:“这倒是,姐夫不在战场,我姐该放心些。” “看开些,既然你姐夫回到陆军,你到时候也会回去,以后见面机会不还多着是?”欧阳格话题一转:“我们现在不谈你姐夫,也就是程中校事情了。看到没有?” 欧阳格将高倍望远镜递给徐永晋,手指着滩头上滚滚的硝烟。 “陆战队已经登上滩头了,看起来战斗很激烈啊。” 徐永晋接过望远镜,仔细在滩头上搜索着。 镜头内到处弥漫着灰黑的烟雾,几处火苗不时从烟雾中窜出,看起来那里火烧的满厉害。一面面鲜红的红旗在烟雾中时隐时现,当烟雾稍微淡些时,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滩头阵地上横七竖八到处倒卧着尸体,几辆陆战旅的轻型战车被击毁在滩头。烟雾中白色光芒不断闪现,那是双方炮弹落地爆炸,空中还有一道道急速延伸,又飞快消散的烟迹,向着海面落下来,只见海面升起一排排水柱……如果用一个名词来形容的话,前面就是炼狱,血与火构成的炼狱。 第945章 “真的很激烈。”徐永晋赞同欧阳格看法,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奇怪……不是说海军上次炮击萨洛尼卡,这个港口三年内无法重新投入使用,加上我们攻占罗得岛后,同盟国海军已经无法在爱琴海立足,放弃了萨洛尼卡,登陆作战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向纵深发展吗?既然已经放弃了,怎么光滩头阵地就抵抗如此顽强?”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三个钟头了,前面就没传来好消息,今早我们飞机还没出动,敌人飞机倒先飞了过来,虽然没什么损失,可这兆头总不是太好啊……幸好到现在还没敌人海军出现,若是周围再出来几艘潜艇,那可有我们乐子好瞧了。” “郝旅长不是自称只要给他三个钟头就能拿下萨洛尼卡吗?我看就是今天入夜前,他的陆战旅就连是否能拿下登陆场也十分难说。” “你也别怪郝旅长口出狂言,郝将军可是有足够资本说这话的。要知道,在罗得岛,郝旅长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将布置了重兵,防卫森严的罗得市拿了下来。那可是在敌人枕戈待旦下,取得的大胜啊,哪像空虚的这里?三个小时不行,就三十个钟头,三十个钟头不行,就三天。不管怎么说,陆战旅也是要拿下萨洛尼卡,不然计划了这么长时间,动用了这么多兵力,又付出如此大代价,却灰溜溜回去,多没面子?我就不信,这小小的萨洛尼卡是铜墙铁壁不成?就算他是铜墙铁壁,我们也非给他砸个稀巴烂不可!” “欧阳舰长,您说的自然没错,不过您看看这里……不瞒您说,我参加过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事,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老天!敌人飞机又过来了!” 徐永晋刚才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北方天际间出现黑压压一大群飞机,在早晨空袭过后,现在那些奥匈飞机再次出现在战场上空。正在战场上执行攻击的海航机群在看到敌机出现后,担任警戒的战斗机呼啦一下涌了过去。又是一场空战,从两支机群碰撞在一起,到双方各自飞回老窝,不过用了十来分钟时间。短短的十来分钟,天空就留下了几道烟迹,只是这次海航的战斗机因为在战场上兜的时间久了些,飞机上存油不多,在战斗中吃了不少苦头。 从空战开始,欧阳格面色就极为担心抬着头看着上面的空战。要是海航没有取得胜利,接下来搞不好这里的运输舰队就要遭受敌人打击。还好,在海航顽强抵抗下,那些奥匈空军的飞机无法突破进来,在一番交战后,只得退了回去。等到双方飞机飞走了,欧阳格叹了口气,放下一直遮在眉头的手:“结束了,和刚才一样,该死的飞贼又被我们赶走了。” 徐永晋有些担忧地说道:“不过我们可是比刚才损失要多啊。那几条航母上到底有多少飞机?这里不是陆上,要是这样损失下去,总有那么一天,我们将没有飞机可以用来掩护作战。” “应该不少吧……航母上有多少飞机我倒真不知道。只是听说每条航母上面都能载上很多飞机,我想我们应该能够承担的起这种消耗。况且这里离前进基地并不遥远,罗得岛上那些飞机随时都可以再运到航母上,经过罗得岛时,我亲眼看到那里可是停着好几百架飞机啊!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徐永晋将心绪从天空收了回来,摘下军帽挠了挠头:“我刚才说哪儿了?……对了,我是说我参加过美索不达米亚,知道什么是战争。”说到这里,徐永晋望向正在激战中的滩头,声色凝重道:“就我的经验,这里敌人很有可能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我们跳进来。我们当时在美索不达米亚可是吃了不少奥斯曼军队堑壕战的苦头,你也可以看到,岸上到处纵横交错,都是战壕,要是一条条战壕攻进去,哪那么容易?那可是要大量战士用血肉填平了战壕才可以啊。光萨洛尼卡这里就这么多战壕,萨洛尼卡后面呢?鬼才知道还有多少!我看想要一帆风顺解放巴尔干,恐怕没那么容易。” “怎么,徐少校害怕了?” “谁害怕了!”徐永晋急忙反驳道:“我可是死人堆里打过滚,夜里枕着尸体睡觉过的,死,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担心这次作战能否成功,要是胜利了,我们就能早日结束战争,若是失败了……这场战争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呢!” “我不害怕战役会失败,不过是开头遇到点困难,历史告诉我们,最后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中国人!至于你说敌人在这里早就做好了准备。有可能,有可能敌人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现在德国和奥匈帝国的主力正在俄国战线,这里是极为空虚的,他们要是把所有巴尔干军队都调集在这里,只要这里一败,那整个巴尔干还不是传檄可定?若是如此,我倒欢迎他们把所有主力都集结在这儿呢,引蛇出洞,诱而歼之!多好的机会啊。” 大家同是少校,可欧阳格的少校是正式的,而徐永晋不过是以少尉身份佩带少校衔的临时少校。欧阳格这个正牌总认为自己比徐永晋高了不止一筹,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太顾及徐永晋面子。 “或许吧,希望如此。”徐永晋只有苦笑,他可不认为现在德国和奥匈帝国的军队都还在俄国战线跟北极熊顶牛。不错,作为主战场是在俄国,可现在俄国的局势却很让人担忧。 在过来的路上,徐永晋在了解这支日军战斗力时,在新加坡,无疑中从古庄千郎与第十四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梅津美治郎中佐交谈中,了解到俄国现在局势并不像报上说的那么稳如磐石。 不错,中国、英国不断给俄国提供贷款,只要俄国需要,不管是飞机,还是大炮,或者步枪,他们需要多少,中国就能卖多少给他们,而远东铁路也能保证这些物资及时运送到前线部队手中,从东方来的协约国军队又帮俄国分担了不少重任。远东各国军队中,安南军队战斗力稍微差些,不过安南军队从酷热难当的热带到寒冷刺骨的寒带作战,能坚持已经不容易了。至于日本、高丽、虾夷这几个国家军队,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加上战场在俄国土地上进行,国内民族情绪高涨,又没因为打仗,让大家去喝西北风(就是喝西北风,俄国人也能将战争拖延很长时间),中国再在同盟国侧翼不断地搞些“小动作”,改变战争谈不上,让同盟国心烦意乱却是肯定的,尼古拉二世自然不认为自己没有将战争坚持到底的决心。 不过沙皇愿意将战争进行到底,俄国国内却在中国人占领罗得岛后,传出和沙皇不一样的声音,一些资本主义自由派人士开始抛头露面,他们诅咒这场战争是邪恶的,应该“打倒战争”,“一切交战国的人民和政府,立即就公正的民主和约进行谈判,不割地,不侵占别国领土,不赔款”,要“打倒专制的沙皇制度,建立资产阶级民主政府”。说什么“如果后代诅咒这场革命,他们将会责备我们没有能及时地发动一场自上而下的革命来阻止它。”一句话,某些资本主义自由派人士被血腥的战争吓破了胆,如中俄漠北战争一样,他们再次威胁不想将战争进行下去了。 如果考虑到俄国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损失了超过四百万军队,这种结束战争的呼声在俄国普通百姓那里还是很有市场的。不过万幸的是这些人叫嚣了没多少时间,从中国香港市先是搭乘飞机,后又转座火车赶回俄国的俄国著名革命家、演讲家、社会活动家弗拉基米尔。莱温斯基。普鲁柯斯雅夫在工人与市民中公开抛头露面。 普鲁柯斯雅夫也是资本主义自由派人士,可他一回来,说出来的话和其他人大不一样,详细的那些演讲古庄千郎和梅津美治郎自然不可能记住,他们只记得这位普鲁柯斯雅夫说是这场战争是正义与邪恶的最后决战,退缩是没有用处的,现在的威廉皇帝就是一百年前的拿破仑,而俄罗斯人必须和百年前一样,将侵略者从家里赶出去,彻底消灭他们。至于专制,现在的俄国当然要改变专制,但是实行君主立宪就可以了,没必要太激进,太激进只能让俄国人无谓地付出更多鲜血。古庄千郎和梅津美治郎也知道在普鲁柯斯雅夫鼓动下,那些自由派结束战争的声音没有成什么气候,至少到他们离开时,俄国还没有发动政变,要求政府退出战争的趋势。 徐永晋和古庄千郎、梅津美治郎都不知道,这位普鲁柯斯雅夫本来是中国为俄国发生革命准备的,原本打算在合适的时候,让普鲁柯斯雅夫回到他的祖国去,号召他的国民推翻专制政权,让一切权利归于国家杜马手中。可现在形势变了,现在一切为了战争,煽动百姓起来推翻沙皇制度,对将战争进行到底决没有好处,在一些普鲁柯斯雅夫的中国朋友劝说下,这位俄国活动家暂时改变了他的想法,自然不会和其他自由派人士一样高谈什么“结束战争”了。 作为社会活动家,演讲家,这位普鲁柯斯雅夫很善于煽动国民情绪,他没有高谈阔论沙皇专制是如何的腐朽,他只是说全世界都注视着俄国国民,把俄国人看作是能够消灭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等等侵略者匪军的力量,处在侵略者压迫下被奴役的欧洲各国人民都注视着俄国人,把俄国人看作是他们的解放者。和一百年前一样,伟大的解放使命就落在俄国人肩上,俄国人进行的是解放战争、正义战争。 “……要记住,你们是俄国人,伟大的先辈——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季米特里、顿斯科伊、库兹马、米宁、季米特里。波扎尔斯基、苏沃洛夫、米哈伊尔、库图佐夫的英勇形象,在这次战争中鼓舞着你们! 第946章 光荣的祖国,自由的祖国,独立的祖国万岁!” 普鲁柯斯雅夫当然不会说这场战争是俄国人先放的第一枪。 这样的演讲很是鼓舞人心,而且这些将领不光是俄国人的骄傲,也是沙皇所拥有的宝贵遗产,沙皇陛下自然很愿意听到这种声音,而不是那些自由派人士整天在外面嗡嗡喊着“打倒沙皇!结束战争!”于是俄国人在普鲁柯斯雅夫鼓动下,勒紧皮带,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战场。 有些遗憾的是,沙皇喜欢听到“光荣的祖国,自由的祖国,独立的祖国万岁!”却不喜欢听到君主立宪,他连一点权力也舍不得放弃,更何况让他当名义上的皇帝?一点权力都不舍得放弃的沙皇此举显得有些愚蠢,后遗症是在普鲁柯斯雅夫鼓动人心的演讲下,那些自由派声音虽然没有成什么气候,却也决没有消失,至于前线,屡战屡败的俄军也不再那么主动发起进攻了。 徐永晋听古庄千郎和梅津美治郎说过,现在俄国军队缺少主动进攻精神,自从基辅会战后,同盟国在俄国战线的攻势就停歇下来,可从基辅会战到第六师团撤离俄国,这么长时间内,在前线除了小打小闹,也没看俄军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去收复沦陷的国土。说起来前面战争打的太惨,俄军除了失败就没取得过一次胜仗,只要有一次胜仗,哪怕以后还是失败,可心理感觉就不同了,按照俄国人性格,他们也是非死缠烂打不可的。 同盟国没有进攻,俄军也没有发动反攻,徐永晋很怀疑同盟国是否还有必要在俄国前线保留那么大规模的部队。不用多,只要抽调一个集团军到巴尔干来,这里的战役就将极为困难,或许将比美索不达米亚还要艰苦。徐永晋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总觉得等候自己的又将是连场恶战。 徐永晋不想再就陆战旅行动发表什么看法——从他刚才透过望远镜看到的场面,给他的感觉是陆战旅远没有报纸上吹嘘的那么神勇无比——而且他相信,就算自己告诉欧阳舰长陆战旅这场进攻很可能是场灾难,欧阳舰长也必然嗤之以鼻,这些海军官兵太迷信自己的战斗力了。“上面还没下达命令,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吗?” “没有,在陆战旅建立桥头堡之前,我们只能在这里干看着。倒是副司令日本的奥保巩元帅陆军大将发了一封电报,你等下把电报拿给那些日本人看看吧。” 徐永晋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慨,军衔还真要看是哪个国家的!他知道日本的元帅军衔不过是虚的,真实军衔应该是跟在元帅后面的“陆军大将”。看起来大将要比上将高,可这次行动,堂堂元帅却只能担当远征军副司令——副司令多着呢!五个副司令中,中、英、希腊、自由法国、日本各一个,除了日本,其他的副司令大多是中将军衔,自由法国只有一个少将,而远征军司令洪葵元也不过是上将。让一个陆军大将在这些将军中担当副司令,看起来还真委屈他了。 作为这次战役军衔最高者,这位奥保巩元帅陆军大将没获得和他军衔相称的职务,那是因为日军虽然在俄国打了不少硬仗,可作为“远东猴子”,除了中国,没有一个国家瞧得起日本,英国、希腊、自由法国根本无法接受一个日本人指挥他们军队,不要说大将,就是天皇来了也不行。倒是曾经让英法大吃苦头的中国人担当远征军司令,这他们都没什么话说。 也不知日本人是如何想的,换了中国人,我比你军衔高,却要屈居你之下,非反了天不可!就算当官的不反,下面那些战士也肯定不答应:面子最重要啊!可这个奥保巩元帅却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电报偶尔发发,也没听他发什么牢骚,那些日本兵也一个个好象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可真是龙生九种,个个不同。 “要是没什么事情,把电报给我吧,我现在就回去。” 欧阳格将电报取出来,交给徐永晋,看着他欲言又止,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挥挥手:“少校你先去吧。” 徐永晋很敏锐捕捉到欧阳格脸上细微的变化,开口询问道:“怎么,舰长您好象有心事?” 欧阳格将手放在裤兜里,转头望向炮火连天的战场,吞吞吐吐道:“也没什么事情,战争第一,一切以不影响战争为原则。” 徐永晋原本打算走人了,见欧阳格的样子,好象发生了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自然不想在问明白之前走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欧阳格转过头来,看着徐永晋想要了解真相的面孔,一咬牙,快速看了看左右,俯身在徐永晋耳边,还没说话,眼圈却先红了,说道:“我们电台刚刚接收到噩耗……国父于昨日夜里二十三点三十五分因病过世了!” 欧阳格声音虽尽量压到最低,最后一句话仿佛在徐永晋耳边炸响了一串落雷。徐永晋脸色煞白,眼前金星乱冒,摇摇欲坠,手急忙扶在墙壁上,支撑住身子。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欧阳格在旁边正扶着他。 “不要紧吧?少校,挺住,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这仗已经打起来了,一乱可就不好收拾了!”欧阳格说是这么说,自己的眼眶里却一片雾气。 徐永晋强撑住身子,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小声说道:“没什么……这是真的?不是敌人发布假消息……”听到欧阳格嘴里传出国父逝世的消息,徐永晋很希望这是敌人散发的假消息,事实并非如此。可他也知道,这并不可能。 “唉……”欧阳格哀叹一声,低声道:“我不也希望这是假消息?可德国人并没有破译我们的加密电报,他们也事先不知道我们这时候发起进攻……电报是拉塔基亚发来的,并且再三交代,为了不影响战斗,这个消息不要传达下去,国内现在也还还没发表讣告。我要不是舰上电台室刚好开机,截收到这封电报,按照级别,我也不可能知道。知道电报内容,我马上给电报员放了长假,至少在你们登陆前,接触过电报的那些人都得给我在下面好好休息。此事宣扬不得啊。” “我知道,这是绝密,至少现在是这样。” 欧阳格点头同意徐永晋的看法。截收到这封电报的不止欧阳格一人,不过和他反应一样,那些舰长在知道内容后,第一时间将所有看过电报或者知道电报内容的人都严加控制起来。谁都明白大战刚刚开始,这时候让战士们知道噩耗,并非好事。于是这则消息只在很小的圈子里流传开了。 徐永晋脑海里出现一列呼啸南下的列车,车厢里一个消瘦的老者正含笑看着他,用很有磁性的嗓子说着一些事情,说什么?徐永晋脑海里却无论如何也连不成完整的一个段落,他只知道声音很动听。接着场景又换成了雨天黄埔军校校长室,他被一堆闪闪发亮的将星包围起来,那名老者就在他对面,微笑着鼓励他……不知不觉中,两行热泪从徐永晋眼眶里静静流淌下来。 “你看你这人……哎呀呀,我就知道不该跟你说,你是个军人嘛,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欧阳格自己也要忍不住了,对他们来说,国父就是神,虽然国父一再反对喊什么万岁,高呼什么万寿无疆,可人们都以为国父是永远不会离开大家的,现在传来国父过世的消息,人们心中那尊永不消失的神像突然崩塌了,这是谁也承受不了的。 “我没有哭,我只是有些难受。” “这不一样嘛!” “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说完徐永晋侧转过身,默默走到舷杆前,摘下军帽,将军帽放在胸前,望着东面祖国所在的方向,肃然静立。欧阳格叹了口气,走到徐永晋身边,和他一样慢慢将军帽摘下,面对东方将身子挺得笔直,紧抿住嘴唇,什么话也不说。 “我见过国父。”徐永晋肃立好一会儿,头也没动一下,突然开口说道。 “听说过,那些人都说你是幸运儿。” “他们只知道我在军校见过国父,不知道之前我已经和国父见过面,聆听过国父教诲。” 欧阳格终于转过头,看了眼徐永晋:“也是,不然国父不会无缘无故见一名学员。” “国父就像爷爷一样慈祥可亲,他的身体不一直很好,这才多少天……怎么可能?” 欧阳格再次叹了口气。谁都知道除了神仙,只要是人就会死亡,而神仙只存在口头上,这个世界还真没什么人看到过,身体再好的人,上了七十,发生什么意外都是很有可能的,人生七十古来稀嘛!只是纵然明白这点,知道就是国父,也有离开人世的时候,这一天到了,还是让人无法接受。自己没见过,没有聆听过国父教诲的都想哭,何况徐永晋这种和国父接触过的人?欧阳格发觉自己还是很能体会徐永晋心情的。 “没有看到我们取得最后胜利,或许国父在九泉之下也是心有不甘罢?少校,振作起来,只有好好打仗,取得胜利,才能安慰国父在天之灵。我们没有权力失败,只有立下光辉灿烂的功勋,用勋章来祭奠国父,这才是一个军人应尽的义务。” 徐永晋默然不语,身子稍微挺的笔直些,过了半晌,轻声道:“谢谢,我没什么,舰长您还是忙您的好了。我等下就回去。” “没关系吗?” “没关系,作为一名军人,我知道什么叫坚强。”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欧阳格拍拍徐永晋肩膀,转身向驾驶室走去。 “少校殿,出什么事情了?您的脸色很不好看。”徐永晋一回到军官舱,正坐在床边擦拭军刀的古庄千郎见徐永晋面色不对,关切地上来询问。 第947章 徐永晋咧了咧嘴,自嘲道:“没什么……奶奶的,海滩那边打的惊天动地,连我们这里的甲板上,硝烟也迷漫过来了。叫烟尘迷了眼睛,真不舒服——这眼睛怕是跟兔子眼有的一比了。” 古庄千郎一看,可不是!徐永晋的眼睛里现在布满了血丝,知道的,这是被硝烟呛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这位少校殿呢! 用不着侧耳倾听,外面连珠一般的炮声也贯进耳朵里。军官舱内密封条件不错,可这里面还能嗅到一丝火药味。古庄千郎从心底里对这位“少校殿”有一些瞧不起:年纪轻轻就当上少佐(少校),被硝烟一熏就掉眼泪,怎么看这也是一个有后台背景的花花公子,参军不过是镀金而已,又有什么真本事了?倒霉的是这支精干的军队却要让这种窝囊废来指挥……古庄千郎心底有些忿忿不平,可国势是中国强,不要说以一国之力,只要稍微动动小拇指,日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古庄千郎脸上肌肉堆在一起,笑着附和道:“是的,这硝烟极为讨厌,要是迷了眼睛,很是难受。” “就是。”徐永晋不动声色坐到自己座位上。 徐永晋可不想把中国国父病逝的消息告诉古庄千郎。“非我族内,其心必异”,日本虽然接受汉文化,可他们毕竟不是中华民族一员,古庄千郎就是“汉学家”,他也是日本人,谁知道这些日本矮子心里想些什么东西?现在最重要的是像欧阳格舰长所说那样“立下光辉灿烂的功勋,用勋章来祭奠国父”,其他的还是以后看报纸罢。 “古庄少佐,这是奥保巩大将发来的电报,你看看吧。” 古庄千郎一听奥保巩大将,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两腿一并“嗨”地一声,低头伸手将电报必恭必敬接了过去,小心翼翼打开电报,仔细看着,嘴唇还不停地哆嗦着。 “上面写些什么?” 徐永晋来的路上光感伤国父过世太早了,也没心情去看奥保巩发来的电报。 古庄千郎看完了电报,很是小心将电报仔仔细细折好,揣进口袋里:“少校殿,预计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登陆。大将要我们所有人都要写好遗书。” “就这?”徐永晋有些不可思议,参加战争前留下遗书,这在中国军队中也是有的。不过这种东西只要营长或者团长交代一声就成,哪像这里,居然要一个堂堂元帅陆军大将亲自发电报督促?给人看起来好象这些人都要被送进绞肉机去。 古庄千郎看出徐永晋有些不相信的表情,又将电报取了出来,打开后递到徐永晋面前:“少校殿请看。” 电报上写的那些字徐永晋都认识——倒不是说徐永晋认识日文,而是上面全是汉字——果然极为隆重地交代下面要写遗书。 “这个……“猪突攻击”是什么意思?像猪一样突进吗?”徐永晋看到上面写有猪突攻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以懒出名的肥猪要是跑起来有什么声势可言,日本兵真要像那些猪一样前进,他的功勋可就成问题了。 古庄千郎在旁边当起了老师:“哦,这个意思是说要像野猪一样横冲直撞。” “原来如此。”徐永晋笑笑,他看了那几个字,觉得要是像猪群上前线,自然是要给人家当盛餐了,这种从字面上解释很成问题。古庄少佐解释后,那就不存在问题了,野猪嘛,要是冲起来还是很能唬些人的。换了中国的电报,这句话就该是“以猛虎下山之势”或者“发扬豹子(这里的豹子不是说空军那个杜申利,陆军是不会学习空军的)精神”了。同样接受中华文化,小岛之民果然与众不同,挑形容词也不会挑个好听点的。 “明天……”徐永晋将电报还给了古庄少佐,坐到床上沉思起来。 电报上不光有“遗嘱”、“猪突攻击”还有为了天皇的“八纮一宇”尽忠之类的话,至于什么叫八纮一宇,这徐永晋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想再问古庄千郎,好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让徐永晋产生想法的是上面很肯定的告诉日军士兵,登陆将在明天上午开始。徐永晋刚才给欧阳格叫去,站在舰桥上通过望远镜看了混编陆战旅对登陆场发起的攻击,看起来攻击很不顺利,郝旅长的“三小时拿下萨洛尼卡”肯定是成了让友军嘲笑的泡沫,至于用多少时间才能占领一个桥头堡,这却很难讲。按照徐永晋的经验,只要占领了萨洛尼卡港口,运输舰上部队就能登陆投入战斗去。若是下午占领,晚上就能上岸,若是晚上占领,明天早上才能登陆。若是陆战旅战斗不利,那他们在海洋里飘荡还不知道多少时候呢!可日本人奥保巩的电报里却很肯定的说是明天登陆。 现在远征军总部洪上将还没来电,也没听说英军、法军、希腊军队接到什么有关下一步作战部署的电报,而奥保巩的电报倒先来了。是总部看到陆战旅战斗后,修改了战斗部署?还是奥保巩以一名军人的直觉认为被拆散了搭配给中国陆战旅(作战当然是和陆战旅分开的)的日本各大队会在明天投入战斗? 从字里行间,徐永晋只看到腾腾杀气,还有一种赶着羊群走上屠宰场的感觉。徐永晋相信自己如果是日本人的话,这种感觉决不好受——还没投入战斗,战斗会打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告诉你必须去死,相信没多少国家军人会觉得这种命令是正常人下达的,中国人可是只会说“不成功,即成仁”的。 奥保巩的电报传递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信息,可这个信息到底是什么?徐永晋左思右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太阳在烟雾中时隐时现,露出轮廓时,太阳失去了耀眼光芒,怎么看怎么像狞笑着的猩红大口。冲天的火焰伴随着阵阵刺耳的爆炸声,炮弹在天空穿梭的声音连成一个音,让人无法分辨哪些炮弹落向远处,哪些炮弹正朝自己飞过来,前面的视野几乎等于零。 徐永晋趴在一个不大的土包上,举着望远镜看着前面。前面同盟国军队炮火打的极为猛烈,迸飞的弹片像要撕裂一切胆敢靠近它的生物。徐永晋紧锁眉头,盯着前面不发一言,如此猛烈的炮火,就是在美索不达米亚战斗最激烈的巴格达战役中,他也看到过。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同盟国的,都没有。 传令兵忽然传来了命令:“抓住时机,突击前进!” 和徐永晋趴在一起,不停添着嘴唇的古庄少佐一听要“突击前进”,蹭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站在土包上,抽出据说是他家传的“宝刀”,用力一挥,怒号起来。 “干什么?!”徐永晋听到身后传来日本军人发出巨大的嚎叫,直起身子就要向上冲,惊得急忙站起,一把抓住古庄少佐高举着军刀的手,大声质问。 “少校殿,长官命令我们突击前进!” 徐永晋一听,倒竖眉毛怒吼:“突击前进?——有没有脑子!?前面一片火海,进去多少人,就要吞没多少人,何况敌人主阵地在哪里,哪里比较薄弱,现在都没调查清楚,突击什么?”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长官命令突击,就是死,我也要带士兵冲上去!” 徐永晋毫不客气痛斥:“胡扯!刚才命令不还有抓住时机一说吗?又没有让你无谓送死!难道一大队教训还不够悲惨吗?!何况这个大队我说了算,要下命令突击,也该由我来!” 陆战旅打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摸上萨洛尼卡城市边角,至于占领港口,更是不知从何说起了。战斗中陆战旅减员极为严重,不过一天的战斗,陆战旅伤亡就达到了百分之十!战斗打响第二天,不顺利的战斗,让陆战旅的郝旅长受到了总部洪将军痛斥。郝洁自称在罗得岛“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萨洛尼卡战斗一开始就不顺,再受到洪将军痛斥,他感觉自己丢了老大的面子,这丢失的面子自然是需要找回来的,将怒火发泄到洪葵元身上,他还没那个胆子,既然是同盟国让他很没面子,他就要找同盟国算帐。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三章一鞭直渡下(二)[目录引索] -------------------------------------------------------------------------------- 罗得岛战役中郝洁虽然没有指挥装甲部队突击,可他也算比其他人对这次突击了解的更多一些。萨洛尼卡这里战斗不利,在一通臭骂后,郝洁很容易就想到了罗得岛的战例,既然一个小小的中校,用不足千人的部队能击败并且围歼数倍于己的敌人,现在自己手头有更多的战车,更多的部队,采用同样方法岂不是能将萨洛尼卡拿下来? 抱着这种想法,郝洁集中了白天战斗中幸存下来的五十辆战车,再搜罗了两千精锐——装甲汽车是没有的,可他相信自己那些一万五千米越野跑跟儿戏一样的小伙子不会跟不上战车速度——郝洁也没了解敌人什么地方更薄弱一些,他也顾不得侦察了,趁着夜色掩护,亲自率领这支部队摸黑向萨洛尼卡发起了“突击”。 在战车掩护下,郝旅长纠集起来的这支部队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斩佛之势。先后突破两道同盟国阵地,向萨洛尼卡前进。可惜路途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天很黑,也看不清道路,不少战车掉进了坑里,短时间内无法将那些陷进去战车拉出来,为了赶时间,郝洁只好将这些战车放弃,率领剩余的继续前进。 在第三道即设阵地前,郝洁少将的突击终于遭到遏止,大批同盟国方头大耳的战车从夜幕里仿佛幽灵一样钻了出来,对陆战旅的战车展开攻击,同时天空突然悬挂上无数的照明弹,将夜晚照成白昼,大大小小无数的火炮阻击着郝洁那支规模算不得有多大的部队,同时突击部队刚突破的两道阵地,又让同盟国军队从两翼包抄上去,封锁起来。 第948章 到天亮的时候,历经千辛万苦,两千多精锐只有大多带了伤的一千人在其他部队接应下,突出重围。在突围部队后面,五十辆战车全部丢在了敌人阵地上,郝洁旅长和一千忠勇的陆战旅将士与那些战车一样,在战斗中为国捐躯。到最后,不甘心倒下的郝洁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不知名的陆军中校能取得成功,而他这堂堂少将,却必须接受残忍的失败。 死不瞑目的郝洁再不甘心,也无法挽回陆战旅遭受的惨重失败。少将旅长阵亡,这不光沉重挫伤了陆战旅的士气,也给由多国部队组成的远征军前景,蒙上一层厚厚阴影。 对于陆战旅的失败,洪上将自然感到很丢面子。他只能用“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来开脱自己。对岸上的同盟国军队,发怒的洪上将发誓要将他们彻底消灭。可惜没有占领萨洛尼卡港口,老奸巨滑的英国人与法国人、希腊人拒绝在没有设施的滩头阵地登陆,这些国家将领认为他们国家过来作战的都是正规陆军部队,没有陆战队。对于正统陆军来说,无法运送重武器上去,登陆再多部队,不过是增加伤亡人数而已。无奈下,洪将军只能让受中国人指挥的两个日本师团登陆,投入战斗。一来一去,等第五师团、第六师团开始登陆,太阳早就落山了,而岸上的陆战旅不要说扩大阵地,在同盟国军队积压下,他们坚持的极为艰苦,白天好几次陆战旅都陷入到崩溃边缘,幸好海上的舰队与天空的机群用火力给予陆战旅支援,极大削弱了同盟国军队反扑的力量,不然第五、第六师团只能在敌人枪口下抢滩登陆。 登陆后,两个师团接替了混编陆战旅的防务,上级命令他们向萨洛尼卡发动攻击,为后继部队扫清障碍。于是为了“八纮一宇”,在中国顾问指挥下,日军第五师团以大队为单位,一个大队接着一个大队投入到对同盟国的战斗中。 没上岸之前,人们已经知道岸上的同盟国军队属于奥匈帝国第六集团军与保加利亚第二集团军部分师团,当然,德国军队也有,不过规模不大,在这么大规模作战中,那点德军部队是起不到决定作用的。 徐永晋没和奥匈帝国与保加利亚军队打过交道,不过他在土耳其与德军精锐部队交战过,按照徐永晋估计,如果没有飞机、战车、大炮,光步兵交手,中德之间应该平分秋色,三十八团面对一般德军表现会稍微好些,不过德军若是面对中国的乙种部队,叫苦的就是中国人了。 在搭乘运输舰到巴尔干来的路上,从古庄干郎(在俄国战线上,古庄少佐与同盟国各国军队都交过手)口中,徐永晋听到这奥匈军队与保加利亚军队根本无法和德军相提并论,他们连俄国人都打不过——如果简单的说打不过俄国人,徐永晋倒并不会小瞧这支和俄国人交战的军队,在学校里徐永晋了解到漠北战争中,虽然俄国最后失败,可那是因为漫长的补给线对俄军根本是场灾难,若是中国跑到俄国欧洲部分去作战,结局不会比漠北的俄军好到哪里去。一句话,俄军还是很能打仗的军队,那些俄国人简直天生就是战士,败给俄军算不得多羞耻的事情——每次日军发起发起突击,那些奥地利人、匈牙利人、保加利亚人都会放下武器,丢弃阵地,跟风一样逃之夭夭。 知道面前的敌人是这样的军队,徐永晋很怀疑陆战旅为什么打了一天两夜还无法占领萨洛尼卡,要知道,陆战旅可是自吹为全军精锐,虽然有些老太婆卖瓜的味道,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有点战斗力,至少要比日军更厉害。 日军一登陆,徐永晋抱着解惑的心态去看第五师团对同盟国军的进攻。他要看看到底是古庄干郎吹嘘自己太过了,还是除了德军,其他同盟国军真的,没什么用场。可观看结果让徐永晋当时汗颜不已——保加利亚第二集团军只阻挡了日军第五师团一个下午,当第五师团第九旅团第十一联队以一个大队趁夜发起肉弹攻击:在迫击炮简单的炮火准备后,一千多日军士兵光着膀子,提着手榴弹、炸药包、地雷、迫击炮弹、汽油瓶……总之一切可以找到的爆炸物、燃烧物,发出受伤的野兽濒死时巨大的嚎叫,漫山遍野向保加利亚军队冲上去。只要能幸运地进入保加利亚军阵地,他们就对阵地上的保加利亚军进行自杀式攻击。打开一个小缺口,更多的日军士兵通过这个缺口向两边和纵深猛扑,不到一个小时,原来还坚不可摧的保军第二集团军阵地在日军一个大队的肉弹攻击下,土崩瓦解了。绝大多数阵地不是在经过激战后,保军力竭被迫放弃,而是那些保加利亚人在看到日军疯狂的样子后,吓得一枪未放,丢弃阵地跟兔子一样向自己国家方向亡命奔逃。那些保加利亚人生怕跑的慢了,给日本人纠缠住,到时候日本人拉响手榴弹,他是肯定死了,自己也没活的机会。 让中国混编陆战旅流了太多血的保军阵地,居然让一千多日本人一冲而过,除了炸死的,保加利亚人不是逃跑了,就是吓怀了,实在跑不动,干脆放下武器高举双手期待日本人能给他们符合日内瓦公约的待遇。 保加利亚人的崩溃让后面观战的中国将领很没有面子。兵强马壮的混编陆战旅损失了一个旅长,伤亡超过百分之三十,基本打残了,可最后只占领了很小的一块海滩。而日本人半天工夫就打开突破口,一比较,好象日本人把中国人给比了下去,这让自认为自己是亚洲领头人的中国将领们面上无光。幸好郝洁战死了,不然上级非要给他几双绣花鞋穿穿不可。 不光高级将领们不高兴,连徐永晋这样的在日军中担当顾问的中国军人也不高兴,按照军人道德,他们都竭力反对发动肉弹攻击,认为在机枪和火炮面前,这简直是找死。可事实却出乎大家意料,抱了决死之心的日本人虽然损失略微大了点,却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把中国军队都比了下去,这次战斗过后,这些顾问在日军中的地位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第五师团大捷!” 这样的新闻在第一时间传遍世界,中国和英国报纸上只是一句话带过,中国认为这次胜利的取得是在远征军总司令中国的洪葵元上将指挥下才取得的,而英国报纸更偏重于英国舰队给予的海上支援。在远征巴尔干的军队中,中国的混编陆战旅被打残后,一时没有更多地面部队可以投入战斗,而英国却利用日军打开的桥头堡,让两个殖民地师与他所掌握的日军近卫师团和第一师团上了岸——为了证明自己陆军还是有战斗力,很能打仗的,英军也不强调必须要通过萨洛尼卡港口才登陆了。 第五师团打了胜仗的消息,经过冷处理后,在中国和英国连一个小微涟都没起来。 和中国与英国比起来。日本国内就大不一样了。 这是日军在参加大战后取得的第一个有影响力的胜利(中国和英国报纸都刊登了日军胜利的消息,虽然并不长,一句话就带了过去,但这已经足够了)!在俄国战线上,无能的俄军指挥部造成了前线屡战屡败的结局,连带着由远东各国军队组成的特别集团军也没打过一个像样的胜仗,现在,一个日军师团击溃了三个保加利亚师,多么伟大的胜利啊! 当天晚上,日本全国到处都是提灯游行庆祝的民众,《读卖新闻》组织的庆祝会足有上万人参加,高呼胜利的呐喊将《读卖新闻》编辑部窗户上的玻璃都震落了地(上了第二天的花边新闻:说明当时气氛是多么热烈,而且“碎碎”平安,兆头很好)。趁着这个胜仗,日本国内掀起了母送子去参军,妻送夫上前线的感人场景。 一名日军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学员,马上就要出征了,出征前父母主持他与心爱的未婚妻完婚,在新婚之夜,妻子为了让丈夫不带任何负担奔赴战场,竟然在丈夫睡着后,留下一份遗书,微笑着割腕自杀,而他的丈夫第二天面对自杀的妻子,看了那份遗书,咬着嘴唇,一句话没说,背上行囊奔赴广岛(广岛是日本集结部队开赴海外战场的地方)。这件事情被新闻界报道后,在日本国内又掀起了一股更加狂热的从军热潮——日本人的思维方式,是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都无法理解的。 在这股参军浪潮中,日本轻而易举地又建立了八个师团,那些刚刚放下锄头、扳手、钢笔的农民、工人、学生,一船一船拉到海参崴,在那里领取中国支援他们的武器,又乘坐火车到俄国西部,去给天皇争取更大荣耀——用不着训练,兰加扎湖的胜利,证明只要发起肉弹攻击,日本人可以用自己的鲜血,让一切敌人心惊胆战,望风而逃的。而抱着炸药包向敌人阵地冲,这只要胆量就成,根本用不着更多训练。 一股民族自豪感在日本人胸膛里激荡着——他们的邻居中国和高丽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中国和高丽可从来没想到日本人的意志力具有这么大的战斗力,不过日军取得胜利的方法,两国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军队也学习学习——狂热的军队抱着必死的决心迈出国内,国内工人每天工作十六到二十个小时(没有节假日)支援战争,农村里的农妇,学校里的女学生浩浩荡荡进入慰安所,去当慰安妇抚慰士兵心灵,帮天皇捞取外汇好将战争进行到底。以前无数次战争已经证明了,只要取得战争胜利,战败国是要给战胜国天价赔偿,这么大规模的战争,赔偿也是一般人想也不敢想象的。所有日本人都相信,日本必然会取得战争胜利,而这个胜利会让他们从贫穷落后走向富裕。 第949章 通过无线电联络,前方与后方的距离不再遥远。日本国内的事情通过无线电,当天就能传到万里之外的巴尔干。中国人和英国人对日本国内发生了什么可以不感兴趣,日本人却是万万忽视不得的——他们还要每天面对东方,向他们的天皇表达一下崇敬之心呢!——反过来,国内高涨的拥军热情,让巴尔干半岛的日军将士一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飞到柏林,去把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威廉皇帝抓起来,拉到京都好好展览一番。 一九一七年四月二十六日,日军第五师团从兰加扎湖方向,向萨洛尼卡市发起了进攻。萨洛尼卡方向有奥匈帝国第六集团军三个满员师的兵力面向兰加扎湖方向展开防线,按照远征军参谋部预计,要想打开通道,至少要集中四到五个师的兵力,才能办到。可刚取得胜利的奥保巩大将,却认为只要日本军人发起肉弹攻击,第五师团一个师团就能拿下萨洛尼卡。兰加扎湖战斗让中国顾问有些丢了面子,虽然这些人现在还在日军各部队担任顾问,可他们却“只顾不问”,成了摆设了。日军强大的战斗力让其他副司令声音小了很多,奥保巩既然敢打包票,大家心里纵然十二万分怀疑,也只能姑罔听之,就让奥保巩试试,等日军碰了壁,再纠集大部队对萨洛尼卡发起总攻。 事实再次让总部那些喜欢高谈阔论的将军们眼镜碎了一地。还是在夜里,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肉弹攻击,还是没有到天亮,同盟国战线就崩溃,日军成了战场上的胜利者。不一样的是上次击溃一个师,吓跑两个师,这次日军以一个联队为代价,将三个奥匈师赶的到处乱窜,阵地就像夏天烈日下的积雪,迅速消融了。天亮后,日军第五师团跟着溃退的奥匈军队进入萨洛尼卡城郊,在萨洛尼卡城郊,第五师团又击溃了匆匆赶过来,以密集队形向第五师团发起反冲击的德军一个团(那个德军步兵团在日本刺刀面前,只抵抗了半个小时,就支撑不住,不得不向城区撤退回去)。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取得胜利,日军第五师团打出了显赫军威。 击败奥匈军队与增援上来的德军部队,第五师团趁势冲进了萨洛尼卡,当天黑的时候,他们占领了半个城区,并且几乎冲到港口,而这也是第五师团最辉煌的时刻。 还在第五师团向萨洛尼卡城区发起进攻时,跟在第五师团后面想要捡便宜的英国加拿大师就遭遇奥匈第六集团军两个师从侧翼的反击,光想跟着日军冲进城里,宣布自己是战斗胜利者的英国人,在奥匈军队反击下促不及防,很快就被奥匈军队打回了出发阵地。等加拿大师回过神来,再向敌人发起进攻,面前的敌人却突然顽强起来,不再像夜里那么不堪一击了,不光士兵顽强,连同盟国的炮火也极为猛烈,海上协约国海军炮火根本无法将同盟国炮兵压制住。 大家还抱着只要第五师团占领萨洛尼卡(按照第五师团这些日子表现来看,占领萨洛尼卡并非不可能),几个师在萨洛尼卡港口一登陆,兰加扎湖附近的奥匈军队自然会撤退。四月二十七日,英国进攻奥匈阵地失利,不过在战斗中发现面前敌人有原本应该在俄国南方战线的德军第二集团军部分部队。同日,日军第五师团对萨洛尼卡港口发起的攻击以失败告终,日军损失了六百多人。四月二十八日,英军纠集两个加拿大师,在自由法国部分兵力配合下,向同盟国军发起的攻势再次以失败告终。同日第五师团步兵二十一旅团二十一联队第三大队冲到距离港口只有八百米的距离(这也是第五师团距离港口最近距离),却在同盟国反击下,倒退回出发阵地,第五师团的小原传中将向正在海上的远征军总部发电,说是从俘虏所在部队番号来看,他们面前的敌人居然来自同盟国五个师,在强大敌人面前,第五师团暂时无法继续前进。 四月二十九日,英国还没发起进攻,就进入防御:同盟国六个师的兵力向英军与法军发起猛烈的进攻,英国人和萨洛尼卡方向第五师团最后一道联系被同盟国军队切断,除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第二十二联队大部分兵力外,萨洛尼卡城里的第五师团第九旅团的十一、十二联队,第二十一旅团的二十一联队、骑兵第五联队、野炮第五联队全部;辎重兵第五联队大部兵力;第二十一旅团第二十二联队部分兵力陷入重围中。四月二十九日,萨洛尼卡城里的第五师团向港口方向发起了肉弹攻击,可除了收获八百多伤亡外,第五师团一无所得。而同盟国在阻截了日军第五师团进攻后,以两个师的兵力向第五师团发起攻击,到了天黑时刻,第五师团在同盟国攻击下只能停止进攻,就地展开防御,这也是第五师团在巴尔干半岛第一次转入防御。 四月三十日,在沉重压力下,英军再也支撑不住了,于是在打着锻炼日军的幌子下,加拿大师从敌前撤退,由日军近卫师团接替两个加拿大师防线。英国人撤出前沿,后方的远征军英国副司令一再念叨着一旦局势稍微稳定些,等第五师团占领了萨洛尼卡港口后,两个加拿大师从港口登陆“给予邪恶的同盟国最沉重打击”。至于登陆了,再转移到军舰上是否合适,英国人好象并没怎么考虑。 面对同盟国六个师兵力压力,刚上来的近卫师团表现并不比英军加拿大师强到哪里去,近卫师团发起了一轮又一轮肉弹攻击,可他们却不得不与萨洛尼卡越来越远。最后在第六师团增援上来后,近卫师团才算勉强将防线稳定下来,这时防线已经从萨洛尼卡城外,一路倒退回兰加扎湖湖畔了。 就在四月三十日,萨洛尼卡城内的日军第五师团纠集了三个大队兵力再次尝试进攻港口(日军高级将领头脑中根本没有打回兰加扎湖的概念,他们只会一直向前冲,按照日本人思维,哪怕撤退一步,都是皇军的失败。承受了太多失败,第五师团好不容易为日本军人争得了一点荣誉,他们是决不希望将这些荣誉统统埋葬掉),可进攻发起才一个小时就宣布失败了——三个大队面前出现了德军第二集团军一个师的兵力,在德军反冲锋下,兵力处在劣势的日军不得不撤退回去。与此同时,同盟国五个师的兵力从各方面向第五师团压了上去,第五师团最后进攻港口的希望彻底破灭了,现在它只能在同盟国军队围攻下,苦苦支撑,远征军总部第一次从第五师团师团部里,听到需要增援(不是救援,不过第五师团能发出这样电报,增援与救援,两者间实在没什么区别了)的电报。 四月三十日,在第五师团苦苦支撑的这一天,又发生了后来震惊世界的一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严重事件。这一天在日军第五师团占领区出现大量便衣队向第五师团士兵打冷枪。日军挨冷枪,后果很严重。报复心理极强的日军在死伤几名士兵后,对占领区内所有十三岁以上,七十岁以下居民亮出了刺刀。按照第五师团给总部的报告,在占领区内这些人不管男女老少,通通都是敌军便衣,只有杀光这些人,才能解除第五师团内部麻烦。 事实上第五师团并没有严格按照十三到七十岁,选择处决对象,这只是第五师团对总部的报告而已。按照萨洛尼卡市政厅统计数据,从四月三十日开始,七天内,红了眼的第五师团屠杀了占领区三万居民,战后在第五师团占领区内只发现幸存者十八人…… 这就是同盟国大肆宣扬协约国暴行的萨洛尼卡大屠杀,日军第五师团的所作所为在协约国内上层引起一片哗然。不过日本人一再辩解当时第五师团占领区内没有平民,只有藏起武器,时刻准备战斗的军人与武装分子,日内瓦公约并不保护武装分子的人身安全,他们也无权享受战俘待遇,消灭这些武装分子是完全合乎国际法的行为,而且根据统计,当时第五师团占领区并没有三万人,战前这里只有三千人,因为战争,大批平民逃难撤离了萨洛尼卡,因此就算有误杀,也不可能有三万之多,既然同盟国说死了三万人,请同盟国拿出证据:证明这些被屠杀人的姓名、年龄、职业,什么时间,死在什么地方,谁杀了他们,用什么杀的,目击证人是谁,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证人说的是真话,而没有信口开河……要是拿不出来,这只能证明同盟国对爱好和平的日本进行了卑鄙的污蔑。 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只能淹没在浩瀚的历史长河里。为了胜利,协约国各国面对所谓的“萨洛尼卡大屠杀”选择性失忆,就好象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什么“大屠杀”一说,至于萨洛尼卡,他已经完全毁于战火。“死人是不会从地下爬起来申诉的”,第五师团小原传中将是这么说的,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战后西班牙画家毕加索画了一幅《萨洛尼卡》,将这场悲剧烘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当一位附庸风雅的日本军火贩子想买毕加索画时,指着《萨洛尼卡》问画家“这是你画的吗?”毕加索只是冷冷回答:“不,这是你们日本人画的。” 萨洛尼卡市民的死活,在事关地球爱好和平的民众面临同盟国带给他们空前浩劫时,显得是那么的渺小,那些铁肩担道义的协约国将领们眼睛只盯着同盟国军队,是不会注意到战场还有手无寸铁的百姓存在的。在距离萨洛尼卡并不遥远的海面上,协约国将军们正在为第五师团担忧——不是担忧第五师团犯下了什么反人类罪,而是担忧强大的同盟国军队会将第五师团生吞活剥了。 虽然日本国力并不强盛,那么小的几个岛屿,又没什么让世界竖大拇指的产业(妓女业是唯一例外,恐怕全世界所有国家挂牌的、地下的妓女数字加起来,也没有日本一国出产的妓女多。 第950章 只是这样的产业是上不了台面的),不要说一个师团的两万人,就是死他二十万,两百万,各强国也不会为此真心同情——沉痛状还是要装一下的,嘴里面也应该说上两句“同情”、“关切”、“深表慰问”什么的,如果需要,鳄鱼的眼泪也是需要滴落几滴的,不过这些并非发自肺腑,地球人都知道这只是程序化过场,就如中国人一见面,互相问对方“吃了没有”,事实上,彼此都不关心对方是饱是饥——不过不管怎么说,日本是站在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在中国人指挥的战役中,还从来没有过一个师被敌人全歼的先例,英国对日本人死活不感兴趣,他们却不能不重视自己提出的巴尔干战局成败,这是有关英国人面子的严重问题。至于法国人、希腊人,在中、英面前,他们的力量实在太小了,小的让这两个流亡国家的军队,在远征军中地位和日本差不多,在这支庞大的远征军里,自由法国和希腊的声音就和日本一样,是可以完全忽略的。 日军第五师团坚持了几天过后,在好象从地底下冒出来,越来越多的同盟国师团打击下,再也无法向总部汇报自己继续进攻了,事实上第五师团早就已经转入了防御。到了五月份,第五师团发给总部的电报从“我部正向敌军发起攻击”,变成了“请总部给予兵力与火力方面的支援,配合我部将萨洛尼卡方向的敌军赶出去”,最后成了“十万火急!如果总部不给予我部补充兵员与弹药损耗,哪怕是一个旅团,我们的战线都有可能崩溃!”(在奥保巩大将严厉叱责下,第五师团后面的电报修改成了“十万火急!只要总部再给我部一个旅团兵力与必要的弹药补给,我部就能将当面之敌击溃!”) 从电报的变化上,就能看出第五师团在同盟国军围攻下,日子是如何难熬了。 中国将军的指挥艺术是不容质疑的,萨洛尼卡是一定要攻占的,这关乎中国和英国的面子问题,于是原本不重要的第五师团死活显得意乎寻常地重要起来。事实证明,第五师团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在联军派出大部队救援前,他们以一个不满员师团的兵力,抵挡住了三个奥匈师、两个保加利亚师、一个德国师,总共六个师兵力的围攻,如此强悍战斗力,让联军总部高层将领在见到奥保巩时,钦佩地向他竖起大拇指。 为了援救战斗力强悍的日军第五师团,在奥保巩恳求下,联军从登陆部队中抽调出一个英国师(刚撤下来休整没两天,又要投入战斗,可想而知英国人是多么不情愿了)、自由法国一个加强团、希腊一个营、中国部分炮兵连队、日军第六师团,组成救援军,去解救被围困在萨洛尼卡城里的日军第五师团。至于救援军总指挥,由英军翁思洛。普卢默陆军上将担任——救援军主力除了日军,就是英军一个加拿大师,作为救援军总指挥,派出兵力极少的中国人不好意思再在这方面和英国人争抢一番了。 按照接受普卢默指挥的日军将士说法,这位喝牛奶长大的英国陆军上将是个性格粗鲁的大胖子,见到打了败仗的部下便拳脚相加,揍一顿再说。可他在指挥方面,却没有体现出于他极力营造的权威,相对应的能力。 普卢默的指挥能力如何,战争给予了最好的评价。当联军总部任命普卢默担当救援军总指挥,要求救援军将第五师团解救出来时,这位先在苏丹服役,参加过布尔战争的老兵立即表示“在最近的几天内,有绝对的把握粉碎马肯森(奥古斯特。冯。马肯森,德国元帅,原先担任波兰德奥集团军司令,最新情报,这位德国元帅现在就指挥巴尔干地区的同盟国军队)。”普卢默的话让联军总部将军们大为喜悦。原先还有担忧的,在普卢默这番保证后也烟消云散了。 战争当然不是看谁胸脯拍的响,胜利就属于谁。普卢默的进攻在第三天遭受了严重挫折,在普卢默督促下,自由法国加强团与希腊部队向配置了大量机枪与火炮的同盟国既设阵地进攻中,两个团损失了六成兵力,在可以预期的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再投入战斗了。而普卢默上将在和联军总司令洪葵元上将的通话中,还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下保证:“我只是请求您赶快把战车和大炮派来,我们非常非常需要它们,至于马肯森这个下流胚,没说的,我们一定尽力粉碎他,您交给我们的任务一定完成,也就是说,一定将他粉碎。我没有更多的问题了……” 自从撤离法国后,英国陆军只在埃及和奥斯曼土耳其的军队发生过规模并不大的战争,普卢默很热切地希望自己能在巴尔干打出大英帝国的威势来。自由法国和希腊的军队失败了,这没有关系,本来这两支军队就是用来试探敌人虚实的。 五月五日,自认为了解敌人虚实的普卢默,将手头那支加拿大师投入了战场,向他自认为防御比较薄弱的保加利亚阵地发起了进攻。天亮的时候,炮弹特有的声音打破了黎明的宁静,上百门大炮奏响了气势磅礴的交响乐,在一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当太阳升起来时,随着军官一声哨响,加拿大师一个又一个连队的士兵从战壕里爬了出来,排着密集的队形,向敌人阵地发起了攻击。 普卢默相信自己选择的时间,时机很好,由东向西进攻的加拿大师背对着阳光,他们能清楚地看到西方阵地上的一切,而躲在战壕里的同盟国军却会被阳光耀花了眼,无法准确分辨英国人在什么地方。可惜,英国人发动进攻后,却发现自己一头撞到了一堵厚重坚实的墙上,雨点般的机枪子弹贴着地皮横扫,无数的炮弹从空中落下来,在冲锋人群中爆炸,一个又一个连队全部被机枪与火炮编织成的火网吞没,接着天空又出现了同盟国的飞机,几十架飞机在英国人头顶盘旋,不停地俯冲下来,几乎贴着地面,扫射进攻部队,而这时候应该在天上掩护进攻部队,并且轰炸同盟国军的中国飞机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英国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涂了黑十字的飞机在天上横行无阻,肆无忌惮地向自己扫射、轰炸…… 灾难性的进攻只维持了两个小时。半天过后,曾经兵强马壮的加拿大师不复存在,其中一个拥有十四名军官,四百八十七名士兵的步兵营,不过耗费了同盟国军一分钟的时间就伤亡了十二名军官,四百三十九名士兵。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个步兵营倒下的官兵,都是头朝前方,在冲锋时被击中,没有一个是在逃跑中,让人射中了后脊梁。 被英国军队惨重伤亡搞的心脏病发作的普卢默陆军上将,在抢救过来后,第一时间给配合加拿大师作战的中国海航部队发去电报,强烈抗议海航在战争期间的渎职行为。按照普卢默理解,同盟国之所以能以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击英国军队,这完全是因为中国飞机没有遵守事先约定,第一时间出现在战场上空。至于中国的海航部队,当然不肯为普卢默的战败背上黑锅,海航辩解当时洋面气候不适合航母起飞降落飞机,在天气好转之前,海航拥有的飞机不能按照事先约定给普卢默提供帮助,而这个消息已经在战斗打响前,通过电报传递给总部了。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三章一鞭直渡下(三)[目录引索] -------------------------------------------------------------------------------- 普卢默对海航的声辩自然不会满意,他在发起进攻前并没有收到海航关于推迟,或者取消空中支援的情报。普卢默相信,要是事先知道的话,他是决不会在没有飞机掩护下,对坚固的敌人阵地发起进攻的——如果进攻胜利,是另外一回事情,要是那样,他就能嘲笑中国海航的无所作为了——普卢默向总部发去控诉电,声明自己从来都没收到海航关于取消支援的电报,要求总部对海航的失职,进行严厉处分。 普卢默的电报还没发出去,他先接到了联军副总司令,英国的海因曼。艾伦比陆军上将给他发来电报,电报说是原先提供空中支援的中国海航部队,因为天气原因,取消当天上午的飞行计划,要求普卢默对此变化给予特别关注!普卢默看到这份电报,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心肌梗塞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海航的电报当然是在进攻发起前,发送到联军总部,只是在总部中,各国军队都有自己的独立系统,海航的电报先送到中国一方,接着又由中国方面口头传达给英国方面。 事情坏就坏在“口头”上,当时去跟英国人汇报的中国通信参谋是位浙江奉化人。这位通信参谋有着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作为通信参谋,他不屑去了解其他国家语言,不管是英语还是据说是“最优美”的法语,或者是嘴里像摩托车启动的俄语,他是通通嗤之不理,反正他抱有“学好中国话,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强烈自信心。 真要说一口地道的普通话倒也没什么,可这位参谋说的“屁通矮屋”(普通话)中,奉化方言味道又极重,若是稍微着急点,他马上就“石骨铁硬”的“娘西皮”脱口而出了,不要说外国人,就连绝大多数中国人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指挥部里,英国的语言天才是不少的,可这些天才们能掌握四五十种各国语言,却不可能掌握每种语言中各种各样变化多端的地方方言,奉化话又不是粤语、闽南话这种西方人了解多些的中国南方语系,通信参谋口里几个“呕”(语气助词)一说,那些天才们只能大眼瞪小眼,瞠目不知所云了。 第951章 于是很简单的一则通报,在不大的总部内却玩起了语言游戏,彻底搞明白这位可敬的爱国者到底说些什么后,普卢默的黄花菜早就凉了。 虽然普卢默的英勇行为给予了被围困的第五师团极大帮助——按照艾伦比上将所言,在普卢默上将指挥的英军强大战斗力的支持下,被围困第五师团的日本人“似乎”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战斗力。他们能顶住同盟国八个不满员师的围攻,这全是普卢默的功劳。如果没有英军的英勇救援和奋勇战斗,以第五师团的战斗力,绝对不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第五师团对艾伦比的说法当然有不同看法,小原传师团长认为是第五师团牵制住同盟国二十个师(!)的兵力,这才没有让英军在巴尔干出现更悲惨的命运,想想看,要是没有第五师团牵制城里的那些同盟国军队,在庞大无比的同盟国军压迫下,以英国人表现出的能力看,他们想不跳海都不可能! 被包围在萨洛尼卡城市内的第五师团还是需要救出来的,至于救援军总指挥,心肌梗塞的普卢默当然不适合继续担任了,刚从加拿大赶过来的朱利安。赫德沃斯。乔治。宾陆军上将接替了因病黯然离职的普卢默上将。 英国人报复心理极重,在兰加扎湖遭受的惨重失败,仿佛一块红布,彻底挑逗起了约翰牛的怒火。刚组建拉到埃及的奥新军团,又离开了埃及,准备投入到巴尔干战线。他们短时间内当然赶不到,但这却无碍第二任救援军总指挥还有英国人担任。 乔治。宾在战争爆发后担任过骑兵师师长、军长,驻加拿大军团司令,让他担任救援军总指挥,并不存在资历不够这种麻烦事。作为当过骑兵的乔治。宾上将,他有着充沛的体能和敏捷的大脑。乔治。宾上将一到救援军司令部,马上就驱散了司令部里因为失败,而显得颓废的气氛。乔治。宾上将饱含激情地激励那些颓废者:“勇士们,高举战旗,奋勇前进吧!你们的胜利之声将震动山河,东西回荡,你们的刀剑之光将上冲九霄,为我高贵的死伤战士复仇吧!” 一个加拿大师被打残了?对乔治。宾来说,这不算什么大问题,整个奥新军团正在赶来的路上,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能用英国人自己的军队,让敌人付出代价。至于现在,在乔治。宾手下还有一个完整的第五师团,一个损失超过两成的不满员加拿大师,在奥新军团到来之前,乔治。宾上将可以用这些兵力对敌人发起不停歇的攻击,直到敌人坚持不住了,或者自己的后继部队上来。 第五师团刚取得胜利没多少时间,在萨洛尼卡城里就像被放在火上烧烤的老鼠,对日本人来说,第五师团万一发生什么不幸,这是他们完全无法接受的。用不着乔治。宾督促,对救援行动之缓慢,早就不耐烦的日本人已经迫不及待要亲自上阵,去解救自己的同胞了,当乔治。宾下达了进攻令后,第六师团好像脱缰的野马,向着同盟国军阵地冲去。 第五师团对敌人发起的“肉弹攻击”深深感染了那些具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军人。为了援救第五师团,第六师团也依葫芦画瓢,抽调十三联队第一大队,向敌人阵地发起了肉弹攻击,师团其他各大队做好出击准备,只要第一大队突破敌人阵地,各大队将迅速投入战斗。 亲临前线指挥战斗的第六师团师团长明石元二郎中将相信没有什么人不会被日本人的意志力所征服,第五师团已经证明的事情,第六师团会干的更好。至于伤亡,明石元二郎用不着考虑这个问题——京都已经发来电报,补给兵力正在路上,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抵达巴尔干前线。 同样是夜晚,天黑下来,月亮高高升起来,天空虽然布满了乌云,月光还是透过乌云间缝隙洒落下来,五月的巴尔干半岛夜晚还很凉,海风拂过之处,人们冷得直打哆嗦。就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相信自己夜战水平的第六师团仿佛一架机器,高速运转起来。在喝过壮行酒,头缠白布条(上面写着“必胜”、“武运长久”之类的激励话语),光着膀子拎着地雷、手榴弹、炸药包、迫击炮弹、燃烧瓶的第六师团十三联队第一大队一千多名官兵悄悄进入前沿阵地。 当炮弹落在敌人阵地,十三联队第一大队那些官兵就好象打了一剂兴奋针,也不等炮火停歇,拎着爆炸物呐喊着冲了上去——多年作战经验表明,炮火无法将阵地上所有敌人埋葬,只要炮火一停歇,那些躲在战壕里的敌人将在几分钟内复苏,缩短冲进敌人阵地的时间,也就是减少自己伤亡,取得胜利的把握就更大。 在后面翘首相盼的第六师团官兵与中国顾问们眼瞅着第一大队官兵很顺利冲进了敌人阵地,从发起冲锋,到站在敌人阵地上,他们没遭遇任何拦截,顺利的让人不敢想象,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接着,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冲上阵地,要和顽抗的敌人同归于尽的“肉弹”们,傻站在阵地上,壮观的连环爆炸场面并没有出现,人们正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无数颗照明弹从敌人阵地后面更深远的地方,打到了第一大队头顶,一颗接着一颗照明弹将光明带给了第一大队,也给第一大队带来了死神的狞笑。后面的人们看到夜幕下无数条通红的火链鞭笞着第一大队肉弹,担负自杀性攻击的第一大队官兵在火链中不停地抽搐着,成片成片倒了下去,炸药包与燃烧瓶被打着,眩目的爆炸与橘红色的火焰吞没了第一大队……等最后一颗照明弹熄灭,沉闷的机枪停止了吼叫,一切都沉寂下来。 等候投入战斗的第六师团后继部队观看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些肉弹中了邪,不攻击敌人,而是傻站着给人当靶子打。 在不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之前,继续进攻是不明智的,明石元二郎中将纵然极想第一个冲进萨洛尼卡,将第五师团从地狱里拯救出来,他也不敢冒险将部队推进火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哪怕前面是炼狱,会让整个第六师团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明石元二郎也会毫不犹豫将第六师团送进去,可现在,面对超自然的事情,明石元二郎却感到不寒而栗。 天亮的时候,派出侦察的斥候带来了让人不快的消息,整个第一大队全体玉碎,阵地上没有发现一名同盟国士兵——白天在阵地上的同盟国部队,在天黑的时候通过交通壕撤了出去,阵地上只有地雷与纵横交错的绊脚索。 一切都明白了,可以想象,当第一大队官兵冲上阵地,却发现自己要消灭的敌人,各个都是土行孙,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官兵是如何彷徨,这时候黑夜变成白昼,站在阵地上的第一大队官兵面对突如其来的明亮不知所措,这时候布置在二线的敌人机枪开火了,那些肉弹们想要进攻第二道阵地,可面前却是一道一道的绊脚索,让他们举步惟艰,后面没有命令,他们又不能后撤,等待第一大队的只能是全员玉碎。 让所有中国顾问痛心的,是他们的学友,在美索不达米亚战役中表现优异的战斗英雄,担负十三联队第一大队顾问的曹显锋临时少校,在这次战斗中阵亡了,他是巴尔干战役爆发后,牺牲的第一个中国顾问,但相信不会是最后一个,这让那些顾问感到自己头顶上愁云惨淡。 有了第一大队的前车之鉴,徐永晋当然不希望自己成为曹显锋第二。 “徐少校,你地,军人地不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是第二大队大队长,这个大队我说了算的干活!”徐永晋阻拦了第二大队的突击,古庄干郎一着急,这位引以为豪的“汉学家”,中国话说得再生硬也没有了。 徐永晋不想看到第二大队白白送死——他更不想自己当曹显锋第二——脸红脖子粗冲古庄干郎吼道:“按照命令,我有权决定第二大队进退!” 说话工夫,友邻阵地上十三联队第三大队已经冲出了战壕,发出鬼哭狼嚎一样的喊叫,朝密集的炮火封锁区冲了过去。古庄干郎听到友邻部队的喊叫,脑门上急得冒出汗,轻蔑地瞥了眼徐永晋,好象他正看着一头瑟瑟发抖的胆子极小的毛毛虫,不屑地撇撇嘴:“你地,顾问地干活,指挥权,没有!我,才是大队长的干活!” 徐永晋刚要和古庄干郎争辩下谁才有资格指挥第二大队——堂堂中国少校,居然指挥不动一个日军少佐,还要受到这个少佐嘲笑,这是中国军人决不能忍受的——一名日军将领怒气冲冲走了过来,走到古庄干郎身后,大骂一声“八噶”(徐永晋别的日语不会,和第二大队混了这么长时间,他总算知道这名将军嘴里说的决不是慰问古庄少佐的话),抽出军刀,用刀背在古庄干郎后背上狠狠劈了下去。 古庄干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跳起来正要骂,看到面前军人肩章上的星星,马上站得笔直,那名将军满脸煞气冲着古庄少佐咆哮,古庄少佐只是紧绷着脸,低着头,一口一个“哈咿!” 徐永晋在俩个日本人面前仿佛成了局外者,这让他很是不高兴。由于国力差异,按照惯例,同级下,中国军人总是比日本军人高那么半级,他这个少校虽然是临时的,那也比古庄干郎要高,不然中国的面子何在?就算是日本将军,看在自己是中国人份上,恭敬的日本将军也不能当自己不存在才是。可现在…… 徐永晋将目光投在低矮的日本将军肩章上,他的满腹不快马上不翼而飞——这个身穿陆军制服的日军将领,肩章上有三颗亮煌煌的金星! 第952章 在这里除了呆在海上的奥保巩,日军大将只有乃木希典,不用问,站在面前的就是日军第三军司令官乃木希典大将!虽然这个第三军被拆散的不成样子,可一个司令官该有的威势,还是让徐永晋很知趣地将满腹不快收回肚子里。 严词厉色的乃木希典大将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不过徐永晋猜也能猜出来,看那表情,分明是痛斥古庄干郎动作太慢,两个耳光甩过去,面颊上的肉不停抽动的乃木大将举着军刀作势欲劈人,古庄干郎一个九十度鞠躬,抽出军刀向后面的第二大队士兵高呼着日本话,将徐永晋丢在一旁不管,带头冲了出去。 上千名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从徐永晋身边跑过,跟着古庄干郎奔向硝烟迷漫的战场,乃木大将举着军刀,在一群卫兵簇拥下,跟着人群向前冲,从头到尾,这位乃木大将都没看一眼徐永晋,就好象徐永晋是空气,根本不存在过。 乃木大将和古庄少佐的行为,深深刺痛了徐永晋的民族自尊心,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中国人,是中国派来帮助日本人的军事顾问,是第二大队的老师,那些学生怎么能当自己不存在?跟着第二大队向前冲吗?前面是枪林弹雨,看那架势,不管填进去多少,也不可能将人家填满,既然这些日本人当自己不存在,自己又有什么道理去学习曹显锋? 让人抛弃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徐永晋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冲进炮火的日军,紧抿着嘴唇,心里仿佛被刀剜着。在徐永晋眼中,那些日本人好象扑火的飞蛾,排着密集队形冒着炮火前进。不一会儿,炮火将日军吞没,火光中不时有日军士兵或者在空中飞舞,或者一头栽倒在地,或者化做漫天红雾。隆隆炮声压制不住日本人的嚎叫,嚎叫声中又搀杂着濒死的哀号。虽然不是中国军队,但这也是友军,看着友军无谓地牺牲,徐永晋心里还是不好受。 空中出现了几架涂着黑十字的飞机,那些飞机在日军头上不停地俯冲、拉起,和前两天加拿大师进攻一样,担负战场空中遮断的中国飞机不知在什么地方。 “壮观吗?这是英勇行为还是鲁莽?” 徐永晋在心底问着自己。堂堂大将亲自参加突击,这在中国军队中可是决不会发生的事情,中国军队也讲究战争中将领靠前指挥,可那只是靠前指挥,决没有将军担任敢死队长的角色,亲自率队发起冲锋,像日军这样,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前面壮丽的场面吸引了徐永晋,他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几步,很快,徐永晋又想起刚才那些日本人当自己这个顾问不存在,给他带来的巨大耻辱,徐永晋收住脚步,干脆坐了下来。 “冲吧,尽管冲吧!兵都打没了,我看你用什么拯救第五师团!”徐永晋恨恨想着。 如果抱着纯粹欣赏的眼光看,日本人的冲锋场面还是极为壮观的,潮水般奔腾的人流,割麦子一样倒下的士兵,响彻云霄的枪炮声与呐喊声,在后面看着的徐永晋热血沸腾,恨不得将这场面拍下来,那么激动人心场面,要是拍下来,拿到国内放映,得个金鸡百花奖什么的,应该大有希望,到时候他徐永晋就是知名导演了——真要投身进去,感受当然大不相同。 看着日本人“猪突”时那种狂热劲——大将带头冲锋,士兵们很容易就一个个焕发出从未有过的战斗热情——徐永晋某段时间,真以为敌人阵地要被突破了。眼瞅着日本人冲进弹幕中,徐永晋不知如何有些旁皇起来,呆在后面是否说明自己变成了胆小鬼?很快,他就拿自己是被日本人排挤出来了,来安慰自己。虽然徐永晋也明白,这种安慰话实在有些自欺欺人。 十来分钟后,徐永晋不再对自己是否是胆小鬼感到犹豫:潮水一样涌上去的日军,又好象退潮般慌慌张张跑了回来,嘴里还高声喊骂着什么。 “古庄……古庄少佐!” 徐永晋一把拉住杀气腾腾,眼里充满了绝望的古庄干郎:“你的部下这是在干什么?!” 从前面溃退下来的十三联队——人全乱了套,不光有第二大队,还有第三大队的人从徐永晋身边跑过。 “你们不是要“猪突”吗?是不是搞错了方位,把这里当敌占区了……敌人在那边,不在我身后!”徐永晋还没忘记古庄少佐刚才冒犯了自己,看日本人逃的很狼狈,连前面被打死的日军官兵耳朵都没割下来,就这么屁颠屁颠跑回来,不由有些冷嘲热讽。 古庄少佐哆嗦着嘴唇,满脸苍凉,悲切地喃喃道:“司令官阁下中弹了负伤了!” “谁?……乃木大将吗?”徐永晋脸上一脸惊讶,心里却乐开了花。谁叫堂堂大将跟个士兵一样,提把军刀就上战场了?那不是自己找死又是什么!想到刚才乃木大将当自己不存在的样子,徐永晋心里暗道:“该!就该你个老小子倒霉!谁叫你连情况也不搞清楚,就慌慌张张带领士兵冲锋了?还穿那么醒目的一条白裤子!这种莽夫,死了才好呢!……唉,也不知是谁打了乃木一枪,怎么不当场把这家伙干掉?这家伙真该好好练练枪法才是。” 心里这么想,嘴里当然要说另外一套。徐永晋勃然变色:“不可能!堂堂大将怎么可能负伤?!你这少佐是怎么保护司令官阁下的?你这是渎职,是犯罪!” 古庄少佐在得知大将负伤后,早已经吓得丢了魂,再给一个局外的中国人(虽然古庄干郎至少在今天之前,对徐永晋还算很有礼貌,但从骨子里,古庄少佐是看不起这些顾问的,倒不是专门针对徐永晋一人,他是看不起所有中国人。至于理由,那是因为古庄少佐认为世界上最高贵的是日本民族)严词厉色痛斥,古庄少佐更是抬不起头来。认为自己没保护好司令官,深深的自责让古庄少佐想到了最终解脱之道。 “你要干什么?大将呢?还不快将大将后送急救所?!” 徐永晋见古庄干郎露出绝望的濒死眼神,心里不由一颤,大声呵斥。人要发疯了,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从古庄干郎眼神里,徐永晋已经看出他不想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古庄想死倒没什么,只是一般来说,人在要死的时候,总喜欢拖几个垫背的,徐永晋可不想当这种倒霉蛋。 古庄干郎正在想如何表现的伟大些,再伟大些,给徐永晋一喝,他才想到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乃木大将不知道是否送到急救所了,顾不得继续构思他那光荣的最后道路,看了看下面,寻到正在抬下去的乃木大将,也不说话,急忙跟了过去。 乃木大将微合着双目,静静地躺在铺了雪白床单的病床上。 自从送到急救所,乃木希典很快就清醒过来,可是醒来后,他却宁愿自己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六年前,当时担任军事参议官的乃木希典以上将军衔,从现役退入预备役,按理说,他该在家颐养天年,抱着孙子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可多年的军旅生涯却让乃木希典耐不住寂寞——不光是日本人乃木希典,乃木大将得中国好朋友高明辉上将同样如此,没仗打他就两手痒痒,浑身不得劲——对民族的极度忧虑,使得乃木纵然人退下来了,一颗心却时刻在关注着世界局势。 作为军人,尤其是担当过高级职务,参加过战争的军人,乃木希典有着旁人所没有的对局势特别的嗅觉,中俄漠北战争还没结束,他就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一场会颠覆世界秩序的战争即将到来了。当时日本国内不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所谓“热血爱国青年”看到中俄战争旷日持久,整日上街游行,要求政府利用这个机会“膺惩东亚中国帝国主义,光复被中国从大日本割裂出去之虾夷地、冲绳”,要“取代中国在亚洲之地位,将列强强加于日本身上之束缚转嫁到邻国”…… 这种没有经过大脑的声音当然不可能成为社会主流。可整天有那么一小撮人在马路上“为了日本利益”叽叽喳喳闹事,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更何况这些声音很合那些在废藩改县后实施征兵制、秩禄处分,失去特权的士族胃口。自从政府实施金禄公债后,士族们虽然得到一笔补偿金,可大多数士族只会挥舞武士刀,摆个架势,他们又怎么懂得经营之道?自然是破产的多,小日子过得美满的少了。那些士族又不屑与平民为伍——他们曾经是公务员,作为公务员,自古以来都是能上不能下——人要饿死了,对政府自然大为不满。要是没有宣泄的口子,那些人会将原本已经危机重重的日本带进分崩离析境地。士族喜欢动武,有人说要挑战貌似强大的“中国熊猫”,那些人自然一点就着。 日本政府高层中头脑清醒的大有人在,只是国内糟糕的状况,却让那些头头脑脑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候有人提出来吉田松阴的观点,“富国强兵,开拓虾夷,夺取满洲,占领朝鲜,合并南地,然后挫美折欧”,那些人很快想到对外动武是将国内危机转嫁到海外去的最佳办法。日本人(不光是日本人,实际上这是地球各民族共有的)都以为日本是神圣的,日本人比其他民族更优越,在内部矛盾不可调和之际,这些认为自己神圣更优越的日本精英们马上想到民心可用,“使亿万人之目光由对内变而为对外”。 直接和中国摊牌,日本精英虽然胆子很大,却还没大到真以为一只蚂蚁能将一头大象绊倒了。中国不好惹,可中国现在正在与俄国开战,这些精英马上就想到虾夷地,他们要光复失地,一雪近半个世纪耻辱了。 第953章 要开战,军界重臣的意见极为重要,毕竟日本不大,失败不起。 那些国家栋梁偶尔兴起的冒险思想,在听取了海军大臣桦山资纪与陆军军事参议官乃木希典的意见后,很快偃旗息鼓,不光再没有征讨虾夷地的声音,还严惩城市中那些“充满热血的爱国青年”。桦山资纪反对出兵虾夷地并不希奇,在桦山资纪看来,中俄之战是陆战,两国均未动用海军,强大的中国舰队整天就在日本周边游戈,日本就算冒险成功,将陆军送到虾夷地,可弱小的日本海军无法保障制海权——也谈不上保障,就日本那几条天皇勒紧裤腰带省下来的军舰,桦山资纪相信只要一个照面,中国人就能将她们全送进海底喂鲨鱼——没有制海权,登陆虾夷地的陆军不可能取得补给,这样的战争自然有败无胜。 乃木希典却从另外一方面看待问题,在乃木看来,中俄漠北战争,双方均未投入全力,中国有着百万装备良好训练有素军队,真要全部压上去,俄军在漠北兵力虽多,却也逃脱不了碾压成齑粉的命运,之所以战争旷日持久,那是中国人将漠北当成了大练兵场,调动军队分批上去取得战争经验(乃木希典有些高看了漠北战争中的中国军队,事实上中国很想一举将俄军全歼,可糟糕的后勤保障,却让中国无法投入太多兵力)。庞大的中国有着让人胆寒的战争潜力,日本这时候触怒中国,绝对不明智。乃木希典更从中俄战争中,欧洲各国对中俄双方微妙的态度,指出欧洲很快将爆发一场大战,那时侯日本只要看准方向——跟在中国后面——就能比较稳妥地在战后殖民地重新划分中,获取满意的果实。 乃木希典的预言在一九一二年得到了证实,欧洲战争真的爆发了,而中国也很快投身于这场战争。日本一参加战争,乃木希典再也无法在家闲置下去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自认自己还很年轻,大有一番事业可为的乃木希典一再要求再次进入现役,他要到战场上去给天皇陛下效劳。 和高明辉一样,再次重返军营的乃木在战场上实在不怎么顺利。俄国战线,乃木希典见识到德军强大的战斗力,虽然俄国战线发动肉弹攻击,给德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可实力雄厚的德军却让日军没取得过什么象样的胜利。没有太多军功,乃木距离元帅荣誉称号也就遥不可及,军司令官一当就是三年。现在巴尔干这里他的机会终于来了,第五师团的肉弹攻击将奥匈军队与保加利亚人打的狼狈逃窜,乃木都看到元帅的手杖在向他摇晃了,这时候第五师团却陷入了同盟国军重重围困中。 悲惨的命运,让日本人无法再次接受惨重的失败。就算损失极为巨大的俄国战线,日军还从未丢过一个师团,奥保巩与乃木希典当然不愿意这个光荣的记录在巴尔干这里作古,要是这样他们根本无脸回国了。可是乃木希典亲自带领部队发起的猪突攻击,却因为他乃木大将重伤,无功而退。 乃木希典正想着,外面传来军医与一个中国军人(乃木略微懂些中国话,用不着翻译,他也知道来的是中国人)的对话声引起了乃木希典的注意。 “少校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大将,大将醒过来了吗?” “天皇保佑,大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古庄少佐殿怎么没来?” 帐篷外传来一声长叹,那个中国少校小声很是悲痛说道:“古庄少佐见大将身负重伤,怀着对敌人刻骨仇恨,率领二大队千名官兵向敌人阵地发起进攻,可惜,他们全体……玉碎了。” 少校说的不是“玉碎”——中国人不会使用这种小家子气很重,听起来十分阴郁,一点也没唤醒人蓬勃向上精神的词组,同样意思,在中国话里叫“全部壮烈”——只是那名日本翻译在听到二大队官兵集体战死,很明智地将这个词翻译成了玉碎。 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很明显,一千多人集体“玉碎”,让那医生一时无法接受,在不自觉发出很大声音后,那名医生用手捂住了自己嘴。 乃木希典紧紧闭上眼睛,作为大将,他并不熟悉第二大队,不过既然这位古庄少佐是见自己身负重伤,那应该是被自己狠训一顿的那个少佐了。也是,一般来说,军队中担当大队长的,应该具有中佐军衔,当时自己训的大队长只佩带少佐衔。除了带领全员玉碎的古庄,不可能再有别人。至于帐外站的是谁?是当时和古庄站在一起的那个中国胆小鬼吗? 乃木大将当时怒气冲冲上去就给了古庄一刀背,他并没有听到古庄与徐永晋的对话,自然也无法从声音中分辨出现在帐篷外的,就是当时那名中国人,只是直觉乃木希典,帐外和土包上的是同一人。 站在帐篷外的正是徐永晋。古庄干郎带着士兵将乃木大将送进急救所,徐永晋还以为这次进攻就此结束,一场进攻以惨败告终,怎么说也应该好好休整一下以利再战。可让徐永晋没想到的是古庄少佐离开了急救所后,整个人就像发了疯的野狗,冲着第二大队那些残兵败将好一顿咆哮,完后也不管太阳还高悬在天空,让第二大队官兵排成队形紧凑的线形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迈着整齐的步伐义无返顾地向同盟国阵地“挪移”过去。 徐永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不理解以前看起来很是文雅(自从吵架后当然不这样认为了)的古庄干郎,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明显给人当绝佳靶子的行为。要知道,大白天这边的一举一动对方都看的清清楚楚,一千来人说少不少,说多也并不多。从晚上战斗来看,用不了多少时间,敌人就能用机枪将这些人全部放倒在地。说他们去进攻,倒不如说他们集体奔赴刑场更合适些。一名大将重伤,当然很严重,但也没严重到让整个大队为了那名大将遭受的不幸,去自杀吧? 憧憬战后美好生活的徐永晋当然希望自己能获得足够多的勋章,可为了未来生活着想,他才不愿意陪古庄干郎去发疯。何况那个古庄干郎现在当他徐永晋不存在,就算陪着古庄干郎发疯,少佐也不会对徐永晋表达一番感激之情。 徐永晋站在高处,目睹着一支军队在古庄干郎率领下,没有消灭什么敌人,却被敌人用炮火与机枪彻底埋葬的过程。那个决死冲锋的场面很是令人震撼,却也十足愚蠢,古庄干郎连一个缺口都没打开,就白白将一个大队兵力彻底葬送。徐永晋也不知他是要给第五师团解围,还是觉得救援第五师团的行动没有自杀来得重要。 在心里给古庄干郎下了无数遍“愚蠢”的定义,徐永晋又开始发愁,他担任顾问的十三联队第二大队,除了受伤送进急救所与野战医院的伤兵,其他人都给古庄干郎带进了地狱,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光杆司令了,没了部队,军功什么用不着指望,军法官追究起第二大队灭亡责任时,该死的古庄干郎死了,活着的徐永晋却要大费一番口水解释。看起来不要说少校转正了,是否能穿着军装回家都很成问题。 整个第二大队被敌人全部消灭,成了孤家寡人的徐永晋没了事情可做,他只能回联队部,去找在联队部担任顾问的上级请示自己该怎么做。去联队部的路上刚好要经过设在前线的急救所,想到里面还有一位神经有问题的大将,徐永晋也不知自己如何考虑的,一拐弯就走进了急救所。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四章封侯万里(一)[目录引索] -------------------------------------------------------------------------------- “莫论胜败迹,人我暂时情。” 乃木大将苦笑着喃喃自语,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稍微一动,乃木希典就觉得下身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他龇牙咧嘴,紧锁眉头。看着腰一下被纱布层层包裹起来,不用医生说,乃木希典也知道自己什么地方不对了。奥地利射手射出来该死的子弹,什么地方不好打,偏偏打在作为一名男人,最有尊严的地方!乃木希典当时觉得两腿中间一麻,整个人马上晕了过去,现在想想,自己肯定成了中国人所说的“太监”。堂堂一名大将,却不能人道,这是多么耻辱的事情啊! 自从知道自己失去了作为一名男人的尊严,作为一名出自江户的武士,乃木希典决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提到“大将是太监”,不光说,就连想也不可以,可他负伤后一直昏迷到现在,和他在一起的第二大队官兵是全体玉碎了,可急救所里的医生护士却是知道的,还有外面的中国人,就算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总是要想着罢?如此丢脸之事,唯一解决之道只有一死。 听到第二大队全体玉碎的消息,第五师团在萨洛尼卡城内,岌岌可危,看起来将他们援救出来的希望基本上没有,乃木希典更是不想继续活下去了。他是男人,死要死的有尊严,决不容许任何人对他说三道四。按照日本习俗,人只要一死,以前所有的罪孽都将不复存在,人们只会怀念他的好处,死,是洗刷耻辱最好的办法。 在明治天皇去世的时候,乃木希典就已经想追随天皇而去,只是当时日本实在太弱小,乃木希典对国事放不下心,一犹豫,这才没有死成。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就是还惦记着国家强盛,也只能自决,何况乃木希典相信日本最后必然取得胜利,经过这场战争,未来的日本想必要比以前强盛起来。 第954章 这时候死,已经不再让他犹豫。 本质上来说,乃木希典是名很传统的日本武士。自杀有很多种方式,有人喜欢烈火中永生,有人爱好“我自横刀向天笑”;怕死者可以吃大量安眠药;想体验急速快感的可以找个高点悬崖,向前一扑自由落地;如果有自虐倾向的,大可找棵歪脖树搭根绳子即是;军人自杀吗?陆军出身的很乐意用最后一颗子弹替自己送行,海军当然是愿意投奔大海母亲怀抱了。至于日本武士,切腹自杀是最光荣的死法,那可是日本国粹! 躺在病床上的乃木希典就在考虑如何将切腹演绎成一种绝对唯美的艺术,要通过切腹,唤醒大日本军队士气。 *** 湿热的空气让人觉得下一秒种自己就要窒息,徐永晋烦躁地扯了下军便衣,该死的汗水让衬衣与后背粘在一起,湿溻溻的,再加上汗水蒸发留下的盐渍,滋味如何只有徐永晋自己才明白。 用不着抬头看天,天空连一片最薄的云团也没有。要知道,这里是萨洛尼卡,外面就是浩瀚的海洋,按照徐永晋理解的自然法则,天热的时候,海水蒸发的水汽应该聚集在自己头顶,遮挡一下炽热的阳光。很可惜,至少今天,自然法则没有按照徐永晋想的去做。 徐永晋拭了把脸上被烈日灼烤流下的汗珠,手下意识地伸到脖领处,在下一秒又垂了下去。他是一名军人,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军官,虽然在酷热并且潮湿的地方,扣上的风纪扣让脖子感觉被什么东西勒着,要窒息了,极为不舒服,可他还要服从纪律——小小的军纪扣,能体现出一个国家军队战斗力如何。这句话在入伍第一天起,教官就一再在他们耳边重复。 无意识地摆动双臂,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徐永晋沿着胜利大街朝市政厅走去。 胜利大街原来当然不可能叫这个名字,至于叫什么,徐永晋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入城后,城市中心原本最繁华,现在只剩下残墙断桓满是瓦砾的街道就叫胜利大街了。 这条大街是为了庆祝解放萨洛尼卡,被士兵们(军官在事后很乐意采纳了那些大兵意见)改了名字。整个萨洛尼卡所有的街道都改了名字,市政厅前面和胜利大街交错的另外一条原商业街现在叫解放大道,沿着海边那条港口公路成了小原公路(为了纪念解放码头的第五师团师团长小原传中将),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劳合街、沪生路、贝当巷、天皇广场……等等等等,都是为了纪念各国当代著名人物,也不管萨洛尼卡人是否喜欢,先叫了再说。 不光有解放大道、胜利大街,还有一条叫好莱坞大道的,现在就在徐永晋前面一个路口。 还没走到路口,从那条冷僻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喧闹的爵士乐。可以看到成群结对的“牛仔”们呼啸而来,一个个又搂着涂脂抹粉的日本女人,头重脚轻穿过路口向对面更加偏僻的巷子里溜去。街道上戴了白色钢盔,肩膀上缠着一条臂章的宪兵为数不少,只是这些中国的、英国的、日本的、希腊的宪兵看到那些牛仔,一个个只能皱皱眉头,转过身就当自己没看到。法国宪兵看到这些人,两只眼睛却显露出他们很是羡慕那些牛仔。 这些牛仔都是美国人,要知道,美国还未正式参加东半球这边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战争——他们自己正在美洲与小丑黄尔打的不可开交,不知名的墨西哥虽然打了不少败仗,黄尔的胆子让中国人嘲笑不已,事实上美国到现在也没把这个罪魁祸首绳之于法。卡洛斯。黄尔打仗不行,逃跑时候他比狐狸还要狡猾——这时候在激战刚过去,战线距离城市并不遥远的萨洛尼卡,出现大量年轻的、胡子一大把的美国男人,是多么不可思议。 在萨洛尼卡城市硝烟还未散尽,一支由两千来名美国人组成的“唐姆叔叔志愿军”出现在地中海。徐永晋听战友中那些消息灵通人士介绍,这支莫名其妙,没有一点军队样子的所谓志愿军,是中国情报局与英国某个心术不正的部门——也就是专门在国外搞些挑拨离间暗杀放火什么让人不齿的小动作——共同制造的怪胎。 也不知为什么,在联军发起巴尔干战役前,美国大陆流传开各种各样“谣言”。 众所周知,古罗马帝国“前三头”中的庞培,因为妒忌和恐惧恺撒的势力,向元老院贵族妥协,公元前四十九年,恺撒以民众领袖身份,悍然出兵意大利,元老院贵族与庞培被恺撒打了个措手不及,仓皇逃到希腊,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四十八年,在法萨卢战役中,恺撒彻底击败了庞培,庞培在失败后逃亡埃及,却被法老近臣所杀。 在谣言中,有一个谣言就是有关“庞培的宝藏”。在谣言中,当时庞培与元老院贵族在逃里意大利时,携带了大量的宝藏,可是法萨卢战役中,恺撒虽然击败了庞培,却没有缴获什么财产,庞培到了埃及,几乎身无分文,那些宝藏哪里去了?据说,宝藏就埋葬在巴尔干半岛的某个山洞中,中国和英国的考古专家在查阅了大量古代文献后,找出了有关宝藏线索,如果协约国发起巴尔干战役,不用问,那一定是冲着宝藏去了——谁都知道巴尔干半岛居民穷的快要连裤子也没得穿了,贪婪的中英两国才不会无缘无故去解救那些穷人。 又有一则谣言,说是巴尔干半岛盛产美女,那里的美女还极为热情,听说协约国要进攻巴尔干,那是为国内那些光棍考虑,只要占领了巴尔干半岛,无数的南欧美女将被协约国的勇士占为己有,见者有份——这个消息传的很隐秘,神神秘秘的,说什么消息不得外传,大家只要心底有数就是,没老婆的悄悄去投奔协约国志愿军,也用不着声张,免得竞争对手太多云云。 有宝藏,有美女,当然也少不了有美酒。在谣言中,巴尔干盛产优质葡萄,那里的葡萄酒也别有风味。不管怎么说,在巴尔干战役正式开始后,一支由十二名议员、五十名歌剧院演员、三百名随军记者、两千来名牛仔(流氓、骗子、小偷、强盗、强奸犯、赤贫者、文物贩子)组成的美国志愿军与英国的澳新军团一起搭乘运输舰抵达了地中海。 带着美好愿望来旧大陆(相对美洲这块新大陆而言)的志愿大兵,却没给联军官兵带来多少好感。 徐永晋亲眼看过那些志愿军公子哥登陆,一身牛仔打扮的美国佬提着杆步枪,腰间别着两枝柯尔特左轮手枪,装在套子里的匕首随着美国佬摆动他们那肥硕的屁股前后摇摆,更离奇的是这些人屁股后面还有套牛绳……徐永晋不明白,这些人是来打仗,还是参加西班牙斗牛表演。 既然介绍到美国志愿军,就不能不提到和志愿军一起抵达登陆场的澳新军团,在美国佬下船之前,澳新军团的士兵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从船上逃了下来,仿佛他们屁股后面有人用靴子踢着他们跑路——事实上不会有人真的踢这些英国勇士——澳新军团中不少人鼻青脸肿,两只眼睛高高突出,就像一对桃子,还是多汁的水蜜桃,从这些人看美国志愿军的眼神,就能知道是谁把他们整的如此狼狈,那些美国牛仔可是用拳头好好让他们见识一番什么叫做“美国精神”。始作俑者对此毫无任何不好意思,口哨却吹的绕粱三月,澳新军团士兵在刺耳的口哨声中,带着满肚子怨气,逃难一样离开运输舰——就澳新军团那些小鸡肚肠,他们给了美国志愿军以后在战场上大出风头的机会。 大大咧咧的美国佬在多日苦战的联军面前,显得是那么的粗野,而且还富裕——几乎所有人嘴里嚼着弗吉尼亚烟草,手里拿着绿油油的美钞,对见到的从六岁到六十岁的妇女大喊“达令”,不过很可惜,这里只有英国英镑中国元是硬通货,市场上最多的是军票,至于美圆,大家认为它也就用来擦屁股还稍微硬了点,想要流通起来却是太遥远的事情。 作为志愿军,在战斗对联军不大有利时,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奔赴战场。所有人都对美国唐姆叔叔志愿军抱有极高的期望值,他们粗野,他们英俊,他们勇敢,想想看,两千美国佬将五千澳新军团士兵打的满地找牙!这些人具有怎样的战斗力啊!何况名义上他们是志愿军,事实上谁都清楚,在他们背后有着美国政府撑腰——要不是为了对付讨厌的黄尔,美国政府现在已经对同盟国宣战了——源源不断的物资正从美国运送过来,还有更多的志愿者在不久后既能抵达巴尔干,让他们去和拙笨的德国佬交手,相信一定能给大家带来惊喜的。 徐永晋看着一个面孔黝黑,孔武有力的大胡子,搂着俩个日本女人——日本女人在这个美国莽汉身边,就像缠着千年古树的藤,不是说缠功很好,而是她们太苗条了——咧着大嘴,从一队宪兵面前旁若无人地走过,那些宪兵将脑袋转到其他方向,就好象没看到这个美国佬。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徐永晋暗暗朝旁边吐了口痰,也不知为什么,他看到那些自高自大的美国人,浑身就上下都不舒服。 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因为美国志愿军在战场上给了徐永晋太大的“惊喜”。 谁都相信世界第二强国,国民又有尚武风气——连国民持有武器都是宪法允许的,这在中国根本不敢想象——的美国志愿军,虽然人数不多,不过面对一个奥地利营,他们最多也不过半天就能将阵地拿下来。出乎所有人意料,阵地在两个小时后就被拿了下来,只是不是奥地利的,而是美国志愿军出发阵地。 第955章 五百奥地利士兵,在低空盘旋的飞机掩护下,用了一个小时将排成散兵线的美国冒险者击退,又用一个小时,紧随光抱着脑袋撒开脚向后飞奔的运动员足迹,占领了冒险者出发阵地,要不是美国志愿军后面还有日本第六师团一个中队待命,及时对奥地利人发起反冲锋,将奥地利人又驱赶回他们坚守的阵地,那些虎面兔子胆的美国冒险者将被奥地利人赶下大海。 应该说美国人参与的战斗,对联军来说,简直是耻辱——因为美国志愿军的表现,同盟国那边报纸、电台无数次嘲讽联军毫无斗志,认为联军将士根本配不上军人称呼——可跟这支污七杂八队伍一起来的那些美国记者却对战斗有这不同的理解。 徐永晋看过美国随军记者——好象叫什么海明威的——写的一篇战地报道《丧钟为谁而鸣》中,那场规模不大,却显得毫无章法的战斗,在战地报道被写的极为悲壮。按照战地报道所言,一个美国志愿军由十名勇敢者组成的小分队,在平地战斗中突然遭遇到一个装备了几十辆战车的德军王牌战车团!这个战车团是奉命要打入联军战线,撕开一个缺口,好让跟在后面的几十万同盟国军队跟进,把联军从巴尔干战线上驱逐出去。十人vs三千人,普通人都会认为面对敌人如此巨大优势,要么撤退,要么投降,而骄傲的德国人也是如此认为,但他们错了,他们的对手是上帝保佑的美国人,美国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退缩,美国人的字典里只有进攻!于是志愿军小分队操起步枪,义无返顾地投入到战斗中去,他们一个个战死,也让大批德军优秀士兵倒在枪口下,最后,阵地只剩下一个威廉。胡德。辛普森的德州牛仔,在打光了所有步枪子弹后,用两枝柯尔特左轮手枪击毙数十名德军战车兵,并且缴获一辆战车,钻进去操纵战车堵在路口,用火炮破灭了德军任何通过障碍的企图,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辛普森面前尸横遍野,不再有什么同盟国军队胆敢向他发起挑战,那些同盟国军以为和自己交战一天一夜的是联军一个主力战车师,在战败后,他们不得不撤退了,反攻的企图也化为泡影,事实上,和他们交战的不过是一个德州牛仔,是美国的斯巴达克思…… 看了这篇报道,谁都会相信在巴尔干这里,只有美国牛仔正在与邪恶的同盟国军作战,而且美国英雄最后取得了战斗的胜利,这简直是最棒的电影剧本了,很快,围绕萨洛尼卡进行的战斗还没结束,美国国内以这个辛普森事迹为原型的电影《一个人的战争》已经公演。不光在美国公演,那些肥头大肚的电影商还把这部片子作为战争巨片在所有协约国公映,连萨洛尼卡这里也放映。徐永晋看过这部片子,看了《一个人的战争》,他才明白为什么别人总说着是巨片,一点没错,这分明是“巨骗”! 真实的美国志愿军,和电影上反差太大。同盟国中意大利军队战斗力是最为低落的,而这支“唐姆叔叔志愿军”,在联军里,从高层到最低军衔的士兵口中,就是“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至于电影,既然是巨骗,拍出来的可信度如何,不问自知。 这些美国佬打仗不怎么样,勾引女人水平却一个比一个高,或者换句话说,他们雄性激素分泌太旺盛,一个个就像发情的公牛,到这里不是来打仗,根本是寻欢作乐来了。 让徐永晋觉得意外的是:日本女人具有一切优良品德,她们柔情似水,她们温柔委婉,她们彬彬有礼,她们知性优雅……总之,她们是女人中的女人,只要你有钱给她们的话。 联军中各国部队士兵口袋里都有钱,中国军人钱最多,而且中国元属于任何国家任何地区都能通用的货币,可惜中国有着铁一般的军纪,不是休假,士兵口袋里就是有再多钱,也没地方去花,自从拉塔基亚事件后,中国军队又特别加了一条不得找日本女人寻欢作乐的条文,暗地里违反条文自然是存在的,可既然表面上有这个规章制度,大家也不好意思光天化日下,公然和日本女人勾肩搭背。各国都有和中国差不多的制度,只有所谓的志愿军,这些牛仔用不大坚挺的美圆,将牛仔精神充分发扬光大,满大街追日本女人。 同样是日本人,日本男人却走了另外一个极端,那些日本男人一个个就好象杀人机器,他们毫不在意死亡,不管是敌人的鲜血,还是自己的,他们都不在乎。可以说这些日本男人拥有着足够的血性,血性过多,都变成兽性了,这些日本男人除了自己民族,他们仇视一切民族,不管是隔海向望的中国,还是西天极乐世界的白人,表面上没显露出来,接触时间多了,徐永晋能感觉到他们骨子里面仇视这些民族。并且,徐永晋隐约中感到日本男人有一种自毁性倾向,这总是让他在日军担任顾问时,晚上睡不好觉。 幸好,他终于摆脱了在日军中当顾问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只要是个正常人,鬼才愿意到极端排外的日本军队去当鸟顾问!可回到自己军队大家庭中,这日子却也没让他有一种云开雾散的感觉。 “你是谁?从哪个单位来?找什么人?有什么事?” 回想起来,当时那个肥头大耳的人事处干事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份天晓得是军队报纸还是邮船带来的国内猎奇小报,看的津津有味,说这些话时,连头都没抬一下。 “报告上尉,本人陆军少校徐永晋,原派驻日军第六师团十三联队第二大队顾问,奉领导指示前来向人事处薛科长报到。薛处长现在在吗?” 少校——虽然是临时的——面对一个上尉,居然要说报告,徐永晋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脸很红。可是县官不如现管,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你就是徐永晋啊……处长正在开会,现在没工夫接见你,还是回去吧,等下午再过来看看。”正在看报的干事抿了口茶,将报纸放下,抬起屁股到窗台提着热水瓶给茶杯里填满水,这个过程中,他就没用正眼看下徐永晋。不过既然在说到徐永晋的名字时,连他的少校军衔都懒得提,可见这个少校在上尉干事心中地位如何。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徐永晋回想起昨天去人事处的经历,不由抬头看了眼高悬在正当中的太阳,心里不由有些不忿。 小小的一名干事可以打着官腔让自己走路,堂堂上校薛处长在见了自己面后却嘘寒问暖,不光安慰自己,还将自己的临时军衔从少校提升为中校,虽然不用回第六师团,自己属于待业青年,可这个中校,还是能满足一下虚荣心的。 “嗨……竹竿!” 正让烈日搞的口干舌燥,浑身快要虚脱,大脑恍惚的徐永晋听到前面有人用中国话喊“竹竿”,声音很熟,至于是谁却分辨不出,茫然抬头望去,却见马路对面站着俩个穿着中国空军制服的军人,里面一人正冲自己招手。徐永晋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学校里有个绰号叫“竹竿”,至于对面之人自然是老熟人。 徐永晋咧开嘴,露出惊喜之色,大声道:“张浩天?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站在对面的自然是浔阳中学校长的孙子张浩天,见徐永晋认出自己,张浩天抛下身边之人,急跑两步,在马路中间与对面跑过来的徐永晋勾肩搭背在一起。 大家都是老熟人,用不着再管那些军规,至于马路中间是否影响交通,这里战争结束还没多少时间,马路上大半天看不到一辆汽车,又怎么可能影响交通? “呵呵,没想到啊,我们这俩个老同学竟然在这里见面了。”张浩天看着徐永晋极为高兴,在徐永晋肩膀上重重捶了一拳,笑骂道:“好小子!不错嘛,居然已经是中校了,可比做兄弟的有出息多了。要不是刚才喊了一嗓子,见你有反应,我还真不敢认你了。我在国内时,听同学说你在美索不达米亚打了不少仗,居然还没死,真是坏人活千年啊!” 话虽然难听了点,也恶毒了点,和祝福挂不上半点关系,可谁都能听出来,张浩天对在这里见到徐永晋是极为开心的。 “你个混蛋,几年没见了?三年?四年?奶奶的,这仗打的人都没了时间概念,真是该死的战争啊……不说了,总之有那么长时间没见了,想不到你竟然是上尉了!空军上尉,真是让人妒忌的要发狂啊。” 张浩天撇撇嘴:“你不是中校吗,该妒忌的应该是我。” 徐永晋脸红了一下,嘴里低声嘟囔着一串没有意义的单词。他不好意思向张浩天解释自己这个中校是临时的,打了这么多年仗,从尸山血海钻了几个来回了,可他正式军衔不过是少尉。这还是因为去年回部队的列车上与国父见了一面,留下那么点印象,不然现在他只能是军士长,面对当了上尉的张浩天,就算张浩天认出他,徐永晋也只能遮脸逃之夭夭了。 “不说这些了。”徐永晋将话题从军衔上转了出去,上下打量着张浩天:“我听大家说,你不是飞行员吗?” 张浩天上下看看自己,不解地说道:“是啊,我自然是飞行员。” “你这是飞行员服装?我怎么总瞅着跟印象中不大一样?” 张浩天这才明白过来,指着袖子上不大明显的波纹:“你说这个?我现在是海航飞行员,这个是海航标志。” “海航?我还以为打出块地盘,空军才屁颠屁颠跑过来进驻。(“你这说的什么话?”张浩天听的很不是滋味。徐永晋没有理他继续说)原来是海航,这就难怪了……这么说,前段日子,在我们头顶兜圈子的,其中就有你在了。” 第956章 “我自然在上头,只要天气合适,我可都要过来松松筋骨。怎么样,还不错吧?”张浩天突然想起和自己一起出来逛街的军人,拉着徐永晋走到那位和张浩天同样打扮的飞行员面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中学同学徐永晋,比我低一级的学弟。至于这位,就是我们飞行员中骄傲杜申利少校。” “你就是杜少校?”徐永晋脑海里好象被什么东西重重捶击了一下,让他半天反应不过来。没想到地球竟然这么小,在距离中国十万八千里的巴尔干地区,一个无法和中国大中城市相提并论所谓的大城市内一条遍布废墟的街道上,他徐永晋居然和大名鼎鼎的杜申利站在一起! 看着佩带了中校军衔的徐永晋,杜申利很是牵强露出一个笑脸——看他那表情,如果不是张浩天介绍,杜申利连笑都不会向徐永晋笑一下——微不可查点了下头,勉强道:“您好,认识您很高兴。” 杜申利连“首长”两字都懒得说,虽然就肩章来看,徐永晋军衔比他要高那么一级。 徐永晋没在乎杜申利的不冷不热,他现在正为自己能亲眼见到报纸上成天宣传的“伟大英雄”杜申利,幸福的都要窒息了。这可真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当然,和与国父见面又差了那么一星半点,不过当时自己在国父表露身份之前,已经隐约猜了出来,国父亲口说出后,冲击力是有的,却也没那么大了。哪像现在?一个仿佛活在传说中的神话一般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这位杜大英雄再友善一些,那就更好了。 张浩天看出杜申利恍惚的眼神,知道杜申利并不高兴自己把他介绍给外人。自从空战中杜申利被奥匈战斗机飞行员击落后,这位空中王牌的精神就很成问题,不要说和他关系很铁的自己,就是海航那些普通飞行员也能看出杜申利不大说话了,神情恍惚,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说的难听点,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废物。 张浩天知道杜申利之所以这样,那全是因为心病。一切都源于那场该死得空战。换了张浩天,被击落没什么,只要还活着就好。可是杜申利就不成了,想想看,一个被人吹嘘成永不会失败的战神,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并非不可战胜的,不光如此,还败得连内裤都被人拖了下来,这是什么滋味? “只要我在天空,空中就不存在王牌!” 这是报纸上引述最多的杜申利“语录”。本来是用来提高国内百姓对取得战争最后胜利信心的,叙述多了,再加上取得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不管新手还是老手,只要面对杜申利,全成了他手下败将,渐渐的,连杜申利自己也相信他真的是战神附体,是胜利之神了。 爬的越高,摔的越重。在感觉最好的时候,神话破灭了,连带着,杜申利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自信满满的王牌飞行员了。 战争还在继续,强大的工业基础让中国可以制造出成千上万架飞机,只是虽然中国人口众多,却没多少人愿意投身风险性极大的航空事业,就空军来说,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数量并不多,至于有战斗经验,并且取得过空战胜利的飞行员,那就更加缺少了。虽然杜申利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从飞行角度来说,继续让他待在一线战斗部队里不合适,可又有谁能代替他的位置?失魂落魄的杜申利只能继续在部队中值勤。 作为搭档,眼看着自己的伙计沉沦下去,张浩天心急如焚,他明白光用漂亮的语言劝解是没有效果的,唯一可以做的只有耐心等待,等待杜申利自己将心态调整好。今天海航部队难得放假一天,张浩天想着拉杜申利到市区散散心,希望尽快让自己的搭档恢复过来,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中学校友徐永晋。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老同学,一起去喝一杯如何?庆祝庆祝,这可真是再巧不过的了。” 徐永晋脸上显出犹豫神色:“这个……我还要去总部述职,估计……” “咳,怕什么。”张浩天见到校友心情很好,打断了徐永晋的话:“述职什么时候都可以,也不差那么几分钟,看到没有,那边有家日本料理,咱们也去尝尝。” 张浩天不由分说拉着徐永晋就走,好象生怕他脚底抹了油,嘴里还嘟囔着:“说好了啊,你可是中校,这官比我们谁都大,薪水也比我们多,今天这顿饭该你请。” 哭笑不得的徐永晋只能半推半就跟了过去。心里暗骂:“开玩笑!我这临时中校值几个钱?你们飞行员小小一名少尉薪水都比少校高,还有补贴什么的,怎么吃顿饭还得我这个穷人请客?!” 刚靠近“日本料理”店,嘈杂的乐曲就让几个中国军人暗皱眉头,那么嘈嘈的地方,这分明是美国餐馆,那有半点日本饭店的气氛? 门还没迈进,里面冲出来几个酒气熏天的美国人——几人标准美国牛仔打扮,头戴一顶牛仔帽,脖子上缠着一条红巾,胯间别着两枝柯尔特左轮,左手拎着酒瓶,右臂搂着姑娘。战火过后的萨洛尼卡,马路上虽然还有垃圾,清理过后看起来并不觉得有多乱,这几个却好象螃蟹一样,脚底迈着迷踪步,时进时退,时前时后。只要在萨洛尼卡看到这种打扮的,不用问,肯定是“唐姆叔叔志愿军”中的美国好汉。 徐永晋、张浩天他们退到一旁,皱着眉头给“志愿军”让出道路。这些亡命之徒没能耐和敌人真刀真枪干一架,可面对盟友,他们一个个又都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一言不合拳脚相加是经常的,掏出手枪要和你决斗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对徐永晋他们来说,如果不是忍无可忍,没必要和这些“丧心病狂的野狗”斤斤计较。几个“好汉”搂着日本女人从徐永晋他们身边旁若无人走了过去,夸张而且刺耳的说笑让自认为正统军人的三位侧目而视。 “走,我们进去吧。” “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才有点教养?” “让美国佬有教养?老弟别开玩笑了,这些家伙都是没开化的野人,让他们懂得什么叫教养,那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希奇。” “有个性,我喜欢。” 杜申利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徐永晋和张浩天听的一愣,看着杜申利的脸,想听听看他的下句是什么。张浩天还以为杜申利恢复正常了,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是杜申利的优良习惯,可杜申利在说了那句话后,又当起了哑巴,让俩人等了片刻,他只是盯着远去的美国志愿军士兵。 张浩天有些失望,拉了拉杜申利:“算了,别理那些美国佬,还是进去好好吃一顿。” 一走进挂了江户料理的日本餐馆,徐永晋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不知道今天这是第几次皱眉头了。昏暗的灯光下,前面有一支小型乐团正在那里起劲吹着萨克斯打着锣鼓,几十个看打扮是美国志愿军的士兵,围在那支小型乐团周围,喝着酒跳着抽筋舞——那些跳舞的一会儿叉腰,一会儿拍巴掌,两条腿还不停地踢着,看起来就像……就像一头骡马在尥蹶子。 名曰“江户料理”,里面却没有日本人吃的生鱼片、寿司,也没有日本人喝的清酒,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白酒与烤牛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服务员都是大鼻子蓝眼珠的白种人,看起来一个个人高马大,三个中国军人站在他们身边,跟三个初中生站在大人面前一样。日本人是有的,看了半天,餐馆里居然有不少正宗日本人,不过这些都是女人,这些日本女人围在志愿军士兵周围,和那些大老爷们拼酒,陪他们跳“抽筋舞”。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这些人的年纪,只是听声音,大多年纪并不大。娇小的日本女人搭配上魁梧的美国男人,好一幅现代版的美女与野兽。徐永晋撇了撇嘴,这哪是什么日本料理,分明是不上档次的德克萨斯小酒馆。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四章封侯万里(二)[目录引索] -------------------------------------------------------------------------------- 既来之,则安之。 三人找个靠窗的座位,这里光线良好,那些喜欢黑暗中当男人的美国人对这样的位置不感兴趣,倒是便宜了三个不喜欢吵闹的中国军人。 “侍应生!……来几瓶啤酒。” “学长,没想到你英语说的不错啊。”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啦……我们空军常常要接待来自各国参观军人,见的多了,这口语也就上去了,不过和那些夷人比起来,他们说中国话倒比我说外国话更溜一些。” 徐永晋向后一靠,湿漉漉的衬衣贴在身上很难受,变换下姿势,将衬衣朝外拉了拉,脸上不以为然笑笑:“开玩笑,洋鬼子天生就不是学习咱汉语的料,让他们卷着舌头说话,没两下子舌头都要咬掉了。那些夷人能说好中国话?” “请问,您是中国空军的杜申利少校吗?” 张浩天还没说话,旁边有人操着纯正的汉语普通话问了过来。一转头,旁边站着一位端着酒杯的金发女郎。 “您好,我是美利坚合众国《奥斯丁记事报》记者詹妮弗。茱莉,我能在这里坐坐吗?”说着,这位“詹妮弗。茱莉”记者也不等几个中国军人邀请,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面朝杜申利很是“暧昧”看着他——至少徐永晋他们三人认为这个女的是在勾引人——涂着猩红口红的嘴唇一张,吐出一串标准的普通话:“杜少校,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您的照片,很荣幸今天能在这里和您见面,您比照片上显得更年轻些……” 很难得,杜申利脸有些微红,摇了摇头,插口说道:“对不起,我想,您认错人了。 第957章 我不是杜申利。” “您不是杜少校?”詹妮弗。茱莉瞪大了眼睛:“……可是您和照片上的杜少校长得一模一样啊,而且恕我没看错的话,您身上穿着的制服是海军航空兵飞行员军便装,我知道杜少校现在就在海军航空兵,而且就在萨洛尼卡外面的航空母舰上。您怎么可能不是杜少校?” 张浩天侧头在徐永晋耳边,低声道:“听到没有?这洋婆子中国话说的比我们还地道!” 张浩天坐直了身子,盯着金发女郎的脸蛋笑道:“尊敬的小姐……我还是称呼您詹妮弗吧,詹妮弗,你的中国话说的真好啊,看样子在这方面你下了不少苦功呢!不过对西方人来说,东方人都长了同一幅面孔,正如我们看白种人千人一面,分不清谁是谁。小姐知道我说的意思吧?不错,您的眼光很准,我和这位都是海军航空兵飞行员,只是很遗憾,他并不是您要找的杜申利少校,而是种子牙少校。” 詹妮弗。茱莉奇怪地看着杜申利:“虫子牙?恕小妹无知,我看过百家姓,上面没有人姓虫,您的父母怎么可能给您取名叫虫子牙?虫子的牙齿?”詹妮弗。茱莉好象嘴里正在咀嚼一条毛毛虫,脸色有些发白。 徐永晋听得瞠目结舌,在这个中文学家嘴里,种——子牙,居然变成了虫子——牙,愣了一下,捧腹哈哈大笑。杜申利好象吃了只苍蝇,面颊不停地抽动着,也不知是在笑,还是牙疼。张浩天大张着嘴巴,嘴里只发出“嗬……嗬……”之声。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詹妮弗。茱莉看三人表情极为古怪,歉然道。 “自然错了,怎么是虫子的牙齿?他又不是蚊子或者蜜蜂。” “闭上你那乌鸦嘴!”杜申利暗地里给了张浩天一肘,张浩天捂着肋部说不出话来。 杜申利转过头,两眼上翻,冷冷说道:“我想,我的名字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你打扰我们喝酒了。” 杜申利的态度激怒了不少人,看着那个茱莉尴尬面色,自有护花使者出来打抱不平:“嘿!小子,你是怎么跟小姐说话的?” 含糊的中国话让三人想了半天才明白这人说些什么。 杜申利还没开口,徐永晋撇撇嘴,靠在桌位上懒洋洋道:“小子?……我呸!老子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什么了不起的?” 正在酒吧里玩闹的各国军人,见这边有乐子好看,一个个围了过来。吵闹依旧,只是舞池子里已经没人继续扭屁股了。 这些人多多少少中国话也了解一二,只是徐永晋说的有些深奥,围上来的人们听了半天没听明白徐永晋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小子”与“老子”,“人”与“鬼”之间的区别大家倒都知道,而众人也知道,在中国有些极端种族歧视主义分子,他们管外国人蔑视为“洋鬼”,这“洋鬼”和尊称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来的,现在徐永晋说“见鬼说鬼话”,脑筋只要没糊涂到家的,转两圈也能知道这个中国军官是在绕着弯子骂人。 酒馆里的温度骤然升高,几十号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用他们本国语言大声咒骂三个坐得稳如泰山的中国军人,很遗憾,他们骂的徐永晋三人通通听不明白,只是用轻蔑的眼神在围着的各国军人脸上扫来扫去。 “这不是徐顾问吗?徐顾问可是大大地英雄啊。” 叫骂声中,飘出来一句软绵绵没声调的中国话。 “你是……”徐永晋斜眼四处寻去,周围不光有大鼻子西方人,也有塌鼻子的东方人,看身上军服式样,这些东方人该是日本军队军官,至于属于哪个师团,这他可分不清楚了。 “下官是第六师团十四联队西田中佐,徐顾问忘记了?我们前两天才在波利伊罗斯见过面。” “波利伊罗斯?” 徐永晋脸上表情十分古怪,看着说话的那个日本小胡子。 徐永晋自然知道前两天自己是在波利伊罗斯,他到那里是现场观摩不可一世的日军乃木希典大将举行剖腹仪式,那么隆重的仪式,剖腹之人军衔又那么高,作为派驻第六师团的顾问,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 剖腹自杀是日本国粹,徐永晋以前只听说过,知道日本人已经将自杀上升为一门艺术,所谓剖腹,过程极为复杂,这段时间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可顾,无话好问,有这么个机会为什么不不过参观参观?到了现场,黑压压一片人头差点让他打了退堂鼓。 乃木希典的剖腹仪式让徐永晋大开眼界,他突然发现从小害怕刀子把手割破的自己,看到乃木大将把那把亮晃晃的军刀插进肚子里,在腹部开了一个十字形窗口,内脏从里面流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时,心里却想着要是第二大队那些官兵,在敌人阵地前,集体来这么一个仪式,说不定那些德意志人、奥地利人、匈牙利人、保加利亚人会吓得双股发颤,丢弃阵地逃之夭夭。 心里既然如此想象,脸上虽然想面带戚容,哀戚的程度也实在有限。不光没有落泪,他还好象、可能、也许、大概……露出了笑容,当徐永晋注意观察周围日军军官时,才发现那些人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狞视着自己,其中一个就是现在人群中的小胡子。 “这位是中国陆军的徐……中校?”茱莉这才注意到徐永晋肩章上的两颗豆豆——她刚才的注意力全让杜申利和张浩天飞行员服装吸引去了。 “既然不是杜英雄,请问我能采访这位尊敬的徐中校吗?” “什么英雄……胆小鬼!支那猪!” 徐永晋还没说话,人群中钻出一句刺耳的话。 詹妮弗。茱莉转头看看,说话人在恨恨开口后,又闭上了嘴巴。 “我是《沃斯堡自由新闻报》记者罗伯特。怀特。徐中校,听说中国派驻日军顾问与日军关系并不融洽,中校认为责任在谁?” “中校您好,我是《华盛顿明星晚报》记者威廉。福斯特,我曾经采访过巴士拉战役!我知道你们中国人在美索不达米亚动用了五十万陆军,为什么登陆欧洲这种更重要的战役,只出动了一个旅,这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 “中校,我是《纽约时报》记者舍伍德。艾萨利,请问……” “我是《巴尔的摩太阳报》记者约翰。凯恩斯……” 徐永晋耳朵边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围着他嗡嗡乱转,他刚才还想揪出叫自己“支那猪”的混蛋,狠狠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顿,可他还没站起来,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几十名记者,一个个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或喊或叫冲着他抛出无数个问题,具体什么问题,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也分辨不出,只知道那些问题自己要是可以一一回答出来,中央政府可以聘请他担当新闻发言人了。 徐永晋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啪地一声,酒馆内骤然一亮,雪白的亮光闪过后,里面显得更暗了,可没多少时候,又一个白色闪电在徐永晋面前划过,亮光刺激的徐永晋两眼不停眨巴着,眼角有一种叫做液体的东西在滚动——如果流下来,他今天算是出丑出到家了。 徐永晋心底里无数遍后悔见到校友得意忘形了,早就知道美国志愿军中跟了几百名记者,那些记者在这里每天东游西逛无所事事。 在攻占萨洛尼卡后,前线就没什么大变动,要是为了能近距离从军方发言人口里套出点战况,他们还不如躺在家里沙发上看报纸来的更轻松些,反正军方发言人说的那些话,与新闻通稿没有任何区别,你连从字里行间挖掘新奇思路都不可能——军方发言人根本是在照本宣科,朗诵要刊登在报纸上的新闻通稿。 这些跟着志愿军,跨越大西洋,穿过地中海来到巴尔干的美国记者整天在各地搜集他们感兴趣的新闻,以前只知道他们只对自家的美国弟兄感兴趣,把个叫威廉。胡德。辛普森的普通牛仔,塑造成了下凡的上帝,或者将一个小分队级别的战斗,描绘成了改变整个地球文明进程的转折点……现在这些眼睛里只有美国英雄的记者们把他徐永晋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这实在出乎徐永晋意料。 “张学长,这里太吵,我们是不是换家地方?”徐永晋侧身探询张浩天的意见。 张浩天还没说什么,那些挤进来记者使用的照相机镜头已经伸到他面前,闪光灯让张浩天眼前亮起了无数个小太阳。 现在想离开这里有点晚了,过道上空间有限,现在那里聚集了太多的人,连周围的座位上也站了人,好象看动物园里的大熊猫,饶有兴致看着不依不饶的记者将一连串问题丢炸弹一样甩给三名中国军人,别人的不幸是自己的幸福,这些人现在就体验着幸福,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三人顺顺利利走开? “瞧啊!勇敢的中国勇士要逃跑啦!或者他们不是逃跑,只是向其他地方勇敢进攻,就像兰加扎湖一样?”人群中那个让人讨厌的日本小胡子声音再次很刺耳的响起来。 酒吧里各国军人都有,汉语、日语、英语、法语、希腊语……语言五花八门,要想大家都能听出个大概,除了英语与汉语,其他语种还没那个资格。那个日本小胡子分明是拆徐永晋台来了,有意用自高自傲的中国人能听懂的语言说出来。 徐永晋气的脸发白,兰加扎湖战斗是让徐永晋最别扭的事情,那些日本军人不服指挥,擅自发动莽撞进攻,等攻击失败了,又说中国顾问胆小如鼠,躲在后面安全地方烧香拜佛,与日军军官争吵闹事倒很厉害。 第958章 要知道,好几个中国顾问因为日军的莽撞,战死在兰加扎湖附近,可那些日本人根本视而不见。他们将矛头对准了抛弃乃木大将的中国顾问——这个中国顾问是谁?自然是徐永晋了。从徐永晋这里又以点带面,引申到所有中国顾问。 “谁?!说话要有根据,造谣生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西田中佐,怎么,徐顾问忘记了?恭喜啊,胆小鬼也能荣升,徐顾问现在是中校了,你们中国升迁制度还真让人羡慕啊。”西田中佐大声尖刻地嘲讽着。 徐永晋点点头:“西田中佐是吗?你刚才说过你是十四联队的,我记下了。等着,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话,承担责任的!” 说罢,徐永晋站起来打算走人。 “看啊,瞧这位尊贵的支那猪,战场上他抛弃了顶头上司,找个隐蔽地方研究他那养生之道,现在这位尊敬的中校又打算当缩头乌龟……” 徐永晋感觉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他看到围在旁边的那些记者惊讶地看着他,向两旁退开,腾出一条通道,将那个西田中佐让了出来。和一般日本人一样,西田中佐顶多也就一米六的个子,典型的营养不良让他又黑又瘦,张大了嘴,胡子一翘一翘正吐着什么肮脏的词语。西田中佐的面庞在徐永晋眼中急剧放大,小眼睛的西田眼睛突然瞪得可以与牛眼媲美。接着,一只拳头——好象属于徐永晋的——出现在西田中佐脸上,很准确,如果是射击的话,可以评为满分十分,拳头刚好与西田中佐的鼻梁接触,于是中佐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刚才还圆睁着的小眼睛,在拳头与他脸接触前,已经下意识闭了起来,眼泪与鼻血顺势而下。 西田中佐身后站了不少人,他要倒下去,那些人自然不愿给人砸了。后面人一推,脸上开了杂酱铺的西田中佐眼睛都没整开,又踉跄着向徐永晋过来,刚好,徐永晋另外一个拳头正从下向上挥了记勾拳,拳头刚好与中佐的下巴亲密接触,酒吧内回荡起中佐凄惨的哀号。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永晋并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揍了这个惹人讨厌的日本人后,酒馆内好象开了锅,先是他们三个中国军官与日本人打了起来,良好的营养让中国人在日本人面前怎么看怎么觉得身高马大,体格健壮,那些“日本矮子”在中华武术面前,上窜下跳,狼狈不堪,期间徐永晋被一个柔道高手摔了一交,如不是一个白种人给他当了肉垫,恐怕徐永晋有那么一段时间,呼吸不会太顺畅了。不过那个日本高手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他在下一秒钟让学过正宗少林功夫的张浩天一脚踹的飞出三米远。摔了交的徐永晋也不知自己砸在什么人身上,反正酒馆内原本看热闹的那些白种人也加入斗殴中,英国绅士很有风度让一个日本人脑袋与酒瓶子亲吻,嘴里还很有礼貌道着歉;浪漫的法国人将花容失色闭着眼睛的日本女人搂在怀里,赠送给她一个湿吻,下面却狠狠踩了旁边约翰牛一脚,美国牛仔这时候最兴奋,几十个牛仔高呼着什么垃圾俚语,将东躲西藏的希腊人打的躺倒一地,接着站在英国人后面,冷不丁给英国人后脑勺一蒙棍,至于那些躺下人身上的钱包,怀中的美女,都成了牛仔们的战利品。 酒馆内混战成一团,其中倒是美国人与英国人之间打斗的更激烈些。事后了解,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跑到巴尔干来的美国志愿者大多是爱尔兰裔美国人,这些人和英国人有着不同的宗教信仰,又认为爱尔兰应该从英国独立出去,让他们对英国人有好感,那自然十分困难。 看来这些日子联军官兵在城里打架已经不是一起两起的零星事件了,挂羊头卖狗肉的江户料理店内刚砸了桌椅,头戴白钢盔,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宪兵队提着棍子冲了进来。宪兵队中各国军人都有,这些宪兵原本以为只是两国军人打架,将他们抓起来就是,可进来后却发现里面爆发的根本是一场小规模的世界大战。酒馆内各国军人都有,不光有士兵,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不停摇头叹息,哀叹军人没有纪律约束,可他自己却不时偷偷用拐杖给人家后脑打蒙棍,一些记者打扮的,一边保护自己的相机、采访本,一边尖叫躲避着,暗地里也使个绊马腿…… 现场不是几个或者十几个军人在打架,而是几十人的武斗,傻了眼的宪兵,开头还想好言将大家劝开,把始作俑者带回去,好好教训教训,可这么多人,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劝说开的?反而劝架的自己身上挨了不少拳头,于是本来劝架的宪兵也投身入混战…… 日本人挨揍最惨,有日本人从酒馆里逃了出去,在外面一声张,萨洛尼卡城里的上千日军浩浩荡荡出动,要到酒馆找回场子。日本人要过来,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希腊人也要找兄弟帮忙。很简单,只要对着自家军营喊一嗓子:“弟兄们快出来,英国佬欺负人了啊!”或者是:“东亚病夫(自然是说日本人)骑到我们法国人脖子上拉屎了!” 接下来自然有闲极无聊的士兵义愤填膺地从军营里走出来。 几方人马还没到内讧中心,先在各街道口相逢,双方略微停顿一下,发声呐喊,接下来就爆发了联军成立后规模空前绝后的一场内部战争。砖头、酒瓶子、皮带、木棍……只要不是可以打规模屠杀的武器,如机关枪、轰炸机、战列舰,打架双方都很愿意使用。其中惟恐天下不乱的美国志愿军勇士们表现最好。 美国牛仔们最喜欢的除了金钱和美女,就是打群架,眼前这么大场面的混战,实在让他们热血沸腾,激动的无法自制了。看看日本人人多势众,揍的浪漫的法国人抱头鼠窜,于是一声大喊:“杀死日本猪!”上千牛仔以大无畏的精神,将没听明白英语的日本矮子揍的躺倒一地。不大一会儿,看到英军增援上来了,“祖国的尊严要求我们英勇战斗!”于是在华盛顿总统的伟大号召下,新时代大陆军汇集成的洪流又向英军淹没过去。 和牛仔比起来,浪漫的法国人表现实在太好了,他们时而高呼:“联军万岁!”萨洛尼卡幸存的商铺被他们砸了个稀烂,时而高呼:“为了自由!”城内的百姓要向他们交纳自由费,小姐要为这些给他们带来自由的勇士奉献出自己的肉体——太丑的不要,就算是雄性激素过剩的法国人,他们还是具有起码的审美水平。 一场战争也没让具有悠久历史的萨洛尼卡彻底消失,而这场内讧却让萨洛尼卡城内火光冲天,差点将它从地球上抹去。 混乱中自然也有军队保持冷静,除了个别人参与了这场足以记入史册的混战外,其他人全在暗中冷眼旁观。 “怎么?三个人敢挑起上百人打群架?” 站在中国远征军总部前指会客室内的徐永晋、张浩天、杜申利三人竖起了耳朵,仔细听里面隐隐传出来的话语。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这三个混小子,他们叫什么名字?” 里面有人将三人姓名、兵种、军衔通报上去。 “三挑一百,胆子不小……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他们在放倒里面那些人后,溜了回来,友军现在正在和我们交涉,要求我们将这三个害群之马交出来。”说这话的是刚进去的政治部主任。那个政治部主任在进去前,扫过三人一眼,那眼色可没让三人感觉到“春天般的温暖”。 “这么说就是打赢啦?”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好样的!” 政治部主任说话明显带了不满:“老洪,什么好样的?他们仨可是让联军和睦关系中出现了裂痕!你当总司令的,怎么能光护犊子,不顾大局?” “和睦吗?”屋里老者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他那洪亮的嗓音还是让外面几位听的清清楚楚:“我在外交部那么多年,我知道所谓的和睦是怎么回事。当然,作为一名革命军人,打架是不好的行为,这是要严肃查处的!严肃查处,利用这次事件,要让部队引起足够重视!” 里面传来政治部主任很是欣慰的说话声:“既然首长也这样认为,那就再好不过了,首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需要交代,我这就去找军法官。” 外面听的三个人吓了一跳,他们可谁也没想到打一场架居然招惹来军法官。真要政治部主任杀鸡给猴看,那些猴子是否给吓住了不一定,他们三个倒大霉倒是现成的。 “回来……老李你去找军法官干什么?” “首长不是说要“严肃查处”,“让部队引起足够重视”吗?” “咳,无非是打架,略微出格了些,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还用得着军法官出面?” 外面站着的三个人刚吊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无怪别人总说首长爱兵如子,只要能打仗,小节问题首长是不介意的,看来这次算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看来,首长果然和蔼可亲——至少比要把他们送给军法官的政治部主任英明多了。 “……我看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还是我来处理吧——这么大人了,还是军官,怎么能办事不经过大脑考虑?我去好好训训这些混小子,让他们今后长点记性。” 三人偷听到这里,急忙将身子站的笔直,高昂起头,双目平视着正前方——前面除了门,就是墙壁。厚重的木头门打开,矮胖的陆军上将洪葵元叼着一支没点燃的雪茄,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三人听到开门声,双腿一并,齐刷刷转了九十度,面朝上将,托着军帽就像三棵青松。 第959章 “首长好!” 三人简直是在吼叫,以自己能发出最大的声音,大声说道。 大家都知道洪葵元以前在外交部工作,在大战爆发前,他从来没在军队中呆过一天。如果是其他文人当上将,指挥一个战区作战,那些桀骜不逊的军人肯定是表面尊敬背后撇嘴,可是面对这位老议长的公子,大家却不敢如此,无他,这位洪上将可是国父身前最看中的人才,报纸上登过了,国父多次说过“(洪葵元)虽然没当过兵,可他在军事上面有一套,他办事,我放心。”而且这位上将在进入外交部前,还留学过美国的西点军校,在军校期间,他的成绩门门都是优秀,只是从西点军校毕业后,没实习就回国去了外交部——国内动外语并且在国外生活过的人才实在太缺了,专业不对口也只能“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作为个人,洪葵元虽然是议长公子,也只有服从。 国父肯定过的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质疑?或许将军们有人敢在背后悄悄嘀咕上两句,但决不会是在这里的三位。 没戴军帽,脑袋上秃顶了的洪上将背着手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看着三个闯祸的军人,一直看得三人心底发毛,却不敢挪动视线,只能死撑着——眨下眼皮子也说明自己心虚,将军们历来讨厌这种胆小鬼。 “稍息。”上将微微点了点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嘴角叼着的雪茄,嘴里嘟囔道:“在我这里用不着那么紧张,大家随意些罢。” “你说随意就随意?信你才倒霉呢!”三人心中同时浮现出这句话。 洪葵元点燃了雪茄,抬起头见三人还是维持了原样,以标准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上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走到三人面前,从杜申利身边走到徐永晋身前,又从徐永晋那里走回杜申利身边,侧着头打量着这三个捣蛋鬼。 洪葵元走到杜申利身前,站住了:“你是杜申利?” “报告首长,海军航空兵少校飞行中队长杜申利接受首长教诲!” “不错,有那股子虎气。我知道,你是战斗英雄,击落过二十一架敌机,报纸上宣传你的文章,比提到我还多。听说有不少姑娘给你寄情书,全给你拒绝了?”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军人是为祖国而战,不是为了金钱美人!” “不错,很好,很好。有前途,小伙子!”洪葵元赞赏地在杜申利胸前捶了一下,杜申利连晃也没晃一下:“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也爱英雄,要找好姑娘,等战争结束了,国内多的是!现在不急,没必要那么着急找个人把自己拴起来。” “是,首长!” 洪葵元踱到张浩天面前。 “海军航空兵上尉飞行员张浩天接受首长教诲!” “嗯,也是空中英雄,击落了多少飞机了?” “十三架!美索不达米亚战役中击落八架,这里击落五架!” “好样的!人民的功臣,祖国感谢你们!” 要是有人刚好从外面经过,听到里面洪葵元与杜申利、张浩天的对话,他一定以为这是总部首长在接见战斗英雄,而不会相信这是首长在“严肃查处”打架事件。 洪葵元走到徐永晋身前,站住了,盯着徐永晋,和缓地说道:“至于你……小伙子,自我介绍下吧。” “陆军少尉、临时中校徐永晋!职务……暂时没有。” “哦?为什么没有?” “报告首长,自从军校结业后,按照总部指示,我在日军第六师团步兵第十三联队二大队担任顾问,前天刚结束顾问工作,暂时还未安排具体职务。” “徐永晋……”洪上将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考虑着什么。上将不发问,徐永晋也不敢多说,这时候他真希望上将也像在杜申利和张浩天那里一样,拍打下肩膀,捶捶自己胸口,嘴里或是表扬两句,或是说两句粗话……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要好。 洪上将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说说看,为什么打架?” “报告首长,因为日本人污蔑我们中国人。” “污蔑?” “很抱歉首长,日本第六师团十四联队西田中佐说的话我简直不想再重复。哪怕回想一下,对中国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这个西田中佐说什么了,你必须说出来。” 徐永晋犹豫一下,小声却坚定地吐出八个字:“他说我们是支那猪。” 洪葵元愕然看着徐永晋,再看看杜申利和张浩天,俩人点了下头表示徐永晋没有说谎。 “混蛋!他狗日的小日本活的不耐烦啦?竟然胆敢如此羞辱我忠勇战士!该打,不!该杀了这个混球!”洪葵元脸上表情分明狰狞起来,一个人嘟囔着骂了几句,恶狠狠盯着徐永晋冷冷问道:“他说完这些话,你怎么教训他的?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跟他分辨两声吗?或者不疼不痒给他脸上来两下,让他把说出去的话在咽回去?” 上将既然这样说,徐永晋一直悬着的心马上放了下来。 “不!我可以允许别人侮辱我个人的人格,但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首长,部下实在太鲁莽,听到这个西田中佐挑衅到中国人头上,部下什么也忘记了,只知道要让说这种话的人,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头脑一发热,也不知怎么着就给了他两拳,好象没使多大力气,这个西田中佐脸上就花了。” 洪葵元看着徐永晋的脸:“像你一样?” 徐永晋张了张嘴,不知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样子。在酒馆里那么多人拳打脚踢,你是躲过了上面躲不过底下,往往只能挑轻的地方挨一下子,脸上给人家揍上两拳实在算不得什么。从离开江户料理店到现在,徐永晋还没照过镜子,自然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样子了。 洪葵元看着徐永晋茫然的表情,猜到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解释道:“就跟你一样,长了一双熊猫眼,面颊一边肿,一边乌青?” 徐永晋下意识地想伸手摸下自己脸,手指刚动下,马上控制住自己——首长面前,怎么能如此不礼貌?“不,这个西田不经打,只是轻轻两拳,他脸上就开了染铺,好象流了一点血,这个没用的家伙给自己血吓晕过去了。” 刚才洪上将才夸奖过杜申利是“有前途”的小伙子,在上将面前老实了没几分钟的杜申利现在又旧病复发,没大没小起来,转过头说道:“首长,你不知道这小子手忒狠,只一拳那个日本人就鼻也歪了,眼角也破了,第二拳将人家门牙都打掉两颗,立马晕了过去。也幸好晕倒,要还站着,指不定下一拳会不会让他脑袋瓜子开了瓢。” 洪葵元听的很是开心,脸上绽放出笑容:“打的好!就该这么打!” 木门再次打开,政治部主任黑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首长,这三个小子闯了天大祸端……首长看看外面,局势到现在还没平定下来。就算那个日本人有自取其辱之道,可我们是正义的军队,我们的军人都是文明军人,又不是敌人,面对自己人之间内部矛盾,又怎么能拳脚向加?要是人人都这样,这兵以后还怎么带,老百姓会怎样看我们!” 自从取消政委制度,实行一元化首长制度后,以前的政委角色就由政治部主任来部分担当,作为政治首长,政治部主任在军事首长面前还是有些权力保留下来的,至少在思想工作上,军事首长还得听政治部主任的意见。如不是洪葵元在政界有着深厚的底蕴,这位政治部李烈训主任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但今天在面对如何处理三个捣蛋鬼事情上,很显然,李烈训主任和洪葵元抱了不同的看法。李烈训很奇怪,洪葵元是外交部出来的人,他又不是一直都在部队的武夫,怎么在这些事情上,洪上将却和以前的高上将一个德行? “哦……对对,打架是不好的行为。”洪葵元恍然大悟,脸上表情很是古怪,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对李主任道:“李主任你还是忙你的去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小混蛋!你不还有事情要办吗?快去吧,这里由我来就是。”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四章封侯万里(三)[目录引索] -------------------------------------------------------------------------------- 李烈训站在门口默默看看上将,摇摇头一言不发走过几人身旁,推开会客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从洪葵元表情上李烈训就明白所谓的“教训”有多严重,可为了这三个“小混蛋”跟司令员闹僵了却又很不值得,对李烈训来说,这事只能由着司令员按照他的意愿去处理,他只期望司令员还懂得事有轻重,就算要包庇自己人,至少也要关这三个闯祸的混帐家伙几天禁闭。 李烈训一走,会客室内只剩下洪上将和三个刚打完架,回来接受处分的倒霉蛋。 洪葵元坐下,伸出手挠了挠头上稀疏的白发,看看站的笔直,侧转过身,正对自己的三人,手指指对面的沙发,和蔼道:“坐罢。” 三人迟疑片刻,谁也没动。 洪葵元沉下了脸:“我说坐,你们就坐好了嘛!怎么?难道非要我“请”你们坐下不成?” 杜申利对这种如同审讯犯人的场面感到极为不舒服,从进门开始,他就恨不得找个乌龟壳,把自己藏进去,现在上将让他们坐下,杜申利自然很想听从领导嘱咐,只是…… “首长,我们犯了错误,应该站在这里接受领导批评……” 上将一脸稀奇盯着徐永晋看:“犯错误? 第960章 你们犯了什么错误?” 徐永晋苦笑道:“我们不该头脑发热,与友军弟兄动起拳脚,更不该第一个动手,首长,您还是处分我们吧,不管是禁闭还是坐牢,我们都虚心接受。” “你是说打架吗?”洪葵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是的。”徐永晋硬着头皮承认。 “不,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惩处的。很明显,这是那个日军中佐……叫什么来着?” “西田中佐。” “对,西田中佐一再对我们进行挑衅,你们不过是教训了下愚蠢的日本人,正当地行使维护国家民族尊严权利而已,你说说看,难道我会为这事情处罚你们吗?” “可是……那个西田是日本人,听说奥保巩大将为了这事情紧急约见联络员,对我们提出抗议了,如果不处理,怕是在日本人那边不好交代啊。” “怕什么!理是他们亏。”洪葵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停在徐永晋面前,看着徐永晋道:“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是临时中校吗?听着,我现在晋升你为临时上校,嗯,担任我的副官吧,对外就说你是我的上校副官。” “这……” “怎么?难道你认为本司令员连提拔一个临时上校的权力也没有吗?” “不,首长,只是……” 洪葵元摆了摆手:“没有什么只是,既然我有这个权力,你从现在开始……不,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是我的上校副官了。至于任命书,我会让人事处尽快送给你。” 徐永晋深吸一口气,站的更直了:“明白了,感谢首长对部下的关怀。” “这是你该得的,记住,你是上校,不是中校,你的军衔要是在日本人那边,可是和大佐平起平坐,堂堂一个上校教训一下中佐,这也值得过来抗议?是乃咄咄怪事!我倒要请教一下那个奥保巩,他手下那些人敢对我的副官污言浊语,是何道理。虽然大家都知道日本乃未开化之国,难道他们连起码的上下之分也不清楚?” 徐永晋刚才还在哀叹自己在军中生涯算是到了头,临时中校身份不保是肯定的了,至于少尉是否会变成二等兵身份,这也难说的紧。 军队中出生入死,战场上枪林弹雨也闯了过来,为了什么?说什么保家卫国、将自由民主的旗帜插遍全球,这种高尚的情操是有那么一点的,不过绝对不是主流,看惯了尸山血海,没什么人真的相信别的国家自由民主比自己的生命还珍贵。之所以坚持下来,一是因为他是军人,一是因为他对远方那位飘渺中的女孩有着别样的心绪。现在看来,什么责任,什么憧憬,全可以丢进地中海,随着蔚蓝的海水有多么远就飘多么远了。 很平常的事件处理流程,却因为命运女神的顽皮,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对当事人来说,这意外不光不小,还足以让人兴奋的窒息过去。打一场架,还惹的萨洛尼卡城内大乱,不光没受到什么处分,相反,却捞了个临时上校军衔,命运之离奇无怪与此了。 徐永晋好象看到肌肤胜雪,美丽可人的任斌斌站在盛开的荷兰郁金香花丛中,正在朝他露出甜美的微笑,一群长得像他和任斌斌的小家伙,正从花丛里跑出来,晃着小手冲他喊爸爸。 “小徐,你要知道,你是少数几个能让先国父开口邀请见面的青年才俊,和国父见上一面,这种事一般人就算有再多钱,再高地位,若非国父允许,那是求也求不来的,我听说国父接见过你两次吧?” 徐永晋脸色微微泛红,看来这位以护犊子著称的上将,更看中的是国父接见过自己。若没有国父那一层关系,上将会不会话也懒得跟自己说,直接把自己送去惩戒营? “国内有人告诉我,国父不光接见过你,还花不少时间,谆谆教诲过你,勉励你要为国家多做点贡献。当时我就想,这个徐永晋是什么样青年?竟然能让国父一再接见,就算是我,又聆听过国父几次教诲?” 洪葵元脸上露出怅然之色。 徐永晋可以感觉到旁边两双眼睛正在偷偷窥视着自己,他不知该如何跟张浩天他们解释,难道说自己和国父第一次是萍水相逢,第二次也没说什么吗?说了这些人也不相信。 “这次打架事件,我就不再追究,年轻人嘛,有点火气很正常,我们是军队,不是马戏团,不需要那种软蛋。只是我警告你们仨个,这事下不为例,如果以后还这么冲动,惩戒营也不用去,找把刀自己阉自己好了。” 三人没想到司令员如此轻易就将他们给放了过去,张浩天和杜申利如在梦中让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海航首长领了回去,至于徐永晋,他已经成了洪上将的上校副官,作为军衔来说,让一名上校当副官显得奢侈了点,不过考虑到洪上将在军界与政界巨大的威望,而徐永晋的上校军衔不过是临时的,正式军衔还是少尉,这个副官也不算什么了。 张浩天和杜申利走后,洪葵元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徐永晋,喝着徐永晋刚给他端上来的咖啡,既没说让徐永晋离开,也没交代他这个副官应该干什么事情。徐永晋忐忑不安站在旁边,不知等待着自己的是好是坏,不过至少到现在为止,自从和国父见面后,跟随自己身边的幸运女神并没有抛弃自己——到日军中担当顾问,给日本人投诉了,自己还能从临时少校升为临时中校,打场架,又升了一级,不是幸运女神在保佑自己又是什么? 洪葵元微闭双目,细细品味咖啡的幽香,过了半晌,整开眼看着徐永晋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升你官吗?” “知道,”徐永晋轻声道:“首长英明,那个奥保巩不是问首长要人吗?打人的是上校,挨打的不过是中佐,而且事情还是中佐因为出言不逊惹起来,这事理屈在日本人那边。” 洪葵元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继续。” 徐永晋犹豫片刻,摇摇头:“请恕部下愚鲁,猜不透首长意图。” 洪葵元抬起眼皮看了眼徐永晋:“你们这场架打得可够水平啊,竟然打成世界大战了。这架若是打输了,别说国父看重你,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小舅子,我也非好好处罚你不可。既然打赢了,咱中国人的脸面没让他们给坠了,处罚之谈从何说起?” 徐永晋汗颜不已,他们三个惹了祸后,看着饭店里参加打架的越来越多,不断有各国军人从外面闯了进来,知道继续留下来,估计到时候就要爬着出去。三人都是好汉,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偷偷溜到外围,趁人没注意,悄悄溜走。群架中心那个日本的西田中佐就算没死,现在那张脸也被揍的肿成猪头,真是爹娘不认了,始作俑者却脚底抹了油,要说他们打输了,这还真没人相信。 “你是知道的,你们校长袁慰庭现在就在拉塔基亚,听老袁说,他在离开军校前,国父曾经到黄埔军校去过,全校上千学员,他只接见了你。”洪葵元手指了指徐永晋。 “这是部下的荣幸。” “知道就好。”洪葵元对徐永晋诚惶诚恐的表情十分满意,掰着手指头数道:“一个袁蔚庭,一个蔡艮寅,一个蒋方震,还有一个你,其中袁蔚庭、蔡艮寅现在就在我这,他们俩本事都不小,蒋方震在军校,我没见过,不过听人说,黄埔军校原本松散的校风,现在给蒋副校长整顿的满严,这也是个人才……国父看人眼光很准啊。” 徐永晋心里对司令员说的这些自然是一万个认同,国父不是一般人,他看人眼光自然很准,既然在校长和俩个教官那里没看走眼,那么关于他徐永晋呢?用不着洪葵元继续说下去,徐永晋也知道自己非池中之物。前有国父瞩目,后有洪葵元这个当代伯乐,看样子自己的春天已经到来。 “在知道国父专门接见你后,我调阅了你的档案。” 徐永晋无言苦笑,他的档案里记录实在不怎么好,参军这么多年了,打的仗自己数也数不清,可里面就没多少军功。这怪谁呢?要怪只能怪自己没事招惹连长干什么! “从档案上看,你在美索不达米亚打了不少仗。因为战功,提拔为下士,不过很快因为体罚战士,又被撤为士兵。” 徐永晋扳着脸,装做没看到上将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 “为什么体罚战士?” “报告首长,为了能让战士在战斗中更多的幸存下来。” “这和体罚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新兵把训练场当成游乐场,为了更好模拟真实战争场面,只能稍微过分点。” 洪葵元理解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这种做法很招人反感吗?” “知道,只是为了他们能活下来,我个人问题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说,之所以被撤职,完全是因为体罚战士喽?” “是的。”徐永晋硬着头皮承认。 事实自然不是如此,事实上他所以被撤职,那不过是因为徐永晋给他的连长取了一个不大好听的绰号,结果连长找了个借口给他穿小鞋。只是徐永晋觉得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再和连长斤斤计较,说到底,造成这种后果,他有着更大的责任。你要没辫子给人抓,别人就是想抓那也抓不住。若不是自己对新来连长不尊重,连长又怎么可能鸡蛋里面挑骨头? “你没说实话。”洪葵元手指着徐永晋,脸色严肃下来,徐永晋心里一阵慌乱。 洪葵元站起来,很是威严看着徐永晋:“为什么不说实话? 第961章 教训几个新兵蛋子算什么鸟(diao)事!不要以为我以前没在部队里干过,这种事情我比谁都清楚!不要说扇几个耳光,踹上两脚,你就是拿着皮鞭抽,只要能提高部队战斗力,上级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徐永晋纵然认同上将说法,他也不能说“首长说的对极了”。徐永晋已经不是屁事不知的学生,参军这么些年,就算军队比地方上单纯多了,可复杂的人际关系也能把个除了书本上知识,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锻炼成一个世故之人。人是活在社会中的,如果不了解人性,在社会里只能处处碰壁。别看洪葵元是上将,可他以前还是外交部部长呢!作为一名资深政客,徐永晋相信他比那些议员更深藏不露,在上将面前,还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老实人更明智些。 果然,一脸“老实”像的徐永晋惹得上将连连哀叹:“小徐啊,虽然国父很欣赏你,但是你的社会阅历还是太浅了,这个社会复杂的很!你不招惹别人,有些人都要看你不顺眼,更何况你还以为自己比别人多打了那么些仗,以此为由看不起别人?真是年少气盛,年少气盛啊!你有才华,全军几百万将士,要是没才华,国父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你?可是我们中国人讲究的是含蓄,要懂得掩藏自己,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伐矜好专,举事之祸也。你要懂得,心不可不虚,虚则义理来居;心不可不实,实则物欲不入。” 洪葵元说的这些知者不言、伐矜好专、心不可不虚,徐永晋都是在语文课上学过的,具体什么意思他很清楚,也没让他说话,上将先给他扣了一顶又一顶很大的帽子。这让徐永晋心里大为不舒服,“明明是那个“昭君”连长肚量太窄,怎么什么罪过都落在自己身上?这分明不公平!”想是这么想,只是脸上还要露出他徐永晋正在虚心聆听首长教诲的表情。 “知道我为何跟你说这些?” 徐永晋小心回答:“首长在教我如何做人。” 洪葵元没有说徐永晋回答的是否正确,突然转换了话题:“你知道杜申利现在是什么军衔?” 徐永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上将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他刚刚认识的杜申利身上去。既然首长有问,做下属的总要回答。徐永晋老实道:“杜申利是空军少校,听说他刚参战时,不过是空军少尉,因为击落不少敌机,短短几年内一步步走上少校位置,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就我所知,下面不少弟兄都羡慕他。” “是吗?”洪葵元不置可否地一笑:“击落了二十一架敌机,可了不起!当名少校也算实至名归了,你是浔阳中学毕业的吧?” “是,参军前,我在浔阳中学读书。” “那么你是否听过王林斌这个名字?” “王林斌?”徐永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和他是一个班同学,关系很好,不过他读书读了没多少时间就报考了海军学校,后来没怎么见面,怎么,王林斌发生什么事情了?” 洪葵元不过是想到一个同样是浔阳出来的年轻人,却没想到这个王林斌和面前的徐永晋相熟。这倒出乎洪葵元意料之外。 “你认识他?那你该知道王林斌现在是海军上校了吧?” 徐永晋的惊讶比洪葵元知道他和王林斌认识更甚:“王林斌现在是上校了?……这,这怎么可能!?” 一股挫折感从徐永晋心底里缓缓升起。王林斌是什么人?这个世界上如果王林斌的父亲最熟悉他,接下来就要轮到徐永晋了。徐永晋没想到,那个功课门门挂红灯笼,胆子小,体育糟糕的王林斌,不过当了五年兵,居然已经是上校了! “我要当的是中国的纳尔逊,而不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小炮手。” 徐永晋耳边回响起王林斌略显尖细的声音。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好象说他要是加入海军总有一天要后悔。没想到几年过去了,王林斌真的加入了海军,上次见面是在美索不达米亚,当时他是上尉,徐永晋已经很吃惊了,现在?虽然还没当什么中国的纳尔逊,可他竟然成为了上校!距离将军不过一步之遥。自己呢?自己也是上校,不过是“临时上校”,算不得数的,在记录里,他的军衔只是一个少尉,距离上校还隔了好几条大街,徐永晋只能苦笑。 “你等下,”洪葵元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冲外面坐着的副官平和说道:“小秦,帮我找下海军的王林斌上校档案……对,我现在就要。” 没一会儿,坐在外面的秦少校拿着一封档案走了进来,将档案放在茶几上。洪葵元掏出老花镜,打开档案随手翻了翻,将翻开的档案递给了徐永晋:“你看看,这上面详细介绍了王上校在部队里都做了哪些事情,先看看吧。等看完了我们再谈。” 徐永晋看了眼站在面前的上将,接过档案,看上将翻开的那部分内容。 档案上条目很多,每个条目都代表了王林斌在某段时间,干了什么事情——相信在庞大的资料库内,徐永晋的资料上也是如此,当班长的时候,徐永晋就给下面那些战士写过这东西,只是当时他觉得这玩意实在没什么人愿意看,写出来的自然很是笼统,现在看来,不光徐永晋有这种想法,给王林斌写简历的同样如此。 王林斌的简历上,因为“舌战群蛮”,荣升为上尉,接着又因为在副官职务上有杰出的表现,晋升为少校,参加两次规模并不算很大的海战后,晋升为中校,在晋升中校当天,破获一起间谍案,使得远征军避免了一次灾难性战役,再次获得晋升,到最后,他成了驱逐舰分队司令员王林斌上校…… 徐永晋看着这个简历,心里不知什么滋味,羡慕有之,妒忌有之,感叹自己没交上好运有之,以前怎么瞅怎么没出息的家伙,现在居然是堂堂海军上校,总之,徐永晋心里不大好受。 “怎么样,看了有何感想?” 徐永晋连苦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出来了,默默将档案放在茶几上,淡淡道:“看来王上校这几年日子过的真够惊心动魄。” “是吗?”洪葵元看了眼下面的档案,脸上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摘下老花镜,掏出手帕低着头仔细擦拭着镜片:“是啊,参加了不少仗,是该获得提升,只是你不觉得他提拔的太快了吗?”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的。” 洪葵元笑了:“你打的仗也不少啊,要不要我把你的档案拿过来,自己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虽然知道下面的动作显得很幼稚,徐永晋还是下意识伸出手挠了挠头——这可不是军队教给他的良好习惯,完全是因为做这动作的要么没长大,要么……怎么说呢?有些心虚。 徐永晋敬谢不敏:“这个不必了,自己参加了那些仗,表现如何,我想我还没忘记。” 徐永晋的档案,他再清楚不过,本来自己是不能查阅自己档案的,可徐永晋在给“昭君”连长喂骆驼时,机缘巧合下无意中在连长专用洗手间看过他的档案副本,看样子连长原本想拿记满了徐永晋光辉历程的档案纸当手纸使用,也不知是连长心肠软了,还是有了其他替代品,总之他的档案最后没有与人类的排泄物呆在一起,却成了连长专看的厕所文学,连带着,徐永晋也看到了。 “要知道,你取得的功劳,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比王上校所取得的,更重要……” “某种意义……那就等于毫无意义。不过是安慰人的婉转说法罢了。”徐永晋在心中给上将嘴里的话语下定义,但他不敢说出来。 上将也是好心,看起来上将是为国父曾经两次接见徐永晋——一般人能见国父一面已经三生有幸了,两次?祖坟就算冒青烟也不大可能有这种机遇,更何况还是亲切接见!——看在国父的面子上,要好好照顾照顾这个不得志的“临时上校”。对上将说的那些明显安慰人的话,徐永晋懂得应该用什么表情去满足上将的怜悯心。 “……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表面上正在聆听首长教诲,实际上却开了小差的徐永晋一愣神,幸好年轻反应快——换了老人,恐怕就要哼哼哈哈一段时间了——马上很是恭敬说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首长是叫我安心工作,搞好人际关系。” 搞好什么人际关系?说穿了不过是拍上级的马屁,溜须拍马者用不了多大能耐也能飞快升迁,真有本事的却只能按部就班在后面爬,或者因为领导不欣赏,小鞋穿了无数。徐永晋心中忿忿想着。 “你就这样理解我说的话吗?”洪葵元脸色分明沉了下去。 “要知道,你是老首长欣赏的人,你的条件比海军的王林斌不知好多少!”洪葵元在提到老首长时,加重了语气,让徐永晋或许也是让他自己引起足够的重视。“可是王家小子现在是上校,而你只是少尉,这就是机遇了。” 洪葵元站起来走了两步,停在徐永晋面前:“小伙子,好好干,见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要相信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后面那句话徐永晋曾经说过,不过上将当时好象嘲讽过了,现在从上将口中重重说出来,让徐永晋心头不由一跳。 萨洛尼卡城内一场混战以关押了上千暴徒宣告结束,那几天联军军事法庭的法官们忙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最后法不责众,只能让这些参与了打群架的军人们进黑屋子呆上几天。至于三个始作俑者,各国军事法官虽然很想把他们绳之于法,只是按照惯例,各国无权问中国军队要人,而中国军队的军事法庭在很是严厉追查一段时间后,却说三人无罪,连个案底也没留,就那么不了了之。 第962章 对中国军队包庇自家人,各国联军上上下下都是极为不满,可横眉怒目跑到联军总司令洪葵元上将那边要求评理的奥保巩大将,却在五分钟后灰溜溜地离开,其他各国将领都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会和奥保巩大将学习。——奥保巩大将口才很好,只是当洪葵元上将一见面就拉着始作俑者中的一位,淡淡告诉大将,这是自己上校副官时,奥保巩大将的言辞马上不那么犀利了。等洪葵元再冷冷问上两句有关西田中佐对他的上校副官说的“支那猪”是什么意思时,奥保巩大将只能不停赔不是,答应回去严厉查处闯祸的西田中佐。 奥保巩前脚离开联军总部,中国军方后脚就将调查报告发布出来。在报告中,出来执行联军总司令交代任务的徐永晋上校,在面对一个小小的日本中佐言辞挑衅后是如何冷静,避免冲突。只是当中佐污蔑全体中国人时,上校才“小小的”教训了下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人。至于后面的事件,上校在教训了日军中佐后马上离开了现场,自然和他没关系。不管于情于理,徐永晋上校都站的住脚,谁也不能因为萨洛尼卡城内的骚乱,将矛头对准了完全无辜的上校。那么大的骚乱,总是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既然中国人很无辜,那么只能由脸被打成猪头的西田中佐将责任承担到底了。 冠冕堂皇的报告出来后,各国军人都明白过来这场架是因何而起,对遭受众人怀疑的徐永晋上校,大家纷纷表示最诚恳的敬意,同时,日军军部也将开始雷厉风行地调查躺在医院中动弹不得的西田中佐。所有的证据都对西田中佐不利,摆在日军军部的证词中,有无辜的徐永晋上校写的《中国不可辱》,有当时美国记者写的《三个与三十人的战争》,有法国军人于连写的《我当时没有喝醉》,有中国军人赵正写的《我只是为了劝阻悲剧发生,用酒瓶子让日本人冷静下来,谁知他们脑袋太不经打》(很长的标题,里面内容更是黑白颠倒,这位当时路过,却因为明显对日本抱有敌视心理,奋不顾身投入战斗中的中国下士,在写了这个证词后,被关了三天禁闭,这让日本人稍微好受些)……所有的证词中都提到关于西田中佐对尊敬的中国上校的污言秽语。 倒霉的西田中佐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为了日本军人的名誉,他又不得不操起武士刀,自己给自己的腹部做了开膛手术——当然没有人帮他缝合。 从来没记者采访自己的徐永晋,在那些日子,发觉自己成了记者的宝贝,整天从早到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黑眼珠、红头发,他的事迹冲出巴尔干,走向全世界,连同盟国的报纸上也将他徐永晋的大名刊登出来。那么密集的新闻报道,如果当年评选本年度最佳新闻人物,徐永晋相信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榜上有名。 众多的采访,徐永晋就是一个字也不说,那些法力通天的记者也有办法将他描绘成顶天立地的汉子、胸怀坦白的男人、性情仁厚的智者、果敢刚毅的军人……这些都是程序化形象,只许记者参照报道中主人公大致历程,增加那么一点虚构的元素,于是一篇感天动地的文章就此告成,可以得到无数好评,还能换来稿费若干,真是何乐而不为。至于千篇一律,读者是否看的厌烦,那些记者倒不担心这点,这个世界上富有同情心、正义感的人士实在太多,任谁也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就是讨厌英雄,自己就喜欢坏蛋,最好当个大反派再妙没有。 真要有这种人,监狱是他们最理想的人间乐园,不过现在监狱里用来改造这些人的,就是战场上有关英雄事迹的报告,就算进了监狱,这些人心灵上还是要经受一番折腾。 在萨洛尼卡城中,给洪葵元上将身边当副官的日子,很长一段时间内,徐永晋每天都能从给上将阅读的各地报纸上,看到有关自己的新闻,让徐永晋有些脸红的是:上面名字、军衔、职务是没错的,只是那些事情好象不是他做的,如果报纸上内容全部正确的话,把那些内容综合起来,徐永晋至少在一天中,同一个时间内,在相距以千里计算的不同地点,从冰冷的(温煦的)大海(湖泊或者河流)中,救出了十来名不同的人,在这个时间里,徐永晋救起了年过七十失足落水的老翁,年过三十因为丧夫悲痛自杀的寡妇,戏耍溺水的稚嫩童子,轮船沉没苦苦挣扎的船上水手…… “就算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同一时间不同地方干这么多事情,他也会无能为力的!” 同样给洪上将当副官的秦烈风少校在看了报纸上刊登的徐永晋光辉事迹后,不由的感慨万千。要能办这么多事情,徐永晋不是佛祖就是上帝。 报纸能满足人的虚荣心——没什么人真的会计较徐永晋是否在某日某时某刻在某地救了某个原本命中注定要发生不幸的倒霉蛋——只是白纸黑字的东西,可以让你有当大人物的感觉。对徐永晋来说,更实在的是当了上将的副官后,周围原本冷漠黑白的世界,仿佛魔术师挥动了下手中的魔棍,眼皮子都来不及眨一下,骤然变化成了温煦的彩色天堂。 工作需要,徐永晋要跑不少地方,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走在坐落在爱情海畔——洪葵元的副官秦烈风少校是江苏人,爱琴与爱情到了他嘴里没什么区别,总部不少工作人员按照他的腔调,很自然将爱琴海改成了爱情海——的萨洛尼卡小城,在这个季节里晴空万里,偶尔吹过来的海风不停拂过后背粘湿的衬衣,让人觉得凉爽宜人,明媚的阳光照亮了远近高低,那些看到徐永晋“上校”从身边经过的陌生的军人都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向他行个军礼,当然,徐永晋“上校”也会面带笑容还个军礼表示友好之情。 当上了上将司令员的副官,最明显的感觉就是人事处那个肥头大耳的办事员,对徐永晋态度的转变。那个将近四十却让自己喊他“小唐”的办事员唐鹏,现在每次徐永晋到那里办事,“小唐”都会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靠椅上跳起来,飞快帮徐永晋倒好一杯假冒伪劣的龙井茶——在国外想要喝上正宗极品龙井,如果你不是国家或者军队领导人的话,基本上不大可能——亲手将滚烫的茶水放在“徐大哥”面前,然后变出扇子,帮徐大哥驱驱暑,至于自己那圆嘟嘟的脸上,汗水好象小溪一样流下来,小唐是根本感觉不到的。 要查阅人事档案?好!再生僻的名字,哪怕是一名新兵,小唐也会在十分钟内双手给徐永晋捧出来。要和人事处领导见面?没问题!哪怕那位领导正在海滩上和一个南欧美女交流感情,小唐也会让徐永晋稍候,自己以奥运会百米赛跑的速度,去把领导请过来。至于是否给领导留下不好印象,按照小唐说法“大哥的事情就是兄弟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吗?” 每次唐鹏看到徐永晋时,脸上都会露出因为喜悦而熠熠发光的脸。不知为什么,看着脸上肥肉不停晃动,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唐鹏,虽然知道他一再对自己表示亲热,徐永晋却总是下意识讨厌看到他。或许这和初次与唐鹏见面有关系——上次来报到时,这位唐上尉为什么就不能稍为友善些? 和表情虚假的唐鹏比起来,人事处的薛文超处长就显得正派多了。薛处长是上校,两个上校在一起,原本也用不着刻意巴结什么。只要和徐永晋见面,薛处长总是微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不管是询问还是帮忙,他总是慢条斯理,按照他的意思,“慢慢来,一切都会解决的。”一般来说,说这话的人一般都是用来搪塞对方,而薛处长却决不会把你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当徐永晋还是临时少校时,是薛处长很友善地接见了他,并且没有因为日本人的投诉,呵斥过他——要是派外人员在外面表现不怎么样,外人面前需要包庇,可在内部,一般来说,一通臭骂总是免不了的。——并且按照惯例,把他从临时少校提升为临时中校。对薛文超薛处长,徐永晋总是抱着感激之情。 联军总部里将星闪耀,在总部走廊上,你总能看到身穿各国军服佩带了将星标志的将军,其中不少是中国将军,当然,以少将居多。在这些人中,徐永晋还见过担当过他的校长的袁蔚庭袁中将。给司令员当副官,其中一项好处就是能经常与这些将军一起吃小灶,从将军那里听到各种各样东西,学得不少战壕里所无法了解的知识,军事知识,报纸和宣传上所不会讲到的真实的战争。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四章封侯万里(四)[目录引索] -------------------------------------------------------------------------------- 小原传中将指挥的第五师团不愧是日军中头等主力师团,报纸上宣传的二十个同盟国师围攻第五师团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但八个同盟国师围攻还是有的,其中还有从俄国战线调过来的三个德国师。 按照不少将军说法,如果是中国一般步兵师,在敌人这么多师团围攻下,自身弹药又补给不畅,能坚持三天三夜不崩溃,这个师足以称为王牌师。要是围攻坚持一个多星期,并且敌人兵力有增无减,就算是王牌师,为了能让绝大多数人活下来,恐怕最后也不得不学习李陵——民主的中国不是讲究愚忠的封建社会,出现这种情况,要追寻责任的话,该找上一层军官,而不能将责任推给明知道完不成任务,却非得坚持下去的部队。 第963章 只要打到弹尽粮绝,在优势敌人包围下,投降比无谓的送死要好,毕竟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 在众人都以为第五师团应该投降了,巴尔干战局要以失败宣告结束时,顽强的第五师团却又在敌人铁锤重击下,顽强的挺立过来,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七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同盟国军的围攻还在继续,而第五师团也没有停止抵抗! 第五师团之所以能一直坚持下来,和他们在一次突击中占领了一小段海滨公路有关,虽然同盟国军很快用火力阻止了第五师团向两边扩大的希望,并且用炮火将这段沿海地带封锁起来,但有这么一段和外界沟通渠道,对第五师团来说已经足够了。 口子很小,不可能将第五师团从这条通道撤出来——如果撤,天晓得被赶下海的第五师团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到军舰上——但却可以利用夜晚,将补充兵员和部分弹药一批批送进萨洛尼卡。不然第五师团就算有着钻石一样的硬度,他也要在同盟国军捶击下化为齑粉了。 第五师团在萨洛尼卡城内固守,外面的近卫师团、第一师团、第六师团澳新军团、加拿大师、法军、希腊军再拼命地向城市突击,要给第五师团解围,巴尔干战区中的德国军队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可奥匈军队、保加利亚人却胆子没多大。经过一番苦战,城里的第五师团终于和外面解围部队胜利会师,见围攻失利,同盟国并没有幻想把这些协约国军队聚歼在萨洛尼卡,而是将部队向后方转移,拉开一段距离,挖好了战壕要和协约国打一场堑壕战。 按照统计,第五师团从登陆巴尔干,到被解围为止,一共作战二十天,在二十天里,拥有两万人的第五师团光战死就超过四万,解围后,第五师团还剩下一千来行销骨立痴若木偶的残兵,这些人各个带伤,他们就是第五师团在补充了无数次后,所有剩余部队,除了他们,第五师团再无其他伤员。 第五师团的战死者不光超过日军其他师团在巴尔干战区到目前为止战死总和,也超过了联军其他部队所有战死者总和。付出这么大代价,第五师团的小原传师团长还在,各联队军旗还在,有军旗,说明这些部队还在,并没有被敌人歼灭,日本人的脸面也就还在! 刚解围的那些日子,按照日本风俗,日军砍了不少橄榄树,将砍下的树木垒成一个个巨大的木城堡。所谓木城堡,就是在沙滩上挖好多长三米,宽三米,深半米多的大坑,然后把木柴往坑里横一层竖一层的垛,一直垛到一米多高,然后再在上面放上尸体,每一堆木柴上放上四具尸体,浇上汽油后,在随军僧人的念经声中,所有城堡同时点燃,几十条烟柱扶摇直上……连着好几天,萨洛尼卡外面第五师团焚烧尸体的火光就没熄灭过,空气里弥漫着阵阵恶臭。 第五师团幸存者中有一名军官两名士兵在焚烧尸体时,不幸“阵亡”。当时一个木头城堡正在燃烧着,突然轰地一声,燃烧着的城堡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当场将烧尸体的一名军官与两名士兵炸死。于是应该焚烧者中又增加了三名刚逃脱大难的幸运儿。 城堡爆炸自然不是同盟国特务搞什么破坏,经过调查,是大火引爆了尸体身上的手雷。第五师团在被围困时,给每一名士兵发了两颗手雷,按照师团部要求,要求在最后一刻把其中一颗手雷投向敌人,另外一颗留给自己自杀成仁。可战死的士兵实在太多,很多人根本没来得及将手雷投出去,或者取都没有取出来,就被敌人打死。夏天没几天,尸体就开始腐烂,而且最先腐烂的是肚子,当肚子腐烂后,手雷就慢慢陷了进去,这样检查的人一般很难查到,发生这种意外也就在所难免。 按照某位中国将军说法,第五师团的战死者使得“萨洛尼卡的海滩从此可以种大米”。 不管怎么说,第五师团算是被解救出来了,当被围困的第五师团和解围部队胜利会师时,大批来自广岛的补充兵力也跟随解围部队进入萨洛尼卡,于是在新闻片中,两万第五师团健儿雄赳赳气昂昂迈着鸭子步,登上轮船到中国人控制的罗得岛休整去了。按照小原传说法,只要给他半个月,他的第五师团将再次踏上巴尔干大地,和同盟国决一雌雄。 与第五师团比较起来,中国的陆战旅就显得寒碜多了,陆战旅上去两万,前后补充了有六七次,等撤下来只有一万五,就这洪上将还说部队大伤元气,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恢复不过来…… 如果将洪上将对陆战旅的评价套到日军第五师团头上,恐怕这个第五师团就算一百年,那也恢复不过来了。 “在我们强大战斗力支持下,第五师团的日本人似乎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战斗力。” 作为联军副总司令,海因曼。艾伦比英国陆军上将对第五师团的战斗力给予了站在英国人立场上还算中肯的评价。 海因曼。艾伦比上将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很有理由的。为了证明自己并非信口开河,上将从战略决策、火力对比上阐述了英国人为了巴尔干战局做出了怎样的贡献,这是战争,不是俩隔壁打架,没有英国绅士喝着鸡尾酒运筹帷幄,强大的帝国舰队将同盟国海军隔绝在战场之外,第五师团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表现出他们的战斗力?最后,荣耀总是属于大英帝国。 法国人兵微将寡,他们参加巴尔干战局,不过是为了向世界表明作为一支武装力量的存在,因为参与巴尔干行动,虽然除了几块殖民地,贝当在法国本土没有立足之地,中国、俄罗斯、英国都宣布承认贝当领导的自由法国代表了法国政府,而和德国签定停战协定的现法国政权属于不被承认的傀儡政权。能在政治上取得这样的成果,贝当及他的手下已经相当满足了,至少联军总部的中国将军这样认为。 对于希腊,萨洛尼卡原本属于希腊领土,现在这块土地再次回到hes(希腊人)手里,正在克里特岛行使主权的希腊政府光顾着兴高采烈“打回老家去”了,至于希腊军队表现如何,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只要登上本国土地的有希腊军队,这已经足够了。 在联军中,倒是美国志愿者这里发生了巨大的——可以用翻天覆地形容——变化。 联军发动巴尔干登陆战后,在美军追击下一直东躲西藏的墨西哥光辉道路党党魁卡洛斯。黄尔,在化装打算潜逃到停泊在利蒙港的德国“埃尔平”号轻巡洋舰时,港口外突然出现了庞大的美国大西洋舰队,卡洛斯。黄尔与他的“亲密战友”胡安。林蒂特斯上将、迪卡尼奥。邓肯还有“埃尔平”号轻巡洋舰舰长马德伦中校乖乖束手就擒,一块沦为俘虏的,除了两百名水兵,还有一百多年轻貌美的女性摩门教徒——卡洛斯。黄尔说过如果事业失败,他会毫不犹豫自杀,在美国大兵出现在面前时,卡洛斯黄尔突然福至心灵,认为采取不合作运动,到美国监狱与邪恶的美利坚进行坚强斗争,更符合光辉道路党教义。于是美洲大魔头很是沉着放下武器,大义凛然带领他那支由女人组成的亲卫队向美国监狱进军。唯一让黄尔遗憾的是:从今以后,他的生命中将不会再有什么女人了。 卡洛斯。黄尔的垮台,有如多米诺骨牌,在美洲引发了连锁反应。拥有百万大军的墨西哥不到一年就让美国打的国家沦陷,领导人成了阶下囚,美洲那些大大小小的独裁者、军阀一时人人自危,纷纷向白宫递交贺信,祝贺美军取得了对抗邪恶墨西哥的伟大胜利,表明永远站在美国左右的自己,要紧跟美国勇敢前进,消灭一切违背美国意志的卑鄙小人,至于这些卑鄙小人,当然是和他们正在交战的其他政府与势力。寄出贺信的同时,那些独裁者、军阀也开始悄悄收手——天晓得嗅到血腥气的美军会不会因为自己这里的枪声,兴奋不已的扑过来,和战争相比,还是和平好啊! 随着墨西哥光辉道路党被扫进历史垃圾堆,动荡的美洲局势一天天缓和下来,焦头烂额的美国终于可以从美洲腾出手来了。 腾出手的美国,在审讯中——按照威尔逊总统所言,审讯是人道的,决无违反人权行为存在——获得了让美国人民义愤填膺的惊天秘密:墨西哥之所以向美国宣战,在背后有欧洲德意志帝国的影子!是威廉二世怂恿卡洛斯。黄尔对美国开战,并且承诺只要德国取得胜利,他将与卡洛斯。黄尔平分美洲! 威廉二世给卡洛斯。黄尔的战后世界地图刊登在美国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善良的美国人民愤怒了,对德国宣战成了美国社会的主流意识,要是威尔逊总统还幻想着和平,他在白宫的那张床将被愤怒的民众从窗户上丢出去。 巴尔干这边联军刚刚给第五师团解围成功没多少时日,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合众国经过议会讨论,正式决定美国对德国宣战。宣战的第二天,正在巴尔干的美国志愿军摇身一变,成为了美国远征军先遣支队,同时刚刚结束了讨伐墨西哥大魔头的美国军队纷纷赶往码头,整装待发准备投入到铲除欧洲邪恶发源地的战争中。 身在联军总部,徐永晋能接触到大量就算野战部队将军也无法接触到的机密情报,关于美国远征军,就徐永晋所知道,光十月份就有五万美军要横渡大西洋在英国登陆,整个1917年将有二十万美军进入英国,在英国略微休整后,或者投入巴尔干,或者投入打算开辟的其他战线——俄国战线除外。 和中国准备投入到欧洲的兵力相比,美国在1917年投入的兵力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不过按照协商,到了1918年,将有过百万的美军进入欧洲,和德国作战,这可就不是一支可以忽视的军队了。 第964章 就算是“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有百万大军,那也可以吞没不少德国人。 这些日子唯一让徐永晋比较苦闷的是原先和他一个学校读书,同时进入日军各大队担当顾问的那些临时校官。 由于中国军队与日本军队,在太多方面具有极大的差异,这些原本去帮助日军作战的顾问,并没有起到军方原本对他们寄予的作用。不错,有些日本大队是把中国顾问当成主子供奉起来,可也有那么几个大队,如十三联队第二大队,在战斗中头脑一发热,搞什么“猪突攻击”,把徐永晋这样的顾问丢在一旁不顾。第五师团的被围,乃木希典大将的剖腹自杀,造成日军对中国顾问的不信任感。 这问题很严重,要知道不是上级接受顾问就可以,作战毕竟要基层士兵去打,如果基层士兵把顾问当成了敌人,作战的时候,顾问能起多大作用不问自知。 在这种背景下,原本在日军中担当顾问的这些临时校官与徐永晋一样,离开了日本军队,回到自己人这边等待分配,按照规定,他们将进入基层部队担任基层指挥员。 在日军中担当顾问,对这些上过战场杀过敌人,进入学校念过书本的军官来说,并不是什么很愉快的工作:语言不通,条件不同,身边还跟了一个少佐或者中佐,想愉快也愉快不起来。现在能逃离苦海,回到自己人这边担当基层主官,不少人自然很高兴。只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有些人随遇而安,有些人容易冲动,有些人对权势的渴望超乎想象。 按照军队晋升条例,黄埔军校毕业生最优秀的直接授予中尉军衔,其他全部授予少尉,这是条例规定,同时也是各届惯例,虽然有人眼红那些校官——将军距离他们太遥远,就是眼馋,暂时也无法将目光投到将军肩章上去——却也不会说什么。 问题出在分配他们去日军担任顾问上面。按照当时和日军商定,所谓顾问,实际上是要行使指挥作战权的(后面发生的那些不幸事件,当时并没有考虑到),如果以少尉军衔,去指挥一个大队上千人部队,总显得中方有些儿戏。为了更好的完成顾问这个角色,当时军方有人灵机一动,想出临时校官这个点子。按照设想人想法,这些尉官在担当顾问时,佩带校官标识,他们的证明文件全部都是校官的,这样在日军中担当顾问时,将不会引起日方不满。离开日军后,因为军衔是临时的,只要恢复原来军衔就是。 当时想的很正确,只是正的实施后,却出现了纰漏。临时军衔这在中国军队中还是第一次出现,虽然说干部能上能下,为了维护国家主权与尊严,光荣的军人要服从上级任何安排。可事实上干部只能上不能下,——要犯了严重错误,下来倒也没什么——你要没犯什么错误,却让你降职降衔,牢骚话自然也就少不了。 在日军中担当了一段时间临时校官,回到自己部队后,有些人就不愿意打回原形成为少尉,几个自以为在顾问岗位上作出巨大贡献的有功之臣为了解决军衔问题,煽动大家向上级请愿,要求至少保留少校军衔,担任少校主官,而不是少尉主官。 当时煽动请愿的人找过徐永晋,可徐永晋听说日本人在投诉自己,心里正发虚,也没参加请愿活动。当他成为司令员副官后,也不知是人事处巴结上将,还是更高一级将领真的以为顾问中有能力的应该将临时军衔转正,总之,外面有风传,说是要将徐永晋的临时上校转正为上校。 徐永晋自己知道人事处关于顾问军衔问题,考虑后的结论是选出最优秀的五人,将这五人军衔转正,其他按照在顾问岗位上表现好坏,分别授予少尉到上尉军衔,这样看起来至少公平些,至于他徐永晋,当然是属于“最优秀”的五人之一了。可这种议案还在讨论中,并没有进入实施程序,作为一名在领导身边的军人,徐永晋知道自己的嘴巴必须加把锁,他也没将这议案泄露出去,也不知怎么着,外面居然传说这么多顾问中,只有他徐永晋才能转正,其他人原来是什么军衔,回到部队后还是什么军衔! 那几天,告状的信件雪片一样飞到人事处,信中矛头全部对准了徐永晋,说他生活腐化、人品卑微,贪生怕死、贪财恋色、贪赃枉法、贪名爱利、贪欢逐乐、贪贿无艺、贪如虎狼、贪天之功以为己功……还有人在信里说他是“一无是处、两面三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亲不认、七颠八倒、九世之仇、十恶不赦!” 义愤填膺,好象受到莫大羞辱的唐鹏上尉,将这封按理说不该给徐永晋看的投诉信递给徐永晋时,徐永晋并没有遵守纪律,谢绝不看。有关自己的事情,没什么人会不动心。等徐永晋看完,在对那个连名字也没写的校友文笔表示钦佩同时——就算把成语词典摊在他面前,徐永晋也不可能写出这种东西,虽然他在读书时候,国文考试经常得五分——又对这个社会感到悲哀。 在军校时,虽然因为国父接见过他,而没接见其他人,那些同窗嘴里没说,心里却有那么三分妒忌,这徐永晋感觉的出来,可除此以外,大家都是平等的,徐永晋在班里成绩也不算最拔尖的,除了和张正阳比划过那么几下外,大家还算得上一团和气,从军校毕业后,五十来人乘坐一艘运输舰,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之间感情更深厚,总说要互相提携。 互相提携,就这个提携法?正式的升迁令还没下来,不过道听途说那么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这些同窗就什么脸面也撕破了,又是背后嘀咕,败坏他徐永晋的声誉,又是写诬告信,千方百计要置他于死地方才后快?这样的同窗之益让徐永晋齿冷。 不过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复杂的社会什么事情也会发生。有过王连长给他穿小鞋的经历,徐永晋在这方面有着比别人更深的感受。看到这样的信件,他只是无言苦笑默默摇摇头。 除了苦笑还能拿这些人怎么办?别人要学疯狗,乱咬一通,被咬的总不能也学疯狗,疯狂报复吧?作为一名成熟的男人,连被俘的敌人都要以礼相待,更何况这些“自己人”?虽然有时候所谓的自己人,比身在明处的敌人更让人讨厌。 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顺其自然的徐永晋等了几天后,有关他们这些前驻日顾问的最新安排出台,和徐永晋知道的一样,按照新出台的有关临时军衔补充规定,他和其他四名前顾问军衔上去掉了临时二字,那四个本来都是临时少校,因为在事前请愿书上添了自己名字,人事处并没有将他们从临时少校提升为临时中校,现在按照补充规定,这四个军官成了正式少校。 至于徐永晋,他比较特殊,因为某种关系,事前请愿书上并没有他徐永晋的大名,回到部队后,他先到人事处报到,结果混了个临时中校的牌子挂挂,刚挂上临时中校没两天,又因为斗殴事件,打赢了日本人的徐永晋在司令员关怀下,再升一级,成了临时上校,现在将他转为正式上校显得不那么合适,结果又降了一级,成了中校。 就是中校,这已经让绝大多数军官眼红了。 晋升的五个人中,徐永晋是早已内定人选——这方面,他那总司令副官的身份给他帮了很大忙——至于另外四人,在顾问期间他们并不显山露水,晋升令中也写的十分含糊,只说“工作得力”,后面就没了下文,直接晋升为少校,这总是让人觉得奇怪。 徐永晋是后来才知道为什么晋升这四人,而不是其他。一次在和人事处的薛处长聊天时,薛处长曾经淡淡说过这几个获得晋升的都是当时没有写告状信之人。 一切都明白了,比他们表现更优异的肯定写了自己的黑信,而总部从没写黑信的学员中,矮子里面拔高子,这四人幸运入围。也亏得徐永晋是总司令副官,不然他应该和那些写他黑信的家伙一样无法获得提升,而这,就是中国国情。 发生这样一起风波,让当上洪上将副官没多少时日的徐永晋心里总不是很舒服。就算挂了中校的牌子,他也总有一种这牌子来路不正的窝囊感。 幸好成为联军总司令的副官后,有无数的或重要或不那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整天忙的团团转,很快,脑子里就没空余地方想那些窝心事。 1918年1月,在经历过十一月攻势后,萨洛尼卡这边的局势陷入了胶着状态。获得补充的联军拥有:四个日军主力师团,包括不知如何考虑,把师团扩充到两万八千人的日军第五师团,六个英国师,三个美国师,一个法国师,一个希腊师,一共三十万协约国联军部队,与四十万同盟国军在多伊拉尼湖到普雷斯帕湖之间对峙。 和同盟国相比,联军至少在兵力上,在巴尔干半岛并不占优势。当战局向内地展开后,中国远征军的海军舰队与海军航空兵又退出了战斗,前线只是由英国皇家空军与美国陆军航空队担任掩护。没有战斗经验的美国陆军航空队在巴尔干半岛上空第一仗就让奥匈空军打的一败如水,十三架美国军机成了沼泽地里燃烧的火把。 不光中国的海军航空兵退出战斗,就连一直在萨洛尼卡休整的混成陆战旅,也借口战事已经不是登陆战,这种海军陆战队到山地作战毫无用处为由,将他们撤回了罗得岛。偌大的巴尔干半岛,联军中现在只有联军总部还有一些来自中国的军人,战场上一个中国人也没有。这让联军其他部队大为不满,还在联军总部里的中国军人日子难熬起来,这时候偏偏又发生了一起极为不幸的事件。 第965章 新年刚过,前面攻势已经渐渐平息,无穷无尽的雨水阻止了交战双方任何一方发动战争的可能,现在不是一千年前,只要用圆月弯刀、骑士长矛交手就可以,现在的战争需要飞机、战车、大炮,多兵种联合作战,雨天飞机行动大受限制,雨幕又让视野极为糟糕,遮蔽了炮兵与战车兵的视线,在这讨厌的地中海气候下,大家只能静静等待,等待冬天雨季的过去。 漫长看不到结束的雨天,让前线各师团纷纷转入准备期,补充兵员、弹药,修筑出发阵地——或者说防御阵地也可以——为雨季结束后新的进攻或者抵御敌人的进攻做准备。 战争已经进入到第五个年头,就现在看来,同盟国还没耗尽他们的战争潜力,在俄国战线上,虽然俄国人阻止了同盟国军的突击,但他们却没办法将同盟国击退,哪怕收复原来边境以内地盘都显得遥不可及。美国的加入,使得反同盟国势力大增,之所以说是反同盟国势力,而不说协约国,那是因为美国是单独向同盟国宣战,他并没有加入到协约国一方来,虽然他的军队正和协约国军并肩作战…… 不管怎么说,中、美、英、俄,这些国家无论哪一个都是强大的国家,现在联合起来与同盟国作战,人们越来越肯定同盟国的失败将不可扭转,至于什么时间,打到哪里,同盟国才肯答应投降,这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太长时间的战争使得交战双方都有些疲惫不堪,对和平的渴望就如雨季里的雾气,虽然朦胧,却谁都看的出来。大家都在问战争何时才能结束,战壕里的士兵在问,野战部队的军官在问,联军总部里的工作人员在问,徐永晋心底里也存在这个问题。 按照徐永晋想法,作为联军总司令的洪葵元上将,他不光有着西点军校的学历,还在外交部当过两届外交部长,不管是军事还是国际政治,相信这个世界没多少人比他了解的更透彻,而洪上将对战争何时结束,也应该拥有远比别人高明的洞彻能力。 对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有着浓厚兴趣的徐永晋在担当上将副官后,有了机会亲自向上将讨教,只是刚开始他和将军还不是很熟悉,问这样的问题显然不合适,等徐永晋自认为机会合适了,在一个雨天黄昏时分,房间里只有他和上将俩人,犹豫半天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背对着他站在窗台前望着外面的上将伸手挠了挠头,轻叹一声道:“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既然连学通古今的洪上将都不知道,徐永晋也不用想从别人口中得到确切时间了。 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大家只能尽最大能力积蓄力量,准备接连给敌人不可承受的打击,让战争结束的日子早日到来。作为联军总司令,洪葵元上将在战线比较稳定时,有义务到靠近前面的部队里视察并且指导工作,虽然那些部队没有一支属于中国。而不幸就发生在洪葵元上将去前线的路上。 事故发生在萨洛尼卡到多伊拉尼湖的路上,连续多天的雨水,使得公路泥泞不堪。车队过了基尔基斯,穿过到萨洛尼卡的铁路线,驶上沿着加利科斯河的山间公路。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六公里时,眼看要进入阿克里塔斯,也不知前面警卫员乘坐的汽车打了滑,还是驾驶员脑子里开了小差,总之,插着上将旗帜的轿车前,担负保卫任务的汽车,在谁也没有注意的时候,突然向右边滑了过去,然后轮子碰到了鬼才知道什么时候埋在那里的一颗地雷。 驾驶员猛地打了把方向,上将的坐车一下子和路边一棵粗大的松树来了个亲密接触。就反应来说,驾驶员无可指责,当时下雨天视线不好,加上爆炸的闪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正常情况下为了安全,拐弯是下意识的,也是极为正确的。可这里不行,这里是盘山公路,幸好和有着百年岁数的松树相撞,不然驾驶员将带着上将体验一回生死时速了。 坐在轿车副驾驶位子上的秦烈风满脸鲜血,脸上让玻璃划出一条长长疤痕,增添了不少男子汉气概,坐在后面的上将在毫无防备下,从后面甩到了前面,当场昏迷过去。于是威风凛凛的出巡马上转变成手忙脚乱的急救。 发生不幸的上将很快被送到萨洛尼卡,在医院进行抢救后终于保住了他宝贵的生命,只是上将脖子后面竖了一根狭长的钢板,他的右臂也被吊了起来。 清醒过来的上将身体极为虚弱,显然,在他身体完全健康前,继续担任责任重大的联军总司令是不合适了。为了上将以后能很好的为国家为民族奉献出自己力量,医生将他送到了罗得岛的疗养院。至于巴尔干半岛上的联军,在洪葵元上将因伤下去疗养后,由原联军副总司令埃德蒙。艾伦比英国陆军上将接替总司令职务——巴尔干半岛的联军中,现在除了日本人,就是英国人最多,由愚昧的日本人担当联军总司令,这是任何国家军人都无法忍受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老牌帝国将军来担当。 发生事故时,徐永晋乘坐的汽车就在洪上将后面,他亲眼看到上将汽车猛一拐冲了出去,下车后现场糟糕的场面让徐永晋愣了半晌没缓过神来。将上将抢救过来,送到罗得岛疗养,徐永晋也跟着上将来到了罗得岛。 徐永晋总有一种负疚感,好象上将之所以遭遇如此不幸,那都是因为他,新上任没几个月的中校副官造成的。如果他当时和上将在同一辆轿车里,事故发生时,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上将按在座位上,决不会让上将从后面翻到前面,如果他能事先在这条路多走两趟,或许这颗该死的地雷就能发现,这样哪怕前面翻车,上将的座车也不会发生事故,如果他能在出发前提醒上将等天晴后再出发,如果……世上没有后悔药好吃,那些如果都没有发生,于是徐永晋更感到内疚,内心痛苦不安了。 “将军,总部送来的文件,请您过阅。” 徐永晋走到坐在轮椅上的洪葵元身边,将文件交给了上将。 裹满的绷带仅仅露出眼睛的洪葵元上将正在望着亭子那边出神。 罗得岛疗养院是在解放罗得岛后,鉴于这里优美的自然风光,宜人的清新空气,在和希腊流亡政府商议后,修建起来的。修建疗养院用时很短,原本这里是一个伯爵或者侯爵的城堡——也可能是什么公爵或者爵士的,总之过来疗养的中国人知道它历史悠久就可以了,没必要了解这个城堡的详细来历——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增加一些现代化设施,它就成了很好的疗养院,和黄山比起来,当然差了些,不过异域风光也别有一番风味。 现在,这个疗养院内到处都是军人,在亭子里正在下棋的老头洪葵元认识,那个是大名鼎鼎的高明辉上将,据说高上将因为国父逝世,哀痛的无法自拔,心脏病发作差点没抢救过来,手术台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上将说是暂时不适合留在国内休养——睹物伤神——于是转到罗得岛散散心。说是这么说,洪葵元上将在和高明辉聊天中却知道事实的另外一面,这位高上将在国内坐了没几天,手底下又痒痒了。他是跑到距离战场最近的地方,期待别人能看到他,给他用武之地呢! 陪着高明辉下棋的是洪葵元在西点军校的同学,不用怀疑,是中国人,和洪葵元同时留学美国的中国人。他比洪葵元在部队干的时间长,可时运不佳,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少将,现在巴结上高上将,看来这位校友以后路途会好走不少。 在亭子外面晃着双臂,表示自己身体康复不错的,是海军陆战队装甲旅的冯少华旅长,据说他是阑尾炎发作,在动了手术后进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天才晓得不过是阑尾炎那种小手术,怎么也需要跑到罗得岛休养!不过这位冯旅长在见到洪葵元这位前联军总司令时,却有着足够的尊敬,这点让洪葵元很满意,不然他一定建议疗养院医生把这种混日子的家伙赶出去。 正在池子边观鱼……哦,不,和那位凑上去交谈的冯旅长不冷不热应酬两句的,洪葵元知道他好象是什么参谋,据说在战车运用上有独到之处,不过性格有些古怪,和上级总是搞不好关系。这样一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又怎么能行?看看现在他对冯旅长说话的态度就可以明白,别人说的并没有夸大其词。 疗养院中虽然都是军人,可大家来自不同系统,人与人之间也不尽相同,或许唯一拥有共同点的,就是大家都在等待,在跃跃欲试,所有人都期待着新的作战命令下来,要把敌人从地球上抹去,这虽然很困难,但并非不可想象。 “首长,总部电报,您是不是先过目下?” 洪葵元收回投向外面亭子那边的目光,摇了摇轮椅,转过来见他的副官拿着封电文正站在自己身边。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五章西西里岛(一)[目录引索] -------------------------------------------------------------------------------- 洪葵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早有预感,或者不能说预感,要说很早以前就知道,一场人类战争史上最壮观的战役已经拉开了帷幕。这时候,他,参议会第一任议长的儿子,西点军校的高才生,外交部两届部长,陆军上将洪葵元,却在战争即将打响前坐在疗养院里闻闻花香,听听鸟叫,看看鱼游,一群穿着白大褂的所谓天使围在他身边。 第966章 不,他一点也不希望把现状维持下去,这不是一个高贵的斗士应该待的地方,他应该和部队在一起,闻的是硝烟,听的是爆炸,看的是火光,应该是一群穿着军服的精干勇士鱼贯而来,站在他面前接受他的命令,只要他说一句话,就有无数的敌人——或者无数的自己人,总之一切都因为他说的话——倒在血泊中。 战场是军人的天堂,疗养院应该让那些没有用的苟延残喘老头住下去,而不是他。他应该在指挥部经常去说“我命令”,并且经常写“我决定”,可是现在,随着副官带来的最新决定,巨大的失落感就紧紧围绕在他周围。 怪谁呢?毫无疑问,应该把倒霉的事情归咎于车祸,只是能把责任归咎于驾驶员头上去吗?不能,驾驶员是无辜的,他为了避免一头撞到前面触了地雷的汽车,猛打方向并没有错,或许,当时踩急刹车更合适些,只是在事情已经发生后再去评判驾驶员当时该采取哪种避祸方式,这显得很无聊。 在自己住院期间,经过审查认为责任不在他一边的驾驶员,多次哭丧着脸,好象死了爹娘——这比喻实在不恰当,或者可以用全部家当被小偷偷走了?——跑到医院里,看望自己。或许他觉得这样会减轻自己的罪责,真是傻孩子,他又有什么罪?相信从今往后他会过分的小心谨慎。当然,等自己离开疗养院后,这个胆小了的驾驶员是不适合给自己开车了。 无法责怪驾驶员,那么应该怪罪地雷了。那么长的公路,就那里还有一颗漏网之鱼,堂堂上将的车队刚好一头撞到这个漏网之鱼上面,并且还是上将前面的警卫车,从概率上面来说,这比自己买彩票中头奖还要稀罕,可自己却偏偏中了头彩。怪前面警卫车打滑吗?下雨天在山路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怎么能责怪那些忠诚的战士呢? 看起来谁都好责怪,却有谁也怪罪不了,最后要怪只能怪老天太会折磨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让自己住进这该死的疗养院! 新的战役即将打响。按照计划,在巴尔干战役开始后没多少时间,中国远征军就要和英军一起在西西里岛进行登陆战,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这边巴尔干登陆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那边进行西西里岛登陆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全部完成。这该怪谁?或许和自己在决战即将到来前出了车祸,不得不离开指挥岗位一样,要怪老天爷吧,如果不是老天不好,让西西里岛距离中国那么遥远,哪怕近上一半路程,战争准备工作也早就可以结束了。后勤,该死的后勤,他让强大的中国军队在这场战争中,只能用一只拳头打人。 在知道西西里登陆无法按照原定时间进行后,作战部的那些天才的纸上谈兵参谋很快又制订了新的作战计划。大的指导方针没有变动,只是将原来的“小银河作战计划”,修改成了“大银河作战计划”。别看只是一字之别,那可是小与大的区别啊! 美国的参战,对协约国来说是好事,同时对制订中的“大银河作战”来说,又增添了不少变数,那些天才的参谋们与英国、美国的天才一起,把这个计划改了又改,一直改到面目全非为止,当然,宝贵的时间也在那些天才们彼此扯皮中白白流失,虽然准备投入欧洲大陆的百万中国军队已经抵达各港口,三十万美国军队也在计划制订完成前,就乘坐轮船到了英国。 现在,一切都好了,计划制订完成,部队集结完毕,物资堆积如山,行动时间已经确定,虽然这时间刚好是那边雨季,可战争是一种赌博艺术,你知道在雨季进行登陆作战有着太多的困难,敌人同样知道。而规模越打越大的巴尔干又吸引了同盟国太多注意力,如果时间继续拖延下去……战役的突然性将无法达成了。 现在正是时候!可这时候作为希望成为民族英雄的你,却必须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个原本属于你的座位,由别人坐着,去成为万众膜拜的英雄。 这种想法让洪葵元上将感到无比沮丧。 洪葵元转动轮椅,在原地打了个圈,看看周围没有医生护士,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伸出没有被捆绑的左手,从军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再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出了车祸后,因为伤了神经,洪葵元脖子被石膏固定,医生严厉禁止上将在治疗期间抽烟,虽然上将说过“雪茄比我性命更重要!”显然,在医生眼里孰轻孰重有着和上将不一样的理解。 医院中医生是上帝,不管是上将还是二等兵,在医生眼里,他们都是病人。上将虽然抗议过,可那些医生显然不认为一个病榻上的将军还有什么威严可谈,那些医生只会哄孩子一样让他“乖”,至于抽烟,而且还是雪茄,那是绝对没有任何通融余地的。为此医院还警告过上将的随从,告诉他们为了上将身体能够早日康复,不出现任何意外,让他们切实做好监督,决不能给上将任何抽烟的机会。 洪葵元为此发怒过,咆哮过,甚至以遣散随从威胁过,可那些胆小的家伙们,在听了院方警告后,真的不光不给上将雪茄,还总是跟个婆娘一样,唠叨着“只要再过一个月,想抽多少就抽多少,现在不行。”,从一月份唠叨到四月份,已经再过了三个月了,那些人还要他“再过一个月”!生活不能自理的上将在这几个月中,真是过着非人的生活。 幸好,那个自以为犯了错误的驾驶员前些日子跑到疗养院,再次沉痛地对上将表达自己无比悔恨心情。这位驾驶员在上将出事后,并没有和上将的其他随从一样整天围着上将转,院方当时的警告也没人想到要通知一下被关了禁闭的驾驶员。看看身边没人,洪葵元很是大度宽容了下属的无心之失,当然,惩罚还是要有的,只要能在无人的时候给上将带来一点雪茄和打火机,那么宽宏大度的上将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过。 有了雪茄,有了打火机,洪葵元可以趁屋里没人之际好好过把瘾。窗户是要打开的,要让烟雾尽早散去,水也要准备好,到时候好灭了雪茄,将它丢出去而不会引发火灾。 再次用力吸了口雪茄,洪葵元望着外面出神。他的房子地段很好,可以透过落地窗看到整个疗养院,同时又可以从旁边的窗户,欣赏到地中海那独有的幽蓝。打开窗户,外面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依稀可辨。 虽然是难得的晴天,疗养院里的林荫道上也没多少人走动,偶尔看到一两个,还医生多过病人。不难理解,马上就要开始的战役需要太多拥有经验的军官,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军人,现在没有理由再在医院里当什么缩头乌龟了,不用人赶,他们也归心似箭。疗养院院长这时候也无法如老母鸡护小鸡一样,不让那些“病人”出院。该走的,现在都走了。 不光这些在疗养院里治疗的病人走了,连上将身边的随从也想回部队。 刚刚还露出阴谋得逞表情的洪葵元,现在脸色又沉了下去。一个个都想走,都想到前线去建功立业,好作为英雄凯旋回国,谁都不想在医院里面陪着一个病人虚度时光,战争是要死人的,只要自己没死,他们就认为菩萨永远保佑自己,而不是他人,当然,要是死了,反正人都死了,其他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去部队,去部队,这话听的洪葵元耳朵里都起了茧子。 要是没有出事,可能喊出最高音的是上将自己,但现在不同,现在他在轮椅上生活无法自理。这时候洪葵元又怎么愿意把那些跟了自己不少日子的人们送走? 连徐永晋那个副官也想走。他当然没有说出来,洪葵元相信他是永远不会说的。自己将他保了下来,又提拔了他,并且让他担当堂堂上将司令员的副官,那个徐永晋看起来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么大的恩情让他对自己感激不尽,这些从徐永晋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只是洪葵元同样从徐永晋的眼神中看出,这个小伙子对上前线是多么的渴望! 是啊,他还年轻,就已经是中校了,只要在部队好好表现表现——从简历和对他们部队了解来看,他有这个能力——在有心人提携下,徐副官一定会在很短时间内出人头地。要知道,他可是“老首长”——洪葵元心里在这里用了“老首长”,这是军队那些老头对国父的尊称——看中的人,在列车上,老首长可是和他单独谈了半小时话,虽然具体谈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单独谈了半小时,以后在军校又再次接见,这就足够了! 可是洪葵元并不想让徐永晋离开。秦副官在出事后,已经调去装甲部队担任团长,要是徐永晋离开,他会舍不得的,现在就舍不得,虽然相处才几个月,可这是战争岁月,战争年代,不要说几个月,就是几天,大家也成了老熟人。 除了舍不得,洪葵元还有些不放心,对徐永晋能力上有些不放心。徐永晋当过日军大队顾问,可在当顾问前,他只指挥过一个排,现在他是中校,让一名中校指挥一个排,显然是大材小用了。指挥一个团吗?他连一个连都没指挥过,让他指挥上千人甚至几千人,是否合适?要是出了问题,自己丢了脸面倒是小事,问题是还要牵连上已经过世的国父,只要和国父有关,就是小事也要变成大事。 将雪茄在水杯里浸灭,等屋里烟雾渐渐散去,洪葵元将房门打开,空气流动下,很快,刺鼻的雪茄味从房间里消失。 洪葵元推着轮椅来到床头,按下唤人的电钮,很快,徐永晋出现在上将房间门前。 第967章 “首长您有什么吩咐?” “傅司令到了没有?” 徐永晋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回答道:“按照约定,傅司令将在十点十五分前来拜访首长。现在距离十点十五分还有半个小时。” “这么说正在路上。”洪葵元没指望徐永晋回答,摆了摆手,转过轮椅朝窗台而去。 徐永晋深深吸了吸鼻子,脸上表情很是古怪,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转过身走了出去,随手将房门轻轻关上。 和傅浩然副司令见面是必须的,在自己离开指挥岗位后,傅副司令曾经代理过一段时间自己这位置,如果自己伤病痊愈,重新回到领导岗位,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现在国内却另外指派一个战前还默默无闻的上校,当然,现在因为战功成为上将了,担任远征军总司令,傅参谋长是否心里毫无芥蒂,这很难说。 洪葵元了解自己的副司令,他知道傅浩然优柔寡断,在副司令位置上出个主意,提醒一下,去下面部队检查或者说督察也可以,这是很好的,可是让他指挥一支以百万计算的大军,他的性格会拖累整个大军。这也是为什么军部任命新的上将担任远征军总司令而洪葵元没有反对的缘故,现在,他将开导开导这个自以为失意的副司令。 除此以外,还有自己副官问题。 别人都在背地说洪葵元护犊子,这话他也听在耳朵里,但他从不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年轻人应该得到培养机会,这个洪葵元很认同,不然他也不会放秦副官去装甲部队,但徐永晋,这却需要好好酝酿下如何安排。 这事只能找傅副司令,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入伍的傅副司令算是军队中的老人了,他对国父有着老一辈军人特有的感情,至于新来的司令员,那个人连国父的面都没见过,他知道国父是什么样一个人吗?他连“老首长”的真实含义都不清楚……把徐永晋托付给他,洪葵元不放心。 透过窗户,洪葵元看见徐永晋走出病房,手指贴着裤缝,以标准的军人姿态站在楼外的阶梯上。看看时间,傅副司令快要到了,徐副官现在是要迎接副司令的到来。 这是一个自尊自爱之人,就是当了副官,他也不喜欢在首长面前晃来晃去。洪葵元很喜欢他这种性格。当然,年轻人有着年轻人共有的缺点,社会还没把他所有菱角磨平,他太冲动,急于对领导说是,不过既然说了,他还算能够说到做到,会不折不扣实现自己承诺过的东西。他又爱面子,别人说他好话他喜欢听,对各种奖励不要说无动于衷了,站在成年人的角度来讲,可以说是虎视眈眈,当然,他总是老老实实去争取获得自己该得的奖励,从不搞什么虚假的成绩出来,真要奖励没他的份,他也是默默忍受。 洪葵元不再看站在阶梯上的徐永晋,走到床那边墙壁旁,自己动手拉了下垂下来的绳子,将整面墙壁遮挡住的绿色绒布拉开后,墙上是一副巨大的地中海地图。这是按照洪葵元要求,徐永晋与已经离开了的秦副官俩人亲手挂上去的。现在秦烈风已经成了装甲团团长,而自己马上又要把徐永晋放飞。想到这,洪葵元出了会神,心底里摇头叹息:人老了,总是有些念旧。 时间缓缓流逝,洪葵元坐在轮椅上默默看着地图,地图上黄绿色的巴尔干半岛是他的军旅生涯中最辉煌的地方,同时又是最不幸的地方,指挥几十万各国联军作战!中国历史上有谁达到这个高度了?可是一场该死的车祸却让他在这里,而不是在司令部里,命运之神真是琢磨不定。 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接着傅浩然副司令那洪亮的声音透过打开的窗户传了进来。洪葵元推动轮椅,向后倒了一些距离,将轮椅转过来,面带微笑看着门口。 不一会儿的工夫,体型魁梧的傅浩然副司令在徐永晋陪同下,出现在门口。 傅浩然将帽子摘掉,笑着打招呼:“司令员,近来身体怎么样?真盼望司令员能早日康复,回到部队。” 洪葵元摆了摆手:“还好,请坐吧,小徐给傅司令倒杯茶后,没你什么事情,你去招待招待傅司令副官吧,中午傅司令在我这里吃饭。” 暴风雨刚刚过去。湿漉的高地向阳山坡上开着几朵野花,背阳的山坡长满了各种树木,最多的是灌木林,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杨梅和野生油橄榄等树木。 阳光透过云缝洒在山坡上,看起来就像圣光,一道道光柱呈扇状洒下来,给阴暗的大地增添几处光亮。空气中很潮湿,那些光柱里看起来有一种白色雾气在翻腾,淡淡的,捉不住,却真实存在。 林间小道蜿蜒曲折沿着山脊向远方的山峰延伸,小道两旁都是森林,森林是土拔鼠、貂、野兔、棕熊等等动物的乐园,平常这些可爱的动物很喜欢在小道两旁来回穿梭,从小道南边跑到北边,或者从北边跑到南边,只要它们愿意,想怎么着都可以。 现在小道上却没了这些可爱的动物,不光小道上没有,就是小道两旁的森林里也没有。 平常没人光顾的小道上,现在人山人海,正在缓慢地向北方挪移着迟钝的步伐。 阴霾的天空中,几架双翼飞机好象轻巧的燕子,在云雾里钻了出来。小道上的那些人群在听到蜜蜂般嗡嗡叫声,茫然抬头望着天空,看着双翼飞机从云雾里钻出,飞到山顶,几乎贴着山坡,滑雪一般扑下来,人群起了一圈圈涟漪,飞快消失在小道两旁的树林里。 那几架飞机紧贴着树冠飞了过去,油橄榄稀疏的树冠高高伸向天空,飞机飞过后不停地摇曳。飞机上机枪哒哒扫过后,几架飞机抬起头,漂亮地在空中划了道八字,得意洋洋朝南方飞了回去。钻进灌木从里的人们在飞机飞走后,稀稀落落又走了出来,耷拉着脑袋继续赶路,只是在两旁灌木丛里,有零星的呻吟哀号声传出。 这是从杰拉撤下来的意大利军队,昨天的战斗让这支军队吃了不少苦头,他们自认自己已经尽到作为一名军人应尽的义务,但是他们还是败了,不光败了,还败的很惨,大炮还没来得及炸毁就被丢弃在原来阵地上,机枪倒是销毁了,但要是不那么紧张,原本可以把那些机枪撤下来的。现在,整个师都在撤退中,队伍里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向北撤退,一支百来人的小部队现在逆着迟缓凝重的人流,向南开进。 “乔吉奥,你这是上哪儿去?中国人就要到这里了!” 乔吉奥。贝里尼中尉紧抿着嘴唇,眼睛下颧骨部位,小时侯因为玩耍,被刀子划过的疤痕,现在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冷酷,乔吉奥不理旁边人的问话,带着自己手下,自顾自向南前进。 “空袭!”有人凄厉地喊了一声,人群中一阵慌乱,纷纷以最快速度离开山上小道,钻进灌木丛,紧紧匍匐在地上,让头紧贴着冰冷潮湿的茸茸青草。 乔吉奥在“空袭”刚刚响起时,已经飞快钻进树丛,他没有匍匐下来,而是紧贴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杨梅树干上,抬着头四处搜寻空袭的飞机。 不是说乔吉奥不怕死,这一路他已经看的太多空袭后的尸体,那些惊慌失措傻站在道路上,结果被飞机打死的人,他已经看的太多太多了。那些人就好象一个个人形墨水瓶,很轻易就让子弹将它打的粉碎,红色的墨水流了一地,这让人们心中升起浓浓的恐惧感。 乔吉奥也怕死,但他现在更多的是气愤,每半小时他就要带领手下离开道路,钻进灌木丛中隐蔽,一批又一批的中国飞机不断从头顶掠过,只要看到人,就是一顿狂扫。天空全是中国人的飞机,乔吉奥双目几乎喷出火。 “我们的飞机呢?”乔吉奥痛苦地问自己。中国人有飞机,意大利人也有飞机,可是在意大利土地上空,中国的飞机好象在自己后花园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意大利的飞机却连影子也没看到。不要说飞机,就连一直在天上飞翔的意大利本土的鹫和本松鸡,现在也消失不见。好象它们也不认为自己还有在意大利上空飞翔的权利了。 “继续前进!”乔吉奥扯了扯脖子上的松散系着的褪色了的红领巾——这是当年他那不被父亲理解的祖父,跟随加里波第转战意大利时获得的,是祖父遗留给孙子的唯一一份纪念品,如果不包括精神的话——大声命令他的那些手下。 百来人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跟着他们的中尉,略微整理下背在后面的步枪,让自己背着更舒服些,默默无语继续逆着人流前进。 脚踩在湿漉的泥水中发出单调乏味的吧唧吧唧声,这声音很容易让人消沉,看着那么多人丢弃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只是为了能跑的更快一些,而自己却要朝相反方向前进,这更让人消沉,可是大家还是跟着中尉向南走,默默地走着,脸上写满了沉重,但没有谁停下脚步。 从南面退下来的意大利军人,有认识乔吉奥。贝里尼中尉的,在看到中尉带着他那支小分队,不向北走,而是朝敌人来的方向前进,很友好地叫着中尉,乔吉奥只是阴着脸,对那些关心不置一词。 红领巾就像一道绳索,冰冷地贴在脖子上。那场该死的雷雨将乔吉奥淋成落汤鸡,红领巾也不例外,虽然是丝绸做的,平常分量很轻,风一吹就会飘舞起来,现在却重了很多,好象一条死蛇,红色的死蛇。 乔吉奥没有将红领巾取下来,他发誓,只要战争没结束,就算睡觉这条红领巾也不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 第968章 舒服不舒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关乎他的信仰,只有红领巾,才能让他感受到祖父和他在一起。至于不理解祖父的那些人——如他的父母,还有两个叔叔——他们眼里只有钱,只会想方设法巴结商会会长,让他和会长那不难看,也谈不上好看,除了打扮自己,就知道唱两句咏叹调的小女儿结婚,这些人怎么能理解他乔吉奥为什么活着?当然,乔吉奥在他们眼里是怪物,而他们在乔吉奥眼里是寄生虫,意大利的寄生虫。 “乔吉奥,你这是上哪儿去?快回头!中国人上来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有人关怀自己了。前面乔吉奥都没有回答,连停下来表达下友好都没有,这次,乔吉奥。贝里尼却站住了。 “罗西少校,您知道敌人到哪里了吗?” “他们就在后面,听说距离这里只有五公里了……听,炮声!”远方沉闷的炮声传了过来,罗西少校苍白的面颊不停地抽动着:“嘿,乔吉奥,你不要命了,跟我走。” 乔吉奥无奈地耸了耸肩:“很抱歉,那波里中校命令我必须“阻止”敌人继续进攻。” 罗西少校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是叹息一声,在乔吉奥肩膀上拍了拍不再管乔吉奥,侧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的很快,一转眼就消失了。 乔吉奥目送着卢卡。罗西少校消失在小道拐弯处,眼里流露出鄙视的目光,转过头,在自己手下没注意的角落轻轻吐了口痰。 炮弹划过天空,落在池塘里,泥浆冲天而起,化做点点黄色斑点洒落到四周。乔吉奥带着他的手下,趴在山顶灌木丛里,看着下面排成整齐队列,正在逼近的中国人。那些中国人好象参加旅游来了,前面打着一面旗帜,后面跟着的士兵平端着步枪,枪口朝着两边下方,慢腾腾沿着小路向上走。 让乔吉奥气愤的是,和这些中国人比起来,那些守土有责的意大利人跑的实在太快了!在最后一个意大利士兵经过山口后,他到这里已经等了十五分钟,这时候中国人才出现在这里,看着那些中国人吹着小曲,踱着步走了过来,乔吉奥心里不由悲哀起来:如果他们能认真抵抗一下,这些狂妄的中国人现在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沙滩上享受着意大利军队给予他们的意大利式的热情。 应该抵抗的人全走了,这里只有他和他那一百名手下,蹲在没有战壕的山头,忍受着寒冷的潮气,迎接中国人的到来。如果团长没发现他的情妇和自己有一腿,或许自己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在条件略微好一些的地方等候这些中国人。 真是瞎了眼,竟然和那种女人有一腿!乔吉奥面颊抽动两下,把天底下最恶毒的字眼送给了团长的情妇。责任当然不能全怪“那种女人”,虽然那种女人热情的过了份,害得乔吉奥让团长堵在床上,可要是乔吉奥不是让女色冲昏了头,那时侯他应该和士兵们在一起,而不是在女人的肚皮上。 没有大炮,没有飞机,没有战壕,什么都没有,只有百来紧握步枪和机枪的士兵,现在看着长长没有边际的中国军队,这里只有他在“为祖国而战”,虽然乔吉奥从小就有为了意大利奉献出一切的觉悟,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所有罪过归咎于女人身上。 趴在乔吉奥旁边的安德烈。卢奇亚诺下士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小声嘟囔着,好象怕被别人听见:“中尉先生,他们上来了。” “他们上来了。” 不错,那些不像来打仗,倒像是来旅行的中国人已经进入步枪有效射程,趴在山头上的士兵在死盯着下面黄皮肤黑眼珠的侵略者时,他们的余光正看着乔吉奥,等待中尉下令开火。现在当然适合开火,只是还不够近,这么远的距离,能打中几个很成问题,而一轮射击后,那些没有打中的侵略者有足够的时间跑回去。 “但愿上帝保佑我们。”乔吉奥虔诚地在心底里默默念叨,十字现在是划不了了,自己稍微有些动作,那些神经快要崩断的士兵一定会误以为自己下令开火。乔吉奥只是将手枪保险打开后,手指做着几十个毫无意义的动作,不停地抚摩着搁在地上的牛皮子弹盒。目光死死盯着那些侵略者,看着他们没有散开成散兵线,就那么排着整齐的队列上来。 侵略者还没上来时,乔吉奥总觉得趴在潮湿的泥土中很不舒服,现在他却觉得冰冷的大地正在安抚他那骚动起来的心,在这紧张的时刻,他却嗅到下过雨后,空气里弥漫着的泥土和野草混杂在一起的芬芳…… 快要接近山顶,中国人停下了脚步,几个士兵横端着步枪,猫着腰好象猴子一般,左右不断移动,快速向山顶靠近。 虽然大部队还没进入手榴弹投掷区,乔吉奥也觉得没有再等的必要。虽然前面友军抵抗的实在不怎么样,让这些中国人小瞧了意大利人,但这里是意大利领土,看样子他们不会给自己太好机会。 乔吉奥将手枪伸到前面,手指放在扳机上,刚才还急剧跳动的心脏,现在骤然停止了跳动,世界突然定格,眼中只有一张稚嫩的黄种人面孔,接着乔吉奥扣动了扳机。 枪声大作,那几个正在向山顶移动过来的中国兵在枪声中摔倒在地,有的趴在地上,有的好象被一列高速飞驰的火车狠狠撞了一下,朝后倒飞下去,落地后就好象一根被伐倒的木头,一直向下滚落,直到被树木或者岩石将他阻挡住。 刚才还竖着的红旗倒了,那支“旅行团”成员仿佛受惊的鸡群,四散开弯着腰到处寻找隐蔽地方,乔吉奥的手下哪能对他们客气?三挺机枪吼叫着,将一条条火舌贴着地面从左向右,又从右向左,不停地扫荡着。乔吉奥看到一个黄种人刚抬起头,一发机枪子弹刚好打中他的头部,白色的红色的东西喷薄而出,那个黄种人连声哼叫都没有,颓然倒地。 中国人虽有伤亡,却在匍匐下后,继续向山顶前进,从上面望下去,就向一片正在蠕动的黄绿色爬虫,子弹从下面打上来,噼啪声中,那些子弹要么钻进了土里,要么比油橄榄树冠还高,乔吉奥与他的手下在对射中没吃一点苦头,他们的子弹倒让中国人爬不动了,被压制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中国人多,乔吉奥却占有地利,猛烈的机枪打的那些中国人晕头转向,他们几次想要站起来,都被机枪再次压了下去,最后,中国人终于成功地爬了起来,飞快奔跑——不是向山顶,而是向下面奔跑。跑的时候还搀扶着被打伤的,拖着被打死的。 乔吉奥压制住那些兴奋的手下想要追击的欲望,这只是中国人的小部队,天晓得在他们后面还跟了多大规模的军队!如果整个师在乔吉奥后面压阵,追击一阵子倒也没什么,现在,还是想办法牢牢守住这里,给主力顺利转移争取更多的时间。至于他和他的连最终下场如何,乔吉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很愤恨,也很无奈。 “贝里尼中尉,我们痛快地教训了他们,好呀!……他们想让我们跳海,我们却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胜利属于我们,意大利万岁!” 山顶上到处都回响着自信的吼叫,“意大利万岁”,士兵们好象喝醉了酒,满脸涨得通红。士兵们听闻的,自从中国人在西西里岛开始登陆后,在杰拉、阿格里真托、特拉帕尼,守卫领土的意大利军只有不停地撤退,让他们赶着一群丧家之犬一样,窝囊地向后溃逃,在传闻中,一个中国兵可以把一个营的意大利士兵赶出阵地。这些士兵开始还心中无底,以为每一个中国兵都是撒旦化身,现在这些撒旦却在他们打击下“屁滚尿流”地逃跑了。士兵们从山顶上探出头,看着下面还在狼狈后退的中国兵,激动的浑身发抖。 “隐蔽!趴下,全给我趴下……注意隐蔽!”那些初次上前线的士兵,如此冒失的举动,让乔吉奥中尉心急上火。“安德烈!前面放几个监视哨,其他人都跟我到后面去!” 山坡上躺着六七具被击毙的中国兵尸体,那些撤下去的中国兵没有时间把他们也拖下去,就留在原地让山上的乔吉奥手下嘲笑。只有乔吉奥,从小幻想成为意大利杨沪生的他,看了不少和一八六一中国战争有关的书籍,从书中乔吉奥知道中国人报复心极重,在吃了苦头后,肯定要马上报复,现在最好马上转移,可军令却让他“像钉子一样扎在这里”,乔吉奥只能想办法,在新的军令过来前——如果团长还关心他这个被抛弃的连的话——尽最大可能多守一段时间,而这需要足够的兵力。 泥土晃夹着黑红的火焰腾空而起,就好象一只蝙蝠突然扇动翅膀。两架双翼飞机从天空扑了下来,把携带着死神狞笑的子弹倾洒在山梁上,背后的灌木丛现在就想癞子头,几个巨大的弹坑里还冒着浓密的黑烟。 乔吉奥趴在地上,耳朵里是天崩地裂的爆炸声,眼前是大块的泥土被炸飞上了半空,张开的嘴里火辣辣的,四处飘散的硝烟让他嗓子眼发干,每当飞机从天空扑下来,乔吉奥只有将头紧紧贴在地面,在心中祈求上帝与他同在。 乔吉奥的祈祷感动了上帝,但现在上帝却要抛弃他了。 在乔吉奥身边,他带来的百多人,现在只有十来个和他并肩作战,三挺机枪在中国人上次进攻时就被迫击炮弹炸上了天空,如果不是拼命丢手榴弹,那次乔吉奥和他的连就要全军覆没。只是守住阵地的代价极为惨重,他的满员连在经过上次战斗后,只剩下各个带伤的十七人,其中包括三名无法动弹的重伤员,用不着中国人上来,这三人将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痛苦地死去。 第969章 至于其他人,那些在第一次把中国人击退后高呼“意大利万岁”的士兵,三十来人为了他们的意大利永远留在了山头上,其他人在前次阻击中,让中国人吓破了胆,悄悄溜走了。 天空两架飞机盘旋着向北方飞去,炮弹还在不断落下来,只是开始向后延伸,用不着亲眼看到,乔吉奥也知道中国人马上就要开始半个小时内的第二次攻击。如果从开始接仗算起,这是第四次进攻了。 乔吉奥抓过旁边的步枪,——这杆步枪是安德烈。卢奇亚诺下士的,在中国人第二次进攻前,安德烈下士在山顶监视中国人动静时,一发炮弹落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步枪没有事情,安德烈下士却被炸成一堆叫做“肉”的东西。——拉开枪栓,将子弹一颗颗装填进去。做完这些后,他把手枪搁在旁边。全连已经没有了手榴弹,弹药也不多了,在收集了死难者身上的弹药后,十七人每人只分到了七发子弹,作为军官,乔吉奥只比别人多了三发手枪弹,其中两发乔吉奥打算等中国人出现在十米内送给他们,还有一发留给自己。 下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中国兵,好象成群蚂蚁,正在向山顶移动,那些中国兵移动速度很是迟缓,看来上两次给了那些高傲的家伙太大惊喜,他们现在不能不小心了。还没到半山腰,中国兵停下来,机枪架了起来,其他人散开成极为疏散的队形,借助地形一会儿奔跑,一会儿匍匐。突突声中,机枪子弹贴着山顶来回扫射,在隆隆炮声中,子弹钻入土中的啾啾声让人心颤。 乔吉奥下意识摸了摸手榴弹带,里面什么也没有,动了动嘴唇,添了添地上潮湿的泥土,泥土中的水分帮他润了润喉咙。 “开火!”乔吉奥一把将军帽摘了下来,随手向后面丢去,猛地半蹲起身子,举起步枪瞄准正在上面的中国人开枪。 山顶上响起噼噼啪啪稀疏枪声,士兵们学着中尉的样子,或者趴着或者蹲着,朝下拼命地射击,他们人数有限,无法形成足够的拦截火力,下面中国人在枪声中继续前进,没看有什么人在枪响过后,栽倒下去。前几次攻击中,每次都能让中国人留下几具尸体,这次这些还在英勇抵抗的意大利军人再也做不到这点了。 咆哮着的机枪将子弹倾泄到山顶,密集的弹雨中,站起来的意大利士兵一个接一个被扫倒在地,几发迫击炮弹拖着道道白色烟迹,呼啸着从天而降,在还没有落地就爆炸开,破片让山顶的守军连躲避的地方也没有。 一颗炮弹在距离乔吉奥不远处上空爆炸,气浪将半蹲着的乔吉奥压在地上,后背一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嘹亮的冲锋号让乔吉奥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手中的步枪已经不知去向。睁开眼前面一片血红,不远处成群的中国人已经不再弯着腰,而是挺直了身躯,高声吼叫着中国话,正在向前奔跑。 阵地上已经没有阻击这些中国人的枪声了,刚才进攻前还剩下的十七人要么全部战死,要么已经逃跑,只有乔吉奥。贝里尼中尉还在阵地上。 乔吉奥伸手在地上左右摸索,那支原本搁在身边的手枪还在,只是中国人快要冲到面前,现在继续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乔吉奥手撑着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他是一名中尉,意大利军队中的军官,作为军人应该有军人的样子,只是发软的身躯让他几次努力都无法站起来,他的努力只是让他跪在地上,强撑着没有再次倒下去。 中国兵冲到了乔吉奥面前,大声冲他喊着中国话。学习过中文的乔吉奥听明白了这些中国话,那些中国人在说“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呢!没有错,乔吉奥看过有关中国的书籍,每一本上面都以赞赏的语调说中国军队极为仁慈地对待俘虏,他们是真正的骑士。——如果战斗中不使用那些东方人特有的小伎俩的话。——只要放下武器,乔吉奥相信自己能活的很好,只是这不是他,作为一名想要成为意大利杨沪生的他,是决不会考虑投降的。 “中国人没有孬种!”这是书本上陷入绝境中的中国军人在面对强大的英法军队时发出的怒吼,现在,乔吉奥要告诉这些骄傲的中国人,意大利人中也不全是孬种。 乔吉奥扯了扯围在脖子上的红领巾,让它看上去更端正些,伸出手指,好象梳子一样,在粘上了泥水的头发上挠挠,使得头发不再那么凌乱。在乔吉奥做这些事情时,围在他身边的中国兵只是用枪对着他,却没有进一步行动,或许那些中国兵被这个镇定自若的意大利人搞迷糊了。 乔吉奥猛地举起手枪,那些中国兵在他举起手枪时,向后跳了一大步,乔吉奥甚至看到其中一人变得苍白的脸色,乔吉奥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面颊上小时侯留下来的伤疤让这笑容增添了两分诡异,将手枪对准了太阳穴,闭上眼睛眉头一皱,食指猛地向一缩。 山顶上响起最后一声枪响,清脆的枪声过后,战地陷入一片死寂。 乔吉奥静静躺在他所热爱的意大利土地上,雷雨天后,一朵刚开放的蓝色野花被他压在身下,几片花瓣从淌着血的尸体边露了出来,很快,花瓣被鲜血染成了紫色。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五章西西里岛(二)[目录引索] -------------------------------------------------------------------------------- “中校同志,请问您找谁?” 在检查了来人的军官证明后,装甲团唐华参谋长将证明还给了来人。 “你们秦团长在吗?我在哨兵那里听说你们团长在这里,顺路过来拜访一下他。” “团长正在视察战车维修,请您稍候,我马上派人去找团长。” “什么人找我?”穿着作训服,秦烈风戴着副沾满油污的手套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看见来人,秦团长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脚下加快了步伐走了过来:“徐副官,你不是在罗得岛,怎么跑这来了?” 来人正是和秦烈风相处了几个月的徐永晋,俩人在洪葵元上将那里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能让俩人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秦烈风走到徐永晋面前,摘下手套,伸出手想要和徐永晋握手,却见自己手上满是油腻,只是讪讪笑笑,将手又收了回去。“好你个徐永晋,不在首长那里好好待着,跑这里做什么!” “怎么,就许你跑到装甲团当团长,难道我就不能离开首长,出来锻炼锻炼?” “我还以为首长有什么事情,让你下基层视察来了。”秦烈风咧着嘴笑了没两下,反应过来,狐疑地问道:“怎么,你也离开首长了?” “是啊,很不幸,我让首长赶了出来。”嘴里说不幸,徐永晋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不幸”表情,倒是一副喜从天降,笑逐颜开。 “你个混帐家伙!亏首长对你那么好,你还要离开首长!” “得了吧,难道首长就对你不好了?怎么那几天我总瞅着你在首长面前晃悠,要求调到野战部队去!和你比起来我可有良心多了,要不是首长叫我滚蛋,我才不愿意离开首长呢。”徐永晋翕动鼻孔,开口询问:“有什么好吃的?本来打算到部队再吃,半道上听说你们团在这里,我这不惦记老朋友,跑了过来,再回部队开饭可就太晚了。” “感情跑我这里打秋风来了?”秦烈风作势不满,却回头冲跟在自己后面的战士叫道:“警卫员!跟炊事班说一声,中午添副碗筷!” “首长安排你在哪里高就?” “就在附近,101团,以前的团长升为副师长,派我过去学习学习。” “101?”秦烈风看看徐永晋肩章,和秦烈风离开洪葵元时一样,还是两杠两星:“我们这里那个唯一的伞兵团?首长把这支精锐部队交给你指挥?” 徐永晋还没说话,秦烈风撇撇嘴:“这下人家可要说了。“现在怎么啦?难道上校都死绝了吗?中校也能当团长了!”。” “大哥莫笑二哥,你不也是中校团长,我怎么没听别人对你这个中校当团长表示什么怀疑。”徐永晋回了一句。 秦烈风摇了摇头,一边穿过布帘走进指挥部,一边问徐永晋:“咖啡还是茶?在首长身边那么些日子,应该改变些习惯了吧?” “茶,喝不惯咖啡。” 在美国留过学的洪葵元司令员,自从回到国内后就喜欢喝咖啡,而且他喝的咖啡里面还不放糖,说是“原汁原味最好喝”,徐永晋尝试过一次,那味道跟中药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是良药,特别苦口。只尝试过一次,从此就算司令员谆谆教诲,他也发誓不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 秦烈风脱下作训服,换上了军便衣,接过勤务兵端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难怪司令员没留你,这么些日子,连咖啡也没喝惯。” “谢谢。”徐永晋接过递过来的清茶,说道:“难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吗?首长需要的是能办事的,而不是饭桶。首长喜欢咖啡,我也要喝咖啡,首长能和大家闺秀、部下老婆开玩笑,我是不是也学着首长样子开玩笑?” “你小子……怎么总喜欢顶嘴?” 徐永晋愕然,眼睛看着门帘,半晌后摇头笑笑。 徐永晋并没觉得自己在顶嘴,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在司令员身边当副官的这些日子,以前不敢说的大实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那些听众中有军衔比自己小的,也有挂着将星的高级将领,不管是什么人,谁都没有说他喜欢顶嘴。 第970章 也不管自己说什么,那些人都会含笑听着。给秦烈风发了句牢骚,徐永晋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有些没有顾及别人感受。以前当副官时,别人看在上将脸面上不会说什么,现在自己独当一面了,再这样显然容易和其他人搞僵关系。 “你怎么找到我这来的?” “半道上听陪我去团部的集团军作战处参谋说的,他说装甲团团部,就在岔路口拐过去不远地方,团长是我的老相识。看看时间还早,我要不第一个过来拜访你,还算有良心吗?不过你的那些哨兵实在不怎么样啊。”徐永晋说最后一句话时,脸沉了下来。 “哨兵怎么啦?你是中校,哨兵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殴打军官吧?” “还没接近团部,从树林里就跳出一个端着枪的战士。冲我大喊站住,说是要什么通行证,在你这块我哪有什么通行证?结果这下好了,任凭我怎么说,把证件、任命书都拿出来,哨兵只是翻翻就说“我相信您是首长,这些都是您身份的证明,但是首长,请出示您的通行证!没有通行证我不能放您过去”。” 徐永晋学着哨兵当时的语气说着,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认真的家伙,连集团军作战处参谋做证明都没用,反正就是不让我过去。” “最后你怎么过来的?”秦烈风饶有兴致问道。 “最后我问那个哨兵,问他附近有没有电话,如果集团军总部下达命令,我是否能进去,他说有,要是这样可以放行。我马上给夏司令打个电话,让夏司令亲口告诉你那哨兵,我看那个哨兵长这么大还没和司令员通过电话,你没见他当时脸色变成什么样,一会儿红了,一会儿又白了,连站那也是强支撑着自己。” “是这样。”秦烈风抿了口咖啡,望着外面若有所思。 “你怎么啦?”徐永晋对秦烈风的反应有些不满:“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那个哨兵应该得到表扬,就算面对一名中校,他还是知道自己职责,两杠两星算什么?就是两颗星星,只要没有通行证,照样不能通过。这样的战士是好样的!” “是啊,战士是好样的。”秦烈风收回目光,看着徐永晋:“但是您呢?还有我们很会做人的夏司令,他多懂得如何与上面那些身边人保持好关系啊。您是傅副司令推荐当上101团团长的吧?” 徐永晋端着茶杯愕然看着秦烈风,没有说话。 从徐永晋表情上,秦烈风相信自己猜测的并没有错误:“新上任的司令员连师长的名字都认不全,又怎么知道哪个团有空位子,或者哪个团团长可以调换到其他师担当副师长?只有傅副司令,他才明白这些。想想看,对普通战士来说,团长已经很了不起了,大人物了!可一个集团军又有多少个团?如果每个师长遇到点麻烦事情,都给司令员打电话,那司令员就别想干其他事情了,更何况是团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永晋有些尴尬,羞红着面颊,低头看着指挥部的地面,好象地面上隐藏着一个天大秘密,必须要尽快将它研究透。 秦烈风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徐永晋身旁,拍了拍他肩膀,看看指挥部里没有其他人在,小声诚恳地说道:“小徐,咱们都是司令员的人。以前大树底下好乘凉,当个副官,就是稍为嚣张点,别人也认为这是应该的。如果司令员还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我们下基层部队担当主官,稍微有些出格的事情,别人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能帮上忙的,伸手扶持一把又怎么了?你也知道,现在司令员去了疗养院,能不能出来都不清楚,这里来了新的司令员,一切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你怎么能用老眼光看待新环境?傅副司令看在司令员面子上,给你安排个好位置,这不算什么难事,可别人会怎么看?一个个不瞪大了眼睛,想要看你笑话嘛!没有事情他们还要鸡蛋里面挑几根骨头出来,你自己送上把柄给人家抓,那不显得太愚蠢?” 徐永晋听完秦烈风说的话,缓缓站起来,十分真诚向秦烈风行了个军礼:“谢谢,这些日子来,我是有些太忘乎所以了。大哥你教训的对,从现在起我会注意这些,我现在就回部队。” “怎么,生做哥哥的气了?”秦烈风拉下脸说道。 “不,我知道大哥刚才说那些话,都是因为对兄弟好,这才说的。换了不熟悉的,大哥哪有那份心思管人家闲事?按照命令,我是要去团里和团里面人处在一起。到你这里来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既然明白这样做不对,那就要马上改正错误,决不是对大哥有什么看法,做大哥的不要为这些猜疑兄弟。” 换了别人说“决不是对某某人有什么看法”,一般来说就是对某某人有看法。秦烈风仔细观察徐永晋的脸色,相信他说的全是真的,他心里真的并没有对自己产生其他想法,并且真的想要改正自己犯下的错误。这种错误要是换了其他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事情,但是作为徐永晋和秦烈风,他们身份很特殊,这种算不了什么事情的事情,就变成问题很严重的事情了。 “即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为了看做哥哥的,还惊动了集团军司令员,你就是现在走了,别人不一样知道?算啦,吃了中饭再走不迟,我还想问问司令员最近怎么样呢。” 作为主力中的主力,装甲团团部的中餐却很简单,甚至显得有点糟糕。有白菜,有辣椒,有土豆,有猪肉,但白菜是脱水的,辣椒炒土豆丝辛辣无比,那种辣味,或许只有四川人和湖南人才能享受。部队里四川人和湖南人占的比例很大,军官中同样如此,徐永晋不是,他是浔阳人,他的爱好是吃长江里的鱼,或者鄱阳湖的特产藜蒿,决不是辣椒炒土豆。猪肉吗?罐头里倒出来的午餐肉,吃一筷子还可以,多吃了你会对自己原来给猪肉下的定义产生怀疑。 这里和司令员那边的伙食相差实在太悬殊了,司令员餐桌上有肉质细嫩的大黄鱼,有烤得金黄的脆皮乳猪,有鲜红欲滴使人胃口大开的袖珍小番茄,有新鲜正宗的宁波羊尾笋,有供聚餐者增添气氛的各种酒水,还有品种繁多的水果。 不管怎么说,团部的伙食就算赶不上司令员那里,和普通连队比起来是好了很多的。离开连队有一年多了,徐永晋甚至有些忘记了当时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在他印象中,如果改善伙食,那一定是猪肉炖粉条,或者粉条炖猪肉,年轻的战士自己改善一下伙食,那一定是悄悄偷鸡摸狗了,而这是违反纪律的,只要查出来,一定军法从事——这要看地方,在贫困山区偷当地老百姓一只鸡,那也是断绝人家活路,犯下的罪行足以让军事法庭宣判你死刑。而在富饶地区,你就是偷一只牛,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禁闭三天。海外战区执法相对严一些,但在海外偷鸡摸狗,一般并不会判处死刑,除非你的行为在当地造成了极为恶劣,并且很难挽回的影响。 徐永晋在参军后,也曾经跟在其他老兵屁股后面偷偷摸摸“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第一次胆子很小,事后担惊受怕好几天,只要军法官出现在连里,他总以为那些军法官是冲着自己来得,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让他感到得意的是,在进入军校学习前,他还从未被人抓住把柄过,就算“昭君”连长千方百计给他穿小鞋,也没在这方面有什么确凿证据,好让他大做文章。 当了干部,和战士在吃的方面差别体现出来了,尤其是给司令员当副官,不管到什么地方去,总是好吃好喝的有多少上多少,那些好吃的东西让徐永晋快要忘记自己以前在吃什么东西。现在在装甲团团部吃上一顿极为普通的午餐,以前在这方面的记忆又回到他脑海中。装甲团,作为主力中的主力团团部,平常午餐吃这些东西,他就要去的伞兵团同样是主力中的主力团,那里的食物相信不会比装甲团这里好到哪里去。 徐永晋放下筷子,垂下眼睑,抽出纸张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眼角余光打量着指挥部里正在就餐的那些军官。在秦烈风团长带头下,所有的军官飞快动着筷子,大口吞咽着食物。想想秦烈风离开司令员,到这里才多少时间?徐永晋不由感慨,环境果然可以很快改变一个人! 秦烈风吃着饭菜,没有把这里来的客人冷落在一旁,见徐永晋放下筷子不再吃了,秦烈风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食物,正在咀嚼的嘴里含糊说道:“吃好了?再吃一些吧。” “不了。”徐永晋摇摇头,谢绝了秦烈风的好意:“已经吃饱,用不着再吃。……秦团长,你们团参加了西西里登陆吧?” “自然,不过我们不是第一批。”秦烈风一边回答着问题,手上并没有停止夹菜的动作。 “第一批登陆应该是海军陆战队的事情,只有他们占领登陆场,其他部队才能进入战场。” “不错,正是如此。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徐永晋托着下巴,看着正在就餐的秦烈风问道:“现在看起来,我们的对手是意大利人……” 秦烈风打断徐永晋:“这倒不一定,战争打的那么大,真正的对手只有条顿猪头。” “是的,我知道真正的对手是德国人,但这里却没有。这里是意大利,那些德国人或许会上来,但决不是现在。秦团长你的装甲团应该和意大利人交过手,不知你对他们有什么评价?” 现在所有人都在嘲笑意大利人,就好象战争爆发前,所有人都在说土耳其是“欧洲病夫”一样,连远征军官兵形容打仗无能的美国人,也说他们是“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 第971章 可徐永晋在美索不达米亚的经历却告诉他,这种看法是极为错误的,就算土耳其是“欧洲病夫”,可他在战场上给中国军队造成的麻烦也是相当大的,甚至有不少战役让中国军人感到仗打的十分丢脸。现在装甲团在西西里岛,他要担当主官的101伞兵团也在这里,部队到这里不是来旅游的,既然来了,终归要使用他们,而他们的对手就是被人小瞧了的意大利人,徐永晋这时候对他即将面对的对手很感兴趣。 “决不能轻视你的对手”,在军校中,这句话教官说了无数回。 正在吃饭的军官停下了筷子,视线全投在团长身上,要看看团长是怎么说的。 “意大利人吗?这该死的西西里岛!”秦烈风端过旁边放的咖啡,喝了一口,皱起了眉头:“不错,我的装甲团是最先登陆的陆军部队中一员,但是你也看到从登陆场到这里的地形,到处都是山地,或者换句话说,整个西西里岛,到处是山地,到处是丘陵。狭窄的山间小道,哪怕一辆战车调头都很困难,让整个团展开战斗队形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的战场不在这里,就西西里岛而言,适合我们作战的,只有埃特纳火山东部的卡塔尼亚平原,至于意大利人是否配合我们,这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秦烈风耸了耸肩:“很遗憾,我们团到现在为止,除了训练,还没和意大利人交过手。” “是这样……”徐永晋没有掩饰自己无法从朋友这里得到他想知道东西的失望。 秦烈风脸上露出和祥的微笑,将咖啡放下来,看着徐永晋说道:“怎么说呢?我可是比你早到这里,自己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前些日子本来上级命令我们配合步兵对敌人发起攻击,部队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和参谋长到前面一看,那种地形!奶奶的,除非给战车插上翅膀,让它们飞过去,不然我就是三头六臂,也没法让战车配合步兵进攻,于是出击也就泡了汤。出击没出击成,不过实地观看过步兵对敌人攻击。” “怎么样?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徐永晋有些急切问道。 秦烈风摇摇头,将视线转到坐在他旁边的参谋长身上。唐华明白团长意思,代替他说道:“总体来看,意大利军战斗力十分差劲,他们也就三分钟热情,前三分钟,他们打的一个个都像是天神下凡,等时间一长,或者我们迂回到侧翼,那些意大利人跑的比兔子还快。在某些时间某些地点某些意大利部队,他们抵抗还算比较顽强。团长和我观摩过步兵176团对尼谢米北方九八高地攻击,那场战斗可是上了报纸,徐团长不知看了没有?” 徐永晋先是摇头,接着又想起什么,询问道:“是不是以一个营兵力,付出很小代价,全歼不到一个师的守军?” 唐华含笑点头:“正是如此。” “报纸上不是说这个营很厉害吗?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歼灭了不到一个师担任阻击的敌军。” “你啊,你就没发现这战报有什么问题吗?”秦烈风开口责怪起来:“是啊,我们打了胜仗,消灭了敌人,可汇报是要实事求是的,“不到一个师”?什么叫不到一个师?给人听起来他们好象遭遇了多么庞大敌人抵抗!在战后我亲自登上山头,看了敌人遗弃在那里的尸体,一共只有四十九具!老天保佑,四十九具尸体就算不到一个师?这顶多是连级部队在上面防御,可在176团上报的战报上,却成了他们和“不到一个师”敌人的英勇战斗!他们说的真得没错,写战报的是个聪明人,审阅战报的却是一群糊涂虫。我现在在装甲团,要是还在司令员身边,非让写这种东西的家伙去步兵班里当列兵!” “弄虚作假?”徐永晋苦笑着摇起了头,这种战报他看的实在太多了,美索不达米亚战役时,他还在连里当他的大头兵,当时战士最气愤的就是报纸上没有将战场真实情况写出来,好象那些坐在办公桌前面的记者、编辑,生怕写了真实情况,会挫伤战士的士气。可战斗是战士们打的,战争进行得是否顺利,他们比谁都清楚。那些战报又怎么可能蒙蔽的了他们?在美索不达米亚时,徐永晋他们可是把编辑与记者的祖宗十八代,家里所有女性成员问候遍了。现在看,编辑和记者自然有问题,部队本身也有很大责任。 秦烈风肯定地点头:“是的,弄虚作假。上面喜欢打大歼灭战,下面就有聪明人在文字上玩弄点小把戏。自己的损失是要如实上报的,这想隐藏也隐藏不了,部队花了多少时间,前出到什么地方,这也基本正确,在这方面说谎,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要被拆穿。只有在敌人规模上动手脚,那可是很难让人一时拆穿的!” 唐华补充道:“作为中层军官,原本不能就此发表什么看法,但这真的很成问题。现在部队里不少单位养成很不好的习惯,他们总是喜欢夸大敌人,不是实事求是,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尽力了,或者证明自己的成功,有意把敌人规模夸大,要让别人以为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多么可怕!是的,就是这样,打了败仗,那是因为敌人太强大,要是胜利呢?敌人出动分属不同团队两个营,他们会说有两个团敌人参加战斗,消灭敌人一个连,他们会说消灭了不足一个营。” “参谋长,你就别跟鹦鹉一样饶舌了。”秦烈风觉得唐华说的有些过火,大家都是自己人,这样指责兄弟部队,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他秦烈风同样会发牢骚:“谁都知道夸大事实危害性极大,无法了解正确战况,会误导上级指挥思路的!可这样的事情现在太多了,实在太多了。176团不是唯一的,军队里面这种风气很不好,可既然有人这样做,并且从中得益,总是有些意志不够坚定人去学习。想想看,同样的战斗,取得同样战果,大家都消灭敌人一个连,你老实汇报,说是敌人在阵地上遗尸四十九具,而别人却说他消灭了不到一个师的敌人!两份报告,首长愿意看到哪一份?别人是聪明人,你却成了傻瓜,最后获得提拔的是那个聪明人而不是你。” 秦烈风皱了皱眉头,好象说这个话题很让他不舒服。 徐永晋手指头轻轻扣击着桌子,不停消化着秦烈风和唐华说的这些话。他以前是士兵,这些事情与他没什么关系,从军校出来后,他又跑到日军中担当顾问,他连日文都看不懂,日本人写的战报自然也不用他操心,现在自己成了团长,掌管一个团的命运,自己前途可全要看这个团在战场上表现如何,和别人比起来表现如何,秦烈风和唐华说的,就成了徐永晋面临的实实在在的问题。 徐永晋突然摇头苦苦一笑:“我明白了,秦团长你是害怕我到伞兵团后,会跟人家学习,当那种弄虚作假的“聪明人”吧?放心,做兄弟的别的没有,这里,”徐永晋指了指自己心脏位置:“良心还是有一些的。这种事情我决不会干,也决不允许我那些手下蒙蔽我,做人能否升官发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良心!” “我相信你。”秦烈风盯着徐永晋真诚的眼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很快他又严肃起来:“要知道,养成弄虚作假的习惯并不困难,但以后想要摆脱可就难了。你我都是司令员身边出来的,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这么说起来,意大利军并不算什么强敌?”徐永晋不想再就丢脸还是不丢脸的问题探讨下去,这他自己早有主意,将话题又引了回去。 “我刚才说了,就总体而言,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战斗意志并不算很强。但这里毕竟是意大利,诞生过恺撒、庞培、奥古斯都、西庇阿、加里波第的意大利。总是有那么些人愿意为了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民族,作为一名战士战死沙场,如乔吉奥中尉。不要忘了,这里是意大利,不是中国,就算敌人再软弱,也不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乔吉奥中尉?这是什么人?” “我们的战报不会刊登这种敌人的基层军官的。作为一名军人,我很钦佩这位中尉勇敢精神。他就是在九八高地阻挡我军的意大利指挥官,在部队全员战死,自己也重伤被我们战士包围时,拒绝了我们劝降,没有放下武器,而是用最后一颗子弹自杀了。” 就算是敌人,对这样的敌人,徐永晋也不能不肃然起敬。这样的场面他在美索不达米亚已经亲眼看到过,在看了所谓的“欧洲病夫”是如何疯狂向世界第一军事强国,中国军队进攻后,他就不相信可以用旅游征服一个国家。现在看来,意大利军队中也果然有这种人存在。 “真是让人敬佩的战士,是勇士,不是懦夫。应该好好安葬他,树碑立传就不必了,给个葬身之地还是需要的。” “是啊,要是对手都是一推就倒的纸老虎,我们付出那么大牺牲不显得太荒谬吗,这根本不可能。不过我还是希望如乔吉奥这种敌人少一些,望风而逃的再多一点。” 愉快地结束了在装甲团里和秦烈风团长一起进的中餐,看看时间不早,徐永晋向秦烈风团长告别,要去自己部队。虽然秦烈风事情很忙,还是非要送他到装甲团与101团之间的三岔路口,不然“我可不保证哨兵不会将没有通行证的你拦下来”。 放晴没多少时间,天空再次阴暗下来,站在山谷中,头顶是低矮的灰色云层,一阵山风过后,几滴雨点斜斜滴落下来。 “这讨厌的地中海气候,什么时候才能连续晴天?我现在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第972章 秦烈风团长看着一点一滴雨水从空中飘落,不由开口骂了句粗话。 徐永晋看着雨丝,在心里十分认同秦团长说的话。在军校中,作为必修科目,他曾经参加过伞降学习,对伞兵来说,他不算一窍不通,当然也不是精通伞兵作战的专家。下雨天伞兵无法出动,这个他还是明白的。战争还在继续,把伞兵团派到这里,终归是要使用的,或许用不了几天,他们伞兵团就要投入战斗。作为从来没在伞兵部队待过一天的新任团长,要是不和战士们一起到天空晃悠几圈,心底总是有些发虚。 徐永晋在走马上任前,傅副司令接见过他,并且对他进行过一番上岗培训——谁都知道徐永晋以前最多只带过几十名步兵,带上千人的大部队,对他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要是不好好开导一二,任谁心里都没底。 按照傅副司令所言,伞兵团历史并不悠久,这个团是美索不达米亚战事爆发后才成立的,成立后,当这个团训练好了,能拉上前线了,美索不达米亚战事却已经结束了。于是拉到海外的伞兵团一仗都没打过。虽然还没有在这次大战中打过任何战斗,谁也不能小瞧伞兵团的能力。作为完整、独立的伞兵团,他成立的历史并不悠久,但真要追溯这个团的历史,却可以追溯到国内解放战争中赫赫有名的已故上将卢秋生指挥的突击旅,更早是突击队。 在国内解放战争中,突击旅打了不少将不可能变成可能的特种战,那些战例现在就在各国军校教材里写着,只要你愿意,你就能仔细拜读。小部队空降作战是里面的经典战例,而现在,就是要将战术性质的小部队空降作战,上升为战役高度作战。要想单独进行一场只由伞兵参与的战役,一个团当然少了点,但这个团是实验性质部队,他是给后来者开辟道路的。由此,可以认识到军部对这个团的重视程度,不是很有能力者,一般不会调进这个团。而陆军部队军官调进这个团,一般要降两级使用,也就是说原来是营长的,去了伞兵团后只能当连长,原来是排长的,过去后只能当班长。要不是伞兵团团长要升迁,也不会在战役打响后换团长。像徐永晋这样,以中校军衔(副团级)担任伞兵团团长职务,可见上级对他是多么信任。 傅副司令很有信心徐永晋能在新的岗位上,做出杰出的贡献,他也相信徐永晋有这个信心。当然,作为团长,而不是排长或者连长,在指挥艺术上要求是不一样的。这需要徐永晋在新的部队中虚心向那些伞兵团里的老人学习,要信任他们,却又不能完全依仗他们,这中间的分寸就需要徐永晋在新的岗位上好好琢磨了…… 是的,是要向那些团里的老人学习,不光要向他们学习,还要向同样在主力团队里担当团长的秦烈风学习指挥艺术,这也是为什么知道装甲团在这里后,徐永晋会不去伞兵团,先到这里看看秦烈风的原因,只是来了后没从秦烈风的介绍里汲取多少指挥经验,倒是听了不少的抱怨,有抱怨徐永晋太不谨慎小心的,也有抱怨军队中风气不正。在司令员身边当副官的日子里,秦烈风可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到伞兵团后,那些明显比自己年长的军官——陆军中二十出头的团长可是凤毛麟角,论资排辈一级一级升上去,就算战争年间,徐永晋的岁数也显得太年轻了——是否会说点有用的?他们会不会在投入战斗后,有意冷眼看自己的笑话?要想不让人小瞧了,就要尽快熟悉自己的部队,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在近似实战的环境中熟悉部队,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可现在的天气…… “知道吗?在对面,不是西西里岛,而是意大利本土,德国人正在等着我们,或许巴勒莫和墨西拿就有德国人等着我们。” “你说什么?”默默走着的徐永晋正在出神,耳朵里突然飘进来秦烈风的声音,不由站住了脚步,转头看着秦烈风。 秦烈风复述了一遍刚才说的话,眼睛直勾勾看着北方:“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些德国佬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那边迎接我们大架光临。可是你看看这地形,我的装甲团如何才能展开?参谋长告诉我从地图上看,等到了卡塔尼亚平原,那里会有装甲团施展本领的空间。地图地图……可是只有天才晓得那里的地形是否真的适合装甲团施展本领,或许你们伞兵团更适合这种地方作战。” “德国人在这边?” 徐永晋对装甲团还是伞兵团适合在西西里岛作战,并不感太大兴趣,某种意义上讲,他倒对秦烈风说的后面那段话有些沾沾自喜,特种部队分出来的伞兵团可是全地形部队,不管是山区还是平原,都有施展身手空间。但徐永晋对秦烈风说的德国人在这里,却不能不重视起来。 徐永晋在美索不达米亚和德国人真刀真枪较量过,作为全军拳头部队,铁血青年团是陆军中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团队了,可在德国人那边,三十八团并没有占到什么上风。如果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德国人是三十八团的手下败将,但经历过那场战斗的徐永晋,显然对德军战斗力有着和战报不同的认识。 “直觉,完全是直觉。没有任何情报显示西西里岛有德军大部队存在,但是,要知道我们的情报系统反应从来都是很迟钝而且还常常不准确。”秦烈风耸耸肩膀,以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请相信我,德国人一定就在这里,我感觉的到!“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五章西西里岛(三)[目录引索] -------------------------------------------------------------------------------- “到底谁是团长?各位,这不是提议,而是命令。这里我说了算,既然不许骂粗话,那么从现在开始,全团从本团长到新兵,任何人也不许说脏话,违者禁闭或者处分。” 简陋整洁的指挥部里,徐永晋端坐在正对门口的座位上,扳着脸,冷冷地从团部那些军官脸上扫过去。在徐永晋说过这些话后,指挥部里一时陷入可怕的沉寂,谁也没有发言,可谁都能看出来,在座的对团长的这项命令并不以为然。 口出脏话是不文明行为,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军队和地方相比,有他的特殊性。男性占了绝对多数的军营里,说几句脏话实在再正常不过的了,要是部下表现不佳,当上级的劈头盖脸怒骂几句,顺便带几个脏字出来,说的没往心里去,下面听的也不会认为有什么问题。如果软绵绵说几句“这不好”“你不该这样”,部队非草鸡了不可。 和徐永晋在来的路上猜测一样,团里面的军官对上级派这么年轻的中校,担任伞兵团团长一职,抱有很强烈的抵触情绪,或者说,他们对徐永晋的能力是十分怀疑的。马上就要参加战斗——将一支耗费了不少金钱堆砌起来的军队,用作阅兵仪仗队使用显然太浪费纳税人的钱。——而团长却没有足够的威望,徐永晋不敢想象这样的团队会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现在徐永晋的身份是团长,而不是普通战士,按照徐永晋以前当战士时的经验,升为班长、代理排长时,要是手下有人敢于蔑视你的权威,你只有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主事之人。现在他就要给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好好上堂课,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个团的团长。 要树立自己权威,就要拿人开刀,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这个道理。团里面这些军官一个个比鬼还精灵,他们心里是不服气的,但表面文章一个比一个做的周全,徐永晋很想抓几个官职不高也不低军官的小辫子,可两天转下来,那些人一个个话是不说的——都是聪明人,知道说的越多,错的越多——你叫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做,也没谁明目张胆的磨洋工,就是看他徐永晋的眼神不对。这当然不能成为小辫子,要是为了这个整一批人,不说上级是否认同,团里那些军官人人都有手枪,搞不好哪天背后有人打他的黑枪,那就再糟糕不过了。 威信是从一点一滴树起。徐永晋以前被上级骂了不知多少次,有骂的正确的,也有纯属鸡蛋里挑骨头的,总之,只要上级觉得该骂,他徐永晋耳根子就要遭殃。上级骂他,回过头来他也骂那些手下,大家都是如此,既然习惯了,这也没什么不正常。今天徐永晋召集团部军官开会,想要树立威信的他,就从别人习以为常后,视而不见的粗话抓起。 果然,在徐永晋“建议”伞兵团从团长到新兵,要好好学习五讲四美三热爱,做文明标兵,树全新形象,那些小瞧了他的团部军官们把他当成了做机关的秀才——大家都知道他和洪葵元的关系,洪上将的副官,典型的任人唯亲,靠关系才跑到伞兵团担任团长,还是极为年轻的中校团长,除了耍耍笔杆子,其它本事自然有限——做机关的嘛!又怎么可能了解基层真实情况?一切自然是想当然,从禁止部队说粗话这点来看,这个团长还嫩着呢! 小瞧了新任团长能力的军官们,以为团长软弱可欺,纷纷就事论事强调禁止粗口是多么荒谬,也是多么不具有可操作性,等团部军官说的差不多了,徐永晋冷哼一声打断他们的发言,这时候这些军官才发现团长刚才一直黑着脸没有说话呢! 徐永晋冷笑道:“笑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你们以为这个小白脸屁事没有,不过是跟在首长后面摇两下尾巴,就混上团长宝座。” 第973章 团政治部主任钟涛中校面上带着职业的笑容,凑头过去,冲徐永晋平和地说道:“徐团长,这说的啥子话,你这多心了嗦,弟兄们哪个会这样想?” 徐永晋嘴角抽动一下,没理钟涛的茬,继续说道:“你们以为自己为了这支部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团长荣升了,要提拔新任团长,不是从外面调个师长过来,也该从你们中间选一个,现在上级居然任命一个没本事的马屁精来当团长,你们自然不服气。” “没得这事情……” 徐永晋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坐的军官猛地挺直了身躯,钟涛后面的话全给咽了回去。 “我告诉你们!战争爆发后,你们在后面训练,老子就在美索不达米亚,不是坐指挥所,是在战壕里向鼻毛都能看见的敌人射击,和土耳其、德国鬼子拼刺刀!尸山血海老子见的多了,黄泉路也走了他几趟!经验?和鬼子面对面,你们谁也没老子多!” 徐永晋轻蔑地看着团部军官,就好象看着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虽然这些军官大多数做他哥哥是不成问题的。他有足够的资本嘲弄这些军官,尤其在那些人以为他是靠拍马屁上来时,这种资本就更雄厚了。 “别以为从军校出来,混了两天就当上副官,对部队,尤其是基层就一无所知。老子是从新兵一步一个脚印,靠战功才爬到军士位置,有资格进入军校,要说那些战士,我比你们更熟悉,你们还想告诉我战士想什么,哼哼……” 徐永晋突然发飙震住了在坐的各位军官,当过士兵的徐永晋很熟悉部队里特有的粗口,为了体现自己身上的丘八气,东北的、河南的、四川的、广东的,各地不同的脏话如江河泛滥从徐永晋口中蹦了出来,那些军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团长嘴皮子以飞快的速度一张一合,祖国语言中丰富多彩的艺术性词语就这么跳了出来,那速度,就好象一挺重机枪正在开火,就杀伤力来说,拿重机枪来比较,并没有高看了机枪的威力。 徐永晋不断变换的词汇给这些军官上了一节中国地方语言课,这些语言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自然也是辞典里不会收录的,只是军人们身在军营这个大家庭,战士们来自五湖四海,什么方言骂人话没听过?只有最上层的军部,才会为了形象与风度,在这方面统一为国骂。 徐永晋变换无穷的词语,很明白告诉这些自以为自己是天之娇子——他们也真的是天之娇子——的伞兵军官们,他徐永晋不是靠拍马屁才升了上来,而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了上来。这和军官原来对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位团长一上任,只是各个连队跑跑,只带了耳朵没开口,大家还以为他是哑巴呢!哪知道这么能说…… “刚才还说不许骂脏话,现在自己不还照犯不误?”有人低着脑袋,在下面小声嘀咕。 说话人声音虽小,全场只有徐永晋一个人在说,他搀和进来,别人未必听到,正在滔滔不绝的徐永晋却在第一时间将那人说的话听了进去。 “不错,我是建议并且希望不许骂脏话,可你们这些……我该如何形容你们?仁慈的老爷们不是还持保留意见?既然还没形成命令,本团长在这里说两句你就听不下去了?!”徐永晋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看着垂下头的军官:“这里我是团长,而不是你们中任何一人,各位如果忘性不大的话,应该知道一个团,应该由谁负责。你要不满意,可以在事后向上级告我的状,也可以在私下腹诽一二,可别给我听到。在这里,不成!……我看,现在可以对我刚才的提议进行表决了吧?我还是很民主的,懂得尊重大多数人意见。” 会议散后,徐永晋谢绝了政治部主任和他探讨下什么是真正的民主集中制的请求,一个人走到外面跑道上。 什么民主集中制?徐永晋以为自己刚才很完美地贯彻了这个思想。自己提出意见,然后大家商议,这叫民主,在大家讨论后,由自己决定,这叫集中,把这些糅合到一块,自然就是民主集中制了。理解的很深刻,不是吗? 徐永晋想想自己以前军旅生涯中见过的那些首长,从司令员到下面最基层的班长,哪个不是如此实施民主集中制?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要说有什么地方出格,那也就痛斥这些军官算吧。 摘下军帽,徐永晋找了块略微干净点的草坪坐了下去。前两天下的那场雨差点让伞兵团变成陆战队,几架运输机被狂风吹的拿了大顶,洪水从山谷里汹涌而出,沿着跑道浩浩荡荡奔腾向海,那些牵引车、飞机零件什么的,沿着洪水流过之处,散了好几公里,昨天雨停后,和洪水抗争了一整天的士兵,费了老鼻子工夫,好不容易把这些东西收拾回来。当然不可能是全部,有些小东西老天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些大件物品,在不断的撞击中,连废物利用的价值也不存在了。 草坪上还有积水,表面看上去,干干净净,坐下去没几分钟,屁股就感受到潮气入侵。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从天空向跑道飞了过来,盘旋着要落地,跑道上出现了拿着火把的战士,高声叫喊着追着那些小鸟跑去,受惊的鸟群扑打着翅膀,离开了跑道,在不远的地方如同盼望丈夫归家的怨妇,久久不肯离开。 沿着跑道两边,整齐地排列着四十架涂了草绿色的大鹏式运输机。这当然不是伞兵团全部的运输机,这里只驻扎了团部和伞兵第一营,其他两个营驻扎在别的机场,那边还有六十架运输机。百多架大鹏式运输机,这是高度发达的中国科研与工业的结晶,能发明这种庞然大物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制造出了一百多架,中国的工业能力更是让人感叹不已。当然,涂装难看了点。也不知道是谁选了这么种颜色,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显得很丑陋。 一架飞机停在跑道上,发动机已经转动,发出突突的声音,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沿着打开的舱门正在爬进去。等士兵全部进去了,那架飞机缓缓滑向起飞线,在起飞线停下来,没多久,驾驶室里的飞行员接到指挥车上允许起飞的指示,轰隆隆声中,那架庞然大物在跑道上向着跑道尽头滑行,接着越来越快,机首抬了起来,整架飞机轰鸣着离开了跑道,向着天空飞去。 飞机经过徐永晋身边时,气浪让徐永晋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感觉头发根根向后飘去。等飞机飞过了,徐永晋坐直了身子,出神地看着正在爬升的飞机。渐渐地,徐永晋脸有些拉了下来,嘴角向一边撇了过去,无声地苦笑起来。 伞兵团的前身是极为辉煌的,伞兵团的运载工具也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至于一天内到达几百公里外去作战,这种传说中孙猴子才能办到的事,对伞兵团来说,却是很正常的。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这是傅副司令对伞兵团的评价,而徐永晋在到这个团的路上,也是这样理解的。 可是到了伞兵团,他才发觉一切都不是这么回事儿。部队训练是很重要的,就训练强度来说,伞兵团的强度是任何一个兵种都赶不上的。要是光说训练,称呼伞兵团为精锐,为王牌,这并不过分。但是光有严格的训练还不够,还要有武器,看看伞兵团的装备,那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伞兵团拥有三个营,每个营有三个连,标准的三三制。作为最基层的伞兵班,步兵班满编为十六人,而伞兵班只有步兵班的一半:八个人。步兵班全面装备半自动步枪、冲锋枪、狙击步枪,伞兵班自动武器很多,八个人中,班长装备一只卡宾枪,副班长装备一只冲锋枪,至于战士,人手一把大肚匣子手枪……说他们是伞兵班,倒不如说他们是手枪班更合适些。 陆军将机枪下放到排,连里就设小炮班,在伞兵团里,伞兵排才装备了一杆狙击步枪,至于六零迫击炮班,这是装备在伞兵营里的,一个营就两门六零炮,至于伞兵连,只装备了一挺海军研制的轻机枪——这倒也能看出伞兵团真的是军之娇子,不光有陆军武器,连海军武器,只要合适也是毫不客气用了再说。 如此装备,和步兵团相比,伞兵团的火力弱的不是一点两点,而是实在太弱了。徐永晋相信,让这支装备了大量手枪的伞兵团,进攻一个步兵营,步兵营拥有的机枪火炮就能让伞兵们头也抬不起来。更不用说装甲部队,那些战车不是六零炮这种小口径火炮能对付的,伞兵遭遇装甲部队,结局只能是一场灾难。火力不足,作为战士,越是英勇的行为只能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刚到伞兵团的时候,徐永晋看到自己手下装备,还以为他统率的是一支刚刚征召起来,还是赤手空拳的预备役部队,等知道他的部下就装备这种武器,徐永晋出离的愤怒了,他以为这些都是伞兵团主管后勤的是“狗娘养的家伙”,把用来装备战士们的武器都贪污了,只是因为新来乍到,他才没有就这个问题当场发作。 回去后,大致了解下有关伞兵团情况,徐永晋不由对自己当时没有发作感到万幸不已:徐永晋在军校期间参加过跳伞训练,当时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掌握一门技术,不光跳伞,还要学习万米游泳,这并非要把他们培养成陆海空三栖英才,只是让他们略微了解些,不至于对这些一窍不通而已。当时跳伞不过是为了训练,大家并没携带什么武器,如果说有武器的话,也就一把用来割绳索的伞兵刀,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只是跳了那么两三次伞的徐永晋,光知道刚跳出飞机时,人的心脏都要跳出来,等伞打开后,这颗心才算放下,至于其他的他并不了解,他还以为降落伞能把战车也投掷下来。 第974章 而现在给他看的文件却表明降落伞不是什么都能保障安全落地的,为了安全,那些较重的武器不能由伞兵携带落下来,于是手枪就成了伞兵的标准装备。至于机枪、六零炮,这要由降落伞携带单独落下来,天上一个一个跳,落到地上天晓得相距多少远。如果给伞兵配备步兵一样的重武器,他们就不用作战了,宝贵的时间用来搜索武器都不够! 按照以前的经验,伞兵主要承担特种作战,一般不会和强敌面对面硬碰,如此,装备轻武器已经足够了。何况重装备一般体积都大,中国虽然国力超强,但制造出来的运输机和部队需要来比,并不算太多。携带太多重武器,那些重武器将占据太多运输机上宝贵的空间,如是,携带的伞兵就不会太多。于是在人和装备之间,只能寻找一个平衡点,到最后,一个伞兵团,拥有的重武器还不如一个步兵营多——本来伞兵团人数上也赶不上主力步兵营。 和陆军各团队相比,伞兵团的装备实在太寒酸了些。让徐永晋感到心中没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支伞兵团应该用在什么地方。 冲到第一线是不现实的,这是伞兵团,不是步兵团,让伞兵团执行陆地进攻,本身就是一种失败。降到敌后去吗?这是肯定的,问题是,敌后的概念是什么?敌后十公里?还是一百公里?这可没人告诉他,他不知道,团部那些参与伞兵团组建与训练的军官同样不知道。一个伞兵班,从一架飞机跳下来,等落地后,最远的两个人能相距几公里。一个伞兵排呢?落下来相距最远的估计就有十多公里了。十公里是什么概念?正常速度走路,十公里可是要走三小时的,这还要走快些,要是缩头缩脑,时刻提防着周围出现敌人,那速度就更慢了。 一个排还好说,在敌后伞降一个连,光把人纠集起来,那时间够让当首长的头发白他一半了。而伞兵团现在只进行过连级规模伞降训练,这还在国内进行的,在西西里岛,排级伞降训练都没进行,又谈什么连级? 组建伞兵团当然不是为了大而全,好看才组建他。既然组建这种编制,那就是要以团为单位,进行作战。现在营级训练都没进行,真要伞兵团全体出动,徐永晋心中没底。他曾经隐约提出过在这里进行一次营级规模实战演习,可那些参谋却马上大摇其头否定了徐永晋的设想—:按照那些参谋测算——一般来说,这些参谋算术水平还不错——运输机单机跟进,伞降一个伞兵营,那是可以把人从西西里岛一直空投到罗马去。这话自然有些危言耸听,不过罗马投不到,墨西拿还是很有可能的。要是这样就不是实战演习,而是投入一场毫无准备的战争了。 在伞兵方面,徐永晋实在没有什么发言权。不懂装懂,意味着无谓牺牲,这个徐永晋还是懂得的。他需要自己在伞兵团的绝对权威,但不希望因为这种权威,让战士们无谓送死,当过步兵的徐永晋很明白战士们把这种军官称呼为什么。 大鹏式运输机从头顶再次飞过,阴霾的天空下盛开了一朵朵洁白的花朵,那些白色花朵在空中晃荡着向下飘落。徐永晋眯缝着眼,大致估计下高度,伞兵们大致从六百米高度跳下,要是换算成空军惯用术语,伞兵们是从两千英尺高度跳落。从徐永晋这两天观察,这种高度跳下的伞兵,从离开飞机,到再次集合在一起,没有十多分钟是不用指望的。 摸了摸胸前的银色喜鹊徽章,这是101伞兵团的团标,喜鹊,在中国代表着报喜的意思,给101伞兵团喜鹊标志,那自然是期待伞兵团能取得胜利了。如果失败呢?“要是失败,喜鹊就要变乌鸦了。”徐永晋在看到喜鹊徽章时,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要是没有什么危险,从天而降的感觉真的不错。在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伞兵团担任团长后,徐永晋头脑中出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夏天在广州地界的跳伞,那时他刚在伞塔上进行过五次训练,头一次飞到将近五百米的高度——按照飞行员说法,是一千五百英尺——让教官从舱门里一脚踹出去,徐永晋还以为自己会跟块石头一样,给地面砸一个坑。如果不是强风让他张不开嘴,他当时会把教官祖宗八代问候个遍,现在想想,开伞前,他是吓晕了头,完全记不起来当时具体想了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就那么如同石头一样落下去,一直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把,急速扑面而来的大地剧烈晃动一下,猛地定格——肯定还在移动,但但是感觉就是自己和大地维持一段固定的距离,不再靠拢——自己才清醒过来。 当时的感觉真的无以言表,这个世界上能乘坐飞机的有几人?虽然飞机颠簸的比军舰厉害多了,巨大的噪音让人不堪忍受,但是你在天上,高高在上,在所有人头顶,这中待遇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乘坐飞机的没几个,从天上跳下来的就更少了。而徐永晋就是其中之一,这让他十分自豪。那种感觉就算落地崴了脚,也没有阻止他渴望第二次跳伞,当然,第一次不光崴了脚,还因为没有及时将绳索割断,他被降落伞拖着,一瘸一拐以最快速度身不由己跑了十多米,当时差点把他累死。等把绳索割断,徐永晋还怀疑,自己怎么能在稻田里跑这么远。 跳伞是极为刺激的,但跳伞也是相当危险的。军校组织的几次跳伞,事先伞具检查了好几回,跳伞的天气选了又选,风大了是肯定不能跳的,阴天也不成,高度是绝对安全的,哪怕主伞没打开,还让你有足够时间打开辅助伞…… 到了伞兵团,一切都不一样了。这里一切要向实战靠拢,伞具还是要细心检查,不过那么多伞兵,听说在国内训练时,已经发生过降落伞未打开,摔死伞兵的事情,至于跳伞天气,老天可不看到敌人猖獗,一定给你露出笑脸。所以只要风还没大到要死人的地步,天空也没有雷雨天,这就算适合训练天气。从两千英尺跳下来,安全系数是高,不过飞的越高,伞兵在空中滞留时间也就越长。而伞兵强调的就是突然性,那么长时间在上面晃悠,空中又没法开火,不给可能遭遇的敌人当靶子打?于是跳伞的高度也是越低越好,而高度低了,万一主伞没打开,连祈祷上帝和菩萨一起保佑,那也是没什么效果了。 不过战争本身就具有太大的危险性,伞降部队只是将这已经很大的危险,再推向更高层次,让那些胆小鬼望而却步。人总是害怕死亡的,作为老兵,徐永晋在了解到伞兵要在什么条件下,使用何种武器作战后,出于本能,他也心颤了那么几下。 “都是好小伙子!” 徐永晋心中暗赞正在乘御几朵白色花朵的伞兵。他的伞兵团装备是差了些,不过这些伞兵个个都不是平凡之辈。他们在陆地可以很熟练的驾驶汽车、战车,到了海中他们又能操纵帆船、汽艇,不少伞兵拥有飞行执照,人人能够使用通信器材,至于摆弄火炮,这就更不在话下了。而且这些器材不光是本国的,还有友军甚至敌对国家的。隔着跑道对面操场上,现在停放着几辆机动车辆,如汽车、战车,而这些机动车辆的国籍有中国的,也有英国、法国、德国的。他们不属于伞兵标准装备,只是拿来供伞兵进行训练用。 到团里时间不长,要说精通业务,那还是远远谈不到的,徐永晋现在不过是大致了解一些。伞兵作战与一般陆军作战不同,步兵作战有前后方之分,会得到炮兵支援,运气好,还有战车与空军配合。伞兵呢?伞兵要到敌后去,可以说,一开始就陷入敌人重围中,要进行世界上最复杂的军事行动。战车是谈不上了,远程火炮也帮不了伞兵什么忙,至于空军,因为距离的关系,空军也不可能给予太多支援,一切只能靠伞兵自己。什么都能摆布的伞兵却只能使用手枪、冲锋枪、手榴弹和优势敌人作战,这对军官指挥能力要求极高,可徐永晋偏偏又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真要上了战场,空投到敌后的伞兵很可能各自为战,军官在战场上未必能派的上什么用场。两种互相矛盾的念头在徐永晋心中不断冲突着,这让他心如悬旌。 空中传来一阵低吟的嗡嗡声,如果大鹏式运输机发动机是蜜蜂叫,现在这飞机的声音最多只能算蚊子在哼哼,如果没注意,就把飞机发动机转动声忽略过去了。 徐永晋侧头看着南边天空,一个小黑点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渐渐变大,那是一架上单翼小型飞机,伸展开的修长机翼,看起来就像一只展翅海鸥。很快,飞机在草坪跑道上降落,滑跑距离很短,从徐永晋方向看去,也就滑了十几米就停了下来。 这里经常有各种轻型飞机起降,徐永晋已经失去了刚看到大批飞机起起降降的兴奋劲,现在他有些见怪不怪,相反,却觉得频繁的起降影响了伞兵团正常训练,可机场是空军的,伞兵团无权要求空军不使用这个机场。要想改变现状,要么伞兵团转入空军系统——陆军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要么伞兵团撤离这个机场。只是天下机场都归空军管,想要完全避开空军,这根本不可能。 春天匆匆溜走,快进入夏天,西西里岛的雨季即将结束,漫长的晴天即将到来,在太阳还没有把人烤成黑碳前,雨后的西西里岛让人心旷神怡,不过这种日子即将过去,徐永晋知道,伴随着晴朗的季节,对伞兵团而言,铁与火的日子即将到来。 “团长,您在这里?” 徐永晋将军帽戴了回去,整了整衣服,转身看着来人:“什么事情?” 第975章 站在徐永晋身后的是伞兵团参谋长。徐永晋想起来他叫唐龙,是个比较年轻的少校。作为团三号首长,参谋长一般享受正营级待遇,在团长调到其他部队担任副师长后,唐龙还以为自己能从三号首长进一步成为二号首长,要是这样,上面的一号首长发生什么意外,他自然顺理成章要成为一团之长,可没想到团长前脚刚走,徐永晋后脚就“空降“下来,唐龙的幻想没两天就破灭了,前几天徐永晋看着这个唐龙,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些冷眼旁观的味道,看他现在诚惶诚恐样,徐永晋相信自己刚才那顿怒骂起了效果,让这些眼睛长到头顶去的家伙搞清楚这里谁才是老大。 唐龙脸色还是冷若冰霜,可说话的语气却很是恭敬:“刚刚在前面观测的飞机在我们这里降落,把最新前线动态发送回总部去。” “怎么,前面发生什么重大变化了?” 徐永晋很快把握到唐龙来意,这里侦察机整天来来回回,需要通报到上面去的各种各样情报,那纸张堆积起来,一天能把人的小腿淹没,要是来个情报就向他这个团长汇报一次,他徐永晋干脆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只要蹲在指挥部翻阅文件就是。现在他还没回指挥部,参谋长就找上门来,这份情报一定非同小可。 唐龙点了点头,双手贴着裤缝,徐永晋很满意参谋长在自己面前标准的军人站像。 “空中侦察,内布罗迪山区发现大股德军。” “德国人?” “可以确定是德国人,他们正在构筑阵地,从空中看,阵地很完整,也很坚固。” “知道吗?在对面,不是西西里岛,而是意大利本土,德国人正在等着我们……或许巴勒莫和墨西拿就有德国人等着我们。” 秦烈风当时在路口对徐永晋说的话,突然从他脑海中窜了出来。看来秦烈风直觉不错,那些德国人真的在西西里岛出现了,内布罗迪山区,正在墨西拿与巴勒莫之间,不管攻下了墨西拿还是巴勒莫,想去另外一个城市,必然要经过内布罗迪山区,现在看,远征军主力距离巴勒莫最近,而在墨西拿那边受到阻力很大,离墨西拿还远着呢!要在意大利登陆,又必须占领墨西拿——法罗角与意大利半岛的圣乔瓦尼,直线距离只有四公里,按照某些人所说,就是游也可以游到意大利。 “走,回去……把地图拿出来。” 刚进指挥部,徐永晋意外地发现指挥部里聚满了团部军官。 想想也难怪,徐永晋在跑道边享受清新的空气,参谋长找他需要一段时间,至于其他军官,相信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听到德国人出现在西西里岛的消息——要知道,情报里说那些德国人还在巴尔干半岛和日本人玩捉迷藏呢!——中国军队的威风早在五十年前就打了出来,至于现在,战争打了这么些年,强悍的德军让世界上所有国家军人为之钦佩不已。大家都知道德军打仗很厉害,比他们在拿破仑时代的那些祖先们厉害多了,也比普法战争时期的普鲁士军队还要强,普法战争期间,普鲁士可没有灭了法国回头再把俄国打得朝不保夕,而现在的德军却做到了这一点。虽然没有人承认,不能否认,远征军最忌惮的只有德国人,得知西西里岛出现了德国人的身影,任何人都要紧张起来。 徐永晋朝转过身面朝自己要致敬的军官挥了挥手,随口道:“各位坐,用不着客气了。参谋长,地图。”很快,大张西西里岛地图摊在桌子上,徐永晋俯下身看了眼,皱了皱眉头:“撤换,地中海地图,有最新部队部署的。” 一直板着脸的唐龙,脸色难得的微微红了下,也不吭声,转身寻作战参谋要地中海地图。 徐永晋皱着眉头仔细看着桌子上铺开的地图,伸出手,马上旁边有人给他递上红蓝铅笔,唐龙报出一串地名,徐永晋在内布罗迪山区找出这些地名,将他们用蓝色铅笔连接起来,接着又用红铅笔在地图上距离这些内布罗迪山最近的远征军部队与蓝铅笔划过地方连接起来。 当然不是简单的连接,每一条红铅笔划过之处,都是按照原定计划,远征军欲攻击的路线。很明显,原本在西西里岛上抵抗极为微弱的意大利人已经撤离第一线,现在远征军即将面对的将是德国人。 徐永晋抛下铅笔,抱着双臂目光在西西里岛与巴尔干半岛来回扫动,没多久,目光又转移到和西西里岛隔海向望的意大利,手指顺着卡拉布里亚,不断向北延伸,越向北,徐永晋的眉头越皱的厉害。 “从这里出发,我们运输机最远能到什么地方?” 唐龙在意大利半岛靠近南边的地方划了个圈:“多尔切多梅山,如果考虑飞机在目标区需要一定滞留时间,那么只能到……过了博泰多纳托山,在克拉蒂河上空。” 徐永晋头也没抬嘀咕道:“很近,不是吗?” “在内布罗迪山区,我们伞兵不可能投入作战。只有拿下墨西拿,进攻意大利本土时,才是我们用武之时。” “是呀是呀,向前多飞一米,大家好到地中海洗澡了。这里真不是伞兵作战好地方。” “或许投入小股伞兵,对敌人薄弱环节进行打击,帮陆军控制敌后道路,那还是可能的。” 徐永晋断然摇头:“如果这样就没必要成立伞兵团。伞兵团的宗旨应该是集中,而不是分散。” 集中使用兵力,这是陆军的基本作战原则,徐永晋很明白——不管是战场上亲身经历,还是课堂里老师讲课——分散乃是兵家大忌。面对伞兵,他很自然用步兵观念套进去。 “看到没有?从意大利南端到德国,需要走多少路!占领了西西里岛,就算要去罗马,也有我们走的了,而意大利地形却又是个倒靴子。狭长的地形,敌人可以梯次抵抗,而我们只能爬行……要是按照常规,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争!我们自己的伤亡倒是必然极为惨重。”徐永晋说着不断摇着头。 如果向北进攻,一路上只有偶尔有几个个人英雄主义,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坚强战斗意志的意大利军队,地形再不利,不过是供中国军方增添吹牛资本。顺利通过意大利是必然无疑的。但如果敌人是德国军队,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样的地形将成为中国人的绞肉机,想想也让人胆寒。 政治部主任对徐永晋说的这种推进同样担忧不以,但他对徐永晋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行为,更是看不过眼,学着其他人样子,钟中校趴在地图上,作势用手指头比划了两下,才充满自信地抬起头看着徐永晋:“这就是为什么要把我们伞兵团调到这里来的原因。总部早就估计到我们在意大利可能出现的困难,不然也不会把我们雕过来,万一前线部队进攻不顺,就要让我们捅捅顽敌的马蜂窝。” 指挥部里所有军事干部同时露出不以为然表情。钟涛虽说是伞兵团二号首长,可他是政治干部,就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体现出钟涛在军事方面素养和那些军事主官是没法比的。想想看,马蜂窝是那么好捅的吗?从意大利半岛南端推进到北端,路程超过一千公里,沿途主要是亚平宁山脉,过了意大利,面前又是东西走向的阿尔卑斯山脉,这可都是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的地方,天晓得远征军要遇到多少次麻烦!稍微有点不对,就动用伞兵,一次或许可以,可次数多了,老猫总有烧须的时候,到时候大家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别人鉴于钟涛政治部主任的身份,不好对他说的那些发表看法,徐永晋不同,他是一团之长,按照他的想法,这个团一切都该他说了算。现在有人发表外行话,徐永晋刚好借机可以表现下自己比此人更高明些。 徐永晋摇头微笑道:“钟主任,你有没有赌博过?” “团长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去做那种违法事情!” 徐永晋一脸恍然道:“主任你疑心太重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也难怪,如果赌博过,你就不会说刚才那些话了。” 钟涛脸色阴沉下来:“我刚才那些话和赌博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难道钟主任没听说过战争就是最大的赌博吗?”徐永晋不再看钟涛,指着地图问道:“从斯帕蒂文托角到阿尔卑斯山有多少路?钟主任您可以估计下沿途要遭遇敌人几道封锁线,每道封锁线纵深多少,突破这些封锁线,进入德国境内需要走多少时间。” 一串问题问得钟涛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唐龙在旁边替钟涛解围,略微心算下,说道:“按照每天推进三十公里计算,需要一年时间。” “三十公里?……这是旅游还是战争?炮火下,部队一天能推进五到十公里,这支部队已经很厉害了!战争是赌博,大家彼此猜测对方心思,我们出动一次可以获胜,两次三次也能获胜,如果每次前面不利,就要出动,难道敌人都是傻瓜?吃了无数亏不长记性,由得我们不断重复?” 钟涛哑口无言。很明显,真要每天推进五到十公里,伞兵团不知要多少次空投到敌后作战。就算敌人真的是傻瓜,每次作战总是要死人的,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伞兵团失去战斗力。如果再糟糕一些,不知什么时候,恐怕伞兵团就要不存在了。 徐永晋不再理会旁边不吭声的钟涛,他的脑海中,现在一个劲重复着伞兵空降,寻找着总部可能运用伞兵团的地点,看看在什么地方空降,能给其他部队以最强有力的支援。以西西里岛为基地,按照大鹏式运输机最大作战半径,徐永晋划了半天,发觉除了能对占领意大利半岛南端登陆场起点作用,对很快解决战争,伞兵团不会有太大作为。 第976章 这和徐永晋想要成为英雄的潜意识是不相容的。他觉得最好第一次空投自己的伞兵团,就投到德国本土,给主攻部队打开门户,可看了半天,这实在是痴人说梦,除非…… 徐永晋的眼睛死死盯住西西里岛西北方岛屿。用谁也没听到的声音,喃喃道:“难道是科西嘉……?”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六章熙熙攘攘(一)[目录引索] -------------------------------------------------------------------------------- “……开火!” 肇庆号轻巡洋舰猛地一晃,灰黑色的烟团从炮口处窜出在舰桥上弥漫开。烟雾变淡,西北方相距八千码海面上升腾起一股又一股水柱,法国“里尔”号战列舰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火团,滚滚黑烟扶摇直冲云霄。 “海字号驱逐舰上去了……舰长,鱼雷已经发射。” “多遗憾的事情,”王林斌耸了耸肩膀,看着还在海面挣扎的里尔号不无同情:“多么好的军舰啊,四座四联装340mm主炮!强大的火力让人叹为观止。要是不待在法国,而是和贝当元帅一起去英国,现在她们就要和我们并肩作战了。” “这些法国人……我们已经发了最后通牒,外面又有强大的岳飞号、李靖号这种超级战列舰,白痴都知道他们里昂级不是我们对手,这些人为什么就不投降?如果不投降就跟我们好好打一仗,可我看不出这些法国人有什么英勇行为。” 王林斌叹了口气,有些无精打采:“这就是军人天职与民族感情的博弈。作为军人,投降永远是可耻的行为,可是他们又不愿意为德国人卖命……真难为了他们。” 高宪申最近总觉得王林斌说话显得中气不足,关切问道:“司令员,您好象有什么心事?” 王林斌摇头否认:“没有,哪有什么心事?不过是为这些法国人无谓抵抗,心有感触罢了。” 高宪申也没往心里去,扭头望向已经调转炮口,正在对着阿雅克肖湾猛轰的两艘超级战列舰望去,眼里满是羡慕之情。 弥漫着淡淡硝烟的海面上,岳飞号与李靖号战列舰每隔几分钟,就将成吨的炮弹送出去,十六英寸炮弹落到科西嘉岛,岛上地动山摇,爆炸后升起的烟雾就像一堵厚重的墙,时开时闭,墙内火光不断闪动,红色的光芒映红了西北天空。 空中海航上百架飞机如同一群辛勤的蜜蜂,不断落下去采摘花蜜,和下面稍稍一触又很快飞了起来,在其他地方寻找新的花蜜。距离有些远,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不过高宪申可以把那边的声音在脑海中复制一遍。刚才百架各型飞机从头顶低空掠向科西嘉岛时,那沉闷而又凝重的嗡嗡声,给人极为沉重的压抑感,好象要把人积压进地核去。自己人听到飞机声都有这种感觉,岛上的那些不是敌人的敌人,亲身体验飞机那恐怖的力量,自然更不会太舒服。何况从法国海军的抵抗看,岛上法国人就算要反抗,反抗力度也不会太大,这场对西西里岛战役起辅助性攻击的战斗,很快就能结束。 “终于又能跟着章司令一起干了。司令员,您和欧阳副司令也有快一年没见了吧?” “是啊,快一年了。” “什么时候能到岳飞舰上服役就好了,哪怕当名水兵我也愿意!”高宪申现在完全被再次跟随章骞司令员作战而鼓舞,看了看中了鱼雷,心有不甘却不断下沉的里尔号战列舰,海字号驱逐舰大队已经靠拢过去,放下救生艇打捞离舰的法国水手,高宪申再回过头看着如同两座岛屿的岳飞号与李靖号超级战列舰,这可是海军最强大的战舰,代表了中国科技最高成就,心潮澎湃的他没注意到王林斌刚才说话很勉强。 王林斌的心思不在科西嘉岛,他同样对代表最新技术的岳飞级战列舰感慨不已,但他的感慨不是对军舰,而是对人事,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害怕见到正在岳飞号与李靖号上的章骞中将和欧阳镡少将。 ※※※ “军官先生,里面请。” 沥沥小雨将空气中尘埃洗刷干净,夜幕降临大地,冰冷潮湿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 罗得市自从被解放后,城市很快就恢复了活力——上次城市易手,比历史上任何一次,对城市的破坏都要小,当联军占领罗得岛后,岛上简直成了军人世界,东方军人世界。大批的军人驻扎在岛上,他们需要吃饭,需要娱乐。罗得市出现了大批“唐人餐馆”、“原乡人大酒店”——不是原乡-人大-酒店,而是原乡人-大酒店——“四川食府”、“东海海鲜城”;“好运来麻将馆”、“六六顺牌九舫”、“发发发六合彩”…… 中国人除了喜欢吃,就喜欢赌博,吃是为了解决肚子问题,而赌却能让人期待某一天自己能一夜暴富,虽然这可能性小的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只要有人真的通过赌博发了财,这个世界上就不会缺少想要不劳而获的人,而中国人尤其是其中喜欢做梦的佼佼者。 原本岛上主要是中国人,随着巴尔干战役爆发,从前线退下来休养的日本军人日盛一日。中国人还懂得含蓄,日本军人在性方面却显得饥不择食。除了饭店、赌场,岛上妓院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渐渐茁壮发展起来。 在罗得市中,“夜上海”俱乐部算是最上档次,规模也最大的积餐饮、娱乐为一体的消费场所。每当太阳落山,五彩缤纷的迷虹灯闪烁时,大批各国高官贵人就出现在“夜上海”门口,各款轿车从夜上海一直可以排到城堡墙角。 这样的地方当然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要想高档次享受,不光需要钱,还需要一定地位。现在,一身藏青色海军校官服的王林斌就站在“夜上海”门口,门口的侍应生显然不认为一名上校值得他们刻意奉承。 王林斌一进夜上海大门,里面涂脂抹粉了的“公关小姐”,马上迎了上来,看看王林斌身后,见没什么人跟着,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细声细气:“先生就一个人?有没有预订?没有的话天上人间那边的小包厢不错。” “带我到天字第一号。”王林斌暗皱下眉头,低沉说道。 公关小姐脸色一变,那种职业微笑马上收了起来,转变成很是真挚的笑意,转变之快,比川剧中的变脸还要高明:“请跟我来。” 王林斌也不说话,跟着公关小姐沿着狭长走廊七弯八转,穿过一个大厅,走上铺了地毯的楼梯,在三楼沿着阴暗的走廊又转了两个弯,终于,公关小姐在一个写了“天一”房号的门前停下脚步,轻轻将半掩着的房门推开。 “到了,先生请进。” 王林斌点了下头,也不支声,大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足以供百人聚餐的房间,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了下来,将房间照的通亮。房间中间只摆了一张桌子,一张由整块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圆桌,那么大的圆桌,足以供二十人围坐。桌子上有一个可以转动的托盘,同样是大理石打磨出来,看那分量,一般人要想转动它可不容易,现在托盘正中间摆放着一盆鲜花盛开的花篮。 在桌子后面,是一个具有东方神韵的屏风,石头刻的可以折叠的屏风,屏风上绘制了很有中国味道的水墨画,一幅雨中山色图。屏风旁边又是一具青铜雕像,雅典娜,帕特脓神庙内雅典娜神像的复制品,头戴三角帽,每个角都是个小雕像的雅典娜表情泰然望着门口,雅典娜胸前披了件铠甲,左手放在盾牌上,右手抓住一支权杖,至于做女人“挺”好的地方,却毫无波涛汹涌的感觉,或许十岁的小女孩也要比雅典娜更有女人味。 东方和西方的美学,在这个“天字第一号”包厢内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上校,你来了?” 王林斌一回头,见房间深处沙发处,一名头发花白的将军站了起来,正冲着他微笑。 “海军地中海舰队驱逐舰第二分队王林斌上校奉命前来报到。” 老将军在王林斌敬过礼后,抬起手很不规范回了个半礼,嘴上却道:“不用客气,这又不是在部队,今天请你只不过吃顿便饭,没必要那么认真……既然客人已经到齐了,大家还是坐吧。” 说着老将军带头向餐桌走去。 一番推让,老将军坐在餐桌正中央,将军左边是今天买单者白嗣阌上校——奥特朗托海战后,海战参与者人人都升官发财,只有白嗣阌,不光没升官,如果不是他父亲在海军中有着巨大影响,他还要上军事法庭。于是现在他还是一名海军上校——,右边坐着王林斌。 几个人坐下后,白嗣阌介绍一下在座的,王林斌不由暗中心中一跳。来的客人并不多,包括王林斌自己,一共只有七人,不过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人小瞧了。 坐在正中央的将军是海军军令部部长周玮中将,这位周纬可是资格很老了,在海军中,他的资格老的足以当活化石。周纬跟着马敦去英国留过学,归国后又和罗雨辰一起研制出中国第一枚鱼雷。按照他的岁数,早就应该退休,回家颐养天年,可周将军却认为自己还好替祖国添砖加瓦,贡献一下他那微薄之力,他自己不想退下来,能让他退下来的海军司令开始没想到,等想到了又成为他的晚辈,晚辈又怎么好意思在长辈没犯错误前,让人走路?于是周纬中将就在他那军令部里很有滋味的给祖国海军事业添砖加瓦。 第977章 至于白上校,如果就白上校职务来说,还没到让王林斌重视的地步,不过一个闲职上校,手中一艘鱼雷艇都没有,又有什么了不起了?王林斌手中可是掌握了四艘海字号大型驱逐舰!就吨位和火炮口径来说,都赶上一些小国的轻型巡洋舰了。不过要是考虑到谁站在白嗣阌背后,这个人就绝对不能得罪。白嗣阌的父亲不是军人,不过是一个耍嘴皮子的政客,可他耍嘴皮子的地方是在参议会里的海军委员会,而且还是里面最牛皮烘烘的委员会主席,只要他一句话,海军经费既可以增添一个零,也可以少一个零,这全要看他当时心情怎样。而且不管他怎么说,他还都可以站的住脚,是“公事公办,一切从国家利益出发”。得罪君子没什么,得罪小人可就浑身都是麻烦,得罪政客呢?还是乘早脱下军装回家种地好了。 在白嗣阌下面就坐的,脸上表情……好象别人欠了他三千两银子的,是来自北京的军法官林星宇中校。不管是海军还是陆军,或者空军,军法官永远是最让人讨厌的角色,这些人总是把别人想象成卖国贼,他们的任务就是挖出真相,将这些人绳之以法。王林斌总觉得这个林星宇看自己的眼神就好象在看一名犯人。这种感觉实在让他不舒服。 除了周将军、白上校、林军法官,在座的还有海军委员会白主席的眼镜秘书,海军委员会驻罗得岛特派员、海军地中海舰队战列舰第二分舰队司令员的副官——担当过欧阳镡副官的王林斌知道,在某些高级将领不适合出现的场合,副官就代表了他的上级。 除了周将军,这里军衔没有一个超过王林斌,可他们的职务却让任何人不能小视,王林斌不由对周将军请自己过来的目的产生了很大疑问。 凉菜已经摆在桌子上,很简单,酱萝卜、咸螃蟹、凉拌黄瓜、干扁泥鳅、大头烤菜、水晶虾仁、宁波羊尾笋、舟山黄鱼香。这些菜要是在国内,那是毫不希奇的,任何一个稍微大点的城市都能端的出来,不过要是在国外,搞这么一桌正宗中国菜,那就有点难了。至于酒水,这倒又体现出中西合璧的风韵,端上来的是正宗意大利asti白葡萄酒——上的菜肴以海鲜为主,喝白葡萄酒能使海味更觉可口。 除了老是板着脸的林星宇,其他几位在推杯换盏中,很快打成一片。王林斌明知今天宴无好宴,主人不说,他也不好询问,只能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和大家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小王今年刚过二十了吧?” 刚过二十就当上校,这未免太儿戏了些,不过以王林斌的年龄,现在成为上校,同样让人怀疑。王林斌笑着和眼镜秘书碰了杯,摇摇头很是惭愧:“哪里,刚过了生日,已经二十有四了,这兵荒马乱的,整天为部下操心,人也显得老了。” “老了吗?没有啊!”周将军一喝酒,脸就红。满面红光的周纬打了个哈哈:“想当年我可是年过四十才升到上校,王老弟现在不过二十四,已经是上校司令员,后生可畏啊,我看用不了几年,我这军令部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部长说的哪里话?首长您在军令部,那可是中流砥柱人物,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您啊!”王林斌面带真挚笑容,一脸崇拜看着周纬:“在首长的指导下,罗将军才研制出海战利器,这可是上了小学教科书的,我们这些年轻人和首长相比,天差地远!小时候读到首长事迹,我那时侯就幻想着当时要是能在首长底下,和罗将军一起搞研究就好了。” 说着王林斌变魔术一般,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也没写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打开笔记本,王林斌将笔记本虔诚地递到周纬面前:“首长您看能不能赏个脸?在这里留下您的墨宝。部下以后看到这些,好激励自己奋发向上。不好意思,吃饭时间请您签字,实在是打扰您了。” 这时候签字自然不那么合适。不过这又体现出王林斌对周纬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为了留下周将军的“墨宝”,他连场合都不顾忌了。如果换了别人,搞这么一手,人家会认为此人连拍马屁也不会,实在太拙劣了,可王林斌的面孔又那么真挚,让人不相信他是真心的都难。周纬只是看了眼王林斌,很快摇了摇头,将笔记本接了过去,刷刷几笔,在上面留下自己勉励的言语,同时签下大名,王林斌小心翼翼将笔记本接过去,仔细端详半天,才将笔记本收好。 别人如何想不得而知,白嗣阌却在底下大叹王林斌的拍马神功又有长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地步了。王林斌自己都不知道,白嗣阌可是他的知己,王林斌的那些小把戏可以把别人蒙蔽了,要想蒙蔽白嗣阌,这去有些困难,只是既然白嗣阌当时没有在王林斌拍章中将马屁是揭穿他,现在更不可能揭穿王林斌的做作了,他只是含笑饶有兴致看着王林斌。 “吃菜吃菜!”周纬夹了筷子菜,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和别人说了两句上层笑话,在别人哈哈大笑中,周纬很随意地问王林斌:“小王啊,我听小白说,你是战斗英雄李作平的后代?” 王林斌一下子把心提了起来,自从进入军校后,他已经不再把自己是李作平烈士后代这种话挂在嘴边,这并不是事实,吹牛吹一次就可以,吹的次数多了,给人戳破了,到时候面子上可是很难看,尤其是现在官一天比一天当的大,李作平虽然是烈士,可他是什么军衔?把自己和他联系起来,倒显得有些贬低自己了。王林斌当这事情没有过,别人也不会问他,他和海军上将的侄子欧阳镡少将关系那么好,要升官也用不着拿烈士的虎皮撑门面,欧阳镡和后来的章骞中将自然会关照他。 现在周纬突然问这个问题,王林斌不由得心头一跳。 “有那么点关系。李妈自从儿子光荣后,一直就住在我们家。”王林斌含糊其词答道。他倒也没说假话,李妈不就在他们家当佣人?这是绝对没有错的。 周纬大有深意看了眼王林斌,看的王林斌心里直突突。他有一种光着身子的感觉,好象自己的一切人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种感觉自然不舒服,王林斌很是彷徨,心里充满了无力感。想想也是,作为一名老资格的中将,要查一下基层上校详细资料,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以前不过是别人不愿意为了这些操心,现在周纬说这个,那是在明确告诉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别想装神弄鬼糊弄过去!”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不是吗?”周纬垂下眼睑,话语中充满了悲壮:“小王你的叔叔在中西战争中不幸遇难了,现在这场战争我们又付出了更大代价,上万家庭失去了儿子、兄弟、丈夫、父亲。” 王林斌见谁也没接腔,只是人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知道今天这里的主角是自己,已经不是三堂会审了,明明是六方会审,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从自己这里了解什么,一个应对不好,自己在军队中的前途将一片暗淡——这是很可能的,白家在上层可是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没有什么人会为了一个上校和白家闹翻。——不过是电光石火,他就将厉害轻重权衡透彻。 周纬话音刚落,王林斌放下筷子,愁眉苦脸哀叹一声:“只要有战争,就无法避免伤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错,有战争就会有伤亡。不知你有没有听过高将军一番高论?高明辉将军,在美索不达米亚,他对调查员说“谁都知道要珍惜战士生命,但你不能因为珍惜战士,让他们离开战场,跑到老鼠洞里躲起来!这里是战场,不是游乐场,战场上珍惜战士生命,就是要避免他们遭受毫无意义的牺牲,同时在必要时,将他们送进地狱,哪怕自己判断错误,也毫不后悔,一切都是为了战争胜利,就这么简单。”……说的多好,这才是真理,那种以为可以不流血就取得胜利的想法都是胡说八道!” “是很有理,不过这是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王林斌在心中给周纬转述的高将军那席话下定义,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如果王林斌还是一名少尉,他可以就事论事,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可他现在不是,他是中级军官,手指头已经接触到权力上层,别人掌握着他的命运,他也掌握了不少人的命运,获得权力的人,要是失去权力,那是极端痛苦的,王林斌还没豁达到蔑视权力的地步。他明白在这里,自己的一言一行会被别人无限放大,可能会歪曲,也可能被有意丑化。 拍马屁、插科打诨扮小丑,这都没什么,军队里面不是靠能力,而是靠关系升上去的大有人在,可以说车载斗量,你可以鄙视他们,但你不能无端招惹他们。只要立场不出现问题,他们的位置就是万年青。 新官上任三把火?敢爱敢做?一切只为潇洒走一回?那些都是愣头青,是不成熟的表示,或者说,不智。新官一上任就放火,你把前任放到什么位置?要知道,人与人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前任犯了错误被撤职,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一上台就放火,那不是否定前任一切?下面军官高呼英明是不可靠的,一般来说,当他们在朝你欢呼英明神武的时候,你就要当心有人在你背后踹黑脚了。敢爱敢做?难道你认为上级眼光没你远,头脑没你好吗?敢爱敢做的下场只能让人当枪使,用过就算,丢在一旁冷处理。至于潇洒走一回,你只是走了一回,属于典型的过把瘾就死,或许你想潇洒一回,别人还会扯你后腿,何必呢? 第978章 这样的事情王林斌看的太多太多,在父亲熏陶,部队磨练下,王林斌早已成了老油条。 王林斌重重一拍桌子,赞叹道:“说的对极了!我只是有这种感觉,没有将它总结出来,高上将那些话算是说到我心窝里去了。” “是啊,是很正确……大家吃,慢慢吃,咱们边吃边聊。”见其他人停下筷子,看俩人说话,周纬指了指菜,自己带头夹了一筷子。 王林斌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他都不知道那些菜是热的还是凉的,他只是一边笑着和别人拉关系,吹吹牛,反正部队里吹牛很正常,吹牛用不用上税,只要不影响战斗,由着你吹,一边在心中不断转着念头,猜度今天请自己吃饭,到底为了何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很懂得揣摩上司心事的王林斌今天却像个熊瞎子,他又不敢旁敲侧击,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鬼怪精灵着呢!要套人家话,别没把人家套出来,自己倒被别人装进袋子里了。 接下来周将军不再专找王林斌谈话,而是和在座的其他人交谈的更多些,他没有就刚才的问题更深入的谈下去,而是讲述自己以前的留学生涯和与罗雨辰共同研制鱼雷的艰辛,满头华发的中将,当然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叹。当然,王林斌也明白老将军不可能把自己找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的光辉历程。如果真要这样,王林斌会很乐意把将军请到军舰上,让他在全舰官兵面前,好好上一堂革命历史教育课。 吃过饭后,其他几个客人在公关经理安排下,每人带了一名清纯漂亮并且还能说上两句中国话的日本广岛县女学生——还是初中生,一来说明日本国家对幼女保护实在太差,一来也说明某些人士心理不是太健康——跑到楼下舞厅去跳舞。包厢内只剩下周纬中将、白嗣阌上校、王林斌上校三人。 王林斌心里暗暗叫苦,虽然他对日本女人不感兴趣,要是与跟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在一起,那还不如搂着女人跳舞更舒服些。可明摆着这次是冲着自己来了,而且这种事情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王林斌脑海中不断地想象,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出阴谋正在上演,而自己就是里面不幸的羔羊…… “有什么心事?” “没有!”王林斌一口否定,拿过一只苹果,取过水果刀削皮,这样做很好,可以低头不用看大小两只狐狸,而两只狐狸也看不到自己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天晓得他现在的心事这些社会阅历极为丰富的狐狸们是不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还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更好些。 周纬也没追问,只是坐在沙发里,取过一只雪茄,白嗣阌马上帮他将雪茄点燃。 闻到雪茄味,王林斌心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在他见过的那些人中,好象有过留学海外经历,或者在海外当过武官的,不会抽烟也就罢了,如果抽烟,那他们一定抽的是雪茄,很多人还特别喜欢古巴的哈瓦那雪茄。想想国产香烟可是畅销世界的货物,卷烟不是很淡却也不冲,添加了香精,闻起来还特别好闻,他不明白那些人怎么不喜欢国货,偏偏要抽外来货? 这种念头在王林斌心中一飘就过,也没留下什么影子。 “谢谢。”一番东拉西扯的聊天后,周将军接过王林斌递过来削好的苹果,欠了下身很是谦虚向王林斌道谢。水果他是要吃的,但他已经很多年不知道自己削水果皮是什么感觉了,这些自有专人替他做。 王林斌脸上挂着永远的微笑,轻声轻语询问:“首长今天请部下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要是就为了请自己吃顿饭,打死王林斌他也不相信。很明显,今天的主人不是现在落魄的白嗣阌,而是周将军,这顿饭菜没几个,可价钱却不菲,王林斌暗自估算下,他的工资三个月不吃不喝,可以交这顿饭钱了。至于给那些年轻可人的日本女人小费,人不多,却至少需要他半年薪水。作为将军收入虽然不是上校可以比拟,却也没奢侈到这种地步,虽然这些费用将军完全可以用其他名义报销,但还是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听小白说,”周纬转头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白嗣阌:“你现在是驱逐舰第二分队司令员。” “是。”王林斌点了下头,心中却想自己刚才进门后已经向将军报告了自己的职务,而将军要是连请来的客人也搞不清身份,这么糊涂的人,又怎么可能当军令部部长?既然将军这么说,后面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周纬摇头啧啧不已,一脸欣赏的表情:“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上校司令员,小伙子前途光明啊。我像你这么大时,还不知道上校是什么东西。” “首长见笑了,不过是瞎猫撞上几只死耗子,要说真本事,我怎么可能跟将军您比啊。” “嗯……没有让成绩蒙蔽了自己眼睛!升得这么快,还懂得谦虚,不错,很不错。” 王林斌一边陪着笑,肚子里一边打着小算盘,拨拉了半天也没明白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将军请自己过来肯定是不会为了请自己吃顿饭,然后再赞扬几句,现在这样说,看样子是在跟自己斗心眼呢!既然如此,还不如装傻,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小白告诉过我你的事迹,很不错,能说服侯赛因王子带领他的手下,帮我军作战,这比战场上增加一个师,作用还要大。参与炮击萨洛尼卡——嗯,小白你也参加了——指挥潜艇击沉敌人军舰,奥特朗托海战中用心辅佐章司令,还破获了潜伏在我们高层中的敌人谍报网。不简单啊,很富有传奇色彩,如果把你的事迹写出来,一定能写成一部畅销小说。” 上级面前决不能表现自己真的有什么功劳,那样很容易让人理解为居功自恃,有了这种印象,以后再想办什么事情你一定会感到束手束脚。 王林斌上半身微微倾向周纬,谦逊道:“这些事一来是上级领导有方,一来是有我们国家雄厚的国力作为后盾,作为我本人,在里面不过有些苦劳,功劳是没有什么功劳的,换个人相信他能比我干的更好。” “不,小王你实在太过谦了。别人以为你不过是运气好,这些好事怎么都让你赶上了。我不这么认为。”周纬环抱双臂,盯着王林斌的眼睛:“每个人都会面对机遇,只有聪明人才善于抓住一闪即逝机遇。这场战争已经打了五年了,战争充满了无数的机会,可又有多少人能把握住一次?一而再,再而三的又有几人?离开军校短短五年时间,从一名少尉晋升为上校,你相信我会认为这只不过是运气好吗?” 王林斌心不在焉听着,他听得懂别人说得话,自从离开军校后,他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很有才能。“你是个聪明人”,周纬的潜台词就是如此,可王林斌听了却毫无别人称赞自己后,应该有的高兴感觉。这实在是太古怪了,如果面前坐着的是章骞中将,王林斌一定会认为自己升官的机会再次到来了,可现在不是,这个周将军他以前从来都没见过,白嗣阌家里势力是很强大的,可他本人能力如何,到舰队问问,相信大家能给出一个统一答案。 “难道司令员(章骞中将)训斥过白嗣阌,这个白嗣阌找人来报复了?”王林斌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一起来,再想压下去就不那么容易了。顺着这个念头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过滤一遍,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军法官、白主席的秘书、海军委员会在罗得岛的特派员……就是第二战列舰分队司令员的副官出现的有些奇怪,不过想想章将军掌握着人人羡慕的两艘岳飞级战列舰,说不定那个司令员正垂涎章将军的位置呢! 不错,自己并没有和章将军有太多接触,可谁都知道自己是欧阳镡将军的人,而欧阳镡又是章骞同学加死党,同时欧阳镡又是海军上将欧阳骐的侄子,换句话说,大家都是属于欧阳骐系统,至于白嗣阌呢?他当然属于自己父亲系统,而这位周将军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也是白主席的人,这毫无疑问。 王林斌心中突然打个冷战。他不是学校中天真烂漫的学生,也不是军营里以服从上级命令为天职,自己用不着思考问题的士兵,他是资本家的公子,是靠了张嘴——王林斌是如此理解自己本领的——在短短几年内从最低级军官升到距离高级军官只有一阶之遥的年轻有为军官。如果说当他还是少尉时,什么也不知道,那他当了几年副官,跟着欧阳镡东奔西走,到处应酬后,很多事情他都明白。 作为一步一个台阶,一级也没落下的王林斌,他很明白军队并不像普通百姓想象中那么单纯。在军队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派系之分,单说海军,海军内部人士常常自嘲海军是个民主社会,里面有四党、四派、三大教。所谓四党,是以地域划分的闽党、粤党、浙党、淮党;所谓四派,是以出身划分的留学派——里面还划分留英、留美、留法、留德四小派——马尾派、黄埔派、上海派;至于三大教,那就是战列舰教徒、炮艇教徒、航空母舰教徒。 所谓战列舰教徒,这是说他们一直在军舰上担任主官,是从舰上提拔上去的,如现任海军司令欧阳骐上将。炮艇教徒,倒不是说这些人都是炮艇出身,而是因为炮艇无法出远洋作战,只能在基地附近晃悠,所谓炮艇教徒,也就是说这些人一直在机关工作,没有指挥过军舰。至于航空母舰教徒,这不过是借用了航空母舰一直产权无法理请关系而来,这些航空母舰教徒,就跟航母上的飞机一样,他们本身并不属于海军,而是参议会硬塞进来的,依托参议会的权力,才在海军中发展起来,如白嗣阌,还有这个看样子抱了白主席大腿的周将军。 第979章 王林斌指挥军舰没多少时日,可他因为欧阳镡的关系,自然也属于战列舰教徒,在当副官时候,他就明白海军各党各派各教,彼此争得不亦乐乎,一方得势,意味着另外一方失势,当然,大家谁的脑门上都没写着“我是xx党人”,但你的出身你的履历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用不着摆到桌面上。 做个正义凛然的大丈夫,把这些都捅出去?别傻了,你就是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相反你却要被几方联手“做”下去,让你名声扫地,成为众人嘲骂的对象,谁叫你破坏潜规则?王林斌不傻,他才不会干这种蠢事。而以前一直跟着欧阳镡,他的官升的很快,权力也越来越大,想从上校升到少将,这自然难了点,一来年纪太轻,而来资历不够,不过相信只要没有站错队,也没在战场上壮烈了,以后一步一个脚印,总有那么一天能升上去。 想到这些人请自己的客,居然是想让自己当叛徒,出卖章将军,王林斌不由义愤填膺起来,如不是周将军官衔比他高,权势比他大,王林斌真有甩袖走人的念头。 王林斌相信自己不是小人,忘恩负义的事情他是做不来的。现在走出去当然不好,还不如在这里坐着虚与委蛇,等回去后马上将今天的事情向老上级汇报。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六章熙熙攘攘(二)[目录引索] -------------------------------------------------------------------------------- “听说这些日子,罗得岛与拉塔基亚之间航线,由你们驱逐舰第二分队担任警戒?” 王林斌正在琢磨着如何小心应对,既不得罪军令部部长,同时又不能让他摸清自己底牌。周将军突然问了句,王林斌随口答道:“谈不上警戒,主要警戒工作还是由战列舰第二分队与巡洋舰分队负责,这条航线现在安全的很,连以前偶尔出现的敌人潜艇,这些日子也不再过来了。我那小小的驱逐舰队,不过是负责反走私,抓抓投机倒把的罪犯。” 周纬的脸色一时尴尬起来。白嗣阌这时候凑了过来:“小王你这就说的有些不对了。” 王林斌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地方不对?” “走私?投机倒把?你错了,这里没有走私,也没有投机倒把。这里的百姓需要中国产的商品,需要日本的大米,需要安南的水果,人们将他们需要的物资运送过来,又有什么错误?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赢钱是最正当,最诚实的事情。” 王林斌有些迷惘:“可是他们并不是运送到罗得岛,而是送给敌国啊?” “你是说资助敌国?” “正是,据检查,很多货物最后是要流到德国去,不光有物资,还有武器,要知道,德国可是我们最危险对手。” 白嗣阌轻蔑地嗤了一声:“德国?德国不是我们的敌人。不错,我们是在和德国打仗,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和他们做生意,仗总有打完那一天,生意却是每时每刻都要进行的……他们杀了成千上万的人?也许吧,我承认德国人杀了不少人,我不是道德家,他们杀的那些人是不是无辜的,我不做出评价。但我知道,德国人付起帐来可比我们某些“友好”国家要爽快多了,在付帐方面,德国人有着世界上最好声誉。这个社会,没有什么正义,没有什么公理,有的只有利益,你想说国家利益吗?从德国人手中赚来的钱就是咱们中国的,这自然符合我们利益。” “但我们现在正在和德国人打仗。” 白嗣阌挥了挥捏着雪茄的手:“去他的战争!让英国人、美国人去送死吧!反正我们中国人不会到柏林去游街。就算会牺牲些中国人,这真不幸,但没有战争,人也终究会死的,不是死与战争,就是死于疾病,或者因为采矿而死……您总不会因为煤炭染上鲜血,就不烧炉子了吧?” 王林斌点了点头,白嗣阌这话没说错,他父亲手中就掌握了几大矿产,每年那些矿总是要死几个人的,这事想要预防也预防不了,也没有说因为采矿要死人,那些钨矿煤矿就必须关闭,不去赚这沾上血的钱,真要这样,国家还如何发展?可王林斌总觉得白嗣阌说的这些话有什么地方不对,王林斌的口才很好,现在一时间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辩驳。 不知道辩驳,王林斌却明白一个道理,难怪最近海上走私越来越猖獗,自己就是抓了,最后移交后处理起来也常常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来是有高人在他们背后撑腰呢!至于这高人,自然是面前的白嗣阌,还有周将军,说不定他们并非提供保护伞,而是后台老板。 王林斌提着的心突然又松了下来。看白嗣阌说得激动劲,今天他是为了自己严查海上走私,妨碍了他赚钱大业来找自己的,和章将军没什么关系,如果没牵扯到章将军,其他事都算不得什么大事,自己大可潇洒应对。 金钱使忠实变为不忠实、爱变为恨、美德变为恶行、恶行变为美德、奴仆变为主人、主人变为奴仆、愚蠢变为聪明、聪明变为愚蠢——马克思在评价莎士比亚的《雅典的泰门》中说过这样一段话。中学政治课上王林斌曾经很是不屑嘲笑过,不过现在看来,马克思说的并没有错,至少金钱让白嗣阌把德国当成“有着世界上最好声誉”的国家,而不顾忌这个声誉很好的国家,现在却在跟中国进行战争。 王林斌赞同道:“这话没错,是不能因噎废食。” 白嗣阌还要再说,周纬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低沉地说道:“够了,你已经说的足够多了!你去看看,门有没有关好。” 周纬盯着王林斌的眼睛,王林斌很是坦然面对这个心目中的“小人”,没让他看出自己真实想法。周纬看了会儿,忽然一笑:“小王是个聪明人,我想刚才小白说的那些话,你应该明白一些事情,……不错,与德国的贸易,是我们在做。” “我知道。” 周纬靠在沙发上,略显些疲惫:“要知道,我们卖到德国去的并非国有财产,我们不是罪犯,不会盗用国有财产出售给敌对国家,这只是正常的贸易行为,只是因为战争,不得不给正当贸易,披上一层不那么光彩的外衣,你明白吗?” “明白,”王林斌想了下继续道:“我想我能理解。” “能理解就最好。你看过权利法案吧?” “是的,每个上过初中的都能了解权利法案上说了些什么。” “权利法案第三条,个人保护其人身及私有财产不受无理搜查扣押之权不得侵犯;除非有合理根据认为有罪,以宣誓或郑重声明保证,并详细开列应予搜查之地点、应予扣押之人或物,不得颁发搜查和扣押证。政府对于个人人身及财产的任何侵害必须予以赔偿,赔偿原则为个人权利优先于国家主权。我有没有称述错?” 王林斌脸上笑容越来越浓:“说的对极了!没想到首长这么大年纪,还能准确地把那大段枯燥乏味的文字背下来,部下实在佩服不已。” 这些自然不会记错,如果没有这种条款,王林斌的父亲要想赚钱,只能移民海外了,如果国家没有限制移民的话。 “没错就好。”周纬脸上显出一丝得意:“请你相信,那些货物都是属于私人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至于做生意,跟什么人做生意,权利法案中并没有限制,所以做生意是不犯法的。以前的那些事情,既然过去了,也就既往不咎,大家都是中国人,虽然私人财产很神圣,但国家利益还是在你、我,每个中国人心中。” “做生意是不犯法的——哪怕跟魔鬼做生意。”这话王林斌不好意思说出口,就算他说出口,相信周将军也会认为这是完全正确的,是他那些话合理的延伸。 既然做生意不犯法,那么没收他们的私有财产呢?按照这个逻辑推论下来,自然是十恶不赦的事情了。既往不咎,您看周将军的胸怀真得比海还要宽阔! “我们调查过你,小王你和李烈士并没有血缘上关系,你的父亲是江西大产业家。” 王林斌有些脸红,既为自己以前吹牛感到脸红,同时又为他父亲的身份有些不好意思。“江西大产业家”!如果在其他地方,别人这样说他的父亲,他会为父亲感到骄傲,但不是现在,尤其是这种场合,这种气氛下。 “我想小王不大了解你们王家是如何发家致富罢?” “不,我知道,我的父亲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对我保密。我知道杨坊干的一切,我也知道我爷爷以前为什么突然有钱。”既然人家什么都了解,王林斌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为长者讳了。 王林斌承认的这么快,倒有些出乎周纬意料,谁也没有说话,房间内气氛一时显得有些诡异。过了片刻,周纬干笑两声:“那就很好。既然你都知道,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们现在做的一切,我们有钱了,国家才会有钱,国家有了钱,才会更强大,其他国家不敢欺负你,而我们可以将自由、民主推广到所有国家去。战争,是一种手段,做生意,同样是一种手段。” “明白了,我很理解首长说的这些话,也很赞同首长观点。我想,以后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周纬满意地将雪茄在水晶烟缸里按了按:“这里不长来吧?” “以前没来过,地球人都知道夜上海消费很高,像我这种靠工资吃饭的,没有那个财力到这里潇洒。 第980章 要不是首长今天命令我过来,我想,就算战争结束,我也不知道夜上海里面是什么样呢!”说着王林斌腼腆地笑了笑。 “既然来了,今天晚上在这里玩个痛快吧……小白,让公关经理给小王安排一下。” 白嗣阌走到沙发边,手扶着沙发,脸上堆积着淫秽的表情:“要不要叫法国女郎?这里的法国女郎可是正宗货,一头长长的金发,修长的腿,长的就像画中天使,而且法国女郎还特别热情,那个热乎劲……别提有多过瘾,小王你尝下一定乐不思蜀,那可是比日本黄脸婆好太多了!” 周纬和王林斌同时笑了起来。 “小白啊,别是你吃剩的给小王吧?了解的这么仔细,啧啧……”周纬一边笑一边摇头。 “不了,我是请了假才上岸的,按照规定,我该在十点前返回舰上。省得别人担心,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处理。”王林斌站了起来,将军帽夹在腋下,向周纬行个军礼:“如果没什么事了,请允许部下回舰,至于首长今天交代的事情,部下一定努力办好,或许首长派个信得过的到我舰上去,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人商量,免得发生不愉快事件。” “既然如此……好吧,这次就不留你了,还是下次罢,以后总是有机会再聚聚。”周将军站起来回过礼,一转身又教训起白嗣阌:“小白,听到了没有?多学学人家,别以为人家比你小,就不以为然……我说你这个人啊,有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别整天就想着找女人,你还年轻,大有一番事业好做,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女人身上?要多像小王学习,也免得我和你父亲总为你操心。” 和周将军的见面让王林斌在返回军舰后陷入迷惘中。 仔细想想,自己是没有给人家落下什么把柄的。大小俩个狐狸找自己过去,并没有让他出卖章将军与欧阳将军,而这却是最让王林斌害怕的事情。现在王林斌的军衔说低不低,指挥一支驱逐舰队,手头上掌握了四艘最现代化的驱逐舰,在战场上再立什么功劳,他就要向将官靠。可说高也还不高,上面将星一抓一大把,无论哪个都得罪不起,不然他们要折腾起自己,王林斌就是长了三头六臂,那也是消受不起的。 没有让他当犹大,这实在再好不过了。不然他现在就要考虑是否赶紧去找俩个老上级,一来提出警告,一来寻求他们的帮助。既然没有,自然也不用瞎紧张。可让王林斌琢磨不透的:俩人真的是为了走私货物这种“小事情”来找他吗? 王林斌没有妄自菲薄,他很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作为一名驱逐舰分舰队司令,他是处在反走私第一线,可反走私的并不只是他一个舰队,还有其他人也在不断地打击这种……按照周将军的说法是“正常的贸易行为”。在自己头上,还有一个地中海第二分舰队司令管着,而第二分舰队司令头上呢?还有地中海舰队司令照看着。作为军令部长,他如果要别人大开方便之门,就算不找地中海舰队司令,也该找地中海第二分舰队司令,人家总是会买他面子,根本用不着找自己这个小喽罗。 回到舰上,王林斌把自己关在舰长室里,独对昏黄的台灯,一个人静静思索,想要把事情整理出个头绪,要挖掘出潜藏在事情背后的本质。关了一晚上,当第二天太阳透过舷窗,把光芒洒进舰长室,两眼浮肿的王林斌从里面走出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筋还不够用,实在无法将事情真相挖出来。 不管怎么说,周纬将军既然屈尊找到王林斌头上,王林斌认为自己有义务将首长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好,虽然这事情并不怎么光明磊落,但不违反王林斌做人的原则。 给周纬和白嗣阌一番开导,王林斌发现自己在某些地方上突然开了窍。是的,按照法律,私有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赢钱是最正当,最诚实的事情”,这可是周将军说的,难道堂堂将军会满口胡言吗?既然没有问题,和英国人做生意是正当的,和德国人做生意也是正当的,解放战争中,当英法联军干涉中国时,根据地不照样通过香港,将货物出口到英法两国去?那时侯是正义的,过了五十年就是违法的?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周纬他们要将货物偷运到同盟国去,需要王林斌的帮忙,这又一语提醒了梦中人。王林斌的父亲可是大企业家,手中掌握了不少企业,老王家只有王林斌这么一个种子,等父亲千古后,这些家产还不都是他王林斌的?这个世界永远没有人会嫌钱少,王林斌也不,人不可能穿一辈子军服,等仗打完了,他还是会回家去照顾自己的企业。守着一家杂货铺好,还是搞他一个百货公司好?正常人都会在两者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现在是战争年代,受到禁运的同盟国什么都缺,把货物捣腾到那里去,自然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既然周纬他们能干这事情,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尝试下?地中海各舰队主要正在准备下一步行动,该修的修,该改的改,在占领了罗得岛后,同盟国的海上力量又被严格限制在港口周围。至少从拉塔基亚到罗得岛这条航线,现在主要有他王林斌负责警戒。这么好的条件,要是不抓住机会,实在太愚蠢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可是至理名言! 这么重要的发财道路,需要马上通知家里面,王家最大的产业是什么?是钨矿,战争机器需要大量的钨矿,而封锁后德国却断了钨矿来源,把钨卖给德国人,利润会翻几个跟头呢? 有财好发,父亲一定会以最快速度把东西运过来。不过自己只是负责一段海上路途,其他地方就需要打点了。 “行贿?这是违法行为!你真可耻,居然想到行贿其他人!……不过做生意总是不犯法的行为罢?为了赚点正当利润,去贿赂别人这就不能算是违法行为,顶多行为失当,不违法,不是吗?连堂堂的中将,为了做生意都要贿赂一下比自己小的人,他不算违法,我怎么能算违法呢?” 只是写信回家一来路上时间太漫长,二来又要经过审查,不管哪个审查官,看到这种东西,相信一定是大惊失色。到时候钱还赚到,自己先调离这里,这可糟糕之极。既要快,又要安全把信息带回国内,这只有一条道路:周将军那里是有电话的,保密专线,谁敢窃听中将电话?向周将军提出借用他的电话,应该不难。 如果这是个陷阱呢? 想得正得意,王林斌浑身打了个激灵。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他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了。在没有彻底摸清对手底牌之前,急不可待跳出去只能授人以柄。就算中将真的需要你给他保驾护航,在还没帮忙之前,自己却先让人家帮忙,这可是给中将用来威胁自己最佳借口。到时候就不是人家求你,而是你要哭哭啼啼去哀求人家,同一件事情,结局截然两样。 有些想入非非的王林斌很快在心底权衡了利弊轻重,赚钱固然重要,给人当木偶扯却很不划算。既然如此,还是暂且将自己赚钱搁在一旁,睁只眼闭只眼给中将提供帮助,在自己帮了中将忙后,再提出要求,那就合适多了。 要提供帮助,并不是王林斌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完事大吉,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他还要服从上级命令,上级要他出海巡逻,王林斌不能装病带领整个舰队窝在港口数星星。驱逐舰分队有四艘驱逐舰,就有四个舰长,每艘驱逐舰拥有百多号水兵,合起来人数也不少。大家又不是瞎子,遇到货轮不检查,或者自己上船转转,也不管上面载了什么货,运到什么地方就挥手放行,那些人可都看在眼里。此前每次查获走私船只,一个月总有那么两三艘——大小不论,哪怕是渔船,只要目的地是同盟国或者船籍属于同盟国,一概以走私船论处——现在突然数字下降为零,别人不说,王林斌自己也会觉得这里面问题严重。 这些事情解决方法中将没说,他也不可能说,全要王林斌自己想办法。一大早舰上还没举行升旗议事,一艘交通艇已经靠上驱逐舰第二分舰队旗舰,周纬将军的全权代表胁肩谄笑找王林斌来了。王林斌不由得暗自苦笑,看来前段时间打击走私实在打到中将痛处,自己已经答应了他会提供方便,他还害怕自己赖帐不成? 来了人,至少证明中将在这事情上并没有拿他王林斌寻开心。真要寻开心,王林斌会在舰队出海后,找人把这个代表捆了丢进海里喂鲨鱼。这事王林斌做的出来。 一番商议,先是中将派来的代表,提出具体建议——遇到携带什么标志的轮船闭上眼睛——接着王林斌又提出自己面对的困难,俩个人躲在昏暗的舰长室,彼此沟通,互通有无。很快拿出一份说的过去的解决方案。 军队中对于士兵来说,他们的军饷要是在西部,可以养活一家老少吃饭,在东部发达地区,这些丰厚的饷银,因为生活水平问题,当然显得有些少,不过军人也不是当一辈子兵,总有回家当工人的那一天。出国打仗的津贴,看起来要比军饷还高,但这是提着脑袋博来的,海外生活极为单调,再多的钱,士兵们往往也很快将它挥霍一空,好满足下自己空虚的心灵。等钱花光了,大家再彼此干瞪眼,巴望着下个月发薪水的日子。反正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部队买单,士兵们用不着为这个操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只要不是身处炮火封锁的绝地,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真要身处绝地,首先想到的是活命,对肚子问题也用不着操心了。 第981章 每个月只有发薪水的那几天,士兵们才能过上“上等人”生活,平常大家都是穷光蛋,大家都这样,自然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只要是人,总希望自己能天天过节,那种口袋里没有一毛钱的日子越少越好。这也就是为什么部队军纪很严,却总有人铤而走险,干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陆军的日子是这样,海军更辛苦。那些水兵往往好几个月连绿色都看不到,他们的世界只有一条军舰,外加外面的翻腾海水。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会说水兵“就是一只母鸡,那些家伙也会有着无穷好奇心”。水兵的薪水很高,在舰上憋久了,上了陆地后他们花起钱来更是大手大脚,于是水兵们常常嗷嗷叫,嚷嚷着薪水不够。 充满了同情心,对部下体贴入微的王林斌自然不希望这种事情继续维持下去。他要改善舰上人员生活,要让大家能吃的更好些,而不是顿顿吃鱼,要让大家口袋里有更多钱,只要在岸上,没有回军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不用顾忌口袋已经见底。可这些要地中海舰队来解决,那可是指望不上。于是对下属十分关怀的王林斌只能勉为其难,在舰队成立了一个“天方夜谭王氏安全保障无限责任公司”——当然没有在任何地方注册过,要知道,注册一家公司需要不少钱,而舰队现在全部家当还不够王林斌在“夜上海”潇洒走一回——全舰队所有人员,既是公司股东,同时又是公司职员。至于公司业务,为了维护正义,捍卫合法的自由贸易,本着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在爱国主义旗帜指导下,“天方夜谭王氏安全保障无限责任公司”将维护罗得岛与拉塔基亚航线的安全,将一切胆敢窥视这条航线的海盗,全部消灭干净。 既然安全保障公司给过往的船只提供安全,他们当然有义务告之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并且支付一笔合理的保护费,不支付也可以,不过要是不支付,安全保障公司当然没有义务维护您的安全,万一路上发生什么事情,这跟信誉必然卓著的王氏公司将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您支付一笔保护费,或者说公司正常运转维护费,那么“天方夜谭王氏安全保障无限责任公司”将提供给您极为热情周到的服务,四艘驱逐舰将伴随您的左右,驱赶任何想打您主意的海盗,您的业务公司将作为绝对机密予以保密,顾客的秘密就是公司的秘密,为了公司信誉着想,为了未来生意兴隆,顾客的私有财产当然要得到切实保障。 这个公司没有在白纸黑字上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查阅官方档案,你将找不到任何与它有关的内容。但它又是真实存在的,它只存在于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官兵心中。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股东,同时自己又是公司工作人员,因此这个公司存在于舰队每个人心中。 成立这样的公司,当然博得全舰队上下支持,大家以前干的就是这事情,可以前是完全免费的,还常常吃力不讨好,就算查扣了走私船,事后要是了解,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在交纳了少量“罚款”后让人给放了,这可很让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将士伤心,不忿。现在他们还做着同样的事情,只要没有上战场,看样子驱逐舰第二舰队也不会有其他活好干,但是作为保护商船的公司,他们要收费了,要把进了别人口袋的金钱,放进自己口袋。这种好事有人带头,大家当然乐意跟着走在奔赴小康的金光大道上。 随着“天方夜谭王氏安全保障无限责任公司”的成立,罗得岛与拉塔基亚之间的航线突然安静了许多,那种百舸千帆偷运违禁品的勾当一时间几乎销声匿迹了,偶尔驱逐舰第二舰队还会破坏几起,不过破获的都是土耳其的渔船或者证照不全的挪威轮船,土耳其是战败国,不会对中国的所作所为提出抗议,至于挪威,他还没那个胆子敢于和德国人站在一起,最多也就提提抗议,而中国在扣留一段时间,检查无误后,如果抓错了,顶多轻描淡写表示一下遗憾,连道歉都用不着说。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主要功劳当然要归功于王林斌上校指挥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只要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出航,这条航线马上就会安静下来,大家都是规矩的商人。要是换个别的舰队,你将会看到不少为了百分之三百利润,铤而走险的不法商人,驾驭小船和你捉迷藏。海上你追我赶,就跟小孩子玩的官兵捉强盗一样。 真要能抓住强盗,自然是大功一件,可很多时候那些小船并不那么好抓,为了走私,他们将船进行了改造,货物开始在夹板中,后来干脆悬挂在船底,万一逃不掉,割掉绳索就是,等你登上船,连条沙丁鱼你都捞不到,更不用说扣留违法货物了。这种没有功劳只有苦劳的买卖,大家自然不乐意做。于是维护拉塔基亚与罗得岛之间的安全,还是公推王林斌和他的舰队来干。 驱逐舰第二分舰队从王林斌上校,到下面烧锅炉的,对执行这样的任务如响斯应,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成立公司前,大家公事公办,累个半死还什么好处也没有,倒笑纳了不少别人的冷言冷语。自从公司成立后,再次出海,只要打打旗语,那些轮船马上停航,双手逢上保护费,还笑容可掬感谢公司给他们提供安全保护。舰队司令也很上路,收上来的保护费,他没有一分钱落入自己口袋,全部当场分配给四条驱逐舰上官兵。 每次商船送钱,大家都在旁边看着,那么多人监督下,舰队司令要是私自收了一分钱,这事早就传了出去。等商船送钱的离开,为了保护商船权利,舰上任何人都没有再次登上对方轮船。没有暗箱操作的空间,司令员自然是一心为民,品格高尚了。这么好的舰队司令,那可是烧香拜佛,求也求不来的,王林斌在驱逐舰第二分舰队的声誉一时如日中天,如果谁要给他耍点坏心眼,就算王林斌一笑置之,他的那些手下也决不会善罢甘休。 有了钱,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官兵就能比别人活得更潇洒,他们的司令员自己洁身自好,却决不干预手下寻花问柳,只要没把花柳病带到舰上,同时又不会泄露军事机密与公司秘密,随便官兵怎么折腾,王林斌通通当作没有看见。 “那么多钱,其实很多是给司令员您的,您怎么不收全分给下面了?” 对王林斌不收钱的行为,周将军派来的联络员同样有着很深的疑问。一个洁身自好的圣人,就是干了什么坏事情,他要洗白自己上岸,那也是轻而易举。联络员明白中将做的那些买卖见不得天日。按照周将军的意图,要把王林斌拉下水,用各种各样——或者金钱或者美色——拉拢腐蚀他,只有这样,这位驱逐舰分舰队司令才会和他们穿一条裤子,不会再有二心。可王林斌不收钱,也不去逛窑子,没事他就呆在舰上,想腐蚀他都腐蚀不了。这种行为当然很不让联络员满意,有一种他是潜伏起来卧底,随时要反戈一击的感觉。 王林斌自信一笑:“你不懂,咱们中国有句古话,放长线才能钓大鱼。那些保护费只值几个钱?还不够我读高中时,一个星期零花钱!” 联络员撇撇嘴,对王林斌的吹牛不置一词。那些保护费可并非“只值几个钱”,按照联络员所想,王林斌读书的时候,真要一个星期有这么多零花钱,他就根本不用出来当兵,买选票竞选参议会议员都够了!还用得着这么危险? 王林斌这时候却真的是这么想,开了窍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不是赚小钱,而是赚大钱。小便宜莫贪、散些小钱能赚更多的大钱,这些理念在很小的时候,王磊就告诉过他。这些日子,王林斌一边给人家当保镖,一边冷眼旁观,看看他们都倒卖些什么货物。当保镖才几个钱?要来钱当然是自己赤膊上阵,利润更大。 一段时间看下来,他对周纬的那些事情一清二楚,不夸张的说,在舰桥上,只要透过望远镜看看天边升起什么烟柱,他就能分辨出来的是周纬他们的走私船,还是其他正当商船! 自信自己掌握了足够底牌,不会被将军威胁的王林斌,终于找上门去,寻过来“视察”工作,一视察就不走了的周部长,请求将军给他几分钟时间,好让他给家里打个电话,如果家里要找的人不在,他将过一段时间后再来打。在打电话期间,周围最好没有外人,因为他有“个人隐私”需要向家里说,按照权利法案,个人隐私是得到切实保障的,所以其他人最好回避,免得触犯法案,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王林斌的要求有些太离谱,亲自接待他的周部长脸上微笑虽然没变,却愣了半天,没说出个字来。等周部长反应过来,用很亲切的语气,委婉拒绝了王林斌的部分要求:给家里打电话是可以的,通话多长时间这完全不是问题,只要王林斌愿意,他想来就来,但有一点,王林斌打电话时,旁边必须有人听着,以免泄漏军事机密。要知道,权利法案虽然保护个人隐私,但军人有军人的特殊性,按照军人的权利与义务,他周部长虽然很想给王林斌创造条件,却也爱莫能助…… 周部长有他个顾忌,按照安排在王林斌身边的钉子汇报,这个王林斌为人正直的很!虽然他给将军在生意上不少方便,可他收的钱却一个子也没有留给自己,这个世界不贪钱的是什么人?非大忠既大奸。那个钉子怎么看怎么没觉得王林斌有收受贿赂可能,发展为大奸的潜力,看起来也就极为渺茫,倒是很有身在曹营心在汉,收集证据想扳倒周部长的嫌疑。 按照周纬对王林斌的调查,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可既然派在王林斌身边的人传来这样的情报,周纬怎么着也要提防一下。 第982章 周部长的反应也在王林斌预料中,他原本就只是抱了万一希望,看看自己是否不给别人抓住把柄,既然周部长信不过他,王林斌只得退而求其次,请中将亲自监督他和家里的通话,至于其他人等,既然没他们什么事情,还是避避嫌疑比较好。 王林斌摇了保密电话,他的运气不错,接通后父亲正在家里,用不着他再跑部长这里一趟了。 周部长听的也很满意,从王林斌说话中,他听出这小子原来野心勃勃,不是王林斌不爱财,而是他的心大着呢!他根本就看不上收的那点保护费,而是看中了战争条件下“披了一件外套”的正当贸易。周部长早就说过,王林斌是聪明人,现在看,这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倒显得自己多心了。 周部长听的十分满意,王林斌却有些着急上火。让他生气的是他那没有开窍,鼠目寸光的父亲,在电话中,他的父亲对王林斌和费萨尔结下的战斗友谊,大表赞扬,为能吃下叙利亚境内石油开采已经极为满足,他现在只求牢固控制叙利亚境内石油开采感兴趣,认为王氏企业现在没有精力再拓展商业空间。对小富即安的父亲,不管王林斌怎么诱惑,先是请求,接着要求,最后哀求,可王磊就是不肯让儿子插手公司生意,这样王林斌实在有些无可奈何。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六章熙熙攘攘(三)[目录引索] -------------------------------------------------------------------------------- 和父亲的通话,实在谈不上令人欢欣鼓舞。等王林斌挂上电话,他的心情只能用无比沮丧来形容。 值得安慰的是周纬部长并没有因为王林斌看自己发财眼红,想要走单帮,却被家里拒绝,露出什么不满或者幸灾乐祸的表情,和蔼可亲的部长很理解作为年轻人,想要办一番事业的信念。而乐于助人的周部长愿意在这事情上给王林斌一定的帮助。如……派人去和王林斌的父亲好好交流交流,一个中将亲自出面,派人去教人发财,王林斌的父亲可以怀疑儿子的发财眼光,他总不能怀疑将军吧?在这方面帮忙,也是为了感谢王林斌对将军的正当贸易所给予的保护。 对周部长的关怀,王林斌很识时务地给予了感谢,部长要帮忙,他当然感激不尽,不过现在正在进行战争,王林斌还是军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维护这条航线多少时间,一来二去,时间一耽搁,恐怕黄花菜都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是一相情愿。 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好显得自己还有青春活力的周纬部长,这时候表现出他那提携年轻人的特殊爱好。一老一少关在大门紧闭的房间里,在老者谆谆教诲,年轻人虚心好学后,王林斌满面笑容离开了部长室,让外面工作人员惊讶的是,虽然那个年轻上校一再请中将留步,而周部长却一直把上校送出大门。 离开军令部部长在罗得岛的官邸后,王林斌一点也没有对父亲的不合作态度感到烦恼,他又充满热情地投入到安全保障——或者说反走私——工作中。不过在王林斌回到舰队,以前的“天方夜谭王氏安全保障无限责任公司”因为业务扩大,更改了名字,那么长的公司名,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不那么容易记,于是,新的公司名为“联合梦想实业公司”,并且在希腊一个谁也不知道名称小岛上的工商部门进行了注册,从此这个公司成为合法公司。 在“天方夜谭王氏安全保障无限责任公司”持有股份的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官兵,在新的公司继续保留他们的股份,而且公司还招来了新的股东,周部长以个人名义在这个公司里持有一定比例股份,而在周部长劝导下,远征军地中海舰队司令也参股进来。同时还有地中海舰队的后勤部部长、船舶维修部部长、情报处处长、敌军工作处处长、第二分舰队司令、第二战列舰分舰队司令……等等等等,不少将军、校官将资金投入到公司。 对周部长的活动能力,王林斌实在是钦佩的五体投地,当然,那些将军们每人投入的资金最多也不过一千元,而他们却要在公司里占了很大比重的股权,如果考虑到将军们在公司正式对外宣布营业——所谓正式宣布营业,就是在希腊工商部门注册,同时在上海、北京、拉塔基亚、罗得市、柏林、罗马、维也纳成立分公司或者办事处——所给予的帮助,占有那么多股份,还算可以接受。 将军们钱出了,忙是帮了,股份也占了,但是共和国的将军们都是些谦虚君子,虽然赚钱是完全合法的,也是无可厚非的,有了钱,他们就能给慈善机构捐款,好让那些失学儿童、被医院拒之门外的穷人能读的起书,看的起病。可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美德,将军们很谦逊地甘愿退居二线,他们不羡慕那点虚荣,只要按时给他们分红就可以了。他们脸皮那么薄,王林斌当然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片爱心。不过王林斌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对董事长、总经理之类的虚衔,他没那么大兴趣,大家一番推让下,联合梦想实业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由几个归化的日裔中国人担当。 为了体现军人优良品德,大家很谦虚地把自己在公司股东名单上的名字隐去了。这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明明大家在公司拥有不少股份,要是有间谍查一下工商部门联合梦想公司股东名单,他会惊奇地发现公司股东五花八门,里面有古巴某家烟草商和南部非洲某钻石矿主--这两家公司加起来的股权是60%,但是这两家不种烟草的烟草商和不开采钻石的钻石商的大股东又分别被美国的两家广告公司所控股,再查下去,你会发现这两家不做广告的广告公司大股东是分别在英属处女岛注册的两家投资公司…… 在马耳他的一条小巷里新开了2个小贸易商行,就在一栋楼里不同的楼层,3楼的小公司拥有上述英属处女岛的两家投资公司之一的股份,2楼的小公司自然也拥有另一家的股份。2家马耳他小公司同一天开张,到当天下午,2楼的小公司就因为经营不善被3楼的小公司兼并了。能查到这,估计得全球情报系统来个总动员才可以。3楼小公司的最大股东是一个在1894年就投奔中国,并且在1900年入籍的日本人,今年已经80多岁了,至于他和联合梦想实业公司有什么关系,他们当然都具有日本血统。 如果有人真的这么查了,他会发现这家公司和军方没有一点关系。至于军方对它的厚爱,那是因为军方认为:既然这个公司和军队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军队自然应该帮助有良心的工商企业在欧洲开展合法的业务,为中国企业走向世界保驾护航。 谁要对上述发言听不明白,这时候一个叫厉杰的世界著名学术权威——经济学家——会站出来解释一下:军队对海外扩张的中国企业进行支持和鼓励,有利于中国经济地位的提高,有利于民族实业的发展,有利于加强新时代的军地关系。这种举动,是中国海军由区域力量转变成全球力量必不可少的,是符合中国乃至世界文明发展的。 如果真有人不那么识趣,向国会举报了,国会的人非要追根问底话,军方发言人会痛心疾首地以早就设计好回答相对:我们本来就是想为国家民族的实业发展做点贡献,当然了,谁也想不到,我们竟然被骗了……这个企业既不是中国人开的,也不是在中国注册的,甚至它连个企业都算不上……教训深刻啊!以后还是要多学习地方的一些经济法律常识啊…… 军方发言人的既定回答自然也是世界著名经济学教授厉杰先生的杰作。在全世界都闻名的专家对这个问题,做出如此精妙的回答后,谁要是不相信,还要继续追查,这样的人只配进精神病院了,他实在患了妄想症,并且症状不轻。 在参与到公司事业的成员里,让王林斌有些郁闷,并且不可理解的是,有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他当然不能忘记了自己的俩位老首长,可透过别人隐约向欧阳镡透漏一点,反馈回来消息是欧阳镡那迟钝的表情,好象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赚钱这种很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如果是他那高居在海军总司令宝座上的伯父,这很有可能,那些最高层领导,很多不知道钱是什么样子,他们根本用不着为钱操心——至于章骞,那就更加不可理解了,王林斌七转八弯让人询问,不过刚说个引子,章骞马上“无法无天”、“军法不容”、“资敌叛国”……完了还看眼说客,好象在问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中将都这么表白自己了,说客还有什么胆子劝说人家一起发财?只能落荒而走。这事还没完,等人走了,章骞又派人找到头脑比较活络的王林斌:“小王,你给我查清详情,到底谁在干这些歪门邪道,我们军队里对于这种勾当是决不能容忍的。都是那帮什么经济学家,成天鼓励军队介入商业发展,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王林斌只有答应,虽然自己查自己,总显得十分滑稽,查到最后也只能无稽而终。 对章骞和欧阳镡不加入公司,王林斌心里感到一万个遗憾。至于章骞对这事的威胁——如果冷眼看着一个人,算是正规威胁的话——王林斌却有其他想法。他不明白,一个合法的公司,手续合法,资金来源合法,所做生意合法,公司成员都是高尚的君子。不过是大家收入太低,利用公司给大家带来点外快,改善一下部下生活,同时也能把枯燥乏味的工作,转变成乐趣无穷的生意,这又有什么不对? 第983章 “没有资本家,就没有富饶的中国”,这是王林斌父亲一再教导他的原话,一个资本家赚钱,他们带给很多人工作岗位,而工作岗位是要给人们带来金钱的,有了钱就能过上好日子,有了钱就能当个体面人。大家都有钱了,国家也就有了钱,而国家有了钱,其他国家就要仰仗你,不敢正眼看你。很简单的逻辑,不是吗?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自认自己没有走错路线的王林斌,将固执不开化的章骞和欧阳镡搁在了一旁,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赚一笔,等有了钱,不光他的驱逐舰第二分舰队改善生活,他还要改善整个远征军地中海舰队的生活条件,尤其要好好回报一下章骞中将担任司令的战列舰第三分舰队,倒不是说他对“岳飞”号、“李靖”号战列舰上官兵有着什么特殊感情,这只是因为他的老上司欧阳镡和章骞在那里。做人不能忘本,受人滴水之恩,甘当涌泉相报,这些王林斌都懂,不过一艘战列舰上就有一千多号人,那可不是他的小小驱逐舰,要改善那么多人生活,需要很多很多金钱…… 对王林斌来说,这种负面事情并不是很多,原本他还以为自己那套有关赚钱的逻辑,会让不少人耻笑,毕竟那套理论有些惊世骇俗,可让他兴奋的是,自从创办了公司,他和不少高级将领打交道,这才发现自己那套理论在人群中很有市场,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只是因为大家都是正人君子,不喜欢四处炫耀,于是他们做的事情才没有被外人所知。 大家都这样,王林斌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样?为了能让部下过上幸福的好日子,王林斌挖空了心思想着如何去赚钱。 工商部门进行了注册的公司,虽然没有在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军舰上放鞭炮,舰上官兵也没穿西装打领带,把自己打扮成白领小资,更没有大声向外宣扬,中国的军舰一边参加战争,一边做起了生意——虽然合法,传出去名声总不那么好听。——可这事情已经是半公开的了。 战争让不少行业无利可图,但它有创造了更多的行业,让投身那个行业的人们“数钱数到手抽筋”。换了牌子帐面上换了股东却没换工作人员的公司,它的业务不再局限于给人当保镖,这种光出苦力没一点智力要求的工作中。不过给人当保镖还是公司主要业务,毕竟舰队全是肌肉男,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而那些枪炮也不是戏园子的道具,是能杀人的利器,有着这么优越的有利条件要是不用,实在是太浪费了。 自从成立公司,整个地中海舰队的食物采购完全由公司负责,企业化运作的结局是在没减少大家食物和食物品质同时,采购经费急剧下降,同时公司还赚了大钱。当然,很多人并不理解公司为什么能赚钱,在大家看起来,公司的所作所为,换句话说王林斌的所作所为,因为公司成立后一直有着很好声誉的王林斌,现在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出马,根本是完全亏本的做法——比如以十块钱收购一头猪,然后再以八块钱将这头猪卖给公司控制下的食堂。 “司令,我不明白,为什么十块钱买来的猪,要以八块钱卖给食堂?”没有其他人在时,给王林斌当副手的周纬中将派来的联络员李世甲充满抑郁地对王林斌说道:“如果是供应司令员,我不会说什么,在规则允许下,提供些帮助完全合乎情理。只是推广到全舰队,这就有问题了,全舰队那么多人,一天要吃掉多少猪!这样我们不是亏本亏大了?” 专心致志修理指甲的王林斌连头都没有抬:“不,我们没有亏本,反而能赚钱。” “赚钱?……别当我是白痴,我可上过正规大学——这根本用不着大学生来计算,只要上过小学的都知道,十块钱买进,八块钱卖出,八减十等于负二,我们在每头猪身上要亏两块钱!” 要不是顾忌自己形象,领导权威,李世甲简直要拍着桌子大骂王林斌猪头了。虽然这个小白脸不管怎么看,长的和猪差别很大,可他办的事情,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你错了,我们没有亏,我们一直在赚钱。”李世甲的声音有些刺耳,王林斌总算抬起头,正眼看着自己的帮手:“或者说,公司一直在赚钱。我以每头猪六元价格卖给卖猪的,然后再以十元从卖猪的手里买进,这样每头猪身上我都能赚钱。” 李世甲听迷糊了:“这个,你先让我搞清楚……你以每头猪六元的价格卖给卖猪的,然后再以每头十元的价格问卖猪的买进,然后再以每头八元的价格卖给我们下面食堂……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猪卖给食堂,却让卖猪的在每头猪身上赚我们四块钱?!” 暴跳如雷的李世甲这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面前的是舰队司令员,而他不过是给王林斌做帮手,连称呼也从“司令”改成“你”了。 知道今天不给这个周纬部长的亲信一个让他满意的答复,他是决不善罢甘休,王林斌叹了口气,看看舰长室舱门关的很好,隔音性能也还让人满意,王林斌老实交代:“因为这个“卖猪的”就是我自己。” 李世甲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王林斌耐心解释道:“我以每头六元的价格卖给我自己时,我就能赚一块钱,当我从自己手中买回来时,每头猪又能赚四块钱,这样我一共赚了五块钱,当我以每头八元卖给食堂时,不过令自己少赚了两块钱利润而已。实际上我们一共赚了三块钱。” 李世甲给王林斌一口一个买进卖出,绕的头晕脑涨,想了半天,才发觉问题又转回到起点了,鼓起勇气小声问道:“我不明白,司令为什么不直接以每头八元价钱直接卖给食堂,兜这么大个圈子干什么,这不是人为把事情搞的极为复杂?” “这是商业秘密。”王林斌神秘地笑笑,伸出手指摇了摇,见自己不说,联络员就不走,想想现在中将和自己关系很好,中将的生意还需要自己提供方便,就算李世甲把窍门告诉中将,那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其实很简单。我从伏洛斯买头猪,不过需要五元钱,把这头猪运到罗得岛,那就翻了一翻,变成十元。至于在罗得岛以六元卖出,十元买进,这是为了让罗得岛的猪价上涨到十元。比其他地方都要高。” “你在伏洛斯买猪?!”李世甲倒吸口气。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伏洛斯是在奥匈帝国手里,这没有错。但我是问他们买猪,这是生意,懂吗?完全是生意,和政治没什么关系。”王林斌没说,李世甲的东家现在干的就是倒卖物资去同盟国,既然堂堂部长能把货物买到同盟国去,他从同盟国买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事情? “既然罗得岛猪价给你提的那么高,别人为什么还要在罗得岛买猪?” “因为他们从来都在罗得岛买猪。” “他们为什么不跟司令你一样去伏洛斯?” 王林斌耸了耸肩:“定性思维害人不浅啊。他们从来没想过可以从那里买东西,而我想到了。” “最后一个疑问。”李世甲总算明白一点:“既然罗得岛的猪价已经被司令您提高到十元,为什么不以十元一头价格卖给食堂,反而以八元一头卖了?这可是每头损失两元钱啊!” 王林斌嘿嘿一笑:“我的同志哥,大家都能以十元一头买来母猪,那么还需要我在里面搀和什么?十元一头你去买能买来,别人去买也能买来,可八元一头,这只有我才能买到。” “呃……那他们为什么不能问你以六元一头买来?” “我不会卖给他们的。” “为什么?” “我要卖了,这生意我还用做吗?商场上竞争对手是需要的,但决不能用自己的钱培养竞争对手,这样做实在太傻了。你看,现在罗得岛一头猪价值十元钱,这样那些卖猪的每卖一头,都能收到比其他地方更多的钱,他们发财了,不是吗?而我用十元钱问自己买来,接着再以八元钱卖给食堂,八元钱!我们食堂不是节省了一笔开支吗?最后卖猪的得益了,我们公司得益了,食堂得益了,大家全都在里面有好处,都赚了一笔钱,多好!”王林斌想了下,补充道:“对了,刚才我说的“我”,应改为“我们公司”,这样更合理一些。” 李世甲想了下,觉得王林斌说的完全正确,可隐约中他又觉得这里面存在着什么问题,他总感觉在王林斌冠冕堂皇的话里面,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而他,就是被花言巧语蒙骗了的白痴。 李世甲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冥思苦索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这么说,司令您是为自己赚了钱,而公司却从里面一分钱好处也没得到。所以刚才司令您一直用“我”。而没有用公司。” 王林斌脸都没红,纠正道:“我当然赚了,不过我赚就是公司赚,这个公司我是真正主事人,难道我赚的钱不是公司的钱吗?大家都是股东,都能从生意中获得好处。这正如我卖茶叶给地中海舰队司令员一样。” “不,你不是卖茶叶给林司令员,你是问林司令员买茶叶。” “你错了,我是卖茶叶给林司令员,这完全正确。你要知道,我先在拉塔基亚市场上抛售茶叶,至于买主,就是林司令员,然后我再从林司令员手中将茶叶买下来。当然,抛售茶叶的我,买卖茶叶的林司令员都用的假名字。这样一来一去,大家都赚了钱。” “是司令您和林司令员赚了钱,我们公司可没有。”李世甲想想王林斌背着自己做这些事情,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虽然现在王林斌把内幕告诉了他,而不是别人。 第984章 “司令员您没看财务报表吗?我们现在每个月都在亏损!” “妙就妙在这里。”王林斌很是得意:“听了我刚才话,你应该知道我们在赚钱,可是我们帐面上却反应在亏损,一直在亏损。利润既然是负数,那么我们当然不用支付增值税,就是营业税也有部分被减免了。你要知道,那些税务部门的家伙,鼻子一个个比狗还灵敏,如果是假帐,他们总会发现的,要是发现了,等待我们的只能是巨大的罚单。可我们没有做假帐,我们每一笔款项都是极为精确的,精确到小数点后面的数字快要赶上圆周率了,既然是正帐,我们就没有欺骗税务部门,不是吗?我们是合法的商人,只是帐面上有亏损。” 以前别人说王林斌一张嘴巴厉害,能把死人说成活人,李世甲还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种人存在,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和明白王林斌嘴皮子厉害,同时知晓的,还有王林斌以前说的“放长线钓大鱼”。李世甲以前一直以为这是王林斌在敷衍自己,现在看他真的是这么想并且这么做的,如果说周部长有些财迷心窍的话,那么这个王林斌就属于不择手段的奸商,绝对的奸商,还是高智商的奸商。 军队产业化——这是王林斌在成立公司后,在亲信中提出并且禁止外传——后,公司成员急剧扩大,不光是驱逐舰第二分队官兵,连在罗得岛与拉塔基亚的税务系统、通信系统、军方邮件检查局都热情高涨加入了梦想实业公司。按照王林斌说法,大家都属于公司成员,那么凡是有利于公司的事情,自然也就有利于国家,并且作为本公司成员,对公司事物,自然要大开绿灯,胆敢阻挠,就是破坏国家利益,这种吃里爬外行为,是违法的,有害的,需要彻底消灭的。 成立了公司,对王林斌来说,至少他再也不用为给家里打电话感到烦恼,现在罗得市与拉塔基亚的陆地上他的居所里,分别安装了一门王林斌专用的保密电话。一般将军都没有享受的待遇,他王林斌享受了,那些军队通信总站的家伙在公司参股后,当天就给王林斌的住处拉上电话线,免费安装了电话,电话机花了王林斌五角钱,这就是作为生意人给他带来的好处。 不合作的人当然也有,不过如果谁表露出不合作态度,只要王林斌找海军军令部的周部长,抱怨一句:“某某部队有个干部不肯合作,他总是看我们不顺眼,鸡蛋里面挑石头。” 有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第二天这个干部就可以背上行囊,到巴尔干半岛和同盟国军人亲密联络感情去,或者调他去阿拉伯半岛,与那里众多的沙漠王子促膝谈心,顺便帮国家多争取几个油田开采权。至于干部走后留下空位,地中海舰队人事处处长当然会安排大家都认为能力出众的军官去接替。于是王林斌所面临的阻力马上烟消云散,天下太平。 胸怀宽广的王林斌当然不能指望靠向远征军推销猪肉发大财。既然公司什么生意都能做,他自然要做一些大手笔。汽车、轮船、飞机、电器、医疗用品、防毒面具……全都需要橡胶,而橡胶最大产地就在东南亚。以前东南亚在英国人、荷兰人手里,战争爆发后,在以人类进步事业为己任的中国用炮舰发出正义凛然的号召后,这些具有绅士风度的老牌殖民者们,明白了自己在东南亚的殖民统治与大时代的文明主旋律不和谐,于是他们积极响应中国提出的“结束殖民时代”号召,愉快地卷起铺盖,精神抖擞地从这里离开。 英国、荷兰离开了东南亚,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英国人、荷兰人中也不全是具有骑士精神的绅士,那些原本在东南亚活的还比较滋润的殖民者中,混杂一些社会渣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问题是这些人好象多了点,能耐也大了点。殖民者走后,中国送到东南亚,帮助他们独立的那些具有高等文化学历的社会精英,从建国那一天起,他们就突然现在自己面临着一穷二白处境,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至于他们所知的以前那些社会财富,好象一夜间不翼而飞了。 没有钱还好说,慈悲为怀,感念穷人不易的中国能提供很优惠的贷款,可那些主要以作家、政治家为职业的开国领导人发现他们面临的社会还缺少各种各样人才,并且他们的边疆领土居然和周围国家重叠。英国绅士说过,他们已经很周到地考虑了东南亚各国在相似中具有的不同点,他们的那些规划都是由专业人士在拥有暖气的密室里苦心设计出来,决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刚立国,那些东南亚小国家就为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邻国争执不休。这个社会精神文明固然重要,但精神文明不能摆脱物质文明而存在。作为文明人,在君子动口之时,大家也要给自己手里添加上一把打狗棒。那些打狗棒当然需要用钱买,在殖民者走后,东南亚只有橡胶园,没有兵工厂,打狗棒想要自己制造那可是制造不出来的。 作为战略资源,既然东南亚各国愿意以最原始的易货贸易来偿还从中国借来的贷款,关心落后国家发展的中国当然很慷慨就同意了那些国家请求,这也是支援落后国家以生产自救,不同意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联合梦想实业公司利用这个机会,在已经被各大企业瓜分的差不多的橡胶市场里横插一杠子,并且异军突起,后来居上,掌握了马来亚所有橡胶出口权! 有了出口权,当然是要卖的,积压在手里,只能让公司破产。为此王林斌再次发挥出他作为一名成功商人后代的优良品质。王林斌从马来亚收购来橡胶,然后以极其低廉价格,出售给一家总部设在南美洲秘鲁港口城市卡亚俄的国际贸易公司,然后这家公司再倒卖给总部设在乌拉圭罗恰,注册却在马耳他,由高丽人控股的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再把这些橡胶转售给非洲摩洛哥的一家据调查,是波斯人开办的皮包公司……最后,这些橡胶出现在汉堡。 和橡胶一样,各种物资转了多道关口,运送到什么都缺的同盟国,然后再从同盟国运送精密机器、光学仪器,同样经过数道关口回中国,这之间利润相当可观,战争隔断了国与国之间正常贸易,现在又以这种形式建立了起来。 这天,自认自己从王林斌身上学得不少商业经的李世甲再次拜访王林斌,而王林斌还在进行修理指甲的工作。 “司令员,埃塞俄比亚的美人鱼商贸公司是我们下属企业吗?” “不,他并不属于梦想实业。怎么,有什么问题?” “我想……我们可能要破一笔财了。” “怎么了?”王林斌停止了修理指甲的工作,看着李世甲。 “我听外军情报处那些官员聊天,他们说埃塞俄比亚的美人鱼商贸公司宣布破产,老板跑路了。” 听完这句话,王林斌的神情放松下来,伸出右手,优雅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甲,然后轻轻皱起眉头,收回手,继续修饰自己右手的小拇指指甲边缘--不知道为什么,王林斌已经将修剪指甲当成每天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习惯了。 见王林斌没什么反应,李世甲疑惑地问道:“难道司令员您不着急吗?这家公司可是囤积了我们十万吨橡胶啊!十万吨!这可不是笔小数字!” “是的,十万吨可是一笔大数目。”王林斌一边低头修理小拇指指甲边缘,一边轻轻点头敷衍道。 “那些家伙真是骗子!小偷!强盗!连我们梦想实业也敢坑蒙……司令员听到这个消息不惊讶?不想办法赶紧追回被抢货物?!” 王林斌奇怪地反问一句:“你刚才说美人鱼商贸公司老板是骗子、小偷、强盗?” “难道不是吗?” “唔……”王林斌手臂支着头看着李世甲,李世甲感觉王林斌看着自己的眼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我不认为美人鱼商贸公司老板是骗子、小偷和强盗,恰恰相反,他是全天下最正直的人,诚实的人,具有高尚的品德,和蔼可亲,宽厚慈祥。” “司令员您在说反话吗?” “反话?不不不,难道您认为周将军不是我刚才说的那种人?” “哪个周将军?”李世甲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脸色变得煞白。 王林斌不再回答李世甲的问题,微笑一下,继续开始他现在每天每时每刻都要进行的工作——修理指甲。 离开王林斌住处,李世甲仔细回味王司令说的短短几句话,那可是一句顶一万句,在生意场上,要是融会贯通了,那可比圣经有用多了! 无数的手掌握着这些子虚乌有存在的公司,卡亚俄的国际贸易公司幕后老板是海军委员会的白主席,乌拉圭的公司真正负责人是海军军令部周纬将军,摩洛哥的公司影子总裁则是地中海战列舰队的方伯谦司令员,在这个圈子里的还有远征军傅副司令的老同学在俄国察里津开的一家化学公司,空军后勤部部长小姨子的表侄子在锡兰科伦坡拥有的一家商行……他们全没有亲自出面,那些公司名义上老板要么是外国人,要么就是同学、五代之外亲戚,而背后的老板又使用化名。这些公司就如同“联合梦想实业公司”,要查控股方,你将满世界兜圈子,谁要真的调查下去,只能陷入盘丝洞,最后什么也调查不出来。 其他生意要做,主业也不能荒废。政府造的军舰是要用在战场上,而不是在军港里晒太阳。王林斌的地中海驱逐舰第二分队现在成了罗得岛与拉塔基亚之间唯一的缉私力量,别的军舰也有,不过那都是配合驱逐舰第二分队执行海面巡逻任务,如上级会调第二分舰队两艘最新式战列巡洋舰,外加四艘高速巡洋舰,让她们配合地中海驱逐舰第二分队四艘驱逐舰执行巡逻任务。 第985章 没有谁对此表示不满,大家都是梦想实业公司职员,在公司里人人拥有股份,自然需要千方百计给公司业务提供方便,难道会有谁对跟着公司实际领导做生意产生问题?产生问题的人已经让林司令送去沙漠陪沙漠王子了。 作为前身是安全保障无限责任公司的梦想实业公司,在给经过的轮船提供安全保障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也是创汇品牌。在几艘没交纳保护费,结果在风平浪静,中国人、英国人、美国人都说已经是自由世界海域的东地中海,却很是惊奇地与挂了红白相间海军旗的奥匈帝国的帝国与王家海军前无畏舰遭遇。想想看,最高速度只有二十节的弗兰茨。;斐迪南大公号竟然出现在经常有中国新锐战列舰、战列巡洋舰活动的东地中海,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为了对奥匈海军将领体现出的人类所具有的勇敢精神、献身精神有所奖励,那些商轮在十二英寸舰炮炮口下,主动当了俘虏,好让帝国与王家海军有炫耀的资本。 在东地中海安全海域出现奥匈军舰,这自然让不少国家政要感到万分愤怒,尤其是当这些政要担当幕后老板的公司轮船被奥匈军舰俘获后,这种愤怒足以把地中海海水烤干。对维护东地中海水域安全的中国舰队,那些政要当然有权表示不满,而中国舰队也要为这些袭击事件承担起责任:出动舰队搜索“该死的”帝国与王家海军军舰,只是每次出去搜索,效果总是没有,那些帝国与王家海军军舰就好象幽灵,中国舰队一出来,她们就消失,等中国舰队返回了,或者到其他地方去了,她们又出现在没有交纳保护费的轮船附近。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七章最高利益(一)[目录引索] -------------------------------------------------------------------------------- 航速缓慢的奥匈帝国帝国与王家海军舰队的军舰,时常在东地中海海域出没,中国舰队在东地中海的所作所为很让人难以理解。如果不是有意放水,那就是中国海军的密码被同盟国破译,不然实在无法解释那些帝国与王家海军的军舰,怎么会出现在——中国海军保证:“在东地中海,就算一条鱼,它也要交代清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是否携带违禁品,为什么要过去……”——东地中海。 最后气急败坏的英国人终于忍无可忍,主动从宝贵的地中海舰队中抽调几艘军舰,到东地中海巡逻,并且还严词拒绝中国人给予帮助。认为中国人中有同盟国间谍的英国人,可不想柏林每天都知道自己军舰出现在什么地方,杜绝这种让人尴尬事态出现的方法,只能是彻底把中国人屏蔽在外,反正埃及、克里特岛都驻扎了英国军舰,那些军舰可以证明英国人在东地中海的行动是完全正当的。 可让英国人想象不到的是,他们的军舰在这块海域遭遇到德国潜艇肆无忌惮攻击,不是单艘,而是三五成群的德国潜艇!在沉了一艘巡洋舰,三艘老式防护巡洋舰后,英国人不得不要求中国给予配合,自己跑到马耳他去添伤口。 惹人讨厌的英国人走后,王林斌带着他的舰队,再次登上东地中海舞台。这时他们是作为反走私舰队出现,每次当天际间看见有英国商船过来,驱逐舰第二舰队总是很热情洋溢迎上去。 “我们是在执行正当贸易,不是走私犯!”例行公事的临检中,红胡子英国轮船船长,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冲王林斌嚷嚷,唾沫星子都要飞溅到王林斌脸上。 一脸严肃的王林斌一边让水兵占据轮船上要害部门,一边饱含歉意用结巴的英语向老船长解释:“不,我没有说你们是走私犯,你们只是有嫌疑,而我的工作就是将你们带回码头,接受调查。大家都是盟国,应该互相配合,不是吗?” 老船长气的胡子上翘,通红的脸因为激动不断在抖动,瞪着牛一样大的眼睛,咆哮道:“轮船国籍证明、货物运输许可证、出海日志、提单,上面有装货港、卸货港……都在这里,全都在这里!这些上校都看了,还有什么?嫌疑?我在海上四十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事!” 王林斌翻了翻手中那几张纸,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这些能证明什么?不过是纸片而已,它什么也证明不了。您能肯定这些都是真的,不是伪造的?……好吧,就算是真的,我在这里已经进行了快要一年临检,以前发生过证件齐全,说是要运送到纽约的棉花,最后却出现在柏林市场!” “上校,请注意您面前站着的是英国绅士,不是德国流氓!绅士是不会干那种卑鄙事情的,我已经向你保证了无数次,我不是走私犯!” 王林斌一脸庄重纠正船长的错误:“不,您不是走私犯,您只是具有嫌疑。” “我的证件……” “您不能证明这些证件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您也不能证明您不会在半道上把货物运到德国去。船长您应该知道我是谁,您也知道我在阿拉伯是如何跟那些人打交道,一般的小伎俩可蒙蔽不了我的眼睛,不是吗?” 提到阿拉伯,这就更令英国船长气愤了。英国人都知道阿拉伯的小魔鬼是谁,不是别人,就是正厚颜无耻站在船长面前的这位中国上校。如果不是和风浪搏击,锻炼出强壮的体魄和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红胡子船长现在就要晕厥过去。 “上校,您扣押我的船是完全非法的!” “老人家,这并不非法,您要逃跑,我强制扣留,这有什么不对?” “我要逃跑?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在我的军舰用汽笛通知您停船接受检查时,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停船。这就是逃跑。” “可是我停了!” “是的,您是停船了,但这是在我们武力威胁下停船……”王林斌伸出白皙的手指,摸了摸自己下巴:“或许您是心虚,因为走私,害怕我们将您的船只击沉,不得不停下来。您是我们盟国英国的货轮,如果没有问题,您可以正大光明地表明身份,继续行驶,根本用不着停船。” “不停船?” “是的,如果您没在走私,您应该继续行驶。” 红胡子船长完全给中国上校的逻辑搞的头昏脑涨,停下船接受检查,说明自己心虚,可是按照上校刚才说的,不停下船接受检查——正常的商轮怎么可能逃避检查?——这更坐实了走私船性质。总之,不管你是停,还是不停,在这位中国上校心中都是嫌疑犯。 “没有关系,老人家。”王林斌见老船长刚才还通红的脸现在变得煞白,很担心船长会脑血栓、心脏病什么的发作,万一出了人命这可不是好事情,他是在反走私,不是剥夺人的生命。于是好心安慰这位老船长:“事情总是会解决的。不过是跟我们回码头,我们会很快就此事与伦敦方面进行沟通,您的航海日志是否是真的,每一次出航与归航时间、地点是否准确,有没有证人,那些证人是英国人还是德国间谍,证词是不是在受到威胁时作出的……相信伦敦警察能把我们的疑问全部调查清楚,这只是需要时间。” “这需要多少时间?” 王林斌学着英国水手的样子,轻松地吹了声口哨:“也不长,有个三五个月总能调查清楚,当然,要是里面有什么疑点,譬如……少了几个重要见证人,当时和你们在海上交会而过的轮船,因为是敌对国的,无法给您作证,这就麻烦些了。我保证!如果您没有走私,一年内您和您的轮船、货物一定会到达您要去的地方,哪怕是柏林。” “一年?!上校您的意思是这些货物在船上堆一年?” “不不不,怎么能放在船上?这不安全,太不安全了。请放心,码头有足够大的仓库可以用来堆放这些货物。别说一船棉花,就是全埃及所有棉花,都没有问题。当然,仓库保管费您是要出的……医生,医生!……快过来,这里有人可能中暑了!” 王林斌看着晕倒在甲板上的船长被抬进医务室,几个跟随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出海的医生——有脑科医生也有心血管医生,内医、外医、还有兽医——一脸严肃奔了进去,对船长的命运深表同情。他知道那些医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为了证明病人属于自己管,而不是别人,他们总是将病症说成自己擅长的,王林斌可以肯定,脑科病人一定说那个英国船长脑血栓发作,而心血管医生就会说船长高血压发作,诸如此类,至于兽医,躺倒的又不是船上养的宠物,他过去干什么?总不能说船长得了禽流感吧! “那些医生……愿上帝保佑船长,阿门。”王林斌学着西方人习惯动作,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摇了摇头,背着手黯然返回自己军舰,他发现自己的指甲又有些长了,需要花上一段时间修理。 自从王林斌的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开始严厉打击反走私行动,奥匈帝国的帝国与王家海军军舰几乎从东地中海消失,不过英国人并没有为了这个消息感到高兴,和奥匈帝国军舰一同消失的,还有英国进行正当运输任务的轮船,开始他们还以为海上出现了幽灵,最后在中国人通报后,他们才知道那些船没有返回英国,而是停泊在罗得岛或者拉塔基亚,以走私嫌疑船的身份停泊在那里。 中国人的态度很好,在说明什么船在什么地方被扣留后,要求英国政府给予证实,证实那些船上一切都是真的,不存在虚假可能。 第986章 如有虚假,中国人将认定这些船是走私船,予以没收,并且进行罚款后,送船上水手、船长什么的劳动改造。只要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中国人很乐意对耽搁英国轮船时间表示歉意,并且放他们离开港口。至于支付赔款,这可不成。因为检查造成的一切损失,这全要怪罪于战争,而不能怪到中国人身上,这属于天灾,并非人祸。 听起来有些不合清理,不过中国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的解释,听起来还算顺理成章:这是战争年代,不得不一切按照最严格的标准进行,所谓最严格,那就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按照英国人说法,那些被扣押的全部都是无辜的,扣押她们的行为完全非法,可这有什么用?虽然美国参战了,可英国人不能为了那些轮船就和中国翻脸,现在中国以百万计算的陆军就在埃及、叙利亚、巴勒斯坦地区,还有强大的舰队在地中海,要是把中国推到同盟国方面,英国本土是否安全暂且不说,埃及是一定遭殃了。 纵然心不甘情不愿,英国人还是在表示“第n次抗议,再次深表关注”同时,发动政府职员,翻箱捣柜寻找中国人要求的“证据”,并且把这些能够证明自己商轮“无辜”的证据在第一时间提供给罗得岛的中国海军。让英国人感到烦闷的是中国人要求提供的证据实在太宽了,很多看起来跟商轮是否涉嫌走私,根本毫无关联,如中国人要求提供商轮上的船长、水手性生活史,长这么大有过几个女人,那些女人是否都是英国人,那些女人是否在做爱时懂得很多姿势,俩人在床上说过什么话,有什么证人……据中国人讲,德国人很喜欢利用美色诱惑男人,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军队官员,甚至是船长、水手,了解这些,可以证明哪些船长和水手是清白的,没有和德国间谍接触过。 这样的调查项目,简直让严谨的英国绅士无法在最短时间内收集好证据。幸好,中国人并非是什么都按照规矩来的德国人。有些时候,在英国人还没将证据送过去前,他们已经通知英国政府,自己误抓了,在表示歉意后,以最快时间将被证明误抓的商轮放行,一般来说,只要有三到四个星期,误抓的商轮就会离开暂扣港,回到英国母亲怀抱。而更多时候,为了怕麻烦,英国人也没怎么调查,只是在填了几打表格,证明那些商船船长、水手都是正直的人,从来没什么问题,古板的英国人自己还觉得这样笼统有些儿戏,害怕中国人不承认,可他们却发现好象中国人十分官僚,看到这样表格,那些被扣的人货也能得到放行,这让英国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对调查了解也开始松懈下来,到后面专门成立一个办公室,整天在表格上打钩签名就是。 那些证明还没到就提前放行的,都是在扣押后签署了和联合梦想保险公司有关航运保险协议后才得到的放行。按照保险协议,他们至少在东地中海拥有自由航行权利,万一被扣押,由此引来一切后果由保险公司承担,当然,签署这样的协议,保费是很高的。 自从签订协议后,英国船长们意外地发现他们的航行变得异乎寻常的一帆风顺。不用说遇不到德国潜艇,甚至于他们感觉连遭遇暴风雨的几率都大大降低了。和中国人签订这样一封保险居然有这种妙处,这实在出乎船长们意外,于是英国各港口附近的酒馆里,那些船长在抽着雪茄,品尝着威士忌的同时,经常告戒其他船长的就是:一定要加入联合梦想保险啊。 那些船长甚至于回到家对自己家的太太说的第一句话也往往情不自禁地说出这样的话。 一传十,十传百。原本仗着日不落帝国威风,从来横行无忌的英国船长突然发现他们期望的英国舰队,现在北海虎视眈眈看着德国本土舰队,实在无法给他们航行提供什么方便,而参加中国的联合梦想保险,却能让他们在海上航行更加安全,于是更多的商船加入联合梦想保险,这样造成的后果是投递到英国去的调查表格急剧减少,最后,那个成立没几个月的签定表格办公室,因为没有生意上门,不得不关闭了事。 这起有关走私的风波随着英国船长与梦想保险公司集体签订保险协议宣告结束。风波是结束了,它所引起的后遗症却不是短期内可以消散的。这场风波一起,英国出现了不少调查员岗位,这解决了好几百英国人的就业问题,等风波平息,这些人没了生意,不得不再次失业。当英国船长面带微笑说出“联合梦想就是好”时,还有几百英国人却在无限怀念那段过去的好时光。 王林斌和他的驱逐舰第二分舰队并非只会寻英国佬晦气,每个月他们真的能抓到那么一两艘货真价实的走私船。是真正的走私船,船上携带有大量的粮食、棉花、猪鬃、钨、石油……每当扣押一艘这样的走私船,王林斌和驱逐舰第二分舰队都能上报纸重要版面,很多时候占据头版头条,报纸上介绍的王林斌是“缉私英雄”、“反走私先锋”,里面说王林斌和他的部下从来不会被那些该死的走私犯所收买,哪怕是金砖,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当了缉私英雄,表彰奖状什么的在军舰荣誉室里悬挂的到处都是。可了解内情的都知道,同盟国在东地中海有一条暗门,各种他们需要的战争物资,可以源源不断通过这个暗门进入同盟国,英国人对同盟国的封锁,从来没有,今后也不可能完全成功。 不光大量拥有各种背景的走私船能通过这条海路,进入同盟国,就是被王林斌扣押的走私船,在船长交纳了一笔罚金后,那些轮船与船上水手也会突然神秘地消失,等过些日子,他们会再次出现在从爱琴海到拉塔基亚的航线上,船上装满了德国生产的各种机器仪表。这些机器仪表因为战争,在德国不值几个钱,可运到其他地方,在半公开的黑市里价钱却高的离谱。 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些一无所知,英国人知道自己军舰在东地中海厄运不断,而中国出动驱逐舰都能让同盟国海军窝在军港里,这十分不正常,至于中国人一再找正当航行英国轮船的麻烦,这就更不寻常了,他们相信这里面一定隐藏着很大的阴谋。可是英国圆点派出的特务,一踏上罗得岛,他们就被迷人的日本女孩包围,整天陷入温柔乡,什么活也干不了。这让英国人怀疑自己内部潜伏着中国人的鼹鼠。 mi6派出他们的007号间谍,代号邦德,实际姓名叫格林姆。格雷的特工,到罗得岛秘密调查,一来纠出潜藏在英国的中国鼹鼠,怀疑的重点是一个在圆点工作,叫做老托马斯的博士,一来调查清楚中国人到底在干什么把戏。 很显然,这位格林姆。格雷先生患用严重的神经衰弱与歇斯底里症。他总怀疑身边的每一人,都和老托马斯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他必须好好的隐藏自己,在暗中搜寻这些人和老托马斯的线索。于是大晴天的,格林姆。格雷先生也穿着雨衣,拿把雨伞,戴上墨镜,顶着礼帽,逢人就用蹩脚的法语与人交谈——不能说英语,格林姆。格雷先生害怕自己说英语会暴露他英国特工的身份——他就差在脑门贴上“我是特务”标签了。 这样的人实在很难让人把他与特工联系起来,当驻在罗得岛的反谍机关了解到这位格林姆先生因为“黑管”事件,被关进疯人院,后来依靠家族帮助离开那里,被同样具有偏执特征的布莱恩教授吸纳进mi6时,大家对这位格林姆先生,为何如此乖张有了准确的认识。 可怜的格林姆。格雷先生,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就连罗得市、林德斯市那些擦皮鞋的中国儿童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众所周知,中国国内负责监视可疑外国人的国家安全人员,常常把自己打扮成烤羊肉串的、江湖卖把式的、摇拨浪鼓走街串巷的、擦皮鞋的,这些具有东方人特征的安全人员,在中国那东方人占据绝对多数的地方,肯定没什么问题,但是罗得市出现擦皮鞋的中国儿童……这就有些太明目张胆了。 英国情报机关花了不少经费,却什么也没调查出来,那个查联合梦想实业公司的英国谍报员,在调查到一半时,已经因为公司那复杂的背景,头脑发晕住进了疯人院——那个可怜的谍报员逻辑产生严重错误,他发现要想搞清楚联合梦想实业公司那复杂的股权关系,就如同了解一对父子与另外一对母女结婚后复杂的关系一样,当然不是父亲娶母亲,而是父亲娶了女儿,儿子娶了母亲,这关系已经够复杂了,要是他们再有了孩子,那更是乱上添乱,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还是进疯人院比较好。 为了盟国的面子,他们也没为了自己的小鸡肚肠从中国收获到抗议。 随着战局发展,在发财同时,王林斌被调任到他所熟悉的肇庆号轻巡洋舰担当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至于肇庆号轻巡洋舰舰长,王林斌不过跟海军地中海舰队人事处的干事闲聊时说了两句,第二天高宪申就被调到肇庆号担任舰长一职。 女人如衣服,越新越好,至于用人,还是熟的用起来得力。 让王林斌没有想到的是,他所在的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在这里到科西嘉岛“旅游”之前,又被调给了第三舰队,而第三舰队司令员,就是王林斌的老上司章骞上将。 喝过洋墨水的章骞不像是个高干子弟,或许这跟章家家庭背景有关系。章骞的父亲以前被人贬之为“假洋鬼子”并非毫无道理,要知道,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浙江,作为一名基督教徒,这和汉奸是划上等号的。 第987章 章德淳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同时又在国内以为海外都是蛮荒之地时,出洋到了美国,在西点军校学习过,参加了南北战争,因为负伤才归国。这样的背景下,章骞在出生后,就受到章德淳的言传身教,高干子弟那种孤傲的个性没有在他身上体现出来,同时,他也没像其他有个好老爸的公子哥一样,对金钱与美女的爱好到了偏执的地步。如果按照中国传统观念来看,将章骞的基督教教徒身份摈弃后,他就是一个疾恶如仇的圣人。 如果是以正义事业为己任,担负着拯救儿童幼小心灵的人类灵魂工程师,或者是勇敢地暴露社会阴暗面,好让这个社会更美好些的作者,疾恶如仇是一种美德,可章骞是将军,高层将领,近乎固执的正义感不光不是美德,反而是块绊脚石,是他的,也是别人的。 对高层来说,所办事情是否符合正义标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平衡,要让这个社会能在动态的平衡中不断向前进,必须对一些并不那么美好的事情做出妥协,而不能什么都考虑“那是法律允许的,这不符合法律”。按照这个标准,章骞担当的角色显然不那么合格。 虽然不合乎大家心里潜在的标准,章骞却一直在升官,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章骞掌握更大的权力,但是章骞却接连获得别人无法取得的军功,如果是和平年代,大家可以让一名优秀的军事家去个后勤仓库担任主管,现在不成,现在是战争岁月,这样优秀的人才只能放在前线部队中,于是很多人都讨厌章骞,章骞的官却越做越大,从巡洋舰分舰队司令员,一路上升到第三舰队上将司令员。 到章骞手下干事,可以和章骞与接替章骞担任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司令员的欧阳镡中将再次相聚,王林斌感觉不到一点快乐,在内心深处,他还有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两个老首长在合伙捞钱方面都表现的跟个圣人一样,他们严格遵守海上临检制度,从来没听说过那些走私犯用金钱收买成功过第三舰队的人,更麻烦的是章上将不管是口头,还是行动,他都坚决反对军队赚钱,他在这方面态度近乎变态,只要给他抓到谁的小辫子,那是一定要向上级汇报,并且要求严惩,而地中海舰队司令员林泰曾上将在这方面也很配合章骞。 王林斌的联合梦想实业公司下属外围机构,有几个就让章骞抓住了小辫子,在一番穷追猛打后,不得不倒闭了事,至于牵扯到的军官,只能哭着鼻子离开军队,回国内做寓公,还有一个化装潜逃到利比里亚,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幸福度过下辈子,没想到在章骞和林泰曾压力下,情报机构很快将他去向调查出来——除了死人,没有什么人能逃脱情报机构——如不是情报机构中同样有联合梦想实业公司的股东,将那人动向透漏给公司高层知道,并且在情报局找到那人之前制造了一起意外事件让他彻底告别人世间,事件最后如何收场实在难说的很。 这样的事情只要发生一起就足够了。王林斌现在很害怕章将军找他,他可是联合梦想实业公司很重要的人物,替公司和那些将军官员们赚了不少钱,只是在钱赚了不少同时,王林斌也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存在,对公司实在是种威胁,只要章骞将军表露出一丝对自己的怀疑,他不怀疑自己同样会遭遇意外事件。父亲是江西省大实业家、在中东巨大的影响力、和周部长良好的个人关系,这些都无法拯救他,相反却是贴在他背后的催命符,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 只要是个人,在喜欢钱财同时,还爱惜自己的生命,为了理想不得不牺牲,这还好理解,可要是为了钱,不那么明白的死去,或者明白是明白,却不那么光彩,这却是谁也不希望的。 王林斌在感激欧阳镡与章骞给了他现在军衔同时,实在害怕见到这俩个人,哪怕到上将在的旗舰上开会,王林斌在离开时都会发觉自己的背心已经湿透。 “司令员,旗舰发来指示。” “念。” “接上级命令,我第三舰队于13:00返回罗得市。” 王林斌点点头,摘下钢盔,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转身朝他的舱室走去:“高舰长,把命令传达下去,如果没什么变动的话,两小时后叫我。这无聊的战斗,打扰了我昨天晚上休息……” 王林斌还没嘀咕完,丝地一声,空气仿佛被撕裂开,人还没反应过来,距离肇庆舰不远的海面上腾起一股巨大的水柱,几乎在水柱升起同时,巨大的爆炸声仿佛霹雳般在肇庆舰甲板上每名官兵耳朵边炸起。 在驱逐舰上去,用鱼雷解决不投降的法国军舰时,王林斌已经将堵在耳朵里的棉花团取了出来,猛烈的爆炸突如其来让他耳里轰地一声,接着就是一片嘈杂的嗡嗡声,一股气浪接踵而来,将王林斌朝前推去,一个踉跄,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很没有面子摔了个嘴啃泥。 “什么地方打来的?!” 王林斌简直气愤的要抓狂了。爬起来冲着同样栽倒在地,正扶着栏杆站起来的高宪申舰长吼道。可高舰长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冲着王林斌说了半天,王林斌愣是什么也没听明白。茫然听了半天,王林斌这才想到,自己的耳朵可能因为刚才巨大爆炸,暂时失聪了。 环顾四周,法国人的军舰正在下沉,岛上法军炮火十分零乱,而且威力还小,那发重磅炸弹鬼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来。这问题成了王林斌心中一大疑问,他甚至怀疑,是否公司股东害怕自己在章骞面前呆的时间太长,有意制造一起误击事件解决自己,不过这实在太荒谬,这种念头一晃就过去了。或许,这起爆炸事件将成为永久的迷。 “在看什么?” 结束科西嘉海战,王林斌吃过晚饭,在舰桥上欣赏了壮观的落日后,走进了高宪申的舰长室。 王林斌现在心情很好。章将军并没有向以往一样,在返航的同时召开作战检讨会,这在以前几乎成了惯例。没召开作战检讨会,王林斌就不用去岳飞舰在将军面前晃悠。而不晃悠的好处是,他相信章将军现在还没怀疑自己和联合梦想实业公司有什么关系。王林斌现在实在是“害怕”章将军,他心中已经重复告戒自己无数遍,一回到罗得岛,马上跟地中海舰队的人事处人知会一声,把自己调离第三舰队,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都比在章将军这里干要好,这里实在是让人折寿的地方,再呆下去,就算章骞不发觉,王林斌自己也要因为神经衰弱干一些蠢事出来。 让王林斌觉得高兴的另外一件事情是,他的耳朵正常了,虽然偶尔还会蜂鸣,但已经不影响他听清楚别人说的话。没有失聪,这实在是件好事,如果听不到世上的各种美妙声音,王林斌都不知道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王林斌推开舱门,几乎跳起来的高宪申站的笔直,“圣经,司令员。” “圣经?你研究这玩意干什么?坐下吧,不过是没什么事情随便走走,到你这里坐坐,用不着这么拘谨。” “是,司令员。”高宪申拉开一把椅子,请王林斌坐下,自己坐在王林斌对面,手指头玩着一支铅笔,脸上露出一抹羞红:“前几天我妈寄了封信过来……” 王林斌没等高宪申说完,笑着插嘴:“我记得你不是基督教徒,难道你妈信那玩意,来信开导你这杀人的刽子手?对了,基督教不像佛教那样,禁止杀生吧?” “没有,我妈可不信洋菩萨。不过我妈来信中说她帮我找了门媳妇,等我一回家就成亲。” “包办婚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妈还搞这东西?”王林斌惊奇地咂嘴。 高宪申有些难为情:“风俗,这是风俗,不尊重的话,别人会说你不孝顺。” 王林斌对这种风俗很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有照片吗?人长的是否漂亮?要是不漂亮还是找个借口推了就是,等归国后我给你介绍,我们那里的姑娘才真叫美,一个个水灵灵的,皮肤白的……就好象……就好象牛奶一样。”王林斌想了半天,终于从他那匮乏的词语库里找出一个他认为比较贴切的形容词。“你们那边的姑娘,我看还是算啦,你那里不是靠海吗?海上呆了这么些年,你见过什么地方靠海的女孩长的漂亮了?” 王林斌如此热情,让高宪申更觉得脸红,尴尬地干笑两声:“还是免了,真要找个外地的,我能接受,我妈非心脏病发作不可。” “你这人……那就先恭喜你吧,大孝子!”给人拒绝自己做红娘捞红包的机会,王林斌只是摇下头,并没往心里去:“对了,娶新娘子,和看圣经又有什么关系?难道?……” 高宪申点了点头:“我妈说未过门的媳妇是天主教徒。” “天主教徒?”王林斌重复一遍,恍然道:“难怪你要看圣经!合着你也要信基督,不然人家姑娘就不嫁给你了!” 高宪申苦笑着看着一脸坏笑的王林斌。 “圣经?我在读书时候也看过。” “司令也看过圣经?”高宪申很是意外,挪了挪位置,靠近王林斌。 “是啊,不光看过,还仔细研究过呢!”王林斌见高宪申被自己吊起了兴趣,很是得意眨了眨眼睛——眼里都是阴谋即将得逞的坏笑。 “经过长期不懈的研究,我发现圣经里一个最大的讹误。” “你是说无法获得证实的若亚方舟?”高宪申将椅子在移近王林斌。 王林斌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不不,若亚方舟不过是没有获得证实,而我说的是人们已经证明圣经上面记载错误的结论。” 第988章 “愿闻其详。” 王林斌指着高宪申放在桌子上的圣经:“既然你已经看了有段时间这本书了,那么你总知道夏娃是被什么诱惑的吧?” “苹果。”高宪申肯定地回答。 “不,你错了。”看到高宪申疑惑不解的眼神,王林斌得意洋洋说道:“经过我的研究,发现诱惑夏娃的不是爱破,而是白拿哪。” “……香蕉?” 王林斌扳着脸一本正经点了下头:“对,中国话是叫香蕉。” 逞着高宪申还没反应过来,王林斌站起身,在高宪申肩膀上拍了拍:“你慢慢研究吧,我相信你会在圣经里面发现不少讹误的。为了你的未来媳妇,努力吧。” 说完,王林斌留下还在念叨着“香蕉”的高宪申,憋着笑离开了舰长室。 ※※※ “夜上海”,天字第一号包厢。 “周部长,您找部下?” “来吧,坐……今天就我们两个,用不着离我那么远。” 王林斌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向周纬将军那边移了移。 “白处长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你说小白吗?这个小子!”周部长哈哈大笑:“作为合格的政治工作者,他现在正牺牲自己的宝贵肉体,去解救那些放荡的女孩们。真是深得佛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精髓啊,哈哈哈哈……” 王林斌会意地陪着周部长笑了两声。周部长摆了摆手:“不提这小子啦,吃过饭没有?要没吃过,随便点几个小菜吧。” “不了,接到首长要见我的指示前,已经吃过晚饭。” “来之前我也吃过,那么就陪我这老头子坐会儿,等下看看表演,你该知道,著名的娜娜小姐受夜上海邀请,这两天在这里表演,今天是第一天,外面可是一票难求啊。” “那个据说跳中国民间舞蹈的娜娜?俄国人说她在亵渎舞蹈。” 周纬笑着挥挥手臂:“管他俄国人!俄国人还说我们中国人都是蝗虫……他们在这方面倒是学习了我们中国话,不是吗?”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七章最高利益(二)[目录引索] -------------------------------------------------------------------------------- 著名法国舞蹈家娜娜小姐的演出在口哨中开始,又出人意料地在打架中结束,这让坐在楼上包厢里观看演出的周纬和王林斌都觉得有些扫兴。 那场打架出现的实在突然,坐在上面的周纬和王林斌正看着饶有兴致,下面却突然炸了窝,把演出给捣黄了。据打扰了俩人兴致的宪兵队队长在下去了解情况,再返回后向俩人描述,打架事件是由一个叫格林姆。格雷的英国佬与一个叫斯科特的,美国人引发的。 据宪兵队了解——宪兵队了解事情经过,一般比警察态度要稍微粗暴些,不过效果却很好——那个明显对英国人抱有敌意的美国人斯科特先生,以嘲讽的语气对格林姆。格雷说了些话,好象是说英国人都是些顽固不化的笨蛋,不像美国人,像他斯科特,血液里流淌着希腊、法国、荷兰、俄国、中国的血液,这才使美国民族有清新的气息。至于格林姆。格雷,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具有歇斯底里与神经衰弱的英国人,这时候却体现出一名英国人惯有的幽默感,他只是用齿缝的声音,冷冷回答斯科特先生,说什么如此说来,斯科特母亲的交际手腕可真好…… 斯科特先生又不是白痴,于是一场打架事件该具备的要素全部齐全,事件的发生自然是水到渠成,唯一不好的就是因为这起事件,打扰了军令部部长观看艺术表演的雅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对这俩个不长眼,破坏了首长雅兴的东西,宪兵队当然一再保证不能轻饶了他们。 扫兴的周部长谢绝了夜总会老板推荐给他的“水灵灵的”法国女郎——那些女孩子刚才就和娜娜小姐一起演绎中国舞蹈,不过坐在上面的王林斌怎么看也看不出他们跳的,与国内他所看到的民间舞蹈有什么相似之处,却总觉得更像是最近刚刚流行起来的脱衣舞——拉着王林斌坐在沙发上品尝走私过来的法国葡萄酒,同时哀叹世风日下,具有传统美德的英国人也撕破了脸皮,看起来倒像是街道上泼皮,如此可见,曾经的日不落帝国现在已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周纬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有些落寞嘟囔着:“这个该死的罗得岛,热的让人难以忍受啊……你不知道,在国内时,有那么些家伙总是说这里风景秀美,气候怡人,真过来,不说冬季潮湿,夏季炎热,看看岛上建筑,我还以为回到黑暗世纪。” 地中海式气候当然不像周纬埋怨的那样让人难以忍受,就气候而言,真得再舒适不过了。坐在周纬下面的王林斌却顺着中将的话说道:“是的,国外没法跟我们国内比,在国内,就算最寒冷的冬天,您既可以到漠北欣赏千里冰封的北国壮美景观,还能能在海南感受到习习暖风扑面的温暖。雄伟的唐古拉山,汇聚天地灵气的黄山,蜿蜒的长江,咆哮的黄河……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国外比国内好。” 周纬点点头,出神地看着手中酒杯,突然小声道:“小王啊,我要归国了,你有什么要求吗?别觉得不好意思,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争取。” 王林斌很是意外,虽然作为海军军令部部长,周纬长期不在国内,跑到地中海这里“视察工作”,显得对工作有些不那么负责,可今天周纬开口说要回去,还是让王林斌觉得太突然。 “首长要回国了?” 话一出口,王林斌就觉得自己实在愚蠢。 “不错,接到国内指令,我后天就回去。”周纬看着头顶水晶吊灯出了会神:“从明天开始,与联合梦想一切关系全部斩断,上面会重申战时严查走私纪律,那种收通行费行为,不能再做了。” “为什么?……我们从没有什么把柄让人抓住,战时严查走私纪律不是每个星期都会重申一次,那只是走个过场,说过就算。” 想想自己在联合梦想的事业正蒸蒸日上,虽然因为章司令员,让王林斌总觉得浑身不舒服,那种担惊受怕让他在第三舰队的日子里每天做噩梦,可要是让他在现在放弃这些事业,王林斌却有些舍不得。 周纬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 犹豫片刻,周纬站起来走到窗台旁,将窗帘拉的更严实些,走到王林斌身边,贴着王林斌坐下,皱着眉头盯着地板缝隙。王林斌不敢打乱首长思路,只好不出声陪着周纬发呆。 偌大的房间内一时陷入死寂,过了半晌,周纬叹了口气,拍了拍王林斌肩膀轻声说道:“有些事情按照保密规定我是不能告诉你的……” 王林斌急忙站起:“既然这样,首长您还是不用说了,部下一定摆脱和联合梦想一切关系,同时严厉查禁海上走私……如果是老关系,也抓?” 所谓的老关系当然不是说那些交了保护费的货轮,而是和周纬有关系的那些走私船。 周纬赞赏地冲王林斌点点头,让他坐下来:“明白什么是自己该知道的,什么是不该知道的,很好,就应该是这样,不过既然你已经牵扯到这件事情中了,那么知道些还是应该的。” “不错,我们以前每个星期都会接到上面传达的查禁走私文件,上面重话可说了不少,你见过哪次真按照文件上那些要求去做过吗?……没有,一次也没有。” 王林斌不出声,静静听周纬解释。他虽然给自己行为找了不少借口,可潜意识中,资敌的念头却总是像团讨厌的阴雾,无法驱散。现在听周纬声音如同小河缓缓流淌,王林斌心底里预感到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要随着部长说的话而大白天下……不,只是极少数人知道,其中知道的人中就有他王林斌一个。这让王林斌又是为周部长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感到荣幸,同时又有种莫名的恐惧——他很害怕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 “你很聪明,也很谨慎,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再聪明,再谨慎,哪怕背后有我们撑着,想完全不暴露,那也是不可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同心同德,明白吗?” “明白。”看着周纬如利剑一般的眼神,王林斌感觉后背湿漉漉的,人都快要虚脱了。那种处置对利益圈有危害的人员手段,王林斌可是听说过。如果别人想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王林斌可以想象原本称呼他小兄弟的那些家伙们,会用什么来慰问自己。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国家可以把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保留几十年,或者永远,但个人不行。对国家而言,只要他愿意,任何人都不存在什么秘密。” 王林斌更是大汗淋漓,他现在越发肯定有人出卖了自己。至于周部长,这个引诱自己上了贼船的糟老头,看样子他是在让自己“朝闻道夕死可矣”呢! “干这种事情,能让人抓不到把柄,背后潜藏着什么,难道小王就没想过吗?” 王林斌倒真的从来没想过这背后潜藏着什么事情,他一直都担心章骞将军发现自己的行为,担心有些人士会杀人灭口,脑子里光想着如何在赚钱的同时,严加保密了,就没考虑那些利益共同体背后还隐藏着什么阴谋。给周纬一说,王林斌才发现自己刚才完全想歪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989章 “国家利益啊……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周纬掏出雪茄,叼在嘴角,王林斌急忙划燃火柴,要给周纬点上,周纬却摇了摇手,谢绝了王林斌的好意,沉思片刻才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所有事情背后,都屹立着一个巨人,这个巨人不是我,不是白主席,而是国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自己赚点钱算什么?只有国家利益才是最高利益,这话你听明白了吗?” 王林斌脑子里急剧转了几个弯,他也没想明白包庇走私,甚至亲自赤膊上阵和国家利益有什么关系。不明白,但却不影响王林斌在这方面表达一下爱国心:“是的,我们都是中国人,当然是中国利益高于一切,为了国家利益,我甚至可以义无返顾牺牲自己的生命!” 周纬对王林斌的回答极为满意,肯定地说道:“是的,你说的完全正确,不光是你,就是我这个老头子,只要国家需要,搭上这条老命又算得了什么事?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在维护我们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之时,我们这些小人物弄脏点手,也是尽了我们的义务吧。” “对极了,部长真是说到我心窝里了。”王林斌面容一整,诚恳而又恭敬地说道:“不过人无贵贱,工作有区分,部长您对国家尽到最大贡献,应该是在后方运筹帷幄,至于冲锋陷阵,管他上刀山下火海,就包在我们年轻人身上!部长您尽管吩咐,部下惟命是从。” 周纬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着坦荡荡的王林斌嘿嘿一笑:“现在总明白了?……并非我们要赚别人说的那些昧良心钱,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为了国家,既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身上背几个污点算得了什么!” 周纬取过火柴,点燃雪茄,吐出一团烟雾:“什么是国家利益?凡是对国家有用的,就是符合国家利益的。对我们中国来说,长久的长盛不衰,远比取得一场战争胜利更加重要。从表面上看,这场战争是德国挑战英国世界殖民帝国地位打起来,我们国家之所以参战,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宁,可是从深层次来看,一个强大的中国,同样不能容许日不落帝国继续维持下去。就这一点,我们和德国目标是一致的。不然你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作为盟友,我们会让英国、荷兰从东南亚滚蛋。” 王林斌听的入了神,在周纬说完一句话后,他就不由自主点下头,心里却想着:“只有英国佬从东南亚滚蛋,我们中国人才能不受任何限制让自由的曙光照耀那些落后地区,那里可是有着大片的橡胶林,都是宝贵的财富啊!不过说起来,我们干的事情,和英国佬没什么两样,只是作为中国人,谁不希望中国强盛?” 王林斌一走神的工夫,周纬又说了几句话,王林斌急忙收回心思,继续听下去。 “……这场战争不管是德国速胜,或者英国速胜,对我们中国而言,都不符合我们国家利益。至于国内一些自以为是的民族主义者说的那些东西,更不符合国家利益。占领全球?让中国的红旗在地球每个角落飘扬?不不不,这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说这些话的不是爱国者,而是爱国贼。小王操纵联合梦想有段时间了,你该了解这个世界上多数人的资源只能供少数人使用。想想看,如果地球上都是中国人,那是多么可怕的景象啊……请相信,真要出现地球大一统的局面,那也是人类文明毁灭的一刻。” “符合我们国家利益的是什么?是平衡,欧洲的平衡,世界的平衡。是均衡,就算这场战争结束,欧洲也没分出谁是老大,大家彼此牵制,谁都无法占得上风。这样的局面当然符合中国利益。一个强大的欧洲国家,是对人类进步事业的巨大威胁,所以……” 王林斌恍然大悟。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担心根本是毫无道理。按照周部长所言,他哪是什么贪图小利的贪官?分明是忍辱负重的幕后英雄! 是的,一切都很明显了。为什么拥有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不采纳俄国与英国请求,在占领了美索不达米亚后,尽快在欧洲大陆登陆?因为那些欧洲国家还没消耗到国力衰竭的地步。至于占领美索不达米亚,给那里带来民主与自由是主要的,但也不能否认,在那沙砾下面很浅的地方,拥有储量惊人的石油,那些石油勘探人员已经在美索不达米亚战争结束后证明了这点。 为什么在占领东地中海后,向同盟国走私各种战略物资,几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而国内却好象没得到一点风声,除了定时下下严查走私的文件,没一点动作?因为同盟国需要这些物资将战争进行下去,缺少了这些东西,他们怕是连一次像样点的防御战都组织不起来,总不能让士兵用拳头和机枪拼命吧?同盟国要是无法将战争进行下去,又怎么可能利用战争削弱欧洲各强国实力? 很明显,这些都是因为要为国家争取最大利益。 现在是战争年代,如果把给同盟国运送物资的事情捅出去,那将是一个巨大的丑闻!如果事情败露,那么和这事情有关联的,只能下台接受审判了,而且还是作为汉奸、卖国贼接受审判。可是,为了国家利益,堂堂海军委员会主席与海军军令部部长不得不在别人误解下,亲自抓向同盟国提供战略物资的事情。具有如此胸襟,不能不让人佩服。 王林斌回想一下自己,他只有汗颜了。从接受周部长请托开始,王林斌的心思就放在如何赚钱上面,他满脑子都是从什么地方搞什么东西卖到同盟国去有利润可赚,完后再从同盟国搞些什么出来,再赚一笔,为了利润最大化,王林斌挖空了心思,想着要垄断经营。还算不错,只要王林斌能想出来的花样,就算过程上有些小的磕磕绊绊,最后还是顺利实施了。 现在看来,如果说周纬和白主席是为了国家利益,不得不当回“贪图赢利”的小人。那么他王林斌呢?作为一名军人,在刚刚担任驱逐舰司令还没多少时间,脑袋里转悠的更多的居然是如何赚钱,分明是一个奸商嘛!一想到这点,王林斌心里不由得充满了自责。 “自己真是被金钱蒙蔽了脑袋!”王林斌暗自苦笑道。很多不可理解,应该注意的事情,当时却在看到利润时,有意忽略了,现在想想,哪一点配得上“聪明”二字?真要聪明,他早就该想到事情不可能如此顺利,那些橡胶林可都是金钱,凭什么其他资本家捞不到手,自己却能垄断一个国家所有橡胶产量?如果背后没有国家的影子,事情根本不可能会走到这一步。可当时他却忽略了,只是对自己的手腕沾沾自喜。 “……以后的世界,将不再由欧洲支配,引领人类走向未来的,只能是我们中国……嗯,还有美国,他们也将因为这场战争,从一个世界二流国家,迈入一流强国。”说到这里,周纬不由叹了口气。 “美国?美国不是国民生产总值之落在我们后面?他们什么时候沦落到二流国家了?” 周纬呵呵一乐:“傻小子,国家是二流还是一流,并不是看他有多少钱,不然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英国就不会对我国发动鸦片战争了。大家只要比一下自己一年有多少收入,就论输赢,不更简单?”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连同美国一起削弱?” “我们何尝不想!可是,咳……你以为削弱一个国家很容易?尤其是一个正在新兴的国家。如果那么容易,英法联军当年就要把我们扼杀在摇篮中了……”周纬无奈地叹息一声:“就我们现在实力,光削弱那些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已经让我们力不从心,如果还想着遏制新兴国家,那只能把我们自己拖入地狱。说起来我们还是参战太早了,不像美国啊,这么些年,打着中立幌子,两边大做买卖,一边在指责德国潜艇战,另外一边,纽约的码头,成吨的物资又拉进德国远洋潜艇,真是个聪明的国家,美国殷实同时,其他国家却在不断地衰弱。等双方打的精疲力竭了,他再出来充当正义使者。聪明,绝顶聪明,不要看美国兵被我们嘲笑成“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这场战争过后,美国将是我们中国最大、最凶险的敌人!” 王林斌沉吟道:“最大、最凶险的敌人?……我们该想个什么办法遏止美国成为对手?” “现在看起来,不能!不过有一个潜在的对手,总比没有对手要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一个国家没有对手的同时,也就是这个国家开始衰弱的时候。” “这样啊……”王林斌脸色凝重起来,对没有办法遏止美国感到一些失望。至于一个国家是否真的没有对手,就会衰弱,这他还看不出来,他只知道当英国还是日不落帝国时,那些大英帝国的子民,日子是过的很滋润的。 周纬突然又摇了摇头:“也很难说我们参战早了就没一点好处。看看,阿拉伯半岛现在就在我们脚下……哦,不,阿拉伯半岛现在是沐浴在自由民主雨露下,充分体会着民族解放的好处。”周纬见王林斌脸上露出会心微笑,自己也笑了起来:“国父说过。未来的世界将由支配石油的国家决定,想想看,我们虽然早参战,多牺牲了些人,但我们掌握了阿拉伯半岛下面巨大的石油!美国现在捞得好处是比我们多,可是我们掌握了未来,不是吗?希望在我们手中,而不在美国。” 王林斌激动地赞同道:“是的,我们拥有石油。” 可是美国地下也蕴藏着丰富的石油。想要掐住美国石油脖子,让他们只有热气球没有飞艇,战车、汽车用手推,看起来不是很现实。 第990章 ——做生意的好处是王林斌对全球什么地方有什么可以赚钱的都知道那么一些,他也知道美国土地下埋了大量石油,不过这话王林斌现在当然还没傻到说出来。 “从明天开始,我将率领舰队,严查美国轮船,我会让那些美国佬穷的连条内裤也没穿。” 周纬哈哈大笑,笑的快要喘不上气了,王林斌急忙站起来,帮部长打了杯水。“用不着,用不着。”周部长笑着摇摇手:“用不着这么小气,这可不是能成大事者该有的风度。” “是,一切依部长吩咐。” 周纬换了个坐的姿势,渐渐收住笑声。 “部长,那些奢侈品……” 周纬叹了口气:“奢侈品吗?还是算了,找个和同盟国没关系的地方贱卖了吧。我们马上就要进攻欧洲本土,这时候只要德国需要什么,我们就必须严厉封堵。” “奢侈品又不是战略资源,这些也不能走私过去?” 周纬没有回答。 王林斌很是失望,虽然刚才他还为自己一心想着钱而羞愧,可这并不影响王林斌打算收手前,再捞一票。和同盟国做了一段时间生意,让王林斌意外的是,那些战略物资的利润居然没有奢侈品高,这很出乎王林斌意料,但并不影响他利用这点把大量奢侈品走私到同盟国去,从量上来说,奢侈品远比战略物资更多。现在联合梦想仓库里就有不少这些还没启运的物资,不卖给同盟国,而是找个其他地方脱手,利润上的损失实在让他肉痛。 王林斌怅然若失,可他也知道,在周部长说出这些话后,要是继续把生意做下去,恐怕他的小命就很难保住了。为了国家利益,以前的他需要将各种物资走私到同盟国,同样为了国家利益,现在他又不得不禁止一切物资流入同盟国。 周纬叼着雪茄,连吸几口,吐出烟圈看着失落的王林斌。他很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王林斌的心思都放在赚钱上,突然让他完全撒手,任何人脑筋都很难一下子转过弯。可是这弯必须转。 “以前的那些买卖全是国家机密,不得对任何人讲。” “是,部长,这个部下明白。” 周纬点下头,还是继续告戒:“如果给人抓住任何把柄,不要说你,就是我,甚至白主席,面临的下场只能是引咎辞职,接收法院审判。这个你明白吗?” 王林斌默不作声,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第三舰队章将军前些日子追查有关联合梦想事情,这是不是真的?” “司令员可能不知道这些,如果……”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章将军么,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告诉他这些后果将会是什么,你不会希望你的恩人遭到什么不测吧。”周纬断然打断了王林斌:“虽然在不少事情上,我和章将军有着不同看法,不过么……对章将军的人品,我还是很钦佩的。” 王林斌打消了把这秘密告诉欧阳镡和章骞的想法。正如周部长所说,这事情要是告诉自己的俩位首长,怕是他们会跳起来。那都是疾恶如仇的主儿,一点也不懂得变通之道,很奇怪,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官运亨通。以前王林斌还会相信能力决定职务大小,现在的他可是想也不会这样想了。 王林斌不知者,是他明白欧阳镡和章骞所属的欧阳司令派别,历来和周纬与白嗣阌的白主席派别不和,大家不过表面上彼此恭敬,在大会发言稿上永远要表明他们“亲密团结在一起”,可事实上大家背地里不知互相下了多少黑脚,当然,身居高位者,一般事情不会做绝,如此才维持一个外人看来一团和气的稳定局面。今天周纬所说他对章将军人品很是钦佩,王林斌实在不知里面真实程度有多少,又有多少是调侃。要知道,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虽然因为军队规定没有加入提倡博爱的自由党,可章骞的政治倾向倒向哪一边,不用问,大家也都知道,那可是和周部长倾向的一切以利益为重的社会民主党完全不同的党派。 王林斌的疑惑只维持了眨下眼睛的时间,马上就消散了。既然周部长能对自己这个站队站在战列舰教的中层军官推心置腹,在派人了解自己后,将掩护补给同盟国的任务——如果按照不明就里人士看来,这任务分明是包庇敌国——托付给自己,同时更将极为机密的决策完全向自己这个不同派别人全部说出,那么周部长钦佩章骞将军又算什么大事?这分明是周部长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开阔胸怀。而他王林斌,倒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部长说的没错,照司令那种性格,要是给他知道,一场风波怕是少不了了。”王林斌垂头踌躇片刻,抬起头看着周纬:“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正想调离第三舰队。别说巡洋舰队,哪怕让我指挥一艘扫雷艇,我想也比在第三舰队日子过的更舒畅些。” 周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站起来在房间内迈着八字步兜了两圈,王林斌目光随着周纬胖胖的身躯移动,有些可怜巴巴期待着部长能给自己帮忙。以前周部长在生意场上忙帮了不少,王林斌相信这种小事情,对部长来说,不过是张张嘴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果然,周纬转了两圈后站在王林斌面前:“小王你想调离第三舰队?” 王林斌苦笑道:“是,司令员是个很好的首长,只是司令并不清楚我们干的那些事情有多重要,我也不能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司令员,继续在第三舰队,怕是我要神经衰退了。” “这个算是理由吗?” 王林斌茫然看着周纬,觉得自己连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周部长为什么还觉得自己那些不算是理由。 “部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您不知道,我们司令员疾恶如仇,他并不明白联合梦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祖国,他要是抓到我干的那些事情把柄,怕是非杀了我这个“卖国贼”不可。” 王林斌心中暗自嘀咕道:“真要被司令员抓了典型,你们又不会帮我出头露面,还不是让我顶缸当坏人?说不定先下手杀我的,就是你们派来杀手!” “唔……”周纬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吊灯照不到的角落:“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你在章司令那里日子是难熬了一些,调到其他单位,眼不见心不烦,这是完全正确的。可是……” “可是什么?”王林斌听周纬很理解自己,心里不由一松,周纬一声拖长了的“可是”,让他那颗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军队中有不少山头,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国父活着的时候,这问题都解决不了,更何况现在?”周纬重重叹了口气:“将你调离第三舰队,这我还是办得到的。只是你就不认为别人会对这种调动产生疑问?升迁吗?虽然小王你立下不少功劳,但那些还不够让你成为将军,况且你又太年轻了些……不要不服气,部队不光看能力,还要看资历,这你应该知道。” “是,我明白。”王林斌有些沮丧。 “平调?现在各部门人手全部安排到位,大战来临之际,突然将人事进行调动,你也学过兵法,不用我说,应该知道后果如何。至于你说调你去指挥一条扫雷艇,这不过是气话,小王你说说看,你犯了什么过错,需要得到降职惩罚?调一名上校去指挥扫雷艇?不怕外国人笑话我们军官泛滥成灾?” 王林斌脸色难看之极,给周部长一说,他发现自己只有继续在第三舰队干下去一条路好走,可是在第三舰队,这些日子他过的实在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不过,解决办法不是没有。” 王林斌一听,眼前一亮,好象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连忙说道:“部长请讲,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离开第三舰队?” 周纬慢吞吞道:“我听说章司令员在奥特朗托海战中抓住同盟国将军,并且给予规定外待遇。” 王林斌一下子警觉起来,肃然道:“善待的事情有,至于规定外战俘待遇,就我所知没有。” 周纬摇了摇头:“小王啊,你的想法我会不知道?你是怕我会利用这事整章司令员吧?”王林斌没有接口,周纬继续说道:“想想看,我周纬是这种人吗?如果我要整章骞,又怎么可能明知道你是章骞的人,还会对你推心置腹?要知道,我们干的那些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给人捅出去,脑袋上的帽子还要不要?” “是,对部长知遇之恩,部下感激不尽。不过司令员真没有善待霍尔蒂,这我可以发誓!” 如果说,为了自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必须牺牲自己恩人的话,王林斌宁可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王林斌认准一条:不管如何,决不能给别人抓司令员把柄的机会。 周纬很是遗憾:“既然这样……可惜了,可惜了啊!” 见王林斌没有识时务答腔,周纬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说道:“知道吗?我本来想建议军部重用章司令。” “是吗?首长。” “一个具有骑士精神的将军,在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极为稀少了。我很钦佩章将军为人,不要忘记,我可也留学过西方,并非世人所言土包子。小王你没在西方军界待过,你不知道西方军界是如何推崇那些具有骑士精神的军人。”周纬坐了下来,取过葡萄酒与王林斌碰了下杯:“坦白说,我认为我们的俘虏政策虽然宽大,却并不符合西方对骑士精神的认同感,当然,那些条文要比日内瓦公约强太多了。这也是我们被世人称之为仁义之师、正义之师缘由。” 第991章 “是的,欧阳司令员也跟我说过这些。” 王林斌听周纬说的一番话,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周部长说的没错,他可是中国最早留学西方海军军校的将领,虽然政见上他倾向社会民主党,可想想看,这政党可是国父创建的,在五十年前,军队里绝大多数人都是社会民主党党员,后来军队国家化后,军人才不得加入政党,可大多数还是倾向社会民主党,崇拜国父的周纬有着和别人一样的政治倾向,这很正常。政治上可以倾向社会民主党,可海军还有海军的风格,王林斌相信周部长在英国接受的骑士精神深深印在他骨子里。 “国父是中国人,一生也没出过洋,对西方骑士精神了解不够很正常,制订出的俘虏政策,对我们东方人来说,已经宽大为怀了,但那些和西方的理念并不相同。” “欧阳司令是这样说的吗?”周纬眼睛眯了一下,平和地问道。问完了,王林斌还没回答,他先点了下头,轻声说道:“你们司令有这种想法不简单啊,不错,并非裙带关系才爬上现在岗位。那种依靠裙带关系上来的,很让人瞧不起!这个欧阳镡,老骐怎么也不说说?这么有头脑,应该得到重用。一个战列舰分舰队司令,实在委屈了他。” “部长打算调欧阳司令去什么岗位?” 周纬笑道:“不过是听你一言觉得欧阳中将可用。他要是正有骑士精神,并且体现出带兵打仗能力——如章骞上将,我会建议海军委员会提拔欧阳中将为舰队司令。这么,很意外是吗?” 周纬一拍沙发站了起来:“哎呀……随便说说。不管他有没有善待那个霍尔蒂,我都要提名章将军去挑更大担子,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只是一个暴虐之辈到了那个位置,对我军来说,恐怕非福,并不符合国家利益……不在其位,又怎么可能看出这个人到底如何?还是让时间决定吧。” 王林斌也站了起来:“部长,其实……章司令员是名很好的军人,他具有一切军人应该有的美德,只是太固执于他所理解的正义事业,有时候不懂得变通而已。至于对待俘虏,相信司令员符合您所说骑士精神。如果给章司令员更高职务,我想他会做的很好。” 想想章骞离开第三舰队,去更高的领导职务,王林斌对自己上级感到高兴同时,又对让他害怕的章骞不再整天看着他更是兴奋。他觉得应该帮章将军在周部长前美言两句,免得这等好事长了翅膀。至于周部长欺骗,一年来,周部长还从来没对他说过什么假话,大话套话倒是说了不少,不过既然在他那个位置上,不说那些话倒奇怪了。想想周部长对自己推心置腹,王林斌觉得部长刚才说的同样是真话。 “是吗?”周纬微微一笑,随口问道。 “是的,在迪化舰时,我陪同将军拜访过被俘的霍尔蒂,我明白章将军是怎样一个人。” “你和章将军去见过霍尔蒂?”周纬很是意外:“呈递上来的报告上并没提到这些。” “这个是真的。” “既然如此……”周纬思索片刻:“这样吧,你写封详细经过给我,明天下午吧,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记住,把你对章将军的看法另外写封材料,我会好好看看。” “或许章骞真有古人之风也没准。”周纬哈哈一笑,离开了包厢。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七章最高利益(三)[目录引索] --------------------------------------------------------------------------------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杜申利躺在沙滩上享受着地中海日光浴,旁边还站了一个头缠白毛巾,身穿雪白长袍的阿拉伯勤务兵给他摇着巨大的扇子。现在天上高悬着一轮火辣辣的太阳,月亮是肯定没出现了,至于金樽,现在只有一个大酒杯放在杜申利够得着的地方。不过这毫不影响杜申利吟诗雅兴。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呀,几人回。” “豹子!你的信。”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豹子!有封浔阳来信你要不要看?你要不看,弟兄们帮你看了!” 正闭着眼睛享受难得假期的杜申利一个鲤鱼打挺从沙滩上跳了起来。看他猴急样子,旁边躺着休息的飞行员爆发出一阵轰笑,口哨声与怪叫声响成一片。 杜申利从军邮手里接过信件,得意洋洋转身走了回来:“我说你们这些臭小子,有能耐自己也找个漂亮点的老婆,别整天跟发情的猫一样,见不得别人好事。” 杜申利的话惹来又一阵更猛烈的轰笑与怪叫。 杜申利和他所在的海军航空兵,在巴尔干半岛与同盟国空军进行了连场恶战。让杜申利憋气的是,巴尔干空战第一次交手,他这个永不会被击落的空中超级无敌飞行员,竟然被他所理解的“不入流的”奥匈空军从天上赶了下来。要不是海军抢救及时,杜申利那次就要喂了鱼。 或许是杜申利实在太出名,永不陨落的豹子大名远扬,画了豹子头的飞机是同盟国飞行员永远的噩梦……只要杜申利参加的空战,诸如此类的报道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中国报纸上,不光在中国,就是其他协约国,甚至同盟国,杜申利的威名也随着通讯社发回国内的民用无线电波传播开,缴获的同盟国空军文件上就有专门的告戒,说是:只要在天空看到银白色飞机,机首绘制了豹子头图案的,飞行员必须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逃回机场,用不着缠斗,缠斗只会白白送死…… 这样的文件很伤部队士气,高傲的飞行员自然不能接受这种侮辱。一些信心爆棚的高贵骑士在天空遭遇到杜申利后,不听上级告戒,而是要和杜申利交流一下飞行技巧。交流的下场是那些技术不精的骑士,一个个不是凌空爆炸,就是抗拒不了地心引力,像片凋落的树叶,打着转投向大地母亲怀抱。 这样的事件发生一两起算不了什么,可是次数多了,杜申利的形象在同盟国飞行员中也被神化了,那些同盟国飞行员还以为杜申利是头顶两角,靛青的脑袋上,前后四只血红眼珠,獠牙从嘴里探出来,至于手,他当然不可能和常人一样,有个看到飞机上涂了豹子头图案,屁滚尿流逃回去的飞行员说是看到了杜申利挥舞着四只手,一只操纵驾驶杆,一只操纵油门,一只操纵机枪,还有一只很空闲地向他挥拳示威……在同盟国飞行员中悄悄流传着的有关杜申利的各种传说,那些传说中的杜申利根本不是人,他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或者根本就是撒旦化身。人怎么能打败撒旦?于是看到涂了豹子头的飞机,马上想办法逃跑,这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这个撒旦的化身居然被奥匈空军的飞行员从天上揍了下来!据击落杜申利的飞行员说,他当时并没主意到飞机前面涂了豹子头像——虽然他没说,可谁都知道,如果他事先知道自己瞄准的是杜申利,他一定会飞快掉头溜走——从后上方悄悄潜近,等进入有效射程,一个点射,就看到那架中国飞机屁股冒出黑烟,接着声音越来越凄厉,向海面栽了下去,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击落的这架飞机,机首居然绘了一个豹子头…… 从无失利记录的,战神附体一样的杜申利居然被击落了!这自然是同盟国报纸在那段时间里最重大的新闻,报纸里有说杜申利被当场击毙的,有说杜申利被同盟国军抓了俘虏的,有说杜申利掉到海里喂了鱼的——这个离事实比较接近,如果加上“差点”两字就更接近准确了——有说杜申利重伤不治的,总之那些报纸上,杜申利的下场没有一个可以让人乐观。 随着联军在巴尔干半岛战局发展,这些报纸很快就被送到各部队,最后,其中一份报纸落在了杜申利手中。可想而知,当时杜申利脸色是多么难看,他只扫了两眼,就将报纸撕成碎片。等发觉自己还没了解到上面到底说了什么,在他面前,只剩下一堆纸屑。 生了半天闷气的杜申利找了个翻译,将他从其他部队征集来的报纸翻译给他听,除了杜申利的结局写的太离谱,摆脱不了坏蛋最后必然恶有恶报的俗套,其他的听起来倒是满真实,杜申利从报纸上才了解击落自己的飞行员是谁。 他就是奥匈空军王牌飞行员: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 杜申利是他第十二个猎物,自从击落了杜申利,这个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俨然成了同盟国最出名的王牌飞行员,奥匈帝国的佛朗茨。约瑟夫皇帝陛下亲自接见他,并且授予他玛利亚。特蕾萨骑士勋章,德国威廉二世邀请他去柏林做客,让他陪同威廉二世在勃兰登堡们门前检阅德国的精锐部队——经过专门训练进行队列表演的军队。无数的奥匈、德国、意大利小姑娘给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写情书,每天海罗夫斯基收到的求爱信比飞行联队厕所里的厕纸还要多,他在穆劳的老家收到的鲜花可以铺上两条街,绘画家创作了无数幅有关海罗夫斯基击落邪恶的帝国主义份子王牌飞行员油画,音乐家理查。施特劳斯在为海罗夫斯基叫好的同时,谱写了一曲英雄赞歌(交响乐,据说比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还要气势磅礴),小说家写了多部有关海罗夫斯基的小说,最著名的一部叫《他为帝国而战》,那些戏曲家当然不甘落后,很快将这些小说改编成了歌剧、舞剧…… 同盟国的宣传通过报纸传递到世界各国,中国竭力否认杜申利曾经被击落过,按照中国说法,同盟国是在造谣,他们从战争一开始,就对世界撒下弥天大谎,现在又在即将崩溃时,找出这么个可笑的谎言,用来蒙蔽受他们欺骗的同盟国百姓。 第992章 谎言最终还是谎言,是要被真实所揭穿的。按照中国报纸所说:杜申利当时根本就不在那架飞机上,驾驭那架飞机的是一个刚从飞行学院结业,并且技术极为生疏的新手,至于根据:被同盟国报纸宣判了死刑的杜申利,现在正活的很滋润,在航空母舰上看简报——旁边就是一大幅穿着飞行员制服的杜申利,与几个飞行员一同学习自由、民主、解放事业文件,在这些系统的理论文件指导下,探讨具有中国特色的科学飞行观的照片。为了证明照片的真实性,在杜申利和飞行员后面的墙壁上还挂了一幅比例绝对失调的巨幅日历,读者可以很容易从日历上看到拍摄日期,日历上的阿拉伯数字可是比杜申利那张小白脸大多了。 谣言在中国方面出示铁的证据后,不攻自破了,同盟国想要打击协约国军队士气的阴谋宣告破产,这时候德皇威廉二世授予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俗称蓝色马克斯的功勋勋章行为,在协约国人民眼中,就好象安徒生写的《皇帝的新衣》当代版,当然博得一致嘲笑。 没有被同盟国俘虏,也没有进了鱼肚子的杜申利,好端端地出现在报纸上,这可是比说一千道一万,寻找各种借口表明杜申利已经死去,更让人觉得信服。协约国各国军队对歇斯底里咆哮着指责中国说谎,认为杜申利已经完蛋,照片上不过是替身的宣传单嗤之以鼻,认为这种东西除了可以用来卷烟丝,也就剩下当厕纸的功能了。 所有人都认为同盟国“又”在造谣了,只有漩涡中心的杜申利,那段日子简直是暗无天日。国内一方面拼命反击同盟国邪恶的阴谋,另外一方面,一个又一个调查组接踵而来,目的只有一个,了解杜申利为什么会被一个不入流的奥匈空军飞行员击落。 千奇百怪的问题好象炸弹一样甩给了促不及防的杜申利:杜申利的飞机有没有隐藏着的故障(小故障总是有的),那些故障是不是潜藏在军队中,敌人间谍暗中进行的破坏;当时其他飞行员距离杜申利多远,在干什么,说了哪些话,是不是犯了红眼病,有意放过敌机,好让杜申利倒霉;杜申利起飞前喝没喝过水,杯子在不在(有医学专家认为同盟国间谍可能在杜申利喝的水、吃的饭中加了迷幻剂)?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光抛向杜申利,还赠送给了他的战友。或许那些调查组出发点很好,他们不相信杜申利会在空中被击败,在得知战报后,很容易把这事与破坏、陷害、背叛、谋杀联系到一起,将杜申利本身可能存在的问题掷之脑后,就算有,他们也会有意忽略。 如果从民心军心角度考虑,这些调查组将事件性质定性为破坏是绝对必要的。国民在知道他们心目中永不坠落的豹子,却让敌人给击落了后,会产生什么想法,很让人怀疑。从正面意义上说,一部分人会同仇敌忾,怀抱报复心理,更热忱地投入到战争中去,要说负面意义,另外一部分人恐怕就会想“连空军豹子都不是敌人对手,这仗还怎么打?”,于是士气极端低落。政治家口头上可以说中华民族是个坚强的民族、充满必胜信念的民族,可是实际行动上,他们却不能不更多考虑可能出现的最糟糕局面。于是,那种可能产生负面意义的行为,这些政治家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这样的问题问的杜申利整天神魂颠倒,他想逃避,调查组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官可以逃避得了的?他想发火,可那些人出发点却是好的,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私下里,杜申利向张浩天抱怨:就算我被击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是神仙。 张浩天只有微笑看着杜申利——在被击落前,杜申利真以为自己是神仙。 杜申利算是恨极了奥匈空军的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他曾对张浩天说过,这个该死的奥匈上尉只要再在空中让他碰到,他一定将海罗夫斯基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他来。他要亲手将这个混蛋从天上撵下去,把他关在动物园里,作为高等智能动物,与非洲猩猩放在一起对外展览。不过张浩天也知道,一旦战后这两个人见了面,说不定还会一起喝酒呢!所谓的无敌豹子杜申利,他就是这么一个豪快男儿。 调查组在巴尔干半岛什么也没调查出来,只能很遗憾的离开了那里,离开前,他们下了一致的结论:杜申利的被击落,并不是他思想上出了什么问题,纯粹是一起意外事故,属于概率极小的偶然事件,没有什么经验教训可以吸取,至于当事人杜申利,他当然适合继续飞行。 得到复飞批准的杜申利,怀着报仇雪恨的心态,再次投入到空战中。那次“意外事故”让杜申利谨慎了许多,但对击落他的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极为仇视,千方百计想要在空中找出这个混蛋,让他也尝尝被击落的滋味。 接下来在巴尔干半岛的空战中,杜申利突然爆发了,他曾经在一天中执行了五次飞行任务,最多的一天击落了十三架飞机,在一次战斗执勤中,杜申利只用了五分钟时间,击落了七架奥匈空军飞机,到中国军队撤离巴尔干半岛时,杜申利的战绩已经上升到确认击落敌机八十五架,与张浩天共同击落敌机八架,成了交战各国中首屈一指的头号王牌。 成为头号王牌的杜申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巴尔干空战中,杜申利击落的飞机数量足够多,俘获的飞行员需要用“打”来计算。可是那个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却仿佛蒸发了一样,让他再也没有遇到。没有将击落自己的飞行员击落下来,这成了杜申利心中永远的遗憾。 撤离巴尔干半岛后,作为头号王牌飞行员,军队想将他调到国内训练中心,让他担任教员,培养那些初出茅庐的飞行员,可杜申利却谢绝了上级好意,只要在前线,就有再次参加战斗的机会,而战斗中他还是有机会与那个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再次过过招,要是回到国内,恐怕只有梦里才能击落海罗夫斯基了。 杜申利的请求,上级总是要认真考虑考虑,谁都知道不能打击部下积极的求战欲望,对杜申利这种战斗英雄更是如此。于是这个早就应该再次回到国内训练场的杜申利,继续留在地中海,期待着和阿道夫。海罗夫斯基的再次决斗。 让杜申利失望的是,留在地中海并不等于他就有战斗机会,在西西里岛作战中,杜申利飞了十几次战斗飞行,别说阿道夫。海罗夫斯基,就是意大利空军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西西里岛上空成了中国海航的天下,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连地面炮火都用不着顾忌,这样的战斗任务实在有些无趣,杜申利在西西里岛上空飞了那么多次,一架飞机也没打下来,郁闷的他只能找几个敌人指挥所、通信站之类的目标,将携带的子弹发泄到那里去。 西西里岛战役,不像是场战争,倒像是一场荷枪实弹的演习,战斗中曾经遭遇到德国军队,可等大家摩拳擦掌,打算好好干他一场时,那些德国人见先进就学,与全民都是长跑健将的意大利人一起转进去了意大利半岛,张浩天他们准备了半天,一场期盼最后成了空欢喜。 占领了西西里岛,罗马的意大利政府一片哗然,大量军队调到南方,而这时,杜申利却和他的战友跑到海边晒太阳。 张浩天将墨镜朝上推了推,看着杜申利笑道:“嘿……豹子,你老婆写什么肉麻的东西了?给兄弟念念成不?” “去去,一边凉快去!有能耐你也找个老婆,让他给你写肉麻的东西。”杜申利拈了拈信封,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将信封撕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有照片……快给兄弟看看。” 张浩天刚跳起来,杜申利已经拿着信封与照片,飞也似得逃向远方,把那些心怀不轨的飞行员丢在了后面。 张浩天在医务室后面的灌木丛里找到杜申利,看着一脸幸福的杜申利拿着照片嘿嘿傻笑,不由一乐:“跑什么跑?我又不会真抢你那些宝贝。你那个伶俐,真人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还稀罕一张照片?” “什么我那个伶俐?懂规矩不?你该叫大嫂!” “美的你!不还没正式办酒席吗?……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杜申利脸一红:“快了快了,再等几个月,等回去后就请大家喝酒。” 张浩天嘿嘿一笑,学着杜申利语气:“快了快了……两年前你就这么说,到现在还再说要等几个月。你就没确定一个日期?” 杜申利重重叹口气:“兄弟,现在我们正在和敌人进行战争,古人云,匈奴不灭,何以家为。我总不能看着敌人逞强,自己跑回国内结婚吧?只要战争一结束,马上会请大家喝喜酒。” “快点吧,这战争鬼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杜申利敷衍道:“快了快了。” 张浩天冲杜申利翻了个白眼:“两年前你就说过战争快结束了,到现在条顿猪头还精神得很!” 杜申利挠了挠头:“马上就要结束了,两年前我们在美索不达米亚,现在已经到了意大利,或许再过几个月,大家就要到德国去吃比萨了。” “比萨是意大利食品。” “那就青蔬松露鸭肝沙拉?”杜申利咽了口唾液,食欲大动:“我听说松露菇是世界上最珍贵食品,人们都说它是“餐桌上得黑钻石”。等回国的时候,我一定带它一吨松露菇回去,让伶俐给我烧黑松露稣皮汤。” “这是法国食品,不是德国的。”张浩天以手加额,不知如何说杜申利。 第993章 这个空中天才,在其他方面幼稚的如同儿童,他连各国都有什么出名食物都搞不懂,只要别人说过而他又听到的,最后一定会张冠李戴,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战斗机第一王牌飞行员!“德国出名的是啤酒,尤其是巴伐利亚,听说那里的人喝起啤酒来,一个个都是海量。” 杜申利拍了拍放在腰间的小酒瓶:“我的酒量也不错。” “是的,你豹子的酒量是不错,不过你只会喝加饭酒。明白吗?加饭酒和啤酒是不同的。” 杜申利不服气争辩道:“我知道不同,加饭酒度数比啤酒高,一瓶加饭酒可以顶五瓶啤酒!” “一瓶顶五瓶?”张浩天撇撇嘴,“自大的家伙,如果你有命活到那天的话,我不介意看到你这个酒桶喝趴下。” “嘿,你个乌鸦嘴,什么意思?难道我像短命鬼吗?” 张浩天坐在杜申利身边,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含在嘴里,细细品味着那股清淡的芬芳。旁边杜申利瞪大了眼睛,作势欲挽起袖子,好象张浩天要是不给他个合理解释,他就要挥拳打过去了。 张浩天将树叶从嘴里取出来,耸了耸肩膀:“你看看,上级给了你一个归国的机会,可你小子却为了报私仇,硬是留在这里。” 杜申利打断道:“你不也留了下来?” 张浩天没好气哼了一声:“我又没什么让我耿耿不忘的仇敌,还不都是为了你!既然你留下来了,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吧?” 在巴尔干半岛上空的空战中,张浩天与杜申利密切协同,杜申利击落不少敌机,同样的,张浩天也击落了不少。到结束在巴尔干半岛上空的空战时,张浩天已经累积击落了五十一架同盟国飞机。击落敌机数量当然无法和杜申利相比,但在中国空军中,他也算是名列前茅了。军方既然要调有经验飞行员回国当教练,当然也不会少了张浩天。 “你说说看,咱们空军中谁有我那么好良心,眼看着敌人不打,把那些猎物都让给你。要是我跟你抢的话,哼哼……” 张浩天后面话没说出口,可他的意思却已经表达出来。无非是如果张浩天没有发扬精神,把那些敌机都谦让给了杜申利,空战第一王牌到底落在谁的名下还不一定。 “好吧,就算你没和我抢,奶奶的,我不在的时候,你那五十一架里面有几架是那时侯击落得?现在倒好意思说谦让了!……就算我承你的情,行了吧?我的张大公子?” 张浩天脸一红,很难说他和杜申利配合,谁抢了谁的功劳。事实上俩人分开作战,大家击落敌机数目都不多,还常常面临陷阱,如果不是运气好,也不知多少次变成火鸡了。只有俩人配合起来,不管是杜申利,还是他张浩天,在攻击敌机时,用不着顾忌会有其他敌机出现在自己后面,专心致志下,击落敌机自然也显得容易许多。 “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小子就是嘴巴没上锁,不然现在早就该是将军了。八十五架!啧啧……多少飞行员战绩还不到你的零头!” “我是不想失去寻求刺激的乐趣!”一提到军衔,杜申利就有些闷闷不乐,他当然不能在张浩天面前服软,只能强给自己找借口:“当了将军,以后想要飞行,顶多也就搞个联络机开开,那种慢腾腾的东西,又什么好飞的?” “你也就八月八的蚊子,嘴头子厉害。” “这话怎么说的?我那可是真心话。” “哼,棺材里洗脸。” “什么棺材里洗脸?” 张浩天笑了:“死要面子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有这么说话的吗?”杜申利给张浩天说的只有苦笑。“知不知道吉利?别整天死啊,棺材啊,挂在嘴皮子上。” “我能不说吗?你自己还说空中什么可能性都存在,被人家击落又算得了什么事,可你自己看看,没把那个海罗夫斯基打下来,你就不肯离开战场了!天空那么大,你知道海罗夫斯基在什么地方。想要在空中再次遇到,那不和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谁说我是为了海罗夫斯基不肯离开这里?你小子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为了民族解放,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类自由,才不畏艰辛留在这里。” “鸭子死了嘴硬,还不肯承认!你自己前几天不还在对我抱怨那个海罗夫斯基当了缩头乌龟?”张浩天似笑非笑看着杜申利,好象杜申利越窘迫,他就越开心。 杜申利站起朝沙滩走去,嘴里嘟囔着:“不和你说了!你小子存心气我来着。” “我哪有……别走啊,等等我!”张浩天站起来追着杜申利而去。 山坡下是金黄的沙滩,海风卷起片片轻曼的黄纱打着旋在沙滩上翩翩舞动,风掠过松树丛,发出呜呜啸声,沙滩的另一头,青色的波浪此起彼伏,滚滚而来拍击着黑色礁岩,发出一阵阵轰鸣,炸出万点洁白的浪花,延伸到海中的岩石,在波浪中忽隐忽现。 张浩天坐在草坪中,手放在额头,搭着凉棚眺望远方。阳光洒在身上,照得人浑身暖洋洋,远方蓝的发黑的海面上,一条帆船在海浪中摇摆不定,几只白色海鸥追逐着那条船,于海天之间划出几道漂亮的弧线。 刺眼的阳光下,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蓝的发黑的海水,金黄的沙滩,黑色的礁岩,青翠的松树,黄褐色的枯草……张浩天眼前的景色就象描绘午后的一幅水粉画。 海面波光粼粼,张浩天的心也随着波浪律动,毫无做作感,一切都那么自然,人与天地间出现了一种微妙的调和,他好象感受到什么,却又抓不住,却并未对此有所不慢,一切都让他顺其自然,不经意中,张浩天发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他感受到世界万物的生长与衰弱不断地转换着,这和他当飞行员感受一样,每次上天都有落下来的时候,也许你是依靠自己力量降下来,也许你很倒霉,下来就再也回不去了,但天空总是有飞机在。好象很拗口,可张浩天却觉得这很好理解,如果延伸的话,就能跟哲学挂上钩,或许将它钻研透了,搞不好就能成了世人口里的专家、权威什么的。不过张浩天现在还不想研究那么深,又不是当教授,何必钻牛角尖里去? “嗨……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看海。”张浩天回过头冲杜申利一笑:“你不是躲起来看你老婆照片去了吗?跑这干什么。” “照片又不能看一辈子,我刚才找你到处都没找到,听人说看到你跑山上来了,果然在这里。”杜申利坐了下来,迎着风眯起了眼睛:“这里风大,你就不怕感冒了?听说从去年开始,欧洲大陆到处都是患感冒的,死了不少人。” 张浩天漫不经心挥了下手,表示自己的不屑:“得了吧,这里总比天空好多了,那里的人因为营养不良才那么容易得感冒,你看我们像吗?得了感冒就要死,那些人身体真差劲!” “不,听说欧洲大陆感冒很容易转变成肺炎,要是你感染上,到时候你就哪里也不用去了。” “你害怕感冒?比对空战还害怕?” 杜申利有些不高兴:“你知道我不害怕空战,只有我的对手才会为跟我交手感到害怕。” “不,你害怕。”张浩天转过头看着大海:“要是不害怕,你就不会总在我耳朵边唠叨那个该死的海罗夫斯基上尉。自从他把你打下来后,你就一直害怕空战。” “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不害怕!从来就不害怕空战!空中是我的领地,我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只有胆小鬼才害怕战斗。”在张浩天的眼神下,杜申利说不下去了,犹豫下才继续说道:“你可能误会了,提到那么多次那个海罗夫斯基,就以为我害怕战斗。错了,不是这样的,那次战斗更激起我作战欲望,不然你如何解释我击落那么多飞机?胆小鬼能取得空战胜利?嗯?” “是的,你不是胆小鬼。我也从来没说你是胆小鬼。” “这样最好。”杜申利悻悻说道:“不然我要考虑换个搭档了。” “害怕空战并不等于就是胆小鬼。” “你今天怎么了?” 张浩天没理杜申利,自顾自说道:“谁都害怕面对死亡,我们飞行员在天上,生与死,不过一瞬间而已。也许你一个动作少有失误,敌人就会抓住机会,赠送你几颗要命的花生米,也许敌人出现一个失误,见阎王的就成了他,不是吗?对死亡感到恐惧,这没什么丢脸的,我也害怕,但我决不逃避面对。” 杜申利撇了撇嘴:“兄弟,什么时候你成思想家了?” “胡扯,不是思想家,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迷糊地活下去,人总该知道自己生存价值吧?” “生存价值?还说没成思想家。”杜申利抓根草根叼在嘴里,向后一倒,躺在草丛中:“说起生存价值,我活着就为了把那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再送回地狱去,成为众人瞩目的英雄,等大功告成,就和伶俐结婚。” “你这家伙。”张浩天听得苦笑起来。 杜申利瞟了眼张浩天:“不对吗?” “你早就是万众瞩目英雄了。” “是啊,被人家从天上揍下来的英雄……那个海罗夫斯基到底长什么样?照片上那家伙长得还满英俊的,真想和他见个面。” “揍的连他父母也认不出他?” “不,只是交流下经验。” “你不总唠叨着要给海罗夫斯基好看?” 杜申利有些不好意思:“吓!还不全是那些报纸,说得让人上火! 第994章 那上面吹得没了边,让人看着就生气。” 张浩天狡黠一笑:“介绍你的报纸不也吹破天了?你那些日子可是乐在其中啊。” “不一样,他们是撒谎,同盟国那些国家报纸上有太多虚假报道,可以说全是胡说八道,那些假报道蒙蔽了同盟国百姓,他们故意散布对我们不利的东西,挖空心思恐吓威胁本国人民。我们就不同了,我们是对抗敌人释放的谎言,是善意的,一切都为了正义事业。” “这个是谁说的?” “军方新闻检查局。” 杜申利脸皮还没厚到把所有功劳装进自己筐里面不改色的地步,报纸上把他吹嘘成单机能与一百架同盟国最新锐飞机、最老练飞行员对抗,并且把敌人全送进地狱的怪物,杜申利看到这样的新闻,还懂得脸红,可他跟那些记者说,不要吹的太过火,人家就恭维他,说他太谦虚,完后再登一整版报道,上面说杜申利从幼儿园起就是一个谦虚懂事的好孩子,以助人为快乐之本,先后十次跳进河里、江里、水塘里、湖泊里、大海里,救起了失足儿童、妇女、寻短见的;救过五次火,从火灾现场背出稚嫩孩童、孤寡老人,抢救出国家财产,银行保险柜;日常注意路边螺丝钉,拾起来放在一起,说是这些可以废物利用……事后人家要道谢,而杜申利却谦逊地认为没什么,拒绝了别人感激、社会赞扬。当然,中国的社会风气是好的,做了好事的人当然不能一辈子默默无闻,虽然杜申利本人十分低调,不希望自己做的那些好事宣扬出去,可担负宏扬社会新风气的记者们怎么能熟视无睹?不能熟视无睹的记者们为了让世界充满爱,他们只好违背杜申利意愿,把那些事情宣扬出去了。 如果这些事情真和杜申利有那么点关系,就算吹的有些过火,杜申利也不会说什么。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碰到有谁掉到水里去。要说掉到水中,那倒是有的,而且还是海里,不过这个人就是杜申利自己,要不是海军救援及时,杜申利现在就在龙宫和西海龙王交流感情了。 这种张冠李戴的行为,知道杜申利的,在看了这样报道后,有可能会对报纸上的主角产生不那么正面印象,好面子的杜申利当然不能让人误解自己,自然要找上级组织说明一二,结果杜申利得到的答案就是他刚才跟张浩天说的那段话。 “郑良延找我们。” “中校找我们?知道什么事情吗?” 杜申利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尘土,抓起躺下时放在地上的军便帽戴在头上,耸了下肩膀:“听说空军正在准备一次大行动,他们现在有飞机却缺少有经验的飞行员。空军让我们回去呢!” “回去?” “是啊,老郑说海航这里以后没什么仗打了,我们还是去空军更好些,而且他海航总部已经同意了空军请求。” “不都一样,海航那些官员都是空军过去“顾问”的,胳膊肘自然不能朝外拐。”张浩天站起来,戴上军便帽,带头朝下面走去:“你能不能改了那些习惯?” “什么习惯?” “别要么郑良延,要么老郑,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空军驻华山舰代表,领导我们这些飞行员,应该称呼他郑代表才是。” “算了吧,他是中校,难道我就不是了?大家一样,干嘛非要称呼郑代表?我这是和他亲热。” “随便你,以后有你吃苦头的。”张浩天站住,眼望着蔚蓝的天空,三架海军航空兵战斗机正从远方飞过来,发动机轰鸣声让他觉得十分亲切。“终于回去了,告别这里的飞行员还真有些舍不得啊,不知道空军那边人变了没有?”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八章云山千叠(一)[目录引索] -------------------------------------------------------------------------------- 凄厉的警报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正在草坪上坐着的伞兵们,在军士帮助下,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登上停在他们旁边的运输机。 看上去那些“全副武装”的伞兵走起路来一个个就像南极企鹅,爬上机翼的动作又很像笨拙的狗熊在翻墙,如果不是前面有人拉,后面有人推,爬上飞机对他们来说好象更加艰难。 “团长,虽然我知道已经通过的计划不能再更改,但我还是要再次提醒您,这次行动十分莽撞,这些伞兵都是军中精锐,他们是百里挑一……不,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这才选了出来。他们精通各种武器构造,能够熟练使用各式各样武器,从飞机到潜艇,他们都能操纵。他们精于徒手格斗术,虽然一个打不了十个,可徒手对付四五个俄国北极熊,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穿着丝绸做的白衬衣的徐永晋,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知道,这话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相信他们都是国宝,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真是活见鬼!听说四川、陕西那边大熊猫已经泛滥成灾,国内居然还有对大熊猫有着某种怪癖的家伙说什么它们数量太少了,需要保护……” 跟在旁边的副团长插嘴道:“这话是先国父说的,团长。” 徐永晋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副团长:“国父说的?你肯定?” “是的,您知道我父亲就是参议会动物保护委员会里的议员,我相信他。” 徐永晋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面带笑容点了点头:“呃……是的,没有错,那些憨厚可爱的小东西是应该得到人们爱护,它们是活化石,不是吗?全世界只有我们中国才有,其他国家想要得到一只都得哭着喊着求我们,这么好的宝贝怎么能不严加保护?” 年轻的参谋长唐龙少校小声嘀咕:“可是团长,刚才您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刚才说什么了?” 唐龙缩了下脖子,还是勉强回答:“团长您刚才说国内对大熊猫有着某种怪癖的人。” “我说了吗?”徐永晋反问一句,扭头看着另外一边的副团长:“老沈,你听到我刚才说国内对大熊猫有着怪癖的人吗?没有吧,我就知道没有,自己说的话自己总是最清楚的。” 沈颂杰还没说话,徐永晋已经自言自语抢先说了出来。见两位下属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徐永晋做作的笑笑:“或许我说了,不过参谋长你一定是听错了,我的意思是说有些人认为熊猫数量太多了,不值得保护,这些人的说法是绝对错误的……怪了,怎么聊着聊着聊到大熊猫上面去了?参谋长,现在不是谈大熊猫的时候,有什么事情继续说。” 面对强词夺理的团长,唐龙有些哭笑不得。可他有什么办法,至少现在,这位年轻的中校团长是他上级领导,按照部队惯例,上级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如果上级说的有问题,那也要认为他说的对。作为参谋长,唐龙只有给团长提建议的权利,却没有干预上级的权力,这个参谋长当的也别提多别扭了。 “团长,我是说我们那些伞兵都是熊猫……” “你看,你又说熊猫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发现自己给团长几个圈子兜下来,头脑有些发晕,这让唐龙很是恼火,可他又发作不得——新任团长定下规矩,任何人不得因为任何事情说脏话。这个规矩害得唐龙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牝鸡了——只能自认晦气。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那些伞兵,一个个都是用金子堆积起来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军队的财富。团长您也知道,现在的运输机并不算太安全,跳伞尤其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活动。为了作战需要,日常进行班排级伞降训练是极有必要的,可一次性把我们这个团全部用伞降转场,风险性实在太高了。” 徐永晋没有马上回答唐参谋长,而是先看了眼沈颂杰,他的这位副团长现在很识趣地闭上嘴巴,扭头望着那些正在登机的战士。 徐永晋有些得意,他觉得自己到了伞兵团放的三把火,看起来效果不错。伞兵团的这些军官,一个个优越感太强了,如果不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他们还真能把老虎当成了病猫。现在不错,明明沈颂杰抱有和唐龙相似的观点,可现在他却因为徐永晋的权威,站在旁边不发一言。 “每个战士生命都是宝贵的,稳妥起见,应该由运输舰把我们拉到科西嘉去,哪怕机降也可以,伞降……太危险。或者哪怕高一些,一千五百英尺,那也好啊。” 徐永晋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者,和蔼地拍了拍唐龙肩膀,平和问道:“难道战斗跳伞你也在一千五百英尺跳出飞机吗?一切为了战争,既然上级已经批准了我的计划,那么,执行吧。别那么多废话好吗?” 说着,徐永晋丢下很郁闷的唐龙,朝他乘坐的运输机走去。 徐永晋心里并不平静,唐龙说的那些他都知道,可他也有不得不这样做的苦衷。上级已经决定在近期就要投入伞兵团进行作战,可是自己到101伞兵团的日子还浅,对这个新生的团队,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熟悉,在实践中掌握指挥伞兵团作战的艺术。 任何新生的兵种,都有他独特之处,如战车部队,那些战车腿脚满灵活,比步兵跑的快多了,火力也很强大,每辆战车上不是装备了火炮,就是装备了机枪,有了这些,战车部队就可以与乘坐汽车的步兵配合,如同一把钢铁打的楔子,寻找敌人薄弱处进行突击,等撕开口子后,穿插进去,进行长距离包抄作战,消灭敌人后勤基地、指挥枢纽,摧毁敌人作战意志——这些是徐永晋在总部,意外地见到他的姐夫时,通过姐夫之口,了解到罗得市突击意义之所在。 第995章 和战车部队一样,伞兵宛如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它能以极短的时间跨越敌人坚固防线,进入防备空虚的后方,只是真要落了地,这些天兵天将将和步兵没什么两样,只能靠两条腿走路。更让徐永晋忧虑的是,在得知自己被分配去了伞兵团,徐永晋拜访过远征军仅有的那么几位曾经在特种部队当过兵的老人,那些老人很自豪的告诉徐永晋:“伞兵永远处在敌人包围中,他们将孤独作战。” 是的,你一落地就在敌人后方,周围都是敌人,大部队突破敌人防线需要时间,在会师之前,你自然处在敌人包围中,没有谁能救得了你,一切全要靠你自己。可以前的特种部队规模不大,只要任务一完成,他们钻进深山老林里,敌人一时想抓住他们自然困难重重。而且以前的运载工具是飞艇,那些移动缓慢的飞艇能携带大量物资,可以将他们定点空投,这又增加了当时伞兵的生存能力。 飞艇有飞艇的毛病,体积庞大移动缓慢的飞艇永远是地面上最好的观测目标,除非没有星光的晚上,不然飞艇到什么地方,下面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刚开始利用飞艇空投几个人还没多大问题,次数多了,敌人有了防备后,这种空投的风险性自然急剧上升。加之飞艇太容易受到天气影响,风稍微大点,那些飞艇很可能就成断了线的风筝。在飞机出现后,飞艇已经渐渐退出战争舞台,只有炮兵还利用少量飞艇与热气球充当观测工具。 飞机速度大,突然性强,受天气影响也没飞艇那么严重——风太大,当然也不适合空投伞兵——只是因为风大,伞兵落下来散布地域可就极为可观了,将那些随风飘的到处都是的伞兵收拢起来需要时间。而且飞机携带的重量不大,以前那些特种部队战士手里有精确度极高,射程很远的步枪,还有轻型火炮加强,现在呢?徐永晋到101伞兵团第一天,就“惊喜”地发现自己手下居然是手枪团。全团主要装备的是连发手枪,而且在携带食物后,按照步兵的眼光看,伞兵单兵携带的弹药距离充裕还远的很。 更让徐永晋头痛的是,作为一名空降首长,他除了在军校跳过几次伞,没有任何组织协调伞兵的经验——现在这个世界,有这种经验的人屈指可数——徐永晋总觉得101伞兵团那些军官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轻视,如果自己不马上学会如何指挥伞兵作战,真要上了战场,只可能闹天大的笑话。 徐永晋敏锐地发现,在他到101伞兵团前,这个伞兵团在国内只进行过连级规模空降训练,而上级成立伞兵团,当然不是为了再将伞兵团拆散,以连为单位投入敌后作战,这种空降只可能是战术的,而伞兵团作战却是战役的。不同的规模,决定了应该有不同的指挥艺术。让徐永晋心虚同时又是万幸的是:指挥一个伞兵团空降作战,哪怕是团级规模空降训练,这在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他算开了先例,既没有经验可以吸取,同时自己做什么,别人也没有经验可以冲他指手画脚,可以说,只要他在伞兵团团长位置上一天,他就是这个团的独裁者。 既然从没有进行过团级规模空降训练,现在距离上战场已经没多少时间,就算没有转场,徐永晋也要找个日子,把全团拉出来演练一次,既然上级决定把101伞兵团转场到科西嘉岛,徐永晋当然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伞兵团在空降中会出现哪些问题。决议由他下,具体部署有参谋长来做,到时候他只要在现场观摩就是。 于是徐永晋跃跃欲试,整天盼望着转场那一天早点到来,负责具体策划的唐龙参谋长却鼻尖渗出汗,就是在转场当天,还要向徐永晋婆婆妈妈抱怨一大堆。 “团长。” 徐永晋看到肥胖的气象主任刘川上尉绕过一辆停在草坪上的救护车,朝自己跑来,不由站住脚,看着满脑门子汗的刘川以不规范的姿势跑步。 这个刘川胖则胖矣,可他在气象预报上却有一手,作为气象专家,前任团长专门把他从海军连坑带骗挖了过来。让老团长郁闷的是,“他的”伞兵团还没正式作战,自己已经调离了伞兵团领导岗位。而这个胖子气象主任除了吃了前任团长不少肉,并没给他立下什么功劳。 “刘主任,什么事?” 气喘吁吁的刘川跑到徐永晋面前,面色通红,敬个礼:“团长,我也想和战士们一起跳伞,还请团长批准。” 徐永晋上下打量一番刘川,怎么看,怎么觉得就他体形不适合跳伞,倒适合在奥运会上表演举重:“不是决定了你乘坐飞机,和我一批转场过去?” 刘川可怜巴巴望着徐永晋,哀求道:“团长,求求您了,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跳过伞呢,这次又不是打仗,就让我跳一次吧。” “很好玩吗?又不是游戏,那么积极干什么!”徐永晋作势唬着脸:“刘主任,要跳伞可以,你先给我每天从三米高的地方朝沙坑跳他百八十回,能完成的话,两个月后我批准你开始跳伞塔训练,如果这些关你都过了,到时候再说伞降吧。现在,不成。” 徐永晋指了指刘川肚子:“看看你这肚子,这是跳伞材料吗?你个人受伤是小事,我的伞兵团缺个气象主任可就是大问题了!再说本团长自己都没和大家一起跳,你着的哪门子急啊?” 刘川在徐永晋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看看自己腆出去的肚子,只能垂头丧气灰溜溜走了回去。 徐永晋看着流传沮丧的背影,心里却一阵高兴。他从刘川身上看到部队将士们充满热情期待着即将开始的团级伞降演练,他们有着强大的自信心,这自然是徐永晋最愿意看到的场面。 一切都准备好了,科西嘉岛已经落入中国之手,留在法国本土的傀儡政府虽然对中国占领科西嘉,提出了强烈抗议,可这种抗议算得了什么?无非是抗议、第二次提出严肃抗议……一直到第n次提出严正抗议,这种口头上的抗议什么也改变不了。在法国傀儡政府歇斯底里的抗议声中,大批的英国海军军舰、美国航空队、中国陆海空三军都聚集在科西嘉岛,那里没有德国猪头,也没有意大利通心粉。在岛上伞降,用不着考虑地面会有火力对自己射击。 为了这次转场安全,海航出动了两艘航空母舰,空军出动了上百架战斗机,运输机飞行全程将由这些飞机担任空中掩护。根据情报,意大利的飞机与驻意大利德国空军部队,现在都缩到罗马附近,他们也不可能对运输机群构成什么威胁,就算有那个胆子,难道中国战斗机飞行员是吃素的吗?他们当然会教训那些同盟国强盗。 到了科西嘉岛,几个空降场都选在开阔地方,工兵已经提前修建了简易公路,现在救护车和医生们就在那里的公路上,在运输机群飞临空降场前,那些救护车将启动发动机,随时准备将出现意外的伞兵送去急救所,而医生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对发生不幸的伞兵进行简易处理。 空降到科西嘉岛的伞兵团收拢后,那边有简易营舍供大家使用,先期抵达的部队已经烧好热腾腾的饭菜,战士们只要拿着饭盒打饭就是,用不着吃自己背囊中难咽的野战干粮。 想了想,徐永晋发觉自己考虑的十分周到,除了天气他无法影响,其他该做的准备工作,全做到位了。就连天气,也有那个经验丰富的刘川部长给他做后盾。准备这么充分,徐永晋甚至有些遗憾,他觉得这还不够贴近实战,和战场真实情况相差太远,真要空降作战,空中掩护机群是会有的,但地面不可能停了救护车,也不可能有现成的军营供你使用,至于饭菜,背囊中的野战干粮还能应付三天,时间再长些,为了不至于饿死,大家只能“就地取食”了。 “快点!别慢吞吞跟个大姑娘似的,快!……” 徐永晋正为自己完美的预先布置感到自豪,旁边一架运输机旁传来的咆哮,让他站住了脚步,侧过头望向那边。就在徐永晋眼皮子底下,一名全副武装的伞兵中尉正不耐烦地朝登机战士挥舞着拳头——拳头并没落在战士身上,而是在空中比划着。——至于嘴里,也不干不净吐出一些不那么雅观的中国话。 “老柯你在干什么?怎么满嘴喷粪的?那么慢,快点,其他连都要上完了。” “知道了!”中尉皱了皱眉头,上前托着爬机翼战士的屁股,也不管战士感觉如何,就好象扛大米包一样,向上用力顶。 “柯飞!你这是什么态度?!团长不是说对战士们要和蔼吗?” 徐永晋皱了皱眉头,从声音上他就知道来的人是团参谋长唐龙,自己现在就站在这里,刚才并没对这事情开口,而唐龙竟然还提这事情,很明显,自己在这些人心目中地位如何了。当然,这个叫柯飞的中尉也不象话,既然团长有规定,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也该客气点,怎么能当着战士面这样做?这不是不给自己面子? “团长?我这里战士慢得像蜗牛,不对他们狠点,鬼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上机!至于团长下的那个莫名其妙命令……”柯中尉正为自己辩解,转过身发觉团长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后面的话他嘴虽然张开了,却说无法再下去。 徐永晋看了眼柯中尉,鼻子里沉闷地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开了。 是的,大家都以为徐永晋是靠关系才进入伞兵团,大家都认为徐永晋不过是过来镀层金,然后就以火箭速度,飞快晋升。就算徐永晋放了几把火,这些人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只是不再将那些想法摆在脸上而已,表面上,他们对自己十分恭敬了,但在无意识中,这些人就会将自己真实想法表露出来,唐龙如此,这个叫柯飞的中尉同样如此。 第996章 一想到这里,徐永晋就觉得无比烦闷。 信步走向运送团部的运输机,在运输机旁边草坪上搭了一个简易凉棚,提前到达的沈副团长拿了个杯子大口灌着什么。 “团长您来了?起飞前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谢谢,给我杯咖啡吧。” “咖啡?”沈副团长有些意外:“勤务员,拿杯咖啡来!” “谢谢。”接过勤务兵递上的咖啡,徐永晋喝了一口,眉头皱了一下。 自从到了伞兵团后,不管在人前人后,徐永晋总是喝茶,决不喝咖啡,但这并不等于他不懂得咖啡,以前他是不知道,自从给洪葵元上将当副官后,要鞍前马后伺候洋味十足的首长,炖咖啡自然也是必修功课,虽然没养成习惯,至少并不反感,同时对咖啡的好坏也能品个八九不离十。“这玩意淡的快赶上白开水了,这也算咖啡?”徐永晋撇了撇嘴。抬头看了眼沈副团长,徐永晋告戒道:“别喝那么多,这里到科西嘉岛直线距离超过五百八,几乎到了我们运输机最大航程极限。喝那么多,飞机上你打算如何方便?” “放心吧团长,又不是直接飞到科西嘉,不是还要在奥尔比亚(撒丁岛)降落加油嘛。多喝点茶对身体有好处,这么热的天,多喝水能补充蒸发的水分,还能将身体内有毒物质排泄出去。” “多喝茶自然是好事情,不过你也要想想,帕切科到奥尔比亚空中距离也有四百二十公里,单架大鹏飞过去也需要三小时,要是考虑起降、编队都需要时间,你在飞机上要待四个小时左右。这么长时间你还觉得可以憋一憋?” “算啦,不喝了!”沈副团长放下杯子,抓起搁在桌子上军便帽朝外面走去。 “钟主任。” “什么事情,团长?” 徐永晋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摸出根香烟甩给政治部主任钟涛,自己叼上一根,钟主任取出火柴,帮徐永晋点燃,又给自己点上。徐永晋冲钟主任点了点头,用力吸了口,吐出一团烟雾,盯着那团正在翻腾消散的青烟说道:“给我个降落伞吧。” “不是每人都配备一具伞具?”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战士们一起伞降到登陆场。” “这可不行,”钟主任一口否定:“演习计划中并没有团长伞降科目,现在部队即将起飞,临时更改怎么行?” 钟涛劝道:“我说团长,跳伞是极其危险的,一个没留神就会发生事故。您是一团之长,又不是作战,怎么能把自己投入那么危险境地中?马上就要投入战斗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这个团由谁带?况且您作为一团之长,要和战士们一起伞降到登陆场,其他指挥员怎么办?他们只能跟您学习。”钟涛摇摇头:“我不认为团长有跳伞的必要,为了全团指挥员稳定,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作为政治部主任,钟涛有权力在团长头脑发热时,让团长冷静下来,对团长把自己置身于险境的行为,只要不影响部队具体作战行动,政治部主任也有权力进行干预。 “作为团长,应该给战士们起表率作用,危险算什么,全团八百将士不都毫无惧色面对挑战,一个团长,总不能因为有那么点危险,躲在安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吧?我看就这么定下来好了,用不着再劝我。” “不行!”钟涛断然拒绝:“这只是演习,又不是战斗。如果上战场,团长不肯跳伞,踢我也要把您踢下去,但现在无谓的危险却不用去冒了,这不是英雄行为,只是莽撞。如果团长还是固执己见,我只能把我们俩分歧汇报给上级,在上级没有做出决断之前,部队不能出发。” 徐永晋眯缝着眼看着钟涛,钟涛毫不退让瞪着他。坚持了片刻,看气势上压倒不了钟涛,徐永晋越想越是气愤,他这个团长居然在是否跳伞上面都做不了主,团长的威信何在?钟涛越是固执,徐永晋原本只是说说看,并不是那么坚定的念头,现在反而更加坚定了。 徐永晋紧紧盯着钟涛,一字一顿说道:“钟主任,请注意谁才是101伞兵团团长,你的职责是鼓舞战士们士气,杜绝部队不良习气,而我要指挥这个团作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承担起指挥责任,如果你强要干涉我行使指挥权利,那么很遗憾,我和你只能有一个人离开这里。这次演习已经在总部备了案,你要擅自决定停止,我当然不能反对,不过后果如何,我想你该知道。” 钟涛脸越来越红,接着转为苍白,手指不断抖动,过了半晌,钟涛颓然坐了下去,无力地说道:“既然团长这么说,那就随你便吧,不过事后我要把团长擅自将自己投身与险境行为,汇报给上级政治部。” 徐永晋脸上马上挂了笑脸:“那是应该的,上级要是批评就由他们批评好了,一切由我承担。我们俩人分歧,都是为了工作,就个人上面,我对钟主任那是没有任何不满。” 钟涛对团长的“关心”,徐永晋心里明白,却并不在意。战争爆发中,徐永晋不过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兵,战场拼杀了几年,同样的功绩,别人早就当了少尉、中尉,他却在军士长与军士之间来回晃悠,真可以说有些郁郁不得志,如不是很意外地与国父见了面,改变了他的一生,现在的徐永晋说不定还在三十八团当他的军士长,运气好的话,也能进十师军官培训队,出来当个少尉,这辈子顶天也就是个上尉了。 没有和国父见面,哪怕还是到了101伞兵团,按照军队惯例,他最多也就是一名军士长,现在正被连长或者副连长毫无道理训得狗血喷头——如柯中尉刚才对行动迟缓的伞兵。怎么可能坐在团部,喝着咖啡,与伞兵团政治部主任斗斗嘴?命运之离奇,无过于此。 既然已经决定自己和战士们一起跳伞,徐永晋不想再在这事情上过多纠缠,转移话题问钟涛:“对了,我们团里有个姓柯的中尉……叫什么来着?应该是副连长吧。” “你是说柯飞?” “对!就是柯飞。”徐永晋想起唐龙刚才叫那个看起来白净,像个知识分子,可嘴里面却不是那么干净的中尉名字了:“这个柯飞钟主任你了解吗?” “团长问他干什么?” “随便问问,要是不知道就不用说了。” “不,我当然知道。”钟涛也不想再在让他“丢人现眼的”团长伞降问题上多说什么,既然团长询问柯飞,他当然很愿意好好讲讲。“这个柯飞是湖北武汉人,武昌大学法律系毕业,毕业后在广州一间律师事务所工作,从未上过军校。战争爆发后,柯飞自愿从军,被分配到远征军政治部法律处担任军队律师,高将军你知道吗?” 徐永晋点了点头:“解放战争英雄,远征军前司令员高上将?” “对,就是高上将,有些人揪住上将小辫子不放——那些小辫子根本是莫须有的东西——非要让上将不名誉退出军队,当时就是柯飞在军事法庭上帮上将打赢了官司。” “居然有这种事情?”徐永晋有些不能置信苦笑着摇了摇头。 参加过美索不达米亚战争的战士们对高上将印象并不是太好,大家都说高上将指挥作战太死板,除了“给我上!”、“把敌人都给我消灭掉!”、“只有孬种才躲在战壕里”、“中国军队就该进攻进攻再进攻,一直到把敌人完全地、彻底地、干净地消灭掉”以外,上将好象不知道还有谋略一说。至少在美索不达米亚指挥上,高上将与战士们记忆中解放战争时期的著名战将是完全不一样的,部队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最后却只能平行推进,击溃敌人不少,全歼敌人的战例屈指可数。对于这样的司令员,除非大家都是机器人,不然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当前线谣传高上将因为女婿经济问题,被隔离审查,战士们一个个都想看看这个“英雄”的笑话,没想到没过多少时候,传言中已经回国被双规的上将,又神气活现出现在大家面前,可想而知,当时战士们的心情如何了。 徐永晋以前还以为那些不过是敌人散布的谣言,现在听钟涛一说,他才知道谣言并非空穴来风,高将军当时真的很狼狈,不然就无法理解柯飞在军事法庭替他辩护了。那些律师嘴皮子功夫都是一等一的,看来这个柯飞也是如此。 徐永晋心里产生一个疑问:“既然他在远征军政治部法律处当律师,我在总部时候怎么没见过他?连听也没听人提起过这个人。” 钟涛耸了耸肩,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没关系,还有十五分钟时间。我们不登机,他们也走不了。” “时间差不多了,让大家等我们总归不好。” 徐永晋点头妥协:“那好吧,边走边说如何?带上头盔……对了,还有那边救生衣,听说这些运输机安全性能实在不怎样,陆地还好,掉进海里,没有救生衣,大家可要喂鱼了。” 钟涛一边套着救生衣,一边苦笑道:“团长,您能不能说的吉利些?要是这些话对战士们说,很伤士气的。” 徐永晋取过救生衣,检查着救生衣上各个口袋——口袋里有指南针、发光棒、干粮、染色剂,万一落在海里,这些都可以派上用场——里物品是否齐全,嘴里不以为然说道:“鬼并不因为你害怕,不敢说出来就退避三舍,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你再指天划地,那也不会来。自从上了前线,我就不信什么老天,骂老天不知骂了多少次,也没看到天什么时候塌下来了。” 第997章 “这个世界信鬼神的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徐永晋抬头看了眼钟涛:“你信鬼神吗?” “我自然不信,但我不会干涉别人宗教信仰。” “我也不信,我可是无神论者……走吧,边走边跟我说说那个柯飞中尉。对了,香烟带上。” “团长在总部没听过中尉名字很正常,他很早就被遣返回国了。” “为什么?” “柯飞人很聪明,不过他太固执,太信仰他的法律了。法律不是万能的,这个世界需要变通的地方实在太多,也不知道这个柯飞怎么在地方上混的——我很怀疑他参军动机,有可能是地方上混不下去了,才想着到军队来,军队比地方上毕竟单纯多了。” “信仰法律不是坏事。作为律师不懂得变通倒是很奇怪的事情。” “谁说不是!居然有这样人。”钟涛边走边摇了摇头:“帮高上将解决了麻烦,可他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的人,高上将一回国,他也离开远征军,送回了国内,如果不是高将军帮他说了句话,我看他在部队里也是混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进伞兵团前,他是什么军衔?” “上尉,上尉军事律师,任何军官进入伞兵团,至少要降一级使用。这个是规矩。” 徐永晋脸觉得有些发烧,“任何军官进入伞兵团至少要降一级使用”!这话说的太绝对了点,徐永晋在进入伞兵团之前就是中校,到了伞兵团他的军衔可没有降,真要降了,现在他就不是中校团长,而是少校营长了。不过伞兵团团长佩中校衔,这也显得太小了点,按照规模和待遇,这个团至少应该由上校甚至少将来担当团长,徐永晋也不知当时傅副司令员是怎么做的,竟然让自己这个中校当了伞兵团团长。 说话的工夫,俩人来到一架编号101号运输机前站住了。已经有几名团部军官站在外形有些丑陋的运输机前,正在等着徐永晋的到来。徐永晋伸出手,和钟涛紧紧握了握:“我就坐这架飞机,大家就此告别吧,等到了奥尔比亚飞机加油时候再说。” “好,我坐102号运输机,奥尔比亚再见。” 在团部军官帮助下,徐永晋爬上机翼,从一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舱门钻进客舱。狭小的客舱里,现在挤了十一人,加上他徐永晋,这架运输机已经满载了。将舱门关上,里面立刻黑暗下来,徐永晋找个空点的地方坐下,旁边人急忙朝两旁退让,给徐永晋腾出留下足够放下他屁股的位置。 这种于1918年6月投入现役的大鹏一型运输机由成都航空集团出品的十五座四发双翼重型运输机,三个座位是运输机乘员的,还有十二个座位留给搭载乘客用。大鹏一型运输机机长二十米,机高六米,翼展三十七米,看起来就像一只信天翁,由于信天翁是德国战斗机的型号,中国当然不能使用这个名字,于是取了个很有中国特色的大鹏。 徐永晋打量一下客舱里空间,他已经几次进入运输机内看看了,不过当时不过是在地面上,今天算是头一次乘坐这种飞机上天,一切都透着和以前不一样的新鲜感。按照介绍,这种原型是轰炸机的大鹏一型运输机最大起飞重量达到十二吨,配备四台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的“刑天”三型十二缸v型液冷引擎,额定功率450马力,如此强劲的动力,让飞机最高速度达到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当然,装了这么多人后,飞机就算飞到散架,也不可能开那么快了。升限一万四千英尺,但又没配备新研制出来的增压设备,真要飞那么高,不少人非产生高空反应不可,能不死的只能说运气太好。大鹏一型运输机最大航程为六百公里,续航时间六小时。最大载运量三吨,可携带一吨装备和十二名伞兵进行空降任务。 大鹏一型运输机航程大,升限高,操纵方便。可它的缺点也很明显:飞机笨重,抗打击能力差,机动性差。没有自卫火力,在天上要是遭遇敌人战斗机拦截,那么大的目标,那么慢的速度,连跑都不用跑了。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八章云山千叠(二)[目录引索] -------------------------------------------------------------------------------- 飞机突然颤抖起来,耳朵里传来刺耳的隆隆声。徐永晋将脸贴在舷窗上,透过不大的挡风玻璃看外面,在地勤人员帮助下,左翼两台发动机开始运转,淡淡的青烟从机翼后弥散开,螺旋桨速度越转越快,最后快到徐永晋感觉螺旋桨正在倒转。 “团长!”徐永晋隐约感觉到有人正在对自己说话,转过头却见比他早上运输机的唐龙参谋长正对自己吼,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将唐参谋长说话基本上掩盖住,只能断断续续听到。“驾驶员请求塔台起飞……我们就要出发了!” 徐永晋点了点头,不再看外面机场,伸手将背着的背包又紧了紧。 惯性让徐永晋朝右侧一靠,不用看外面,也能感觉到飞机正在滑动,接着拐弯,又停了下来。耳朵边轰鸣声越来越响了,并非101号运输机上螺旋桨发出的噪音,听发动机轰鸣声,一架又一架飞机滑出停机坪,跟在101号运输机后面。 起飞前的等待让人十分心焦,徐永晋怀疑太阳都要出来了,这时他感到屁股下面突然颠簸起来,飞机再次滑动,速度越来越快,螺旋桨的转声听起来也尖锐了许多,不长的一段时间后,飞机向上倾斜,前轮离开地面,接着人好象突然有种腾空而起的感觉,转过头望着舷窗外,庞大的大鹏一型运输机正在缓缓飞离地面,速度越来越快,下面草坪、警卫部队、防空火炮、急速倒退,渐渐变小,飞机朝左边倾斜,天地开始了旋转,好象飞机正在坠毁——这当然是错觉。 “终于离开西西里岛了!”徐永晋微不可闻叹息一声,心里感慨万分。 这一切对徐永晋来说,就仿佛一个梦,很美妙很离奇的一个梦。先是一名士兵,与国父见面后那些人送自己到军校当学员,从军校学员又成为了派驻日军的中国军事顾问,喜欢蛮干的日军在战场上死了不少人,仗却没打赢,那些人推卸责任本领却很高,把所有罪过都推卸到自己身上,可心烦的自己打了场架居然成了联军总司令的副官,看起来这场战争自己要在总司令身边既安全又碌碌无为地度过了,没想到一颗该死的地雷把总司令送去了罗得岛,跟着总司令去了罗得岛,没多少日子又离开那里,跑到西西里岛成了伞兵团团长……这一切不和梦境中一样? 当然,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徐永晋觉得自己运气真不是一般好,战场上子弹到处乱飞,炮弹炸得连成一个音,不少战士耳膜都给炸裂了,那里没有浪漫的战地黄花分外香,只有一座座血肉磨房,敌人的血肉与自己的血肉搅拌在了一起,死去是命中注定的,活着却是意外,是命运女神惠顾自己。从登陆法奥半岛,到结束美索不达米亚战争,哪一场规模大点的战役落下了?一场也没有,这么多仗打下来,伤是负过几次,不过都是轻的不能再轻的轻伤,连根手指头都没断了。这样的运气能说不好? 别人想要见国父,只有在国父愿意出来的集会上,隔着大老远看看,激动起来,随着别人喊两句口号。而自己却能一而再与国父见面,在近距离——真的很近,近的连国父脑袋上几根头发都能数出来——聆听国父教诲,这样已经不能用运气解释了,可除了运气好,还有什么可以总结如此幸运之事? 至于刚离开军校就去了日军部队当顾问,从一名少尉成了临时少校,在战斗不利时,打场架又成了中校副官——事后洪上将曾经说过,当时徐永晋要是打架打输了,他现在就该脱下这身军装,回家修理地球去了——司令员负伤后,到伞兵团当团长,这些在别人眼中极为羡慕的好事,一件一件落在了徐永晋头上。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孟老夫子果然没有说错,看起来自己以前在美索不达米亚遭的那些罪,受到的那些委屈,在离开美索不达米亚后,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回报之丰厚,让徐永晋自己都无法相信。 徐永晋满意地长出口气,对现在的地位,他十分满足,当然,要是伞兵团的那些军官不那么小瞧自己,那就更加完美了。转过头望着舷窗外,太阳从侧后方的海天交界处喷薄而出,将东面的洋面染上一层红光,波光粼粼的海面倒影着无数的黑色斑迹,这些黑斑都是伞兵团乘坐的运输机投影在海面上。 随着飞机越飞越高,初升的太阳爬出海面,机舱里不再向刚才那么阴暗,徐永晋可以看清机舱内众人脸面了,只是飞机跳动实在厉害,剧烈的颠簸好象要把人五脏六腑颠出来,坐着的各位也随之晃动不止。 坐在徐永晋对面的唐龙参谋长紧锁眉头,低着头手指玩着一截铅笔,他的眼睛根本就没看手指,而是盯着脚下地板,在唐龙旁边坐着的人事科长现在面色苍白,闭着眼睛靠着后面舱壁,看样子这个科长有些晕机,很奇怪,晕机的居然参加了伞兵团。徐永晋觉得这人和那个律师中尉倒很相象——他们都处在本不应该让他们待着的地方。 机舱内更多人现在正在打瞌睡,一大早就要出发,大家起的都很早,而为了这次转场,昨天开会开到深夜,战士们早就休息了,这些参加了会议的军官现在却只能再睡个回笼觉。 第998章 也不是所有人都无精打采,作战参谋就显得活力十足,那位作战参谋趴在与驾驶舱之间的隔离窗口,正饶有兴致看着里面的飞行员操纵飞机。 庞杂的发动机轰鸣中加进来一些仿佛蜜蜂扇动翅膀的声音,声音很轻,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徐永晋拉开舱门,高空猛烈的寒风从外面灌了进来,里面正在打盹的军官被风一吹,那些瞌睡虫全被吹的不知去向,那些军官抬起头看着舱门口,见是团长开的舱门,军官们又垂下了脑袋。 将钢盔扣好,探头出去,在101号运输机后面,密密麻麻跟着一大群运输机,远方还有两只机群正在朝这边赶过来。徐永晋心中一阵激动,暗想要是从下面看上来,百多架运输机组成的编队,一定是铺天盖地,蔚为壮观。在运输机群左右,空军的战斗机群不断掠过,那些战斗机从后面追上来,保持着和运输机相同的速度,如果将运输机比做蜂后,那么,这些战斗机就是忠诚护卫在蜂后左右的兵蜂了。 升起的太阳下,海面上无数的军舰正在朝西而去,军舰划出的尾迹,刚好横切过伞兵团转场的航线。 “唐参谋……通报中有军舰给我们提供支援一说吗?” 出神的唐龙在徐永晋重复第二遍才反应过来,急忙凑到徐永晋身前,听完了疑惑地摇摇头,大声道:“没有!” “那么最近有海军活动通报吗?” “没有,团长!” “你看看……”徐永晋给唐龙腾出一些空间,让他也能看到下面海面情况。 唐龙一看,不由得也被底下场面怔住,倒吸口凉气:“老天!地中海舰队全部出动了吗?” “怕是地中海舰队全部出动也没这么大声势……那些是战列舰!你数数有多少……天哪!英国本土舰队什么时候跑地中海来了?” 英国本土舰队当然没跑到地中海来,但徐永晋实在想象不出来,除了英国的本土舰队,还有什么舰队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列舰编队,开头他只看到四艘战列舰,可随着飞机移动,越来越多的战列舰出现在他的眼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由两到四艘战列舰组成的分舰队,那些战列舰排成单纵队向西前进,在战列舰两侧,还有远比战列舰数量更多的巡洋舰、驱逐舰跟随。 “……岳飞号,李靖号……云长号……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号,看!那是日本的金刚号!旁边那艘是什么?难道是……老天!巴西的圣保罗号怎么也大老远赶来了?”唐龙一一数说着他辨认出来的战列舰,手指突然指向远方刚露出身影的一艘艨艟巨舰。 那些无穷无尽钢铁建造的战争怪兽,看得让人热血沸腾——如果是这些怪兽的对手,相信是心胆俱裂——徐永晋和唐龙心中同时升起一个疑问。军队调动事先不发通报,这个是说的过去的,毕竟是战争年代,很多时候为了保密需要,就连战斗后,战报上也以编号来替代部队,更何况出动这么大规模舰队了。问题是,如此庞大的舰队,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徐永晋对唐龙不禁有些佩服起来,他只能从军舰体型上,看出那些纺锥一样的军舰是战列舰,修长的是巡洋舰,小号战舰自然是驱逐舰,至于这些军舰都是什么级别,甚至军舰名称,这他完全不知道了。看唐龙眼神,他刚才说的那些军舰名称是肯定不会错了。大家都是军官,自己还比别人在战场上多拼杀了几年,搞不懂外国军舰还情有可愿,连自己的也分辨不出,这未免太让人难堪了,徐永晋越想越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徐永晋大声对着唐龙耳朵喊:“你说他们这是到哪里去?” “不知道!应该是去大西洋吧,英国人不是一直要求增援?”唐龙同样大声回答,并且说出自己猜测。 “我想也是这样!” 战争在进入第六年后,随着美国的参战,双方实力对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要看德国现在还在俄国战场上偶尔发起一两次会战,那些所谓的会战规模相当小,连围歼俄军一个师,那些德国人都做不到了。相反,俄军却不断发起反攻,弹药充裕的俄军指挥笨拙,兵力损失当然很大,可他们却在一步步向原来的国境线推进,逼迫德军不断后退。现在的德军和战争刚爆发时,那支气势如虹的德军根本无法相比,那时候不要说歼灭俄军一个师,就是一个集团军,德国人想吞掉也用不着花费太大心思。在华沙、基辅会战中,德军曾经歼灭了俄军几个集团军。 德国的血液当然没有让俄罗斯荒原吞噬进去,让德国面临这种处境的,是他的战线实在太长了,而他的那些小兄弟力量实在太弱了。俄国战线、土耳其战线、巴尔干战线、意大利战线、西班牙战线,所有的战线离开了德军支撑,下场都很不妙,在结束西线作战后,德军主力集结在俄国战线,当时将俄军打的溃不成军,可中国参战后,首先一刀子插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土耳其抵抗虽然很英勇,巨大的国力差距,让他的英勇看起来很悲壮,却无法改变结局。德军开始没注意土耳其——没有哪个欧洲国家会真的正眼看欧洲“病夫”,如果不是看在达达尼尔海峡对封锁俄国的重要性,德国也不会想到把土耳其拉上自己战车——等德国人发现土耳其的重要性,再从俄国抽调部队增援,美索不达米亚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不可收拾地步。 德国人很害怕美索不达米亚成为这场战争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于是西班牙战线,德军抽调几个师过去帮助西班牙,联军刚发动巴尔干战役,就发现岸上有大批参加过俄国战场的德军精锐师团,意大利战线中,刚开始西西里岛并没有德军存在,等中国远征军向纵深推进,却发现墨西拿出现了德军,随着中国军队顺利进军,那些德军稍做抵抗后,撤过海峡,回到意大利半岛,谁都知道,只要中国军队一登陆意大利本土,那么肯定就要遭遇到大批精锐德军。 到处都需要德国军队,与法兰西隔着英吉利海峡的对面,还有虎视眈眈的英国人,在大西洋沿岸,德军不能不留下必要警戒部队,开辟了这么多战线,德国人手上自然捉襟见肘,兵力不足的问题,成了德国面临最大难题。 在协约国这边,俄国的数百万军队虽然战斗力不算太强,可他们很适应在本土作战,中国的数百万军队已经到了欧罗巴大门边,只要想进去,迈迈脚,朝前跨一步就是。英国的陆军在战场表现不佳,可他们有世界第一海军,还有大西洋彼岸的协约国中的“意大利人”,百万美军现在就在英伦三岛。 时间对同盟国不利,这是谁都看到的,战争进行的越久,中国和美国调到欧洲的军队也就越多。只是时间对协约国也不是那么有利,这场战争已经将大英帝国打成了一副空壳子,俄国更是连最后一个金卢布也用来购买武器了,要不是有中美两国给他们购买军用物资提供担保,并且出售大量粮食,英国人现在就要考虑是否改结束这场战争了。 英国人不想看到战争继续拖延下去,这场战争对高傲的大英帝国来说,简直是一根套在脖子上的绞索,拖的时间再长些,哪怕最后取得战争胜利,大英帝国也是失败者。他们自然需要进攻,跨越海峡进入欧洲大陆,逼迫德国政府宣布投降。 要在法国西部海岸线发动一起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登陆战,听听也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只是两次和德国公海舰队的交手,让人觉得大英帝国的世界第一海军,不管怎么看,都有泥足巨人的感觉,如果不彻底解决德国公海舰队,在登陆战打响后,要是德国的公海舰队突然溜了出来,登陆战就存在失败的可能性。看出这一点,英国人虽然很急切希望发起法国登陆作战,但在没掌握完全制海权,也就是消灭德国公海舰队之前,英国人不想冒巨大风险。 不想冒太大风险的英国人在协约国历次会议上,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太婆,总是一再提出要求,希望中美两国海军能抽调主力舰队到北海去,英国人很乐意看到两国主力舰队在英国人的英明领导下,围歼德国公海舰队。 虚怀若谷的英国人愿意接纳中国人与美国人一起分享大英帝国海军的荣耀,美国人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很爽快就答应了,可中国人却觉得地中海局势并没好到不需要主力舰队压阵的地步,英美两军要在法国大西洋海岸发起登陆战,而中国又何尝不在地中海发起大规模登陆作战?法国西部是英美两国联合作战,地中海这里只有中国一家独干……于是那些会议上,中国人只能很遗憾谢绝了英国邀请。 世界上没有什么国际会议,可以做到完全保密,尤其是当英国人念叨多次后,更是如此。英国人的大度,美国人的热情,中国人的谦逊,这些最后都在同盟国报纸上,获得了热情洋溢的表扬,于是全世界各国人民都知道中国的三个和尚打水故事,到底说了什么事情。 从西西里岛到撒丁岛,飞机在第勒尼安海上空飞行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徐永晋和唐龙除了看到蓝的发黑的海水,就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尾迹布满海面。开始看的还新鲜,惊叹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庞大的舰队,看的多了,新鲜感过去后,就觉得有些乏味。这种运输机飞行速度不快——至少和护航的战斗机相比是这样——可颠簸却很厉害,看着飞机和军舰之间,移动速度很缓慢,毫无征兆,飞机突然向下掉了下去,心刚提到嗓子眼,掉下去的飞机又忽悠一下升了上去,更多的时候,飞机好象患了疟疾的病人,不断打着摆子,震得人浑身都要散了架。 第999章 徐永晋快要无法忍受,觉得还是爬出飞机,跳下去不再活受罪时,前方出现了朦胧的黑色丝带,丝带越来越清晰,山川与绿色出现在视野中,这次转场的中转站撒丁岛总算到了。 震耳的轰鸣声中,飞机越飞越低,绿荫荫的草坪迎面扑来,机舱猛地一颤,接着上下跳了几次,速度飞快降了下来,坐在座位上的军官们东倒西歪,却个个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目的地虽然还没到达,但能平安在奥尔比亚降落,这已经让人很满意了。 感到浑身散了架的徐永晋,解开背在后面的降落伞——这只是给人一点安全感,飞机真要在空中发生故障,坠落的时候,机舱里乘员很难保持足够的冷静,爬出舱门,用降落伞把自己安全送到地上——手脚并用爬出舱门,攀着机翼跳下飞机。站在大地上让徐永晋有种再世做人的感觉。 徐永晋转过身,面前站着几名陆军兄弟,其中一个军官正对他喊着什么。一架架运输机正在降落,发动机隆隆转动声让他什么也听不清楚,徐永晋张了张嘴,努力打个哈欠——这能让人耳朵尽快恢复正常,属于士兵中流传的偏方,医生可不相信这个——手指掏了掏耳朵,侧着头大声道:“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楚!” “请问首长是101伞兵团徐团长吗?” 徐永晋总算听明白了,用力点头:好象别人和他一样,听不清楚说话,大声吼道:“是的!什么事情?” 那名军官听清楚了徐永晋的话,急忙敬礼:“徐团长……我是远征军第三集团军群袁司令员副官上尉叶波,奉司令员命令,请您过去一趟,司令员现在就在塔台。” “袁司令员?不会是袁蔚廷袁上将吧?” “是!就是袁上将!” “太好了!”徐永晋跟着叶上尉向塔台走去,和跑道距离远些,轰鸣声没有那么惊天动地了,他的耳朵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知道吗?我在军校时,你们袁司令员还是我的校长,他可是我恩师呢!” “是的,上将常常提到徐团长,说徐团长是他得意门生。” 徐永晋有些意外:“上将真这么说?……太过奖了,我怎么配得上这些?” 徐永晋在黄埔军校学习绝对谈不上出类拔萃,他虽然很努力,可班上同学哪个不是人精?在班上学习上不过中上水平,再加上其貌不扬,长相没有那些吃软饭的小白脸好看,也和英俊雄武挂不上勾,自然不会引人注目。 徐永晋相信,在国父到黄埔军校前,袁蔚廷一定连自己姓名都没听见过,至于注意自己这个“得意门生”,那更是没有边的事情。至于获得国父接见,当时国父可是没和徐永晋说几句话,话都对袁校长说了,说完没几天,袁校长就离开了黄埔军校来到地中海。如此看来,“得意门生”不知从何说起了。 从草坪跑道到塔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一行人登上在旁边准备的一直没有熄火的敞蓬汽车,人们一上车,汽车后面喷出一团黑烟,朝塔台开去。还没到塔台,徐永晋就被塔台周围竖起来的无数天线震住,没隔多少距离就是一根高耸的天线,天线下面都是大功率无线电台,看那架势,怕是有上百座电台了。 去塔台的公路两旁草地上,停放了无数飞机,轰炸机、战斗机、侦察机、运输机、联络机……密密麻麻的,估计下起码有好几百架。当汽车距离那些飞机靠近些时,徐永晋哑然失笑:那些飞机都是用木头加上蓬布搭起来的假飞机,近了仔细看能看出来,要是隔了远了,根本看不出这些飞机真假。 一般人能接近机场吗?看看远处隐隐约约游荡着的人影,不用问,那些都是机场警卫部队,看起来数量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天空还有战斗机不时掠过,除非变成苍蝇,不然任何靠近这些飞机的企图,最后都只能是失败。 造这些假飞机干什么?徐永晋心头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吱地一声刺耳啸鸣,汽车在塔台前停了下来,车上人们鱼贯跳了下来。 “司令员就在里面,请。” “你不进去吗?” 叶波笑笑,很快严肃下来:“首长指示,除非首长召唤,不然任何人严禁进入。我现在的任务是,徐团长出来前,要在外面当卫兵。” 徐永晋笑着点下头,心里却有些遄遄,摘下军便帽,将它掖在腋下,站直身躯,深吸口气:“报告!101伞兵团徐永晋团长奉命前来报到!”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是!”徐永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和想象中一样,里面空间很大,阳光透过整块的落地玻璃洒进来,将屋子里照的通亮,不过现在这么大的房间里看起来却觉得很小,大量的文件、资料堆积的到处都是,三面墙壁上贴着各种各样地图。摘下军帽,秃了顶的袁蔚廷上将正把自己埋在公文堆里。 奋笔签署文件的袁蔚廷在徐永晋进来时,抬起了头,确认了来人后,微笑着站了起来,绕过地上那些纸堆,走到距离徐永晋三步远的地方:“小徐你来了?” “校长……司令员,101伞兵团团长奉命前来报到。” “大家都是自己人,这里又没有外人,用不着那么拘谨了……坐,请坐。”袁蔚廷拉着徐永晋坐下,伸手挠了挠几乎脱光头发的头皮:“哎呀,我还是喜欢你们称呼我校长。”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既然校长喜欢,那以后没外人的时候,我就称呼您为校长如何?” “正该如此!”袁蔚廷哈哈大笑。 心情舒畅的袁蔚廷和心神不定的徐永晋东拉西扯,聊起俩人在黄埔军校时所知道的趣闻,也聊起袁蔚廷是如何从中将成为上将,现在又成了第三集团军群司令员,徐永晋在这两年离奇的经历,如何当上伞兵团团长——按照袁蔚廷说法,他在军校时就认定小徐以后肯定能飞快成长起来。肯定徐永晋的时间当然是在国父接见他们前。 袁蔚廷漫不经心问道:“伞兵团干的还顺心吧?” “托校长的福,还算不错。” 袁蔚廷轻轻扣击着沙发:“当年国父曾再三强调:我们必须要建立强大的伞兵部队!按照国父的遗愿,现在我们应该有大量的伞兵,不是现在这么一个团,而是应该有一个师,一个军,几个军……唉……小徐啊,伞兵的好处,你这个当团长的应该很了解的。” 徐永晋点头称是:“是的,虽然学生到伞兵团时日还浅,不过却也明白伞兵好处。” 由于机枪、火炮存在,固定的防线很难被突破,为了改变这种作战形势,中国最先发明了战车,至于伞兵,也是为了这个理由才发展起来。按照徐永晋理解,步兵无法跨越的防线,飞机却能轻而易举越过。将步兵与降落伞结合,就能摆脱那种虽然付出惨重代价,却连是否突破敌人阵地也很难说的地面阵地战,以很小的代价到敌后,去攻占敌人指挥枢纽,破坏敌人后勤补给线,为地面部队攻破防线创造有利条件。 袁蔚廷自豪说道:“伞兵的好处不言自喻。在这方面我们给世界各国当了会楷模,只是到现在除了我们,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成立哪怕营级规模伞兵部队。” “我也知道只有我们才有伞兵团,其他各国只有实验性质伞兵排,至于为什么,我却不清楚。” 袁蔚廷眨了眨眼睛:“降落伞是用什么做的?” “丝绸。” 徐永晋话一出口马上反应过来。中国是世界上最大丝绸产地,其他国家,不管是英国还是德国,或者新兴的美国,他们想要丝绸,只能问中国购买。降落伞伞布既然是丝绸做的,那么除了中国,还有什么国家可以大量生产降落伞?难怪除了中国,世界其他国家伞兵部队只是实验性的小部队。 袁蔚廷对徐永晋的反应很满意,谁都知道降落伞需要又轻又薄同时还有韧性的纺织品,作为原料,当然是丝绸最合适。作为丝绸大国,降落伞自然是想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徐永晋整天和降落伞打交道,他当然会忽略降落伞对其他国家的珍贵程度。 这个世界,也只有中国才能大规模使用伞兵,至于其他国家,他们只有眼馋的份。袁蔚廷叹息一声:“我们有大量的降落伞,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运载工具。” 徐永晋也有些遗憾:“是的,大鹏一型运输机现在数量太少了。所有大鹏一型运输机连我那个团都无法一次性投送过去。” 有着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人口资源,可以需要多少就制造多少降落伞,可就是世界第一经济强国,却也无法制造出足够数量的运输机!这很让人感到遗憾。 “这缺憾,我们知道,那边的好朋友却并不知道。”袁蔚廷指了指窗外。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蔚蓝的第勒尼亚海,海那边就是意大利那波利,再上面,没有多少路就是著名城市罗马。 “校长您是说德国人?整个同盟国吧。” “不光是同盟国,连我们的英国朋友也不知道我们的伞兵规模有多大。” 徐永晋还没说话,外面传来叶波请求进来声音。俩人对话不得不暂时终止,袁蔚廷同意后,叶波拿着一大堆文件走了进来。 “司令员,海军通报:第二舰队刚刚轰击了萨勒诺,战列舰第一分舰队轰击了奇维塔韦基亚,破坏了那里港口设施。另外,空军通报:空军第十三轰炸机大队将于明日十一点三十分格罗塞托进行轰炸,空军请求司令员派出导航人员。” 袁蔚廷摆了摆手:“知道了,把文件放在桌上,出去吧。” 第1000章 叶副官敬过军礼,将文件搁在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随手轻轻将房门关上。 袁蔚廷不满地皱了皱眉,抱怨道:“整天都忙于阅读这种垃圾文件,前天海航空袭了萨伦蒂纳半岛上的塔兰托军港,昨天海军炮击了利科萨角,今天轰击了萨勒诺,明天空军又要轰炸格罗塞托……这和我们陆军有什么关系?偏偏都要我在上面画圈……什么事也干不了!” “海军活动这么频繁?” 袁蔚廷看了眼徐永晋,脸上不满消失了,站起来走到桌子边,在那堆文件中翻了半天,找出一封又转了回来。袁蔚廷站起来找文件时,徐永晋也跟着站了起来——帮司令员翻阅文件是不合适的,可领导站着,你坐着,同样不合规矩——袁蔚廷严肃地将文件递给了徐永晋:“看看吧。” 徐永晋接过文件,好奇打开一看,上下看了两遍,放下文件,抬起头目光平视着袁蔚廷:“请首长给予指示!” 文件是远征军总部发出的,保密级别很高,却没高到团级干部无法看的地步,上面说的很简单:调101伞兵团加入第三集团军群战斗序列。 袁蔚廷将茶几上文件捡起来,看了看随手将文件丢进了旁边纸堆中:“这封文件是今天上午,电报传来的。按照电报指示,你们101伞兵团将配属给我的第三集团军群。” “是的,首长。” “文件你都看完了?” “看完了。” “那好,我现在宣布:这份文件作废。” “作废?” “是的,作废。” 徐永晋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作为团级指挥员,徐永晋有权知道一定级别的机密。在他知道的机密中,袁上将指挥着一支数量极为庞大的部队:陆军四个集团军,十三个军,四十一个师,总兵力接近百万。这么庞大的兵力当然不是跑地中海旅游来了,他们要对意大利发起进攻。按照计划,两个集团军将渡过墨西拿海峡,进攻意大利军港塔兰托,一个集团军将乘船,在海军掩护下,于加尔加诺半岛登陆,占领福贾、特雷亚、贝内文托,还有一个集团军将在萨勒诺湾登陆,占领萨勒诺、卡利特里、那波利,与在加尔加诺半岛登陆的集团军,一起把意大利拦腰截断,使得塔兰托方面同盟国军与意大利北方同盟国军失去联系,为最后歼灭他们打下坚实基础。在歼灭了意大利南方集群后,第三集团军群将沿着第勒尼亚海岸,一路向罗马进军,逼迫意大利政府退出战争…… 作战计划制订的大气磅礴,任何稍微懂点军事的人一看,都能感觉到那股迎面扑来的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在计划中,为了保障第三集团军群作战顺利,远征军还抽调了一个集团军,增援巴尔干,说是要帮助那里的英日军队摆脱困境——这当然是虚的,也就映个景,这支部队随时可以撤离巴尔干,增援意大利战线。 一句话,在意大利的作战,将是中国军队建立后,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组织最严密,难度最高的一场战役。徐永晋有些不明白,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建立这支伞兵团,本来就是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既然战场重点转移到意大利了,他的伞兵团怎么不配属第三集团军群了? 袁蔚廷摸起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取出两根,一根递给了徐永晋,一根留给了自己:“你的伞兵团还是继续到科西嘉去,不过电台留下,电台将以伞兵第一师名义对外联络。” 徐永晋手指加着香烟,茫然道:“电台留下?没有电台学生如何与上级沟通?” 隐约中,徐永晋感觉到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出现在自己脑海,可那个答案模糊并且飘忽不定,让他很是苦恼。 “这个不是问题,”袁蔚廷给自己点燃香烟,将火柴丢给了徐永晋:“你的团到了科西嘉后,那边自然会有人给你传递总部命令。” “电台留在这里……明白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你可以走了。”袁蔚廷站起来和徐永晋握了下手,最后交代道:“伞兵团配属第三集团军群的消息,你可以转告部队,至于电台留下,只能必须了解人知道,无关人等还是不要说了。告诉部队,我期待着伞兵团在意大利大显神威!”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八章云山千叠(三)[目录引索] -------------------------------------------------------------------------------- “团长!机长说现在高度一千英尺(304米),速度每小时一百四十公里,距离空降场还有十分钟航程!”参谋长唐龙凑在徐永晋耳边大声喊着,完后劝道:“团长,请最后再考虑一次,这样冒险是否值得!” 徐永晋检查下背在身后的降落伞,站起来看着机舱里的军官。这些团部军官在唐龙从驾驶舱那头晃悠着走到徐永晋身边时,很自觉地将手上的那些小东西收拾起来,面色凝重看着坐在舱口的徐永晋。 飞机在奥尔比亚补充燃油时,政治部主任钟涛已经把徐永晋临时做出的决定,对运输机带队大队长与101伞兵团团部其他军官做了通报。可想而知,不管是运输机驾驶员,还是101伞兵团团部那些军官,对徐团长临时做出的决定,一个个怨声载道,虽然当着徐团长的面,军衔不高的那些军官会充满崇拜的夸赞“团长英明”。 运输机驾驶员是为已经制订的计划,突然增添了变数,必须做出修改,感到不耐烦。至于101伞兵团团部的那些军官,团长大人要和士兵打成一片,他要身先士卒给战士们做个好的表率,其他军官岂能落在团长大人后面?总不能团长不怕死,手下却害怕发生不幸。徐团长脑袋一热,以身作则,却毫无来由让团部军官们也置身险境,军官们心里自然不会太舒服。 “五分钟后抵达空降场!航速一百,高度八百!” 航速一百,是说飞机时速每小时一百公里,至于高度八百,当然不是距离地面八百米,而是八百英尺,换算成公制,相当于两百四十三米。 看了眼舱门上的小灯,准备伞降的红灯已经亮起。 “起立!”徐永晋站起来,大声对机舱里的军官喊着,同时手心向上抬了抬。机舱外发动机转动声极为嘈杂,就是大声喊叫,也不能保证机舱里的人们听明白,辅助手势,就能让大家知道你表达的意思。 “检查装备!” 喊出检查装备口令,徐永晋低下头仔细检查衣服上与背包的每个扣子是否扣上,每个锁扣是否已经合上,每次跳伞他都要做这套程序,跳伞是一项风险极大的运动,它被太多不可预知因素左右,已经很危险了,要是自己再马虎,天空来个人伞分离,那可就有乐子瞧了。 “检查装备报告!” “十二号准备完毕!”“十一号准备完毕!”“十号准备完毕!”……“二号准备完毕!” 每个人大声说到最后一个字,都同时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徐永晋看自己面前的唐龙说完,。自己也大声喊道:“一号准备完毕!” 说完徐永晋向后退了一步,将舱门位置让了出来,团参谋长唐龙左脚迈到门前,绻身半蹲,手掌外翻扣在舱门外。 “保持队伍紧密!” 后面的军官如同伞兵团战士,一个接一个向前移动,挨个排在前面人后面。 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下面苍郁的树林,连绵起伏的山包,远处群山中一座城堡在偏西的太阳照耀下,气势雄伟,挺拔壮观。两架飞在前面领航的战斗机向两旁一分,一架绕到右边,另外一架从左面翻转半圈,向更高的空中扶摇直上。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徐永晋探头看了眼下面,群山中出现一片狭长平地。 “准备好了吗?” 最后确认完毕,徐永晋轻拍下唐龙左腿,唐龙绻身爬出舱门,攀着机翼跳了出去。跟在唐龙后面的团部军官一个接着一个爬出机舱,消失在徐永晋眼前。机舱里只剩下徐永晋,和其他人一样,弯腰爬出机舱后,徐永晋闭上双眼,仔细回味在军校时,教官对自己提出的各项要点,手一推机翼,身子向前一扑,徐永晋离开了飞机。 蓝天与大地猛烈旋转,晃动,气流刮的脸面生疼,大地以惊人的速度迎面扑来。将急速下落身体控制住,徐永晋拉了挂钩,好象被人用棍子在肩膀上猛敲了一击,时间与空间突然停顿,降落伞打开了。 自由落体下降时,徐永晋有些头昏脑涨,不知身在何方,满脑子想的只是不要仰面朝天拉开伞挂钩——如果这样做,有极大可能自己给自己宣判绞刑——伞完全打开,徐永晋才心神定下来,有工夫打量周围。 无数白色的花朵在天空绽放,苍郁的树林就在脚下,左面是起伏的山地,右面是湛蓝的海洋,远方地面还铺了五颜六色的布匹。飘在空中的徐永晋,看着下面那些彩色飘带,不由走了神。演习中,用各种颜色布匹给天空伞兵指引季节方向,算是很好的办法,不过真实的战场下,这种方式不具有可行性,地上铺着这么多布,等于告诉敌人在这里多加戒备,如何解决指引集结地问题,是困饶徐永晋的一大难题。正想着,徐永晋猛然发现自己距离地面已经很近了,于是双腿并拢,膝盖微微弯曲,双手握拳抵在额头,低头下颚抵紧颈部,准备承受落地的冲击力。 一切都按照教科书去做,条件反射般做好了一切,徐永晋却惊愕地发现自己下面是片小树林与农田交界处,按照计划,原本应该落在麦地里,可现在微风正把他向树林那边推动。 第1001章 人在天空完全无法控制下降地点,只能任凭风把自己带到任何地点,这也是为什么选择伞降场地点极为苛刻的原因,按照规定,伞降场要避开山区,免得伞兵坠入悬崖,要避开河流,巨大沉重的伞衣盖在身上,就算河流很浅,也能把误落在河里的伞兵淹死,要避开树林,那些树枝可能划伤身体,刺瞎眼睛……选择空降场时,先遣队已经一再保证空降场周围不存在树林,只有孤零零几棵树木,对空降不够成任何危险,可徐永晋现在却发现自己游走在麦地与树林之间! 徐永晋只能将脸紧紧贴在手臂后面,闭上眼睛,心里一再念叨着从东土的玉皇大帝到西方的上帝,祈祷他们保佑自己不要那么倒霉,或许心诚则灵,一阵风吹过,飘在空中的徐永晋感觉自己又从树林上向麦地方向飘去,心里还没感谢完那些够意思的神仙,无数的枝条在他身上划过,人被一股大力一拉,悬挂在半空中——那些佛祖神仙到最后还是没有拯救了徐永晋,在跟徐永晋开了一个恶作剧玩笑后,他们也失去了品尝祭品的口福。 吊在半空中的徐永晋与后面的树干猛烈撞了几次,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沙袋,正在接受拳击世界冠军猛击,浑身所有的骨头正在每一次撞击后碎裂,人要变成一堆装在皮囊中的烂肉了。晃的七晕八素时,更倒霉的是伞绳将他缠了起来,就好象裹粽子一样,缠住了手脚,越挣扎捆的越结实。徐永晋脚上头下,血液充进脑袋里,只听得上面伞衣与树枝摩擦时发出吱吱呀呀声。 徐永晋在心里一个劲诅咒牢固结实的伞绳,要是不那么牢实,挣扎了半天,绳子应该断开,只要断开,自己也就能摆脱眼前困境,可真要不结实,伞打开时那股猛烈的拉扯力,说不定更早就让伞绳断开,那时侯断了徐永晋只能表演空中飞人。 “有没有人?……快把我放下来!” 倒吊在半空中的徐永晋有气无力地哼哼着,他的手脚全被缠住,无法取出插在伞兵靴里的伞兵刀,要是没有人帮忙,靠他自己的能力,无法离开这该死的油橄榄树。徐永晋感到自己快要窒息,各种各样的彩色雪花在眼前飞舞时,下面传来跑步声。 “这位兄弟,你怎么吊在这里?”底下有人放肆地笑了起来。 “放我下去,该死的伞绳缠住我了。”徐永晋话还没说完,晃动的伞绳转了半圈,让他可以看到下面站着的人,一看原来是自己伞兵团军士,没在军官们面前丢脸,这让徐永晋好受不少:“中士……帮我把伞绳割开。” 脸上涂了油彩的中士在徐永晋转个半圈时,看到了徐永晋衣服上的肩章,任他怎么想,他也没料到悬挂在面前的,居然是他的中校团长! 中士张大了嘴,半天合不起来:“团长?您怎么挂在这里?” “少废话,快割绳子!” “是,团长!”中士急忙爬上树,割开束缚住徐永晋的绳子,让徐永晋先不再倒悬,然后将伞衣与下面的徐永晋之间绳索割断,徐永晋狼狈摔在了地上。 在从树上跳下来的中士帮助下,徐永晋解开束缚在身上的那些绳子,慢慢站了起来,踮着脚跳了两下,运气还算不错,倒吊在树上时,感觉散了架的骨头,现在虽然很痛,却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并且没有断裂。至于身上,划开的口子不少,脸上、手臂上、腿上到处都在流着血,不过那些口子都不深,只是有些火辣辣的疼。对以美为荣的宋玉那种人来说,这些伤口自然破了相,属于天要塌下来的大事。可对于一名军人来说,这些却连轻伤都算不上。 吊在树上时,徐永晋一个劲痛斥工人将伞绳做的太结实,现在下来了,他又将所有的诅咒都送给了这片算不上很大的油橄榄树林。要让这片“该死的油橄榄一把火烧了“。这话也就说说而已,真要烧了这些树,他可承担不起那份责任。 “你是哪个连的,中士?” 中士急忙站直了身子,大声道:“报告团长,一营一连二排二班班长中士李海保向您报到。” 徐永晋低着头,看着自己正在活动着的脚踝,随口说道:“李海保?这个是中国名字吧?你的本来姓名叫什么?” 中士脸上虽然涂了油彩,可他那高挺的鼻梁,浅黑的肤色,卷曲的头发,蓝色的眼珠,这些都说明他不是东方人,连混血儿也谈不上,作为其他国家移民到中国的这些人,他们虽然加入了中国国籍,很多人都取了很有中国特色的名字,可他们原来的名字还在使用,譬如徐永晋的同学迪迪。 “海因里希。保罗。拉瓦利耶。” “德裔?” “不,法裔。”中士纠正道:“我的祖先是新教徒,路易十四时,法国在1685年颁布了《枫丹白露敕令》,撤销了《南特敕令》,按照新的敕令,要彻底清除国内的新教徒,那时候我的祖先离开法国,流亡德国。” 中士将自己的身世大致向徐永晋做了说明,现在德国人是敌人,德裔在中国国内的日子可不大好受,军队里虽然没那么严重种族歧视,可这种歧视多多少少总是存在一些,就算别人不说,德裔战士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按照拉瓦利耶(姓为拉瓦利耶,名是海因里希)中士所言,他的祖先离开法国后加入了拿骚的国籍,后来随着德国统一,又变成了德国国籍,在他父亲辈时,中国的外籍军团在海外招收合适兵员,当时世界上中国外籍军团的待遇相当好,普法战争后,法裔德国人在德国又受到不少歧视,于是在这背景下,他的父亲带着他的母亲和幼小的他,离开了德国,乘船到了中国,全家加入中国国籍。 “哦,那么我该叫你拉瓦利耶了。” 李海保耸了耸肩:“不,团长还是叫我小李好了。我喜欢我这个中国名字。” “小李,好样的。感谢你把我从这该死的树上救下来。我要亲自在全团面前授与你奖章。” 李海保撇了撇嘴:“全团面前?不,团长,还是免了吧,那些军官要是知道是我救了你,他们会吊死我的!” 徐永晋愕然看着不以为然的李海保,想想自从自己到伞兵团后,军官们和自己之前在感情交流上,一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他们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不过对个小小的中士,给他穿几双小鞋又算得了什么事情?徐永晋自己还是军士长的时候,当时的顶头上司王连长可是整的徐永晋一点脾气也没有。再想下李海保把自己救下树,自己当然应该感激人家,只是自己被倒吊在树上,要是传出去,可是很影响团长的威严。 “还是算了,再次向你表示感谢。”徐永晋主动伸出手,和李海保握了握手:“你父亲加入了外籍军团?” “是的,在第一师第一旅服役。”李海保很为自己父亲感到骄傲。 “伞兵团不少人要么自己,要么父亲,都在外籍军团服役过。”徐永晋一边说着,一边找了根棍子,暂时当拐杖,脚踝的骨头虽然没断,不过从树上落地的时候,有些扭伤了筋。“那么你和你母亲呢?住在什么地方?” “迪化,新疆天山那边。” 徐永晋点了点头,有些向往:“好地方,就是距离内地太远了点。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说话舌头有些僵硬,既然是新疆就难怪了。你会法语吗?” “会一些。”说着李海保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什么意思?” 李海保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是这样。”徐永晋的反应出乎李海保意料:“我不会说法语,不过我会说两句德语。哈里特,载特茨庇赫,施内列尔,施瓦依根。” “团长您说的真好。” “还像吗?”徐永晋淡淡一笑。 这些话是在总部时候听翻译学的。徐永晋见过那些翻译审讯德国俘虏,叫俘虏坐下时,翻译就会说“载特茨庇赫”,要求俘虏加快说话速度,他们会说“施内列尔”,不许俘虏说话时,他们又说“施瓦依根”。至于“哈里特”,是德语站住的意思。 “走吧,去看看弟兄们如何了。” 徐永晋摘下钢盔,从背包里找出伞兵贝雷帽戴在头上,拄着“拐棍”走出了小树林。天空一架架运输机还在不停兜着圈子,一次又一次飞越空降场,不过现在已经进入尾声,天空飘荡着的伞兵不多了,麦地里,那些落地的伞兵解脱伞具,收拢伞衣与伞绳——正式战斗伞降,当然用不着回收降落伞,可这是演习,用不着一切按照战斗来做,不然就显得太浪费了,虽然中国是经济强国,也经受不起军人如此浪费。 麦地里,一名军官冲着落在周围的伞兵高声喊着:“快!弟兄们快点!拣起武器,要把演习当成战争,为了你们的家园,战斗吧!为了你们的子孙后代,战斗吧!我们是伞兵,是天下第一兵!伞兵没有一颗心畏惧战斗,伞兵每一只手臂都强壮如钢,前进!向着阿勒萨尼,前进!” “那是你们连长?”徐永晋举起木棍,指着正在鼓舞战士加快速度的军官。 李海保肯定回答:“是的,那是我们连长腾威上尉。” “好样的,是个好连长。小伙子……归队吧。”徐永晋在李海保后背拍了一拍。 “前进!我是你们团长,大家跟随我前进!荣誉在向你们招手,光辉灿烂的时刻就在前面!”徐永晋一手拄着拐棍,一手举着手枪,从树丛里出来,挺胸对麦地里的战士们高喊。这也就是演习,如果是实战,落在敌后的话,这样大声喊叫,等于给敌人当靶子。 第1002章 “弟兄们,快点走吧,前面来的人已经烧了热腾腾可口饭菜,舒适的帐篷正在等着大家,先到者我将取消他今天夜里拉练!” 很显然,和荣誉比起来,热腾腾的饭菜和舒适的帐篷对战士们很有吸引力,至于先到者取消夜里拉练,这就更是充满了诱惑力。坐了太长时间飞机,人要颠散架了的战士们一听只要先到就能取消让他们厌恶的夜里拉练,一个个马上浑身充满了能量,精神抖擞地在麦地里跑了起来。 徐永晋看了眼一营一连腾连长,在徐永晋看来,那个腾连长吆喝了半天,好话坏话都说了不少,可浪费那么多口水,战士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他的效果可以说是零。和上尉比起来,徐永晋这个中校团长就牛多了,很简单两句话,那些战士们全跑了起来。 当过战士的徐永晋很明白战士们想要什么。对战士来说,荣誉、正义,这些全是空话,只有吃的好,住的暖,才是实在的,如果不用夜里执勤,那更是要叩谢菩萨保佑。当战士的时候,徐永晋很厌恶夜里行动,可现在他当了团长,他就不得不为了部队战斗力考虑。伞兵团不比其他部队,这个团装备了太多轻武器,重火力支援几乎等于没有,这要大白天和敌人步兵顶牛,徐永晋实在不敢想象后果如何,于是只能加强夜战能力。可加强了夜间训练,不光士兵喊累,军官们也在私下里埋怨不已——从团长开始,人人以身作则,夜里训练时一个也少不了,军事主官还好,那些文职军官可就吃苦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站在沙滩上,蓝黑的天空繁星点点,星光洒在大地,看起来冷冷的,使人怅惘。前面海浪哗哗声如同天籁之音,那么低沉,又很有穿透力,那声音好象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黑色的海水在远处不断起伏翻滚,近些了,一道道白色水线慢慢着朝沙滩逼近,最后上了沙滩,化为一片泡沫消失不见。 “从开始空降,到三个营在三个空降场集结完毕,一共用去一个小时时间。如果从空降开始计算,到全团集结在一起回到营地,一共用了四小时。参与演习的全团将士,除少数人落地时因为不慎,有轻微擦伤、扭伤外,没有发生一起恶性事故。” “人没摔就好。要是战前训练发生不幸事件,这对全团信心都是一个打击。”徐永晋站在沙滩上,左手轻轻抚着右臂,他的右臂在落下来时,被树刮了不小的一个口子,属于参谋长所说少数“轻微擦伤”之人。徐永晋不想光听好话,询问道:“演习中暴露出什么问题没有?” 唐龙摇了摇头:“降落时一切都好,人员安全离开飞机,安全落地,伞降物资也准时定点空投下来,机枪、迫击炮、炮弹,基本完整。唯一的不足,就是团部电台出了问题,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团长您决定的那么突然,通信部门根本就没做好准备,仓促把电台投下去,出现问题很正常。以后只要在缓冲上稍微改进下,这问题自然能得到解决。” “参谋长,你看我们团是否可以拉上战场了?就这次演习表现出来情况,你实事求是的说说。” 唐龙自信地说道:“我不认为还存在什么问题……小问题任何时候都会存在,但这些不会影响部队战斗力。” “是啊,我也这么想。”徐永晋赞同道。 伞兵团有着光荣的传统,如果说铁血青年团是军队王牌中的王牌团的话,那么101伞兵团就是天下第一团,至少徐永晋是如此理解他现在所在的团。 不过让徐永晋担忧的是,因为运输机有限,伞兵实在太少了,全世界唯一的这个团不过八百人,虽然有个团架子,可从人数上来说,他的这个团不过是相当于陆军一个普通营,而且重火器还不如步兵营。战争中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武器不起决定性作用,这话没有错,可没有武器,或者虽然有,而武器太差,这也是万万不成的。中国有不少武林高手,听说有些武林高手在白刃战中,一个可以对付十来个敌人,可是由一群武林高手组成的大刀队,在机枪与火炮编织成的火网下,他们能冲到敌人战壕里的,不足百分之十,其他百分之九十都要交代到冲锋道路上。武林高手都是如此,普通人又会如何?而且对手要是战车部队,徐永晋实在无法想象那些高手能大喝一声,一拳将战车打个窟窿。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不是高手,而是神仙了。 徐永晋的伞兵团里当然没有神仙,长这么大,除了年画和寺庙,他也没在什么地方看到神仙,人都是肉长的,一枪过来两个眼,没有谁真能视子弹与炮弹如无物。武器要是不如人家,想要获胜,难度自然很大,这不是简单说一句“部队有必胜决心”,或者“我军是百战百胜正义之师、威武之师”就能把武器的作用完全蔑视了。 就装备而言,很可怜,他这个天下第一团装备实在太差劲,不是说武器不好,战士们手中武器都是研究院精心研制,军工厂用心打造出来。不管是手枪、冲锋枪、卡宾枪、狙击步枪,还是机枪、迫击炮,在同等口径下,它们的性能都是出类拔萃的。可这些都是轻武器,装备伞兵最多的是手枪,手枪有效射程才五十米,五十米内,可以精确瞄准敌人射击,超过五十米,打着谁没打着谁,这只有天知道,如果超过四百米,就算打中一蚯蚓,子弹也只是让蚯蚓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少量装备的轻机枪性能不错,能对四百米内目标进行有效压制,超过四百米?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缟,而且不管是轻机枪还是轻型迫击炮,这些都无法对战车构成什么威胁。 据徐永晋掌握的情报,德军在意大利部署了大量师团,其中还有少量战车部队,根据掌握的情报,加尔加诺半岛、萨勒诺湾都有这种战车部队存在,至于格罗塞托——这是徐永晋认为伞兵团极有可能空降的地区——不光部署了一支参加了法国之战与俄国战争的精锐战车部队,还有大批德、意空军驻扎在那里。看样子第三集团军群要发起的行动,已经被德、意掌握,至少是部分掌握,而且他们也知道即将对意大利发起的进攻,将动用中国所拥有的世界上第一个伞兵团。现代战争无秘密可言,可以选择的地方就那么几处,同盟国很容易就选择了在什么地方加强部署。 能给予伞兵团一定支援的有那些?徐永晋面对一波又一波冲刷着沙滩的海浪,默默曲着手指数着。按照徐永晋预计,即将发起的战役,伞兵团不可能距离海岸线太远,任何远离主力部队的举动,都是极为危险的。如果距离海岸线近,伞兵团将取得海军舰炮火力支援,还有现在部署在西西里岛与撒丁岛的轰炸机群,它们也能给伞兵团必要的空中掩护,当然,这些都需要电台能稳定并且及时和各支援部队联系。 “请示总部,请求给我们团,营级单位装备无线电台,同时团部也需要备用电台。团里面研究下如何在空投时,更好地保护好电台完整,能及时正常工作。即将到来的战斗,电台对我们行动将极为重要。” “好,我尽快派人到前指走一趟。” 唐龙刚走,徐永晋还没感受多少科西嘉岛夜色之美,团政治部主任钟涛又找了过来。 “团长,胳膊还好吗?” 徐永晋下意识用手捂了下划伤地方,淡然道:“没什么问题,不过是树枝划了一下。开始有些火辣辣疼,过段时间就好了。” 钟涛如释重负:“没什么大碍就好。” 徐永晋看着钟涛有些难为情,还在西西里岛时,这位政治部主任可是竭力反对徐永晋“身先士卒”,非要逞强和战士们一起跳伞不可。为了体现出自己在伞兵团的权威,徐永晋甚至连威胁也用上了。幸好科西嘉岛上跳伞进行的很完美,参与跳伞的团部军官没有一人遭遇不幸事件,不然出现了死伤,他这个团长必须承担责任。现在最先提出跳伞的自己受了点小伤,政治部主任却没抓住这点,来强调当时他的英明,钟涛越不说,徐永晋越觉得脸有些发烧。 “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 “主任应该去看看战士们,他们今天转场辛苦了,这时候政治部主任应该和他们在一起。” “等下我会去各个连转转。”钟涛看了眼徐永晋:“今天晚上拉练还照常进行吗?” 徐永晋却问道:“上级有没有下达作战任务?” “没有。” “既然没有,训练照旧。” “我猜也是如此。”钟涛笑了笑:“那些最先抵达营地的战士呢?他们是否取消今夜训练?” “说出去的话总要兑现,主任不希望我失信吧?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话是这么说,不过大家都拉练,就那么几个人留在军营睡大觉,别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徐永晋摇了摇头:“战士们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埋怨自己跑的太慢,不过以后训练中,要是有什么奖励,有些人玩些小聪明是很可能的。” “我就怕这样,决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冒头。” “这个用不着太过担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告诉战士们,我们马上要上战场。为了他们自己性命着想,还是赶紧临阵磨磨枪罢。那些运输机明天什么时候走?” “天一亮就起飞。” “那么红旗一师后天开始就要抵达这里。” “不,我刚才从前指政治部过来,听那里人说,红旗一师已经起程,他们乘坐轮船过来。” “不是说坐飞机?” 第1003章 “时间来不及。” 徐永晋看着大海,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战斗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徐永晋和钟涛刚才提到的红旗一师,是中国第一支快速部署师,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红旗第一机降师。成立了伞兵团后,军方认为有必要在建立一个搭载飞机的步兵师,这个步兵师不用和伞兵一样,跳伞投入战斗,而是伞兵团先占领一个机场,或者是占领一片可以供运输机降落的开阔地,然后红旗一师搭载飞机过去投入战斗。由于受运输机机舱空间与载重限制,机降师的重装备比普通步兵师稍微少些,战车、重炮当然不可能有,不过轻型火炮数量却不少。 和伞兵团一样,红旗第一师也是中国军队中头等主力部队。说起来101伞兵团和红旗第一师有着深远的渊源。101伞兵团前身是在解放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荣誉第一师第一团,离开这个师改编成伞兵团不过一年多时间。至于红旗第一师,他不过是换了个番号而已,红旗第一师原来的番号就是荣誉第一师。 在一年前部队扩编中,成立快速反应部队时,军部很迷信解放战争中那些功臣师团。从荣誉第一师抽调一个团成立了伞兵团后,荣誉第一师的其他三个团整编成了机降师,和其他陆军部队不同,改编后,红旗第一师取消了旅级指挥层。 除了陆军大批师团现在就在科西嘉岛,海军的陆战旅也和外籍军团早就抵达这里,现在伞兵团也到了,还在西西里岛的红旗第一机降师又会在两三天内抵达,众多部队集结在此,当然不是让大家过来欣赏科西嘉美景。随着最后一支王牌部队到达,有历史记载以来,最大规模的登陆作战即将打响。 “你刚才到政治部去了?” “是啊,人家说明明计划里没有团部军官跳伞,可怎么团长亲自跳下来了?还一瘸一拐的,他们要拿我是问。” 徐永晋干笑两声:“这些人怎么这么多事?算了,随他们折腾去。你去政治部有没有见到傅副司令?即将开始的战役,可是在他领导下,傅副司令有没有说什么。” “傅副司令倒没见着,不过张参谋长倒是见到了。参谋长还很不高兴说“这个徐永晋,他以为自己是士兵?你去告诉他,下不为例!要是再给我知道他不经请示私自行动,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参谋长真这么说?” “我还骗你不成?” “哎呀……”徐永晋摘下军帽,挠了挠头:“可惜跳伞太危险,不然我请张参谋长体验下跳伞多好!你有没有向参谋长保证?就说我以后再不会犯这种事情了。” “保不保证不都一样?反正这个团你做主,别人说什么也没用。” 徐永晋听钟涛话里酸气太重,不由笑了起来:“怎么能这样说?我这人很民主,能够听取各位前辈意见嘛,只要合理的意见,本人一定采纳。这些不用深究,反正民主集中制我是举双手赞同的,决无破坏规矩行为。参谋长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提英国那边准备?” 钟涛暗想徐团长破坏民主集中制的例子实在太多,只是这人脸皮比谁都厚,除了符合他心意的,还有什么意见是“合理的意见”?不过部队主官里向徐团长这样的人实在太多,要抓典型还轮不到他徐永晋。 既然徐团长不想就此事展开,钟涛只能回答后面的问题:“英国那边没有最新消息过来。不过参谋长倒是说同盟国在意大利的守备力量又得到了加强。” 徐永晋踩着地上沙子,用后跟转了几圈,沙滩上出现一个浅坑,接着他又在另外一处,再次踩了一个浅坑出来,看着沙滩上的坑,沉思道:“是啊,我们把意大利周围的岛屿占的差不多了,不管是西西里岛,还是撒丁岛,或者是科西嘉岛——最近还拿下了厄尔巴岛——从这里我们很方便就能登陆意大利,就算游泳,也能从西西里岛游上意大利半岛。对同盟国来说,想要守住意大利,恐怕没那么简单了。而且我们占领了这些意大利西部的岛,这样意大利的西海岸的压力可想而知,这时,如果我们出奇兵登陆布林迪西呢?他们可防不胜防啊。这就是掌握了制海权的好处了。” “制海权的好处,你知道,我知道,敌人也知道,可他们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没有制海权就不打仗,真要这样,战争倒简单了,守不住他们也要守,要是给我们攻占了罗马,同盟国更是乖乖不得了。” “不错。可英国人在干什么?难道他们想等我们把所有的敌人都牵扯到自己身边,他们在闲庭信步登上法国海滩吗?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是上层该考虑的事情,你我就不用为古人担心了。” “不错,管他别人干什么,我们还是管好自己再说吧。”徐永晋看了眼身后星星点点的篝火,再看了看手表:“回去吧,让战士们先休息两个小时,两小时后拉练。”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九章绣衣行客[目录引索] -------------------------------------------------------------------------------- “伶俐,这些东西还要吗?” 徐倩收拾着行李,从床铺边桌子后面翻出一大堆各种食物,不由皱起了眉头。 上铺叠着衣服的吴伶俐探头出来,看了眼徐倩手中袋子,马上说道:“留着吧,反正小杨是男人,他不背谁背?” 徐倩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数落吴伶俐:“带这么多零食,你就不怕撑死你?这又不是去无人区,不管我们到哪里,当地驻军都会很好招待,你看看……鸡蛋、米粉、梨、淡包……这么多,吃不了最后都要坏掉,你就不嫌浪费?” “把它们扔掉?那不更浪费。”吴伶俐叠好了衣服,装进袋子里,从上铺爬了下来,手拎了拎她的那些食物:“一路上倩姐已经唠叨过好多次了,我都怀疑倩姐你得了更年期综合症。” “谁得了更年期综合症?死丫头你别跑,看我不撕了你那张小嘴!” 吴伶俐在说徐倩患了更年期综合症后,吐了下舌头,像头小鹿,飞快逃出船舱,徐倩笑着追出去,作势欲打吴伶俐,刚拉开门,猛地站住了。过道上一个二十来岁戴了眼镜的小男孩正朝她们这里走来。吴伶俐已经笑着迎了上去。 “小杨,你怎么来了?” 被徐倩称呼为“小杨”的年轻后生脸上挂着阳光般笑脸,很是恭敬说道:“倩姐,吴姐,我来问一下你们这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小杨是浔阳早报军事版专栏记者杨炎,杨炎今年不过二十三岁,离开学校还不到两年,他的父亲是陆军少将,按照浔阳普通人眼光看,杨炎的父亲算是高级将领,浔阳早报在招收杨炎进入报社后,也希望利用杨炎父亲的关系,多挖掘一些值得报道的军事新闻。 近水楼台先得月,自从杨炎进入浔阳早报后,浔阳早报在竞争激烈的浔阳报业脱颖而出,它的军事新闻报道既显得有分量,同时又妙趣横生——很多报道杨炎自己没怎么动手,都是军队秀才写出来,再由早报的总编做了文字修改后刊登出去。——大量独家新闻让浔阳早报销售量节节攀升,报社老板数钱数的手抽筋,两只眼睛早就眯成一条缝,再也张不开了。 招收一名记者能带来这么多好处,浔阳早报的老板把杨炎当成了菩萨供起来。可或许是杨家尚武传统,这个离开学校没两年的杨炎却满脑子想着去前线——如果不是视力不好,他当年就考了军校,就算没有考军校,也会报名去当兵——开始他不过在老板面前念叨几句部队的好处,哀叹自己时运不济,眼睛不好当不了兵。时间长了,杨炎又突发奇想,要上前线采访浔阳籍战士,搞些第一手的资料供报社采用。 浔阳早报的老板虽然钱赚的每天都说“今夜做梦也在笑”,可他却不愿意派人去西方,采访那场炮火翻飞的战争。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然是虽然报社舍得在采访新闻上进行投入,可是在后方也能得到的前线资料,就没必要派专人去前面冒着生命危险去采访。而且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报社很难向记者家庭给予交代…… 老板的理由听起来很有人情味,同样盼望能到战地进行采访的吴伶俐却一针见血地指出:老板之所以不肯派人去战地,那是因为他舍不得掏差旅费,更害怕万一记者发生不幸,他要给殉职记者家里发抚恤金。 老板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心疼金钱,就是打死他,他也说自己是为了记者人身安全着想。大家也只能自我安慰,老板还是体贴职员的好老板。 一九一八年,世界大战局势一天比一天明朗,本来只是拥有制海权的协约国,在中国远征军占领了罗得岛,远在美洲的美利坚合众国出兵欧洲,协约国联军与美军开辟了巴尔干战线——虽然仗打的极为艰苦,按照西方观点,日军第五、第六师团被同盟国军队歼灭了数次,但战线还是开辟了,并且牵制了大量同盟国军队——在俄国名将布鲁希洛夫率领下,俄军于局部开展了反攻战役,谁都看出来战局对同盟国不利,同盟国的失败已经指日可待。这时候,派记者去前线采访战争的事情戏剧性地出现了转机。 事情的转移出现在军方。所有的国家政府时时刻刻都追求着保密,尤其是军事行动,那更是秘密中的秘密,对敌人保守秘密,可以让敌人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走到哪里,对国内保守秘密,可以让自己后方不乱了阵脚。 第1004章 “同盟国那些国家报纸上有太多虚假报道,可以说全是胡说八道,那些假报道蒙蔽了同盟国百姓,他们故意散布对我们不利的东西,挖空心思恐吓威胁本国人民。我们就不同了,我们是对抗敌人释放的谎言,是善意的,一切都为了正义事业。” 为了这个正义事业,采取新闻管制,就是完全必要的。一切新闻都必须经过军队审查、修改后才能发回国内,这可是取得胜利的起码保证。想想看,报纸上整天刊登的都是中国军队在什么地方打了什么败仗,或者是前天死了多少人,昨天死了多少人,今天又死了多少人,可敌人阵地还没有被突破……这样的报道如何让国内那些付出了巨大牺牲的群众感到欢欣鼓舞?要是国内不支持,战争距离失败也就不再遥远了。 新闻管制是必要的,可中国又是民主国家,完全压制新闻自由,这有违权利法案。连解放战争时期的中国军队都懂得善待记者,给他们采访创造条件,建国五十年,总不能倒退回满清时期。于是在军队认为已经掌握了局势,记者的人身安全能够得到切实保障后,在新闻界多次抱怨大多数报社无法去现场采访我们最可爱的战士后,军方终于大发善心,自己掏钱邀请国内各城市主要报社军事记者,把他们组成战地采访团去战地感受“真实的战争”。 浔阳早报的老板很体贴职员,但这不影响他在接到军方邀请函后,在第一时间接受邀请,派出得意记者参加战地采访团——以前杨炎请求了那么多回,老板为了他的安全都没接受,现在老板开了恩,为了浔阳早报在当地龙头老大地位,就让一心想去战地走走的杨炎去看看那边有什么值得报道的新闻吧。 按照军方邀请,每家报社只派一名记者就行了,这个记者必须文字记者与摄影记者兼于一身,笔头子要活络,同时还能拍出战士们饱满的战斗热情,如果报社想多派几个,那也可以,只是必须自己出钱——军队经费都是国民上缴的税收,该花的地方当然要花,但也不能大手大脚浪费。 浔阳早报报社里为了这个记者名额差点争破了头。杨炎有了这么个机会,当然乐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发封电报,将好消息汇报给率军去了国外的父亲大人。而徐倩与吴伶俐也惦记上这个名额,俩人一个是现役军官妻子,丈夫出国作战,五年没有归家。一个是空军头号王牌未婚妻,未婚夫也在国外,而且名声远扬,可以说是“天下谁人不识君”。徐倩想着到战地采访能和丈夫近些,说不定上天保佑,可以和程明海在炮火中相逢。吴伶俐却相信这个采访团肯定要采访飞行员,飞行员中有谁比“豹子”杜申利更合适当被采访对象?未婚妻采访未婚夫,想想都让他激动不已。 女人上战地采访新闻?徐倩和吴伶俐一提出要求,马上在编辑部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男性记者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女人去战地?多少总有些顾忌,不说别的,方便问题如何解决?老板的脑袋也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们女人去?成何体统!不行不行……当然罗,我可不是老封建,你们想想,战场可有多危险?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你们家里交待?” 徐倩和吴伶俐与自己丈夫(未婚妻)分离时间太长,一个朝思暮想盼望能和丈夫早日相见,一个担心自己未婚夫名气太大,会不会让其他漂亮姑娘勾走了魂,要亲自过去视察一下才能放心,编辑部里的刁难当然不能阻挡她们想要去战地的决心,相反,那种大男子主义却激起了俩人愤怒。 “国父提倡男女平等,解放战争时候,军队就有了女兵,难道现在还不如当时吗?”想上战地期盼和丈夫见面的徐倩也顾不得老板的面子问题,和吴伶俐一起,嘴皮子跟机枪一样向编辑部所有同仁开火。她们的理由当然很充分,无限忠于国父的她俩,三句话里必然提到国父二字,“男女平等”、“妇女解放”、“女权运动”、“半边天”…… 各种新的、旧的名词从她俩嘴里脱口而出。毕竟是当记者的,说起来一套接着一套,每套都有一顶很大的帽子扣下来,到最后事情变成了反对她们参加采访团,就是反对国父,想想国父刚过世没多少时间,一些人就跳了出来,甘当“跳梁小丑”,这是很让人不齿的行为,他们是过街的老鼠,最后必然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至于背叛国父的思想,也是必须打倒在地,再睬上一万脚…… 将国父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别人还如何跟她俩辩论?再辩论就辩成“现行反革命”了,那些编辑与记者们只能垂下脑袋,在心中重复着孔圣人说过的名言:“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当然也有“青蛇口,黄蜂尾,最毒妇人心”之类的封建糟粕。 说不过两员女将的老板只能举手投降,不再用“成何体统”、“如何向家里交代”来搪塞俩人,却又用名额已经给了杨炎,他虽然很支持徐倩和吴伶俐也去战地,但报社经费有限为理由,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只是女人热情上来了,那是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挡的,老板说报社没钱,徐倩和吴伶俐二话不说,马上出门跑银行,一个将丈夫寄回家积蓄取出,一个找亲朋好友借贷,在当天下班前,俩人再次出现在老板面前,很自豪地告诉老板,钱,已经不是问题,她们将自费前往战地。 目瞪口呆的老板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哀叹俩人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话已出口无法反悔,老板只能同意徐倩和吴伶俐与杨炎一起参加战地采访团,既然同意了,比较大方的老板也没让俩人全部自己出钱,来去的路费由报社名义给俩人报销。 俩个女人在编辑部欢呼雀跃自己胜利时,老板却一个人躲在总裁室里不停唉声叹气,为自己的慷慨肉痛不已。 好事多磨,俩个“英雌”舌战群儒,将报社从老板到编辑全说的鸦雀无声了,回到家里,她们却遭遇了家人竭力反对。那男女平等当挡箭牌,用国父这顶大帽子扣人,对付家里人当然不合适,可女人有女人的武器: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没等用到第三着,徐家和吴家大人已经举手投降,不断哀叹女大不中留,胳膊肘朝外拐,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 磨破嘴皮子,眼泪掉了无数,徐倩和吴伶俐终于和杨炎一起搭上了去地中海的船队,在众多驱逐舰、巡洋舰保护下,向着撒丁岛前进。现在撒丁岛已经出现在视线中,轮船上的喇叭里响起了悠扬的送别曲,下船的时间就要到了,一路上给徐倩和吴伶俐不少帮助的杨炎又跑了过来,主动要求当苦力。 徐倩笑了笑:“谢谢了,我倒没什么东西要你帮忙,只是伶俐这丫头有些小东西。” 吴伶俐眨了眨美丽的眼睛:“也没什么啦,不过是一些吃的而已,下船时小杨帮我提吧。” 杨炎学着古人状,很有风度一拱手,笑道:“小生很乐意为淑女效劳。” “油嘴!”虽然说杨炎油嘴,可吴伶俐脸上表情分明告诉俩人,她很满意杨炎称呼自己为淑女。 “总算下船了。”吴伶俐将漂亮的草帽压低一些,遮挡住炽热的阳光,看着码头上忙碌的人流,不由轻松地吁了口气。 “是啊,终于到了。“徐倩站在旁边也是感慨万分。 轮船离开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上海后,只在香港、新加坡、科伦坡、亚丁、亚历山大稍做停留,补充了水、煤后,继续航行,一个多月时间里,除了几个港口,乘客们整天看到的白天是海水,晚上是星星。乘船远洋航行的新鲜劲在第二天就消失不见,过了新加坡,初次去战地采访的记者们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算算自己已经出来多少时候,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到目的地。 百无聊赖等待的日子是极为难熬的,加之高速行驶的轮船颠簸极为厉害,第一次乘坐远洋轮船的徐倩和吴伶俐从第二天开始就吐的一塌糊涂,最后连黄水都吐完了,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要不是思念远方的亲人一直支撑着俩人,徐倩和吴伶俐早就哭了鼻子,希望马上结束这该死的旅程。 现在到了撒丁岛,徐倩和吴伶俐只觉得两腿发软,大地好象不断摇晃着,要把她们甩在地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徐倩掏出手绢擦拭着额头汗水,顺便看看码头。 一队又一队战士,在军官带领下,通过跳板离开运输舰登上码头。放眼望去,码头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军人。这么多人,却除了军官大声下达命令声,没有一点嘈杂——就算比这里少许多人的浔阳码头,只要轮船一靠岸,你就听吧,喊什么的都有,那嘈杂样,好象要把轮船掀进江里。 码头上工人也不少,那些工人正操纵着机器,将大批物资从船上卸了下来。帐篷、食物、药品、弹药箱、汽车、战车、拆卸了的飞机……码头上的小火车拉着这些货物向外面驶去,更多的货物从船上卸下,于是码头上各种物资越堆越高,码头一边是一排排汽车与战车好象接受检阅一般,整齐地在码头排列好。码头另一边停放着包了蓬布的飞机。 徐倩不由得惊叹起来。在船上她只感觉到这支船队数量极为庞大,不管前后左右,都望不到头。听说有不少海军军舰给这支船队护航,可在海上看来看去,除了运输船就没看到其他军舰。想看军舰也不是不可能,当轮船补充水煤时,可以在码头外看到那些警戒中的军舰。按照徐倩估计,这支船队能运送好几万人,现在看,当时自己实在小估了运输能力。 第1005章 “二位大姐,别坐在这里,大家都走了!”杨炎弯着腰,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挪到俩人面前站住,看了看其他记者,督促道。 “哎呀……走吧。”徐倩和吴伶俐互相拉扯站了起来,向港口外走去。 出了港口并不等于到达目的地,几名尉官军士将战地采访团带到港口外的一块空地上,那里停着十来辆敞蓬汽车,驾驶员就站在汽车旁边。现场没有欢迎人群,自然也就没有鲜花和掌声,这让大老远从中国赶了过来的无冕之王略显有些遗憾。 腼腆的年轻上尉一再对一群远方的来客表示歉意,照上尉所说,他是第三集团军群司令员袁蔚庭上将的副官叶上尉,按照原定计划,上将本来要亲自到码头迎接祖国记者团,可大家都知道这里距离前线并不遥远——隔着第勒尼安海,东面就是意大利本土——前线出现了突发事件需要司令员马上处理,于是只能由他这个副官来带领记者团去集团军群总部休息。袁司令员对没能亲身过来迎接,让叶上尉对这些记者表示道歉。 堂堂上将司令员竟然因为公务繁忙没能过来,让人带话表示道歉!所有记者心头马上浮现出一个和蔼可亲长者形象。原本那一点小小的不快,在叶上尉充满歉意的言语中,马上烟消云散,不知去向了。上将是什么概念?按照让西方人觉得古怪的中国官场职务,省级单位不过是省军级,也就是说省长相当于军队中的中将军长。上将,那是国家庞大的官员金字塔中,最顶尖的精英了。 记者虽然自诩为无冕之王,但他们并不真的就是什么王了,在新闻法保护下,采访一般平头老百姓,或者爆发户、当地议员什么,他们的职业很容易就让人家笑脸相迎,不给笑脸的也有,不过事后这些人在报纸上的形象一般与正面相距比较远就是。不过要是采访一个省长,或者省议会议长,这就要看那些人心情如何了。当那些人心情不好时,你去采访他们,闭门羹是少不了的。 现在一个上将居然为没来道歉!所有的记者都感觉到自己职业的荣耀,这极大地满足了记者们的虚荣心。至于上将没来,也没让一个联络处人员过来迎接,只是派了一个上尉副官过来,这些在记者心中却算不得什么了。恰恰相反,他们倒觉得由上将的副官来迎接自己,说明上将是多么看中自己。 没什么二话,战地采访团的记者们心情愉悦登上守侯在港口外的敞蓬汽车,唱着歌朝第三集团军群指挥部而去。 第三集团军群指挥部设在撒丁岛的奥尔比亚。从码头到奥尔比亚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沿途一段公路沿着海岸线,没走多远又上了蜿蜒盘旋的山路。山不陡,体会不到李白所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看着山坡上盛开的各种野花,两旁一片片油橄榄树,虽然汽车行驶在土路上也很颠簸,人们却没有一星半点乘坐轮船看着大海的枯燥乏味感。要说让他们再乘船回国,他们倒更乐意乘坐汽车的时间无限延伸下去。 翻过一道山梁,下面丛林后面又是连绵海滩。歌总有唱完的时候,当汽车上记者们渐渐沉寂下来时,所有人都扭头望着沙滩——沙滩后面的树丛里,一门门大炮身管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伸了出来,指向东边海面。沙滩上,一队队光着膀子的战士排着整齐的队伍正在跑步,嘹亮的口号声从那边传了过来。 “快看!战车!”有记者手指着西边,急促地嚷嚷道。 所有人又转头看向西边,在西边平缓的山坡上,现在静静停了上百辆身躯庞大的东北虎式战车,几名战车兵在那些战车周围走动。 不光是战车,汽车沿着土路向奥尔比亚前进路上,记者们看到了一座又一座规模庞大的军营,大批各种口径火炮,成群结队在海面上游戈的战舰,据懂行的记者说,里面还有英国地中海舰队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战列舰。天空中不时有机群从低空掠过,侦察机、战斗机、轰炸机,一队刚飞过去,另外一队又出现在人们眼中。 “看到没有?空军!我们的空军!”吴伶俐抬头看着那些飞机,摘下草帽不停向涂了红色五角星的飞机挥舞着,兴奋的脸都通红了。她的未婚夫就是飞行员,她相信如果杜申利在空中,这么低的高度,杜申利一定能看到她。 “那些是什么?也是运送慰问团的?”有个初次到战地来的记者,手指着另外一条公路上的车队问道。那边的车队可是比运送他们战地采访团的车队规模大多了,看起来足有上百辆汽车正在山路上盘爬。这次到地中海的船队,里面不光有战地采访团,还有祖国各地的慰问团,那些慰问团携带了大量礼物,记者们离开港口时,他们还没集结好。现在在另外一条路上看到这么庞大车队,记者很容易就联想到那支慰问团。 杨炎手搭凉棚仔细看了看,肯定说道:“不,那些不是,他们是运送物资到仓库的车队。” “多少汽车……整个太原城也没这么多汽车。” 没有什么人说山西的记者孤陋寡闻,不光是他,汽车上所有记者也没看到这么长的车流。还有山坡上战车,翻过山坡后,可以看到旁边山坡后面也停满了战车。到撒丁岛之前,记者们想也不敢想象自己能看到这么多钢铁怪物。 山林里一队队战士跑了出来,见车队过来,站在两旁给车队让开道路。那些战士看到汽车上的中国平民,一个个又惊又喜,不断向车上的记者们打着招呼,有人还拍打着车帮。汽车上的记者们也激动起来,面带笑容友好地回应战士善意举动。 快要进入奥尔比亚,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地平线上竖起来的一根根通信电线竿,接着一个大型飞机场出现在人们眼中,跑道两旁整齐地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飞机。还没到第三集团军群指挥部,所有记者都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人们不知道还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 到了奥尔比亚,汽车在一片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平房区停了下来。坐在最前面一辆汽车里的叶副官从车里钻了出来:“各位记者朋友,我们到了!大家先下车把行李放好,略微梳洗下十三点半在这里集合,我带大家去吃午饭。” 接着跟车的军士也下了车,各自对自己车上的记者说道:“请各位不要乱,本人将带领各位去你们今后三天在这里的住所,按照规定俩人一间房间……” “呼……”放下行李,谢过杨炎和帮忙的军士,关上房门后,吴伶俐很没淑女风度地向后一倒,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喃喃道:“累死我了,浑身都要散了架,下次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徐倩打开行李,从里面取出镜子放在书桌上,又取出梳子、牙刷搁在军队配给的茶缸里,将毛巾挂在木架上,取出脸盆到外面打了一盆凉水。 “这么脏,不洗把脸?” 吴伶俐有气无力摆了摆手:“等下再说吧,我现在累的快要死了。” 徐倩笑道:“懒姑娘……再累也要先洗脸啊,外面就是机场,说不定你那豹子就在这里。给他看到你蓬头垢面的,我看你还怎么有脸见人!” “我真的真的累死了。”吴伶俐很不情愿爬了起来,惫懒地伸了个懒腰,嘟着嘴打开自己行李,去取洗漱用品。 等吴伶俐打好了水,徐倩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沿梳头。书桌上摆放好了一本全宋词。 “倩姐,船上你已经翻了无数遍了,到这里还看?” 徐倩瞟了眼桌上书,随口道:“见缝插针,休息的时候看上几眼。” 吴伶俐洗好脸,将水倒了后,回来半靠在床上,略显无聊拿过那本全宋词随手翻了翻,里面一张夹着的照片掉了出来。吴伶俐弯腰拣起照片,却见上面一个英俊的军人背着手正朝她微笑。 吴伶俐将照片放在桌子上问道:“这个是你先生?” “是啊,是不是很老?” “哪有!很英俊,很有男人味,看起来很稳重,倩姐好有福气啊,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徐倩笑的很开心,打趣笑道:“你那杜英雄不也很有男人味?我还第一次看到男人追女孩子追到报社了。” 吴伶俐脸臊的羞红,小声骂道:“这个该死的豹子。” 吴伶俐声音虽轻,屋子里不大,又只有徐倩和吴伶俐俩人,徐倩将吴伶俐嘀咕的话全听了过去。不由捧腹笑道:“你说杜英雄该死?下次见了面,我非告诉他不可。” 俩人正在嬉闹,外面传来军号声。徐倩和吴伶俐不由一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打开窗户,探头望向外面。还没看出所以然,门外传来“报告!”声,有人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什么事情?” “记者同志,首长请你们去吃饭。” “知道了,我们马上出来。”徐倩冲吴伶俐挤了挤眼睛,俩人同时想到刚才第三集团军群司令员的副官叶上尉说的话。 饭刚吃了一半,食堂门口有人高声喊了句:“起立!”接着食堂里陪记者吃饭的所有军人齐刷刷站了起来。下了轮船没吃饭,又颠簸了两个小时的记者们,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看到吃的个个狼吞虎咽。吃的正带劲,突然发现陪着的人跟竹竿一样站的笔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记者也随着军官茫然起立,稀稀落落,探头探脑,怎么看怎么像一群乌合之众。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好!抱歉抱歉,老袁有些事情耽搁了,没能前去迎接各位,还请各位朋友多多包涵。”随着声音,一个秃了顶,腆着大肚子,身穿将官呢的军人满面春风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冲在场的记者拱手行个古人的问候礼。 第1006章 “这人是谁?” 用不着别人解释,陪记者们吃饭的叶上尉笑逐言开道:“司令员百忙中专程来看望大家了!” 食堂里马上响起热烈的掌声,袁蔚庭也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巴掌,朝主桌走去。 吴伶俐稍倾向徐倩,一边满面激动笑容热烈鼓掌欢迎,一边用微不可闻声音道:“来的真是时候,人家正吃饭,他就来了。” 徐倩目光随着袁蔚庭而移动,轻声道:“别说了,没听到吗?司令员可是百忙中专门抽出时间来看我们,我们该感激不尽才是。” 站在主席的袁蔚庭转过身,面朝大多数人,中气十足咳嗽一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各位朋友……请坐下……你们不远万里,到我这来,兄弟感激不尽……” “倩姐,他也感激不尽我们呢。”吴伶俐朝徐倩做了个鬼脸。 “别说了,仔细听司令员说什么。”徐倩低声警告道,还暗暗瞪了眼吴伶俐。吴伶俐马上像乖学生一样,坐的笔直。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袁司令员又说了两句。对一心想要从司令员嘴里挖出一些猛料的记者来说,袁司令嘴里官话套话太多,实在没什么值得他们浪费宝贵的金钱,将那些话传回国内的价值。有些人甚至在想,这个最近上报率突然猛增的上将,到底靠了什么关系才当上第三集团军群司令员,如果说官话能当司令的话,国内这种“人才”一抓一大把。 幸好,袁司令员不光会说官话,说着说着,当袁蔚庭满面红光,举起酒杯邀请大家连干三杯后,闩在他嘴皮子上的那把锁被他自己给解了。 “……最近新闻界有些报纸——主要是英国、美国,还有我们的小兄弟日本——说什么咱们中国人想要置身这次战争之外,虽然口头上宣战了,却显得缺乏斗志……这是完全不正确的!中国人什么时候缺乏斗志了?说我们置身事外?不!中国人从来不害怕战争!——当然,我们打的都是反侵略、反压迫、求解放的正义战争,那种侵略别人的战争,是我们历来反对的。为了保卫家乡和亲人,为了正义事业,为了证明自己是男子汉,我的那些孩子们浴血疆场,他们从没有当懦夫——中国人蔑视懦夫。在美索不达米亚、罗得岛、西西里岛,我们的无敌雄师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 食堂内响起掌声。 “我的孩子们都是好样的。在西西里岛某个地方,当时我陆军第十八师三十五旅六十九团正在向当面之敌发起攻击,可部队前进道路却被敌人暗堡射出来密集弹雨封锁。这时候,先锋连连长命令一个叫虞海龙的下士,去解决那些暗堡,虞海龙二话没说,背起炸药包冲了上去,沿途一共有三个暗堡,两处机枪掩体,小虞用炸药包破坏了一个暗堡,又用手榴弹解决了两处机枪掩体,回到连队的他手臂被子弹打中,为了完成连长交代的任务,他又第二次、第三次抱着炸药包将剩下两个暗堡炸毁!敌人的炮弹雨点般落在小虞周围,可我们的小虞硬是毫不在乎!在炸毁了敌人暗堡后,他怀抱冲锋枪,第一个跳进敌人战壕,摸进敌人指挥所,俘虏了指挥所里所有敌人军官!” 食堂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是敌人一个师指挥所,从少将师长到通信员,一共二十七名敌人,没一个逃跑,全成了小虞的俘虏!” 更加热烈的掌声。下士俘虏二十七名敌人,还包括敌少将师长,这样的新闻有得写了。不少人都想着尽快到陆军十八师三十五旅六十九团,去采访这个叫虞海龙的英雄。 “可惜……”所有人的心随着袁司令员一声可惜沉了下去:“这么一位可敬的战士,却不幸在上个星期牺牲了。” 一听虞海龙牺牲了,记者们全傻了眼——采访英雄很容易,就算英雄再腼腆,这些老油子记者也有办法让他开口说话。可是要采访一个烈士,记者们无法想象,过世的烈士如何开口说话? 袁蔚庭极为沉痛地说道“一天他走在锡拉库撒的大街上,看见一位西西里的大娘不小心弄翻了装柠檬的口袋,他刚要上前帮忙,却不幸被潜伏在阴暗处的恐怖分子的黑枪给打中了,同志们,他才十八岁,十八岁啊!” 食堂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随着袁司令员的话语,不由垂下了头,人们为这英勇的国际主义战士默哀。 “还有沈颂杰,这个矮小的广西兵。在和敌人拼刺刀时,敌人的刺刀刺中了他的胸膛,他的步枪还没够着敌人,为了消灭万恶的敌人,小沈向前跨了一步!让敌人刺刀穿过自己身体,他也把自己的刺刀狠狠扎进敌人胸膛!这,就是我们可爱的战士!”袁蔚庭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记者的心灵也随着袁蔚庭急促的话,感受到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这样的战士何止少数几个,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中,每天、每场战斗中,都会大量涌现出感人的英雄事迹。我们的军队,是一个团结的集体,是一个不断涌现英雄的集体。虽然有些将士牺牲了,但是,我们部队里有太多的忠诚军官,黄河沙子一样多的勇敢而又优秀的战士,而你们,就是要下去多采访采访我们可爱的战士,把他们的故事告诉全世界!” “各位朋友不知是否知道,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是属于谁的。” 午餐后,袁蔚庭把公务托付给集团军群总部其他军官,自己陪着他的“记者朋友”,把凳子摆了一圈,大家随意坐着,一边喝着饮料、葡萄酒,品尝着各种地中海水果,一边有一扎没一扎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撒丁岛?” “是啊,”品尝了口红葡萄酒,袁蔚庭眯缝着眼睛感叹道:“刚毅不屈的古罗马人曾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息繁衍。加里波第和他的红衫军为了自由,为了和别国人民做兄弟而战,可这个国家现在却加入了同盟国,这真让人遗憾。” “各位都知道,欧洲是人类文明发源地之一,我们今后要进入具有悠久西方文明的国度,那里的文化遗产到处都是,哪怕地上一块石头,也是大有来历。不过我们会让全世界放心,中国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我们会尽一切力量,乃至我们的生命捍卫人类遗产,保卫世界人民共同的财富。” “将军,冒昧地问一句:我军是否即将对某个国家有大动作?” 袁蔚庭一愣,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不由狡黠一笑:“这可是军事机密,你能保证不把军事机密泄露出去吗?” 提问的记者大声说道:“能,我能!” “我也能。” 短暂的沉寂过后,记者们哄堂大笑,刚才那名提问的记者不好意思躲了起来。 另一个记者有些不甘心,提问道:“司令员同志,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那名记者说道:“刚才我看到一份德国报纸,上面说他们消灭了大量我军部队,残余的中国军队正在狼狈逃窜中,可是我在这里看到的却是精神饱满的战士,不知您对我们那些德国同仁的说法有什么话要说?” “您的那些德国同仁?”袁蔚庭眨了眨眼睛,正经说道:“不错,他们说的一点没错,没有多久他们就会发现,他们笔下的残兵败将们正打算到柏林找小威廉去要给养呢!” 袁蔚庭的话再次博得记者们笑声。提问的记者也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继续问道:“司令员打算什么时候带领您的“残军”向敌人方向撤退?” “哦,我的朋友,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倩姐,这个司令员真风趣。”回到住处,吴伶俐压抑不住心头的喜悦:“采访这么些年,这样和蔼亲切的人倒还是第一次遇到。我还以为那些军官一个个都扳着脸,像块石头呢。” “你的杜英雄也是石头吗?” “申利?他不同!”吴伶俐想也没想,马上否定:“我说的是那些身居高位的领导。” 徐倩若有所思望向窗外:“我倒觉得这个袁司令员很不简单,在他的那些幽默下面,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对徐倩的多疑,吴伶俐很是不以为然:“倩姐你想的太多了,幽默些不好吗?难道你喜欢人家扳着脸,官气十足做些官样文章?” 徐倩想了下,突然露出笑脸:“你说的也对,怕是我过虑了。” 地中海的夏天风和日丽,习习海风掠过树林,发出轻柔的沙沙声。海浪拍打在礁岩上,碎成万点雾珠,隆隆撞击声,仿佛经久不衰雷声在天地间回荡。一条小船系在岸边,船上没有人,随着一波又一波海潮,小船轻轻摇荡。 几个撒丁岛小孩正在沙滩上拣贝壳。 中国军队进攻撒丁岛前,岛上流传着中国人都是黄皮肤,黑眼珠的恶魔,他们烧杀抢掠无所不做。据传言中见过中国兵的人所说,那些中国兵专门以虐杀儿童为乐趣,而且虐杀的手段既残忍又繁多,什么剥皮、挖心、活剐……人们能想象的,想象不到的,中国兵都能干出来。 那些人说的话实在吓唬人,不过在地下也流传着中国兵善待当地百姓,不拿百姓任何东西,态度和蔼,说话友善的谣传。两种互相矛盾的有关中国军队作风传说同时在岛上居民中流传,善于趋利避祸的百姓对前一种说法抱着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中国军队还没出现,岛上已经出现大量逃难人流,无数有钱有地位的居民利用各种关系纷纷逃回意大利本土,没有钱没有地位的穷人只能搞条小船,自己划回去。 这样的局面没维持多少时间,随着协约国舰队出现在第勒尼安海,撒丁岛百姓大逃亡的局面骤然停止,留在岛上的居民只能躲在家里,充满恐惧地等待中国兵到来,不停祈祷上帝,请求万能的主拯救他们这些可怜羔羊。 第1007章 另外在他们心中,有关中国兵善待百姓的谣言渐渐占了上风——既然逃无可逃,不如期待那些中国人真有传说中那么好。 撒丁岛的战斗只持续了一个星期,就以岛上意大利军队集体投降宣告结束。守土卫国的军队如此无能,这让岛上居民深以为耻,不过枪声沉寂下去后,以为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岛上居民却发现,虽然中国军队没有传说中那么态度和蔼,说话友善——很多时候,那些中国人以一种看待原始人的目光看着岛上居民,不管说话还是做事,他们都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但也决没有妄动刀枪,杀害小孩更是没有谱的事情。 短时间的恐慌后,人们发现除了岛上到处都是外国军队,其他一切照旧,生活还要继续下去,那些躲在家里的居民慢慢走了出来,提心吊胆一段时间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小孩也再次毫无顾忌地享受他们的童年。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那些拣贝壳的小孩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方向——几辆涂了绿色油漆的汽车正从沙滩上驶过,卷起漫天黄尘。岛上原本没什么汽车,自从中国人来了后,汽车也跟随而来,不过那些汽车都是中国军方的,普通百姓只有看的权利,想要享受一下它的好处,这却是不可能的。汽车看的多了,刚开始那股新鲜劲一过去,也就习以为常,不过当汽车从身边驶过时,人们还是不由自主会看上几眼。 汽车在山岩下面停住,从车上下来一群人。 “集合!……稍息,立正!”红脸军官下达命令,转身抱拳跑到来人面前,在距离领头人三步远处站住,行个军礼大声道:“报告首长,八十九团三营一连正在进行训练,请首长给予指示!” 领头的军官点了下头:“请稍息,我们只是来看看,继续吧。” “是,首长!”红脸军官回答完毕,转身又跑了回去。 “各位记者同志,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二十三步兵师日常训练,这个师在祖国派出的远征军中,算不上头等主力部队,应该说很有代表性。”军官笑道:“要是只给大家看国内经常报道的那些部队,你们又要说我们毫无诚意,有意误导大家了。” 跟着军官来的记者全露出会心笑意。这些年,国内有关远征军报道,上面不是那些早就打出威风的部队消息,就是有关海军胜利、空军王牌的消息,至于普通部队,消息少之又少。这样一个好处是大家看来看去,上面除了蓬勃的精神面貌,就是辉煌的胜利,但一个坏处是:人们还以为中国军队就那么几支部队,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怕是不会超过十万,这和已经扩军到千万的军队,显然不成比例。 “战士们正在训练,朋友们还是先找个阴凉地方休息休息,顺便也看看我们部队训练水平。等部队休息了,我再安排大家采访吧。请放心,不管朋友们想采访谁,我们都开绿灯,决不会有意刁难大家。” 在没有顶蓬的车厢里晒了半天太阳的记者,在军官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一个个如兔子一样,朝两旁的树林奔了过去,树荫下虽然也不怎么凉快,毕竟还能遮住火辣辣的太阳。 这里很安全,作为军事训练区,外面拉了铁丝网,里面还有牵了狼狗的巡逻队来回巡逻,一般撒丁岛人根本无法进来,记者们也大可在附近寻找他们认为合适的休憩之地,没多久,汽车附近没了一名记者,周围的树林边却不时有闪光灯亮起——找了好地方的记者,在休息的同时,没忘记他们到这里来,不是旅游,而是要工作。 “伶俐,有没有找到你的杜英雄?” 徐倩和吴伶俐找了个没什么人的树丛,在地上铺上一块带来的画布盘膝坐下,一边擦拭汗水抬头看战士攀岩,一边有一句没一句聊天。 “没有。”吴伶俐有些苦恼:“也不知他现在到了哪里,我问了周围空军军官,杜申利他们倒是听过,可他在什么地方,这些人谁也不知。倩姐,以后别杜英雄、杜英雄说个没完,传出去多难听。” 徐倩诧异问道:“我记得你和杜申利初次见面后,不是一口一个杜英雄吗?怎么你说得,我就说不得?” 吴伶俐臊得直挠徐倩痒痒:“还说,我叫你还说。” “别闹了……大小姐你就饶了我罢,算我失言。”徐倩差点笑岔了气,站起来跑到一边去,看着吴伶俐露出小女儿表情,又一阵好笑。 没什么人看,俩个女人一番打闹嬉笑后,又双双坐在了一起。吴伶俐看着徐倩关心问道:“倩姐,你有没有问出你先生现在何处?” 徐倩叹了口气,有些失落:“没有。这么大的地方,也不知他现在哪里。” 俩人谁也没再说话,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奈,转过头看着外面正在训练的战士发呆。 海边的山岩上垂下一条条不算太粗的绳索,站在山岩下的战士将绳索绑在腰间,徒手攀着陡峭的悬崖缝隙、突兀而出的石块,慢慢朝山顶攀爬。 看起来这样的训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几乎是九十度的垂直岩壁上,很多地方光秃秃的,在下面看着的徐倩和吴伶俐以为就是壁虎也要掉下来,可那些战士东弯西绕,有时只是两手捭住石缝,双脚却无处落脚,完全靠双臂力量愣是过了那段看起来不可能过去的地段。俩人提心吊胆看着战士渐渐靠近山头,上面不那么陡峭,战士们已经可以手脚并用,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攀上山顶消失在岩石后,徐倩和吴伶俐才放下心来,绳索再次放下,她们又开始为下一批战士担忧了。 看了一些人连续成功登顶,徐倩和吴伶俐在看了一段时间后,心里浮现出一种想法:这是军方找来一群攀岩好手,有意在记者面前卖弄。这样的事情记者在国内采访时经常发生,那些被采访者为了证明自己能耐,总是选出一些特别好的给记者看,这和卖水果的商贩,为了让顾客买自己水果,总是将卖相最好的摆在显眼处是一个道理。 就在俩人抱着看戏的心态,打算好好观摩观摩攀岩比赛,爬山岩的一名战士突然失手,从半山腰掉了下去。徐倩和吴伶俐尖叫一声闭上眼转过头去,不忍看到一起惨剧出现在自己面前。和她俩一样,周围同时响起惊呼——全是过来采访的记者。 徐倩和吴伶俐以为山岩那边站着的战士也会和她们一起尖叫,可转过头半天,除了同来的记者,却没听到战士们发出任何声音,倒是那边有一个外国人,正在用外国话大声呵斥着什么。俩人慢慢转过头,捂在脸上的手指微微张开一条缝,只要看到不好的,手指马上合上,可透过指缝,却看到那名失足战士在半空中晃了几下,又贴在了悬崖上,动作慢了不少,还是继续慢慢爬上去,最后终于登顶成功,消失在视线中。 “大家不要怕,这只是正常训练,部队做好了充分预防措施,决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很安全,大家还是休息好了。” 陪同过来的军官听到记者们议论纷纷,为那名战士担忧,站在中间高声安慰记者。 有记者问道:“首长,真的没什么?” “不会发生意外。”军官肯定回答道:“悬崖上事先已经在危险地方打下桩子,可以供战士们借力用。上面的绳索也有专人负责看管,万一失足,绳索可以将战士拉住,避免坠落下来。” “这里怎么有外国人在?” 戒备森严的地方,却传来外国人喝骂声,敏感的记者当然要询问一二。 “那些不是外国人,他们都是我们中国人。”军官回头看着悬崖解释道:“各位朋友应该知道,自从德国入侵法国后,大批向往自由,不愿接受奴役的法国人离开了他们的祖国,其中部分人加入了我们中国国籍,你们刚才听到的,就是一个法国山区人,他加入中国籍没多少时日,中国话还不大会说。不过攀岩却绝对是把好手。” 记者们总算没有疑问了。 心惊肉跳的事件并不是孤立一起,整个训练过程中,先后有三个人没抓牢突然坠落,最后被绳子拉住,两个继续爬到山顶,还有一个或许体力不够,又被放回山底。这样的事件,虽然看起来最后都没死人,可每一次还是惹得徐倩和吴伶俐尖叫连连。 训练一结束,记者们端着照相机、采访本从各个树荫下一拥而出,围着那些记者又是拍照,又是要找人问话。女人跑起来比男人总是要慢上一些,徐倩和吴伶俐赶过来,她们发现自己只能站在外围,已经无法靠近那些战士了。 不能靠近战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她们心中的问题,其他记者也会提出来,而战士们来回攀爬悬崖,浑身出了一身臭汗,黑黝黝的脸膛上豆大的汗珠流下来也不擦拭,而且看起来这个“普通部队”的战士,对卫生也没那么讲究,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粘满了尘土,结果大老远都能闻到一股不那么好闻的气味,这让喜欢清洁的俩位女士不由微皱眉头。 站在外面的俩人仔细打量被其他记者七嘴八舌包围着的那些战士,很显然,这些战士都没接受过接受采访的专门训练,在老练的记者面前,他们稚嫩的好象儿童,一个个手足无措,红着脸四处偷瞟,看看有没有可供他们躲藏起来的地方。至于带领战士们训练的红脸连长,他现在早已深陷重围,记者们连珠炮般的提问,让他不时抬起手腕看手表,脸上的牵强笑容,看起来倒像是快哭了。 “刚才那股子虎劲现在去哪里了?”徐倩在心里不由恶意猜想着。 被包围的不光是连长,还有一个大鼻子蓝眼珠的白种人。 第1008章 和害羞的连长和他的战士比起来,这个白种人很善于耍宝,到前线采访的记者一个个都是黄皮肤黑眼珠的龙的传人,自从汉语是世界第一通用语言后——这个是中国人自己宣布的——国内就没了学习外语的风气,这些记者就算会说,那也说不上几句。操着流利的汉语,问这个法裔中国人问题,这人却张大了嘴巴,一脸茫然看着记者,有人用蹩脚的英语、法语提问,他又连连摇头,嘴里嚷嚷着:“补洞,补洞。挺不明白。”给你装聋作哑。 三个失足的战士也在队伍里,脸上也有笑容,不过笑容却很勉强。虽然有绳索和厚实的衣服提供保护,可和岩壁撞了几下,毕竟很疼,他们满头都是汗水,不少却是虚汗。 徐倩和吴伶俐靠近那个最后没力气爬上山顶的战士,刚好听见一个来自广东的记者,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充满关怀,很有耐心“启发”着那名战士。 “疼不疼?” “早就习惯了,不疼。”战士将腰杆挺的笔直,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牙齿,面颊抽动,不像在笑,倒像在倒吸凉气。 “训练这么苦,你就不怕家里父母担心?” 战士充满自豪说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的装备是世界第一流的,只要平日严格训练,战斗中才能最好的保护自己,消灭最多敌人!” 战士的回答和记者的提问,有些风马牛不相及,战士回答的那些话都是报纸上再三重复,并且写进小学国语课文里的标准答案——回答为什么要严格训练的标准答案。用在这里,倒让广东记者在忍俊不禁时,无法将吃苦与家里父母的感想联系到一起了。 记者转换了话题,询问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战争可是要死人的。” 战士坚定回答道:“对国家的忠诚。作为中国人,当祖国要求我作战时,我只有义无返顾奔赴战场。” “上战场是要死人的!” “不错,战争从来都要让人付出生命代价,但是为了祖国,就算伤亡,我也在所不辞!” “都是标准答案!就不能说点实际的吗?”徐倩不由心中哀叹。 这个战士当然是可爱的,从刚才他掉下来,无力再爬上去看,他的体力早已透支,他的胳膊已经擦伤,但他连包扎也没包扎一下,继续站在队列里。这样的战士怎么可能不可爱? 但是除了报纸上宣传的正面答案,这个可爱的战士有自己想法吗?至少徐倩听了这些时候没听出来。徐倩的丈夫程明海也是军人,而且是个标准的军人,但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不会人云皆云,他对战争,对为什么作战,有着和别人不同的观点,从程明海身上,徐倩感觉到“人”的存在。可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战士,徐倩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倒像是一部蓄势待发的机器,杀人机器,只要一声令下,这部机器将发动他最大能量,去完成命令要求他完成的任务,或者说去杀那些和他一样的人。 不死心的记者还在抛出一个又一个充满各种诱惑的问题,而战士的回答同样相当精彩,用相当正统的理由,让记者布设下的一个个陷阱全成了无用功。训练苦不苦?当然苦,可是这支军队是长胜之师,只要想想严格训练下,以后取得的胜仗,任何困难也不成为困难。战争残酷吗?当然残酷,可是当名军人,尤其是步兵,这是极为崇高的职业,报效国家受到所有国民尊敬,为了压迫民族的解放,为了专制国家的民主,为了奴役百姓取得自由,当一名解放大军战士,当然让人感到自豪。为了国家,为了伟大事业,他会无所畏惧奔赴战场。可以偷懒吗?不可以,当然不可以,只有懦夫才畏惧艰辛困难,他是男子汉,要摆脱那种可耻的懦夫思想…… 战士年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刚毅与对自己部队的自豪感。徐倩相信,这个年轻战士相信他说的一切,正如国内不少民众相信中国军队是不可战胜的。不过派一大群记者,大老远赶过来,就为了听战士的这些话,这未免有些浪费金钱,同样的事情任何人都能办到,根本用不着这些资深记者万里迢迢过来。 在远征军第三集团军群安排下,战地采访团接连五天连续采访了撒丁岛上各个部队,他们采访了驻奥尔比亚的空军,空军飞行员给他们讲述了空中格斗故事,并且很热情邀请几个胆大的记者,乘坐军用运输机,在撒丁岛上空兜了一圈,让他们享受了一番精锐部队才能体验到的空中快感。那种感觉很不错,几个乘坐飞机的勇敢者,离开飞机时,一个个双腿发软,面色和纸一样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物,只一次其他所有记者对空军首长的盛情邀请全部敬谢不敏。 战地采访团采访了海军舰队,并且乘坐军舰观看了海军对同盟国阵地的炮轰,亲眼看到万炮齐发场面,亲耳聆听战列舰主炮射击时,巨大的轰鸣——当然要用棉花堵住耳朵,不然这些记者从此什么也不用听了摄影记者还拍了两张战列舰主炮射击时壮观景色。 比运输机与到撒丁岛的运输舰要好,战列舰除了开炮时军舰抖动厉害,其他时候,行驶起来倒极为平稳。那些记者也没在海军吃到什么苦头,还真切体验了一把什么是海战,这让不少记者大呼过瘾。 战地采访团也采访了陆军,他们观看了陆军攀岩训练,现场观摩实弹打靶。记者们对战士高超的攀岩技术叹为观止,他们和战士们进行了亲切交流,嘘寒问暖,充分表现出作为一个中国人,对同胞的关怀。记者们来到后勤仓库,具体地址当然没告诉这些记者,记者们只知道仓库设在山沟里,工兵在山体里挖出一个个极为庞大的洞——以前采访过部队的记者也不知那些工兵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办到这些的——山洞外戒备森严,不光有巡逻队,还有战车部队保护,山洞里枪械弹药堆积如山,那些弹药记者们估计下就算支撑百万人部队作战也是毫无问题,而撒丁岛不过是中国在地中海各岛屿中一个比较主要基地,还谈不上最主要!有这么多弹药,组织再多实弹射击也不是什么问题了。当然,记者们看到那些堆积的枪械弹药,还对祖国庞大的生产能力赞叹不已。 战士们高昂的斗志,先进的武器,频繁起降的飞机,游戈在第勒尼安海庞大的舰队,记者们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一切。让记者们比较失望的是自从刚到撒丁岛,袁蔚庭司令员接见他们之后,这个风趣幽默的上将再也没有出现在记者面前。不过第三集团军群的其他高级军官倒是常常在晚饭后,跑到记者住宿的地方走动走动,尤其是徐倩和吴伶俐的房间,一到晚上,那里简直车水马龙,来来往往把女人宿舍变成了闹市场。 出国多日没有看到国内女人,现在他们总算可以过过眼瘾。 记者们都能理解袁司令员。可以想象,虽然袁司令员一再否认,或者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但登陆欧洲大陆的战斗即将打响了,这从撒丁岛上众多部队,无数的电台天线就能看出来,在战斗打响前夜,作为集团军群司令员,袁蔚庭上将有多少工作需要去做!其他将军来是常常来,并且也和大家说说笑笑,不过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不上两句话马上就忙他们的去了。只有负责招待记者的接待办人员,每天和记者们打成一片。 记者到撒丁岛当然不是享受来了,他们的任务是采访,国内百姓期待他们发回有关自己子弟兵的真实消息,这些记者当然要充满热情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百姓服务中去。 第三集团军群对记者们提出的要求有求必应,他们要采访谁,除了司令员,那个人就算躲在耗子洞,接待办人员也会将人抓出来送到记者面前,他们要把写好的稿件用电报发送回去,接待办和通信部门联系后,专门给了他们一台可以和国内联系的大功率无线电台,方便他们把写好的稿件发回去,至于钱,当然是免费的。军方密切配合让记者们有了种当上帝的感觉,不少人简直想在战争结束前留在第三集团军群总部不回国了。 这些记者想的很好,不过后面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他们明白:这里是地球,不是天堂。 战地采访团到达撒丁岛的第六天,在一次军方通气会上,会议室门让人轻轻打开,一些身穿军服的英俊小伙走了进来,客气地将几个记者请了出去,大家原本以为国内报社又来了什么指示,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只要国内报社总编认为记者发来稿件存在什么问题,或者哪里含糊不清,一封电报过来,那些负责任的军官总是在第一时间请记者过去,并且对记者提出的要求给予力所能及的配合,这次大家以为也是如此。 出乎众人意料,通气会结束后,那几个记者也没回来,等大家会到宿舍,却发现那几个被叫出去的记者行李已经不翼而飞,于是宿舍区的记者们一惊一诧,大呼小叫说是宿舍遭了贼,要向集团军群保卫部报案,把该死的小偷抓出来。 小偷当然不可能跑到军营偷东西,更加不可能潜入戒备森严的集团军群司令部附近。 当天下午,袁司令员的副官叶波上尉又出现在记者们面前,神色凝重通报他们,司令员抽出宝贵时间,在下午再次接见各位记者。 记者还以为胆大包天的小偷被抓住,或者是在调查行李失踪时,发现了间谍,也有人猜测是不是远征军即将开始大规模行动,现在把他们召集过去,是要向记者通报作战行动开始……猜什么的都有,下午那些记者提前来到会场,却发现会议室外增加了不少岗哨,见到他们原本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军官们,现在却一个个好象看到瘟疫,惟恐避之不及。 第1009章 看到军官们的表情,一众记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却有不祥预感。对环境变化远比普通人敏感的记者进入会议室后大气也不敢出,拉张椅子乖乖坐下,互相小声切切私语,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让记者们久候,时间一到,袁蔚庭司令员准时到达会议室。善于察言观色的记者发现上将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那副笑脸与第一次接见他们发自内心的欢喜完全不一样,看起来笑的极为牵强。大家心中更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幸事情,而且这事情好象还跟他们记者有关系,一些机灵的已经在考虑找个什么理由,在上将发言前溜出会议室,以后听在场的转述久是:反正没有好事情,不在现场也不会第一时间受到太大冲击。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军方把所有记者召集起来,想离开这里却是万万不能了。一开口,袁司令员没了以前的幽默,袁蔚庭还想保留那份风趣,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干巴巴的,毫无幽默感。 袁蔚庭先是说自己公务繁忙,无法经常来看望记者,六天后才来接见大家,为此他感到很抱歉。接着话题一转,袁蔚庭面色一整,说是军方很信任这次组织前来的战地采访团,在历经了五年的战争后,国内报道了大量有关战争新闻,军方相信祖国来的记者明白什么该报道,什么不该报道。因为对祖国过来的人的信任,记者想看什么,军方就让他们看什么;因为信任,记者想采访谁,军方决无阻拦之举,并且创造一切条件方便记者采访;因为信任,记者需要电台,集团军群总部马上调配一台给记者们用;因为信任,军方新闻检查局并没有审阅他们的稿件,写什么就让他们发什么……总之,军方为了配合战地采访团,做到了可以做,甚至某种程度上违反纪律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军方相信记者们明白什么可以报道,什么不可以报道。 军方并不害怕记者将这里的实情转告给祖国,因为军方相信,自己战士的精神是饱满的,战士们对胜利是有足够信心的,前线的局势是乐观的,国民是能理解军队为受压迫民族而参与的解放战胜的,正义的事业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 但是,袁蔚庭一个但是,脸色阴沉了下来,“某些朋友却辜负了我们对他们的信任。” 按照袁蔚庭所说,一些记者被军方的盛情款待冲昏了头,他们忘记了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尤其是战争年代,一些军事机密是不能擅自发表的。这些记者在观看了部队战备工作后,擅自给国内报社发稿件,把自己的猜测发表在国内报纸上。如果光是猜测,这倒也没什么,可那些记者为了某种不可告之的目的,用了大量证据来证明他们的猜测是如何准确,这存在很大问题了。 众所周知,发送回报社的稿件采用的都是国际通用电码,而国际通用电码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秘密可言,那些记者将稿件发回国内同时,同盟国的无线电监测系统必然也截获了这些稿件。说部队士气如何高涨,武器如何先进,这样的情报就算截获了也没什么。预测部队要对什么地方发动进攻,这不过是书生之见,记者脑子里想象的东西,军事家们看了也不过一笑置之,可那些详细的部队番号、驻地、精确的武器数量(火炮、战车、飞机、军舰)、部队训练科目,这些都是部队严加保密的绝密情报,现在那些记者却毫无顾忌全抖了出去。对敌人来说,这些可是派出多少间谍,那也搞不到的。 很明显,这是极为严重的泄密事件。军方上层看到了这些报道,尤其是看到有的报纸以一种比较明显的口气大谈下一步中国将会在哪里登陆后大为震怒,因此下令必须严肃查处泄密事件。因为绝密资料是从第三集团军群泄露出去,为此,第三集团军群的新闻检查局局长被撤职查办——虽然给记者提供便利是更高的上级提出来,他也是按照命令行事,但中国国情就是如此,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第三集团军群上到袁上将,下到所有接待办人员,全部背负处分,他这个集团军群司令员也背了个严厉警告处分。 军队处理起来雷厉风行,听袁蔚庭上将的介绍,有些人为了这起事件降了职,有些人甚至撤了官,处理起来一打一大片。记者们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军官看着自己的眼光那么奇怪,有些人还带了敌意。连不相干的军官都查处了,他们这些闯祸的记者又会接受什么样的命运?惶恐不安的记者现在只能祈求老天保佑,让他们平安回去就算上上大吉,至于那些卖弄小聪明的记者,在座的各位将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宣布完对军方人员处分,上将又宣布了对军方对战地采访团的处理决定:从主观上来说,军方在祖国派来的战地采访团到达前线后,没有将记者们集中起来,上堂有关军队保密事宜的课,过错在军方而不在记者,但是那几个记者擅自泄露绝密情报,客观上对军队造成了极为恶劣的严重后果,不处理他们是说不过去的,考虑到他们也是无心之失,军方还是将他们遣返回祖国,建议国内新闻出版总局取消他们记者资格,并且拒绝这几位记者所在报社以后采访军队要求。 至于其他记者,军方允许他们继续留在战地,但是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上述事件,军方新闻检查局将对所有发回国内的稿件进行审查,最后,袁上将掏出一叠稿件,要求在场的记者每人取一份,按照上面内容签上自己名字发回国内——军方当然没有强迫大家做这种事情,不过如果拒绝,后果自负。 “怎么连我们也要发?这不是欲盖弥彰嘛!”回到宿舍,吴伶俐将军官分发下来的稿件朝桌子上一摔,大为不满:“签什么签?不签了!反正也找不到申利,大不了送我回国。” “既来之,则安之。军方也算仁至义尽了,还是别使小孩子性子为是。”徐倩微颦眉头,小声劝道,说完了,还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窗外。 军队并没让记者们当场签下大名,马上送去电台发出去,而是让他们把稿件带回去,想清楚了再决定。袁蔚庭上将说的很动听:“就算平常,完全言论自由也是不现实的,更何况是战争这种非常时期?为了胜利,有些言论不得不受到限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应该知道。各位都是我袁某人朋友,但朋友们要知道,你们不光是记者,一旦踏上这片土地,你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是肩负着祖国重任的光荣的战士,战场纪律对各位朋友照样适用。我希望大家都能仔细考虑考虑,不要在心情激动时候做出决定,就这样。” 徐倩开始还觉得司令员体贴大家,可拿着发下来的稿件,走在回宿舍路上,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司令员那些话粗听起来是为记者好,可仔细回味一下,里面却充斥了太多威胁,很含蓄的威胁,但却让人相信不听军方的,等待记者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让徐倩觉得好笑的是:因为经费关系,其他报社一般只派来一名记者,最多两名,而浔阳早报却在有三名记者参加了战地采访团,这在来的路上还传为佳话,不少记者羡慕浔阳早报社雄厚的财力。军方却根本没考虑这点,发稿件不是按照报社来发,而是每个记者人手一份,难道一份稿件报社要发三遍吗? 随手翻开军方发下来要求他们签发的稿件,粗略看了看,稿件看起来出自军方秀才之手,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却又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感,隐约中还能从字里行间嗅到一丝火药味。和徐倩想象中一样,稿件和远征军有关,主要是有关第三集团军群的消息,充满激情地描写了部队正以饱满的情绪投入紧张的训练,战士们摩拳擦掌,加紧练兵。等待着从正从国内赶来并肩作战的弟兄,然后为了民主、自由、解放,一起投入新的战场。 这些东西都属于老三篇,摆脱不了战争年代当前线没有战斗时,有关军队的描述,可以说,这些已经是军队新闻报道八股文了。唯一能引起徐倩一点兴趣的,是在稿件后面,还以较为遗憾的语气说了些和其他协约国有关的话。 按照稿件后面不多的内容来看,“写“这份稿件的记者,有些遗憾地看到协约国在巴尔干半岛的军队,虽然付出了极大代价,到现在为止却进展不大,而协约国对巴尔干战线的支援,和巴尔干战争比起来,显得规模太小。日军是值得赞扬的,不过日军第五师团前后已经损失了八万人——按照中国标准,第五师团已经被全歼四次了——现在虽然补充后,还在前线作战,但战斗力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大了。至于日军近卫师团、第一师团、第六师团,他们也付出了极大牺牲,为此记者在感到钦佩同时,又不能不有些隐忧。为了稳定巴尔干半岛局势,为了协约国的共同利益,为了更快地打垮敌人,为了更好地尽国际主义义务,远征军正在竭尽所能给英勇战斗在巴尔干半岛的联军提供更加直接的支援,最大限度地减轻其压力。 稿件的最后,对以前发表的一些猜测远征军下步行动的预测做出了驳斥,认为那些人没有看到正在巴尔干作战的联军,对战争起了多大作用,虽然中国很强大,但忽视联军的报道是绝对不行的,最后稿件在大赞协约国友谊天长地久之中结束。 这样的稿件!徐倩不由摇头苦笑,如果没有袁司令员将大家召集起来开会,看到这个稿件,她还真相信是这么回事情。不过在处理了一部分记者后,让他们发这样的稿件,徐倩当然要考虑下这些稿件用意何在。 第1010章 不过既然这是军方要求的,徐倩也没再继续想下去——军方总有军方的考虑,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留在地中海,盼望老天保佑能让她和丈夫见上一面,虽然到了撒丁岛后,徐倩明白这种可能性与大海捞针差不多。 “签吧,空军基地就那么几个,说不定哪天你那个“豹子”就跑到这里来了。万一错过,岂不后悔莫及?” 吴伶俐咬了咬嘴唇,突然问道:“倩姐,” “什么事?” “你说,”吴伶俐眼里充满希望看这徐倩:“要是问袁司令员申利消息,他们会知道吗?” 徐倩不敢肯定,迟疑了半晌说道:“这个不一定吧?你那个豹子是空军的,袁司令可是陆军。” “他不是上将吗?这里谁都要买他的帐。” “这倒也是,说不定知道呢。” 吴伶俐松了口气,取出钢笔,看也没看就在自己手边稿件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名字。 。 橘红色的一轮火球悬挂在距离海面不过一尺之处,紫红色的晚霞印红了海面。空气里有着微微鱼腥气息,带了一丝暑气的海风掠过红色海滩,穿过乱石遍布的褐红色山坡和几棵沾满灰尘的杂树后,减弱了力量,最后轻拂在脸上,就像女人的手抚过。 山顶的城堡有些年头了,海风侵袭下,城堡外面不少处石灰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青石,一面红旗在城堡塔尖缓缓飘动。 山底下靠近海滩的地方有一块块零碎的麦田,还有一片片葡萄园,不光这里,整个科西嘉不少地方都有葡萄园,据说这里的葡萄很有名,出产的葡萄酒畅销世界各国,不过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战争爆发后科西嘉和其他地方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麦田和葡萄园都只是名词,自从中国军队到这里后,岛上的法国人就发现自己失去了种粮食的地方,同时他们还失去了葡萄园,没有收割的麦子、绿油油的葡萄藤还在,不过那些麦子都倒伏在田地里,几辆中国战车正在麦地里沿着之字绕行,履带将那些麦子卷进去,接着又抛在后面。至于葡萄藤,不过是用来遮掩武器的隐蔽物。几辆卡车沿着崎岖山路行驶,卡车后面牵引着一门门插了青翠树枝的火炮,至于卡车本身,不光有树叶茂密的树枝,还有一条条葡萄藤。 点缀在这片土地上的孤零零几户科西嘉人,在中国军队来后,就被劝说进了上科西嘉重镇巴斯提亚,他们的土地被军队征用,屋舍被暂借,这都是付了钱的。 那些岛民对离开土地当然不满意,可军队很友善和他们商量,并且告之这些都是为了将法国从失败中拯救出来,中国人是来帮助法国一洗四十多年前色当之耻,将邪恶的德国佬彻底打败,才不得不需要爱国的法国人给予帮助。和其他法国人相比,科西嘉岛民拥有更强烈的复仇意识,同时又有着善良品质。法国人对四十多年前的普法战争深以为耻,同样的,对1912年的战败,更是无法接受。在金钱与劝导双重作用下,就算他们不愿意离开土地,最后还是笑着走开。 程明海坐在窗户边,支着下巴望着山下麦地里的那些战车出神。在他面前摊开着一叠稿纸,稿纸上刚刚开了头,最上面用毛笔写下了“论战车与步炮兵协同作战”几个大字,刚开了头,没写多少,桌子前还堆放着大量的笔记本。城堡里很安静,外面警卫员虽然有意放轻了脚步,空荡荡的城堡中,声音还是传进了程明海耳朵里。 从海军陆战队回到陆军后,程明海先是在远征军陆军总部当了几个月战车装备部副部长,接着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戏剧性变化——一纸调令将他升为上校,同时去陆军第十装甲旅旅长,手下拥有三个战车营与两个步兵营、两个炮兵营。装甲旅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热,一纸调令又让他去担当远征军参谋总部战车处处长,官不高,权力却大。到了1918年,新的任命又来了,鉴于程明海在战车使用上有独到之处,晋升程明海为少将,同时调任他担任第六装甲师师长。 程明海手指头轻轻抚摩着肩章。亮黄色的肩章上,一颗金黄色的五角星静静浮在正中间,颜色是金黄色的,材料上也是采用纯金打造,在炎热的夏天,冰凉的感觉让人心神安宁。 少将!程明海闭上眼睛,心里不由满足地长长轻吁口气。上校和少将,军衔上不过是相差一阶而已,可区别上却大多了。 多少人在当到上校后,眼看少将就在伸手可及之处,可头发花白了,背驼了,等的到了服役年限,伸手可及的少将却还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和平年代中国拥有百万大军,其中军官占到了将近二十五万,按照比例来说,军官与士兵的比例接近四比一,可将官却只有四百三十八名,不到五百,在军官中只占到千分之一点七。 唐朝曹松的己亥岁二首诗中说到:“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和平年代当然不可能存在万骨枯,要想功成,怕也比登天还难。战争是军人的天堂,可战争也是军人的坟墓。战争进行了六年,少数以前默默无闻的军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他们是世人眼中璀璨的明星,受到万众瞩目,一些军人在战争中获得平时决不可能发生的越级提拔,甚至连续越级提拔,还有一些原本大家看好前途的军官,由于各种原因——总之他们打了败仗——如同流星般从人们眼中消失,但是,远比这些人要多的军人从战场走进了坟场。战争对大多数军人来说,就意味着死亡、残疾。 残疾分身理与心理两方面。别看残疾还保留人的一条性命,从某种意义而言,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残疾要比死亡更让人无法接受。死了也就死了,残疾算什么一回事情?少条胳膊缺条腿,在人们眼中你就成了怪物,有些人什么都不缺,可他却因为巨大的恐惧疯了,对这些人来说,以后他们将生活在恐惧中,那是生不如死。 这么些年战争,程明海没有死,他也没有残疾。在他策划与指挥下,却有无数军人倒在战场上,死伤中,有同盟国方面的,也有协约国方面的,总的来说,同盟国伤亡更大。 程明海在少校、中校位置上一待就是几年,他相信至少在让他倾注了太多心血的战车运用上,没有谁取得比他更取得更多的成功。当然,开始有些人不了解战车运用,对他程明海抱有偏见,把他或者当成替罪羊,什么责任都要由他承担,或者当成包袱,甩过来甩过去。这很让程明海寒心,作为一名传统军人,对军队里的不良风气,气愤归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冷眼看看周围军人,起起落落。 是的,程明海博览群书,熟谙现代军事,能根据实际情况确定如何趟出一条通向未来的道路,并且事实证明,程明海是正确的。但是这有什么用?老一辈的军官眼睛还停留在五十年前,他们只承认炮兵是强大的,步兵是战争皇后,战车是有了,并且性能提高很快,那种性能提高速度让人瞠目结舌,感慨世界变化之快,可老一辈的军官眼里却没有战车!他们也无法理解程明海对战车的描述。 至于和平年代崛起的那些新贵,与其说他们是军人,不如说他们是政客。这些新贵信奉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对他们来说,军队生涯不过是获得政治资本的手段,站好队,博得上层领导青睐,这远比操心部队具体事物,更容易受到他们重视。很显然,这种人是凭经验和个人好恶感来认识下级是否称职,是否应该获得提升。对于军队训练,他们更喜欢将战士一个个塑造成机器人——不是用来杀人的机器,而是站如松,坐如钟,衣冠楚楚,能排得整齐的队列,队列不管是横看、竖看还是斜看,都是一条线——而这,能够获得上级更多嘉奖。 程明海曾经为此怀疑过自己是否正确,面对上级的不理解,他忿忿不满过,彷徨过,一个人在夜里唉声叹气过,他也曾经怀疑过军队是否已经蜕变为历史上的那种无能的中国军队,这让喜欢动脑的程明海为之苦恼万分。 随着战争进行,中国军队这支庞然大物也在慢慢改变中。那些平时很孚众望,战时却显得无能的军官被大批裁撤,优秀的指挥员在战争进行中获得了提拔。自从程明海回到陆军,他发现一切都和自己以前认识的不一样了,这并不是撤换了一个司令员就能做到的,而是整个风气为之一变,变得程明海喜欢现在的这支部队。 “论战车与步炮兵协同作战”,这是程明海在离开海军陆战队后一直构思的题目,他原本打算写出来后,供自己能够更深地了解,钻研战车在新时期的作战方式,如果能出版——自费出版他还没这个财力——也许能影响一批后来者,让别人少走一些弯路,在这方面,程明海有着很强的自信心。只是一回到陆军后,程明海却获得了远比以前重要的任用。写论文的想法没变,反而更强烈,不过开始的那种孤芳自赏的心态随着领导重用而消失,现在的程明海想的是如何让上级和自己领导下的部属,能了解什么是战车战,尤其是部属,他们必须在思想上和自己保持一致。 构思已经很久,只是得到重用后,程明海整天很忙,不管是担任旅、师一把手,还是在远征军陆军总部当战车装备部副部长、远征军参谋总部任战车处处长,每天都有大量事务需要他处理,考虑到还要参加各种各样会议——这可是具有中国特色,其他国家所没有——程明海每天从起床一直要忙到躺在床上,根本没时间动笔。 第1011章 不光没时间动笔,他连整理日记本的时间都没有,这让程明海不能不抱怨那种务虚会实在太多了。 第六装甲师隶属于中国第一集团军群——内部人士称之为地中海集团军群——中的第六装甲军,很奇怪,中国现在一共就三个装甲军,除了第一、第二装甲军,第三个装甲军居然没有按照惯例称之为第三装甲军,而是叫什么第六装甲军。 说起来装甲军的成立,和程明海还有一些关联。 1906年,中国成立了实验性质的装甲旅,和陆军其他步兵部队不同,其他步兵部队有着固定的团、营、连,在装甲旅下面,取消了团一级编制,而是由几个战车营加上一些后勤维修分队、炮兵分队组成了这个旅。 装甲旅成立后,在试验中暴露了太多问题,第一批装备部队的“熊猫”战车,故障率高的惊人,战车开不了多远就要掉链子,而漆黑的炮塔里狭小的视界,又让里面人无法看清外面动静,加上嘈杂的环境,连战车里的战车兵彼此之间沟通都困难,更谈不上和外面人联络,这样的战车部队,战斗力自然极为有限,军方在视察了装甲旅后,得出的结论是战车只适合帮步兵跨越堑壕,至于对战争其他影响,少的可怜,而使用战车,最合适办法是以小规模战车投入战斗,而不是整个旅投入战场,一个旅上百辆熊猫战车,让他们一起上战场的话,根本谈不上彼此配合,只可能跑的到处都是。 形成这种观点,纵然装甲旅是国父杨沪生提出来的,军方高层也是不会太重视了。装甲旅的编制是保留下来了,却一直没有扩大,从1906年到1912年,中国一直只有一个装甲旅,至于使用上,在历次演习中,就算规模最大的漠北演习,也是将战车以连为规模投入。倒是杨沪生认为未来意义不大的骑兵师,军方很有好感,从建国时的一个骑兵军,一直扩充到拥有三个骑兵军,二十个骑兵师架子。并且在演习中一出动就是一个军,遮天蔽日的,足以将外国观察员惊的目瞪口呆。 改变这种零敲碎打使用战车思想的,是海军陆战队在战车上的运用。 和陆军一样,海军陆战队以前只看中了战车营在战场上的运用,当然,海军陆战队也搞了战车集群,不过这个所谓的集群,和陆军的装甲旅一样,不过是虚有其名而已,在程明海到海军陆战队当顾问之前,海军陆战队从来没有将战车集群投入战斗中的战例,不说集群,就连战车营全部投入战斗也没有过。他们和陆军抱有相似的观点:战车,不过是陆战队支援武器,要说作用,和陆战队里的机枪、火炮没什么区别。 自从程明海到了海军陆战队,在他顾问下,陆战队的战车营在美索不达米亚打出了威风,并且还将战车集群整编成了装甲旅,以旅级规模,参加了美索不达米亚后期作战、罗得岛战役,在历次战役中,这个海军陆战队的装甲旅吸引了军方高层足够多的眼球,作为功劳,陆战队里面不少人会争的头破血流,程明海虽然争不过人家,但他的影响力却不是任何人可以忽略的。 回到陆军的程明海发现几年不见,陆军成立了大批装甲旅:正如中国人所擅长的,当看到什么事情有那么丁点用处后,中国人很喜欢将这类事情发扬光大,看到种棉花收益好,所有的麦地全成了棉田,看到经商有“钱”途,四亿国人四亿商,老板、经理比街道上乱窜的狗还多。看到煤炭利润很高,全民又都去挖煤,结果神州大地到处都是窟窿,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在军事上同样如此。 拥有了大量装甲部队,自然也就需要专门的管理机构,这也是程明海回到陆军后,马上去了远征军战车装备部当副部长的缘由。 作为战车营长出身的程明海,他对出现这种局面当然是欢欣鼓舞,认为战车的春天到来了。可是下到基层一看,事情远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所谓的装甲旅,不过是将一些战车营搜刮到一起,给他一个旅的番号而已,至于部队训练,还是将战车打散了用来作为辅助步兵进攻。 很明显,军方上层领导头脑中还没摆脱那种认为战车速度慢、行程短、机械性能不可靠、防护力不强(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陆战队的战车,都无法抵挡同盟国37毫米以上口径火炮射击)、火力太弱、通信保障不畅的观点。按照军方上层领导观点,战车部队不过是用来和步兵同步展开,或者帮助步兵突破具有坚固阵地的防线,接受步兵战术思想的钢铁机器而已,照猫画虎扩充的所谓装甲旅,和以前实验性质第一装甲旅比起来,没有任何进步。 这样的装甲部队当然和程明海期待中的相差太远,为此有着责任感的程明海一再向上级上书,呼吁建设一支不被步兵控制的装甲部队。 在程明海给上级的报告中,鉴于罗得岛经验,战车不应该是步兵的附属品,那种将大批战车集中起来,勇往直前向前进攻,将敌人碾压在履带下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这样战车将成为敌人炮兵绝佳靶子——至于将战车平均分配给各个步兵集团,这种平均主义,对战车部队来说,也是失败的战术。 很明显,战车应该集中使用,战车的装甲总是比步兵的军装来的坚硬厚实,而战车速度就是再受到人们质疑,比起步兵两条腿,那也快了不知多少,至于海军陆战队的貂式战车,那更是连最快的马也赶不上了。火力最薄弱的轻型战车,上面至少拥有一挺机枪,步兵呢?一个步兵可无法拖着机枪来回奔跑。这样说,是为了表明那种对战车的偏见是完全错误的,当然,通信保障一直都是问题,可战车内部乘员喉结通话器和战车之间用于联络的无线电台出现后,这个通信保障问题已经没以前那么严重。这些对集中使用战车创造了条件。 既然有条件集中使用战车,那么就该按照古代运用骑兵方式,运用战车部队。如果说战车相当于古代骑兵,那么装甲部队中应该存在相当于近代龙骑兵。而这种现代龙骑兵,就是乘坐运输车辆的步兵,这些步兵的任务是利用战车冲击效果迅速跟在后面,扩大突破口,占领敌人阵地给后继部队创造条件。失去步兵保护的战车是相当危险的,同样,没有战车配合的步兵也很难突破敌人阵地。 在程明海建议里,步兵,或者是乘坐汽车的步兵,并不适合协同战车作战——在他的建议书里,战车永远是第一位的——装甲部队应该有乘坐装甲保护汽车的步兵。那种生存力很弱的步兵在与战车一起投入纵深进攻时,他们的处境将极为艰难,而装甲汽车可以给他们提供基本保障。至于普通步兵,他们连战车推进速度都跟不上,更是不适合编入战车部队。 建议的最后一再表明战车部队是否能在战斗中取得成功,最主要的是速度,而不是装甲或者火力,按照木桶理论,一支部队推进速度快慢并不取决于最快的战车,而是最慢的那些单位,如步兵、炮兵。所以不光步兵需要乘坐有装甲防护的汽车,连炮兵也必须机械化、自行化,马驮炮兵不适合配属给装甲部队。 现在的程明海已经不再是1913年那默默无闻的战车营少校营长了。在海军陆战队的顾问生涯给他带来了军界足够威望,他的观点也不再受到那些老人将军嘲笑,相反,却获得了上级足够的重视,并且很快按照程明海观点,改造了陆军的那些所谓“装甲旅”。 战争使得和军事相关事宜办起来效率极高,高的连提出建议的程明海都反应不出来,新式装甲部队就成立了。这也难怪,战车是现成的,随着战争进入第五、六个年头,老式的熊猫战车连训练场上都不再有,就连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也过了时,卖给俄国、日本、高丽、安南、虾夷地、菲律宾创外汇去了,现在的战车是最新的云豹中型战车和犀牛重型战车。 东北虎式战车在历史上有着自己的显赫地位,作为俄国后来大批量生产的钢铁猛犸始祖,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墙内开花墙外香,这却是当时国人所想象不到的。 至于装甲汽车,这并不存在太多难题,无非是给汽车装上钢板,既然程明海他们在罗得岛仓促中都能改造出一批,作为财力浑厚的陆军,自然更有理由制造出大批合适装甲汽车。再怎么说,装甲汽车生产难度总没有战车高。 让陆军觉得难办的是程明海提出的机械化、自行化炮兵,几吨重火炮可不是那么好和汽车结合起来的,这需要大吨位的牵引汽车,而现在最大的牵引汽车不过五吨,当然,将火炮装在战车底盘上是个解决方法,不过这需要国内陆军财政委员会给予拨款,各大公司研制后才能出来。在机械化炮兵出来之前,驮马化炮兵可以暂时应下急。 程明海说的是装甲旅,他还没敢想拥有规模更大的装甲部队。而陆军上层却不如此想,既然要搞能够执行战略纵深突击的装甲部队,要么不建,要建就建大的。装甲旅已经不在军方上层考虑范畴内了,很快,军方在原有装甲旅基础上,创建了十四个装甲师。并且以装甲师为基础,创建了三个装甲军,第一、二装甲军每个军在拥有一个装甲师同时,还各有两个骑兵师——骑兵师机动能力总比步兵强。只有在地中海的第三装甲军,除了一个作为基干部队的第六装甲师,其他部队不是骑兵师,而是两个后方补充上来的第九十一、九十二步兵师。 当然,装甲师是程明海按照原有思路延伸过来,自己如此称呼他所拥有的这种师,在军方正式文件中,装甲师并不叫装甲师,而是被称呼为骠骑兵师。 第1012章 至于装甲军,那也不叫装甲军,而是叫机械化骑兵军。程明海看到文件上如此称呼他的装甲部队,不由得哭笑不得,相信这一定是军队上层出身骑兵的将领,丢弃不了过时了的骑兵,强给装甲部队按上一个反映他所理解真实社会的名称——马步弓三军,程明海不由恶想,什么部队该叫弓军呢?总不能是空军的轰炸机吧?陆军就是想这么叫,相信空军也是一定不答应的。 作为师长,第六装甲师——准确的说应该是第六骠骑兵师——有着太多需要程明海倾注心血的地方,第六骠骑兵师下辖一个装甲旅,两个乘坐装甲汽车的步兵团,两个车载炮兵团,再加一些师直属队,如汽车运输团、维修部、工兵、通信兵,全师一万刚出头,可以说,是中国仅次与骑兵师,部队人数最少的师了。这个新成立的装甲师不缺装备,却缺训练,单独拉出去大家都是好汉,要是合到一起,怎么看怎么像一盘散沙。 程明海当然不能允许自己建议下才成立的部队,在自己指挥下却让别人看了笑话。从1918年年初,程明海在美索不达米亚沙漠中开始训练他的第六骠骑兵师演练自己摸索的一些战法,尤其是战车与各兵种之间的协同。 在训练中,程明海特别注重战车与步兵之间配合,按照程明海从战争中得到的经验,当战车在不便观察的起伏地和丛林地带、跨越河流或者是居民点;在战车通过敌人反战车火力点或者地雷场时,乘坐汽车的步兵必须下来,由战车和炮兵提供火力掩护,利用自己的火力给战车提供帮助,占领敌人阵地,帮助工兵开辟可以供战车使用的通道,等战车和其他没有下车步兵通过后,他们再等候后面上来车辆跟随在后。说起来容易,实际训练起来,却显得问题很多。主要是步兵指挥官把握不准时机,而这需要在近乎实战的多次训练才能磨练出默契来。 骠骑兵师未来的战场在欧洲,欧洲那里不光有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同时,那里还有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甚至战车难以投入战斗的阿尔卑斯山。战车炮可以直瞄射击,对丘陵反斜面,战车火炮却没了用武之地,而炮弹初速比战车火炮要慢,弹道要弯曲的榴弹炮,在这样的地段就有了用武之地。将两种火炮组织好了,可以互补长短。但火炮牵引毕竟不如战车机动灵活,转移射击阵地需要大量时间,而火炮又不能拖了战车进攻速度后腿,射击还要能适应战车高速推进,这就需要炮兵与战车部队之间有着可靠的通信联络。当然,炮兵与战车的协同还有很多需要注意之处,如炮兵不能把炮弹打到前进的战车队伍里,炮兵要压制敌人炮火、阻滞敌人预备队进入阵地、当战车部队进攻不利时,炮兵要掩护战车撤出战斗…… 在训练中,程明海还注意到飞机可能对战车提供的好处,可他还没想好如何让飞机与战车协同起来,地中海集团军群攻占了撒丁岛、科西嘉岛,一纸调令过来,第六机械化骑兵军全部开往科西嘉,准备即将发起的登陆欧洲战役。 来到科西嘉岛,程明海和他的第六骠骑兵师进入紧张的最后准备中,这时候已经不是如何演练各兵种之间如何协同了,而是如何解决糟糕的后勤和胃口极大的装甲师之间巨大的缺口,而这更多的是需要程明海和主管后勤的各部门之间搞好关系,对程明海来说,这却不是他的长项。程明海总是想不明白,大家都是为了中国在前线流血流汗,那些后勤老爷们怎么就没什么改进? 按照程明海建议,骠骑兵师拥有一百二十辆云豹式中型战车,这种中型战车四百升的油箱能让战车跑一百公里,骠骑兵师汽车团拥有一千辆从一吨半到五吨载重汽车,不过其中两百辆五吨载重汽车让程明海分配给了炮兵团,剩下的载重汽车全部出动,一次性可以运输1760000升油料,不过要是考虑还有弹药、食品、衣物、维修零部件……汽车无法保证全部符合出勤条件,总有不少车辆需要维修,那么靠运输团是无法满足整个师每日需求。 可后勤部门却好象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他们总是说“别开玩笑了,你们师不是有足够汽车?怎么还要我们这里的……”,至于物资“上个星期已经给了不少了,别的师一个星期才xxxx吨,你们一天就给了xxxx吨,这还不够?”程明海无法理解,那些人就没想到,步兵师是步兵师,骠骑兵师和步兵师完全不一样。 还好,现在已经不是1913年,程明海自己已经是少将,作为将军说出去的话总还是有点权威性,而且在他上面还有比他还紧张的机械化骑兵军军长,中将军长以前看过程明海有关发展装甲部队报告,在当了这个军军长后,他自然很关心自己手下唯一的拳头部队,至于第九十一、九十二步兵师,这两个师从基干师扩充成野战师没多少时间,战斗力如何军长自己都心中没多少底,程明海看自己和后勤部门交涉效果不显著,不过和军长谈了一次,军长马上带上一群人跑到地中海集团军群指挥部找司令员“解决问题”。走最高路线的好处是以后后勤部门看到程明海,马上必恭必敬,态度和蔼的就像看到亲老子。至于程明海需要的补给品,那是只有多,决无少的事情了。 远处潮水拍打礁石,发出龙吟般经久不息声音,蓝的发黑的海水还没接近沙滩,颜色变成了翡翠绿,一条白线向沙滩缓缓逼近。习习海风从外面吹进来,拂动窗台上悬挂着的吊兰,青枝飘逸,绿意浮动,给炎炎夏日带来了一抹清爽宜人感觉。落日余辉洒进室内,光线在刷了白粉的墙壁上反射回来,屋里笼罩上淡淡的橘红色。 程明海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睁开眼,随手取过桌台右上角整齐叠放的文件堆最上一封信。信已经拆开,从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纸张,看着上面内容,当上少将后,人前一般不再微笑的程明海,脸上浮现出一丝柔情。 信是程明海的朋友从撒丁岛寄过来,写信的朋友现在在第三集团军群司令部担任接待处副处长,官虽不大,却玲珑八面很讨别人喜欢,这个朋友喜好收集各地艺术品,据他本人说,他看中的不是艺术品在金钱方面的价值,而是那些艺术品本身具有的艺术价值,这次中国军队到海外作战,程明海的这个朋友从法奥到撒丁岛,收集了不少精美的艺术品,如在美索不达米亚从一个土著那里用十块中国元购买的金牛头竖琴——很显然,那个卖金牛头竖琴的土著并不了解这个艺术品价值,当程明海朋友拭去粘在上面灰尘,“惊喜”地发现牛头居然是黄金铸成,牛头下垂着天青石胡须,眼珠嵌着蓝宝石。琴箱正立面用贝壳镶嵌着四幅小画面,每幅都那么精美。这绝对是他能想象到最美的艺术品了,并且经过专家考证,这个金牛头竖琴竟然是四千年前的老古董,可想而知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心情——、用一块仿墨西哥鹰圆换来的从乌尔出土的五千年前皇家徽牌、晚上让人从耶路撒冷圣殿山上哭墙挖出来的石头、古怪冒险家送给他的埃及法老黄金面具、罗得岛“捡”到的太阳神像复制品(当然是黄金制作)…… 收集了不少艺术品的业余“收藏家”将一些艺术品赠送给上级,以次换来了上级对他保护文物的高度赞扬。但将文物运回国,而没有留在当地保护,这个领导是不会表态的,就算需要表态,他们也会说和平安宁的中国远比兵荒马乱的欧洲更能保护这些文物。战争中,对当地友好的中国军人各个都富有艺术修养,懂得如何收集并且保管文物,这或许是作为人的本性,英法士兵在二次鸦片战争中不就“保护”了不少中国皇家文物?新中国建立了,就算稳定下来,那些英法士兵也没想起要将这些皇家文物从他们安全的国内再送回来,现在,中国军人不过像他们学习而已,至于程明海的朋友,更是艺术品爱好者里面的佼佼者。 程明海的朋友平时经常给程明海写信,告诉程明海要注意哪些东西值得收藏——一般都是和黄金白银钻石玛瑙有关——虽然程明海对这些兴趣不大,但并不妨碍帮他收藏一二。不过这次来信,里面内容却和艺术品无关:信中写到程明海让他留意的嫂夫人已经到达撒丁岛。 徐倩在还得到批准却没离开国内时,给程明海写了封信,告之自己将要到前线来。收到信的那几天,程明海正忙着和后勤部门喝酒说诨话,等想起要看家里来信,却得到这个意外之喜。让程明海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是,兴高采烈的程明海去地中海集团军群指挥部询问国内战地采访团什么时候到达,可那里人却告之战地采访团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个战地采访团不到科西嘉来,他们只在撒丁岛呆上一段时日,就算战地一游,可以光荣凯旋了。 接下来让程明海更沮丧的消息接踵而来,上级在知道战地采访团中还有程明海的妻子后,特意警告程明海:这次战地采访团之行,并非外面想象中那么简单,这关联到中国军队在这次战争中的成败,为此,除上级允许向战地采访团透漏的消息外,任何人不得主动与战地采访团成员联系,除了第三集团军群,任何与第三集团军群无关的部队,都属于绝密,不管是有意泄露,还是无意泄露,只要查出就要接受最严厉的处分,哪怕上将也不例外。潜台词很明显,连上将都要把牢嘴巴,你个小小的少将还是继续当你的隐行人吧。 对战地采访团来说,科西嘉岛的部队就跟不存在一样,他们不知道在那边有世界第一团:101伞兵团,他们也不知道远征军中战斗力最强悍的第六骠骑兵师在科西嘉岛上,他们甚至连这两支部队都没听说过。 第1013章 在战地采访团对科西嘉岛上情况一无所知时,科西嘉岛上的程明海却对战地采访团的行踪了若指掌,热心人就是在他那当第三集团军群接待处副处长的朋友。 信中内容很简单,只是说程明海的妻子在撒丁岛一切都好,袁蔚庭司令员也知道徐倩与将军的事情,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特殊照顾。只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战斗打响前,无法让程明海和徐倩见上一面——同样的,和徐倩同行的吴伶俐未婚夫,空军杜申利也将参加即将开始的战役,为此杜申利不得不避开——对此上将也感到十分遗憾。 是的,“十分遗憾”,既然是战争年代,遗憾的事情还少了?对此程明海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妻子为了看自己一眼,不远万里从中国来到了不算安全的地中海,撒丁岛与科西嘉岛这么近距离,两者之间就隔了一个狭小的海峡,却无法相见,自己还知道妻子在干什么,而徐倩呢?她还在苦苦寻找,却总是无法得到自己的消息……程明海每次想到这里,心都像被刀剜一样。 平复下心绪,程明海将信纸郑重叠好,又放回信封,摆在那堆文件堆最上面,操起笔继续写了起来。 “……战车的缺点:从历次战车参与的战斗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些基本定义。第一,战车目标庞大,当战车停止下来,或者接近敌人防战车阵地时,很容易被毁伤。第二,战车运动中,发动机嘈杂的噪音,剧烈的颠簸,使战车内乘员不容易发现敌情,同时也不容易互相沟通,同时乘员很容易疲劳,而疲劳又会使战车战斗效能急剧下降。第三,战车火炮弹道低伸,对反斜面或者掩体内的目标毁伤效果不佳。第四……” 程明海正在奋笔疾书,外面响起敲门声,思路一时被打断让程明海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堵。 “老程啊,在不在?”有人在外面高声叫到,听起来心情不错。 “老李吗?进来吧。”程明海微不可查叹了口气,搁下笔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门口。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第六骠骑兵师政治部主任李汉均上校如同一阵旋风,从走廊上走了进来。 一进门李上校先是打个哈哈,冲着程明海挥舞着手中电报稿纸,大声嚷嚷:“师长啊,请客请客!今天晚上师长你可一定要好好请弟兄们喝一顿!”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是不是军长答应给我们师再配备一个高炮营?” 李汉均一笑,将手中电报藏到后面:“嘿……师长整天就知道想咱们师,难道不能想想别的?” “别的”事情,程明海心房不由一阵乱跳,他差点脱口而出“难道倩倩来了?!”话刚到嘴边,马上又收了回去,师长夫人到了撒丁岛,这在第六骠骑兵师里还是“绝密情报”,自己并没泄露出去,李汉均当然不可能知道。可除了徐倩来了,还有什么事情让李汉均莽撞跑过来,一开口就让自己请客? 程明海笑着摇摇头:“别打哑谜了,有什么好消息,说就是。” 李汉均狡黠一笑,收住笑容,突然向程明海行个军礼,嘴里高声道:“第六骠骑兵师政治部主任向军首长报告!” 程明海给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看着一本正经的李汉均,连连道:“胡闹!……老李你开什么玩笑!这里哪来的什么军首长?” “您不就是军首长?” “乱弹琴!我怎么……”程明海突然说不下去了,疑惑地看着李汉均。 李汉均将举着的手放了下来,笑嘻嘻将藏在后面的电报递给了程明海:“恭喜师座,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军首长了!” 程明海接过电报,先抬头看了下李汉均的眼神,这才将电报展开仔细看看。 电报上很简单:“兹命令:第六骠骑兵师师长程明海少将调任第二机械化骑兵军长。” 程明海心脏急速跳动,担任师长才几个月时间?他自己都感觉还没带出什么成绩来,现在新的任命居然又下来了。军长!虽然没说军衔晋升一级,不过在军长的位置上,距离中将也就不再遥远了。当被任命为第六骠骑兵师少将师长时,程明海就看到一条康庄大道铺在自己脚下,现在他面前更是铺满了鲜花的金光大道。 程明海强压下心头狂喜,看着电报有些不敢相信,狐疑问道:“这是真的?不会有人开玩笑?” “谁敢拿军用通信开玩笑!” “报告!……主任,总部又来一份补充电报。” 李汉均从电台室主任手中接过电报看了看递给程明海:“首长您看看吧,这可不是假的。”程明海一把从李汉均手中抢过电报,背过身急急走到书桌前,将电报铺在桌台上自己翻阅,身后李汉均还在笑着对他说道:“首长,虽然您已经是第二机械化骑兵军军长了,不过要是不请弟兄们喝一顿,恐怕弟兄们不会放首长上任。” “战争年间,一切从简,哪那么多繁文缛礼?给上级知道了,大家谁都没个好,这种欢送会还是免了吧。”说着程明海回过头看着李汉均笑了:“告诉食堂,晚上加几个菜,我请大家吃一顿,至于酒还是免了。” 李汉均走后,程明海关上房门,一个人静静研究两份电报。第一份电报很简单,只是告诉程明海,他当了第二机械化骑兵军军长,至于这个第二机械化骑兵军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上任,上面一概没提到,这也难怪程明海一看到电报,第一反应是“电报是假的”。 第二份电报详细多了,上面详细介绍了第二机械化骑兵军情况:这个机械化骑兵军隶属于新成立一年的第二集团军群(俄国集团军群)下装甲集群。第二机械化骑兵军由第二骠骑兵师与303、304骑兵师组成,全军一共三万人,军部现在俄国顿巴斯的顿涅茨克,程明海在接到电报后要马上起程,乘坐海军舰艇通过达达尼尔海峡,走黑海航线在塔甘罗格登陆,那里有第二机械化骑兵军驻塔甘罗格办事处,他们会安排程明海尽快去顿涅茨克上任。 程明海看完两份电报,站起来绕着屋里走了几圈,看着外面落下海面的太阳,天空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快步走到电话边,将听筒拿了起来:“给我接集团军群总司令……徐司令员吗?我是第六骠骑兵师师长程明海……对对……呵呵,已经接到了,上级如此信任我,我是不会辜负上级期望的,首长对我的扶持,部下终生难忘……是这样的,不知首长现在是否有空?有些事情我还不大明白,想向首长请教一二……是……是……我明白了,两个小时后我将到您那里去。” 和集团军群司令员通完电话,程明海想想还有一贯信任自己的第六机械化骑兵军军长那里也要通报一下。 和程明海想象中一样,第六机械化骑兵军的段启瑞军长也得知了军委会升调程明海为第二机械化骑兵军军长的事情,电话中段中将对军委会挖他墙角的行为大为不满,嘴里还吐了不少脏话出来,让程明海听的想笑又没敢笑出声。最后段启瑞既显得无可奈何,为自己部队以后战斗力如何保证担忧不已,又为程明海能得到重用感到高兴——程明海不管怎么听都觉得这个“高兴”实在勉强——在电话中好好鼓励了程明海一番,并且说什么让程明海以后多多帮助第六机械化骑兵军,这里是他的娘家,第六机械化骑兵军随时欢迎程明海回来看看。 “第二集团军群……第二集团军群……” 距离与徐司令员见面还有两个小时,这点时间陪那些师部军官吃饭是办不到了,只能钱由程明海出,吃就随他们便,至于程明海自己,要吃饭只能等从司令员那边回来后再说。 晚上十二点,程明海面带微笑告别了集团军群司令员,带着所有答案回到了他现在的临时驻地。第一集团军群司令员徐涛斋是浙江鄞县人,原本大家在底下私自议论,说是这位徐上将与两位国父是同乡,借助本乡本土的关系,这才一路顺风爬到现在这样高位。程明海以前没机会单独和徐司令员接触,自然也不知道这话说的正确与否,今天晚上的会谈,却让程明海发现,这位徐上将不光在军事上很有一套,同时在政治、经济、外交、文化、教育上,也是很有一手,可以说,他是全才。 晚上七点程明海准时到达司令员住的地方,那位别人眼中靠同乡关系才攀爬上去的上将热情招待了程明海,这倒不是说作为以前部属,程明海现在调任其他集团军群担任军长,他这个上将要体现出自己的风度来,程明海看出来了,这个徐上将真的对程明海能获得军委会重用十分高兴,按照徐上将所说:“是金子总是会被挖掘出来的”。 程明海带了一肚子疑问找上门去,这不能怪程明海记性不好,实在是中国军队的保密制度太严,作为一名少将师长,别说其他集团军群,就连本集团军群到底要向什么地方进攻,这都是对他保密的,上级只告诉他训练要侧重哪方面,其他的一概不提。下午接连接到的两份电报,里面虽然详细介绍了有关第二机械化骑兵军事情,可对第二集团军群,却几乎没怎么提到。程明海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第二集团军群在俄国,除此以外,一字没有。 程明海不知道,可徐涛斋司令员却了解,谈性很好的上将不光详细告诉了程明海有关1917年成立第二集团军群事宜,和第二集团军群基本编制,还和他海阔天空乱扯一通,从法国大革命谈到上海的期货市场,又从德国俾斯麦首相谈到儒家思想,中间再穿插几段有关军校教育。 第1014章 东拉西扯,只要他想谈什么,嘴里就说什么,程明海自认自己还算博学了,可在滔滔不绝的徐涛斋司令员面前,他却发现自己那种自认博学的想法,实在幼稚的好象儿童。 回到住处,程明海也没开灯,借助月光扫了眼屋里摆设,心里不由暗叹:“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对自己的前途感到高兴,却又有些舍不得。 程明海不知道,按照安排,战地采访团在三天后将抵达科西嘉岛,而他的妻子徐倩,就在这支战地采访团里。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五十章霹雳弦惊(上)[目录引索] --------------------------------------------------------------------------------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塔兰托。” 甲板下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飞行员们伸长了脖子,看着悬挂在黑板上的地图。坐在边上的杜申利侧着头小声和张浩天有一茬没一茬聊着天,眯缝起来的眼睛却死死盯住了地图。 “塔兰托港,是意大利舰队的最主要基地,拥有支援各种舰艇所必需的一切设施。塔兰托港包括内港和外港,内港完全为陆地所包围,要进入内港必须通过一条狭长水道。外港较大,由一条水下防波堤所环抱。这条防波堤从隆迪内尼亚角向西南绵延至圣皮埃特罗岛,从这里又继续延伸至圣保罗岛。圣保罗岛位于外港的宽达1187米的入口的北端。在南面,是一条称为圣维托堤的防波堤,该堤是从圣维托角东北1206米处的一个地点开始,向东北延伸长达1609米。”正在讲解的华山舰航空指挥官冯九如上校换了张地图,教鞭点着上面说道:“作为意大利最重要军港,塔兰托拥有完善的防卫阵地,在隆迪内尼亚角、圣皮埃特罗、圣维托,建有大型海岸守备炮台,部署有大量海岸炮,同时海港外布设有数道水雷网,格罗塔列部署有一个德国哥塔式雷击机中队。自从我海军进入地中海,夺取了地中海海权后,意大利主力舰队龟缩于塔兰托港口内,我舰队欲攻打塔兰托,避免面临众多问题,水雷、岸防火炮、雷击机群。为了拔除这根鱼刺,舰队司令部决定由我们——海军航空兵解决塔兰托!” 杜申利脑袋微向侧倾,嘴皮子不动,低哼了一声:“哥塔式雷击机中队?又没有战斗机,我们干什么?总不能叫我们用机枪击沉战列舰吧?” 张浩天咧了咧嘴,小声道:“那个不过是上校用来给海军找避战借口,当不了真,我就不相信敌人不会在塔兰托部署战斗机,真要这样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听张浩天这样说,杜申利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低声道:“我想也是如此。” 正在给飞行员介绍情况的冯上校用余光瞥了眼杜申利和张浩天那边,俩人马上如小学生般乖乖挺直了身子,坐的笔直。 冯上校到华山舰担任航空指挥官没两个月。 两个月前,空军驻华山舰代表郑良延中校依照空军指示,没有和华山舰的江仁辉舰长打招呼,就通知杜申利与张浩天,说是空军需要他们这些优秀飞行员,要把他们再调回空军。杜申利和张浩天对到空军去,还是留在海航,自己是没什么想法的,反正“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别说空军让他们回去再当战斗机飞行员,就算上级让他们去喂猪,那也只有服从命令。 虽然很多人认为杜申利目空一切,事实上他却是个念旧情的人。临告别之前,杜申利找到华山舰的江舰长,感谢这些日子舰长对他的关心与爱护。让杜申利没有想到的是江拥辉舰长听到杜申利要和张浩天,还有一批表现优异的飞行员离开海航,再回空军后,脸上表情极为惊愕。江舰长很有礼貌,却又不由分说拒绝了杜申利和张浩天的离开——二话不说下达命令:没有上级允许,正在休假的飞行员一律不得离开疗养院。一头雾水的杜申利和张浩天只能再躺在沙滩上晒地中海太阳。 一个星期后,华山舰换了一名航空指挥官,原来的郑良延中校也没通下气就消失不见,新来了一位叫冯九如的海军上校担任航空指挥官。据这位说不好普通话的广东人冯上校介绍,他和飞机的关系,不过是小时候玩过两天竹蜻蜓而已。至于杜申利和张浩天的调令,随着郑良延的消失,而告取消。 事后听小道消息,海军早就对空军手太长大为不满。海军原本在航空母舰上的飞机所有权方面与空军争执不休,在陆军强势压力下,双方不过保持面子上客气而已。现在空军调人进出居然不通知一下海军,海军上层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抓住这个把柄,海军总司令跑到空军司令部,拍了空军总司令周墉城的桌子。最后周墉城不得不做出让步,保证空军不再插手海军航空兵事宜,并且将派驻在航母上的空军代表撤了回去。 想让周墉城让步并不是说几句大话就能把周司令吓退了。据说当时欧阳骐上将和周墉城上将达成了协议,以后参议会召开军费支配听证会时,海军将完全占在空军一边,帮助空军对抗总是狮子大开口的陆军,同时海军的下一代航母首舰将命名为“周墉城”号,整个一批航母自然也就是“周墉城”级航空母舰了。 没有什么人能抗拒名利的诱惑,连堂堂空军总司令,参加过解放战争的周墉城上将在面对将下一代军舰命名为周墉城级时,也无法抵抗,杜申利更是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交头接耳归交头接耳,杜申利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前面的地图上。 “据空中侦察,意大利六艘战列舰就在塔兰托,在防鱼雷阻碍网后面,从北向南依次是:战列舰“卡欧。杜里奥”号、“恺撒”号、“恺撒”号后面的是“安德列。多利亚”号、“达。芬奇”号、“加富尔伯爵”号、最新的高速战列舰“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在战列舰停泊地西部,是三艘巡洋舰,从北向南分别是:“比萨”号、“厄尔巴”号装甲巡洋舰,“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在阻碍网外西北方向,是四艘勇敢级驱逐舰。塔兰托内港还有“阿马尔菲”号装甲巡洋舰、四艘战士级驱逐舰、五艘鱼雷艇、十二艘潜艇、三艘扫雷舰、六艘其他军舰……” 张浩天咂巴咂巴嘴:咋舌道:“乖乖!好多军舰……我不要开战斗机了,还是开雷击机更有趣。” 杜申利不屑地嗤了一声:“雷击机算什么东西?傻头傻脑的家伙,不过是给人家当固定靶机而已。” 张浩天用唇语急促道:“别说了,冯指挥看我们了!” 冯九如并没只看张浩天和杜申利,扫了眼下面听到有那么多军舰,显得兴奋不已的飞行员:“塔兰托除了拥有完善的海防炮台,它同时还有强大的防空力量。在塔兰托,意大利人部署有三个1917式四十五倍径75毫米高炮连,两个高炮连部署在塔兰托码头,一个部署在与塔兰托隔水道向望的北岸,在隆迪内尼亚角、圣皮埃特罗、圣维托,还各部署一个高射机枪连掩护,在塔兰托的三个高炮阵地上,各部署一个高射机枪连,另外在“卡欧。杜里奥”号、“恺撒”号、“安德列。多利亚”号、“达。芬奇”号、“加富尔伯爵”号战列舰上,每艘配备有四门1915式40高射炮,四挺高射机枪,“加富尔伯爵”号、“恺撒”号、“达。芬奇”号还各拥有十四门1912式四十倍径三英寸(75毫米)高射炮,“安德列。多利亚”号和“卡欧。杜里奥”号各拥有十九门1912式四十倍径三英寸高射炮,在“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高速战列舰上配备十二门40高射炮,八挺8毫米高射机枪。包括军舰上对空火力,全部防空火力为75毫米(包括三英寸舰用高炮)高炮九十二门、40高射炮三十二门,菲亚特8毫米高射机枪六十四挺。在隆迪内尼亚角到圣皮埃特罗岛布设有十只拦阻气球,在圣皮埃特罗岛到圣维托的两段防波堤上部署了二十只拦阻气球,另外在岸上还部署了一字排开的十只拦阻气球,不过据侦察,到今天凌晨,隆迪内尼亚角到圣皮埃特罗岛的十只拦阻气球只有三只还算完整,其他已经损坏。” 冯上校还在介绍塔兰托守军对港口的防备,下面坐着的飞行员,一个个听得面色越来越白,不停地倒吸着凉气,有人张大了嘴合不起来,吐着舌头咋舌不已。 杜申利听的头发发痒,侧过脸看那些雷击机驾驶员,和他想象中一样,能看到的那几个驾驶员面无人色,面颊不停地抽动。如此强大的防空火力,驾驶雷击机去攻击敌人军舰,这与去和死神跳舞没什么区别。刚才还叽叽喳喳吵吵不停的会议室里,现在鸦雀无声,只有冯九如上校站在上面继续介绍塔兰托防卫力量,所有飞行员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念头:这根本是去送死,为什么不用战列舰去轰击,而动用飞机轰炸? “各位,自从八月份开始侦察塔兰托,到目前为止,敌情并未发生变化。”冯九如收起教鞭,按着讲台,看着下面坐着的飞行员,轻松地说道:“各位用不着过虑,还记得这个月我们在奥里斯塔诺湾都干了些什么吧?不错,塔兰托的防卫设施就跟各位在奥里斯塔诺湾遭遇的完全一致,在这里,我们应该感谢那些特种工作人员与工程兵,没有他们,我们将两眼一抹黑。他们的工作给我们提供了极大方便。请相信,你们这次任务就跟历次演习一样轻松。” 冯上校离开了讲台,教鞭拍了拍台面,提醒所有人注意:“各位注意,明天,九月八日星期天,“华山”与“黄山”号航空母舰将到达这里……距离塔兰托四十海里的甲阵位,早上五点所有飞机起飞,机群起飞后先朝北直航,飞到海岸线后,转三点方向沿着海岸线奔袭塔兰托,早上六点,机群从隆迪内尼亚角与圣皮埃特罗之间进入大港,攻击港内停泊之意大利舰队。 第1015章 明白了吗?” 所有飞行员站起来齐声吼道:“明白了!” “散会!” 飞行员鱼贯离开了会议室,急匆匆朝自己的飞机奔去——战斗是明天才打响,现在还有足够时间让他们再仔细检查自己的飞机,万一飞到目标上空,突然发现自己的飞机出了问题,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嗨,看到没有?”躺在床上的杜申利朝门努了努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可怜的李金勇,我看他今天晚上是不用睡觉了。” 张浩天睁开眼皮,看了眼舱门,不以为然道:“小李是雷击机驾驶员,给上校一说,他能不紧张?妈的,别说他,我现在都想尿尿……”张浩天低声骂了句粗话。 杜申利嘿嘿笑出了声。很快他又收住笑声——飞行员舱室内除了他,没有什么人发出其他声音,不算太大的舱室内,笑起来很让人觉得尴尬。 包括杜申利,面对即将来临的战斗,没有谁心里不在打着小鼓。以前的战斗虽然也存在危险,有时候危险性还很大,可没有哪次像这一次,危险不是来自天空,而是陆地和海上,对这些飞行员来说,他们即将对付的目标,简直就是一群刺猬蜷曲在一起,那么多高射炮、高射机枪,再加上拦阻气球,虽然冯上校没说,但大家也能想象得到,作为意大利最重要军港,在距离塔兰托不远处,肯定驻扎有战斗机,上校不说,只能是到现在也没查明敌人战斗机规模有多大,到时候塔兰托的天空还不像开了锅一样?杜申利可以蔑视同盟国战斗机飞行员,那些雷击机与战斗轰炸机驾驶员却无法忽视刺猬一样的塔兰托。 “也是,”杜申利手枕在头下,叹了口气:“小李紧张很好理解,驾驶那么慢的海鹰,为了避免投雷角太大导致鱼雷在按预定深度行进以前有碰触海底的危险,飞机投雷时应在十五米的高度上保持水平飞行,速度还不能超过八十节,不明摆着就是活靶子?同情啊,真的很同情他。” 张浩天突然无声笑了起来:“呵呵,小李他们雷击机飞行员还算运气好,他要是携带“轰隆”去作战,那才有趣呢!” 杜申利心领神会撇了撇嘴。 张浩天所说的“轰隆”,就是国内航空武器研究所最先研制出来的hl1型航空鱼雷,hl就是“航雷”拼音简写。hl1型航空鱼雷在1912年研制成功,秉承中国人喜欢大的惯例,hl1型航空鱼雷为直径566毫米,战斗部两百公斤,航速高达四十节,射程为六千码,重量达到四千磅。这样的鱼雷,一颗就能送轻型巡洋舰去龙宫,就算战列舰,要是挨上几颗,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hl1型航空鱼雷的问世,让军方很是高兴了几天,不过高兴时间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如此先进的航空鱼雷,只有空军最新研制出来的轰炸机可以携带,而轰炸机携带hl1型航空鱼雷,在第一次试验时,在距离海面三十米高度,顺利地将鱼雷投了下去,鱼雷落在海面上也顺利地在观看要员面前轰隆一声摔成两节,让那些要员们扫兴不已。不是一枚鱼雷如此,当天先后试验了五枚,一枚沉入海底,三枚断成两节,还有一枚干脆在和海面亲吻后,轰地一下炸成碎片,当场将用来投掷鱼雷的空军轰炸机“击落”。这就不是扫兴了,从高官要员到研制生产航空鱼雷的各部门领导,一个个眼镜片子碎了一地。 发生如此“不幸”事件,当然要查出原因何在,最好是揪出隐藏在阳光照不到角落里的破坏分子,这样大家才会心安理得。可调查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并没有人在鱼雷上动了手脚,而是鱼雷设计本身存在问题,这种重型航空鱼雷只能在距离海面五米的高度投掷下去,才能正常工作,超过五米鱼雷就有很大可能当场报废,就算爆炸也不稀奇,而空军的轰炸机,它的最低高度是三十米,再低的话,飞机就要栽进大海。最后得出结论:hl1型航空鱼雷适合于装备在潜艇或者鱼雷舰。 hl1型航空鱼雷在人们充满期盼目光下登场亮相,结果却以一场具有中国特色的闹剧收场。火暴的场面加上hl1型航空鱼雷打头拼音与“轰隆”完全一致,结果这个鱼雷被军方人员嘲笑为“轰隆”。失败是成功之母,从轰轰烈烈的hl1型航空鱼雷,到现在正式装备海军航空兵的hl3型航空鱼雷,六年后的现在,hl2型鱼雷直径改为450毫米,战斗部80公斤弹头,航速35节,最大射程两千码,全弹重一千磅,发射高度也改进为十五米,这样的鱼雷终于可以实用了,和德国相比,中国人至少在研制鱼雷方面,走了一个不小的弯路。 杜申利看了眼旁边上铺,那里是海枭战斗轰炸机飞行员陆天翔少尉的铺位:“小陆还没回来?” “没有,估计他还在检查他那些宝贝。” “有什么好查的,无非是十枚没什么大用的火箭弹,那玩意也就吓唬人还成,真正用场那可是派不上。” “他的海枭明天可要压制敌人高炮阵地,要是压制不了,小李他们可就糟糕了。不管有战斗力也罢,摆明了吓唬敌人也好,只要能让敌人胆战心惊,不敢开炮,这东西就算有用。” 在奥里斯塔诺湾演练了不是一天两天,张浩天对陆天翔他们的战斗轰炸机上装备的火箭实在不怎么看好,不过现在也只能用吓唬敌人来自我安慰一番。 “是啊,能吓唬人就算好东西……睡觉!”杜申利抱着毯子翻了个身,很快,舱室里响起轻微的打鼾声。 ****** 黝黑的夜幕下,咆哮的波涛迎面而来,上翘的舰艏将海浪劈成两半,哗地一声,海浪涌上军舰,击打在前主炮炮盾上,又漫上舰桥。一道闪电将四周照得雪白,海水好象张开了大口的怪物猛扑上来。穿着雨衣的王林斌下意识闭上眼,任凭海水打在脸上,将头发淋湿。 呼啸的海风中,炸雷将耳朵震的嗡嗡作响。 糟糕的天气!极为恶劣的海况!王林斌心里一直在诅咒面前这一切,为了追求快速,中国军舰的适航性并不算太好,现在“肇庆”号轻巡洋舰就好象过山车,一会儿被抛到半空,一会儿又狠狠砸进海里。如此差劲的天气,如果不是因为战争,肇庆号应该猫在军港里,而不是在外面享受风雨洗礼,可现在就是战争,战争,改变了一切。 根据情报,缩在布列斯特的希佩尔舰队于九月一日离开了布列斯特,破译的德国海军绝密电报表明,希佩尔舰队是去大西洋中部某地,接应一直游荡在加勒比海沿岸,袭击美国运输船队的巴迪克尔舰队返回欧洲。虽然即将开始的登陆作战是保密级别是绝密的,但那么多英美联军集结在码头,德国人早就有所察觉,从破译的电报看,希佩尔舰队与巴迪克尔舰队会合后,他们很可能会在英美联军开始登陆作战时,出现在战场上。 让英国人担忧的不光希佩尔舰队,还有实力更为强大的德国大洋舰队,上次海战中,英国人在德国大洋舰队那里吃了不少苦头,皇家海军原本就对德国大洋舰队给予高度重视,现在登陆欧洲战役即将开始,更是不敢让这头老虎出笼子。英国本土舰队与美国舰队主要战列舰都堵到德国人家门口,严防德国大洋舰队跑出来坏了他们好事。 照顾了一头,希佩尔那头英国人却再也没有更多的余力去追杀了。而拥有五艘战列巡洋舰,四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的希佩尔舰队,要是突然出现在即将开始登陆的法国海岸,对英美联军来说,那绝对是灾难性的场面。 为了搜捕希佩尔舰队,希佩尔舰队一出动,英美两国就跟中国进行了沟通,可以想象,既然是多国联合行动,要想顺风顺水,那根本不可能,英国人固有的顽固,加上感觉良好的中国将领有些瞧不起英国人——虽然英国的海军现在看起来也是世界第一——,再搀和上只晓得用白色油漆装点船舷作秀的美国人;一门心思想要巴结上贵人,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日本人;虽然失去了老家还是盛气凌人的法国人,几方会议摩擦与口角不断,争了半天,无线电侦测希佩尔舰队与巴迪克尔舰队在大西洋会合了,几方还没争出个所以然。 实际上双方在大的方面思想保持了高度一致:必须歼灭希佩尔舰队,对这一点,不管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都是举双手赞同。但是对由谁指挥围歼希佩尔舰队,大家却对这个枝节问题看的极为严重。英国人认为自己和德国舰队作战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再加上英国舰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因此应该由作战经验丰富的英军将领充当围歼希佩尔舰队行动的指挥。至于“嚣张”的中国海军,他们不熟悉大西洋的情况,只能充当围歼希佩尔舰队的配角。作为海洋新贵,中国海军将领当然不甘心,想要统一意见,精诚合作,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这边协商会议还没结束,那边布列斯特又溜出一支舰队,破译的电报显示,敌人增强了对希佩尔舰队——或者说是即将到来的破袭行动——的支援。 光是希佩尔舰队那些战列巡洋舰、轻巡洋舰、驱逐舰已经让人很头痛了,现在又出来了新的军舰!虽然英国人和中国人很愿意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电报往来好好辩论一番,但现在情况已经十分紧急,大家草草商量一下,也没确定由谁指挥,各自派出舰队去大西洋搜捕该死的希佩尔舰队。 所有的争论告一段落。英国派出了由霍雷斯。 第1016章 a。胡德海军少将指挥的“胡德”、“声威”、“决心”号战列巡洋舰,率领“卡利登”、“保皇党人”、“无常”、“加拉蒂”轻巡洋舰,五艘v级驱逐舰,三艘u级驱逐舰组成第一搜索舰队;由海军中将威廉。克利斯朵夫。帕肯汉爵士乘坐“不倦”号战列巡洋舰,率领刚刚修复的“无敌”号和“不挠”号战列巡洋舰,法国装甲巡洋舰“莱昂。甘必大”和“维克多。雨果”号以及“切斯特”、“坎特伯雷”、“加的夫”和“色雷斯”号轻巡洋舰,八艘l级驱逐舰组成第二搜索舰队;美国海军派出海军少将休。罗德曼,指挥“星座”号、“宪法”号战列巡洋舰、“罗利”号、“底特律”号、“孟菲斯”号、“辛辛那提”号轻巡洋舰,八艘平甲板型驱逐舰组成的第三搜索舰队;中国的章骞中将指挥着前卫舰队高速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西洋,组成了第四搜索舰队,至于这个前卫舰队,拥有“白江”和“赤壁”号战列巡洋舰,加上两艘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四艘肇庆级轻巡洋舰,八艘海字号驱逐舰。另外日本海军由铃木贯太郎少将指挥的“金刚”号战巡,加上“生驹”号和“筑波”号装甲巡洋舰,“筑摩”、“矢矧”、“平户”号轻巡洋舰,和6艘桦级二等驱逐舰组成第五搜索舰队。 这个第五搜索舰队对待帮助英国人,远比中国舰队积极,章骞的舰队还没过阿尔沃兰岛,铃木舰队的前卫舰“榊”号驱逐舰已经过了马罗基角。 王林斌坐阵的“肇庆”舰刚通过马罗基角,大西洋天气就发生了变化,倾盆大雨令人睁眼如盲,滔天巨浪仿佛随时都可能海葬了军舰,这样的天气,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上携带的观测侦察水上飞机自然无法起飞,就算强行起飞,上面的飞行员什么也看不见,自然无法找到敌人军舰。 这样的天气当然让王林斌心情好不起来,不过比天气和该死的敌人舰队更让王林斌烦心的,却跟前卫舰队章司令员有关。 海军军令部周部长曾经向王林斌保证过,说是要重用他的老领导章骞。可是所谓的重用是什么?章骞原本是地中海第三舰队司令员,手中掌握了两艘最新战列舰,一支战列巡洋舰分舰队,三支巡洋舰分舰队,五支驱逐舰分舰队。现在呢?现在章骞成了地中海前卫舰队司令员,说起来前卫舰队要比第三舰队在级别上高半个等级,可这所谓的前卫舰队所有军舰,就是现在第四搜索舰队拥有的那几艘。 白江级战列巡洋舰是不错,三万七千吨的军舰,拥有十门十四英寸主炮,最高航速可以达到二十八节,这在战列巡洋舰中,算是不错的了。可战列巡洋舰毕竟是战列巡洋舰,她不是战列舰,没有战列舰那么厚实的装甲,无法在主力决战中承担起舰队脊梁的作用。 周纬将军和蔼可亲的笑容还在眼前,耳边犹在萦绕着郑重保证,一转眼却让章骞去了前卫舰队。让一个曾经指挥了最新锐战列舰的海军司令员,去指挥战列巡洋舰,虽然看起来舰队规格上升了,可明为荣升,实为暗贬。 欧阳镡对章骞的遭遇极为愤慨,为此甚至给他伯父发电报,询问军部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语气之强烈,连“当代秦桧”、“自毁长城”这些出格的话都说了出来,为此还身背一个严厉警告处分。当事人章将军对指挥战列舰,还是指挥战列巡洋舰,他本人却并不那么看重——至少王林斌没听首长在正式场合为此发过牢骚,至于内心真实想法,这是谁也无法知道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别人在替中将打抱不平时,章骞却淡然处之,只是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既是绝对真理,又是真正的废话。 周部长暗示过,只要章中将提升后,王林斌将不会再在中将下面工作,可事实却是章骞调到前卫舰队担任司令员去了,王林斌和他所在的巡洋舰队同样被抽调出来,编入前卫舰队。 王林斌不能不对周部长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应该说,周部长对他王林斌还是十分信任的,如果不信任,又怎么可能把如此重要的绝密内幕告诉他,并且让王林斌去执行?可既然信任,又为什么言而无信,不真正的提拔章骞?两种念头在王林斌头脑中一直冲突着,让王林斌头痛欲裂,感觉人快要发疯。让王林斌更加担心的是,他曾经按照周纬部长要求,专门写了封有关章骞和欧阳镡如何善待俘虏的证明,并且还签署上自己大名。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肯定是发疯了,这样一封证明,落在别人手中,那是怎么样理解都完全可能解释的通。你可以说章骞有古人骑士之风,你也同样可以用这个当炮弹,阐述出章骞和欧阳镡有私通敌国之嫌疑,古代莫须有的案例实在太多,只要想想如果周部长居心不良,王林斌就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自从章骞“荣升”前卫舰队司令员,王林斌就在心底无数遍痛责自己头脑发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么个东西,如果周部长没安好心,以后自己成了什么人?“叛徒”、“卖友求荣”、“卑鄙小人”……这些头衔都会让人扣在他王林斌头上,脑袋上扣了这么多帽子,就算当上将军那又如何?不照样头都抬不起来! 王林斌只能一个劲在心中祈祷章骞现在的处境只是暂时的,周部长以后会让章将军去适合他的位置:如太平洋舰队司令员,或者是地中海舰队司令员。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可王林斌分明感觉到自己周围被一团湿厚的黑雾所包围,黑雾里有个模糊的阴影正在朝他阴险地狞笑。这种感觉让王林斌总是浑身虚软无力,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在人前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烦躁不安的王林斌不听任何人劝告,一个人屹立在风雨中,任凭冰冷的雨水与涌到舰桥上的海浪将他打湿。别人以为他在心焦敌人舰队动向,只有王林斌自己才明白,他是在为不可欲知的未来担忧不已,他感到心里有团火在燃烧,和那团邪火比起来,那些雨水海浪又算什么? 闪电有段时间不再划破天际,瓢泼大雨渐渐小了起来,随着风雨消退,海浪也不再那么猛烈。 “司令员。” 王林斌转过身,将套在头上的雨帽摘下,忽明忽暗的的信号灯光下,高宪申走到他面前:“有最新通报了吗?” “刚转送过来的气象预报——从西班牙那边发过来。” “截获的?” 王林斌接过电报,高宪申连忙用雨衣将电报与王林斌一起遮盖起来,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完电报,王林斌将电报折好递给了高宪申,淡然说道:“晤,真是好天气,从现在开始雨停歇下来,明天日出前风浪也会变小,只是阴霾的云层让我们的飞机变成奢侈品,云高两百英尺,如果飞行员愿意拿飞机当快艇用得话,还算有点用场……希佩尔舰队在哪里?” “还没有任何有关希佩尔舰队消息,”高宪申摇了摇头,有些疑惑说道:“各搜索舰队没有最新通报,西班牙方面除了发了这么一份天气预报,也没有别的联络,好象这支舰队突然消失了。” “难道希佩尔舰队和所谓的后续舰队出动,不过是敌人在电报上玩的小花招,他们用意就是为了将我们从英吉利海峡诱骗开?” “如果敌人知道我们的朋友即将开始登陆法国,为了削弱掩护登陆部队舰队实力,存在这种可能。不过据空中侦察,布列斯特的军港内现在已经空无一船。我想,希佩尔舰队真的在海上。” “是的,空中那些飞行员说军港内连条鱼都跑了,可谁能告诉我,该死得希佩尔在什么地方?还有所谓的增援舰队到哪里了?司令员让我们北上搜索,找了半天我总不能说除了享受一番大西洋风雨,其他什么都没找到,连条鱼我们都没看到。” 高宪申听王林斌好象婆婆一样,嘴巴里絮絮叨叨,抱怨不已,不由有些好笑。“司令员请放心,我们一定能抓住敌人。要知道,海洋属于我们协约国,而希佩尔,他们不过是躲在黑暗中的偷渡者,只要我们有心,总会抓住他们的。” “但愿如此。”王林斌看看后面跟着的“黄岛”号巡洋舰闪烁着的桅灯,转身朝里面走去。 。 章骞微合着眼坐在椅子里,腰板挺的笔直,看起来好象陷入睡眠中,可放在扶手上微动着的手指却显露出他现在并没有入睡。自从派出“肇庆”号、“黄岛”号轻巡洋舰与两艘海字号驱逐舰北上搜索据说离开了布列斯特,增援希佩尔的舰队后,章骞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每次有最新电报过来,他总是闭着眼倾听后,淡淡做出决定,或者转发“肇庆”号,或者通报整个前卫舰队。事实上只要有电报过来,章骞内心深处总是期盼着能出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每一次都让他深深失望了。作为曾经担当过驻德海军武官的章骞,他很了解这次自己的对手,不管是希佩尔,还是隐藏在希佩尔后面的雷德尔,他们既坚韧,又狡猾,同时还保持着足够的理智。作为一名军人,拥有其中一项,那已经是名合格甚至优秀的军人,要是全部具有呢?那就是最可怕的军人了。 接到希佩尔舰队出动,到现在已经有几天了,可航行在大西洋的各国轮船与护航船队却没有传出遭遇希佩尔的情报。有些人为此怀疑希佩尔是否真的出来,章骞对此却毫不怀疑,他太熟悉希佩尔和雷德尔了。理智的希佩尔充分了解无线电有可能暴露出他的行踪——没有任何人敢于担保自己的密码永远不可能被人破译,只要有规律,就存在破译的可能——为此除了设在西班牙的电台,定期发出一些毫无实际用处的电报,舰队本身保持着无线电静默。 第1017章 “狡猾的老朋友!”章骞在夸奖一番隐藏在盐雾中的敌国将领后,心里不断盘算着“老朋友”现在会躲在什么地方和他捉迷藏。本身希佩尔舰队离开布列斯特就让章骞觉得很是出乎意料,要是加莱登陆战打响了,希佩尔舰队溜了出来,这毫不奇怪,一来可以对登陆的部队构成威胁,二来万一无法阻止英美军登陆,他们可以绕道回赫耳果兰湾,与舍尔舰队会合,避免被具有优势力量的协约国舰队分而歼之。 问题是这边刚准备开始加莱登陆战,舰队还没出航,希佩尔舰队就跑了出去。按照章骞对希佩尔和希佩尔的参谋长雷德尔的了解,德国人肯定是嗅到了战争气味,这次出来最大可能就是要牵制协约国海上力量,如果协约国因为没有取得完全制海权,对即将开始的登陆战产生犹豫甚至推延,那就是希佩尔舰队的胜利了。 可以说希佩尔舰队的目的达到了一半,不错,协约国是对希佩尔舰队感到担忧——甚至恐慌——但绝没有因为跑了希佩尔,就推迟登陆作战,现在不是1912年,在中美两国加入战争后,海上优势远比当时要大,希佩尔舰队是吸引了协约国五支搜索舰队,六十八艘大小军舰,可这有什么用?不管是赫耳果兰湾还是英吉利海峡或者地中海,协约国的军舰数以千计,抽调几十艘出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章骞脑子里不断转着圈子,猜度自己的老朋友这次玩的什么花招。章骞明白,战争是靠实力说话的,实力不强的一方只能靠计谋弥补,但计谋不是万能的,那些计谋可以赢得一系列战斗的胜利,可因为实力的差距,最终善战的智将只能成为受后人同情的对象。如同项羽,打胜了多少仗!可输了一次他就输了所有一切,成为悲剧英雄。现在的德军,看起来就是如此。 章骞正想着,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有人来到了他的门前:“报告!” 章骞猛地睁开眼:“进来吧。” 舱门打开,通信参谋满脸涨红疾步走了进来,利索行过军礼,大声说道:“司令员,电台正在抄收一份特急电报,是铃木舰队发过来的!” “去海图室。”章骞站起来,抄起搁在桌子上的军帽戴好,匆匆朝外面走去。 得到电台室正在抄收铃木舰队发来的特急电报,章骞到了海图室后没多久,前卫舰队的高级军官们纷纷赶到了海图室,暗红的灯光下,大家眼睛一会儿瞅瞅海图,一会儿转过头朝门口张望。从接收电报,到翻译完毕,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可这段时间对大家来说,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几分钟过去后,机要军官从距离不远的电报室奔了过来,将电报递交章骞手里。章骞看着电报,长长舒了口气:““榊”号发现了希佩尔舰队,现在铃木舰队主力正在全速赶上去,位置在经度……纬度……,在这儿,亚速尔群岛东南。” 海图室响起一片欢呼声,大家如释重负,多日来顶风冒雨终究没有白辛苦,既然知道希佩尔就在前方,绷了太紧的弦终于可以松懈下来。 不多一会儿的时间,机要军官再次从电台室赶过来,这次他带来了日本人通报的有关希佩尔舰队位置、航向、航速。航海官用圆规和尺子按照铃木舰队发来的电报,在海图上表注出希佩尔舰队位置和动向。 海图室里的军官洋溢着热情和自信。这封电报不光第四搜寻舰队接收到,相信英国人、美国人同样接收到,现在各个搜寻舰队从各自位置压过去,可以想象,狡猾的希佩尔舰队就如被陷阱困住的狐狸,他再也玩不出什么阴谋小把戏了。 “司令员,拦截航向315度,按照现在舰队速度,我们在明天三点过后,随时有与希佩尔舰队遭遇的可能。” 章骞拿起杯子,微微地喝了一口,平静说道:“我们火力强航速快,但是数量不多,我不希望夜间交战,给我计算出一条日出后遭遇的航向和航速。” 航海官再次俯身在海图上,用圆规和直尺继续作图,使代表了两支舰队动向的细线在海图上相交。“航向300度,航速18节,这样我们在明天七点和敌人舰队在这里遭遇。”航海官在海图上用铅笔在两条航线交叉处重重划了个叉。 “很好,就这样通报各艘军舰,没有任务的现在休息吧,用不着将情报通告舰员,战前养足精神最重要。赵参谋,记得明天早上五点叫我。”章骞转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回身见军官们还站在海图室,一个个大有今夜就在这里凑合一晚的意思,不由微笑道:“除了值勤军官,各位还是回去吧,放心,有一个来小时供大家准备,时间充裕的很,没必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紧张。” 章骞前脚回到自己舱室,机要军官就慌慌张张后脚跟了进来。 “首长,美国人急电!海军少将罗德曼发来急电,他们与希佩尔舰队遭遇了!” 椅子还没坐下,章骞又面色铁青赶到了海图室,海图室里军官并没怎么减少,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看来效果不佳。章骞也顾不得再把这些人赶回去休息,老大不客气推开正趴在海图上指指点点的军官,俯下身去看海图。 “方位、航向、航速。” 机要军官报出一串数字,章骞找到那个地方,看着海图陷入了沉思。海图室里静悄悄的,暗红的灯光下,每个人都仿佛一座座没有生机的雕塑。 “咖啡,不要加糖。” 人群起了一阵小骚动,很快,一杯滚烫的咖啡送到章骞面前,值勤水兵给其他值班人员也都送上了咖啡。 咖啡很浓,可喝进去章骞却觉得没有什么滋味。 问题显然严重了,日本人铃木舰队信誓旦旦保证自己遭遇了希佩尔舰队,虽然日本海军没打过什么海战,可中国人相信这个海洋民族在这方面有着特殊的天赋,他们当然不会误把马凉当冯京。可是美国海军呢?美国海军是有些大大咧咧,但只要想想海权论是谁写的,能诞生写出海权论的天才,这支海军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双方眼睛都是雪亮的,可相距那么遥远,两支舰队几乎同时遭遇“希佩尔”舰队,章骞不能不怀疑,其他搜索舰队会不会再发现第三、第四希佩尔舰队。章骞相信不管是希佩尔,或者是雷德尔,决没有愚蠢到将原本实力就不大的骚扰舰队再分开行动。为了整个舰队,单独一到两艘军舰派出去充当诱饵,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要是这样,铃木舰队与罗德曼舰队必然有一个遭遇了希佩尔的诱饵,可问题是哪一个是诱饵? 没有什么人敢打乱司令员思路,海图室里静的能听到人们心跳声。这时候舱门打开声音就显得与海图室里的气氛太不和谐,除了章骞,所有的军官都转过头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进来军官。 进来的是拿着新接收到电报的机要军官,机要军官走到章骞身后,小声说道:“报告首长,刚接到“筑摩”号上日第七战队司令官斋藤七五郎海军少将急电……“金刚”号战巡在刚才的战斗中遭遇德舰齐射,不幸战沉,“平户”号轻巡洋舰也同时受创。德舰在攻击后退入雾障,现在第七战队“筑摩”和“矢矧”号轻巡洋舰正跟踪德舰,其他军舰正在救助金刚号上遇难乘员。” 海图室里军官们听到“金刚”号战列巡洋舰被击沉,不由小声嘀咕起来。 “嗐,英国人造的战列巡洋舰也太脆弱了,这不是步了北海大战“雄狮”号和“玛丽女王”号的后尘吗!” “别瞎说!英国军舰很不错的,不然他也不会引领海军潮流。不过可以了解,卖给外国的货色,再高级那也高级不到哪里去,小日本不问我们中国购买战列巡洋舰,却偏偏迷信英国人货色,他也不想想,英国人可能会把最好的卖给他吗?” “别忘了我们卖给南美洲的所谓战列舰,那些东西别人饥不择食时才会买,可决不会是连天皇都要勒紧了裤腰带,节省下来费用充做海军经费的日本人。说起来日本人也是没办法啊。” “和上一封铃木少将的电报相比,这封电报只过了半个小时啊!” “日本人不是还有两艘装甲巡洋舰吗?电报里没说这两艘受创,她们怎么不追啊?” “她们两艘航速不够,轻巡有26节呢!” ““金刚”号被击沉,不知铃木少将怎么样?日本海军什么都向英国学习,铃木会不会也与船共沉?还有那两艘跟上去的轻巡估计凶多吉少啊……” “希望他们给我们提供进一步的情报。”章骞的嘴里迸出了一句非常冷酷的话语。 机要军官还没走,通信参谋又奔了进来:“报告司令员:美国舰队罗德曼将军发来电报:他们发现可疑讯号,据查为希佩尔舰队与基地电报联系,从监测电报信号强弱看,现在希佩尔舰队距离罗德曼舰队不过二十海里。” “可疑讯号?”章骞努了努嘴,不对罗德曼的电报做出任何评价,虽然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认为这位罗德曼海军少将实在有些神经质。 章骞知道注重个人修养,并不等于他的那些手下,个个都和他一样具有绅士风度,通信参谋话刚说完,海图室里军官们就尖刻的嘲讽起美国海军少将罗德曼。很明显,日本人那边已经和一支规模庞大的德国舰队接上火,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丢了“金刚”号——上帝保佑,这可是战列巡洋舰,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时用纸糊的军舰——一艘轻巡受创,可以想象,这是一支实力何等强劲的舰队!至少在现在的大西洋,除了希佩尔舰队,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支拥有这么强大火力的同盟国舰队了。 第1018章 这时候罗德曼居然说他们那边才是真正的希佩尔,难道铃木少将的“金刚”号是被幽灵舰队击沉了? 在说美国人神经过敏时,海军军官们又对日本人深表同情。一个国家没有雄厚的经济基础,他的国力也没强大到一定程度,就算国民再狂热——如日本人——全民勒紧裤带,省下每一分一厘用来造军舰,最后妨碍了国家经济发展,买来的军舰却又是高价二等货色,如“金刚”号,开战不过半个小时,“金刚”号就沉入海底。不说这艘战巡上要死多少人——一般来说,没几个人能剩下来——那些日本国民的血汗钱算是打了水漂。 章骞坚定说道:“方向、航速不变,不用管美国人——希佩尔舰队必然在圣玛利亚岛方向!” 章骞原本还想在战前最后一夜,好好睡个好觉,可显然德国人与盟友不想让他今天晚上好过了。章骞的前卫舰队一直保持着无线电静默,但他的无线电台却一直开着机,不断接收发现敌舰的舰队与同盟国方面的无线电通报。 自从铃木舰队发现希佩尔舰队,无所事事好几天的电台工作人员这下有事可做了,而且事情还很多,大量的电报让收报人员忙的快要发疯,随着罗德曼少将监测到不明讯号,美国舰队每隔一段时间就发送有关他们所确定“希佩尔”舰队消息。美国人对自己的无线电监测技术有着充分的自信,在日本人一再发布他们跟踪德国舰队,得到的德国军舰最新方位、航向、航速时,美国人却在电报里说真正的德国舰队就在他们附近。 电台里不光接收到斋藤七五郎海军少将从“筑摩”号轻巡洋舰上发来的德舰最新情报,美国舰队追踪飘忽不定的“德国舰队”,还有大批不明电讯。从位置看,里面一些电讯就是美国“星座”号战巡通报的德国舰队发出,另外一些却是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的法国大西洋海岸方向发出的远距离通讯。接收的德国军舰发出电讯都很简短,只有不连贯的只言片语,并且在每发出一条信号后,一段时间内就消失不见,等再次发送信号,几艘军舰一测算方位,发现她又到其他方向——从监测来看,发送电报的军舰在海面上飘忽不定,让人无从预测下一次她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快要到来,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海图室里的军官们强睁双眼,灌下数桶咖啡消耗几罐茶叶用来提神。海图室里静悄悄,只听锅炉轰鸣声与外面舰艏划破浪花声,这时舱门突然打开,机要军官冲了进来:“报告……日第七战队司令官斋藤七五郎海军少将电!发现敌舰队,方位xxx航向xxx航速xx,舰队包括……敌舰正在施放烟幕。” 保持了很长时间沉寂的军官在听了机要军官通报后,全将目光投向海图,章骞中将就站海图前,默默看着航海官表注最新方位。 机要军官离开海图室没两分钟,又面色焦急冲了进来:“日第七战队司令官斋藤七五郎海军少将急电:烟幕中出现敌影,一大两小!正在逼近我们,大的好像是“德弗林格尔”号,敌舰开火了……” “第七战队完了!” 海图室里有军官叹息一声。 没有人接茬,谁都知道轻巡洋舰与战列巡洋舰对抗会有什么后果。章骞环抱双臂,死死盯着海图不言不语。 十分钟后,机要军官再次进来,轻声道:“收到日“矢矧”号舰长野村吉三郎海军大佐急电:“筑摩”号爆沉,我舰正在交战,天皇陛下万岁!敌舰是“德弗林格尔”号、“德累斯顿”号、“纽……” “接着念啊。” “就这些了。”机要军官无奈地将电报递给章骞。 虽然大家都知道日本的两艘轻巡洋舰无法和德国舰队对抗,可真的知道两艘轻巡洋舰遭遇不幸,还是肃然无语。寂静的海图室里,搭拉着眼皮的章骞喝了一口又一口咖啡,抬起头看着航海官:“以圣米格尔岛为中心,以二十二节航速计算希佩尔舰队四个小时后可能抵达位置。” 海军军官们默默看着航海官用圆规和直尺在海图上画了一个圈。大家明白,四个小时后希佩尔舰队可能出现在这个圈内任何一点,他们可能在两个小时后和中国的前卫舰队遭遇,也可能跑的踪影全无。日本舰队的完蛋,让中国的前卫舰队失去了眼睛,这给大家增添了太大困难。 “他们可能到什么地方去?” 看着海图上那个黑圈,每个人心中浮现出同样的问题。 “通报舰队,航向改为360度,航速二十一节,做好两个小时后战斗准备。” “司令员,如果敌人舰队转向其他方向,我们将失去和他们交战机会。” “希佩尔舰队必然朝西北。” 军官们看着海图上希佩尔舰队在和日本舰队遭遇后,第七战队通报的那条航向,只见希佩尔舰队一路向东北方向行驶,没有任何痕迹表明这支舰队会转向西北方,加上大家都明白,英美联军已经开始加莱登陆战,作为德国主力舰队,希佩尔没有理由丢弃加莱不管,自己跑到安全地方躲起来,可既然司令员说的如此肯定,大家谁也不敢质疑。 航海官按照章骞意图,在海图上画了一条航线,那条航线横切圆圈上半部。 “如果希佩尔舰队转为西北,我们在两个小时后会和他们遭遇。” “很好,黄舰长,你现在可以把情况通报所有舰员了。” “白江”号舰长黄宗炎上校默默走出海图室,没多久,扩音器里传来海军口笛,口笛响过后,黄上校浑厚低沉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响了起来:“早上好,我是你们的舰长,现在要向所有人通报一些情况……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希佩尔舰队踪迹已经被我们抓住,在夜里的战斗中,第五搜索舰队以自己的牺牲,给我们指引了方向。现在我们正在去截击敌人舰队的路上,按照计划,两个小时后,我们将和敌人遭遇,并且在联军其他舰队配合下,消灭他们!现在,每个人必须铭记自己的职责,坚守岗位,争取辉煌的胜利!胜利属于中国,荣耀属于“白江”号战舰!祝你们好运。” ****** “……祝你们好运。” 东边天际微微露出青黑色,淡淡的有些鱼腥味的凉风吹皱地中海,海面上两艘飘扬着红旗的航空母舰舰艏溅起雪白色的浪花,开始转向顶风航行,航空母舰舰桥响起了低沉的警铃声。 白蒙蒙的蒸汽从航空母舰舰艏正中央朝后面飘散,升降机将一架架飞机提到柚木板条铺成的飞行甲板。天还没放亮,舰艏蒸汽孔道排出的蒸汽让甲板上走动的人们与飞机看起来就好象在天宫里,飞行甲板正中央的橘红色引导灯连成一条线。穿好了飞行服、救生衣,肥大的好象一只呆头鹅(杜申利语)的张浩天提着飞行袋、伞包,朝他的那架战斗机奔去。 “老虎,祝你好运!”机械师帮张浩天进入座舱,协助他背好降落伞,冲他大声吼了句,跳下去发动发动机,几声好象木棍捶打衣服的声音响过之后,发动机欢快转动起来。张浩天检查一遍仪表,将表注了这次行动的图板竖了起来,侧过脸朝下面的机械师竖起大拇指。 将耳机套在脑袋上,打开电台里面传来冯上校大段大段的动员词,那些动员词已经变成新时代八股文,听多了都能背下来,刚才江舰长才祝福过大家好运,现在等冯上校再说遍同样的话,所有飞机就能起飞了。 检查好了所有仪表,耳机里上校铿锵有力的动员短时间内还结束不了。张浩天看了眼指针,涂了荧光剂的分针现在指向五十五。四点五十五分,距离起飞还有五分钟。看看没什么东西还要准备——油料已经加满,机枪子弹补充完毕,机翼下挂好了两枚二十五磅炸弹,所有的机器运行良好——张浩天扭了扭脖子,望向两旁。 天已经快亮,周围海域却还笼罩在黑雾中,完全按照航母建造的华山舰显得比其他军舰干舷高出很多。张浩天隐约中看到几艘军舰在不远处出没,这些军舰是担任警戒任务的驱逐舰,虽然协约国掌握了地中海的制海权,可德国、意大利、奥匈海军的潜艇却神出鬼没,给地中海航行的船只构成了不小威胁。航空母舰在起降飞机时,航线是固定的,起飞飞机时,军舰必须逆风航行,好让顶风给飞机提供额外的升力,可航线一固定,对潜艇来说,却成了绝佳的靶子,要是没有驱逐舰担负反潜,不敢想象在敌人水域活动,面临着怎样大的风险。 那些驱逐舰沿着之字航线,警惕地搜寻着海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在华山舰后面,左右各跟着一艘轻巡洋舰,这两艘都属于肇庆级轻巡洋舰,整个航母舰队拥有四艘肇庆级轻巡洋舰,除了两艘伴随华山舰与黄山舰左右,另外两艘肇庆级轻巡洋舰组成先遣支队,在航母舰队前面担负搜索警戒。 “允许起飞!” 张浩天还在左张右望,舰桥上的扩音器响起了极力压抑也没掩饰了的激动声音。张浩天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耳机里已经没有冯上校声音了。挂在前面的红旗急速降落下去,一面绿旗迅速升起。一架海航最新式海鹰雷击机沿着飞行甲板迅速加速,腾空而起,向着天空飞去。 一架又一架飞机慢慢滑行到起飞线,在得到允许起飞命令后,迅速离开了航空母舰,飞机要是有任何问题,牵引车会马上将飞机拖到一旁,免得耽搁其他飞机起飞。 前面的杜申利已经起飞,张浩天将飞机开到起飞线停了下来,前面负责指挥起飞的军官,绿旗没有放落,张浩天将油门开大,一松刹车,飞机呼啸着冲了出去,强烈的迎面风让海隼还没到甲板尽头,张浩天感觉人被紧紧压在座位里,飞机腾空离开了华山舰。 第1019章 轻轻一带操纵杆,海隼很听话向一边转过去,灯火通明的华山舰与跟在后面的黄山舰倾斜了,看起来飞机正在向海面滑去——这完全是错觉。每次飞机在小半径转弯的时候,都会有种坠落感,只是海上尤其是夜里飞行,这种感觉更强烈一些。这时候只要相信仪表不会骗人,就用不着为自己的感觉感到害怕。——飞机转了半圈,改平时在华山舰与黄山舰后黑暗中,有模糊不清的黑色轮廓。 那是航母编队中的两艘巨舰——远比肇庆级轻巡洋舰更大,火力更凶猛——“孙武”号、“穰苴”号战列舰,不过属于准无畏舰,要是按照某些民族意识极为强烈的中国人说法,她们属于“准轩辕舰”。 任何对现代海军稍微了解些的中国人都知道“孙武”号、“穰苴”号战列舰是1895年到1897年造舰计划中四艘同级战列舰的前两艘,孙武级战列舰装备了4门12英寸主炮,8门8英寸中间炮,除了这两艘,第三艘是“子牙”号战列舰,至于原本列入计划的第四艘孙武级战列舰(原定命名为“李靖”号),却在建造前改变了设计,原定第四艘孙武级战列舰将原有的8门中间炮悉数废止,而是在烟囱的前后两舷斜角处各配一座12英寸的单装炮塔,这样,除了侧舷火力可以发挥所有6门的火力以外,前后火力也可以分别达到4门。这艘新舰被改名为“轩辕”而在海军史上留下了不朽的名声。 “孙武”号、“穰苴”号战列舰和同时代世界各国战列舰一样,战舰上每一种舰炮的弹道都是不同的,而各种炮弹的射击弧线、飞行时间、发射距离也是不同的,不同口径的火炮需要单独装填不同重量的弹丸,并且要对准不同的角度去打击不同的目标,这自然加大了军舰作战复杂程度。至于新造的这艘标准排水量17521吨,航速也达到了20节,在1899年9月9日加入中国舰队的战列舰,将舰上火炮统一口径,除了一些用来对付鱼雷快艇的小口径速射炮,不再装备副炮,这大大加强了军舰战斗力。 “轩辕”号战列舰大名远扬,作为发展出“轩辕”号战列舰的孙武级战列舰,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刚刚下水没多少时间,孙武级战列舰就显得落伍了,不再适合担负舰队决战的重任。当新锐战列舰下水,编入海军战队,不管从火力还是机动力、防护水平而言,孙武级战列舰只能编入二线,要不是地中海同盟国海军实在太弱,还有让孙武级战列舰发挥余热的地方,她现在的下场要么被卖到南美洲,或者亚洲新兴国家,如兰芳共和国、虾夷共和国,要么就进入拆船厂,结束她尴尬的一生。 东边天际已经有些微微泛白,那必须全神贯注才能感觉到。黎明前的黑暗中,下面漆黑的海水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灯光,“华山”号、“黄山”号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的引导灯在天空望下去,好象节日绚丽的彩灯,除此以外,其他灯光都是那么分散。 海隼式战斗机从“孙武”号战列舰头顶掠过,张浩天只是匆匆扫了眼下面钢铁巨舰,顾不上多看,马上收回视线紧盯前面杜申利飞机两点红光。一架接着一架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天空中很快出现数十个黑点,三架飞机排成品字形队列,几个品字形小组又组成三个倒v字形机群,飞在最高的是海隼式战斗机,比海隼式战斗机起飞更早些的海枭式战斗轰炸机飞的略微低些,最下面是最先起飞的海鹰式雷击机。 张浩天跟着前面的杜申利,将飞机速度控制在七十节,慢慢一边爬升,一边转弯,盘旋一圈飞到更高的地方。海隼号在俯冲时速度能超过一百三十五节(这要承担一定风险,诸如飞机空中解体),就算正常条件下,最高也能飞到一百二十五节,七十节当然显得很缓慢,不过海鹰式雷击机可没有名字那么威风,那些雷击机最高速度不过八十六节,携带鱼雷后,最快也不过七十五节,海枭战斗轰炸机速度比海鹰式雷击机要快一些,可多机种协同作战,速度高的必须迁就速度低的飞机。 天空有些薄云,云量2,看样子太阳出来后,又是一个大晴天。意大利南方的雨季要到十月、十一月才会到来,并且一直持续到第二年三、四月份。在雨季来临之前,这里都以晴到少云为主,要是到海滨度假,这种天气当然再理想不过了,可作为战争,飞机偷袭来说,少云也就少了可以躲藏的地方,这样的天气当然无法让人窃喜。 耳机里穿来沙沙电流声与飞行员之间嘈杂的说话声。 “老虎,老虎,我是豹子,听到请回答。” 张浩天将音量调大些,平静说道:“我是老虎,豹子,听起来你的声音很动听。” 杜申利在那边骂了句粗口:“你在什么地方?天太黑,我看不到你。” “我就在你后面四点钟方位。高度”张浩天瞥了眼高度计:“三千英尺。” “很好……各机注意,各机注意,跟着我,航向15,高度六千英尺,速度七十节。” 前面飞机机翼尖端闪烁着的红灯一跳,飞快向上跃升,张浩天想也没想,向内一带操纵杆,海隼式战斗机发出一阵低沉的轻吼,追着红点而去。 随着高度越来越高,座舱内气温随之也越来越冷,航空母舰上温度是宜人有些凉爽的摄氏二十度,可在六千英尺的高空,这里气温只有不到摄氏八度,风从前挡灌进来,感觉不是凉爽,而是寒气袭人了。 作为海航军衔最高的战斗机飞行员,杜申利理所当然成了这次护航任务的主角,他的飞机也飞在所有飞机最前面,从下面看上去,就如秋天雁群里的领头大雁。张浩天跟在杜申利右后角,耳朵里听着耳机里飞行员各种各样诨笑话,一阵猛烈气流迎面而来,飞机剧烈颤抖着,好象台风天气海面上的小船,随着波涛上下起伏。张浩天紧紧握住操纵杆,努力将飞机高度与航向、速度控制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了,当飞机结成机群飞行时,要是控制不好,说不定要发生相撞的惨剧。 气流过后,张浩天看看前面代表杜申利飞机机翼上的灯光,以前距离有多远,现在还是有多远,张浩天长出一口气,对自己的飞行技术感到十分满意。转头望望左右,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他飞机机翼两端一闪一闪的灯光,和刚才相比,现在各飞机之间,有意无意中距离拉开了。作为飞行员而言,海航飞行员一个个都是飞行高手,可就是高手也害怕空中乱流,尤其在天还没亮时遭遇乱流,这就更可怕了。 天空渐渐显出铁灰色,下面的海水虽然还是那么黑,不过却能看出粼粼波光,机翼两端的指示灯还在一闪一闪,近处几架飞机的轮廓从黑暗里显现出来。 “各机注意,各机注意”也不知是谁正在讲着诨笑话的耳机里,突然传来杜申利刻意压抑了的声音:“……前面就是海岸线,前面就是海岸线。航向90,高度、速度不变。重复一次……” 张浩天跟着杜申利,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在他左边,远处是一道皱起来模糊不清的长带。 “各机注意:还有三十分钟达到塔兰托,从现在开始保持无线电静默。”耳机里突然传来华山舰飞行指挥官冯九如上校声音。 和华山舰前任飞行指挥官郑良延中校不同,冯九如虽然到海军航空兵时日还浅,可这不影响他对飞机有着足够的兴趣,并且很乐意呆在危险的飞机上,和飞行员一起冒险。这次行动原本没他冯九如什么事情,只要将飞机安全放飞,他的任务也算完成,其他自有各个飞行中队中队长去管,可不用跟来的冯上校却跟了过来,现在就在下面的雷击机里,张浩天一想到雷击机在进入发射鱼雷航线时,必须飞的尽量低,速度又不能太快,还不能改变航向,心里就开始提冯上校祈祷,愿菩萨与上帝一起保佑这位勇敢的军官。 几十架飞机沿着距离海岸线五公里外的海面上空飞行。各型飞机分了三层,六千英尺上空是十五架海隼式战斗机,作为海航最新锐战斗机,银白色的双翼战斗机略微有些上反的下机翼,看起来就像海鸥伸展开的翅膀,这让海隼式战斗机拥有闪电一般的速度。和高速相比,他的盘旋性能更是出奇的好,机头前的两挺12。7口径机枪,足以给敌人飞机致命的打击,当然,过度追求高速和机动性能,让海隼式战斗机灵活有余,稳定不足,稍微不注意,飞机就可能进入螺旋失事。 四千英尺空中,十二架海枭式战斗轰炸机排成松散的队形,这种海枭式战斗轰炸机是海军“窃取”了空军枭式战斗机资料图,略微改良后,成为海军专用战斗轰炸机。作为传统双翼布局的飞机,海枭式战斗轰炸机速度可以达到一百零八节(不携带炸弹),而这次出动,机翼上两旁各插了五枚火箭弹,看起来就像戏台子上背后插了令旗的武生。 三千英尺高度,有九架海鹰式雷击机,机腹下挂了一枚hl3型航空鱼雷的海鹰式雷击机是海军舰载机中为数不多的双人飞机,前座为飞行员,后座是武器操纵员。这种飞机速度慢,行动迟缓,后座武器操纵员除了控制鱼雷投送,在他身后还架了一挺机枪用于自卫,可任何战斗机飞行员在看了雷击机飞行后,对那挺机枪能起多大作用表示最强烈的怀疑。有比没有要强,为了这个原因,那挺机枪一直保留了下来。 两艘航空母舰原本携带了更多飞机,机械故障和其他已知或者未知原因,让其他的飞机留在了母舰上。 第1020章 现在,这三十六架飞机就是中国海军航空兵用来开创历史的全部飞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线微光从黑暗中透了出来,前方水天相接处出现了一片鱼肚白,满天繁星消失了,天空越来越亮,漆黑的海水渐渐变成深得发黑的蓝色,接着又变成了深蓝色,远方海岸边系着一艘舢板,小小的,就像一片落叶。 东边的天空现出一道橘黄色彩带,太阳虽然还没出来,天却已经放亮了。日出处海水变得通红,天上不多的几朵灰黑色云团镶嵌上一道深紫色的裙带,前方出现一片陆地,陆地后蒙蒙青山,山顶披上紫褐色的帽子,接着山脊处露出一条就如姑娘眉毛般细细的红线。 “圣皮埃特罗岛!” 张浩天右前方出现一座小岛,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塔兰托外围出现在他眼中。 飞机接近圣皮埃特罗岛,想象中应该来的一串串曳光弹、爆开的黑色棉花状云团并没有出现,岛屿后面也没有冒出炊烟状粉尘柱——那是战舰升火的标志。 “明天是星期天,作为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意大利人要到教堂祈祷上帝拯救他们这些罪人。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到时候你们在塔兰托上空就跟在自己家后院散步一样自在!” 冯上校昨天说的话在张浩天耳边回荡,当时张浩天还想战争年间意大利人哪来的什么心思去逛教堂?现在看,那些虔诚的天主教徒还真的让冯上校说准了! 山顶上每一朵云团都有金线环绕,海水呈现出一道道重叠刻画的红色线条,红的发亮,就像正在燃烧的火焰。远方的群山、即将飞过的圣皮埃特罗岛,由远到近,好象浸在了血水中。随着太阳露出半边小脸,银色飞机披上了血红色外套,看起来一架架飞机像是从黑暗里窜出来的地狱火焰。 ****** 大西洋,圣文森特角西南两百五十海里。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雨在半夜停下来后,海上的波涛也不再那么骇人。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日出时分,可厚重的乌云将所有阳光遮挡住,海面上能见度不超过三海里,超过这个范围,晨雾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海面上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劈波斩浪高速行驶,带了咸咸的鱼腥味的海风将军舰烟囱里冒出的浓黑烟尘吹向后面,越升越高,最后和天空乌云接触,融为一体。 行驶在最前面的军舰上,一群水兵正聚集在军舰舯部,从打开的机库里,将一架侦察飞机利用滑轨拖到了弹射机,将飞机迎着风停好。飞机螺旋桨高速转动着,一声大号爆竹般巨响,弹射机处冒出一股白色烟雾,烟雾散去,那架飞机离开了弹射机,怒吼着朝着北方天空缓慢升了上去。军舰上的水兵们摘下无檐帽,不停地朝着飞机摇晃,吹着口哨,发出无意义的喊叫,欢送离去的飞机。 王林斌手端着咖啡杯,靠在舷墙上,饶有兴致看着前面的迪化舰上携带的海鸿式侦察机离开军舰,去给舰队充当“眼睛”。美美喝了口自己泡的咖啡——王林斌总觉得别人泡的咖啡味道不是很纯正——眼角余光抓住了正从海图室走出来的高宪申舰长,王林斌回过身,依着舷墙冲高宪申笑道:“佑之啊,晚上截获的天气预报不是很准确啊。” 高宪申抬头看了眼天空,天上虽然乌云密布,云量达到了十,可估计下,云高却有六百英尺,比西班牙方面预报的云高多出三倍,视野也没糟糕到一海里外就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步。 高宪申面无表情说道:“是的,西班牙人的天气预报是很糟糕。不过我们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截获的电报。”说着高宪申将一封电报递给了王林斌:“第一搜索舰队“胡德”号发来电报,他们遭遇德国雷击机攻击。” 王林斌还没看电报,惊讶地盯着高宪申:“雷击机?不是轰炸机吗?” “是哥塔式雷击机,英国人和这种飞机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们不会看错。” “走!去海图室。”王林斌顾不上看电报,朝海图室走去,嘴里还念叨着:“真不幸啊,夜里胡德就发电报说是遭遇德国潜艇围攻,天刚亮又出来了雷击机!” 王林斌走进海图室,躬着身子看海图:““哥塔”式最大作战半径是多少?” “七十海里。”高宪申先是肯定回答,接着又有些犹豫不决:“……这是首长在德国担任武官时搜集到的情报,现在怕是不止这个数了,不过决不会超过一百海里。” “我们的海鹰能飞多远?” “一百二十海里。”这次高宪申回答的十分坚决。 王林斌抬起头,看了看手中电报,又看了眼海图,从航海官手中拿过直尺和铅笔,在海图上画了个叉,用直尺量了一下:“胡德的第一搜索舰队在这儿……距离海岸线最短也有两百六十海里。距离我们四十海里。” “司令员您的意思是……”高宪申已经明白了答案,可他却不敢说出来,他本来一直有些看不起这个靠张嘴皮子爬上来的巡洋舰队副司令员,可现在王林斌敏捷的反应,犀锐的判断力,却让高宪申很是佩服。 “不错,这些雷击机决不可能从岸上起飞,周围没有岛屿可供他们借用,唯一可能的”王林斌取过圆规,在直尺上比画一下圆规两点间距离,在海图上围绕着刚才画的那个叉点中心,画了一个圈。按照比例来说,圆圈最外一圈距离圆点有一百海里:“在这片水域存在敌人航空母舰!如果航空母舰在这里……我们也处在她的作战半径了。” 王林斌将铅笔和圆规丢在桌子上:“马上找出这个刺客,要是雷击机缠上我们,我可不相信我们有战列舰那么皮实。通知信号兵,报告旗舰我们的判断。”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信号兵。”高宪申爽快答应。 当王林斌询问雷击机航程,并且在海图上画出胡德舰队与他们舰队所在位置时,高宪申已经想到在这片海域存在着敌人的航空母舰。解决敌人的航空母舰,至少现在看起来,要比对付希佩尔舰队更重要些。 高宪申离开海图室后,王林斌手托着下巴,看着海图上那个黑色铅笔画的叉发呆。海上不同于陆地,想要打仗找上门去就是,茫茫大海上,想要找出在海上航行的敌人舰队,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丁点的错误,都可能让一场海战流产。从电报上和海图表注遭遇空袭的胡德舰队具体位置来看,空袭胡德舰队的只能是从德国航空母舰上出发,可是以一百八十五点二公里为半径,这个圈子足有十万七千七百五十四平方公里,在这么大海域寻找一支航母编队,这和在浙江省搞次普查差不多。问题是敌人的军舰是活的,除了起降飞机时,航空母舰航向固定,其他时候她想到什么地方去,如果没有确切情报,你又如何能知道? “司令员。” 王林斌还在猜测德国人的航空母舰到底是哪一艘——情报显示,德国人改装了三艘航母,两艘在赫尔果兰湾,一艘在布列斯特,那些情报人员一再保证德国人的航母在战争结束前不会出海作战,可现在胡德舰队却切实遭遇了雷击机攻击,这让王林斌对情报人员的工作有多大准确性产生了怀疑——离开海图室没多久的肇庆舰舰长高宪申又冲进海图室。 “信号发了吗?” “还没有……司令员,旗舰发来灯光信号,命令司令员您率领“肇庆”号、“黄岛”号、“钦州”号巡洋舰、四艘驱逐舰,迅速转往东北方向,搜寻敌方航母。首长并且告之您,库伦舰的两架负责东北方面的水上侦察机可以协助我们的侦察任务。” “航向东北?”王林斌向航海官做个手势,航海官会意,马上在海图上画了一条斜线。那条斜线从王林斌刚才画的圆圈右半边斜插进去。 “是的,司令员,首长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没有抢在旗舰前面,将判断出敌人出动了航母报告给首长,首长无法看到这里的人也是很有头脑,这有些遗憾,不过从旗舰发来的灯光信号上,反过来又证明了王林斌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作为首长谆谆教诲,给王林斌安排的副手,高宪申为此还是感到十分欣慰。高宪申打算等这次战斗结束,回港后将王司令员今天的优异表现向首长进行汇报,这也是实事求是。 “三艘巡洋舰?我的“湄州”号呢?”第一次单独执行作战任务,王林斌在激动同时,又不由得有些遗憾,整个分舰队,少了一艘轻巡洋舰,实力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现在王林斌只知道敌人至少出动了一艘航母,至于护航军舰有多少,是什么级别,这他一无所知。面对茫然不知底细的敌人,手头实力能多一分也是好的。 “给黄岛舰、钦州舰、海天、海申、海辰、海寅驱逐舰发信号,命令他们跟随我们,呈单列纵队,航向三十五,增速到28节。” “明白,我马上给他们发信号。” “还有,让电台多加注意库伦舰那两架飞机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他们可是我们仅有的两架飞向东北的侦察机,既然首长把这两架飞机调拨给我们,不用白不用。库伦上的侦察机什么时候起飞的?” “三十分钟前,司令员。” 王林斌在海图上画了一个圈,“他们现在该到达这个范围内,注意侦听各侦察机通报。”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交代信号兵给各舰发信号,同时让电台室注意接收情报。” 高宪申走了出去,王林斌抓过一把椅子,托着下巴,轻咬着下嘴唇盯着海图。 第1021章 海图实在太抽象,上面只有“他的”舰队航线,挨揍的英国人舰队所在位置,至于敌人,到现在他们的位置还没有详细情报。看着偌大的海图,光可能存在的区域就那么十多万平方公里,在敌人发现前,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种概率小之又小。万一敌人实力强大,里面只要有一艘战巡,兴冲冲跑过去的自己,就要给人家当送上门去的美味点心。 王林斌现在越发对首长将“湄州”号轻巡洋舰留下,感到遗憾万分,他现在能体会到自己以前听一名将军所发感慨的滋味了,那名将军说“在决定性的时刻,一位将军手头的兵力总是不够的,人数上要是处于劣势,只能以钢铁方面毁灭性优势来弥补”,王林斌现在同样感觉自己手头兵力不够,可他手头的军舰,要说有多大毁灭性优势,除非和德国轻巡洋舰相比,不然优势完全在对手那边。 可是昨天晚上,从电台接收到的电报看,第五搜索舰队——日本铃木舰队——遭遇了德国希佩尔舰队,并且在交战中付出了惨重损失,第五搜索舰队原本实力就是各搜索舰队中最弱的:一艘战巡,两艘装甲巡洋舰,三艘轻巡洋舰,再加上六艘驱逐舰(就算按照日本人标准,这六艘驱逐舰也是二等的)。这样的搜索舰队,一旦遭遇到钢牙利齿的希佩尔舰队,没多少时间就把本人的骄傲:“金刚”号战列巡洋舰给丧失掉了。斋藤七五郎的第七战队在跟踪一段距离后,或许每隔十五分钟发电报,通报希佩尔舰队方位、航向、航速,那些加了密的电报惹得德国人不快,一个回马枪,让斋藤七五郎和他的第七战队一起去了龙宫。两次交火时间都很短暂,由此也能看出德国人强大的火力。正在去拦截的首长不可能不重视和希佩尔的交战。 要是考虑到希佩尔舰队在和第五搜索队交手时,体现出来的强大火力,章骞能从不多的军舰中,抽出三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北上寻找敌人航母编队,他已经很慷慨了,王林斌换个角度,站在章骞的位置上,他不由得对章骞的决断钦佩不已,钦佩归钦佩,他还是觉得北上兵力太少。 海图室的门被人猛地撞开了,正在对手中兵力太少有些沮丧的王林斌被开门声打断了自己思路,有些恼火转过头去,想要训斥,看到来人,刚到口边的粗话又咽了回去。 电台室的情报军官拿了张小纸条跑了进来:“司令员,刚刚接到库伦一号电报!他们发现了敌人航母编队,舰影六,一大五小,似乎有航空母舰!” 王林斌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切询问道:“方位、航向、航速!” 情报军官咽了口唾液,有些困难回答道:“没有,电报没有发完。” “没有发完?继续接收!” “电报到此终止,我们和库伦一号失去了联系。” 王林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摘下军帽,用力挠着头发。海图室里静悄悄的,情报军官与航海官看着王林斌,谁也没吭声。 “马上给我计算出库伦一号最后位置,库伦二号在什么位置?他们有可能看到那支该死的德国舰队吗?” 航海官低声询问情报军官最后接到电报时间,计算下库伦一号飞行时间与速度,在海图上画了道直线,没多久,抬起头说道:“北偏东,也就是5度,距离我们四十到四十五海里,至于库伦二号,在库伦一号左后方十海里,如果敌人舰队在这片水域,他们可能看到。首长。” 王林斌仰天长叹:“天哪!” 飞机失去联络,要是电台没有发生故障的话,无外乎被敌人发现,并且被击落了。侦察飞机飞的虽然不高,要在舰队外面兜圈子,军舰上的对空高射炮自然奈何不了他们。如果被击落,只可能是敌人航母上起飞的担任空中掩护的战斗机发现并且击落了他。库伦二号距离库伦一号并不遥远,他们或许很快也能发现库伦二号,在库伦二号反应过来之前将他击落。 更让王林斌担忧的是德国人在击落中国舰载侦察机后,一定知道周围有中国舰队,他们会不会派出侦察机四处侦察?王林斌率领的轻巡洋舰队就连侦察机都没有携带,更不用说战斗机了,自然无法谢绝德国侦察机的友好访问。如果德国航母发现了这支小舰队,他们可以用雷击机攻击,也可以溜到其他地方去,让王林斌找不着人家,不管怎么说,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佑之回来了?”海图室舱门再次打开,高宪申从外面走了进来,王林斌苦笑道。 “怎么?” “西班牙的天气预报能不能在半小时后灵验一回?只要云低到两百英尺,等战争结束后,我会专程送块牌匾感谢他们。” 高宪申拉开舱门看了眼外面滚滚乌云,回过头正经说道:“恐怕整个上午云层都不会那么低,司令员,这样的天气对我们侦察机活动不还算有利?” “是啊,这样的天气对侦察机活动构成不了太大麻烦,不管是我们的,还是敌人的。” “出什么事情了?” “你说吧。”张浩天指了指情报军官,苦笑道。 情报军官向高宪申敬过礼,平静说道:“刚接到库伦一号发来电报,发现德国舰队,可能有一艘航母。” “具体方位、航向、航速呢?” “没有,电报没发全我们就和库伦一号失去了联络。”王林斌接口说道。 高宪申走到海图边,躬下身看着海图,上面航海官已经标注出大致位置。高宪申看了会儿,指着上面说道:“如果库伦一号电报准确的话,库伦二号马上会有电报发来。” 高宪申话音刚落,海图室的舱门再次被人打开,电台室军官高举着电报跑了进来:“出来啦,出来啦!” 高宪申回过头瞪了眼跑进来军官:“冷静点!这里不是你们家后花园!什么出来啦?” 跑进来的军官急忙站住,深吸一口气:“报告首长,刚接到库伦二号电报,现在已经翻译完毕。” 高宪申抢步上去,从军官手里夺过纸条,低头专注看着。 “上面说什么?” 高宪申回过头,平静说道:“司令员,确定了,库伦二号也接收到库伦一号的电报,他们跟过去确定是敌人舰队:方位在这儿,航向225度,航速15节。” 王林斌看着海图,沉吟道:“还没确定敌人拥有那些舰种?” “他们要再靠近一些,估计等会儿还会有电报过来。” 王林斌默默点了点头,突然发现海图室里挤了太多人,先后进来的情报官、电台军官都跟木头人一样围在身边。高宪申发现王林斌脸色不虞,看了眼左右,马上反应过来,黑着脸哄人:“都在这里干什么?没事情做了吗?回去,都回去!” 俩个人这才想起自己在里面呆的时间太久了,敬过礼匆忙跑了出去。 没多少时间,情报军官再次回来,这次情报军官的脸色比上次差了不少:“报告首长,库伦二号发来电报:一艘航母,一艘巡洋舰,四艘小型军舰——估计是驱逐舰——,继续靠近,航母上雷击机正在准备起飞,未发现侦察机,敌人战斗机……就这些。” “这么说库伦二号也……”王林斌没有说完,走出舱门望着北方,摘下军帽默默肃立在寒风中。 ****** 地中海,塔兰托湾。 一轮红日从远方青山后面冉冉升起,东方的天地与海水一片血色,布设在隆迪内尼亚角的对空警戒哨摇响了防空警报,只是这警报来的有些太晚了。 机群降低了高度,飞快向目的地奔袭而去,圣皮埃特罗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林被飞快抛到后面,莱切拉迪角高炮阵地上空无一人,那些当兵的不知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还躲在被窝里睡懒觉,还是在军队小教堂里垂着脑袋画十字,总之当机群从莱切拉迪角掠过时,没有一门炮向他们开火。隆迪内尼亚角那边凄厉的警报声,坐在座舱里的张浩天也听见了,只是当警报声传来时,他已经越过了隆迪内尼亚角和圣皮埃特罗岛之间的水下防波堤。 血红的海水中,四艘勇敢级驱逐舰停泊在前面,在驱逐舰后面,是排列整齐的五只被日出渲染成红色的拦阻气球,后面停泊了三艘巡洋舰。情报是如此之准确,大老远就能从远比驱逐舰要大的军舰轮廓上,分辨出这些是巡洋舰,不用问,从上往下数,肯定依次是比萨号、厄尔巴号装甲巡洋舰,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 不管是驱逐舰,还是巡洋舰,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升火的迹象。张浩天明白军舰要是不先加热,她就算拥有一万万马力的锅炉,也只能停在原地当靶子。这简直是绝佳的偷袭时刻! 飞机高速朝东面扑去,渐渐着,青山笼罩着的阴影里,出现了几艘巨舰身影。那些巨舰是如此的高大,刚才和驱逐舰比起来显得巨大的巡洋舰,和那几艘巨舰相比,就跟小轿车停在东北虎式战车旁边一样,是那么的娇小柔弱。 静默了一段时间的耳机里突然传出冯上校激昂的声音:“各小队注意,各小队注意!我们已经到达塔兰托!按照原定计划,黄色小队攻击油库,红色、橙色、蓝色小队压制防空炮火,各战斗机小队执行战场遮断,各雷击机小队……自由攻击!” 冯上校话音刚落,耳机里又传来一阵刺耳的狂叫:“塔兰托!我的心肝宝贝,你老公我来了!” 不用问,说这话的除了杜申利,整个海航没有任何人拥有这么厚的脸皮。 “九点钟方向一架飞机,高度两千英尺,正在爬升……巡逻机! 第1022章 意大利巡逻机一架!” 张浩天转头朝左边望去,远方一架双翼水上飞机正慢悠悠向西边飞去。 “麒麟,击落它!白熊、青蛙掩护麒麟机组!” “明白了。” 四架海隼式战斗机一带机头,脱离了编队,迅速爬高,向北方那架巡逻机飞去。 张浩天紧紧跟随长机朝塔兰托内港方向飞去,天空除了那架意大利的巡逻机,就是从华山舰与黄山舰上起飞的中国机群,两架雷击机已经进入低空俯冲,向着停泊在海面上的一艘巡洋舰而去。天空那架意大利巡逻机看到四架中国战斗机朝他扑了过去,徒劳地想要转向爬高,摆脱战斗机追击,可巡逻机既笨重,又不灵活,几条火蛇鞭笞过去,巡逻机后面冒出一股黑烟,虽然还在爬升,速度却越来越慢,火苗从机尾窜了出来,几个黑点依次离开飞机,或者高度太低,或者巡逻机上的人已经昏了头,一直到坠入海中,降落伞也没有打开。 张浩天跟着杜申利,朝着两架雷击机俯冲过去的巡洋舰飞去,雷击机脱离俯冲状态,猛地向上抬起,转向朝另外一边飞去。那艘巡洋舰舯部窜出一条火舌,曳光弹追着雷击机而去,可惜子弹在飞行一段距离后,弹道越来越弯曲,最后消失不见,而雷击机却什么事情也没有飞上了蓝天。这是张浩天到现在为止,第一次看到意大利人抵抗。蔚蓝的海面上出现两道美丽的银色痕迹,向着巡洋舰飞速靠近。 张浩天辨别出遭受雷击机攻击的是冯上校昨天悬挂着的意大利巡洋舰:“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在“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北边,还停泊着“比萨”号、“厄尔巴”号装甲巡洋舰,不过现在那些雷击机没有谁想到慰问一下她们,大多数雷击机正通过拦阻气球,朝东南方向的战列舰猛扑过去——谁都喜欢大块头,绝大多数雷击机飞行员都期盼上天眷顾,能让自己击沉一艘战列舰,那可是青史留名的伟大功劳! 天空已经没有敌人飞机,张浩天飞过“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时,对准军舰上正在疯狂扫射的高射机枪狠狠按下按钮,两道火舌从军舰左舷一直扫到右舷。当他将飞机拉起来时,身后一股气浪猛地追了上来,将飞机冲撞的好一阵颠簸,回过头望下去,后面“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左舷处有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军舰舯部红光一闪,橘红色的火焰与灰黑烟尘扶摇直上,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一条银色痕迹从距离军舰舰艉处不远的水面划过,另外一条痕迹却最后消失在军舰舯部。 “啊哈……一雷命中!好样的!那家伙完蛋了!”张浩天对着话筒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 “好什么好?俩个胸无大志的混蛋,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对付一条破船?那边可是有好几条大家伙!老虎看看,其他雷击机都奔大家伙去了!”耳机里传来杜申利风言冷语,嘲笑完俩个对巡洋舰发起攻击的雷击机飞行员,耳机里,杜申利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老虎,老虎,我们到码头去逛逛,那边主人正打算招待我们呢。” 张浩天不再理会还浮在海面上的以前叫军舰,现在叫废铜烂铁的东西,跟着杜申利朝塔兰托码头飞去,那边几门高射炮正对准来袭的雷击机开火,不过那些高射炮火显得十分凌乱,毫无章法,看样子是留守在军营里的意大利士兵遭遇攻击后,才慌慌张张跑出来进行抵抗。 初升的旭日下,三架海枭式战斗轰炸机飞到码头那边的高炮阵地上,张浩天看到正在抵抗的意大利士兵见到飞机光临自己头顶,一个个丢弃火炮抱头鼠窜,那三架海枭式战斗轰炸机从刚才还在进行零星抵抗的高射炮头顶掠过,几个黑点离开了机翼下面,落在意大利人阵地上。火光闪动,黑烟迅速扩散开,残余的烟雾缓缓翻腾着朝天空攀去。 那三架海枭式战斗轰炸机投完了仅有的两枚五十磅炸弹,一摆屁股,冲着军港内的战列舰而去。至于几枚炸弹消灭了多少敌人,炸毁了几门高射炮,这他们就管不着了。 “麒麟、猎犬、白熊、青蛙执行空中警戒。其他各小队跟我下去,压制敌人防空火力!” 刚经历轰炸从硝烟里钻出来的意大利士兵,马上又看到十来架飞机恶狠狠地朝他们扑了过来。塔兰托港拥有较为强大的防空火力,可在远征军登陆意大利半岛之前,空军的轰炸机、战斗机飞不到塔兰托头顶,意大利有识之士曾经担忧过空袭会从海上——航空母舰携带的飞机——而来,可除了从西西里岛、撒丁岛、科西嘉岛起飞的飞机,能到达的意大利半岛西海岸以外,意大利半岛东海岸与塔兰托湾并未遭遇空袭。加上意大利人相信塔兰托的防空措施已经足够完善,那些担忧自然也只是担忧,并没什么人真的拿中国海航当回事情。 表面上看,塔兰托湾对空戒备森严,可那些高射炮兵、机枪手神经一直紧紧绷着,但是时隔很久,协约国方面一直没有发起象样的攻势,久而久之,意大利人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下来,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松的有些过头了。 从天空望下去,貌似强大的防空武器要是不开火,和一堆地靶没什么区别,看到两架、两架飞机从天空俯冲下来,子弹穿过螺旋桨,打的地面尘土飞扬,任何暴露在空旷处的士兵都成了飞行员瞄准的靶子,那些意大利人不是想着操纵武器还击,而是逃离飞机攻击航线,飞机从东边来,他们涌到西边,西边飞来两架飞机,士兵们又逃向北边,有的意大利人吓破了胆,跑到海堤,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反正中国人攻击的是高炮阵地,躲到海里总是可以免遭池鱼之殃。 耳朵里听着机枪发射子弹时炒豆一样连串爆裂声,前面的机枪枪口朝外喷着火舌,地面上那些衣衫不整的意大利人还混杂了几个穿着德军制服的白种人,狼狈地躲避着空中打击,张浩天心情大畅,对地攻击起来更有热情,反正到现在也没听到上面担任警戒的战斗机通报出现敌人战斗机,他现在尽可大个痛快。 一艘交通艇载着满满一船人离开码头,朝内港海面上停泊着的军舰开去。张浩天一带机头,冲着那艘交通艇而去,机枪从交通艇尾一路扫到头,拉起来前还拉下拉手,机翼上简易炸弹钩上携带的两枚二十五磅炸弹脱离了飞机,甩在交通艇附近,两股水柱窜起后,等张浩天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再看那艘交通艇,她已不再开动,交通艇周围浮了不少正在挣扎中的意大利人。 不少人原本以为就算攻击塔兰托能成功,这次出击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可真正攻击一开始,却完全没有受到有威胁的拦截,这出乎大家意料。耳机里嘈杂一片,雷击机、战斗轰炸机、战斗机飞行员全对着电台一通狂呼乱叫,用来发泄自己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 从在海面上打着旋的交通艇上空掠过,张浩天没有再攻击落水的那些意大利人——在空袭结束之前,他们到不了停泊在内港里的军舰上了——又朝码头上意大利人高炮阵地飞去。减慢速度,低空从高炮阵地上掠过,高炮阵地已经是一片狼籍,解下炮衣的高射炮与连炮衣都没取下的高射炮周围,不再有一名意大利人,这让杀的性起的张浩天有些遗憾。 军港内几艘战列舰正用舰载高射炮拼命对空开火,张浩天的耳机里传来冯队长冷静地让人牙痒痒的声音:“按照预定方案攻击!” 只见四架装备了火箭的海枭式战斗轰炸机从高空滑降下来,降到快要贴近海面,列队朝停泊在最南端的一艘崭新战列舰疾驶而去,七架装备着鱼雷的海鹰式雷击机则在其后盘旋着。 在昨天的作战部署会上,情报军官一再向在座的飞行员介绍了塔兰托港口内停泊的各型军舰,尤其是这艘停泊在港口战列舰锚地最南端的战列舰,除了这艘战列舰,意大利其他所有战列舰体形都小了一圈,同时在两个烟囱之间还有炮塔,惟独这艘军舰,在烟囱之间没有炮塔,而这艘战列舰的主炮也不是十二英寸,而是达到了骇人的十五英寸!很显然,要是让这艘军舰到外面到处晃悠,对远征军地中海舰队而言,她绝对是一个大麻烦。她,就是意大利的骄傲,最新下水的“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 “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战列舰上的40毫米高射炮疯狂地扫向这些不速之客。猛然,这些意大利炮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这先头的四架飞机翼下,骤然腾起了一阵浓烟,一些飞速而来的物体拖曳着这些浓烟直朝自己扑来!他们下意识地抱头卧倒…… 不过几秒钟功夫,一阵阵爆炸环绕在这些炮手的耳际,同时一股股辛辣的硝烟呛得他们咳嗽不停,等到缓过一口气,这些炮手不由得在烟雾里摸了自己的脑袋,谢天谢地,总算是没有搬家,再看看同伙,大家似乎也相安无事,军舰看来也没有多大问题。等到他们笑着骂着回到炮位,却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刚才还在后面转悠的七架雷击机现在已经有四架投下了鱼雷,正在拉高离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出现了四条尾迹,那些尾迹目的地只有一个这些水兵所在的这艘战列舰。没有升火的“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就是一个浮在海面上的炮台,那些水兵眼睁睁看着鱼雷朝自己奔了过来,却没有办法让军舰规避。 至于另外三架雷击机,现在他们已经飞的很低,眼看就要投放鱼雷,军舰上的水兵操纵40毫米高射炮,疯狂向那三架靠近的雷击机打去,一片白热的火焰在天空中绽放出滚滚黑烟,飞在最前面的雷击机躲避不及,一头撞在烟团中,红光一闪,飞机燃烧起来,打着旋栽进海里,猛地爆炸了。 第1023章 跟在后面的雷击机见拦阻火力极为猛烈,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掉转臃肿的身躯,转身朝停泊在附近的另外一艘战列舰飞去。 张浩天掠过码头,飞到“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头上,打算给抵抗的炮手们赠送一些机枪子弹时,下面突然白光一闪,猛烈的冲击波将张浩天的飞机“抛”上了一百英尺,接着又摔了下去,张浩天顾不得扫射军舰,手忙脚乱拼命控制飞机飞行姿态,好不容易将发怒的飞机降伏下来,张浩天抹把冷汗,驾驶飞机转了半个圈,回头再看“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战列舰舯部窜起的水花还未落下,艉部又升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水花刚刚落下,“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上侧舷被鱼雷击中处吐出浓烟,军舰顿时侧了下身,天上看下去,有几个微小的意大利人正从战列舰上跳入海水中。 “两雷命中!” 耳机里传来其他飞行员激动的叫喊声,接着耳机里吼叫声乱成一片,什么也听不明白了。 在飞行员喊出两雷命中同时,张浩天也遗憾地看到码头处冒起两股巨大的水花——这是另外两颗鱼雷从“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战列舰旁边飞驰而过,一头撞在了码头上。如果这两颗鱼雷也撞在战列舰上,相信这艘战列舰现在就不是侧了下身子而已。 张浩天正遗憾着,远处白光一闪,耳机里又响起战友们狂喊:“一雷命中“卡欧。杜里奥”号!” 张浩天对着侧了身子的“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战列舰舰桥一阵扫射,飞向战列舰锚地北方,在最北面,一艘比“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战列舰小了一圈的另外一艘战列舰,现在正吐出黑烟。没有了鱼雷的雷击机排成队列,盘旋着飞向高空,几架战斗轰炸机将残余的火箭弹对准锚地里的军舰一阵乱射,这次攻击效果差到极点,只见天空到处都冒着青烟,火箭飞过的残留尾迹还停留在空中,至于那些火箭弹,绝大多数都送进了龙宫。 “各小队注意,各小队注意……”耳机里再次传来冯上校的声音:“我们已经成功完成作战计划,马上返航,马上返航!” 三十一架飞机在听到冯上校命令后,摆脱了和意大利人的纠缠,排着倒v字型队列,从高空在塔兰托上空耀武扬威转了一圈,转向西南飞了回去。离开塔兰托时,张浩天看到南方陆地上有滚滚浓烟,浓烟中还火苗吞吐——那里是塔兰托的油库,这次让战斗轰炸机炸了,看样子没给意大利人留下太多燃油。 耳机里飞行员们七嘴八舌嚷嚷起来:“奶奶的,一切就跟训练一样!” 事实上并不完全和训练一样,至少训练中海航没有损失飞机,而这次他们却损失了五架飞机。 “回去要不要围着母舰转几圈?看到没有?那艘巡洋舰已经沉没了,我们至少也得转三圈吧?” “要!自然要!不光要转三圈,还要向那些老爷们发捷报!” 飞行员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逊之辈,有人要表现一下,他们当然很乐意奉陪:“发什么好?” “既然豹子在这里,我看就叫“豹、豹、豹”好了!” 张浩天一听,不由起了恶作剧之心:“我也在这里,我看还是叫“虎、虎、虎”更好听些,大家说是不是?” “切!我还熊熊熊呢!” “依我看,叫青蛙青蛙青蛙不也很好?听取蛙声一片啊!” “这个好!就叫“呱呱呱”好了!”十多名飞行员同时赞同。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五十章霹雳弦惊(下)[目录引索] -------------------------------------------------------------------------------- 王林斌回到海图室,躬身面色凝重盯着海图。 “德国人如果对胡德舰队发动第二次打击,不知需要多少时间?” “根据我在海航那些朋友介绍,雷击机需要用一个小时加油挂弹,如果“胡德”号与德国航母距离保持不变,那么第二次攻击很有可能在第一次结束两个小时后才能开始,距离现在,”高宪申抬腕看了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 “可惜。”王林斌深深叹了口气。 高宪申也跟着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对王林斌的无奈,高宪申深有同感。没有侦察机在天上给舰队做耳目,靠巡洋舰自己,想要准确地抓住敌人舰队,这太困难了。 “等吧,不是胡德再次发电告急,就是德国佬侦察机飞到我们头上,”王林斌的目光坚定了,拍了下椅背:“总之,必须消灭德国航母,哪怕他有战列舰护航,我们拼刺刀也要把他送进龙宫!” 德国航母编队当然没有战列舰护航,不过王林斌的话却掷地有声,尽显军人气概,这让高宪申听的热血沸腾。 “坚决跟随司令员消灭这个毒瘤!……要是欧阳司令员的舰队在就好了。” “废话,我自然知道欧阳司令员在一切都好说。” 王林斌曾经在欧阳镡少将手下当了好几年副官,可以说,能有现在的地位,这全要靠欧阳镡少将一路把他扶过来,他对欧阳少将自然有着远比别人要多的尊重与敬意。当得知自己要单独面对德国的航母舰队,王林斌第一反应就是:如果欧阳首长面对这个任务,他会怎么做?结论当然是毫不犹豫执行。 当副官,用不着承担责任,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可现在他是一支分舰队最高首长,下面掌握着三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的命运,而欧阳镡少将呢?作为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司令员,少将正跟随谨慎有余进取不足的海军上将方伯谦司令员,率领第三战列舰分舰队,与美国、法国已经其他盟国舰队一起,配合英国主力舰队封锁赫尔果兰湾,坚决不让德国舰队在英美联军登陆欧洲时,跑出来坏了联军好事。 和各国海军配合作战,形象工程还是很重要的,为了体现方伯谦司令员率领的中国海军舰队是一支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胜利之师、和平之师,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再以两艘战列舰充门面显然会让一些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为此,欧阳镡所在的去赫尔果兰湾的第三战列舰分舰队,除了原有的两艘战列舰,又新增加了四艘战列舰,两艘战列巡洋舰,如此强大的一支“分舰队”,光从吨位上说,就比不少国家整个海军军舰全部吨位还要多。 王林斌现在十分羡慕自己的老首长,不说其他战列舰,光“岳飞”号、“李靖”号高速战列舰,就够那些在赫尔国兰湾的乡巴佬眼镜跌落一地了。想想看,十六英寸的主炮!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国家战列舰拥有比这威力更大的火炮?居情报人员说,英国人受到“岳飞”号刺激,正在发疯了一般赶造拥有二十英寸口径主炮的巨舰,不过哪玩意现在只是存在于图纸上,不像“岳飞”号,整天在英国人眼皮子底下晃悠,刺激他们神经。 中国海军的骄傲不止“岳飞”号、“李靖”号这两艘高速战列舰,上将选定的旗舰“公瑾”号战列舰则是作为中国海军专为打硬仗设计的厚甲武士,这是一种让任何想要和她正面交锋的对手,都要望而生畏的四万吨级战列舰。那艘“公瑾”号战列舰没有岳飞级战列舰如此超强的火力,不过将所有主炮放在舰艏的“公瑾”号拥有两座四联装十六英寸的主炮(这在无畏舰中开了主炮安置先河),对付世界各国战列舰主装甲,还是绰绰有余了。至于她的装甲,“岳飞”号拥有十四英寸主装甲带,至于“公瑾”号,她的主装甲带达到惊世骇俗的十八英寸,至于司令塔,更是拥有二十英寸的装甲保护!军舰装甲比重超过总排水量的百分之四十,这个世界能穿透如此厚实装甲的火炮还没研制出来,换句话说,她是“不沉的战舰”。当然,在重视防护后,“公瑾”号的航速从岳飞级二十八节,下降到区区二十三节,就这速度,也比德国的那些乌龟壳跑的要快。如果说岳飞级是长途奔袭的快速战列舰,那么“公瑾”号就是用来进行主力决战,攻坚歼敌的舰队脊梁。 很可惜,去找德国航母舰队决战的,只有三艘轻巡洋舰(当然还有驱逐舰),那些战列舰不过是镜中花而已,不过真要过来一艘战列舰,指挥作战的,也就轮不到他王林斌了。 “耐心等待吧,德国人不可能碰碰胡德,又把爪子收回去。” “胡德也没说自己在德国飞机空袭下损失如何,如果损失很大,德国航母舰队会在取得辉煌胜利后,溜回基地去,一来一去两个小时,德国人或许认为“胡德”号可以跑出很远了。司令员您想,要是德国报纸吹嘘他们的航母击沉了英国战列巡洋舰后顺利返航,这对同盟国来说,是多么大的胜利啊,我想全世界……” “我要是德国航母编队司令,我会扩大战果。”王林斌打断了高宪申的话。““胡德”号只是说自己遭遇德国飞机空袭,并没说损失如何,如此可知,他们就算有损失,那些损失也是微不足道的。不然英国人的电报会充满了悲壮。该死的胡德,也不在电报里说说他们击落了多少德国雷击机。” “可能一架都没击落。” “不可能,雷击机速度缓慢,英国人军舰上的高射炮又不是吃素的。他们让德国人的飞机搞晕了头!”王林斌咬牙切齿,很是不屑:“德国雷击机一定会有损失,但他们也让英国佬乱了阵脚,如果我是德国航母编队司令,我会派出雷击机再次攻击英国舰队,直到击沉军舰,或者将英国舰队从这片水域驱逐出去。” 第1024章 “我想……司令员您可能高估了航母作战能力。” 王林斌一愣:“是吗?也许吧,不过飞机与军舰结合,这充满了太多变数,稍微高估下算不得什么。” “报告!” “进来吧。” 情报军官走进海图室:“刚接收到“胡德”号发往伦敦电报。”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要睡觉,人家就帮我们把床铺铺好。”高宪申脸上露出会心笑容,王林斌问道:“电报上怎么说?” “九月八日五点五十五分,胡德舰队遭遇九架德国哥塔td4式雷击机攻击。“胡德”号舰艉中雷一枚,损坏不重,但舵叶被卡,正在修复中。” “就是说“胡德”号现在只能在海上打转了?” 高宪申赞同道:“正是如此,司令员。相信德国人很高兴看到了中雷场面,这下“胡德”号成了一块臭肉,会吸引那些苍蝇们趋之若骛过去。” 王林斌交代航海官:“按照库伦二号通报德国舰队航向、航速,如果他们不变,计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和他们遭遇。最好赶在德国飞机在“胡德”号头顶时遭遇,那就再妙不过了。” “我们现在不知道德国航空母舰是否改变了航向、航速,也不知道航空母舰上携带的飞机是否已经再次起飞,一切都是假定,这个计算恐怕没有多大实际意义。” “是的,这是假定,里面充满了“如果”、“可能”、“或许”,但现在又能怎么办?战争就是猜谜,我们只能相信胜利女神站在我们一边,她不会抛弃我们就是。” 王林斌说完走出了海图室,登上舰桥接过正在观察海面情况军官手中的望远镜,仔细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仔细搜索。 天空乌云没有任何即将散开的迹象,海水没有晚上那么骇人,但也谈不上风平浪静,或许大西洋从来没有风平浪静一说。这样的天气,要是遭遇德国潜艇,可够王林斌和他的舰队喝一壶的了。某种程度上,比天空出现德国侦察机,出现德国潜艇更让王林斌害怕。他曾经在潜艇上见识过潜艇是如何作战的,他不敢保证自己军舰上装备的听音器是否能及时发现那些幽灵一样存在的潜艇。 无聊的海况,看的人昏昏欲睡,王林斌率领的这支规模并不算大的巡洋舰分舰队,烟囱里吐出的黑烟遮蔽了一小块天空,这是唯一能让王林斌提点神的地方。 “司令员,迪化一号发来电报!” 王林斌放下望远镜,转头看着奔上舰桥的高宪申:“迪化一号?他们不是去西北方向了吗?难道那边也发现敌人舰队了?” 高宪申面色潮红,激动说道:“不!迪化一号也接到了库伦一号、二号电报,知道两架侦察机发现敌人舰队,并且先后失踪后,他们擅自改变了方向,现在已经发现敌人航母编队!” 。 “让我们看看迪化一号送给我们的礼物。”王林斌回到海图室说道。 航海军官正在海图上按照迪化一号传来的电报,标注德国舰队位置。 高宪申说道:“司令员,根据迪化一号发来电报,他们现在在这儿……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迪化一号通报敌人拥有一艘航母,航母似乎属于临时改建,我们过去没有有关此舰的情报,但是,从个头看来,也有20000吨左右,估计是战列舰的改造品,也许又是盗用我们法国朋友的国家财产了。那艘轻巡洋舰,从外型辨别,那是德国“埃姆登”号轻巡洋舰。” 旁边站着的一名参谋翻开手册,念道:““埃姆登”号轻巡洋舰,属于德累斯顿级轻巡洋舰,装备10门克虏伯造40倍径105毫米速射舰炮,水线下装有两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满载排水量4270吨,航速23。5节,十二节时续航力为3700海里……” 王林斌很有礼貌打断道:“谢谢,不过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你只要告诉我他跑的比我们任何一艘军舰都慢,火炮与我们驱逐舰一个级别,这就够了。其他情况呢?” “除了一艘航母,一艘“埃姆登”号轻巡洋舰,整个编队还有四艘驱逐舰,按照手册上介绍,他们应该属于1910型驱逐舰。” 王林斌看了眼旁边的参谋,参谋很识趣没有再次翻着手册念有关1910型驱逐舰资料。王林斌点了点头:“这都是些八百吨小船,除了鱼雷,她的105火炮对我们来说,毫无威胁。” “是的,那些驱逐舰不是我们海字号对手……根据迪化一号电报,有七架雷击机刚离开航空母舰,朝这里飞去。” “这里吗?那是奔胡德过去的,那块臭肉还真吸引人啊。” “我也这么认为,司令员刚才认为德国人还会发动第二次空袭的预感被证实了。” 王林斌摇了摇头,他刚才不过是站在一个想要见功立业指挥官角度,来推测德国人可能作出的决断,事实上他的推测是否准确,王林斌自己都不知道。当天空出现中国侦察机时,德国人一定知道附近海域还存在着第二支舰队,这时候继续攻击胡德,并非明智之举。当然,换了王林斌,看到一艘战列巡洋舰冒着浓烟在海面打转,他也会想着在第二支敌人舰队出现之前,先把这艘战列巡洋舰送进海底,毕竟击沉一艘战列巡洋舰的诱惑力大的惊人。 “敌人战斗机没有拦截吗?” “恐怕没有,迪化一号并未发出遭遇战斗机电报。” “通知各舰降低航速,我们在一个小时后对敌人舰队发起攻击。”王林斌扳着脸,想了下又说道:“通知各舰开饭。” “开饭?” “对,开饭。” 饭后,高宪申将即将到来的战斗通报给了全舰官兵,和王林斌想象一样,那些水兵听说巡洋舰找上门去,消灭敌人航空母舰,一个个发自内心欢呼雀跃。战斗即将打响,这时候上面还有心思让大家美美吃上一顿,这略微平静了些临战前紧张情绪。 得知敌人舰队就在前面不远处,舰上所有人员以百倍热情做着战前准备,炮弹送进膛,易燃物全丢进了海里,暸望台上暸望兵目不转睛寻找着可能出现敌人舰队的任何蛛丝马迹。 王林斌站在舰桥上,任凭海风吹在脸上,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海天相接之处,刚才“胡德”号再次发出电报,这次电报语气显得狼狈多了,七架雷击机从东面扑了过来,虽然胡德舰队其他军舰为了保护旗舰,在周围竖起了一道火网,可那些雷击机却还在千方百计钻进去,在合适的位置发射鱼雷。还未修复的“胡德”号这次完全凭借运气才逃过一次劫难——一颗鱼雷命中舰艏,但那颗鱼雷却没爆炸。 “胡德”号遭受围攻,——这个消息获得了迪化一号的证实,迪化一号在德国雷击机再次起飞,朝东飞去后,他一直远远跟在德国攻击群后面,将情报发出来,要没有迪化一号提前预警,“胡德”号将更加手忙脚乱——给王林斌创造了一个极佳的攻击德国航母的机会,而这时候英国帕肯汉爵士却发来电报:他们与希佩尔舰队接触了。 自从帕肯汉爵士和希佩尔舰队交上手后,电报室里的监听人员就要发了疯。大量的电报多的让人反应都要来不及了,不光有帕肯汉爵士的电报,还有来历不明的电报,从方位看,那些电报应该是希佩尔舰队发出去的,不过接收下来,却无法准确翻译。除了这些战场上的,还有英国伦敦方面、法国布列斯特方面、地中海撒丁岛方面……只要有舰队在这片水域的国家,纷纷发出各种措辞严厉的电报。 可以想象,当中将接到帕肯汉爵士与希佩尔舰队交火后,一定会以最快速度赶去,同时他也会希望在可能的条件下,自己这里早点解决德国航母舰队——只要有航母存在,不管航母作战效果如何,这总是一种威胁——尽快赶回去。 也许是预感到了恶战的临近,王林斌的心里七上八下,毕竟面临的对手是从未遇到的,教科书和战史上也找不到相似的战例值得参考,兵力不足,这样的心情油然涌向他的脑际。环顾着跟随他的那艘小小旗舰疾速并进的六艘舰艇,他可不得不同情起他的那位不得志的上司来了。作为一支“主力”舰队司令员,章骞中将手里掌握的战舰,至少从报表上看,数量还是很多的。 在报表上,除了两艘白江级战列巡洋舰,两艘桂林级快速装甲巡洋舰,四艘肇庆级轻巡洋舰,六艘海字号驱逐舰,前卫舰队还拥有四艘基隆级装甲巡洋舰,八艘镇海级防护巡洋舰,十二艘江字号驱逐舰,不过后面的那三种军舰全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下水的军舰,进入二十世纪后,她们就落伍了,到了1910年,这些军舰全部退出现役,进入海岸守备队担负看家任务,这次战争爆发后,这些老兵又焕发了青春:海军部将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军舰搜罗起来,统统塞进了前卫舰队。退役快要十年的战舰摇身一变,纷纷装上破雷卫或者深水炸弹,又远征欧洲,成了中国的脊梁。 舰队的最高航速并不取决于航速最快军舰,而是跑的最慢的。相对其他军舰,这些“爷爷”级军舰最高航速不过二十一节,这还是二十年前她们青春年貌时的速度,退居二线后,保养自然没有现役军舰那么得力,老爷舰现在的速度最快也不过十六节左右。要是堵别人家门口,或者给自己看院子,为运输船队护航,她们还有一些用武之地。追击德国希佩尔舰队,这些军舰缓慢的航速,会让黄花菜也凉了。为此,帐面上前卫舰队有着众多军舰,可章将军真正能指望上的,只有手头这几艘,将王林斌的三艘肇庆级轻巡洋舰与四艘海字号驱逐舰派出去,那边又马上要和希佩尔舰队交火,王林斌可以想象将军现在是多么急切希望自己尽快结束战斗赶回去。 第1025章 时间飞逝,按照他自己的推测,王林斌应该发现德国航母舰队了,环顾四周,他却什么也看不到。王林斌正暗中焦急,又不好将自己的心情现于言表,这时旁边的电话铃声突然大作。陪着王林斌站在舰桥上的高宪申急忙上去拿起话筒:“嗯,我就是舰长。”他听了后,不由大声嚷道:“什么!右舷十五度发现烟迹!?” 舰桥右舷的好几具望远镜同时将方向对准了东北角。很快,人们通过望远镜看到东北方向海天之际出现的几缕淡灰色烟迹。 “右前方发现军舰!右前方发现敌人舰队!” 胡德舰队并不在这里,商船也不可能跑到这片水域来,那片烟迹只可能是王林斌正在寻找的对手。王林斌大声命令道:“战斗警报!发出战斗警报!高速迎上去!” “一艘航空母舰,一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 “迪化一号电报!胡德舰队击落三架雷击机,其余四架投掷鱼雷无一命中,机群正在返航!” “敌人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正朝我们高速驶来!” “两艘驱逐舰在航母与我舰队之间释放烟雾!” …… 舰桥上各种信息飞快汇总过来,王林斌手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右前方模糊的军舰身影。德国驱逐舰正在释放烟雾,那边白雾正在扩散开,将那艘军舰身影遮蔽起来。 “通报距离!” “两万码,舰长!” 王林斌将望远镜放下来,转头对高宪申交代道:“佑之,给陈舰长发信号,黄岛舰率领四艘驱逐舰直取航母,肇庆、钦州二舰担任支援,牵制敌方护航舰艇,确保攻击顺利实施。同时给舰队发报,我以发现敌航母舰队,现展开攻击。” “是……司令员,敌人释放烟幕,估计他们是想掩护航母撤退。” “我知道,不过你认为航母跑的过驱逐舰吗?” “当然,用鱼雷结果他们!” 王林斌轻声但坚决地说道:“执行吧,总是听首长说德国海军如何英勇,今天我们就要见识见识。” 海面上起了风,略显平静没多少时间的海面上,海水再次翻腾起来。海浪撞击向军舰,浪花飞溅到舰桥上,又飞快地从另一边退去,海水扑在脸上,一片冰凉。每一个浪头都引起军舰不小幅度的摇摆,舰艏在浪尖里穿梭,眼看她就要沉没了,可下一秒钟他又钻了出来。 “黄岛”号上的陈策接到出击命令,率领四艘驱逐舰超越了肇庆舰与钦州舰,朝烟雾弥漫的前方直奔过去。 “右十五度两艘驱逐舰!距离一万六千码!” 王林斌和高宪申转头望向东北,东北方烟幕尽头,两艘小型军舰正冒着风浪高速逼近。 高宪申对着话筒大声命令:“准备战斗!” “各炮瞄准目标!” 肇庆舰的三座主炮塔急速转动着,150主炮炮口对准了来袭德国驱逐舰方向。 王林斌并不是第一次经历海战,这次却是他第一次作为舰队司令员,指挥一场海战,自己随口下达几句命令,各舰很快就将命令贯彻下去,按照他所要求的准备作战,这种感觉即新鲜,又刺激,同时还让王林斌有些诚惶诚恐。 “a、b炮塔准备完毕!” “x炮塔准备完毕!” “右舷副炮准备完毕!” “距离一万四千码!” 射击控制塔打来的电话一次比一次高昂。 “炮弹已经上膛,敌舰距离我们只有一万两千码,距离黄岛号还有一万一千码,舰长。” 高宪申看着王林斌,没有下达命令。 大家都焦急地盼望着开火的命令,这时候王林斌却直着眼睛,盯着渐渐清晰的德国驱逐舰发起了呆。高宪申虽然没说话,可他的眼睛分明表露出:“司令员,下命令吧,敌舰快要接近陈舰长他们了。” 很可惜,王林斌并没有感受到周围的人们现在处在甲状腺机能亢进中,这时候的王林斌思维莫名其妙地仿佛又回到了浔阳中学,海军军官欧阳镡去学校招收学员时,站在欧阳面前的王林斌那时侯害羞却又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红的岁月。 “司令员,敌舰已经进入一万码了!他们正在逼近陈舰长,还有八千码!”高宪申不由提高了嗓门,打断了王林斌对往事的沉浸。 王林斌回过神来,面前两艘德国驱逐舰轮廓已经分明,烟囱里冒出的灰烟就像条会变大的布带拖在身后,黄岛舰与肇庆舰、钦州舰还未开火,两艘德国驱逐舰也闷着头只管往前冲。 王林斌低沉着嘟囔道:“还没进入鱼雷射程呢,不过还是让我们开始吧。”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肇庆”号、“钦州”号轻巡洋舰各炮塔喷射出长长的火舌。水兵们看见了从来没有遇见的对手,打得格外有劲,他们心想着,这样猥琐的舰艇,不来堂堂正正出来决战,却躲在背后下黑手,怒火不由得燃上了天灵! “来吧,孙子!你现在飞走了飞机,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你还能活过今天!?”水兵们的士气达到了颠峰,他们的吼声在大西洋上空回荡。 当然,要解决那个下黑手的军舰,首先就要消灭她的几个随从,大家用比平时训练快得多的速度搬运炮弹,装填、发射,打开炮闩,将炮弹送进炮膛,然后猛地将炮闩关上,随着军舰微微颤抖,150毫米炮弹、100毫米炮弹离开炮膛,向着两艘快速逼近的德国驱逐舰飞去。 “肇庆”号、“钦州”号一开火,正在直奔航空母舰而去的“黄岛”号和四艘海字号驱逐舰也先后开火。 惊涛骇浪中,炮弹在两艘德国驱逐舰四周掀起了一道道水柱。没多久,第二次齐射又落了下去,在驱逐舰前激起了一道水墙。两艘驱逐舰受到拦截后,军舰上的105火炮也朝着“黄岛”号打来,第一发炮弹就擦着桅杆顶部掠了过去,钻进了距离左舷几百米的海面。 东北方烟雾中钻出两个黑点,朝着王林斌的舰队飞了过来,接着后面又出现两个黑点,越来越近,可以看到那是德国舰载战斗机。 “没有雷击机,想用战斗机攻击军舰吗?”王林斌撇了撇嘴,心里却有些诚惶诚恐,虽然没发声,嘴皮子却微微动着,心中念念有辞,几乎喊遍了所有的神明,又叫遍了每个上司,最后甚至默默喊道:“李妈,李妈,你保佑我吧,保佑我将敌人送进海底去……” 德国驱逐舰一再想靠近“黄岛”号轻巡洋舰,用鱼雷解决战斗,可王林斌舰队拥有的150毫米主炮与100毫米副炮组成的火网,却扼杀了他们的企图。没有接近,一艘驱逐舰上却窜起耀眼的闪光,闪光过后,雷鸣般爆炸声传到王林斌耳中,只见那艘军舰虽然没燃起火苗,却冒出了浓浓的黑烟,驱逐舰打了转,又斜着身子退了回去。 德国人的炮火还算准确,一发炮弹击中了“钦州”号轻巡洋舰的x炮塔,火球在炮塔附近腾空而起,这吸引了“肇庆”号舰桥上所有人的注意。王林斌知道肇庆级轻巡洋舰虽然航速很高,可她的装甲并不厚实,对命中了一颗炮弹,王林斌心里没什么底:要是一接战就损失一艘轻巡洋舰,那可实在太不幸了。等火球缓缓消散,“钦州”号轻巡洋舰的x炮塔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再次怒吼起来,并且以比刚才更猛烈的炮火还击德国驱逐舰。这让所有为“钦州”号捏了把汗的人们不由放下悬着的心。 密集的炮火一再破坏了德国人拦截“黄岛”号与四艘海字号驱逐舰的行动,很明显,就算“黄岛”号眼里只有烟雾后面的航空母舰,她们不拦截德国驱逐舰,光靠“肇庆”号与“钦州”号组成的火网,德国驱逐舰想钻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对整个侧舷暴露在两艘轻巡洋舰目光中的德国驱逐舰来说,两艘中国轻巡洋舰凶猛的火力对他们构成了极大威胁。 屡次尝试,屡次失败,可德国人却还在冒着炽热的炮火前进!只有当炮火在驱逐舰前面竖起一道水墙时,才能让那两艘驱逐舰放慢速度,或者当炮弹落的很近时,暂时规避一下,并且马上又回来了。两艘驱逐舰亡命向“黄岛”号靠近,这时候,天上的四架德国战斗机也扑了下来,用机枪扫射中国军舰。 战斗机无法携带鱼雷,也没挂上炸弹,当然不会对王林斌的军舰构成什么威胁,可是一次又一次俯冲,用机枪扫射甲板上来回奔走的水兵,这却很让人觉得讨厌。各艘军舰在和敌人驱逐舰展开炮战同时,又不得不动用部分高射武器,对天空四架战斗机进行还击。很快,厚重的乌云中不断有闪光出现,乌云下映出了军舰上向天空吐出的火舌。 两架战斗机在朝“海天”号驱逐舰俯冲时,遭遇“海天”号与旁边的“海申”号驱逐舰高射机枪的扫射,几道火链在天空编织成火网,将两架飞机兜了进去,一架飞机机翼处有碎屑迸出,飞机勉强拉了起来,歪歪斜斜朝航空母舰方向飞去,另外一架却在空中翻滚几圈,掠过“海天”号,朝肇庆舰冲了过来。 “开火!” 肇庆舰右舷和舰艏的三座双联装37毫米高射炮吐出橘黄色火焰,炮弹将那架受惊的战斗机笼罩住,很快,战斗机机首红光一闪,飞机好象断了翅膀的老鹰,打着旋栽进海里。 军舰上水兵们还没为击落敌机欢呼雀跃,有人突然失声惊呼:“鱼雷!” 海面上有几条时隐时现的白色痕迹正高速向陈策指挥的那几艘军舰奔去,或许那边也注意逼近的鱼雷,军舰掉转航向,将舰艏迎向鱼雷来袭方向。 第1026章 炮声隆隆,肇庆舰舰桥上的人们却并住呼吸,心里默默数着数,等预计的时间过去,那边并没有传来爆炸声,人们这才松了口气。 王林斌伸出手背,擦了擦额头。轻巡洋舰和驱逐舰侧面投影并不大,那么远的距离,从概率上来讲,德国人用鱼雷攻击成功率低的十分可怜,可他们还是发射了鱼雷,并且让直取航空母舰的“黄岛”号和四艘海字号驱逐舰一阵手忙脚乱,由此可知,他们是如何宝贝那艘航空母舰了,宝贝到不顾一切,动用所有力量疯狂抵抗。王林斌手指着在弹雨中颠簸的德国驱逐舰怒吼道:“集中火力击沉他们!” 王林斌话音刚落,“海寅”号驱逐舰上突然冒出黑烟,烟雾中有红光闪动。 ““海寅”号中弹!” 所有人的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这时“黄岛”号和“肇庆”号上的交叉火力也将德国驱逐舰笼罩住,同样是一片红光闪过,接着滚滚黑烟冒出,没多久,红色、黄色、紫色……各种颜色在烟雾里闪烁,整条驱逐舰被直冲云霄的烟柱所包围。 “左舷5度,敌轻巡一艘、驱逐舰两艘!” 王林斌心脏骤然快速跳动,转向看着自己的左前方,烟雾中,两艘德国驱逐舰冲在最前面,那艘据侦察机辨别为“埃姆登”号的轻巡洋舰跟在后面,正朝战场赶了过来。 航母身边用来看家的几条猎犬全放了出来,这时候航母本身不就没了掩护力量?王林斌的心脏不争气地急速跳动着,看了眼刚才那两艘德国军舰,一艘军舰被浓厚的烟雾笼罩,里面不断闪着光,接连传来爆炸声,看起来那艘军舰距离沉入大海没多少时间了。至于另外一艘,“肇庆”号、“钦州”号、“黄岛”号、四艘海字号驱逐舰的炮火也不断在那艘军舰周围落下。军舰在海战开始没多少时间就中了一颗炮弹,虽然没沉,可军舰航速下降不少,并且舰身也有些倾斜。 “集中火力先击沉右舷敌舰,掩护“黄岛”号直取敌人航母!” 雨点般的炮弹砸向那艘1910型驱逐舰,在驱逐舰周围激起无数的水柱,军舰甲板上不断闪现着火光,白光一闪,甲板上没有保护的水手就好象布娃娃一样,与碎片一起在空中翻起了跟头。那艘军舰很快燃起了烈火,烈火和浓烟轰隆隆直冲云霄,一直对“黄岛”号进行攻击的德国驱逐舰终于像条死鱼一般,停在海面,随着波涛起伏。 “司令员,“黄岛”号冲进去了!“海辰”号也跟了进去!” 不用别人说,王林斌自己也能看到陈策率领的几艘军舰驶入德舰拉的烟雾区。“肇庆”号与“钦州”号现在接近了那片雾区,当白色烟雾稍微散开些时,他还能看到那艘航空母舰正在逃窜。三艘德国护航军舰正在赶往拦截阵位,不过收拾了两艘驱逐舰,信心十足的“肇庆”号与“钦州”号马上掉转炮口,将目标瞄准了赶过来的德国军舰。 。 “左舷340发现航空母舰一艘,航向45,航速21!” “你小子还想逃?该着老子立功,这下可给我抓住了。”黄岛号轻巡洋舰的舰桥上,陈策摸了把脸上溅到的海水,看着前方外型古怪的军舰,嘿嘿一乐。那艘航空母舰不过二十一节,而陈策率领的舰队正以二十九节速度赶上来,想要拦截自己的三艘军舰,却被跟随在自己后面的“肇庆”号、“钦州”号巡洋舰拦截,要追上那艘航母看起来是板上钉钉的了。 陈策兴奋劲还没过去,那艘航母侧舷火光一闪,很快在“黄岛”号前面飞溅起大片水花,那架势可比刚才拦截他的德国驱逐舰发射的105毫米炮弹威风多了。 “丢你老木,临死还挣扎?……瞄准敌方航母——开炮!” 军舰猛地一震,炮口冒出的残烟被风一吹,涌上舰桥。 陈策指挥的军舰一边向航空母舰开炮,一边冒着炮火渐渐接近航母,距离航母越近,敌人打过来炮弹也就越准确。陈策举着望远镜走到一旁观察截击自己的三艘军舰现在在什么位置,他刚走开,一发炮弹就在距离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不远处爆炸,周围一下子昏暗起来,陈策好象被人在后背猛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朝外面栽去。幸好陈策年轻,自小练过武术,头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手却一把撑住栏杆,人重重撞在栏杆上,眼前金星乱冒,不幸中大幸,他没被掀进海里。 陈策脑子里一片空白,撞在栏杆上,让他差点背过气去。陈策耳朵里嗡嗡作响,用力摇摇头,晕晕沉沉站起来,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温度也比刚才高出了几度,烟雾弥漫的舰桥上,有人在痛苦地呻吟着,透过烟雾,损管队员已经奔上甲板,正在将受伤者抬下去,扑灭燃起的火苗,在他视野能看到的舰桥上,周围散落着死伤者残缺不全的肢体残骸。 德国航母或许知道厄运无法避免,面对即将来临的灾难,航母上的德国水兵疯狂地抵抗,150毫米炮弹、88毫米炮弹在海面上激起大片水柱,“黄岛”号轻巡洋舰与旁边的“海辰”号驱逐舰先后中弹。“黄岛”号上发射的150炮弹也落在了航空母舰上,两发炮弹砸在甲板上,一架停在甲板上的飞机,好象玩具般腾空而起,在翻腾着的白烟中抛向天空,落向海面。同时德国“埃姆登”号轻巡洋舰与另外两艘1910型驱逐舰见“肇庆”号与“钦州”号轻巡洋舰组成的火网,让他们无法阻挡“黄岛”号前进,三艘军舰又回到烟雾区,等再次出来,他们直插“黄岛”号与航空母舰之间,欲以自己身躯,替航母阻挡追兵。 在刚才的炮战中,“海辰”号驱逐舰先后中了三发150毫米炮弹,军舰上层建筑燃起熊熊火焰,航速立刻降低了,渐渐落在整个舰队后面。 “距离多少?!”陈策大声吼道。 “报告舰长,距离敌航母还有七千码!” “七千码……”陈策看着正欲横穿自己与航母之间的德国三艘军舰,嘴里喃喃念叨着。 海字号驱逐舰携带的yl6型鱼雷,速度三十七节时,距离可以达到七千码,也就是说那艘航空母舰已经进入了鱼雷的有效射程,可这种距离发射鱼雷,命中率却低的可怜。况且“海辰”号驱逐舰已经落后,这等于少了八发鱼雷。 德国三艘拦截军舰正在抢占t字战位,在敌舰疯狂的拦截火力下,陈策指挥的军舰在海面上沿着s形曲折前进,与航母之间距离缩短时间不可避免地拉长了。 “加快航速!” “已经最快了,舰长!” 三艘德国军舰侧影越来越清晰,要是转为和德舰平行后发射鱼雷,陈策有很大信心至少把一艘德国军舰送进海底,可军舰携带的鱼雷数量有限,现在要是用去了,等下对付航母,他将没有鱼雷可用,要知道,那可是一艘两万吨的航空母舰,现在距离近些,可以看出这是一艘由法国“诺曼第”级战列舰改装的航空母舰,没有鱼雷,光靠150毫米火炮的话,解决这艘航母可就要费劲多了。随着时间延长,“黄岛”号在赠送德舰更多炮弹同时,自己也面临着接受德舰炮弹的压力,同时从电报上可以知道,攻击完胡德舰的舰载雷击机正高速赶往这里。 阻挡在“黄岛”号前面的三艘德国军舰周围突然腾起更多的水柱,密集的炮火将一艘德国驱逐舰打的舰艉升起一团火球,德国人的炮火骤然减弱。 “舰长快看,他们来了!” 心急如焚的陈策顺着旁边人手指方向望去,在“黄岛”号后面,“肇庆”号与“钦州”号轻巡洋舰已经超越受创的“海辰”号驱逐舰,正高速赶了上来! “他们来了!“肇庆”号和“钦州”号赶上来了!” 正在和德国军舰交手的各条战舰上爆发出狂烈的欢呼声。“肇庆”号和“钦州”号的加入,将德舰火力完全压制下去,那两艘1910型驱逐舰前后火炮没有炮塔保护,在开花弹攻击下,操纵火炮的德国炮手纷纷倒下。几艘军舰并不大,数量也不多,如果单论为了,把所有的军舰加起来,还不如一艘白江级战列巡洋舰威力大,可现在在这些水兵眼中,“肇庆”号和“钦州”号的身影分明高大起来。 “舰长,“肇庆”号发来信号——命令我舰马上追击德国航母,他们将拦截其他德舰!” “直取航母,进入四千码发射鱼雷!” “黄岛”号带领三艘驱逐舰有如离弦之箭,以三十节航速高速逼近那艘德国航空母舰。后面的支援炮火将两艘1910型驱逐舰打的浓烟滚滚,至于“埃姆登”号轻巡洋舰,她的火炮虽然有炮塔保护,可“埃姆登”号吸引了远比其他驱逐舰更多的炮火,军舰烟囱被撕开,蒸汽管道也被炸裂,黑色的烟尘与白色的水汽混杂在一起,翻腾着扶摇直上。“埃姆登”号轻巡洋舰在猛烈炮火下已经出现侧倾,航速也下降了不少,舰上的火炮不少变成了哑炮。 “距离四千码!” 连航空母舰上活动的德国水兵都能看到了。为了保险,几艘驱逐舰最好接近三千码到两千五百码再发射鱼雷,可是虽然“肇庆”号和“钦州”号、“黄岛”号在将拦截德舰火力压制下去,转移了炮击目标,将大量炮弹倾斜到德国航母上后,那艘航母侧舷上的150毫米火炮却并未压制住,眼看着驱逐舰高速上来,航母上的火炮发了疯一样拼命炮击三艘驱逐舰。驱逐舰处境已经算不上很好,再接近,他们将承担更大的压力。 “计算目标航向、航速、鱼雷进入角!” 第1027章 “鱼雷准备……发射!” 三艘驱逐舰在距离航空母舰四千码处改变了航向,对准还在前进的航母发起鱼雷攻击,几条闪闪发亮的磷光划破蓝的发黑的海面,朝航空母舰疾驶而去。 望着海面上鱼雷激起的尾波,人们焦急地等待着鱼雷命中那一刻,眼看着尾波消失在视野中,而那艘航空母舰还没有改变航向,舰上水兵刚松口气,这时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条军舰!德国“埃姆登”号轻巡洋舰从旁边艰难地插了进来,挡在了鱼雷前进路途。 一声巨响,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埃姆登”号轻巡洋舰侧舷接连腾起两股水柱,军舰从海上抬了起来,舰艏与舰艉好象被从中折断,分别向一方斜着头插了下去。浓黑的烟柱直冲云霄,下面刚才还停着“埃姆登”号轻巡洋舰的位置上,现在有黄色火焰在熊熊燃烧,整条军舰现在变成一片火海,在烈火中,被炸断的军舰正在快速下沉。 “哎呀……这该死的巡洋舰!没有她,这两枚鱼雷飞命中目标不可!”眼看奔向目标的鱼雷,却让“埃姆登”号横插一杠子,宝贵的鱼雷误中副车,这让舰上水手扼腕叹息,同时心底里又对“埃姆登”号轻巡洋舰忠于职守,勇于以自己为代价,换取保护目标安全,钦佩不已。 水兵们还在为鱼雷没有命中航空母舰,却击中了轻巡洋舰——能击沉一艘巡洋舰,自然也是了不起的事情,不过和两万吨的航空母舰相比,三千吨的“埃姆登”号实在不置一提。 这时有人高叫:“快看——鱼雷!” 变成火球的“埃姆登”号轻巡洋舰附近,几条若隐若现的鱼雷尾迹继续朝着德国航空母舰逼近! “埃姆登”号的舍身相救并没有将所有鱼雷拦截下来,三艘驱逐舰先后发射了十八条鱼雷,冲在最前面的“黄岛”号轻巡洋舰也将四条鱼雷对准了航空母舰发射出去。两条鱼雷击中了“埃姆登”号轻巡洋舰,除了数量不明的鱼雷击中“埃姆登”号残骸,还有一些从旁边溜了过去。 军舰上人们翘首相盼,有人屈指数着时间,有人微张着嘴,嘴唇颤抖数着数字。人们紧张地盯着那些延伸的鱼雷尾迹,期待爆炸出现。渐渐地,最前面的尾迹和航母重叠在一起,人们心猛地提起来,欢呼声到了口边,只要水柱一起他们就要跳跃了——两秒钟过后,那边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冲天水柱,巨大的喜悦马上变成无比的失落。 “唉,居然是枚哑弹……” 水兵们还在哀叹上帝没站在自己一边时,一直亡命奔逃的那艘航空母舰舰艉处红光一闪……轰隆一声,一股巨大的水柱从海面上猛地拔了起来,接着又是一股水柱在附近冲天而起,那艘航空母舰就像被人推了一把,在海上猛地跳动一下,舰身朝右舷倾斜。 “命中了!” “天哪,两雷命中!” “上去上去!结果了他!” 中国各条军舰上,甲板上的人们观测到德国航母舰艉处先后腾起的巨大水柱,接着又是隆隆爆炸声,航空母舰突然停顿在海面上,舰艉冒出滚滚黑烟,人们不由扯着嗓子高声大叫,逮着身边人彼此击掌相庆。 “埃姆登”号轻巡洋舰在航空母舰中雷时正在下沉,两艘德国1910型驱逐舰被打成了火把,现在高速退到一边,去组织灭火自救,这时那艘航母舰艉处燃起了大火,冲天的烟尘里不时有点点火光窜出。有些右倾的航母虽然还在蹒跚逃跑,可她的速度却从二十节,降到了五节。三艘驱逐舰集中了所有火炮,对着航母甲板一通横扫,雨点般的炮弹飞向航母,侧舷炮廓、飞行甲板、上层建筑接连中弹,远远望去,航空母舰现在就如同一具正在冒着浓烟的焚烧炉。 “佑之兄——全速前进,去俘获这艘钢铁巨舰!”王林斌见德舰炮火已经停止,摘下了钢盔,手指着前方冒着烟的航空母舰意气奋发的对身边高宪申命令道。 “司令员,首长那里还有希佩尔舰队需要解决,这航母现在看起来倾斜度已经很大,速度也慢了下来,要是带上她……” 高宪申话虽没说完,王林斌却也明白其中意思。点了点头,有些不甘心说道:“那么上去,用鱼雷结果她。真遗憾,两万多吨呢……” 看着那艘燃烧中的航空母舰,王林斌就好象阿里巴巴看到了藏宝洞,却突然发现“芝麻开门”这个开门密码被更换了。 情报军官匆匆跑上了舰桥:“舰长,这是我们接收的英国帕肯汉舰队电报。” 说着将电报递给了高宪申。 王林斌一边关注着有些右倾的德国航空母舰,心里却还在牵挂着另外一边的海战,听到接收到帕肯汉舰队消息,强压下翻腾着的心绪,放缓了声调尽量显得平静些:“佑之,他们怎样了?” 高宪申看了电报,两道眉毛拧了起来:“司令员,“坎特伯雷”号轻巡洋舰爆炸了。” “爆炸了?”王林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可马上他就明白,所谓的爆炸,就是这艘轻巡洋舰被德国人击沉了。“倒霉的英国人,他们最近走了什么狗屎运?” “快看——飞机!” 西方天际有几个黑点出现。 飞机临近战区,看到下面歪斜的燃烧着的航空母舰,在周围嗡嗡叫着兜圈子,高宪申看了看:“那是德国雷击机,可怜的孩子,他们再也不用起飞了。” “佑之,给“钦州”号发信号,让他们跟随我们上去,尽快结束战斗,去和前卫舰队会合。”王林斌说着朝他的卧室走去,嘴里还低声说着:“我现在要休息一会儿,没什么要紧事就不必打扰我了。” 高宪申瞠目结舌看着王林斌离去,整个舰队从昨天晚上开始,谁不是整宿没有合眼?现在这里德国军舰还没解决,做司令的却要去睡觉了,他还真够镇定。 王林斌还没离开舰桥,上面的电台室有人跑了过来:“司令员,舰长。” 王林斌停住脚步:“什么事情?” “司令员,我们救上了迫降水面的迪化一号飞行员,谭德根中尉,为了跟踪敌机,他耗完了燃料。还有,我们截获了德机飞行员通话。” “哦?迪化一号的飞行员救起来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王林斌脸上露出笑容,要是没有迪化一号准确的情报,王林斌的舰队搞不好就要挨了德国雷击机鱼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放下对飞行员的牵挂,王林斌又对德机飞行员通话产生了兴趣:“那些德国人在说什么?” “很乱,听起来那些飞行员都很惊慌,翻译后其中一个说“汉斯,你看看莱茵号,我们怎么回家?”另外一个说的是“你问我我问谁去?”” 王林斌摸了摸下巴:“是这样……可怜的孩子,那就和莱茵河一样,回归大海的怀抱吧。” 。 海图室的舱门被人猛地推开,猛烈的海风灌进房间里,暗红的灯光下,屋里聚集了不少带好了钢盔的军人,听到开门声,人们转过头看着门口。 “司令员——肇庆舰发来电报,他们击沉了德国航母“莱茵”号!” 海图室里军人们面若冰霜的脸上,冰雪融化了,露出喜悦的笑容。要不是前面一场激战正在等候着大家,他们很乐意为了这个了不起的胜利,抛弃一切虚伪,痛快的欢呼雀跃。 “很好,小伙子干的不错。” 章骞如释重负,在同一片海域,不光出现了希佩尔舰队,还有德国航母舰队,这对解决德国袭击舰增添了不少困难,从电报上就能看出,英国的胡德舰队让德国海军航空兵搞的狼狈不堪,要是没有舰载机攻击,胡德舰队在收到帕肯汉的电报后,自然会马上掉转航向,去与帕肯汉会合。现在?现在胡德正灭火呢!更让人担忧的是,如果希佩尔舰队与航母舰队会合,那么敌人实力将得到极大加强,想要一举歼灭敌人舰队,还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 现在一切都好了,那支对围剿希佩尔舰队填充不少变数的德国航空母舰已经不再存在,下面一切都要按照大家所熟悉的正统海战来解决。 “有没有帕肯汉爵士消息?” “他们还在作战。” 章骞点了点头,通信参谋很识趣离开了海图室。 他们还在作战,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在场的各位都很明白。 自从帕肯汉和德国舰队接触后,很快,希佩尔舰队的实力摆在所有人面前。最前面的是“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紧随其后的“兴登堡”号、“赛德利茨”号、“毛奇”号和“冯。德。塔恩”号战列巡洋舰,“德累斯顿”号、“纽伦堡”号、“法兰克福”号、“莱比锡”号轻巡洋舰以及四艘v180型驱逐舰。 这样一支规模舰队,难怪由日本军舰组成的第五搜索舰队不过一交手,就让人家打了个落花流水。帕肯汉爵士的第二搜索舰队拥有三艘战列巡洋舰,两艘法国装甲巡洋舰,以及四艘轻巡洋舰,八艘驱逐舰,实力比第五搜索舰队要强,但还是赶不上希佩尔舰队。不说别的,那五艘德国战列巡洋舰,就可以将英国人揍的晕头转向。 章骞心中还有另外一层感触,他曾经作为中国驻德国海军武官,乘坐“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按照德国人说法,是大型巡洋舰——参加过著名的“易北演习”。现在闭上眼,他的脑海里还浮现出“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军官舱里的沙发上,两个好朋友正在亲切交谈,一个个头矮小,一脸刚峻的“埃里希”上校,还有一位“里夏特”上校。 第1028章 当年的埃里希上校现在成了希佩尔舰队的雷德尔将军,至于那位“里夏特”上校呢?现在正率领中国的前卫舰队,去消灭自己在德国的好朋友。 人生无常,让章骞感慨万千。 放下了一直困扰着章骞的德国航母,章骞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战场上。 通信参谋不断在电报室与海图室之间奔波,将从电报里了解到的战况汇报给章骞。 ““不倦”号特急电报:德舰“兴登堡”号中弹……“维克多。雨果”号中弹……“维克多。雨果”号再次中弹……德国驱逐舰施放鱼雷,全部躲避……“维克多。雨果”号着火暂时退出战斗……德国一艘驱逐舰爆炸沉没。” 海图室里军官们聚精会神听着通信参谋汇报的战况,航海军官在海图上标注双方作战位置,前卫舰队现在所在位置。从海图上看,前卫舰队正在一点一点逼近战场,眼看就要重叠在一起了,虽然大家还没听到隆隆炮声,也没看到遮天蔽日的烟尘。但大家可以想象,帕肯汉爵士率领的军舰上的火炮在转动瞄准,炮口已经高高抬起,希佩尔舰队打过来的炮弹在英国、法国军舰周围激起无数水柱,随着英国军舰炮口处窜出的橘黄色火焰,远方的德国“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上火光一闪,接着浓烈的黑烟将半个军舰身影遮盖。没多少时间,德舰发射的炮弹命中法国“维克多。雨果”号装甲巡洋舰,接着又是一发,装甲巡洋舰舰桥上的各种设施被破坏的一片狼籍,残破的仪器散落一地,军官与水兵的尸体遍布甲板,烟囱被撕开一个口子,浓烟从被撕裂处涌出,军舰上到处都是火海……最后“维克多。雨果”号装甲巡洋舰挂着“我舰起火”的旗帜,蹒跚着离开战斗最激烈的海域。 ““不倦”号发出电报:我舰中弹,舰艉起火……“无敌”号特急电报:“不倦”号中雷正在沉没。” 海图室里静的连枚针跌落地上也能听到声音,航海军官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门口的军官。章骞一震,盯着通信参谋:““不倦”号沉没了?” “是的,“不倦”号战列巡洋舰沉没了。”通信参谋低沉的声音在海图室里回荡着,告诉大家他带来的消息绝对真实。 “继续接收。”章骞冲通信参谋摆了摆手,转身询问航海官:“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赶到战场?” 章骞问的有些多余,答案大家早就已经知道,航海军官还是刻尽职守回答道:“按照现在速度,再过一个小时,司令员。” “是啊,还要一个小时……”章骞低吟着。 没有谁在这时候接口。 “……“无敌”号电报,舰队司令员帕肯汉爵士已经换乘“无敌”号,继续指挥作战。”帕肯汉爵士未随舰共亡,而是换了一艘战列巡洋舰指挥作战,这让海图室里的中国军官松了口气:“……“无敌”号特急电报:再次击中“毛奇”号……“毛奇”号发生大火灾……“毛奇”号释放烟雾,撤离战区。” 有人小声询问:“没有击沉吗?” 旁边人同样小声嘀咕道:“没有,听起来像是重创——肯定没有当场沉没,或许撤退时候受创太重沉没,也说不定。” 正在舰桥观测的情报参谋冲了进来:“方向270……发现大片烟迹!” 海图室里军官们鱼贯而出,奔到舰桥上,十几只望远镜投向西方天际。那边隐约有蒙蒙的灰色烟雾。 章骞从望远镜里看了一会儿,扭头对身边交代道:“准备战斗。” “是,准备战斗!” 军舰上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甲板上的水兵们快速却有井然有序奔赴各个战位,准备即将到来的战斗。 ““无敌”号电报:他们击中了德国“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 ““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这个是德国人较新式军舰,英国人干的不错啊。” “是的,不过德国可是有五艘战列巡洋舰,而英国人只有三艘,现在“不倦”号已经沉没,德国的“毛奇”号虽然退出战斗,双方实力差距还是拉大了。” “或许英国人很快就能像对付“毛奇”号一样,让“兴登堡”号就算不沉没,也要打的他拖着浓烟退出战斗。” 章骞看了眼旁边说话之人:“不要高估自己人,也不要低估了敌人。英国人虽然英勇,但他们主力战舰太少了。” 章骞心里同时想到,自己率领的舰队,何尝不是主力战舰太少?只有两艘白江级战列巡洋舰,再加上两艘快速装甲巡洋舰,两艘驱逐舰,这样的舰队和希佩尔舰队相比,除了主力战舰皮糙肉厚,主炮威力巨大外,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宣扬的?当然,要是帕肯汉舰队能顶住希佩尔舰队,等章骞的舰队和他们会合,海战肯定会朝有利联军一方倾斜。要是美国人赶上来了,优势就在联军这里了。 美国人现在在干什么?就算帕肯汉舰队和希佩尔舰队交上火了,美国人还在固执地专注于搜索他们附近的“德国舰队”,看样子那些美国人发誓不将德国人从海水里打捞出来,他们是不会去做任何事情了。 “电报:罗德曼将军发来捷报,他们找到一艘德国伪装巡洋舰,经过交火,将那艘巡洋舰击沉了,现在正全速赶往这里。” “伪装巡洋舰?” 舰桥上的军官差点吐血,一艘货轮改装的巡洋舰——或者说是武装商船——竟然让一支强大的美国舰队在海洋晃悠了一个晚上还不够,再搭进去半个白天。罗德曼信誓旦旦保证他抓住了希佩尔舰队,还在电报里一再告戒日本人不要草木皆兵,这里打了半天,海水都快要开了锅,美国人这才发现逗了他们半天的竟然是一艘伪装巡洋舰!就这美国人还要发什么捷报…… 章骞哭笑不得地看着通信参谋手中电报纸,拿不定主意是否该给罗德曼将军发封贺电,祝贺他消灭了“强大的希佩尔舰队”。 唯一让章骞感到略微放松些的是随着罗德曼舰队奔赴这里,在兵力上,联军取得了对希佩尔舰队的优势,现在想想五支搜索舰队在这么大范围内搜索希佩尔舰队,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分散兵力,给了希佩尔舰队各个击破的可能,并且先是在夜间战斗击垮了第五搜索舰队,现在又让各支搜索舰队中,实力最强大的帕肯汉舰队陷入危机中。可是不分散搜索,茫茫大海,想要找出一支东躲西藏的舰队又何其困难?这也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了。幸好,现在希佩尔舰队已经暴露了踪迹,各路搜索舰队正在合击过来。 章骞正在想着,旁边有人低声道:“司令员,刚接到“无敌”号电报。” 从说话声音,章骞听出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无敌”号又怎么了?” ““无敌”号多处中弹,他们和火力控制室、海图室、舰桥联系全部中断,现在“无敌”号正在施放烟雾撤出战斗。” “舰桥中弹?帕肯汉爵士呢?” “帕肯汉将军换乘“不挠”号战列巡洋舰继续指挥作战。” 章骞默然站在原地,眺望着西方。那边只有军舰烟囱里冒出的粉尘,除了粉尘,军舰的身影暂时还看不到。 耳边传来爆破音,一架飞机离开了白江号,围着军舰转了个圈,朝西方飞去。 “又有什么消息?”飞机刚出发,通信参谋又出现在身后,天亮后,不好的消息实在太多,如王上校击沉德国航空母舰,帕肯汉重创“毛奇”号战列巡洋舰这样的消息,少之又少,章骞已经作好再次听到噩耗准备了。 “司令员,刚接到日本舰队电报,他们正赶过来,估计还有四个小时抵达战场。” “知道了。”章骞对日本舰队发电,说是正在赶来深感意外。晚上的战斗日本舰队唯一一艘战列巡洋舰“金刚”号让希佩尔舰队击沉,接着第七战队的“筑摩”和“矢矧”号轻巡洋舰又在跟踪希佩尔舰队行踪时,不幸战沉。第五搜索舰队还剩下什么?不过两艘装甲巡洋舰,六艘二等驱逐舰,再加上一艘重创的轻巡洋舰而已。四个小时,如果章骞的舰队不是即将投入战斗,等日本舰队赶过来,恐怕他们只能打捞帕肯汉舰队幸存者了。 章骞回到海图室,开口就问:“罗德曼舰队还有多少时间赶到?” 航海军官在海图上测量后,抬头答道:“司令员,他们还要三个小时才能抵达这里。” “司令员!白江一号电报,正前方发现敌舰!” “知道了,……谢谢,还是我的白色礼服好,”章骞谢绝了随从递过来的钢盔。长年的军旅生涯让这些随从一听到敌舰,条件反射般第一反应就是戴钢盔,可章骞却有其他想法:“给帕肯汉发电,我们已经抵达,即将投入战斗。”他随手将帽檐上缀满金色梅花的白色将官帽戴在头上,“对老朋友要以礼相待,不是吗?” 黄宗炎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章骞嘴里的“老朋友”到底是指哪些人,总之,穿着礼服作战,这对黄宗炎来说实在太荒谬了……但也不能不说这对提高士气很有帮助,如果战舰不会被击沉的话。他只能随口问道:“是不是我们都要换?” “你们该怎样就是怎样,这是我私人的事情,”章骞看着一脸迷茫的黄舰长,笑着对他说道,“走吧,上舰桥,呼吸下新鲜空气对健康有好处。” 俩人带头登上舰桥,不需要望远镜,就能看到西方天际有一条很明显的黑色烟云。 “德国战巡还是英国“无敌”号?”旁边有随舰海军学员询问道。 第1029章 军舰上的军官马上回答:“是德国人,“无敌”号刚离开战场,不可能这么快赶到这里。” “毛奇?” “应该是她,交给“库伦”号和“迪化”号吧,我们继续赶路。” “白江”号、“赤壁”号战列巡洋舰在两艘驱逐舰护卫下,按照原来的航线继续前进,跟在后面的“迪化”号与“库伦”号装甲巡洋舰掉转了方向,直奔那艘冒着黑烟的军舰而去。 没多久,“迪化”号与“库伦”号装甲巡洋舰上的十英寸主炮对着那艘经过辨别为德国毛奇级战列巡洋舰的军舰开了火,“毛奇”号战列巡洋舰很快还击,然而却是使用副炮,火力弱的可怜,两舰继续抵近射击。 “白江”号舰长黄宗炎上校扶着栏杆看了看“毛奇”号:“那艘军舰完了,主炮都被击毁了。” 章骞耸了耸肩:“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通知“库伦”舰发信号,让敌人投降!” 话音未落,只见冒着浓烟的“毛奇”舰上猛地吐出了火舌,一马当先的“迪化”号顿时包围在浓烟烈火之中。航速骤然下降,紧随其后的“库伦”号紧急转向,才避免了一次可能的冲撞。 看到眼前这些,章骞有些愕然,他对黄舰长长叹一声:“我们也去帮帮成章的忙吧。”随即命令全队转向,集中炮火,射向垂死挣扎的“毛奇”号,不过了多时,“毛奇”号开始侧倾,消失在了波涛里。“迪化”号被击中4发重型炮弹,过去损失过的x炮塔又一次丧失了战斗力。 和毛奇号的交战时间不长,不过也稍稍耽搁了一点时间,当前卫舰队出现在战场,与帕肯汉取得联系时,帕肯汉正处在自认为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下一秒钟他又认为是最光荣的时刻,光荣与狼狈,这完全取决于海战形势——作为舰队司令,帕肯汉爵士乘坐的“不倦”号战列巡洋舰接连中了几发德国炮弹,水兵们忙于救火时,有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德国驱逐舰,对着“不倦”号,毫不客气发射一通鱼雷,结果运气不佳的“不倦”号中了鱼雷,像艘潜艇一样“紧急下潜”,帕肯汉只得换乘一艘军舰,继续指挥作战。可霉运紧紧跟随着帕肯汉,“无敌”号刚升起将旗,德国人的炮弹也跟着飞了过来,不断落在“无敌”号周围,毫不示弱的帕肯汉指挥“无敌”号与“不挠”号对准了德舰“毛奇”号连续齐射,将“毛奇”号打的浓烟滚滚,掉转方向退出海战,可这时候“无敌”号的运气也到了头,一枚十二英寸炮弹落在x炮塔,当场将炮塔掀上了天。要不是炮塔在赫尔果兰海战后进行了修改,恐怕无敌号就要步“不倦”号后尘,一起到海底做伴了。 燃起大火的“无敌”号,吸引了德国人所有炮弹,军舰与各个舱室之间联系接连中断,军舰水线下被击开了几个口子,上千吨的海水决堤一样灌了进来,要不离开战区,“无敌”号的沉没不过是早晚事情。无奈中“无敌”号只能施放烟雾逃离战区,而永不服输的帕肯汉爵士再次换乘战舰,继续和德国人战斗。 随着“不倦”号的沉没,“无敌”号的退出,德国人以为他们可以夺路而走了,可发扬了约翰牛精神的帕肯汉爵士和他的舰队就像贴在希佩尔身上的一块狗皮膏药,粘乎乎,怎么甩也甩不掉。就算只剩下一艘“不挠”号战列巡洋舰,帕肯汉还是紧紧咬住希佩尔舰队,并且在海战中再次击中了“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这艘希佩尔舰队中坚战列巡洋舰一座炮塔被自己的装甲板卡住,即使德国水兵拼命努力也转动不得。成了聋子的耳朵。 这时候德国舰队无线电台监听到大量不明电报,虽然那些电报加了密码,无法翻译,可德国人还是猜测到周围的联军舰队正在高速赶来。一个一心要走,一个犯了牛脾气,死活要粘住。这场海战打得德国人难受之极,虽然他们战果就现在而言,要比英国人大。 衰神附体的帕肯汉把厄运带到了“不挠”号。“不挠”号虽然没有像“不倦”号一样沉没,也没有学习小弟“无敌”号裹着黑烟蹒跚而去,可“不挠”号舰体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前面的烟囱不翼而飞,高大的桅杆只剩下半截,黑烟除了从三个烟囱冒出去,军舰舯部好象又长了一个烟囱,从那里吐出不大的火苗和浓烟。更倒霉的是“不挠”号速度降低到了十五节,这样的速度,帕肯汉虽然还想继续拖住希佩尔舰队,可他却有心无力——德国舰队跑的最慢的“冯。德。塔恩”号战列巡洋舰,不说过载,正常时候也能跑二十四节。在帕肯汉几乎绝望时,他收到了中国舰队的电报,并且很快视野中出现了一支规模不算大的中国舰队! “舰长,距离敌舰两万七千码。” 海图室里,黄宗炎听到炮火控制室传来的消息。两万七千码,这已经进入“白江”号战列巡洋舰上十四英寸火炮的最大射程,黄宗炎看了眼坐如钟细细品味着咖啡的章骞。章骞换上一套雪白的礼服,胸前点缀着几枚勋章,戴着白手套,白色的衬衣领口处打了一朵黑色的领结——这不像是要参加一场即将到来激烈的海战,倒像是奔赴一个欢乐派对——端坐在海图前没有说话,黄宗炎也保持沉默。外面一声闷雷般爆响,淡青的烟雾在“白江”号侧舷迷漫开,白江二号侦察观测飞机弹射出去了。 “德舰抢占t字阵位,距离两万两千码。” ““不挠”号起火,正在转向离开。” “德舰转向30,航速十八节,距离两万码。” 章骞将咖啡杯放下,抬眼看着黄宗炎,淡淡说了声:“右十度,保持和德舰距离,开始吧。” “是,司令员。”黄宗炎行过礼走了出去。 火炮控制塔上,按照司令员指示,身着礼服的枪炮官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外面洋面,他可以感觉到军舰正在转向,在前面,一艘接着一艘德国战列巡洋舰慢慢从控制塔舷窗的右边朝左面移动,这时,控制塔电话突然响起。枪炮官急忙取过话筒:“这里是火炮控制塔!” “我是舰长,”枪炮官一听,下意识挺直了胸膛:“我舰正在右转,目标“冯。德。塔恩”号战列巡洋舰,通知“赤壁”号,一到发射角,集火射击!” “控制塔明白。”枪炮官看了眼旁边的仪表台,四座主炮红色指示灯亮了起来:那些火炮正在做着发射准备。下面所有的炮塔都在朝左舷转动,十四英寸的火炮炮口逐渐升高,自从下水后,“白江”号正在期待它们发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宣言。 德国战列巡洋舰排成单纵队,朝着东北方前进,渐渐的,那些战列巡洋舰在枪炮官眼中不再朝左面移动了。在战列巡洋舰最后面——对“白江”号而言距离自己最近——是一艘相对比较小的战列舰,比半道上遭遇的德国“毛奇”号战列巡洋舰还要短上一截。不用翻阅军舰手册,枪炮官也能从她和“毛奇”号相似程度辨别出这就是德国的“冯。德。塔恩”号战列巡洋舰。 在“冯。德。塔恩”号战列巡洋舰前面,是德国“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面前的德国战列巡洋舰中,“冯。德。塔恩”号战列巡洋舰下水最早,航速最慢,火力最弱,装甲最薄,下来就是“毛奇”号,至于“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这艘德弗林格级战列巡洋舰算是希佩尔舰队中比较新的军舰了,只是海战中“毛奇”号重创而逃,“兴登堡”号也接连中了几发炮弹,虽然没有大碍,可她的火炮却出了问题,火力削弱了不少,为此在围攻英国“不挠”号战列巡洋舰时,“兴登堡”号和“冯。德。塔恩”号一起,被落在了最后面。 “报告德舰“冯。德。塔恩”号航向、速度!” 射速军官很快将观测到的大声通报给枪炮官。 “标图员准备记录落点……接通各炮塔电话!” “a炮塔接通。” “b炮塔接通。” “x炮塔接通……y炮塔接通!” “各炮用穿甲弹——装填!” 各个炮塔里又一次响起了口令的复诵声,枪炮官身边的仪表台上火炮准备信号箱上的灯光开始纷纷闪烁起来。过了一会儿,绿灯亮起。在下达装填穿甲弹后,枪炮官的眼睛一直盯着信号箱,见灯光全部转为绿色,枪炮官拿起通往舰桥话筒喊道:“射击准备完毕,舰长!” “开火!”黄宗炎下达了命令。 “射击!” 乌云压顶,隆隆炮声在天地间回荡,十一英寸、十二英寸、十四英寸……各种口径的舰炮炮管在跳动,棕色的发射药残迹扩散开,混杂在煤烟中笼罩住海面。无数的水柱此起彼伏,一艘艘吐着黑烟的钢铁怪兽在水柱中若无其事地穿梭,偶尔军舰上会绽放一团火球,黑色的烟团包裹着各种色彩的火苗冉冉升起,看起来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蘑菇云,让人激动不已,但这种场面实在太少了。 “看哪——打中啦!”黄宗炎站在舰桥上,举着望远镜看着西北方向,在那边,德国战列巡洋舰舰队后面,一艘轮廓比其他战列巡洋舰看起来小了一圈的军舰上,前面的烟囱还在吐着黑烟,接着从烟囱前面喷出一股灰色的浓烟,然后几股更大的烟柱从军舰上冒了出来,汇集在一起缓缓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望远镜中,各种碎片正在烟团里飞迸出来,落在水面上激起一片不那么大的水柱。“小伙子们干的漂亮!“坦恩”号正在爆炸!” 章骞没有举起望远镜,也用不着望远镜他就能看到“冯。 第1030章 德。坦恩”号战列巡洋舰上的爆炸,淡淡说了句:“那是德国人最早的战列巡洋舰,按照设计她能承受英国十二英寸舰炮攻击,但绝对承受不了我们的十四英寸舰炮打击。” “是的,她正在下沉!” 远处出现了几点微弱的火光,只是一闪就消失了,德国人开始攻击。几秒钟过后,在“白江”号右边连续传来闷雷般爆炸声,海面上几股水柱骤然拔起。 章骞看了眼身后,对“白江”号和“赤壁”号他倒不怎么担心,如果说德国的战列巡洋舰设计思路是足以承受英国同型军舰攻击的话,那么白江级战列巡洋舰设计思路就是能够承受世界所有已知的和短期内可能出现的同型军舰的攻击。这个世界变化太快,白江级刚出来没多少时间,英国最新下水的胡德级战列巡洋舰就拥有了十五英寸的火炮——英国人历来强调战列巡洋舰应该有和战列舰同等的火力,巡洋舰的防护和速度——这对白江号战列巡洋舰的防护水平当然构成了极大威胁,不过现知战列巡洋舰最大口径火炮是英国人的,而英国人是中国的盟友,面对德国战列巡洋舰,白江级的防护还是让人很有自信。让章骞担忧的,是跟在后面的“迪化”号与“库伦”号快速装甲巡洋舰,尤其是“迪化”号,以前迪化号就受创过,刚才她又被正在即将沉没的“毛奇”号打了个不备,章骞很对“迪化”号装甲巡洋舰,是否能顶住敌人炮击感到担忧。 双方隔着上万码的距离展开了炮战。“白江”号、“赤壁”号战列巡洋舰开始仰仗自己装甲厚实,火炮口径大射程远,航速也比德国战列巡洋舰快那么几节,和希佩尔舰队保持适度的距离——所谓适度,就是“白江”号的主炮最大射程能够着德国人,而德国战列巡洋舰的主炮却打不到“白江”号——并且在交火中站了上风,在先进的观瞄设施和观测侦察飞机指引辅助下,十四英寸的火炮对德国战列巡洋舰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德国人航速最慢,装甲最薄的战列巡洋舰“冯。德。坦恩”号,就在“白江”与“赤壁”号的三轮集火射击后燃起了熊熊大火,最后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和英国军舰“不倦”号一起做伴去了。 发现自己无法接近中国人,给予新加入战斗的中国人毁灭性打击,希佩尔舰队施放起烟雾,战场原本就因为大量的煤烟搞得能见度很差,现在德国人有意为之下,更是烟雾弥漫,军舰上各种观瞄设施全成了昂贵的装饰品。前卫舰队一加入进来,英国的帕肯汉爵士就如释重负,放了烟雾躲到一边去舔自己的伤口,可很快他又发现德国舰队也施放起烟雾,并且认准了自己追了过来——或者说选择他帕肯汉一边作为突破口也行——凶猛的德国炮火打得英国人、法国人各艘军舰叫苦连天,为了保护战列巡洋舰和巡洋舰的安全,几艘驱逐舰无畏地冲上去施放鱼雷,结果鱼雷全让德国人躲了开去,两艘驱逐舰却因为距离过近,被德国战舰猛烈的炮火击中,炸成了碎片。 眼见英国人处境如此不堪,前卫舰队无法再对英国人悲惨的处境无动于衷了。没赶来可以在事后表达一番遗憾,认为敌人狡猾,自己虽然有心并且尽了全力,还是没有来得及拯救,只要脸上表情沉痛点,连眼泪都不用流,英国人也只有感激的份。可现在前卫舰队就在战区,眼看着帕肯汉舰队被毁灭,作为舰队司令员,章骞无法容忍自己躲在安全地方,有一下没一下施放冷炮,这不光很伤盟友情面,同样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则:章骞的做人原则是见死不救不是骑士风格,急公好义,拯救即将全军覆没的帕肯汉舰队是他不可推卸的义务。 前卫舰队加快了速度,虽然烟雾区危险很大,还是义无返顾冲了进去。距离近了,前卫舰队可以看到模糊的德舰身影,对准德舰进行攻击,可距离近了,德国人的炮弹也能够得着前卫舰队,虽然德国火炮口径略小,对“白江”和“赤壁”号无法造成严重伤害,可火炮小有火炮小的优势,在射速上,德舰比起两艘中国战列巡洋舰来占了一点小小的优势。 烟雾区里双方展开了老鹰抓小鸡、官兵捉强盗一类的游戏,游戏中老鹰与官兵这种主角由“白江”号和“赤壁”号担当,至于小鸡和强盗,这样的配角当然属于希佩尔舰队,他们责无旁贷地承担起配角的角色。不过这个游戏里小鸡和强盗也未免厉害了一点,加上战区还有英国人存在,浓浓的烟雾让三方都时隐时现,主角在这里既要抓住稍纵既失的战机,又要避免误击友舰,对那些指挥射击的军官来说,这样的局面实在让他们痛苦的快要发疯,倒是配角好一点,两边都是敌人,只要有军舰冒出来,打就是了。 沈上校面色严峻站在舰桥上,在他前面是“湄州”号轻巡洋舰带着两艘驱逐舰寻找可能朝敌人进行鱼雷攻击的机会,在他后面跟着的是受到“毛奇”号打击,刚刚恢复航速的“迪化”号装甲巡洋舰,在更后面些,“白江”号与“赤壁”号给他们提供炮火掩护。 浓浓迷雾让沈上校额头渗出了颗颗汗珠,那全是冷汗,他耳朵里可以听到不远处激烈的炮战,听起来德国人又发现了英国舰队,正在展开攻击,可等沈上校指挥舰队追过去,那边却炮声停歇下来,海面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就好象刚才的一切全是幻觉。 刚才沈上校再次听到火炮对射,这次不光听到了,还得到一直在空中提供情报支援的白江一号证实:倒霉的(或者说英勇的)帕肯汉爵士再次挡住了德国舰队逃脱道路,现在德国人正拼了老命攻击英国人。从截获的英国人电报里,沈上校了解到法国装甲巡洋舰“莱昂。甘必大”号勇敢地回转舰艏,正在掩护主力转进,而德国所有战列巡洋舰将炮火对准了这艘法国装甲巡洋舰。“莱昂。甘必大”号已经多处受创,快要沉没了,但她还在坚持!现在,沈上校已经从蒙蒙烟雾里看到了左舷外德国战列巡洋舰的巨大身影,从轮廓看,不是“德弗林格尔”号就是“兴登堡”号——两艘战列巡洋舰属于同一级别,太远了分辨不清楚——绝佳的机会!德国人或许忙于击沉“莱昂。甘必大”号,并未发现侧面冲上来的中国军舰。“库伦”号所有的火炮都瞄准了那艘德国军舰,湄州号正高速逼近,准备冲上去施放鱼雷,击沉这艘火力凶悍的德国战列巡洋舰。 “驱逐舰——左舷发现德国v180型驱逐舰!” 散开的烟雾中,现出纤细的舰体,两艘德国驱逐舰如同幽灵般出现在舰桥上的人们眼中。 “司令员,敌人发现了我们。” “看到了。”章骞放下望远镜,平淡地说道。 虽然海面上波涛汹涌,云幕低垂,到处弥漫着军舰烟囱里排放出的煤烟和英国军舰、德国军舰有意施放的烟雾,一场海战打成了乱仗。对驱逐舰接近德国战列巡洋舰,在敌人发现前进行鱼雷攻击,章骞原本就没报多大幻想,他只是认为万一能成,自然奇功一件,若是偷袭无法得手,那也没什么大碍。章骞更关心的是这样恶劣的战场,德国人的驱逐舰不要钻空子杀出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就好了。现在看,自己没偷袭成敌人,而敌人同样也没对自己的战列巡洋舰构成什么威胁。 前面德国战列巡洋舰掉转了炮口,原本欲偷袭的湄州号和两艘驱逐舰,在德舰炮火拦截下,不得不在两艘装甲巡洋舰掩护下,放弃了继续前进,掉转方向等候其他时机。三艘军舰一转向,“迪化”号、“库伦”号成了德舰靶子,两舰周围接连腾起一股股水柱。 “德国人支撑不住了,这些驱逐舰不是攻击,而是掩护战列巡洋舰脱离战斗。” 黄宗炎轻轻点了下头,有些同情:“帕肯汉先无法支撑下去——他们已经损失了两艘战列巡洋舰,虽然德舰火力减弱,以一艘受创的战列巡洋舰带着一些残舰,他也是有心无力。” 在和英国人战斗中,德舰虽然取得了战术上的胜利,可他的“毛奇”号重创退出战斗,“兴登堡”号接连中弹,至于其他军舰,虽然没什么大碍,可德国人在炮塔上的隐患却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几艘战列巡洋舰先后有主炮炮塔因为故障,无法开火。随着中国舰队到来,退出战斗的“毛奇”号被击沉了,“冯。德。坦恩”号心有不甘和英国的“不倦”号为伍去了,加上德舰船龄都有些时日,不光主炮口径没有中国战列巡洋舰的主炮大,前面的战斗又让不少炮塔成了摆设,军舰航速也低两三节,战场上双方战列巡洋舰一样多,可看起来德国人还是显得势单力孤。本来就没打算和协约国战舰硬拼的希佩尔舰队,现在更是坚定了逃跑意志。 面对中国舰队压力,支撑不下去的德国舰队也并不是软果子一颗,“湄州”号带着两艘驱逐舰转舵后,冲在最前面的迪化舰与库伦舰成了所有德国军舰眼中钉,军舰周围的海水开了锅,无数的水柱此起彼伏。在不断接近的两艘白江级战列巡洋舰掩护下,两艘装甲巡洋舰毫不畏惧敌人炮火,一边用舰上十英寸火炮还击,一边慢慢接近敌人军舰…… ““库伦”号中弹,首长。” 前方冲在最前面的库伦舰上冒出了一团黑烟,几乎同时,“白江”号和“赤壁”号战列巡洋舰齐射出来的炮弹,准确地将一艘冲向两艘装甲巡洋舰的德国驱逐舰笼罩住,红光一闪,那艘驱逐舰消失在烟雾中。剩下的一艘德国驱逐舰转舵追着希佩尔舰队的战列巡洋舰队而去。 第1031章 章骞眉头微微一皱:“让他们不要靠那么近,我们上去吧。” 两艘装甲巡洋舰在接到命令后,带领“湄州”号与两艘驱逐舰撤了下来,由白江、赤壁去进行“主力舰之间的对决”,他们在外面游戈,一方面掩护主力舰避免遭到德国驱逐舰雷击攻击,一方面阻止德国舰队逃之夭夭,另外一方面,他们还时刻准备着寻找到德国舰队弱点,冲上去给她们来一下。 战列巡洋舰烟囱里冒出的烟雾又浓又黑,油腻腻的,扩散开后在军舰后面形成一道厚实的烟墙。军舰周围时不时窜起几股水柱。仗着航速要比对方快,两艘中国战列巡洋舰与希佩尔舰队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十四英寸炮弹接连在德国舰队最后面的“兴登堡”号周围落下,“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从舰艏到舰艉,到处都着了火,军舰上的火炮不再发言,航速也越来越慢。 “左满舵!” 正在舰桥上寻找战机的沈鸿烈上校见敌人最后面的兴登堡号停止了射击,觉得时机来临——现在德国人只有两艘老旧战列巡洋舰与中国的新锐战列巡洋舰对轰,要是从德舰尾部绕过去,对敌人舰队实行包抄夹击,相信一定能收奇兵效果。 海面炮声隆隆,煤烟弥漫,两艘装甲巡洋舰冲出队列,高速朝德舰“兴登堡”号艉部穿插过去,“湄州”号带了两艘驱逐舰在战列巡洋舰后面跟着警戒。“兴登堡”号已经挂起了“我舰起火”的旗号,渐渐越落越远,“德弗林格尔”号、“赛德利茨”号顾不得拯救袍泽,拼尽了全力全速逃跑,只是她们与中国战列巡洋舰在速度上的差异,使得这两艘战列巡洋舰只是拉开了和兴登堡舰的距离,却无法摆脱中国军舰追击。让德国人唯一聊以自慰的,不过是在逃跑中,他们不断变更航向,让中国人的炮弹不那么容易命中自己。命中即摧毁,在周围遍布敌对舰队时,要是中上一发十四英寸炮弹,这艘军舰就不用跑了。 库伦舰从“兴登堡”号后面一万码外的海面驶过,虽然“兴登堡”号久未开炮,不过经历了“毛奇”号的垂死反扑,沈鸿烈不敢冒险让装甲巡洋舰与“兴登堡”号之间距离过近,天晓得那艘正在放下救生艇,不少水兵从燃烧的甲板上跳下去的军舰,会不会奇迹般万炮齐发,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海战大局已定,这时候无谓的冒险等于犯罪。 望着右舷外的“兴登堡”号战列巡洋舰,现在她就像正在吐着火的海上油井,滚滚浓烟中不时有火光一闪即失,接着一团火球在浓烟中翻滚着升上去,猛烈的爆炸声接踵而至。沈鸿烈依在护栏上,充满同情地看着不断发生爆炸的军舰,这可是一艘满载排水量三万一千吨的巨舰!将近七百英尺长的军舰,看起来是那么的剽悍,如此钢铁怪物,现在正在下沉,纵然是敌对一方的,沈鸿烈还是觉得很遗憾。 沈鸿烈正对渐渐出现侧倾的“兴登堡”号命运感到遗憾,舰桥上在沈鸿烈身边观察敌情的军官无意中瞟了眼海面,突然张大了嘴,面色煞白失声地惊呼:“……右舷五度角,鱼雷!” 沈鸿烈顺着方向望去,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道幽绿散发着荧光的鱼雷尾迹正朝“库伦”号飞速掠来!沈鸿烈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下令让军舰躲避,军舰尾迹在海面划了道弧线,提心吊胆中,那道鱼雷尾迹从距离“库伦”号舰艉不远处穿了过去。 沈鸿烈放下提着的心没多少时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等沈鸿烈回过头,他刚来得及看到身后的一股美丽却让人望而心悸的水柱从迪化舰舰艏处升起,缓缓落下,迪化舰舰艏抛离了水面,接着狠狠落了下去,一股细小的浓烟从舰艏处冒出,接着越来越粗,黑色的烟雾从军舰所有缝隙处钻出,烟雾将整艘军舰吞没。 “天哪!“迪化”号……” 倒霉的“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这艘前卫舰队司令员以前曾经乘坐的旗舰,在围歼奥匈海军“欧根亲王”号战列舰时,迪化舰舰艏中了一发十二英寸炮弹,油漆库中的易燃物被四处乱窜的火焰引爆,接着舰桥附近又中了一发大口径炮弹,若非当时章骞的军帽作了替身,这个海军中将就要成为报纸里长篇报道的英烈了。那次战斗更倒霉的事情在后头,迪化舰挨的第三发大口径炮弹是在舰艉的x炮塔,当时要不是炮长方莹中尉在生命最后一刻扭动紧急注水阀,当时迪化舰就要去了龙宫。为了这事,现在的海军上将方伯谦每次看到章骞,都像看到了阶级仇敌。 奥特朗托海战后,受到重创的迪化舰在船坞里躺了大半年,军舰是修得仿佛和新军舰一样,可逼近只是像,并不是真得就是新的军舰。刚才给“毛奇”号一个偷袭,接连命中了四发十一英寸炮弹,虽然稍微修理下,军舰还能正常航行,可现在她却又中了鱼雷。 沈鸿烈看着航速突然降低的迪化舰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有一条鱼雷,到现在为止只发现了敌人一条鱼雷,从尾迹看,这是“兴登堡”号舰艉的水下鱼雷发射管发射出来的,距离差不多有七千码,七千码开外射来的一条鱼雷,竟然就鬼使神差般地命中了迪化舰! 目瞪口呆的沈鸿烈看着倒霉的迪化舰时,正在指挥战列巡洋舰和敌舰队展开炮战的章骞中将站在舰桥上,同样望着燃起黄色火焰的迪化舰。 希佩尔舰队发现了钻到他们左舷的两艘中国装甲巡洋舰,尤其注目到迪化舰,那浓黑的尘烟简直是最好的目标指示器,大批的炮弹从德弗林格尔、赛德利茨舰上朝迪化舰飞了过去,迪化舰上不时有红色的、橙色的、黄色的火光闪动。最后一声爆炸,橘红色的火球变幻着形状升了上去。曾经漂亮的,让章骞备感骄傲的快速装甲巡洋舰现在却成了勉强还浮在海面上的一堆由废铜烂铁组成的破烂。 这艘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军舰,现在正在下沉,是的,就算上帝显灵,也无法拯救这艘不幸的战舰了。章骞心里暗想着,好象一把小刀正在戳他的心。 “司令员,罗德曼将军电报……”机要参谋跑上舰桥,刚开口就注意到侧后方不幸的迪化舰:“天哪……那是迪化舰!” “是的……真不幸啊。”垂下眼睑的章骞语气里有着无尽的伤感。 一声巨响,章骞还以为迪化舰上发生了最后一次大爆炸,整开眼打算看迪化舰最后一眼,却发现迪化舰还在海面上冒着黑烟,倒是刚才恶狠狠轰击迪化舰的德舰“德弗林格尔”号上,一个巨大的火球正在翻腾着旋转上升,渐渐扩散开。 “好样的!打中了!” “看你龟孙子还往哪里逃!” “白江”号上水兵们看到最凶狠的敌舰拖着长长的浓烟,歪斜着身子在海面上艰难变航行,忘情地狂呼起来。章骞长吁口气,转头看着机要参谋:“罗德曼说什么?” “罗德曼将军说他们即将抵达战区,另外胡德舰队在修复了“胡德”号船舵后,也即将抵达这里,王上校和他的巡洋舰分舰队与胡德舰队会合后一同赶过来。” “都来了,”章骞看了眼“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德弗林格尔”号现在已经丧失战斗力,至于“赛德利茨”号,她还在开火,不过一艘战列巡洋舰,如何是两艘装备了十四英寸口径火炮的战列巡洋舰对手?而且“赛德利茨”号上五座炮塔,现在只有三座还在还击。章骞嘴角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们来的真快啊,赶的上拯救不幸的落水者了。” “是。”机要参谋不知司令员那抹笑意是什么意思,只好在旁边敷衍着。 “黄舰长,给敌舰发信号——你们已经很好的完成了使命,我保证你们的安全,希望投降。” “是。”黄宗炎转身去交代信号兵。 烟雾弥漫的远方天水之间,“德弗林格尔”号上有盏信号灯在闪烁。信号兵将“德弗林格尔”号的答复不断地转告给舰桥上军官们:“谢谢你们的大度,但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后面的烟雾太大,看不清。” “是吗?继续攻击吧。”章骞有些遗憾,同时对固执的德国老朋友又感到十分钦佩——军人从来都不同情软骨头。 猛烈的炮火落在了“赛德利茨”号战列巡洋舰周围,“德弗林格尔”号已经成了死老虎,章骞觉得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太多弹药。 远方出现美国舰队烟迹时,遭遇“白江”号与“赤壁”号围攻的“赛德利茨”号战列巡洋舰接连中了数不清的重磅炮弹,还雪上加霜地中了一发鱼雷,军舰在一阵猛烈爆炸过后,断成两截沉入大海,而“德弗林格尔”号也在“赤壁”号和“库伦”号报复性攻击下,还奄奄一息浮在海面上。 击沉了赛德利茨的白江舰这时驶近了那艘遍体鳞伤的德国旗舰附近,一脸焦急的章骞匆匆的跑到信号灯下,从信号兵手里夺过信号灯,朝浮在海面上的“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发信号:“辛苦了埃里希,本舰已经备好咖啡,我在会客室恭候。看到请回话……辛苦了埃里希,本舰已经备好咖啡,我在会客室恭候……” 一连发了三遍,完后章骞默默注视着前方“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 终于,“德弗林格尔”号上对章骞的信号给予了回应。章骞看着闪烁着的灯光,心里默默念叨着:“……谢谢你里夏特……我也很想邀请你再到本舰一起喝茶……今生是无望了……很怀念和你一起在本舰上的日子……别了。” “别这样,战争结束后,德国的重建还需要你们……” 以后是漫长的沉默,章骞耳边忽然变得寂寞无声,他听不见爆炸的轰鸣,不久,他的眼帘模糊了……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五十一章风云开合[目录引索] -------------------------------------------------------------------------------- 《绝密。 第1032章 军事情报局关于协约国夏季行动判断——总参谋部作战处第一科长埃里希。莱温斯基中校》(缴获文件节选) 目前同盟国军队的部署如下,东线从北到南拥有5个集团军群,分别是司令部设在哥尼斯堡的弗朗索瓦a集团军群;司令部设在华沙的克卢克b集团军群;司令部设在卢布林由符腾堡公爵阿尔布莱希特指挥的c集团军群;司令部在伦贝格的奥匈帝国约瑟夫大公的北部集团军群和司令部设在克卢日的波第奥里克南部集团军群。巴尔干战线有司令部设在萨拉热窝的马肯森将军的e集团军群以及保加利亚军队,意大利战线除了卡多纳麾下的意大利军队以外,还有奥匈帝国的波罗维克集团军、康拉德集团军和坐镇慕尼黑的巴伐利亚王太子鲁普莱希特的d集团军群。西班牙战线法尔肯海恩将军统率的拥有两个集团军的西班牙集团军群。而整个西线则在坐镇梅斯的威廉皇太子殿下统领,目前麾下有7个集团军。 ……1917年战局向着朝我们不利的方向发展。短暂出现的在俄国的混乱好像仅仅给我们带来一丝希望,可惜的是这丝希望转瞬而逝,现在看来俄国的局势已经趋于平静,在俄国前线敌人已经集结了大量的军队,迫使我们的战略重点移向了东方,乌克兰和波兰可能成为下一轮争夺得焦点…… 在地中海,随着中国军队占领美索不达米亚、小亚细亚、罗得岛,南线(巴尔干战线)的开辟,协约国可能对欧洲展开的作战活动是1918年夏季最主要的作战活动,而不是只起辅助作用。我认为,根据协约国的战略,摧毁意大利、奥匈帝国可能先于摧毁德国。 大西洋战局至少在1918年夏季将如同往常一样平静,虽然所有证据都表明英、美两国正在组织登陆法国,但在六月底之前,在没有消除德国本土舰队威胁前,英美两国无法做好所有准备,这时候联军向法国海岸发动攻击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英吉利海峡终年气象变化无常,据统计,一年中海峡风浪比较平缓,适合登陆得季节只有五六月和九月。考虑到这点,我们可以相信,英国发出的威胁,至少在九月之前,可行性很低。进入九月后,英美两军登陆,就是摆在威廉皇太子殿下面前迫在眉睫的问题了。 勿庸置疑,加莱将是敌军最有可能选择的登陆地点,加莱地区距离英国最近距离只有三十三公里,从加莱可以走最短路径进入德国,我军必须加强这一地带的防御。但加莱附近无大型港口,特别是没有货运港口,如在加莱登陆,为了保障物资补给,必须同时占领距离加莱一百八十公里远的安特卫普与两百公里外的勒阿弗尔。考虑登陆作战的难度,我军在加莱半岛部署的大量军队,这样的计划显得极为艰巨。可以想象,任何一点进攻受挫,英美联军登陆战也将随之陷入停顿,他们的失败不可避免。 除此以外,可能的登陆地点还有第厄普地区、诺曼底地区和比利时的泽布拉赫地区。诺曼底距离英国比加莱远,但我军在诺曼底防御较为薄弱,并且诺曼底距离科汤坦半岛顶端的瑟堡港较近,距离奥恩河口不到八十公里。虽然有这些有利条件,根据现有协约国军队的运载能力以及长途海上运输的风险而言,选择这些地带登陆的可能性不会很大。但考虑到还有这种可能,为此,我们建议威廉皇太子殿下加强诺曼底防御力量,尤其是炮兵与装甲兵…… 西班牙的战局到现在还没看出任何变化的迹象,如果协约国大规模在葡萄牙登陆,击败西班牙跨越比利牛斯山进入法国,那么比利牛斯山对协约国如何保障后勤来说,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只须少量部队占领各山口、涵洞,那里的战争将旷日持久。最后,真正决定同盟国命运的,还在地中海,因此,海军应重点调查协约国的运输问题。 地中海方面,联军虽然在巴尔干登陆,但考虑到这一带地形复杂,联军要穿越群山进人匈牙利平原,最后才能直入德国。并且,俄国在这里有着广泛的利益,俄国人历来将自己作为东南欧的斯拉夫人仲裁者,如果联军从这里登陆,必将引起与俄国的矛盾,引起协约国之间的冲突。这也是为什么1917年巴尔干登陆后,联军一直没有将战事扩大的原因。 随着中国军队攻占西西里岛、撒丁岛、科西嘉岛,大批军队进驻这些岛屿,海军舰队在亚得里亚海频繁活动,海空军对萨伦蒂纳半岛、利科萨角、萨勒诺、格罗塞托的攻击,我们预计中国军队登陆欧洲大陆的日子即将来临。按照兵力部署态势,可能被选择为登陆场的有巴尔干地区、意大利还有普罗望斯,这里卑职更倾向意大利。 从情报上看来,在中地中海,中国集结了第一、第三集团军群,第一集团军群总部设在罗得岛……第三集团军群总部设在撒丁岛,另外在西西里岛设置前进指挥部。根据电子侦察,撒丁岛上空也经常可以听到由营到团直至集团军的无线电通讯,从无线电通讯中,可以得知岛上驻扎有三十到三十五个步兵师,按照中国师规模,撒丁岛上中国军队兵力在五十万上下。侦察机在撒丁岛观察到岛上建有巨大输油码头、货车车场、输油管道、储油罐、发电站,这些将能保障中国军队登陆欧洲后需要。 以卑职愚见,这次中国军队占领亚平宁半岛的各大岛屿,大有包围意大利的态势,结合聚集英国的美英军队的动向,兵力数量上比英美军队相比不占优势的中国军队在将要来临的入侵欧洲的整个大局中,将会起到的作用只能是牵制性的。如果要起到良好的牵制作用,则必须将防守欧洲的大军束缚在远离主战场,也就是北部法国战场的区域是完全应该设想的。这样,最为理想的是将守军吸引到在巴尔干或者意大利。据我方情报人员获悉,中国军队对于某几个记者偶然作出的猜疑,也病态地加以惩治,而且还故作姿态地显示其作战主力将会“支援巴尔干的盟友”,很显然,这一切都象是让我们将目光从意大利引开。然而,卑职有一个可怕的预感,就是这更可能是诡计多端的中国人让我们更加确信其攻击目标是意大利的一个圈套。 如果中国军队的目的确实是起牵制作用,那么卑职认为最有可能登陆的地点将会是萨勒诺等意大利南部一带,以牵制我们的主力部队。萨勒诺处于中国战斗机作战半径边缘,从中国军队作战表现看,如没有飞机掩护,他们将拒绝与任何军队作战。同时,萨勒诺距离意大利南部最大城市拿波利只有四十六公里,港口在萨勒诺湾内,海湾和海滩入口开阔,易于组织大规模登陆,只要登陆成功,敌军可能以优势的海空火力破坏我们的交通线和补给线,如果这样,我们前去防守的部队将被钉死在狭长的意大利,以山地为主的亚平宁半岛不仅会对于我们补给线造成障碍,对于我们部队的调动同样也会造成麻烦。根据情报说,在撒丁的中国人还在忙于山地训练,问题是……如果这个也是一股迷雾呢? 按照常理,中国军队在巴尔干登陆的可能性在20%的话,那么他们在意大利登陆的可能性将在50%左右,如果是这样,上面的这一切就太理想,太顺理成章了!但是卑职却感觉到里面蕴涵着的巨大阴谋,很遗憾虽然没有事实可以证实我的预感。 我们所面对的敌手是没有经过骑士精神熏陶的,野蛮的蒙古人后裔,从几千年以前,他们就提出过“兵者,诡道也”的论调。我们决不能排除黄色人种的狡黠以及非逻辑性和非理性思维,按照卑职保守的估计,他们也有30%的可能性在法国南部土伦到马赛一线登陆,并站稳脚跟的话,这样对于我们同盟国而言将是一场恶梦。当然,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冒险,因为一旦他们仅仅以一两个集团军的兵力便要来挑战我们的欧洲堡垒!考虑这个可能性,为此我建议在埃克斯部署一支包含有一个装甲师,至少也要部署一支装甲团的预备部队…… ……再说下巴伐利亚王太子鲁普莱希特的d集团军群。如果一切按照逻辑性和理性思维考虑,中国军队对意大利的空袭规律一如既往,并且越来越加强了,说明进攻的准备工作又前进了一步。当然这要排除这是中国人有意施放的迷雾。不管如何,萨勒诺和利科萨角之间的正面地区,仍然最有可能遭到攻击,但这并不排除阿拉角到奥尔贝泰洛之间地区,在这样大的区域之内,敌军登陆地点到底选在何处,仍然没有最准确情报,这很值得我们担忧。鉴于中国军队有很大可能性在萨勒诺一带登陆,割断萨伦蒂纳、卡拉布里亚守军,攻占拿波利。卑职建议将萨伦蒂纳方面部队转至阿韦利诺,加强萨勒诺防空力量。 最后,由于考虑到如果中国人在意大利登陆,很显然这也是牵制性的,我们也可以仅仅用少量部队加以迟滞,而如果中国人登陆了法国南部,这对于我们而言是致命的。为此,卑职再次建议加强法国南部,尤其是土伦、马赛一带防御力量。 (第一页盖有已阅的印章,并附有“未得到核实,若无进一步情报不拟采用。”的批语。最后签名赫尔穆特。冯。毛奇) 。 天空散布着几朵碎云,云朵下几架飞机排成品字形从低空贯穿科西嘉岛,向基督山岛方向爬升。海面上担负警戒任务的驱逐舰编队在海面犁出一道道尾迹,消失在淡薄的晨曦中。 能容纳近千人的教堂大厅内,坐满了身穿各军种军服的中高级军官。 第1033章 教堂里容纳了这么多人,虽然大厅建的很高,拥有足够的空间,可里面空气还是显得混浊,阳光直射进来,里面就好象一个巨大的蒸笼,让那些在坐的军官汗流浃背。没有谁伸手去动动衣角,大家紧抿着嘴唇,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站在受难基督像下面的地中海集团军群司令员徐涛斋上将。 “……我们现在进行的战争,不是为了征服,不是为了报仇,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消除对世界和平的威胁,为了我们的孩子能安全无忧,自由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国家没受到同盟国侵略,但是世界上其他国家却正在遭受不幸,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思想是要不得的!妥协退让,最后你只会发现当敌人站在家门口时,你已经没有一个朋友可以帮忙。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有义务在世界和平受到威胁时,义无返顾和那些爱好和平的人们并肩作战。这是我们的义务,也是中国军人的事业……自天宝十年,唐军在怛逻斯战役失利后,在千年历史长河中,我中华大军只能处于守势,再未开拓一寸领土。连老祖宗留给我们的祖业也让历朝皇帝一点一点败光。这种局面一直到1870年,才得以改变……今天,作为炎黄子孙,我们很荣幸站在欧罗巴家门口,下一步就是迈迈脚,进入这片对我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陆……现在,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已经到来,今天凌晨五点,英美联军开始了“海龙”行动,到上午九点,第一批登陆部队已经在加莱登陆。现在,按照军委会命令:我地中海集团军群正式开始登陆欧洲大陆战役,行动代号:霹雳弦惊!” 下面的大厅里一下子炸了窝。期盼以久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为了这个日子,各兵种各部队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在行动命令下达之前,大家都知道距离这个日子不远了,可什么时候开始,登陆地点在什么地方,哪些部队第一批登陆,哪些部队作为后继部队登陆,这些都是绝密情报,不要说在坐的中级军官,就连那些少将、中将,他们照样不知道,大家只能在私底里猜测。进会场前,集团军群参谋处军官给每人下发了一个文件袋,大家心中有数,基本上和即将到来的战争脱不了关系,只是上面没说可以打开,谁也没那个胆子,现在这些谜底即将揭开。 “现在,由参谋长给大家讲解即将开始的战役!” 瘦小的集团军群参谋长高善继中将从前排站了起来,咳嗽一声,拎着教鞭走到徐涛斋身边,向站在旁边的战士做了个手势,战士急忙拉开左面绒布帘,一幅巨大的地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下面,我具体讲下霹雳弦惊行动计划……”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徐永晋哼着辛弃疾的《破阵子》,脚步轻快向伞兵团团部走去。哼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兆头并不怎么好,“了却君王天下事”,现在这个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并非某一个独夫玩具,如何能说了却君王天下事?不过要是解释为了却全国人民关心的天下事,这也可以说通。问题最大的是最后一句:“可怜白发生!”这是辛弃疾理想破灭后对世间的呐喊,即将开始的行动,却和可怜白发生牵连到一起,徐永晋也不知道上层是如何考虑的。或许上层是为了反其道而行之吧。 “团长回来啦?”徐永晋还刚接近团指挥所,就看到团政治部主任钟涛正站在哨兵哪儿,和哨兵聊天。一边聊,一边还向自己来的方向张望,见自己回来了,钟涛满面笑容迎了上来。 徐永晋轻松地回了句:“回来啦!” “上级是不是下达作战命令了?” 徐永晋面带难以压抑的笑容,点了点头:“马上召集连以上军官到团部开会。” “用不着召集,大家都在这。” “这么积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养着我们,不会是就为了给国人当仪仗队看看,拳头部队总该用在最关键地方。”钟涛很是得意笑道:“命令我们攻打哪里?什么时候?是萨勒诺还是格罗塞托?那里的同盟国军阵地已经被海军和空军炸成了废墟,我想我们不会遭遇什么抵抗。” “部队从现在开始进入红色警戒,严禁任何人外出。让食堂给弟兄们加餐,想喝酒的喝酒,不想喝酒的可以领特供品,猪肉炖粉条管饱就是。” 钟涛更激动:“马上要参战?” “明天,明天清晨五点我们行动。” “地点?” “布里尼奥尔。” ****** “哦,空降布里尼奥尔。我们是全军先头部队吧?第一个登上欧洲大陆!”钟涛咧开嘴笑了笑:“这个布里尼奥尔在什么地方?靠近萨勒诺,还是格罗塞托?不是很熟悉,怕是小村庄罢?” “不小,城镇怎么可能是小村庄?”徐永晋边走嘴里边嘀咕着:“别老想意大利了,这是法国城市。” “呃,法……”钟涛突然站住,瞪着眼睛看徐永晋:“法国?!不是说意大利吗?” “意大利不过是你们私下猜测而已。我们的目的地是法国,攻占土伦、马赛,明白了吗?” 钟涛张口结舌,傻站在原地半天没动静。徐永晋走了几步,见钟涛没有跟上来,又站住,回过身催促道:“快走吧,愣什么愣?攻打法国不很好?连我们自己都没估计到,德国人更是一无所知,保密工作真是做到家了啊。” 团部外面聚集了不少军官,看到徐永晋和钟涛匆匆走来,或坐或站的军官急忙簇拥上来,见夹着文件的徐团长面无表情进入团部,军官们看了眼钟涛,钟涛做个进去的手势,大家也不说话,鱼贯而进。 “诸位,……坐下吧。”进了临时搭建的会议室,徐永晋走到最前头,转过身站住,将军帽摘下搁在桌子上,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地图,目光环视拥进来军官。钟涛自觉地在徐永晋左边站住,团参谋长唐龙站在右边,其他军官们很快找到自己该坐的位置,徐永晋朝下压了压手,请大家坐下,双手撑着桌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上级交代给我们一项任务,战斗任务,这是一项只有真正男子汉才能完成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登陆欧洲!将德国人、意大利人、奥地利人……总之,一切的敌人埋葬在坟墓中!” 徐永晋打开地图,手一抖,地图铺在了桌子上:“我们的具体任务是:明天早上五点登机,六点全团出动,在索列斯蓬——科洛布里耶尔——屈埃尔一带空降……占领布里尼奥尔,然后派出部分兵力向埃克斯进攻,切断马赛、土伦与里昂联络。主力进攻土伦,配合我大部队成功登陆欧洲大陆。我们,作为先遣团队,将亲手点燃正义的火苗,让熊熊烈火把同盟国埋葬在废墟中!” 随着徐永晋手指头指指点点,刚才还除了徐永晋说话,就没有其他声响的会议室里响起了各种各样声音。对空降在法国,除了事先知道的徐永晋和钟涛,所有人都感觉出乎意料。平日他们除了正常伞降训练,更多的训练是围绕山地生存与作战开展。谁都知道意大利半岛上有个亚平宁山脉,山地训练肯定是为了意大利进攻战役而开展,中国军队先后占领了西西里岛、撒丁岛、科西嘉岛,将意大利三面包围,这时候如何能料到上级将目标转到法国去了? “根据情报,德军、法国伪军在布里尼奥尔并没有派驻军队,土伦原有德军一个师、伪军一个军,自从我军占领科西嘉岛后,敌军从内地又抽调两个步兵师部署在耶尔与拉西奥塔;作为法国南方重镇,马赛得到了同盟国特别关注,在马赛周围驻扎有德军两个师,法国伪军第三、第六军;至于尼斯,作为法国与意大利连接在一起的门户,德军伯姆第七集团军司令部就设在尼斯城内,集团军主力部署在尼斯、嘎纳、克里塞一带。不过无线电侦察与外军情报局掌握情况来看,我们在意大利方面的徉动,吸引了德国人注意力。现在这个第七集团军主力已经奉巴伐利亚王太子鲁普莱希特将军的命令,向威尼斯靠拢,打算作为集团军群所属预备队,对我们在意大利的登陆展开反击。” “团长,” 徐永晋抬起头,看着插嘴的参谋长:“说。” “这些日子部队除了伞降,就是山地训练,下发的地图都是意大利的,找了那么多翻译教战士们意大利语,风向、潮汐、可涉河流、民俗、敌军部署……这些摸的一清二楚,连白痴都知道我们的目标在意大利,无外是萨勒诺、格罗塞托,二者必择其一,总部怎么突然决定在法国登陆?”唐龙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法国?我明白总部想搞突然袭击,连自己人都觉得意外,敌人更是措手不及,可我们没有法国地图,不知道法国话怎么说,当地九月风向如何,风力大小、潮汐、民俗如何、敌军详细配属,这些都不知道,等于睁眼瞎啊。” 徐永晋自信地一笑:“很好,问题提的很好,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意外,这样的计划至少在突然性上,让人很有信心,不是吗?” 倒不是徐永晋眼光要比别人看的远,他不过是知道的早些,了解自己手下那些桀骜不逊的家伙们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在回来的路上徐永晋已经认真想过自己该如何化解这样的难题了,现在回答起来自然自信满满。 “我们没有法国地图,这不是问题,外面车里有着成捆印刷精美的军用地图,都是普罗旺斯地区的,军官从中校到少尉,人手一份。 第1034章 当然,给我们的时间紧了点,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大家没什么时间仔细钻研,只是我以为既然咱们团是王牌,是精英,那么一个晚上把地图背个八九不离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徐永晋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家说,有问题吗?!” “没有!”几十个人同时吼出了最高音,完后一个个脸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看着那些军官不以为然,欲言又止的样子,徐永晋在心里偷笑不已。 强烈的好胜欲让这些人明知道一个晚上不可能“把地图读烂”,可他们却偏要打肿脸充胖子。当然,徐永晋自己在接到任务时也是硬充好汉,首长一句“有问题没有?”他马上条件反射,跳起来洪亮地喊了声“没有!”现在想想,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不光有问题,问题还大了。可惜,他不是上级领导,这种决定人类命运的战争决策,他是插不上话的。他在上级面前插不上话,这些下属在他面前同样如此。 “没有就好。”徐永晋脸上露出让其他人义愤填膺的坏笑,继续说道:“至于语言,这当然是大问题,可大家都知道,我们军队那真正是来自五湖四海,战士们不光有……” 徐永晋停了下来,思考后面该怎么说,有些东西大家都知道,民间也毫无顾忌说出就算,可他现在的身份却不同一般老百姓,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慎之又慎,不然很容易给人当小辫子揪,可现在除了这样说,他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词汇可以代替。 看看在场的这些军官没有黄毛绿眼,徐永晋尽量显得无所谓平淡说道:“汉族,还有其他民族,甚至有归化了我国的外裔青年。如英裔、德裔、西班牙裔、意大利裔、法裔,上次我就见过一个祖籍法国的战士。这些人他们不光会说汉语,也会说自己本民族语言,由这些人在战士们与当地人之间当桥梁,我以为语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总归会有,但各位要知道,战争中,没有什么可以替代对胜利的追求。战争是暴力、偶然性、机动力的混合体,战争中有着各种各种可能性、偶然性、幸运和不幸的交织。或者说的直白点,战争就是一场赌博,以国力、生命为筹码的巨大的赌博。一片石之战,若大顺军事先知道周围有八旗窥视,李自成必然不会投入主力与吴三桂军交战,多尔衮的如意算盘十有八九就会泡汤。滑铁卢战役中,如果天没下暴雨,如果格鲁希率领的援军早到达几个小时,如果内伊脑筋没有短路,乘联军防御空虚时占领战略要地四臂村,如果戴尔隆军团在战事激烈时不是东游西荡无所事事,而是投入战场,那么滑铁卢战役中,拿破仑将成为胜利者。原本设计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出现了众多“奇迹”,这只有赌博才能形容。” “在土伦登陆,困难不少,但是,有一项好处让那些所谓的困难统统不再重要——出其不意!不错,就是出其不意。一把利刃插在别人想象不到的部位,这才能造成最大痛苦。两个人打架,彼此眼睛都盯着对方拳头,左肩向下一沉,右拳就来了,这时候作为防备者,必然用左臂从内向外格挡开,进攻者想要打击对方肉体希望也就落空。可是,一直以来一直用拳头打架,某一次你两肩虚晃,作势要出拳,底下突然飞起一脚,各位经验丰富,下面的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象到。”徐永晋点着土伦:“这里,就是我们给同盟国送上的撩阴腿!” 晚饭后,徐永晋离开了指挥部,独身一人沿着机场跑道朝东走。蓝的发暗的天上晚霞万里,夕阳将徐永晋的身影拖的很长,前方海潮冲刷在沙滩上的声音清晰可辨。 跑道两旁竖立着无数的帐篷,斜阳将帐篷染上了金黄色,他的“弟兄们”现在正聚集在军官旁边,听军官传达明天作战任务。 带了鱼惺气味的暖暖海风拂在脸上,钻进衣襟,湿漉漉黏糊糊的,一团热气堵在嗓子眼,让人呼吸不畅,前面万点碎金的海面上,一队又一队军舰从南方朝北方而去——登陆战由伞兵团打响,整个战役第一枪却是由海军放,事实上海军已经放了第一枪。 总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肥胖的集团军群通信部部长就像头羚鹿连跑带跳冲进了会场,以让人咂舌的敏捷动作,上了主席台,将一份电报递给了徐涛斋上将。徐永晋还以为国内为了显示对这次战役重视程度,由国家主席,参议会议长什么的高官发来联名电,预祝地中海集团军群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这不是没有先例,徐永晋参加的历次大战役,事前都会有这种带着“全国人民嘱托”的电报很凑巧地在战斗即将打响前传到部队。 上将看了电报后,面露喜色(每次读那些领袖发给每个战士电报时,军官都会露出这种激动的表情),当场将电报读了出来(这也很正常,这种电报时效性有限,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海军航空兵在今天清晨奇袭了塔兰托,击沉、重创多艘意大利主力战舰,海军前卫舰队在联军配合下,于大西洋海战中全歼了德国的希佩尔舰队! 掌声雷动,虽然在座的各位一时还不明白袭击塔兰托、大西洋海战与明天就要打响的登陆法国战役之间有什么太大联系,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兄弟部队表示祝贺。掌声越大,证明自己心胸越开阔。从如雷的掌声中,列席的海军代表可以感受到陆军兄弟对他们的情谊是多么热烈了。 那些海军代表有权享受别人的赞叹,他们不光在塔兰托,在大西洋,给予了同盟国海军部队沉重打击,他们还与英美海军主力一道,封锁了赫尔果兰湾。徐永晋离开总部时,无意中听到通信部门几个参谋交流中谈到英美两军在加莱的登陆作战,打的极为艰苦,德国人在加莱部署了大批部队,联军在诺曼底的徉动根本没调动多少加莱方向的德军,现在联军虽然登上法国,不过也只是勉强没让人家赶下大海而已,距离势如破竹,还差了好几块大陆呢! 加莱的登陆战打的艰辛,不过只要成功,对同盟国的威胁就是实实在在的。窝在老巢里的德国海军当然不愿意“死守”变成了“守死”,那些战争狂人再次疯狂一把,居然全舰队出动要对登陆部队进行攻击,现在,一场前所未有的海战已经在赫尔果兰湾打响。 东边天际传来低沉的轰鸣声,转头抬眼望去,在基督山岛背后,先是几个小黑点,接着十几个、几十个、上百个黑点从基督山岛后面冒了出来,朝徐永晋所在的科西嘉岛方向飞来。上百架飞机突然出现在眼前,那情景就好象天边飞来一片浓厚的乌云。 徐永晋背着手,仰着头看着那些返航飞机。短小轻盈的那是战斗机,庞大笨重好象牛车一般的(它的型号也真的叫“牛车”)是轰炸机,每天这些飞机早出晚归,去轰炸意大利本土,这都已经成了习惯,按照估计,这么些日子,空军在意大利投掷的炸弹没有上千吨,几百吨总是有的了,难得看到的同盟国报纸上把中国的轰炸机部队称呼为“来自东方的撒旦”,说是毁灭了无数意大利城镇,让无辜的妇女儿童沦为孤魂野鬼……敌人的宣传不可信,不过至少这从另外一方面证明了远征军空军对意大利的作战还是很有成效,难怪部队以为登陆作战要在意大利打响。 身后传来战士们的欢呼声——对空降团来说,飞机算不得什么稀奇玩意,可每次看到自己的飞机出击或者胜利返航,战士们总是情不自禁要喊那么几嗓子——徐永晋胸里燃烧着一团火焰,要将他和周围的一切点燃,化为灰烬。 紧张,激动,对参与历史上最大规模登陆作战的期盼,与面对茫不可知未来的恐惧——只要投身进战火,不管你是将军还是战士,你都有中弹倒下的可能,连堂堂上将总司令都可能挨颗地雷,小小的中校团长又算什么?——让徐永晋恨不得扯开衣服扣子,面对永远冲洗沙滩的海潮长啸一声。可他没这么做,他的身份是团长,不是新兵,虽然没什么人看着他,但周围部下众多,给人听到很影响他作为团长的权威。 徐永晋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有包干瘪的烟盒,摸出根烟,取出火柴,划了几根才把香烟点燃,徐永晋皱着眉头深吸一口,过了会儿,长长吐出一团淡青的烟雾,心绪却没有随着烟雾的飘散而平静下来。出航的飞机正在降落,斜阳只剩下一抹余辉,徐永晋找了块略显平坦些石块,面朝大海坐下,远方基督山岛隐约可见。 一边吸着香烟,一边看着黄昏时候的大海出神,没多少时间烟蒂头就燃到了手指,徐永晋将香烟头丢在脚下,用皮鞋后跟碾了碾,看着剩下的烟头四分五裂,徐永晋从口袋里取出信纸和钢笔,将纸铺在腿上。 “101空降团的勇士们。 明天凌晨,你们将作为第一批来自东方的解放者踏上法兰西大地,为即将登陆的远征军大部队充当先锋……” 写到这里,徐永晋停下笔,支着头想了片刻,将纸撕下来揉成一团,随手丢掉,接着又在新的一页纸上写道: “101空降团的勇士们。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刚写两个字,徐永晋又将新写的撕掉,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皱着眉头取出香烟抽上两口,展开新的一页纸继续写。 没多少时间,徐永晋周围散落着不少白花花的纸团,不多的香烟已经抽完,纸上写了不少字,可看看却总觉得不满意,将它揉成一团想要丢了重新写,却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页纸,徐永晋犹豫片刻,将纸展开,上下看了看,还是将它揉成一团,丢了出去。 第1035章 拍拍身上,除了烟盒没什么纸张了,徐永晋嘴角抽动两下,苦笑着将烟盒展开,沉思片刻奋笔疾书。 “101空降团的弟兄们: 今天凌晨,我很荣幸与你们一起,前去执行被奴役民族期盼已久的任务。我们将降落在法国普罗旺斯地区,为即将登陆的兄弟部队充当先锋,这是只有真正男子汉才能担负起的任务。” ****** “……弟兄们,一九一八年,九月九日,星期一清晨。请大家记住这一天,这一时刻。这是令人激动的时刻,是历史的一刻。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汗水和鲜血。战争,已经进行了六年,人们向往和平也向往了六年,到了该结束的时刻了,你们,伟大的中国最强大军队中,最精锐的战士,很荣幸,我将和你们一起,一起去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我们得到的物资支持足以让我们顺利完成任务,我们将得到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与空军支援力量。就在今天,全世界所有热爱和平的人民,他们的目光在看着你们,六亿祖国人民在为你们祈祷…… 中国空降兵,这只有最无畏的勇士才能加入的军队。让我们去勇敢的和敌人作战,让中国空降兵成为敌人的噩梦,成为现在的,和以后的各国军队闻之丧胆的代名词,狠狠打击敌人!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进攻,不停地进攻!永不停歇地打击敌人,直到将敌人彻底消灭!让敌人去防御吧,共和国空降兵操典里没有防御这一词,而我们,每个人都是孙悟空,去大闹铁扇公主的肚子去! 我们的任务是,第一:登陆欧洲;第二:帮助友军占领土伦;第三:一切敢于阻挠我们完成使命的敌人,都要摧毁他们! 在这光荣的时刻即将到来之时,用不着紧张,用不着害怕,你们都是男子汉,要相信平日的训练每一升汗水都没有白流,我们是天下无敌的,我们,将无愧于祖国和人民托付给我们的使命,胜利将与我们同在!鲜花与掌声就在前面等候我们到来! 祝你们安全降落,好运永随。 陆军第101空降团团长徐永晋。” 点点繁星已经隐退,黝黑的苍穹下,无数盏探照灯将机场照得灯火通明,一架又一架运输机好象接受检阅的战士,整齐地停在草坪上。 军官们站在飞机舷梯前,大声传达着团长在出发前给全团将士的讲话。戴着伞兵钢盔——和普通钢盔不同,伞兵钢盔为了避免空降中对伞兵造成伤害,护耳和护颈部分都取消了,戴上伞兵钢盔,看起来就像小号的行军锅扣在脑袋上——的战士们坐在地上,有的在磨伞兵刀(用来在落地后割降落伞绳,在必要的时候也能作为武器使用),有的将子弹盒打开,将子弹倒出来,一颗一颗数着装进去,然后再重复刚才做过的事情,有的检查背包里的装备,无非是手枪、子弹、手榴弹、伞兵刀、野战干粮、水壶、急救包、手电筒、指南针、防毒面具——听说同盟国杂碎很喜欢用毒气——一遍又一遍检查着这些东西。 和战士们一样,两眼布满血丝的徐永晋也背着降落伞,戴着钢盔坐在地上。胸前的背包里不光有战士们背包里的东西,还多了几份地图、照片,一个很小的放大镜,一把三角尺,一块防水雨布。从天黑后徐永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仔细研究地图,那些地图是法国流亡抵抗政府送给中国人的礼物,都是军用的,上面标注了每一座山头的海拔,每一条河流的水深,什么地方可以架舟桥,什么地方可以涉渡,标得清清楚楚。不过很显然,翻译这些地图的专家时间太仓促,他们翻译的水平实在不怎么令人佩服:一些比较大的城镇标志出中文名,至于小村庄或者不那么显眼的山头,那些专家们估计连看都没来得及看,就更不用说翻译过来了。 翻译的懒惰让看地图的徐永晋为之头痛不已,徐永晋在学校里是名好学生,可是自从1900年后,让学生深恶痛绝的外语(这是必修课,挂红灯笼要毕不了业,进不了更高一级学校深造。在国内,外语与早就退出历史舞台的八股文具有同样的口碑。绝大多数学子认为国父什么都好,就是强制要求学习外语,实在是居心险恶。)就从法语改成了英语。虽然两者字母看起来差异不大,可读音却天差地远,徐永晋想找人翻译,又丢不了那个脸,只好一个人看着头晕目眩。 至于照片,这些照片都是空军侦察机飞行员送给空降兵的礼物,很明显,那些飞行员过于追求速度快感,他们将飞机开的可以跟闪电赛跑,却忽略了用来拍照的机器需要他们将速度适当降低些,摆在徐永晋面前的每一张照片看起来都像透过毛玻璃拍出来的,模糊的让徐永晋只能分辨山峰与平地,其他一切都辨别不出。要是考虑为了避免过分刺激同盟国,让他们对远征军登陆地点产生怀疑,侦察机只能偷偷摸摸打打擦边球,高速进入,高速离开,那么那些飞行员任务还算完成的不错,不过就苦了徐永晋,和有关登陆地区情报汇总比较,他在照片上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德国占领军的营地、战壕在什么地方,至于情报汇总中信誓旦旦说某张照片某片树林背后有着多少德军战车,这更是无从谈起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熬夜,徐永晋不能不在出发前承认一个让他万分沮丧的事实:他根本不是当情报分析员的料,要想对照着地图和照片,读懂上面的一切,等他明白过来,恐怕胡子都白了。幸好,这些事情自然有适合他们的人去做,去烦恼,而徐永晋只要考虑如何带领他那全军精锐团队,去完成上级交代下来任务就成。照片上看不明白的东西,等降落下去,他会一个接一个去亲眼看看。 徐永晋瞥了眼旁边的后勤处长,全团八百人,就后勤处用不着空降到敌后去——战斗一开始,伞兵就在敌后,处在敌人包围中,等空降团出发了,也就没后勤处什么事情了——现在那个体形肥胖的后勤处旁边堆满了信件,那全是干部战士们在知道要出发前写给家里的遗书或者给老婆女朋友的离婚书、吹灯信,要是战斗结束哪个人没回来,他的信将和阵亡通知书一起送回国内。后勤处处长现在正亲自将这些信件分门别类放好,这事必须由领导来干才能让战士们觉得上级对自己很重视,反之将不可避免对士气造成影响。 不光是遗书、家信,那堆信件中还有战士们递交上来的请战书、决心书、挑战书、血书什么的——用不着写这些上面也会将空降团所有战斗人员丢到敌后去,这大家都明白,写这些无非是战士们表白下自己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是多么渴望,要是战斗胜利了,评功时候这些也能拿出来做个参考,同时还能供那些四处乱窜的记者有东西好写给国内看。这些向领导大表信心的决心书徐永晋看过,那上面写的一个比一个豪气冲天。徐永晋到101空降团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在战争岁月,这几个月足以让一线部队换好几茬人了,自然也是不短。徐永晋对连以上军官见了面都能叫上名字——要是在战壕里,他能叫出每一个战士姓名——对下面,那些战士在徐永晋脑海里还是抽象的一个个带了姓名的数字符号,因为对某个给领导当过辩护律师的副连长报有特殊兴趣,徐永晋特意看了一营一连的那些请战书。 徐永晋看的第一份就是那个柯副连长的决心书:知识分子出身,字写的龙飞凤舞,文笔出众,从德国人对占领区乡镇的屠杀和焚毁引伸到万恶的满清王朝搞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从国内爱好和平的人民,反衬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法国民众是多么盼望“救民于水火之中”的中国军队去解救他们,为了人权,为了民主,为了自由,为了解放,为了和平,为了——总之,为了一切,他柯飞愿意赴汤蹈海,上刀山下火海……洋洋洒洒万言书,从徐永晋宣布登陆法国,到这份决心书摆在徐永晋面前,不过两个钟头,这么快速度,就算让徐永晋照着原稿抄,他也无法抄下来,这让徐永晋对律师不由得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什么样的军官,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既然副连长写的文章花团锦簇,他的那些手下写出来的东西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模像样,之乎者也用的比其他连队战士都要多,大有文化人的气息在里面,连那些信纸放在鼻子前闻闻也能闻出一股清淡的酸气。 徐永晋粗略翻了几封,一个叫李海保的中士——徐永晋盯着名字着眼熟,一转念想起这就是上次转场训练时将他从树上救下来的那个法裔战士——在求战书中将德国比喻成了百年战争中的英国,至于他,中文名叫李海保,本来姓名是海因里希。保罗。拉瓦利耶的法裔中国人,他要当新时期的贞德,要救焚拯溺,为此他愿意献出自己渺小的生命“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要是不考虑贞德的性别,光考虑贞德在法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李海保还算写的不错,不过让徐永晋心中添枚针的是贞德是被法国人自己出卖的。 一连还有一个叫应良明的上等兵写的不错,不用打开就能看出这是一封血书,打开后里面内容也是写的壮怀激烈,很配的上那么多鲜血。只是出于本能,徐永晋总觉得信纸上味道不对,闻了半天才想出这不是割破手指流出来的人血,倒像是那些大兵用来打牙祭,杀的那些鸡流的血。仔细一闻,可不是!这鸡血和人血二者之间区别徐永晋还是能分辨出来,居然在写血书上也能投机取巧,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搞来的鸡,这种人不能不让徐永晋佩服,找人一问,这个上等兵是上海人…… 总体来说,如应良明这种大表决心中还用鸡鸭弄虚作假的,在空降团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怀着对同盟国的深仇大恨——这从字写得力透纸背就能看出来他们情绪是如何激动——很认真地表白自己甘愿为了胜利付出一切,这样的请战书、决心书、血书送给记者看是毫无问题的。 第1036章 徐永晋开始还以为自己写的动员令不错,很能提高士气,看了那些战士们写的,他沮丧地发现一个事实:要是自己从战士们写的那些当中,东抄一段,西引一节,搞出来的东西会更好,至少比他写的强多了。 旁边人自顾自默默做着最后的准备,徐永晋偷偷一笑,要是在历经多次战斗的铁血青年团里,这些请战书决心书什么的战士们同样会写,不过写出来的东西让人读起来死气沉沉,毫无刊登到报纸上的价值——除了初次上战场,以后报纸上刊登出来铁血青年团的血书,都是由团部文化干事捉刀代笔写的——空降团毕竟是还没上过战场的精英团队,头脑比很多普通团队单纯多了。不过要是个个都像他徐永晋那样,脑子里想的如此之多,污七八糟,总是怀疑战争有什么必要,这仗也不必打下去了。 “团长,想什么呢?”政治部主任钟涛收拾好东西,一回头见徐永晋一个人露出淡淡的笑意,眼望着飞机那边的战士出神,在旁边问道。 “嗯?……哦,没什么。”徐永晋回过神来,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站起身看着灯火通明的停机坪:“时间差不多了。” “是啊,差不多了。”钟涛站在徐永晋身边,深有感触长出口气。侧脸看着徐永晋:“团长刚才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老婆了?” 徐永晋撇了撇嘴:“扯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结婚。” 钟涛高深莫测一笑:“又不是非要结婚才能叫老公老婆,相好的也算啊,作为集全军精锐所在空降团团长大人的您,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人又有潘安之貌,子建之才,国内给你写情书,寄照片的女孩子怕是很多吧?” “我呸!”徐永晋脸红了起来,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亏你还是政治部主任,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检查信件的跟你们政治部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事先看了战士给家里写的信,你咋知道战士们想什么?你那些思想工作能对症下药,怕是和这事脱不了关系吧?” “我这也是工作需要嘛!” 钟涛也知道自己这个政治部主任实在是个唠叨婆的角色,而为了掌握部队情况,检查下面人和家庭来往信件,这又很招这些受到自由主义影响的当代中国人厌。可部队又不能没有政治部,没有政治部,天才晓得敌人的心理战能取得多大效果,至少无政府主义思想回让战士放下武器,去和敌人高唱“友谊天长地久“。更何况“我这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军人嘛,总是要服从上级安排”,为了有饭吃,明知道大家不喜欢,钟涛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虽然就徐永晋看来,钟涛对他的工作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样无奈,他实在是干得有滋有味。 徐永晋白了钟涛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看你工作积极性很高,不光下面信件你要看,连我的你又哪封落下了?” 钟涛脸红了起来,政治部主任监督团长信件,虽然是上级政治部交代下来任务,说出来毕竟不是很好听,按照单首长制度,团长可是一个团最高首长。 钟涛还没打哈哈,搪塞过去,徐永晋又说道:“看了那么多信,除了我妈,我姐,你还看到哪个女人给我寄信了?——哦,其他女人写来信也是有的,那些小学、初中女生写给部队的慰问信,多的连大箱子都装不下,你认为我会喜欢那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吗?” 钟涛嘴角牵动一下,做了个鬼脸。那些学校学生在老师安排下,给军人写的慰问信感谢信,他这个政治部主任手里收到的只有更多。真要说收到女生写来信件,就要发生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那他钟涛老婆非拿着菜刀跟他这当代陈世美拼命不可。 也不知道国内学校怎么考虑的,为了宣传爱国主义,学校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发动学生给前线写信,其他事情就不会干了,也不向烟厂酒厂学习,人家可是最好的烟最好的酒,整船整船送过来呢!学生那么幼稚的信件,有什么好看的?看一封或许还能感动感动,看得多了,每次看到那一叠一叠从国内邮寄过来的慰问信,钟涛就感觉自己有吃坏肚子的感觉。 “是极,是极,恕我失言了。” “没什么。” 嘴里说没什么,徐永晋眼睛又投向了后勤处长身上,手揣进口袋里捏着里面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条,心里犹豫是否该将这纸条交给后勤处长保管。 纸条是徐永晋的遗书,不是给父母的,写给父母的遗书已经交给后勤处长保存,这封遗书是徐永晋写给自己在中学时单相思的女孩:任斌斌。 上了战场,是人就面临可能光荣的可能性,对死神来说,他对战士和团长,绝对的一视同仁。徐永晋是人不是神,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去,活着回来与从此化为尘土,概率一半对一半。想想自己二十来年生命中,女孩子看了不少,却从来没向什么人表白过感情,徐永晋就觉得如果不再回来了,这一生过的有些遗憾。在写遗书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徐永晋给任斌斌写了一封信,信中大胆地表白了自己从学校开始对任斌斌的感情,只是写好了,这封信徐永晋犹豫再三,还是将它揣进了口袋,没有和给家里的遗书一起上缴。 现在给钟主任勾起了心思,徐永晋又开始犹豫是否将信交给后勤处处长。 犹豫半晌,徐永晋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将手从口袋里缓缓抽了出来,纸条没有随之而出。 望了望西方天际,探照灯光柱余辉下,陡峭的群山好象一堵墙耸立在远方。 徐永晋掏出怀表,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开始吧。” 一架又一架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四发大型运输机排在跑道起飞线后面,螺旋桨转动着,发出隆隆巨响,吹起的草屑与尘土在探照灯照耀下,好象夏天烈日照射下的水汽。 颤抖的机舱里面,空降团的战士们紧贴着舱壁坐好,垂下脑袋,胸前降落伞包顶在下颚,谁也不说话。 没有战士们想象中的高级领导亲临机场给大家鼓劲,也没有一般战斗前常有的壮行酒,有的只有徐团长的动员,整晚的折腾。对空降团绝大多数战士来说,这是他们参军以来参加的第一次战斗。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知道即将投入战斗,各级首长虽然一再交代还有一些时间供大家休憩一会儿,白天战斗中很难保证有那工夫闭目养神,可战士们又怎么可能休息好?临战前的紧张让他们睡意全无,上了飞机,飞机一滑动,一些人这才感到浑身有些酸软。 四点三十分,天空一片漆黑,第一架大鹏式运输机从机场上起飞了,接着一架又一架运输机腾空而起离开了跑道,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飞机起飞时候卷起的灰尘如同乌云笼罩在探照灯照射下的机场。 天空的飞机在迅速增加。先起飞的运输机在机场上空盘旋,后起飞的飞机很快追了上去,天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v字型机群。 不光是波雷塔野战机场,几乎同一时间,101空降团其他营所在的戈洛、普拉日野战机场,所有的运输机同时开始起飞。五点钟,东方的天空露出淡淡的一抹白线,科西嘉岛上空成了喧闹的工地,借助地面探照灯指引,三个v字型机群排成整齐的队形,向着西北方,掠过岛上山地,朝地中海飞去。 探照灯落在了后面,先是光柱越来越细越来越弱,当飞机飞过从中将科西嘉岛劈成东西两部的山地时,那些探照灯光柱完全被山地所阻挡,再也看不见了。 天空云量很少,看起来选的这一天不错,等天亮后肯定是个晴天,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空军给空降团提供掩护,如果空降团需要的话。 一望无际漆黑一片的利古里亚海出现在飞机右舷窗下方,螺旋桨高速转动产生的震耳噪声中,大批小巧的飞机从下面高速赶了上来,分布在运输机群周围,好象一张无形的网保护着运输机前进——这是给空降任务提供掩护的空军战斗机群——从下面望上去,两百来架飞机组成的大机群如同一片乌云,向着欧洲大陆方向卷去。 飞机里面噪音很大,空中气流让运输机好象汪洋大海中狂风骇浪下的一条小船,徐永晋坐在舱门口,看着下面的海面。昨天下午徐永晋还觉得鬼天气太热,潮湿的空气让他身上黏糊糊,十分不舒服。现在机舱里却很凉爽,风灌进来岂止是凉爽?简直……简直有些寒气袭人了。 机舱里参谋们有的靠在舱壁,合上眼睛迷糊着,从科西嘉岛到土伦,旅途还远的很,出发时间很早,相应着晚上休息时间就少,乘着现在没什么事情,还不如睡个回笼觉;有的不断调整着身上携带的那些装备位置,免得旅途中双腿麻木不堪,到时候站也站不起来;有的取出地图铺在腿上,一只手提着手电筒,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缓缓在地图上移动,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对这些参谋来说,宣布的任务时间既仓促,地点又出乎大家意料,现在这点时间也可以让他们再加深下对即将执行的任务的印象。 想想自己的装备已经检查了好几遍,那些东西该在什么地方,现在就在什么地方,不用为此等事情闹心。睡眠是不足,可现在徐永晋又哪有什么心思睡觉? 眼睛看着大海,脑海里却是地图与航拍照片上法国地形。作为空降团团长,徐永晋要对整个团队的安危负责。空降作战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五十年前中国特种部队已经用降落伞从飞艇上跳下去参加战斗了,可一个八百人的团投入空降作战,不光中国,放眼整个世界,这还是头一遭,徐永晋心里自然没什么底。 第1037章 加上空降团战士各个身强力壮,要是参加体育比赛,不少人可以获得各项桂冠,但这些人却没有战斗经验,他们只是有训练经验而已。训练中对战场模拟的再好,也不可能让战士感受到真正战场气氛,八百多新手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徐永晋担心战士们是否在落地后能找到随机空投下来的重型武器;枪声一响,会不会有人连保险销都不拔就把手榴弹扔了出去;会不会有人平常跳得好好的,真来个战斗跳伞,连如何打开降落伞都忘记了;现在得到的情报显示空降区没有同盟国大规模军队存在,可这是战争,不是小孩玩游戏,天晓得真要落下去,下面是否真没敌人,要是有人,那些战士会不会听到炮响就学鸵鸟?徐永晋打的仗不是一场两场了,没上过战场的人,出什么洋相都不希奇。 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一会儿即将到来的战斗,一会儿家中父老,一会儿又出来青春迷人的任斌斌——想起自己穿着上校礼服(真要空降作战很顺利,并且立下大功,晋升为上校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胸前挂满了勋章、奖章,面带微笑眺望远方的照片出现在家乡报纸头条,里面内容再隐约说一些自己未婚,希望找个从前浔阳中学的校友结下秦晋之好,小姑娘看到这些一定心如鹿撞吧。于是一个郎有心,一个妾有意,岂不是和钟涛平日开的玩笑“两个狗男女勾搭到一起了”一样? 想到美处,徐永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笑意很快又退了下去:任斌斌的形象还未消失,另外一个年轻瘦弱的女孩子身穿黑色长裙,从任斌斌身后浮现出来,那看着自己淡淡的笑容里,隐隐吐露出崇拜之意,越来越清晰,渐渐将任斌斌的倩影完全挤得踪影全无。 “春天不美丽。” 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徐永晋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去了军校后,小姑娘给自己写了不少信,为了那些信,还跟同学狠狠打过一架——没输,却也没赢——,暑假期间,自己陪着找上门来的小姑娘在广州城里到处乱转,黄莺一样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偷偷窥视,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眼里分明有一种神色叫迷醉。 徐永晋苦着脸叹了口气,想要将陈春丽的形象从脑海里驱赶走,可姑娘身影岂是那么容易消失得了的?当然,俩人连恋爱关系都没确定,真要从此消失在姑娘生活中,任何人都无法指责徐永晋是“当代陈世美”,徐永晋也大可用“感情是双方的,单方面喜欢那没有用,爱情是勉强不来的”来安慰自己,他却总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份愧疚。 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徐永晋愁眉苦脸看着下面海水正出神,有人拍了把徐永晋肩膀:“团长!” “什么事?” 唐龙参谋长站在徐永晋身后,朝上推了下钢盔前沿:“电台里刚接到消息,空军轰炸机大队刚刚轰炸了昂蒂布,空军保证尼斯到土伦之间道路已经被破坏,另外,第三轰炸机大队距离耶尔群岛还有三十分钟。” “明白了。” 徐永晋点了点头,转头继续看他的大海。随着时间推移,后面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虽然欧洲大陆还没看到,下面的海水已经能够看到粼粼波光。 当第一颗炮弹,或者第一颗炸弹落在法国土地上,战役的突然性也就不复存在。徐永晋可以想象,地中海协约国舰队现在已经抵达土伦外围,战列舰比脸盆还大的炮口已经抬了起来,身管猛地朝后面一缩,炮口吐出火光将整条军舰照亮,滚滚雷声经久不熄,棕黑的发射药余烬中,炮弹在空中拉出一条烟迹,朝波克罗勒岛北方的耶尔飞去。倒t字型的耶尔角上已经一片火海,成群接队奔赴过去的炮弹在滩涂和敌人阵地上爆炸,有如一道移动的火墙粉碎了所过之处一切生命。 按照计划,轰炸机大队对昂蒂布角的轰炸将切断驻尼斯的德军,在反应过来后对土伦方面的增援:尽力破坏铁路、公路以及桥梁要隘,倘若增援意大利的德军迷途知返,也会丧失战机。而第三轰炸机大队那些轰炸机将飞到土伦上空,沿着土伦到马赛的公路一路轰炸过去,破坏山道、桥梁,断绝或者说滞邂马赛方向敌军对土伦的增援。可以想象,空军一定会说他们破坏了多少桥梁,某些地段山路,炸弹造成的塌方成为难以逾越的路阻……只要是正常人,对空军的这种说辞,也就姑罔听之,决不相信了。 很简单,轰炸机执行的是夜间轰炸,下面什么也看不见,鬼才知道那些炸弹是丢在铁路、山道上了,还是扔进了大海、沙滩。轰炸机真要可以阻止德军增援,也就不必再要空降团出动了。 借助晨曦,下面海面出现了军舰朦胧身影,一艘又一艘军舰、运输舰正在朝着西北方向赶去,从天空望下去,大大小小的船只就像秋天北国街道上的落叶,没有风,布满了整条街道,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日出后,片刻的绚丽过去,随着飞机朝北飞,更多的军舰出现在眼底,海面上犁出的尾迹好象无数打开的细长小扇子。 “耶尔群岛!” 左前方出现几个小黑点,随着距离渐渐接近,三个长条状岛屿显现在徐永晋眼中,从地图上可以知道,近身的是勒旺岛,在它身边小的好象一座土丘的,那是克罗港岛,更远处隐约可见的,是波克罗勒岛。徐永晋不由紧张起来,耶尔群岛的出现,意味着他们即将投入空降。 还没飞离科西嘉岛,就赶过来护航的战斗机群在距离耶尔群岛还有一段距离时,已经返航了:他们的油料无法支撑全程护航,随着空军战斗机返航,又一批战斗机群从左边飞了过来,填补了那些空军战斗机走后留下的空白,从飞机涂装看,这些战斗机都是海航战斗机。 远征军在地中海有四艘航空母舰,空袭塔兰托基地海军动用了两艘航空母舰,还有两艘已经运动到土伦外围,现在按照计划,大群海航战斗机从这两艘航空母舰上起飞,陪伴运输机群走完剩下的这段航程。时间计算的极为精确,他们没有早到一分钟,也没有迟到一分钟,科西嘉岛方向的战斗机一走,他们就接了上来。 “团长!还有二十分钟抵达空降场!”参谋长的声音在耳边爆响。 “知道了!”徐永晋大声吼道,从舱门口向后缩了缩。 飞机飞到勒旺岛上空,前面就是法国海岸线,刚才还连绵不绝的舰队终于看到了头:几十艘大大小小的军舰正横着身子,用各种口径舰炮对着法国土地倾泻着钢铁。海岸线那边现在升起一道低矮厚重,无法透视进去的烟墙,无数的火光从烟墙里闪动,隆隆的炮声就是在天上嘈杂的飞机机舱里也能听清楚。轰击岸上的舰队周围,偶尔也有几朵洁白的浪花飞溅起来,那是岸上法国人或者德国人正在用岸防炮进行对轰,很明显,抵抗火力完全被庞大的舰队火力所压制,那点回敬过来的,既稀少,又没有准心。 随着飞机接近陆地,海浪拍打着海岸线,烟墙就在左边不远处,徐永晋体会到了和美索不达米亚战场上不一样的恐惧:从舱门处,可以看到下面敌人的防空火炮开始了射击!一串曳光弹从左边机翼外掠过,消失在无垠的天际,黑色的蒲公英在周围天空不断盛放,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要是在平日,徐永晋会觉得这些烟团“好看”,现在这些好象礼花消散后形成的“烟团”却给乘座运输机奔赴空降场的空降团带来了死神的问候。 徐永晋不敢再看外面,缩在舱壁后面听天由命,心里念叨着命运之神不要这么早将他抛弃。笨拙的运输机在高射炮弹炸裂后形成的气浪里穿行,当一颗靠近运输机的炮弹炸开后,那股气浪总是让飞机猛地跳了起来,接着又好象坠入万丈深渊,每次颠簸都会引起机舱里参谋们一阵惊呼——运输机飞行高度距离地面不过两千英尺,这更加深了恐惧感。 一条条对空火力线编织成一张兜向运输机群的巨大火网,很明显,下面高射炮数量极少,但并不是没有,防空火力虽然没有击中天空任何一架飞机,可是飞行员却对敌人对空火力极为忌惮,原本紧密凑在一起的队形越来越松散了,飞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高度也渐渐升了上去。 舱门顶上的红灯亮了起来,伴随着红灯亮起,机舱里响起一阵蜂鸣,所有抱着装具的,打瞌睡的参谋全抬起了头,望向舱门上的红色指示灯。舱门边坐着的徐永晋看到前面驾驶舱里的军官探头出来,冲着在那边的唐龙参谋长大声说了些什么。唐龙听得连连点头,等空军军官转头回去,唐参谋长踉踉跄跄又跑了过来。 “团长!还有十分钟到达索列斯蓬上空!” 徐永晋站了起来,面向前方伸出大拇指:“起立!” 坐着的参谋们都站了起来,高射机枪射出的火链就在飞机周围转来转去,谁也不希望无助地蜷缩在机舱里光挨打。 “检查装备!” 每个人都再次检查自己的装备,钢盔、伞兵靴里的刀子、行囊、伞包。 “十二号检查完毕!” “十一号检查完毕!” “十号检查完毕!” …… 徐永晋低着头仔细检查了遍身上所有东西,确信它们不会在跳伞时离自己而去,也不会在空中要了自己小命——这种可能性是永远存在的——大声喊道:“一号检查完毕!” 说完,徐永晋一只手扶着舱门上沿,探头望着外面,下面高射炮已经停止了射击,高射机枪编织成的火网却还没有离开他们而去,只是看起来那些高射机枪火力没有刚才那么密集了,或许所有的防空火力都是为了确保土伦上空安全,随着运输机群离土伦远去,那些防空军也懒得浪费弹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并非只是中国人才有的特性。 第1038章 “敌机!” 徐永晋一哆嗦,抬头望着上方,两架三翼飞机正从上面恶狠狠扑了下来,距离近得徐永晋可以看清楚飞机上的十字标志。 两架德机还未接近运输机,大机群外担任掩护的几架海航护航战斗机加速迎了上去,很快,天空响起清脆的机枪声,几架飞机好象花丛里的蝴蝶,上下翻飞。德机飞行员显然不是什么老手,数次让海航的护航战斗机咬了尾巴,两架德机虽然未被击落,却也离运输机群越来越远了。 嘟地一声长响,舱门上沿的红灯熄灭了,绿灯亮了起来。徐永晋看了眼下方,丘陵中,出现了一块三角形谷地,几个村庄点缀在金黄色的谷地中。 “开始行动!” 徐永晋让到了一边,机舱里的军人依次报数,按照顺序通过舱门爬到机翼上,攀着机翼跳了下去。等机舱里所有人跳完了,徐永晋刚要钻出去,飞机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促不及防的徐永晋摔到在地板上,爬起来一看,也不知什么时候,机舱壁上出现了几个小孔,一股火药硝味弥漫在机舱里,耳朵里听着发动机转速声都不大对头,徐永晋顾不得多想,手攀着舱门爬出飞机,外面风很大,吹得他睁不开眼,一串机枪子弹正从远方掠过。徐永晋两眼一闭,用力一推机翼,整个人离开了飞机。 ****** 九月的早晨,已经进入秋季。清晨,太阳像轮巨大的火球出现在天空,高大的橡树和松树林遮挡住头顶蓝天,如纱的乳雾在山林中飘逸,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香。一条乡间土路沿着平缓的山坡棉延而下,道路两旁有几幢栅栏围起来的红顶白墙木屋。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庄,村庄尽头有一座年代久远的天主教教堂。周围阡陌相通,清雾环山,村里鸡犬相闻,袅袅炊烟,一派乡间平和安宁景象。远道而来的人面对如此景色,总是心胸霍然开朗,一时人我两忘。 吱地一声,一辆敞蓬汽车在教堂外面停下,从车上跳下来位德国军官。 能分辨出这是军官,而不是普通士兵,那完全和此人身材相貌无关,相貌不扬,矮小的个子,一副天生体弱的模样——年少时他真的体弱多病,他的父亲在去世之前,为了将儿子送进学校,极进胡说八道之本事(作为校长,在语言组织方面总是擅长的),在以校长的身份给军队的推荐信中,将儿子形容成了“健壮、可靠,是一名很好的体操运动员”——,任谁都不会把这样的人和军人联系起来,可是这人身上却真真切切穿着别了铁十字勋章的上尉军服,并且在扣的严实的领子下,还有一枚功勋奖章露在外面! 铁十字勋章只授予那些英勇作战的军人,获得铁十字勋章,也就意味着此人跃身进入军队精英阶层,获得世人的尊敬。铁十字勋章固然难得,但和镶金的灰蓝色珐琅质地的十字功勋奖章相比,一级铁十字勋章实在太普通——这种功勋奖章是普鲁士军队中的最高勋章,前者只要英勇作战即能获得,而后者,获得者都是显赫一时的英雄人物。 这个相貌不扬却拥有铁十字勋章、功勋奖章的小个子军官,就是德国步兵第二十六师步兵一百二十四团山地营营长:约翰尼斯。埃尔温。尤金。隆美尔上尉。 面容清瘦的隆美尔上尉正了正军帽,手拉扯下武装带下的衣角,挺起胸膛——事实上不管他怎么做,矮小的身子也是高大不起来的——走向公路边的一棵橡树,从那里,他能透过树木丛,看到远方的耶尔湾。公路上正有他的一队队身着青灰色军服,戴着暗绿色钢盔的士兵南下,一辆装备了57毫米短身管炮的lkii型突击战车车尾吐着青烟,发出巨大的轰隆隆声响,从停靠在路边的汽车边驶过。 空旷的场地有不少位置可以观察耶尔湾,隆美尔却还在汽车上就选好了这棵大橡树:罗得岛的传奇逃脱让隆美尔获得了一枚功勋奖章,他做梦也想在奖章上加上金橡叶,站在橡树下,那些橡叶就像随时可能变成金色,掉下来镶嵌在奖章上。 山坡上是一片接着一片的葡萄园。说起来,这里的葡萄园让人又爱又恨:可爱者,由这里葡萄园采摘下葡萄,酿成的葡萄酒天下闻名,吃着烤鱼、烤小羊肉,喝着产自这里的桃红葡萄酒,清澈的酒水呈现出淡淡的玫瑰红,浓郁的芬芳让人迷醉,往往还没怎么喝,人已经沉醉在桃红之中。可恨者,在东线,隆美尔的山地营是一支纪律严明,善打硬仗的铁军,到了这里,他们却成了一支无可救药的酒鬼团体。 山坡下是紫色的海洋。风一吹,深紫色的波浪层层叠叠上下微微起伏,波浪与波浪之间,点缀着黄色的浪花,这更像南面地中海了。那点点黄色浪花,是盛放的向日葵,紫色的海洋,是大片大片迎风摇曳的熏衣草。已经进入九月,要是在七月和八月,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淡而清澈带有木头味的熏衣草花香。 站在橡树下,隆美尔取下望远镜,一脚踩在用来拴牛的石块,弯着腰透过望远镜观察耶尔方向。 隆美尔面颊不由抽搐了两下,举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 望远镜中,南方耶尔湾被一层厚重的烟墙所笼罩,道道烟迹划过天空落向耶尔湾,有如一堵墙的烟团里只是亮一下,一切又恢复了原状。隆隆的爆炸声如同闷雷在远方回荡,连绵不绝,撼人心魄。距离耶尔湾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隆美尔上尉却感到脚下的地面都在随着一阵又一阵爆炸,而轻轻颤抖着。 隆美尔放下望远镜,眯缝着蓝色的眼睛死盯着耶尔湾,咬紧了嘴唇,长吸口气,缓缓吐出,平静下自己激动的心绪,三步并做两步回到车里,站在座位上,手扶着防滚粱,扫视着从他身边走过的队伍,很快,他从队伍里找到了一个中尉。 “克莱恩(klein)中尉!通知其他连给战车让路,带上机枪手,上车,跟我走!” 满脸雀斑,并不矮小的——至少比隆美尔高大魁梧多了——中尉高声应道:“是,上尉先生。” 急促的哨声响起,正在行军的步兵听到哨声站住了,军官对着队伍喊话,很快,队伍朝两旁退让开,将土路完全让了出来,一些机枪手提着机枪和弹药箱上了和步兵一起停下来的战车。隆美尔直直站在车上,见视力所及范围内,所有战车上都坐着、趴着机枪手,大手一挥,汽车发动机一声怒吼,车子卷起一股黄尘颠簸着朝山下而去。 站起来手扶着防滚粱的隆美尔眼看着自己的汽车超越了所有战车,那些战车在自己驶过后,车尾排出滚滚青烟,轰隆隆开动起来,跟着汽车而行,隆美尔这才轻舒了口气,满意地坐下。 现在的德国陆军装甲部队已经不是刚开战时候的装甲部队了,甚至不是美索不达米亚战争时期的装甲部队,美索不达米亚战争、罗得岛战役给了德国军界巨大的震动。以前的a7v与a7v-u战车不过是老观点下的产物,在新的战争思想指导下,德国人改进了自己的战车设计,现在,隆美尔手中就拥有这种新型战车。八辆装备了机枪的lkii型突击战车,四辆装备了57毫米短身管炮的lkii型突击战车,这样的战车连,是从罗得岛死里逃生的隆美尔所朝思暮想的。 隆隆作响高速突进的战车,给隆美尔留下了太深的震撼。现在,他手中也拥有了类似的战车,并且看起来至少在外型上要比中国人的战车更“好看”。 这些战车当然不是隆美尔指挥的山地营标准配备,他们甚至不是配属给山地营的。 按照德军总参谋部制订的方案,巴伐利亚王太子鲁普莱希特的d集团军群不光负责协助意大利军队防御中国远征军可能在意大利半岛发起的登陆作战——事实上,对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从罗得岛战役后,德国人就不抱任何指望了,与其说d集团军群协助意大利军,不如说意大利军协助d集团军群更合适——它同时还要兼顾法国普罗旺斯地区的防御。 德军总参谋部作战处第一科长埃里希。莱温斯基中校持笔所写的关于协约国夏季行动判断虽然被赫尔穆特。冯。毛奇丢进了冷宫,但随着八月的离去,这封文件却在d集团军群获得了巴伐利亚王太子鲁普莱希特的重视。和从没有去过中国的赫尔穆特。冯。毛奇不同,鲁普莱希特早在二十年前,就对中国军队的战略战术有着浓厚的兴趣。王太子访问过中国,参观了中国军队——当然是专门供人参观用的花架子部队——拜读过中国兵家圣典《孙子兵法》,仔细研究过在中国几乎人人皆知的《三十六计》。随着中国军队在西西里岛、撒丁岛、科西嘉岛热火朝天的山地训练,对意大利沿岸几乎形成惯例的一三五炮击,二四六空袭,王太子开始也几乎肯定中国军队登陆地点是在意大利,但是…… 事有反常即为妖。埃里希。莱温斯基中校在文件中的疑惑,让鲁普莱希特王太子不寒而栗,仔细判读所有情报后,王太子发现他的对手所作所为实在太符合中国兵法所云瞒天过海、声东击西了。不错,意大利是最危险的,有如多米诺骨牌,如果中国军队登陆意大利,站稳脚跟,他们有实力逼迫意大利退出战争,而意大利的退出必然让更多同盟国眼看没有获胜可能,与协约国签订可以接受的,体面的停战协议,最终导致德国失去这场战争。同盟国在意大利的危险,这是可以看在眼里的。 可是中国军队要是乘德国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意大利,他们却突然在法国马赛到土伦一带登陆呢? 第1039章 那里有优良的港口,中国人可以将庞大的军队与物资,通过马赛、土伦源源不断运送到欧洲大陆,想想看,庞大的中国军队在登陆成功后——考虑到法国军队低落的士气,如果德国军队不重视法国地中海一线防御,登陆几乎没有任何失败可能——他们可以与在加莱或者诺曼底登陆的英美军配合,拿下巴黎,从西边威胁德国本土,他们可以一记有力的左勾拳,封闭西班牙与德国之间联系,让西班牙退出战争,他们可以直插右路,占领阿尔卑斯山脉各山口,隔断意大利与德国…… 很明显,如果中国军队在法国地中海沿岸登陆,对同盟国而言,那绝对是场灾难,会让德国失去取得胜利的最后一线希望。 按照赫尔穆特。冯。毛奇,也就是小毛奇的指示,德国d集团军群在普罗旺斯地区的部队已经开赴意大利萨勒诺,鲁普莱希特看到了潜藏在法国地中海沿岸的危险,他当然不能无动于衷,可法国的危机是潜在的,而意大利方面却真真切切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况且将战略重心转移,鲁普莱希特王太子虽然是集团军群总司令,他还没这个权力,他只能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尽量加强马赛到土伦一线防御。 鲁普莱希特尽全力搜刮了半天,发现自己手头只能抽出一个师加上一些独立部队派上点用场,时间进入九月,随着各项情报显示中国人马上就要进攻,鲁普莱希特认为自己不能再犹豫,一咬牙,好象割了他心肝肉般,将他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兵力投向了法国。鲁普莱希特王太子派到法国的师就是隶属第五集团军第八军,由符腾堡公爵乌里希指挥的第二十六师。 鲁普莱希特虽然下了决心,尽快将兵力调动到马赛、土伦方向去,可是中国海军航空兵在九月八日对意大利重要军港塔兰托的成功袭击,又让鲁普莱希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犹豫。 不过是一个早上,塔兰托军港内的意大利海军舰队就遭遇了重创,同时英国人与美国人又在加莱地区登陆,从无线电监控上,鲁普莱希特得到的情报显示在撒丁岛与西西里岛有频繁的无线电往来,空中侦察,意大利西海岸外不光有中国舰队,还有英国地中海舰队,众多的情报都显示中国人的登陆已经迫在眉睫了,而登陆地点不是在萨勒诺,就是在阿拉角到奥尔贝泰洛。 意大利众多城镇不是遭遇舰炮轰击,就是被蝗虫一样多的轰炸机炸成废墟。深怕意大利有失的鲁普莱希特又赶紧给符腾堡公爵乌里希发电报,要求他们在新的指示到来之前,原地待命。只是当九月九日凌晨,一直在意大利海面活动的协约国舰队突然北上,而土伦外海域出现大量协约国军舰,并且对土伦进行猛烈的轰击后,鲁普莱希特才再次给乌里希发电,要求他火速进入土伦。一来一往,二十六师虽然得到命令后紧赶慢干,主力部队现在却还落在维多邦到贡法龙的路上。 鲁普莱希特王太子的命令要是得到了彻底贯彻,隆美尔和他的山地营现在应该在贡法龙,而不是穿越了莫尔山区,已经过了屈埃尔。 创建于1673年的第124步兵团(第六符腾堡步兵团,又叫威廉一世国王步兵团)走在全师最前面,而隆美尔的山地营是124步兵团的右路纵队。接到乌里希下达的停止前进命令,第五十三旅旅长兼124团团长奥托。哈斯上校下令全团原地待命,等候最新指示。其他各营停止了前进,惟独隆美尔,却找到正在团里负责实际指挥124团的副团长兰格勒中校,强烈质疑这道命令的合理性。 在罗得岛获得了功勋奖章激发了隆美尔给功勋奖章加金橡树叶的强烈欲望。从他所能了解的情报看,隆美尔相信中国人的进攻就要打响,要是登陆地点在意大利,二十六师就算插上翅膀,也赶不上那场战斗。要是中国人登陆地点在法国土伦或者马赛,那么全师逗留在维多邦更是愚蠢之极。虽然对上级的命令强烈不满,兰格勒中校对隆美尔的意见至少从表情上看,极为赞同,可军令如山,既然命令已经下达,任何人也不能违背。 这时隆美尔发挥出他狡诈的一面,隆美尔“建议”兰格勒中校,124团团部留在原地,由他的山地营作为侦察部队,到前面去“侦察地形”。同样认为上级命令值得商榷的兰格勒中校默许了隆美尔上尉违反军令的行为。 一得到兰格勒中校默许,隆美尔马上兴冲冲赶回了营里,带着他的营飞快离开了124团队列,去执行“侦察地形”的任务。 隆美尔和他的山地营离开124团没多远,就看到了停在路边,配合二十六师的战车连。当隆美尔与这个战车连遭遇时,这个连拥有十八辆lkii型突击战车,那方方正正的外型,可以旋转的炮塔与装备的机枪、57毫米火炮勾引起了隆美尔强烈的兴趣。罗得岛一役让隆美尔明白了战车是火力与防护、机动完美的结合品,见识了中国人如何使用战车,隆美尔自然希望自己也能掌握这支由拖拉机改装的lkii型突击战车。 战车连连长瓦尔特。莱因哈特中尉当时正无所事事,他同样有着强烈的对功勋的渴望,当佩带了功勋奖章的隆美尔上尉邀请他带领部下一同“侦察地形”时,这正和瓦尔特。莱因哈特中尉的本意,只是中尉对没有接到上级命令感到有些迟疑,战车部队对任何将领来说都是宝贝,要是上级要求这支战车部队去其他地方,而这时这支战车部队却“消失”了,后果不是他莱因哈特可以承担的。刚好,这时候124团副团长兰格勒中校在后面临时指挥所里看到了隆美尔与莱因哈特在前面套近乎,明白隆美尔人品如何的兰格勒中校赶紧写张纸条,命令传令兵交给隆美尔,要他不要打战车的主意。 莱因哈特伸着脖子想要看看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却见隆美尔看过纸条后,狡黠一笑,扬了扬纸条——莱因哈特没看清楚上面写的字母——高声说道:“没关系了,团长发来指示,他让我可以“绝对自由按照自己意图去做”。” 既然隆美尔上尉可以“绝对自由按照自己意图去做”,瓦尔特。莱因哈特中尉自然也很乐意率领他的战车连,与隆美尔鬼混在一起,去“侦察地形”。 生怕自己再次被拖住手脚(也可以说害怕兰格勒中校为战车连被拐走大发雷霆)的隆美尔上尉带领他那得到一个战车连加强的,拥有六个步枪连,六个骑枪排的山地营,如同一阵风离开了124团,他对让部下参加山地赛跑的兴致,要远远大于对了解山区地形的兴趣,一个晚上时间,他和他的符腾堡山地营跑了三十公里山路,虽然没受到敌人拦截,沿着山谷而建的山路也还算平缓,这种速度已经算是惊人了。只是在过了屈埃尔后,鉴于一天一夜的急行军让部队极为疲劳,瓦尔特。莱因哈特中尉的战车连有六辆战车抛锚在路上,隆美尔这才下令部队稍微休整后,排着行军纵队赶赴土伦——就这也是因为出于无奈,只要还有一线可能,他也要让自己的士兵像野马一样奔下去。 耶尔湾密集的炮火证明了隆美尔在昨天据理力争,违抗军令是多么正确。隆美尔身先士卒带领战车连和搭载在lkii型突击战车上的机枪手,刚冲出山区,大片的熏衣草倒伏在战车履带下,前面是波光粼粼的加波河,这时天空出现了黑压压乌云,沉闷的隆隆声自九霄天外传了下来——大批体型庞大的飞机出现在南方天际。 “停车!”隆美尔跳出汽车,插着腰看着天空。 耶尔湾方面响起密集的机枪射击声,一条条曳光弹急速朝天空的机群逼去,那些飞机越飞越分散,看起来他们很怕地面上防空火力,高射炮弹稀稀落落飞了上去,机群周围绽放出一朵又一朵黑白相间的蒲公英,却没有哪怕一架飞机从天上掉了下来。 莱因哈特中尉在距离隆美尔身后不远的战车上,冲着隆美尔喊到:“上尉,轰炸机,中国人的轰炸机!” 隆美尔回过头冲着他的那些搭顺风车,现在抬着头傻看着天空的机枪手们吼道:“疏散!下车,全部散开!” 在罗得岛,隆美尔见识过中国空军的嚣张气焰,哪怕下面只有一个同盟国军人,那些中国飞行员也很乐意倾泄下成吨的炸弹。隆美尔可不希望这支小小的先遣队让那些轰炸机报销在路上。 战车上的机枪手们还在望着朝他们飞过来密密麻麻飞机发愣,赞叹人类科技与生产技术居然能让天空铺满了钢铁机器,隆美尔的一声巨吼惊醒了这些人,他们这才想到这些来自敌对方面(同盟国在这里可没有这么多飞机)的飞机正朝自己头顶飞过来。 醒悟过来的机枪手急忙从突击战车上跳下,拖着机枪撒开腿钻进了旁边紫色的熏衣草草坪、金黄的向日葵田。 十二辆lkii型突击战车在莱因哈特中尉指挥下,喷着浓浓的黑烟,驶离道路,各自寻找可以隐蔽的地方——诸如村落的房屋与房屋之间,清澈的加波河边橡树底下。隆美尔的敞蓬汽车离开公路哪也去不了,车子停在公路上,隆美尔与驾驶员却钻到了桥洞下。 “中尉!——下车!快,隐蔽!” 躲进了桥洞的隆美尔听到外面飞机发动机轰鸣声中,还夹杂着战车履带在地面碾动的声音,小心探出头,见是战车连的瓦尔特。莱因哈特中尉正探出半个身子在战车外,四处张望着可以隐蔽的地方——一到平地,四周一马平川,橡树倒有,稀稀落落没几棵,巴掌大的树荫下已经有战车连其他战车占领了,至于村庄,瓦尔特。 第1040章 莱因哈特所乘战车距离村庄还有点路程,等开过去,恐怕轰炸机上炸弹已经甩到了头顶,至于熏衣草、向日葵地,那地方藏几个人还凑合,那么高大的战车,连履带都无法掩埋,自然也谈不上能给莱因哈特提供多么良好的隐蔽。 眼看莱因哈特中尉面对蜂群般扑过来的机群,光指挥战车开过来开过去,不知道赶紧下车保命要紧,隆美尔朝莱因哈特不断招手,火烧火燎急吼道:“莱因哈特——下车!——快,过来!” 瓦尔特。莱因哈特中尉伸着脖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从车里钻出,沿着河岸踉跄地跑到桥洞下,贴着隆美尔站住。 “上尉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吩咐?” 看着面色惨白的中尉居然问自己有什么事情吩咐,隆美尔没好气地吼道:“中尉,如果你不想活了,继续留在那空旷地带吧!——空袭!明白吗?中国人的空袭!如果你想死就出去站着!” 隆美尔过于夸张的动作,手几次差点打到莱因哈特脸上。莱因哈特吓得倒退一步,发现自己躲到了桥洞外,对炸弹的恐惧让他又硬着头皮再次回到隆美尔身前。 隆美尔同样患上了飞机恐惧症,这病根是在罗得岛落下的。如果说程明海指挥的战车集群对罗得市的突击,带给隆美尔太多震撼的话,那么,掩护战车集群的庞大机群就带给他另外一层意义上的震撼了。几十辆战车开动起来,大地都在颤抖,战车可以追逐碾压步兵,用机枪和火炮肆无忌惮屠杀那些暴露在外面的士兵,将战壕压塌,埋葬躲在里面的守军。飞机呢?飞机代表了死神,庞大的机群临空,成群炸弹呼啸着落了下来,你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占有制空权,这将给敌对士兵心理上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战车在罗得岛取得的胜利是辉煌的,要是没有飞机事先轰炸呢?隆美尔相信就算中国人的战车部队能取得胜利,他们也必然要耗费更多时间,付出更大代价。 现在,天空出现了远比隆美尔在罗得岛所见到的更多的体型庞大飞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天空,那么多轰炸机要是将炸弹都甩在隆美尔头上……结局如何,隆美尔实在无法想象。 “我的上帝……他们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 隆美尔瞥了莱因哈特一眼:“放心,你那些战车他们还看不在眼里。” “这就好,上尉认为这些轰炸机是去轰炸乌里希将军的二十六步兵师?”莱因哈特刚舒了口气,突然面色煞白,痛苦地低吟道:“不……他们冲着我们来了!” 隆美尔同样变了脸色:飞机正从自己头顶飞过,一个个小黑点从飞机上甩了出来,那些不应该纠缠于他这支“小部队”——如果六个步兵连加上一个战车连、六个六个骑枪排的山地营不算大部队的话——的机群现在正在投弹! 流年不利,隆美尔心里无厘头地冒出一句中国话。一心想要赶中国登陆部队跳海,半路上却遭遇飞机轰炸。看那些飞机一架跟着一架,肆无忌惮将黑点丢了下去,可以想象,等轰炸过后,此地必然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弹坑,要是到时候隆美尔没有死的话,他能收拢的手下决无可能超过一个连。近在眼前的鲜花与勋章即将化为泡影,死神却狞笑着冲隆美尔张开了大口,就算从死神嘴里逃出去又怎样? “勇猛顽强的隆美尔上尉率领的山地营,让中国人飞机炸的落荒而逃”,“勋章?不不不,隆美尔上尉连一个中国人都没看到,就让飞机炸回来了”……隆美尔突然感到浑身无力。 “不……不是轰炸!” 隆美尔的心房突然紧缩,在他头顶,那些小黑点上出现了白色的蘑菇,降落速度骤然下降。 “那是什么?……空投物资吗?”莱因哈特傻傻地问了句。 隆美尔猛地反应过来,冲着莱因哈特咆哮:“你这个蠢货!谁让你进来了?快出去组织部队对空射击!” 空降兵!这个只存在于军官们在酒吧里喝过了量,海吹中才会出现的兵种,现在就在头顶上晃悠。中国人动用飞行器,将步兵运送到敌后作战,这是有前科可查的,但那一般都是小规模,向今天这样,漫天遍野到处都是乘着降落伞下来的伞兵,这还是第一次,获得功勋的欲望再次充斥满隆美尔全身。 瓦尔特。莱因哈特中尉一激灵,看着隆美尔狰狞的面容,顾不得敬礼,急忙跑了出去——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莱因哈特答应跟隆美尔走后,他就必须服从隆美尔的指示。 昨天看到隆美尔领口处的功勋奖章,莱因哈特还好没来由地对隆美尔起了敬佩之念,毕竟德军拥有功勋奖章的,实在没几个。可现在,那点敬佩随着隆美尔的咆哮,飞得无影无踪:明明是隆美尔要莱因哈特离开战车,到桥洞下避难,可看他说话和表情,分明是说莱因哈特是怕死鬼,面对敌人张皇失措! 这样一个人却获得了功勋奖章,莱因哈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隆美尔上尉是如何让手下给他卖命,才能获取足够的战功。一回头,却见隆美尔也从桥洞里钻了出来,站在桥面上,叉开两腿,挥舞着手枪朝躲避在熏亿草、向日葵地里的山地营士兵嚷嚷着,命令他的那些手下从躲避处走出来,架起机枪对空射击。 在隆美尔上尉吆喝下,躲避在各处的机枪兵胆战心惊爬了出来,匆忙寻找位置,架起机枪,瞄准正在降落的伞兵扫射。 仰望着天空舞动着的雪白的降落伞,隆美尔面色表情极为复杂地舔了舔嘴唇,嘴里喃喃道:“该死的,这些疯狂的家伙,为什么不是我指挥……我要亲手一个一个枪毙你们这些杂碎!” 天空到处都是降落伞,有些在隆美尔的山地营和莱因哈特战车连头顶,更多的看起来近在眼前,事实上不管是隆美尔还是莱因哈特都明白,那些伞兵距离他们还远的很,虽然没远到巴黎,看方向却很有可能落到阿维尼翁去。隆美尔也明白,真要用所有空降兵的血来给自己换一枚新的勋章,他的山地营非跑的散伙不可。 。 天旋地转,降落伞猛地打开,巨大的冲击力让徐永晋在那一刹那,觉得降落伞好象要离自己而去。下面有一道道曳光弹拖着淡淡的痕迹朝天空飞了上来,风呼啦啦刮的脸生疼。风声中,机枪、步枪甚至手枪,各种枪声不绝于耳,徐永晋悬挂在降落伞,感觉天地静止下来,自己赤裸地暴露在敌人眼中,给他们做一个绝佳的靶子。 孤单无助的徐永晋盼望自己能早点双脚踏在地上,可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原来地面离他有多远,现在还有多远,遥远的距离让徐永晋感到绝望了。 按照计划,飞机在空降区高度为八百英尺(两百四十米),虽然离地面近些,危险性大了不少,可这样伞兵将在很短时间内落在地上,停留空中时间越短,被敌人发现打活靶的可能性也就越小。可现在,徐永晋发现自己至少是从一千两百英尺,也就是三百六十米以上高度跳了出来,这样的高度他得在天上多晃悠一些时间,说是空降区域没有敌军,可下面步枪、机枪枪口冒出的火焰却清晰可见。耳朵里噼啪作响的枪声,子弹撕裂周围空气的啸鸣声让人肝胆发毛。不光有轻武器,徐永晋还看到一辆战车从一块紫色的田地里开了出来,好象追逐猎物的老虎,朝空降区疾驶而来。 徐永晋感到所有的枪口都瞄准了自己,无数颗子弹直奔自己而来,不管是打在肉体上,还是给降落伞穿一个眼,后果都让徐永晋不寒而栗。这种只能别人揍人,自己却无法还手的感觉太让人恐惧了。 转头环顾四周,天空中一朵朵洁白的蒲公英正和他一样缓缓飘荡,无数的降落伞将天空遮盖起来,看起来铺天盖地,徐永晋心中却有数,这不过八百人而已。一切都和训练不一样,训练中,一个营可以精确地降落在一个镇区大小的土地上,而现在……刚将恐惧强压下去的徐永晋悲哀地怀疑自己的手下会不会从土伦一直撒到了巴黎。 随着高度缓缓降低,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加波河两岸,金黄的麦地、向日葵地,紫色的熏衣草地里,一些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正在追着降落伞跑,北面莫尔山方向蜿蜒过来的道路上,还有几辆战车卷起黄尘驶过来。 当徐永晋降落到地平线后,下面翻着波浪的麦地依旧存在,刚才还在四周跑的同盟国军队突然不见了踪影。大地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向他扑了上来,徐永晋双腿并拢,膝盖微微弯曲,双拳支在额头,将脸保护起来,刚做好这些动作,两脚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小腹和胸部向前挺出的徐永晋很自然地向左侧方摔倒,一个侧滚翻,身下的麦子压倒一片。 落地的那一瞬间,跳出飞机后,一直提着的那颗心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曾经感到孤独无助,好象下一秒钟就要被敌人打死了,徐永晋还是平安拥抱了地球,这是战场,不是训练场,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参加了不少战斗,甚至参加的战斗里面还有不少可以用血腥来形容,徐永晋也从来没有刚才那一段时间感受如此糟糕。 趴在地上,面朝伞衣随手从靴子里抽出伞兵刀,将伞绳割断,免得降落伞给风着,拖着自己到处乱跑,徐永晋将行囊解开,从里面取出手枪,熟练地插上弹匣,打开保险,一手举着手枪,一手抓着伞兵刀,看了下方位,猫着腰站起来,打算朝北边走——从空中看到在前面不远处,加波河上有座小桥,按照事先规定,这里是空降团集结地之一——刚走了一步,徐永晋脸朝下,如同一根被伐倒的木桩,重重摔到在地。 第1041章 脚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徐永晋一咧嘴,差点没喊出来,额头很快渗出汗珠,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倒吸几口凉气,手撑着地坐了起来。用伞兵刀划开裤脚,却见脚腕肿得像是里面发了个馒头,外面看起来没青也没红,手稍微一碰,疼得徐永晋直想流眼泪。 “该死!”徐永晋小声狠狠嘟囔句三字经,八仙里面的李玄还有一根铁拐,徐永晋转头望望周围,除了麦杆,眼前连跟木棍也没有,要是手中有跟步枪,徐永晋还能用步枪当拐棍使用,把玩下手枪,徐永晋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这么小巧的东西,怕是连三岁孩童都不会用这个当拐棍。 抬头看看天,他的空降团将士们还在不断地从飞机里跳出来,这里一块,那里一片,只要徐永晋视力能抵达的范围内,空中都有他的士兵在晃荡着。毫无平日训练时,那种一条条一道道,看起来就好象插秧一般的美感。 除了耶尔方向隆隆炮声,周围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短促有力的机枪射击声,还有德国兵叫喊声。 “该死!”徐永晋紧了紧握在手中的手枪,不由干咽了口唾液,再次骂了一句,也不敢大声说话,那声音小的连他自己也听不出来了。 徐永晋听起来距离他不远处就有德国兵跑动,不远处有空降团的战士正在落地,一串子弹飞了过去,短促的惨叫声后,德国兵又奔往其他地方,却有几个人一会儿高喊“handhochaus!”一会儿又喊“ichsahzuihnen!” 徐永晋只有苦笑,这些话他当然都明白,不光明白,他还会说其他的,诸如“auslieferungensofort!”“legtarmt?;tungennieder!”这些话翻译过来就是“站起来!”“我看到你了!”“马上投降!”“缴枪不杀!” 原本这些话是打算对那些陷入绝境中的德国兵喊的,谁知道德国兵却冲着自己叫了? 徐永晋悄悄将身子朝麦地里挪了挪,让身子更好的隐藏在麦杆丛中。 九月的太阳没有八月那么毒辣,可徐永晋握着手枪的手心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听着外面的枪声和德国兵的放肆地嘲笑与叫喊声,偶尔传来被击中空降团战士的哀鸣声,沉重的重物摔倒在地上的声音,这不是战斗,分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徐永晋巴不得天黑下来,马上,最好现在就伸手不见五指,让那些德国兵看不到正在降落的空降团战士。但是现在东方刚刚破晓,天只会越来越亮…… “该死的,什么时候受伤不好,偏偏这时候出了问题?要是没有受伤,我非冲出去教训教训那些德国佬!”徐永晋嘴唇微微动着,没敢将这些话说出来。 不远处传来皮靴踩在麦地里的沙沙声,声音越来越近,徐永晋举起手枪,大气也不敢吭一下,浑身好象被施了石化魔法,一动不动。透过麦杆丛,几个头戴钢盔,平端着手提机关枪的德军士兵出现在徐永晋眼中,那几个德军士兵戴着的钢盔正面,涂了阿拉伯数字124。几个德国兵眼望着南面天空,并没注意到在他们附近就趴着一个中国军队的军官,还是这次参加空降作战的最高军官。 徐永晋不敢发出丁点响声,生怕将德国兵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来,一直等德国兵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侧耳倾听,周围的麦杆没有哪怕最轻微的倒伏声响,徐永晋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后背湿漉漉的极为难受。 回过神的徐永晋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手中只拿了一把小巧手枪,这东西做工极为精美,可以当工艺品收藏,只是用来杀人,手枪的有效距离短了点,不到三十米,而且威力还不足以一枪毙命,弹匣里一共十发子弹,打完装填很麻烦,而且敌人人手一支手提机关枪,自己两枪过去,人家马上回敬过来几梭子了。真要德国兵发现自己,徐永晋获得的评语只能是:“为了民主,为了自由,为了全人类的解放,在法国土伦与德军作战中壮烈牺牲。” 一想起刚才的惊险,徐永晋心中不由大骂自己愚蠢:就在他的背包里面,静静躺着两枚无柄卵式手榴弹,刚才怎么说也该取一枚出来,时刻保持投掷姿势,真要发现了,丢枚手榴弹过去总比拿支手枪和敌人对射,效果要好。 不容自己再犯那种愚蠢,徐永晋急忙再次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他认为有用的东西:手榴弹,地图,指南针。刚要打开地图,研究下自己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外面又传来战车履带碾压在大地上的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这次可不是穿着布军服的士兵了,拿枚手榴弹去和战车拼命,就跟光着身子扑向机枪一样可怕。徐永晋只得再次趴下,当一阵风吹过麦地时,他就蜷缩着身子,拼命朝麦地中间爬,等风过了,他又动也不动,深怕那些正追逐空降团战士当猎物打的德国兵发现自己。几次下来,看到前面有条不深的水沟,也顾不得暴露,一个侧翻滚了进去。 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水花四溅,身上也没一身泥水。水沟已经干涸,倒让徐永晋拣了个便宜。只是趴在水沟里装死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很明显,挖水沟的法国老乡实在太懒惰,或者说,法国老乡不是工兵出身,太不专业。人趴在水沟里,屁股还露在外面,一点也没起到保存自己打击敌人的效果。 徐永晋现在无法找那些挖水沟的法国人,对他们这种害死人的不专业做法提出强烈抗议,趴在水沟里的徐永晋抬起头,警惕地观察着外面动静。 几个德国兵跟随着一辆好象拖拉机后面盖了碉堡的战车,到了徐永晋刚落地的地方,面朝着南方叽哩哇啦一通叫唤。徐永晋解脱下来的伞衣还在那边,这些敌人一定是看到伞衣下没有被打死的伞兵,正虚张声势要抓人——这么大麦地,就是收割机也要半天才能将麦子全割光,躲在随风起伏的麦地里当然没那么好抓。要是德国佬知道这具降落伞属于空降团团长的,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小心观察着外面,徐永晋被公路上传来的一阵汽车声吸引过去,一辆敞蓬汽车从南方驶过来,在距离徐永晋百来米处停下掉了个头,一名德国军官从汽车上站起来,大声喊着一串徐永晋听不懂的话,同时还打着手势,那动作夸张的好象他是在表演戏曲。军官喊了阵话,又坐了下去,汽车屁股后面喷出黑烟,又朝南方行驶而去,围聚在徐永晋伞具旁边的几个德国兵和那辆战车也追着汽车屁股走了。 徐永晋慢慢支起身,先小心地回过头看了看后面,在可以看到范围内,德军士兵是有,不过距离都足够远,他们又不是老鹰,不可能发现躲藏在这里的自己,徐永晋安心不少,又看着刚才那股德国兵,那些德军士兵跟着敞蓬汽车朝远处一座桥赶去——还在天空的时候徐永晋就注意到那条河,要是没有将他投错位置的话,那条河应该是加波河。不过徐永晋对自己身处何方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这里和他在地图上标注出的空降地域地貌太不相似。 天空还有零星降落伞正在缓缓飘落,河对面不光有手提机关枪的炒豆般爆响,还有手枪零星还击声,手榴弹爆炸声,在远方耶尔方向厚重的烟云下,那些手榴弹爆炸后腾起的烟雾,渺小的就像大海里的几朵浪花。 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喘的徐永晋看着一辆又一辆战车轰隆隆驶过了桥梁,奔向了南方。那里有他的手下,先离开运输机的空降兵们——包括和徐永晋同机的那些团部参谋人员——绝大多数都降在和河对面,那些战车和提着手提机关枪的德国兵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徐永晋的手下们尸横遍野,而且他们正在这么做。 徐永晋痛恨起自己,枉他是一团之长,却只能像条丧家之犬,躲在敌人暂时没搜到的麦地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在河对岸遭遇屠杀! 可这样的战斗…… 参加过不少战斗的徐永晋从来都没遭遇过如此窝囊处境,在团部说两声“伞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很容易,但这里岂止是包围?他和他的空降团分明被投到了敌人战车队伍头顶了!哪怕给点时间,让徐永晋将伞兵纠集在一起也好,八百来人虽然不多,总也能有个照应,徐永晋可以拉好了架势,有来有往和德国人好好比划比划,现在这算什么?他徐永晋就算是关公附体,面对这种局面,也是毫无办法,就算是关公,他也无法把青龙偃月刀舞得将子弹反弹回去。 环顾四周,东北面是连绵的山头,一条公路就从山脚下蜿蜒过来,山脚和半山腰之间长满了熏衣草,看起来就像紫色的海洋,在半山腰到山顶处又有成片的树林,远远望去,和国内常见的松树林大不相同,却也是一片绿色。 要是能率领空降团残余部队钻进山林,徐永晋相信德军就算出动一个师,短时间内想要解决他们也是并非易事——捉迷藏的本事中国人要是自认第二,天底下没有谁敢承认自己第一。可徐永晋看了半天周围,不由悲从心中起:在他周围没有一个活着的空降团将士,茫茫大地,好象只剩下他一人孤身面对敌人。 战争,对徐永晋来说,实在不算多么陌生,阎王殿门口他都走了几个来回,枪林弹雨也不知道钻进钻出多少次了,可却没有一次让他感到如此害怕。以前就算再危险,身边总是会有战友和他一起承担,虽然作为个人,总是感觉孤独,有种所有子弹炮弹铺天盖地朝自己飞过来,可身在一个团体里,你总能感受到身边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给你提供的一点安全感。 第1042章 很多次徐永晋精神已经处在即将崩溃的时刻,都是看到旁边战友红着眼咬着牙战斗,他才挺了过来。 勋章、奖章获得不少,作为战场上的英雄,徐永晋上了军校,成了一名受人尊敬的军官,从顾问到副官,再到空降团当中校团长,徐永晋相信自己曾经对战争的怀疑根本是可笑的,愚蠢的多余想法,他在军事上有那么两把刷子——没两下子上级领导又怎么会让他到全军精锐中的精锐,空降团担当团长?——在这场战争中,他可以建功立业,作为世人瞩目的英雄,回国接受鲜花和掌声,美女爱英雄是千古不移的真理,曾经遥不可及的梦中情人会投入他的怀抱。 身处危险境地,徐永晋才发现自己错了,他错的实在太离谱。他不想当什么英雄,鲜花和掌声也不是他所需要的,美女爱英雄固然是真理,但这英雄必须是活的,身体完好无损,一个死人固然能博得美人掬下惋惜之泪,对死人来说,这泪水又有什么实际意义?他不想死,他想活,自由地呼吸空气,比什么都要重要!随着时间流逝,天越来越热,徐永晋却感觉浑身发冷,是的,是发冷,要不发冷,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 凌落的枪声中,徐永晋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英雄,他不过是个怕死的懦夫而已,他不需要美女与赞扬,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现在周围都是敌人,那些戴着钢盔,端着手提机关枪的德国兵没一个面容都是那么狰狞,他们手中的武器是如此犀利,而空降团的装备相比起来就好象三岁儿童手里的玩具。如果不是团长,徐永晋会考虑向德国人投降:面对绝境,投降算不上有多么可耻,国民虽然会说你是懦夫,却不会上纲上线到把你扫到汉奸那一行列。 可徐永晋现在却是团长,一团之长,除非重伤后失去知觉,作为中层以上军官,被俘都是极为可耻的事情,更何况主动投降?暂时的保全性命,以后却永远生活在歧视下,而且以后交换俘虏回去后,还隔三差五要接受审查,徐永晋不敢想象那么灰暗日子自己是否能活下去。 投降,当一名光荣的烈士,偷偷摸摸躲藏起来,各种念头在徐永晋脑海里来回交战,那些念头就好象摆在天平两端差不多重的砝码,一会儿这边翘了起来,一会儿那边翘了起来。最后不投降的念头站了上风:不是因为“中国没有投降将军”这种让人热血沸腾口号,而是“决不能投降——即使投降,那些德国佬也可能打死自己。”投降后被杀,那死的也太窝囊了点。 徐永晋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浑身发抖。要是旁边有其他空降团将士,他们一定会怀疑团长是否患了失心风。没花多少时间考虑,徐永晋就对目前局势做出了他认为最合理的判断:不能死,也不能被德国人俘虏,应该想办法躲起来,一直到登陆部队打过来,或者德军从这里撤走为止。 匕首鞘当夹板,用绷带简单将匕首鞘固定在脚踝外侧,徐永晋试着踮了踮脚尖,一阵疼痛让他嘴又咧到一边。左脚稍微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疼痛,要想前进,除了爬只能独脚跳,爬的速度当然比乌龟要快一点,至于跳,那可是赶不上兔子的。而且不管是爬,还是独脚跳,这都跑不了多远,要是德军再回过头来搜索,徐永晋只能给人家瓮中捉鳖。 跑不了多远也要跑。徐永晋将背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将地图、指南针揣进怀里,腰间别上手榴弹,其他东西(譬如食物)忍痛丢在干涸的水沟里,转头看了看左右,顺着水沟朝前爬。 没爬出多远,徐永晋听到左边麦地里传出奚嗍之声:有人正从左边靠近。徐永晋不敢再动,将手枪对准了声音传来方向,打开保险,手指轻轻搁在扳机上。 过来之人也是小心谨慎,声音时断时续,却越来越近。 徐永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哗啦一声,茂密的麦杆被手分开,一张画了油彩的白种人(高鼻梁,深目)面孔出现在徐永晋面前,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一紧…… “李海保?”徐永晋低哑地问了声。 麦杆丛中钻出来的人突然看到指着自己的枪口,不由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团长?” 徐永晋无力地将手枪放下,重重喘息两下:“奶奶的,真是你小子。” 过来的自然是曾经帮徐永晋脱困的一营一连二排二班李海保中士。徐永晋的空降团里祖籍欧洲的战士有不少——和黄种人相比,欧洲人天生块头要大上一圈,体力也略好——可徐永晋记下来的只有这位李海保中士,要不是觉得面孔比较眼熟,硬生生忍住扣动扳机的欲望,李海保中士就要误伤在团长手上了。 徐永晋仿佛感到春天般的温暖,他还以为降落在自己周围的空降兵都被德国人打死了,这里只剩下他一人,那种孤独感差点让徐永晋发疯,李海保的突然出现,实在让他大喜若狂,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有了个伴,有人陪着,不管是生还是死,总觉得轻松许多。在空降团转场跳伞后,是李海保中士将徐永晋从树上救了下来,在战场上徐永晋感到最孤单的时候,又是这位李海保中士出现在他面前。徐永晋感到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然无法解释这种巧合。 高兴归高兴,徐永晋还是低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搞的,怎么不说暗号?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一枪打死你?!” 说话间,徐永晋伸出手,和这位洋大兵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怎么也不松开。 “团长您不也没说暗号?我怎么知道您潜伏在这里,突然发现有人拿枪指着,我也差点用了光荣弹。” 徐永晋瞥了眼,发现李海保右上衣口袋的手榴弹露出了一截,不由大骇。刚才俩人哪一个一冲动,他们的下场都将以悲剧而告终,幸好,徐永晋强忍住没开火,而李海保也没让他吓得自爆——那些初次上战场,一心为国效忠,幻想成为英雄的勇士们,在迫不得已使用光荣弹上,一直有着优良的传统,甚至有时候他们决心下的未免快了点。 徐永晋嘴里再次嘟囔着骂了句国骂——这时候他已经将自己宣布的为了树立标兵部队文明形象,空降团上下严禁说脏话的命令丢到了九霄云外——腾出位置,让李海保爬进水沟:“你们连其他人呢?” “不知道,团长。” “不知道?” “落下来后,周围到处都是敌人,我只看到先后落下来的不少弟兄给打死了,或许附近可能还有活的,要不要喊暗号试试看?” 徐永晋看了看周围,远处还有德国兵在活动,只好咽下想要招集其他可能幸存下来战士的念头。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五十二章截狐平川(一~三)[目录引索] -------------------------------------------------------------------------------- 潺潺河水在山脚下拐了个弯,平缓的山坡上是一片绿油油的葡萄架,绿色的葡萄藤垂下来一串串紫黑色,颗粒很小的葡萄。 山南和河水之间小块平地上,有几座极为普通的石头房子,也不知建造了多少年,白色的石墙,在久经风雨后,色彩有些有些似灰似黄。正午的太阳悬挂在蔚蓝的天空,空气显得有些潮热,石头房子向西一边的百叶窗开着,微风拂动,半开半闭的百叶窗无精打采地轻轻摇动着。 围篱将石头垒成的房子圈起来,在围篱里面种着一簇簇各种各样的花草,大红的,淡紫的,金黄的,雪白的,各种颜色的花将这里打扮的好象植物园。连接几座房的,是一条用整片整片石板铺成的小道,在小道两旁种着几棵树,松树、橡树、杉树,还有高大的杏树,树荫下是绿茵茵的草坪,草坪里点缀着的几簇野生熏衣草在清风中随风摇曳。 宁静的田园风光,现在却被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打破。平日南方瓦蓝瓦蓝的天空,现在却被罩上了灰黑的毛玻璃,晴空万里,南方却响着连串落地闷雷。 要是说耶尔方向太遥远,在村庄外,不过是隔了一条算不上有多宽的河流,那边现在正时不时响起机枪声。 连接几座房子的小道边一棵橡树后传来轻微的交谈声。 “有人吗?” “没有……倒是有群牛。” “牛?”徐永晋从橡树后探出半边脸,马上又缩了回去,隔了一段时间,这才慢慢再次从橡树后探出脸。 徐永晋诧异地看到,虽然流弹到处乱飞,炮弹划过天际隐隐的呼啸声与落地后沉闷的爆炸声,比春节国内大都市放鞭炮还要热闹,在山坡上却有一群牛悠哉着吃草。在那群牛后面,就是茂密的树林,远远望去,树林里面阴暗而又静悄悄。 “团长,”李海保干咽一口唾液,小声问:“那些牛的侧影很像人轮廓,咱们是不是藏在牛群里,慢慢移动到树林里去?” 徐永晋看看山坡上那群很是悠闲的牛,又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的河对岸,那边正有一队德国机枪手散得很开,沿着河边朝东走。 “你问问老乡,我们来前,德国佬有没有全走了?” 徐永晋身后响起了俩个人极力压低后交头接耳的声音。 徐永晋看了看河对岸的德国兵,那些德国兵并没有注意到在加波河北岸的橡树后还藏着中国兵,放心地把头缩了回去,盯着正在和李海保交流的法国人。 树荫下,脸上好象贴了鬼画符的李海保正和一个高鼻深目,鸡皮鹤发(脸上皱纹像是浓缩了将近一千一百年的法国历史),留着山羊胡子的当地老人交流。 第1043章 徐永晋听不懂老人说些什么,李海保的脸上表情同样困惑不安:李海保的法语是跟着家人学的,在中国,并不存在说法语的环境,所以法语水平到底如何,这只有天晓得了。至于这位老人家,按照李海保对他的团长抱怨的话,这个老人说话时嘴里就像含着块石头,吐音含糊不清,同时他们说的语调又极为高昂,听起来就像公鸡在打鸣。本来这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经过鼻腔升高,又加了卷舌音,将音节都黏糊在一起的方言,已经很难让人听明白,这老人家又天生说话说的特别快,加之刻意把声音压低,免得让德国兵听到,如此一来,李海保常常就一个单词要反反复复询问老人家好几遍。徐永晋遗憾地看到,刚才在老人家里,李海保和这个老人交流的已经十分困难,现在,俩人更是满脑门子都是汗珠了。 上午,徐永晋落地后发现自己居然降落在德军战车部队头顶,在他眼中,附近落下来的空降团将士先后倒在了德军士兵枪口下,而徐永晋自己又受了伤——伤势算不上有多严重,只是严重限制了徐永晋的活动范围。 在徐永晋感觉灰暗的天空快要塌下来时,他却与一营一连的李海保中士在战场上再次相见。要是没有落在德军部队头顶,哪怕李海保和徐永晋降落在一个点,徐永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希奇,那么多人,就算刮台风,徐永晋身边也会跟着几个人。可现在却不同,在目睹了附近空降下来战士不是还没落地就被打死,或者刚落地就被机关枪扫倒,自己能幸免于难都要感谢菩萨显灵,上帝保佑了,这时候能与李海保相遇,实在带给了徐永晋太大惊喜。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一瘸一拐的徐永晋在李海保帮助下,沿着干涸的水沟,避开了德国兵注意,沿着山脚绕进了不知名的村庄。 这段时间徐永晋和李海保运气极好,当看到德国兵向他们走来,在心里默默向各自的保护神祈祷后,那些德国兵虽然瞪大了眼睛,却鬼使神差转个方向搜索其他地方。当徐永晋脚疼的实在走不懂路,只想坐在地上,哪里也不去了——哪怕被德国人发现,并且打死——这时候他们却看到了小小的法国村庄,年代久远的房子窗户半开着,里面一个干瘪的老头手持着三色旗看着外面。炮火纷飞的战场,不躲起来却趴在窗台上看热闹,这是要冒生命危险的,而这个明显进入生命最后时期的老人家却毫不在意那些危险,当看到徐永晋和李海保从村子外的麦地里探出身时,老头先是一愣神,接着又冲他们大打手势,不明白老人家手势什么意思的两个中国兵懵懂地闯进了老头家(或者说有意也可以)。 徐永晋看了眼正在费力和李海保交谈着的老人,这位穿了件白衬衣的老人实在是可亲可敬的法国人。 徐永晋和李海保冒失地闯进民居,家里不光有站在窗台,举着法国三色旗的老头,当李海保用力捶开门时,靠在墙壁上的徐永晋探头望去,见开门的是一位过分惊恐的老年妇女,从外貌上看,年纪老的可以做徐永晋奶奶了,当然,从外貌上分辨西方人年纪大小,常常会出现很大的偏差,但老年人还是青壮年,这还是可以分辨出来。 显然,俩个“大兵”的到来,给了老妇人太大刺激,徐永晋一进门,就看到老妇人大张着嘴,一副马上要唱女高音的架势——如果徐永晋是平民,又身处战场,家里突然闯进来俩个怪模怪样的士兵,他一样要大叫大嚷——徐永晋还在想如何打消老妇人的戒备心,搀扶着他进来的李海保毫不客气将一卷东西塞进了妇人张的很大的嘴里,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徐永晋一看:塞在老妇人嘴里的,是一卷出发前发下来用来收买当地人保命用的法国法郎。 金钱的力量当然不是万能的,不过要是和金钱在一起的,还有黑洞洞的枪口,掀开了盖的手榴弹,一切事情都将化为简单。 “团长。”经过一番言语加手势,李海保终于搞明白老头说些什么,小声说:“福斯坦老爹说看到有几个伞兵降落到山后面,大概四、五个德国佬沿着那条小路上了山,他没看到德国佬下山。” “山后面?确定?” 李海保微微耸了耸肩,轻声道:“我想是这样。” 徐永晋看了眼刚离开的民居,门窗紧闭,不过他能感觉到那位花甲老妪正站在窗台后面担忧地看着他们一行人,那个老妪是皮埃罗的夫人,不大爱说话的她,从徐永晋进门到离开,徐永晋说了不少——是否能听懂,这并不重要——而她却没对他和李海保说一个字,她当然不是哑巴,乘着德国人没来的工夫,老妪张罗了几个菜:橄榄沙拉、莴苣马铃薯片拌白煮蛋,还有奶酪什么的,搞好了对着福斯坦老爹小声嘀咕了两句,结果福斯坦老爹邀请肚子还没怎么饿的徐永晋与李海保美美地品尝了地道普罗旺斯美食,老妪还拿上来一瓶很有了年头的葡萄酒。致始致终,老妪都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应付般的笑容,没有对他们说一句话。 没有说话,并不等于她对拯救法国人的中国大兵好感缺缺,当福斯坦老爹自告奋勇给徐永晋和李海保当向导时,这个老妪并没有阻拦,只是在福斯坦老爹出门前,亲吻了福斯坦老爹那皱纹多的快要赶上中国黄土高原的脸。 徐永晋再看了眼留着花白山羊胡须的福斯坦老爹,这是一个让他信任的法国人,外面枪声大作,他却拿了面红白蓝三色旗站在窗台前,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爱国的法国人,他爱的当然不可能是傀儡政权,当李海保向他吹嘘,说什么他的父亲是阿尔萨斯人,不甘于在德国人那里当亡国奴,于是全家只能背井离乡,逃亡国外生活,现在法国又处于危急中,作为法国后裔的他,要帮助法国人从德国魔鬼手里解放出来时,福斯坦老爹的山羊胡子都在不停颤抖。 据福斯坦老爹自己介绍,他曾经参加过普法战争,在皇帝陛下指挥下,和德国佬打过仗(多么让人尊敬的勇士!),当这次战争爆发时,老爹虽然有心杀贼,可镇上招兵的却认为他岁数太大,粗暴地拒绝了老爹为国效劳之心,老爹原本以为年轻人可以干的比他们更好,谁成想法国却败的比上次更惨……法国战败后,他只能郁闷地在这里,期待着协约国能把窃据在法国土地上的德国佬消灭干净,等了漫长的几年,这样的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这样一个老兵,当然值得徐永晋信任。 “那好,我们也上山,去找那些落在山后面的弟兄。” “团长,您的脚……”李海保看了看徐永晋拄着的拐棍,这拐棍是福斯坦老爹用家里的树棍做的,老爹的手艺看起来不错,不过李海保无法想象拄着拐棍登山。 “没什么,无非跑的慢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已经观察过周围没什么人,德国人在河对岸,也没注意这里,徐永晋不容质疑命令道:“跟老爹说一声,我先和他过去,到牛群中去,你在这里掩护,等我们过去了,你再过去。” 李海保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下头:“……是,团长。” 靠近牛群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离开了牛群的掩护,进入树林中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三个人中福斯坦老爹走在前面,当福斯坦老爹在徐永晋和李海保帮助下,翻越了一道山林中干涸的水沟时,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嘴好象被什么给捂住了,显得十分压抑——接着消失在俩人视线中,徐永晋和李海保一愣神,还以为遇到了德国兵,一个举着手枪,一个掏出手榴弹正准备战斗,上面露出两张涂满油彩的脸,还有两只黑洞洞的枪口…… “班长?!” “老应?……奶奶的,你小子差点吓死我了!”李海保狠狠出了口浊气。 “中士,这是你们班的?” 上面人这才注意到李海保身边拄着拐棍站着的居然是名中校,俩人连忙一个翻身从上面滚了下来,对徐永晋行了个军礼:“中校,一连二排二班上等兵腾威。” “你是湖南人?” “湖南津市人,首长怎么知道我是湖南人?” 徐永晋撇撇嘴:“我自然知道。” 说的话里面那么重的湖南口音,听不懂就不必当团长了。 “一连二排二班上等兵应良明。” 徐永晋看了眼面前怎么看怎么觉得文弱的年轻人,典型的营养不良,眼睛里总是透出一丝无尽的忧郁,怎么看都是握着笔杆子写一个中心,两项基本原则的文化人,可这种人居然也是他的空降团战士,徐永晋实在无法把他和自己那些膀大腰圆,看起来一顿饭能吃掉一头牛的战士联系在一起,可这人身上穿的是空降团军装,手中握着为空降兵作战特制的狙击步枪。 “都是你的手下?” “是的,都是我那班里战士。” 上等兵腾威说了句:“班长,外面还有一位,二连六排兄弟。” 徐永晋看着腾威和应良明:“刚才是你们把我们的向导捉了去?” 在中校面前,俩个上等兵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腾威点了点头,转头小声叫道:“老祝,自己人,过来吧。” 一阵悉悉声响,徐永晋先是看到嘴里被塞了布片的福斯坦老爹又从上面滚了回来,接着又一名身材魁梧的空降团战士“飞”了下来。 最后一个过来的战士一眼看到徐永晋的军衔,扶正钢盔,行个军礼,简短道:“一营二连六排三班下士,祝正宇。” 明知道周围还没出现德国人,徐永晋还是作贼般,下意识扫了眼两旁,压低了嗓门:“行了,这里是战场,不是训练场,你们想让我早点和佛祖聊天吗?” 第1044章 “既然你们都自报家门了,我也说说吧——空降团中校团长,徐永晋。” “首长您不说我们也知道是您,别说空降团,我所知道的其他团里也没这么年轻的中校。”腾威脸上笑的极为古怪:“上次召开全团大会时,我们都见过了首长您。” 徐永晋有些害羞,很有威严一番自我介绍过后,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他是谁了,想想自己到空降团没多少时日,这当然让徐永晋感到脸红,当然,他也自我感觉良好——看看,看看,全团八百将士都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呢! 虚荣心膨胀的徐永晋看到腾威眼角不自觉地瞥向李海保,脸上笑容说不出的——贼,一转念,那点虚荣心全都飞走了:看来这个中士不定对他的部下把自己形容成什么样呢!堂堂中校团长挂在树上荡秋千,还得中士解救下来,这可真是笑话,用来显露中士,同时贬低自己的笑话。徐永晋心里不由不自在起来,刚看到李海保时的那点好感全都不翼而飞。 徐永晋身边的李海保正帮脸色刚从煞白转为涨红的福斯坦老爹取出嘴里布片,福斯坦老爹由于过度的紧张(或者激动),浑身不停发抖,李海保还好心安慰他——按照老爹自我介绍,他早在四十年前就和德国佬面对面拼过刺刀,还捅死了一个班的德国鬼子,现在不过是被中国人误抓,实在没必要太在意——就却没注意到身边的团长,正在用可以杀人的眼光看着他。 “你们是从山北过来的?” “是,团长。” “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德国人?” “距离这里大概五百米,遭遇了一队德国机枪手,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三个,只好躲开了。”二连的祝正宇下士说完了,自己觉得有些脸红,他们到这里来就是打击敌人的,看到敌人就和人家捉迷藏,这实在有损精锐部队威风,自己心虚,说的话也没了什么底气。 “躲得好,要不躲,你们几个现在就成烈士了。”徐永晋赞同道,转换话题低声询问:“就你们几个吗?离开飞机后,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离开飞机后大家彼此都能看到,不过落了地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其他人在什么地方。”祝正宇指了指北面:“一些人落在比我们更北的地方,中间隔了几个山,收拢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还有一些人落在平原上了。” 徐永晋纠正道:“不,是盆地,一块并不大的盆地。” “是,是盆地,他们或许能很快集结起来,我们三个相遇后,正打算到那里和部队会合。” 徐永晋有些发愁,和部下会合是让人高兴的事,只是拥有八百人的空降团团长,现在手头却只有四个大兵,一个中士,一个下士,再加俩个上等兵,他这个团长只有这么几个人,实在有些太寒碜,这么一点人,还不如当班长时手下战士多! 徐永晋自己在降落时看到的,加上几个战士的说辞,都让他明白天晓得那些运输机把他的手下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战场是战场,却不是事先商定的空降地域。能落在盆地的,只是少数。 现在看起来,对那些降落错位置的战士来说,这倒也是好事,也不知情报部门吃什么东西的,情报中介绍预备空降地域连法国警察局都没有,他们的空降不过是一场在火炮轰鸣伴奏下,愉快的踏上异国土地旅游,可事实却是从进入法国海岸线后,运输机群就遭遇地面防空火力拦截。也不知有没有运输机被击落——徐永晋没注意到有飞机被击中的痕迹——但机群原本整齐的编队被打散却是事实,而且那些驾驶运输机的胆小鬼把飞机飞到了让徐永晋产生恐高症的高度,空降前奏居然错的如此离谱,这让徐永晋把总部那些管情报的肥头大耳军官恨得咬牙切齿了。 更让他痛恨的是那块盆地里居然出现了德军战车部队!他的空降团大量装备自卫用手枪,只有狙击手才装备了改进后的狙击步枪,不过这种狙击手一个班只有一名,团里面还有少量轻型机枪和60迫击炮。这种火力配置,全团集结起来,对付一个普通步兵营都显得火力密度不够,更不用说遭遇战车部队了,面对隆隆作响的战车,难道要求战士举着手枪去和战车对射吗?更何况他的部下还没集结起来,落在盆地里的战士,不少连手枪都没取出,就让德国兵打成了蜂窝煤。这实在算不得一场战斗,只能是单方面的屠杀。 “团长您负伤了?” “没什么,不过是扭了脚而已。” “哎呀……好象很严重,我们这里又没有卫生兵。”腾威看到徐永晋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疼痛,充满同情地说道。 “有卫生兵也派不上用场。”徐永晋皱了皱眉头:“不能去盆地,那里现在都是德国人,过去是找死。” “德国人?” 徐永晋没有回答,只是眼望着面前郁郁葱葱的山头。从战士嘴里,这座山后面还有一个山头,山头后面又有一个山头……连绵不决的山,或许一直连接到阿尔卑斯山去。他的空降团大部队人都丢在这群山中了,这还算好消息,真要在盆地,他的这个团很快就会让德国人吃的连渣都不剩,只是那么多山头,要想把分散在各处的空降兵们招集到一起,却成了难上加难的事情。 徐永晋眼中浮现出青灰的钢盔上用白油漆刷的阿拉伯数字124,这数字代表他们遭遇的是德军第124团,只是周围的德军,是这个团的一部分,还是整个团,或许这里还有比团更大规模的德军,对这个,徐永晋两眼一抹黑。 按照原定计划,空降成功后,空降团将分兵几路,一路去配合登陆部队在耶尔的正面登陆行动,其他各路去破坏通信线路,摧毁后勤仓库,引导空军对可能出现的敌人增援部队进行打击——最后一点在平日演练中从来都没有很好完成过,空降团配备的无线电台功率太小,信号传输距离有限,就算作了弊,等空军赶到也不知道是多少小时后的事情了,只是听说“空地一体战”是国父一再推崇的战法,明知道这根本没有可行性,上级还是如此制订了计划——现在看来,这些计划根本就是虚的,对空降团来说,要将散落在各处的战士找出来,重新编组就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南面不能去了。”徐永晋小声而又坚决地说道。见几个战士露出不解的表情,想了下,徐永晋还是解释道:“降落在盆地里的弟兄凶多吉少,那边都是德国鬼子,我们这几个人过去,还不够人家吃的。” “那里有战车,起码十多辆战车。” 几个战士侧脸望向李海保,李海保停止了跟福斯坦老爹交谈,说了刚才那句话,一脸平静地看着徐永晋。 徐永晋低沉地说道:“不能去盆地,去那边等于找死。” 徐永晋无意识地拔着斜坡上背荫处长的蕨类植物,这些草在生物课上老师有过介绍,不过徐永晋早就将那些东西还给了老师,他唯一还记得的,是这种蕨类植物可以吃,当野菜吃,至于味道,要是和斑鸠、泥鳅什么的放在一起,再加上各种调料,当然不错,光吃植物,这却需要很大毅力了。 出发前就没考虑空降团要在敌后奋战多少日子,所以干粮是携带了一些,但数量绝对不多,也就够大家吃上一天,紧巴紧巴吃两天是不成问题的,但日子要是多了,问题肯定很麻烦。那些运输机把空降团撒的到处都是——幸好如此,真要在盆地空降,空降团将不再存在——,在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把这些人纠集起来是何等困难。耶尔那边炮声隆隆,既然空降区域情报失准,那么又如何能肯定登陆地域的情报一定准确?要是耶尔方向有德军主力驻守,那么中国军队很难顺利登陆,真要出现最糟糕局面,逃脱劫难的弟兄们只能吃野菜了。 捻着蕨类植物想心思的徐永晋一抬头,见几个战士谁也不说话,全将目光投到因为疲惫,靠在斜坡上的自己身上。揉揉发酸的大腿,徐永晋费力站起来,大手一挥:“北上,去找其他弟兄去!” 已经正午,外面是耀眼夺目的阳光,树林里却阴阴暗暗,凉气袭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松香味,湿漉漉发黑的枯倒树干上生长着几簇乳白色的平菇,高大的苍苍青松,如毯的茸茸野草,不知名的鸟儿在周围鸣叫着,偶尔有只狐狸在远方一闪即失。 没有得到开发的树林里到处都可以行走,却没有事实意义上的路,不熟悉周围环境,在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危险不光在这方面,树林里还潜伏着来自生物的威胁,譬如:毒蛇。 徐永晋与几名战士排成松散的搜索队型,除了被其他人保护在中间的狙击手和福斯坦老爹,其他人一手提着大开枪机的手枪,一手横持伞兵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没有人说话,只听到脚踩在枯叶上发出低沉的沙沙声,战士们时不时将目光投到走在最前面的徐永晋身上,看他不时打出的手势,时而分散,时而集中;时而急速前进,时而躲进树后,侧耳倾听周围最细小的声音。 进入树林后,徐永晋自觉地放下了团长架子,把自己当成了步兵班班长。事实上他现在也就是一个班长,手头拥有的兵力还不足一个班。作为班长,身先士卒是必要的,拄着拐棍走路,看起来就像蹩脚鸭,可丰富的战斗经验,却让徐永晋拥有了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所必须的直觉,也就是对危机本能的第六感,或许有时候这种感觉并不正确,但你却不能忽视他。 除了徐永晋,他身边的其他战士身体强壮是强壮了,单兵肉搏徐永晋对付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他们的枪法也很好,五十米距离内,说打左眼,决不会打到右眼,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兵,但他们却是些在今天之前,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 第1045章 战争,对他们来说,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徐永晋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母鸡,有责任保护着下面那些小鸡茁壮成长起来。 快接近山顶时,徐永晋突然停下脚步,竖起左手,后面的战士见到手势,停住不动,眼睛直勾勾看着团长,耳朵仔细搜寻声音。 沙沙声,极为轻微的沙沙声,好象风掠过树梢,不是仔细聆听,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徐永晋坐个下蹲手势,战士们全都蹲了下来,包括福斯坦老爹,也学着战士的样子蹲下。又听了片刻,徐永晋面朝后面战士飞快下达命令——全是用手势——两名战士绕到徐永晋左边,两名战士绕到徐永晋右边,和福斯坦老爹在一起的狙击手应良明好象猿猴般,悄无声息飞快爬上树,躲在树杈后,取出上树前背到背后的狙击枪,慢慢地将黑洞洞地枪口从松针里伸了出去。 福斯坦老爹不明白徐永晋的那些手势是什么意思:他虽然是老兵,但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四十年前的法国士兵了,对来自东方的神秘战术手语自然一无所知。老爹看那些国际友人行动,只知道他们一定有重大发现,或者说,发现了敌人,这时候他该怎么办,他却不知道。眼瞅着徐永晋不断摆动着手,脸上表情越来越焦急,还微皱起了眉头,福斯坦老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找了棵树,躲到后面默默念叨“上帝保佑”。 徐永晋也找了棵粗壮的松树,藏在后面匍匐下来。 声音越来越清晰,当人们听出那沙沙声是军靴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时,山顶出现了俩个身穿灰军服,头戴钢盔的德国兵,接着在他们身边相距十米左右,又出现了第三个,第四个……一共七名德国兵。 德国兵端着手提机关枪,半弯着身子,排成松散的线列朝山下走。徐永晋心脏不受控制地急剧跳动着,他们刚好潜伏在这些德国兵行进道路上,数量上敌人比他们多,武器又比他们好,唯一可持的,只有徐永晋已经发现了德国兵,而德国兵还没发现他们。 狭路相逢勇者胜! 徐永晋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剧烈起伏的胸口。默默将卵式手榴弹取了出来,眼光瞟了其他潜伏下来的战士一眼,那些士兵都眼巴巴望着他,并且学着他的样子取出了手榴弹。徐永晋收回目光,耳朵听着那些德国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心里计算着双方的距离,不断祈求菩萨保佑,伞兵迷彩服真有那些科研人员说的那么神。 对徐永晋来说,现在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手榴弹,只是手榴弹在丛林作战中也是极为危险的武器。这个危险倒不是说对敌人,而是对自己,那些纵横交错的树枝很可能将你投出去的手榴弹挡下来,落不到你想让它去的地方,更有甚者,落在你脚下,就算扔到你想让它去的地方,粗壮的树干也可能阻挡住手榴弹爆炸后,飞迸弹片的道路,无法给予敌人有效杀伤。要想让手榴弹起到自己期待的威力,一切都得计算的十分精确。机会只有一次,在德国人反应过来之前,消灭他们,不然一切都将不可收拾。 徐永晋听着脚步声,心里默默念叨着数字:“五……四,”对周围的战士做个手势,大家将手榴弹准备好,拔掉保险栓,任凭手榴弹冒出青烟“……三……二……一!”徐永晋猛地直起身子,右手猛地一甩,手榴弹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朝正弯了腰下山的德国兵飞去。 清脆的枪声响起,走在最前面的俩个德国兵胸前血花飞溅,只惨叫了半声,好象两截被伐倒的木头,栽倒在地,连续打了几个滚。这时手榴弹才爆炸,轰隆一声,腾起的烟雾将那些德国兵吞没。 “冲啊!” 徐永晋高喊一声,带头从树后面跳了出来,一瘸一拐拼命朝敌人靠拢,手中手枪不断射击,其他战士如何肯落在团长后面,高喊着冲杀,举着手枪冲了出去。 突然遭遇的打击,让那些正在搜索降落伞兵的德国兵吓得魂不附体。手枪初次射击就让俩个德国兵倒了下去,先后投出去的手榴弹并没取得徐永晋期待的效果,却也让一个德国兵免费坐了回土飞机。剩下四个德国兵吓得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不停扫射,至于子弹打到什么地方去,那只有上帝才知道。 德国兵期待着拉开距离,再借助居高临下的地势优势,和可恶的偷袭者交战,只是那些追赶他们的伞兵显然不肯给他们这个机会。四个德国兵快要冲上山顶时,一声清脆的枪声过后,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德国兵应声倒下,接着又是一轮手榴弹在接近山顶处爆炸,活着的三个德国兵没一个被炸着,他们冲到了山顶,却也不敢抵抗,好象兔子一样,冲过山顶钻进下面的灌木丛。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下面灌木丛枝条一阵乱摇,渐渐越来越远去,人在逃命时,什么危险都不顾及了,追击的却不肯和逃命的比拼下运气如何。徐永晋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战士们兴高采烈的欢呼声灌进了他的耳朵。从交战,到停止追击,时间过的极为短暂,回想下,可能连一分钟都没有,但这一分钟的战斗,胜负之间却在毫厘之间,可以说赢得险之又险,要是德国人先发现了他们,徐永晋相信自己现在一定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坐在地上的徐永晋感觉身体快要软成一滩泥,受了伤的脚踝现在传来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疼的他龇牙咧嘴。“快……”徐永晋喘着粗气,命令战士们:“打扫战场……把敌人武器收集起来,看看有没有活口。” 吩咐下去,提着手枪看着下面的徐永晋摸出一支烟,刚要抽,看到福斯坦老爹上来,徐永晋脸上堆起友好的笑容,将香烟递给了诚惶诚恐的老爹,自己再摸出一根,帮老人点上火,自己这才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 一场极为短促的战斗,让徐永晋他们获得了三支手提机关枪,还有几盒子弹,受了伤的徐永晋一手还要拄拐棍,自然无法操纵“笨重的”手提机关枪,他很大度地将三支手提机关枪全给了战士们。李海保腾威、祝正宇毫不留念将手枪收了起来,换上了手提机关枪。至于从树上爬下来的应良明,他下来的晚了,没赶上战士们瓜分战利品,自然有些失落,不过就算他赶上了,按照徐永晋的观点,哪怕有多缴获的手提机关枪,对狙击手来说,还是狙击枪更合适,这支小分队里不能没有狙击手。 只在腰间插了一枚缴获的德国长柄手榴弹的应良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徐永晋看了眼应良明,心里不由对这个狙击手大起好感。刚结束的这场遭遇战战果是不错的,但还是让三个德国兵逃跑了,谁都不能肯定这些德国兵不会在偷偷摸上来,况且外面盆地里都是德国兵,那些德国兵听到这里激烈的枪声,肯定要过来,至于什么时候到,谁也说不准,现在保持警惕还是必要的。 “团长。” 徐永晋将视线从躲起来的应良明身上转移开,看着笑嘻嘻跑过来的战士,他记得,这个战士是自称湖南人的腾威上等兵。 “团长,”腾威走到徐永晋面前,再次叫了声:“打死了三个德国佬,抓了一个俘虏,负了轻伤,疼的哭爹喊娘。” 说完,腾威不屑地撇了撇嘴。 “下士!” “到!”正在摆弄刚缴获的手提机关枪的李海保抬起头应了一声。 “你会德语吗?” 李海保犹豫了下,看了眼坐在徐永晋身边正在抽烟的福斯坦老爹,还是老实说道:“会一些。” 徐永晋点了点头。按照李海保自己说的,他的祖先在路易十四时受到迫害,全家逃到了德国,在德国生活那么长时间,在没忘记法语同时,德语自然也是很溜了。 徐永晋看了眼给祝正宇拖了上来,浑身打颤的俘虏,鲜血还从俘虏裤脚处渗透出来。 “去,给他简单包扎一下,顺便问问他们是哪部分的,耶尔附近都有那些德军部队。”说完,徐永晋沉吟片刻,又道:“快一点,我们在这里不能停留太长时间,说不定敌人马上就要过来,大家马上就要转移。” 再次出发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情了,这次大家没有再向北走,而是转向了东边。虽然按照战士们介绍,很多伞兵落到了北面群山中。 德国人的反应很快,在山顶短暂休息时,可以看到十来个德国鬼子乘坐一辆战车从南面过了桥,开到山脚,可以相信,这些德国鬼子肯定是听到枪声搜山来了。不转移只能等死,而北面先不说那三个逃回去的机枪手,按照从俘虏嘴里套出的情报,在那里有一个整营,上千的德国兵正在朝这里赶过来! 怕死的德国俘虏遇到和蔼可亲的中国大兵,很快将他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俘虏军衔不高,不过是个上等兵,了解的情况自然也不会很多,不过就套出来情报,已经让徐永晋头痛不已。 根据俘虏交代,他是德军d集团军群第二十六师五十三旅124团山地营的机枪手,他不清楚土伦一带有没有德军,但他却知道d集团军群的第二十六师先是从普罗旺斯地区的艾克斯赶赴意大利,在走到尼斯时,上面下来一道命令,让他们这个师又赶往土伦,现在第二十六师主力已经到达维多邦一线,距离耶尔直线距离不到四十公里,作为第二十六师的先头部队,山地营已经到达屈埃尔,而在索列斯蓬地区,给徐永晋空降部队沉重打击的德军,就是山地营隆美尔营长率领的战车连与山地营机枪手,现在山地营其他部队也在从屈埃尔赶过来路上,距离这里,不过几公里路程。 第1046章 下了山坡,茂密的树林渐渐稀疏,一条公路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两旁布置好警戒,其他人快速通过公路,钻进对面山林,又走了几步路,大家停了下来。 “给,法国老乡支援咱们吃的,先吃点垫个底。”徐永晋从口袋里取出压的不像样子的面包,给战士们每人分了一小块,见腾威站在远处不出身,走过去捅了捅腾威。“吃吧,别想那么多。” 腾威擦了又擦手,默默接过小块面包,看着徐永晋,有些沮丧低声喃喃道:“团长……” “嗯?……快吃吧,从早上到现在跳下飞机就没吃东西,也该饿了,先吃点。” 腾威摇了摇头,眼里都是悲哀:“谢谢团长……可我不想吃。” “怎么能不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徐永晋微笑看着腾威,见自己说的话腾威并没有听进去,只是拿着面包,好象做错事的孩子,垂着脑袋不支声,收住笑容,诚恳问道:“是不是觉得良心不安?” 腾威终于抬起头,死死盯着徐永晋,鼓足了勇气说道:“是的,我的心在发抖,从那一刻起,我觉得自己就是魔鬼,是坏人……团长,那是俘虏啊,是负了伤的俘虏!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中国军队优待俘虏,哪怕是恶魔,只要放下武器,我们也会给予优待,连虐待都不可以,又怎么可能杀俘虏?!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腾威说不下去了,面包掉在了地上,人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停颤抖。 看着面前无力的腾威,徐永晋有些惊恐侧转身瞥了眼福斯坦老爹,老爹正在远处和李海保下士谈着什么事情,俩人不时发出一阵有意压抑了的闷笑,在一段时间交流后,李海保对老爹说的具有浓郁普罗旺斯口音的法语渐渐适应了,在交流上不再有太大问题。 徐永晋放下心来,蹲下身拍了拍腾威宽阔的后背,却没想到腾威抖的更厉害了,徐永晋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个好人,但你不是个好兵。” 徐永晋感觉到腾威身子一颤,停顿片刻,见腾威没说话,他继续说道:“我军优待俘虏,这是不错的,就大体而言,是完全应该,也是绝对必要的。但你也要知道,现在的战争不是西方小说里骑士之间的战斗,按照德国人观点,这是一场总体战,投入国家全部力量,不是生存就是毁灭的总体战!” “如果我们不是空降兵,没有处在敌人包围圈里,哪怕再艰难,我也会让你们带上俘虏,我们有吃的,不让俘虏饿着,我们有喝的,也不会让俘虏渴了。可惜……我们是伞兵,不是步兵,知道吗?你明白这点吗?现在每多一个人,对我们来说,就多了一股力量。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几杆枪,带上俘虏,还是一个受了伤的俘虏,万一再与敌人遭遇,你认为我们还能埋伏起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不带俘虏,我们也能放了他啊……团长,那双绝望的眼睛,我到死也忘不了!” 徐永晋再次叹了口气,在他眼前浮现出曾经被他捅死的土耳其少年,那少年才多大?徐永晋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捅死那个或许还算儿童的士兵后,他这一辈子夜里算是摆脱不了噩梦了。 徐永晋突然又对这场战争厌恶起来,获得功勋,成为世人瞩目的英雄流芳百世,多么浪漫的事情!可是,在这些英雄背后,是累累白骨,是焚毁的家园,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瞎了眼睛的母亲,不管是所谓的非正义战争,还是所谓的正义战争,总是芸芸众生倒霉。 厌恶归厌恶,战争还是要进行下去,用战争阻止战争,以最小的代价,换取避免付出更大牺牲,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徐永晋瘫坐在草坪上,揉着酸痛的大腿,他可以给战士下达命令,他也可以强制要求战士不得再带着情绪行军打仗,但这些有用吗?连徐永晋自己都不相信这能起什么效果,可惜现在政治部主任不在,原本该那些秀才们搞的思想工作,现在却要由他这个军事主官来做。 徐永晋沮丧地说道:“是的,我可以下令放俘虏走人,可是你也知道,这个俘虏看到当地百姓和我们在一起,他要是和其他德国兵相遇了,你能保证他不说出来吗?你能肯定那些德国兵不会对当地百姓与我们合作进行报复?德军大部队即将增援上来,我们刚才那一仗时间短促,却让敌人摸不着头脑,敌人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他们必然投入大力气四处搜寻,要是俘虏把实情告诉他们,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何况就算放了,山里有狼,有毒蛇,他被吃掉咬死的可能性也很大,还有,不要忘记,要是孤零零一个,遇到当地百姓,那些山民可能用棍子,锄头送他上西天,他还是不免一死,却又给那些百姓带来麻烦。就我知道的,德国人报复心理十分重,不报复是不可能的。你认为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但你把他放了,最后他的下场却别无二致,一样是死,只要没死在你面前,这样你就能心安了?” 徐永晋再次拍了下已经不再颤抖的腾威肩膀,站了起来,低沉着说道:“起来吧……这就是战争,他决不是人们想象中那么浪漫的事情,战场上杀人,还是被杀,都是很正常的。什么是军人?军人的职业就是杀人,有抵抗的要杀,没有抵抗能力的,有时候也要杀。你要接受不了,等这仗打完了,我会想法让你回国。” 腾威不再颤抖,虽然缓慢,却还是坚定站了起来。 “把面包拣起来吧,暂时吃不下,等觉得饿了再吃……虽然配发了口粮,可鬼才晓得登陆部队什么时候能上岸,我们什么时候和他们会合,配发的口粮能节省就节省。” 徐永晋自己的口粮已经在轻装上阵时,给精简了,他现在还指望着战士们到时候接济一下自己呢! “各位兄弟,”在仔细观察了周围,没发现有任何敌人活动迹象后,徐永晋将所有人(包括法国友人福斯坦老爹)召集到一起,面容严肃说道:“在出发之前,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使命。” 李海保和福斯坦老爹凑在一起,将徐永晋的话翻译给老人听。 “百万大军登陆欧洲,与协约国友军一起,对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德意志帝国——给予毁灭性的最后一击,彻底结束这场已经进行了六年,造成数千万人死亡,上亿人流离失所的战争!让和平的曙光重回大地,让全世界人民不用担心口粮被人征收,不用担心子弹炮弹回带走自己,或者孩子的生命,可以从此无忧无虑地生活,这是我们中国军人神圣的使命!这场战争,是两种命运,两种前途的最后一战,是最终决战!” 看着周围战士耷拉着脑袋,左耳进,右耳出,明摆着没用心听自己讲话,徐永晋干脆不再说那些政治部主任常常挂在口头上,听的他耳根子都起了茧子的话。 “人家总说空降团是精锐部队,什么是精锐?奶奶的,战场上打胜仗的才是精锐!有人告诉我,大家虽然说空降团是精锐,可空降团里绝大多数人都没打过仗,上了战场就要拉稀,大家说,你们有没有拉稀?” 周围一阵低骂声。加入空降团的,至少都是自认为自己是勇士的好汉,平生最无法忍受别人说自己是懦夫,给徐永晋一挑动,除了一直没什么表情,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应良明外,连刚才还为自己把俘虏带到没人处,亲手用刀子割断俘虏喉管而自责不已的腾威,现在脸都涨得通红。 “我也知道大家都是爷们,是男人,有血性的,不过人家不信,那只能用战绩来说明了。”徐永晋对自己刚才那个挑逗很满意:“我们的任务是给登陆部队打前站,破坏敌人可能对土伦登陆场的增援,可是大家也知道,现在德军一个师正在增援土伦的路上,要是这个师投入到登陆场战场上,这对我军登陆行动会有多大影响,谁也不知道,总之,会给我们的胜利增添不小变数!你们说该怎么办?” “决不允许德军靠近登陆场!” “对!把他阻截了!” 战士们咬牙切齿表态,浑然忘记了人家是一个师,而他们现在一共只有六个人,这六个人里还要包括一个四十年前是战士的法国老爹。 “对!把他们挡在土伦外,坚决不让敌人通过!”徐永晋大手一挥,赞同道,接着话题一转:“只是我们只有五个人……正面阻击是以卵击石,自己牺牲是小事,阻滞不了多少时间,却是有关全局大事。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年轻有为,脑筋灵活,说说看,有什么好点子。” 既在情理之中,又让徐永晋有些遗憾的是,这些战士打个埋伏,抓个“舌头”,或者攀岩走壁,冲锋陷阵,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你让他们直面死亡,恐怕不少空降团战士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眨一下眼就是孬种,而这些自以为自己是英雄的好汉,把面子看的比生命还重要,至少徐永晋知道的是如此——,可是你让他们开动脑筋,想想如何用不到一个班的兵力,去阻止一个师过万人的敌军,他们却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了。 点子是有,无非是找个绝佳的阻击地点,譬如公路边一块不高的悬崖上,埋伏在哪里等敌人上来,集中火力“揍他妈的”。徐永晋看了半天周围,那条从屈埃尔到索列斯蓬的公路就在不远处,只是公路在山脚下,而两边的山也极为平缓,实在看不出什么地方可以作为鬼门关,好让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是空降团都在身边,他会考虑在布设梯次阻击阵地,给登陆部队争取四到五个小时时间,现在? 第1047章 就五个人(徐永晋很自然地将福斯坦老爹排除在外)还不够挡人家一个冲锋的。 祝正宇或许解放战争故事听多了,了解那些民众武装是如何与英法联军周旋的,出个主意说在附近打麻雀战,东边山头放两枪,西边山头再放两枪,让德国佬搞不明白周围到底有多少阻击兵力,吓得只能采用蛇蜕皮的方法前进——徐永晋毫不客气给出祝正宇的脑袋上来了几个爆栗子,就五个人,要是福斯坦老爹愿意,也不过六个人,这么点人如何玩麻雀战?人家一个师,只要出动一个连搜山,他们六个只能亡命逃窜了。 麻雀战不成,有人就想到了地雷战,可他们手头连手榴弹都没几枚了,又到什么地方搞地雷去?就算搞到地雷,给六个人一天时间又能埋几个地雷?于是提议的再次接收所有人的白眼。有人刚小声嘀咕“地道”两个字,马上捂住嘴,没敢说下去……最后大家悲哀地发现,国内那些现成的例子,居然没一个可以照搬用用。 “办法不是没有。”等大家都没词了,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冷场时,徐永晋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随口说了句。 几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徐永晋身上,这让他很是受用。徐永晋活动下身子骨:“刚才我看过,从屈埃尔到索列斯蓬,要经过加波河,那条公路距离老爹家不远,就我所看到,那里只有一座公路桥,只要将桥炸了……” 李海保一砸拳,兴奋说道:“对!炸桥!我怎么没想到呢?没了桥,看那些德国佬如何增援!” 徐永晋白了李海保一眼,他们真要想出可行性方案,又如何体现出自己的聪明睿智?指挥上一个团长还赶不上战士,那是很丢人的。 几个战士一转念,都觉得炸桥是个好主意,只要将桥炸了,会游泳的士兵或许可以游过加波河,汽车、战车、火炮总不能也游泳过去吧?而工兵架设一座浮桥,或者将被炸毁的桥修好,这需要时间,只要将桥炸了,自然也就给登陆部队至少争取了几个小时。 确定下炸桥,这些战士马上脑筋一个比一个灵活,既然桥是唯一要道,德国人必然在桥上留有哨卡,大家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接近,狙击手应良明该如何消灭最危险的敌人,如何骚扰性射杀德国佬。最好在消灭敌人时,其他地方也有枪声,好分散敌人注意力,要是没有协同,那么他们如何利用别的地方枪声,将桥炸了后,如何靠拢其他地方的自己人,如何与这边炸桥所吸引的,分散的自己人会合,一起阻击德国师……刚才没头绪,说起来都成了闷葫芦,现在团长稍微一指点,大家都是精英,想的都是发前人所没想的,那些点子一个比一个毒。 听大家说的眉飞色舞,徐永晋不由连连点头,等大家说的差不多了,他的眉头再次皱起:“可问题还有……那桥是石头垒起来的,我们没有炸药,用什么把它炸了?”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五十二章截狐平川(四)[目录引索] -------------------------------------------------------------------------------- 一座石桥横跨加波河南北,桥两岸沿着公路零星散布着几座屋门紧闭的民宅。 “就是这座桥了。” 躲在民宅墙脚后的徐永晋窥视了眼斜前方的石桥,舔舔嘴唇。 “好宽啊……看起来很坚固。” “小心!” 正在查看外面的几个战士急忙将头缩了回去,抱着枪,紧紧贴在墙壁后,距离民居不远的公路上,一队三十来人的德军小分队排着队列,踏着整齐的步点,朝那座桥走去。等那队德军过了桥,刚才静悄悄的民居后,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 “还有吗?” “没有了,好象都过完了。” “怎么可能都过完了?这只是先头营,在后面还跟着一个师,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就该到了。” “那可要快点,万一等大部队上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我自然知道……奇怪,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只有一挺机枪?——会不会有什么埋伏?” 徐永晋带了七名战士,扛着炸药包躲在隐蔽处。看着德国人没在那座桥附近部署太多的警戒兵力,徐永晋不由心中大起疑惑。这里可是土伦逃往尼斯,进入意大利的通道(沿着海岸也有一条公路,不过那条道路处在舰炮攻击范围内,在没有掌握制海权下,任何人都不敢让自己军队冒着炮火封锁撤退),只要将桥一炸,不管是增援,还是撤退,延误几个小时实在再正常不过了,而决定战争胜负,有时候只要五分钟就够了,拿破仑不就因为部下延误了几个小时进入战场,结果失去了滑铁卢战役的胜利吗?有前车之鉴,任何人对这种极为重要的地点,又怎么可能不布置重兵,至少也放出警戒线? 事有反常必为妖!五千年的明争暗斗早将中国人一个个磨练成了人精。徐永晋一看桥那边没什么守军,只有一挺重机枪摆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几个机枪兵或坐或站,抽着香烟说着一串谁也听不懂的鬼子话。徐永晋头脑里立刻冒出了空城计、苦肉计、欲擒故纵、抛砖引玉、关门捉贼、上屋抽梯……总之,这里肯定有诈,是引诱他们散落在各处的空降团将士围拢过来,德国人好聚而歼之。 躲在后面偷偷摸摸观察周围,看了半天徐永晋也没找出那些德国人潜伏在什么地方。远处零星的枪声一直没有停歇,过了桥,登上南岸的德军山地营部队只留了少数部队还在农田草地搜索,主力跟随着十来辆战车,沿着公路开往耶尔方向,那里炮声经久不息,升起的硝烟遮蔽了小半边天。 “团长,上吧?”身边的战士已经耐不住了,小声嘀咕道。 “再等一下……” 徐永晋压制住蠢蠢欲动的手下,他的心里却一阵紧似一阵激动不已,看了半天德军并未专门留下部队保护那座桥,也就是说,他有很大可能赶在德军主力到达前,将桥给炸了。要是这样,他将为这次空降作战,建立不世奇功——虽然就前期作战来看,这场空降只能用灾难来形容。 徐永晋不知道,在德军山地营主力到达后,德军战车连连长瓦尔特?;莱因哈特中尉曾经提醒山地营营长,这座桥关系到他的部队补给与后方主力能否顺利抵达战场,对这座桥要严加保护,只是刚清剿了降落在周围的中国空降团部队,自我感觉良好的山地营营长却迫不及待想着赶往耶尔了——耶尔那边的法国驻军派人骑着马去求援,居法国人所说,中国军队开始了大规模登陆——谁都知道,刚登陆的部队,是最虚弱的时候,这时候要是有支有力部队突然打过去,那么登陆战役很可能会以惨败而告终。 隆美尔轻蔑地撇了撇嘴:“我要把中国杂种赶下大海。” 隆美尔指点江山,他的士兵将一众自诩为天下精兵的“跳梁小丑”揍的丢盔弃甲,撵的狼奔豕突,缴获的手枪装了一汽车——那些精兵的武器未免糟糕了点,这让隆美尔很没有成就感——剩下那些残兵摆将,在拥有功勋奖章的隆美尔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 旗开得胜的隆美尔要再接再厉,将胜利进行到底,好给他的勋章镶嵌上金橡叶,他当然没多余的兵力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地方”,反正他已经派人将山地营的英勇作战汇报给了师里,在什么地方留人驻守“这对我是无所谓的,那是师里面的事情。” 于是在让进攻念头冲昏了头的隆美尔上尉督促下,山地营与战车连浩浩荡荡朝着耶尔冲去。莱因哈特中尉虽然觉得这里实在重要,可既然上尉都说了,用不着抽调宝贵兵力,浪费在一座没什么用处的桥上,作为中尉,他只能心怀忐忑,期望上帝站在上尉一边,他对桥梁的那些担忧,完全是虚幻的,是可笑的。不过心头挥之不去的隐忧,还是让莱因哈特中尉劝说隆美尔上尉在桥头设了一个机枪岗,一挺重机枪布置在桥的北岸,真要有散兵游勇想要靠近桥头,靠这挺重机枪也能顶上一会儿。 徐永晋从俘虏口中得知一个师的德军正在尼斯赶往土伦的路上,距离这里已经不远,还以为这座从尼斯到土伦必经之处的桥梁,必然要受到重点保护,却没料到自己的对手竟然如此忽视交通线的安全保障。 运输空降团的机群让地面高射炮火与空中突然钻出来的同盟国战斗机的袭击,虽然也没看到哪架运输机从天上给打了下去,可机群队形却给人家捣得没个样子,不光将空降团的将士撒的无法收起来,连那些配属空降团的武器,诸如六零迫击炮、机枪、炸药,也不知丢到什么地方。 要炸桥,没有火炮机枪掩护,靠股子拼了性命的劲头,还有成功的可能,可要是没有炸药,用什么去炸桥?那又不是木桥,搞个集束手榴弹就可以轰上天。要联络空军来完成炸桥任务吧,可电台人员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堂堂中校团长,连他的电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问题很麻烦,可解决起来又出乎大家意料的简单:福斯坦老爹知道什么地方有炸药。 按照福斯坦老爹听了李海保的翻译后所说,他实际上是土伦当地反德国占领军游击队的地下联络员(这倒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老爹看到空降团降落,战斗就发生在面前感到害怕,积极接待中国空降兵,并且自告奋勇当向导),他知道,并且掌握着游击队就藏在附近的地下军火仓库,仓库里面枪炮什么是没有的——这里距离村庄太近,德国人与傀儡军常常在周围活动,枪支弹药放在这里不安全,那些武器都在莫尔山区里——,不过用来搞破坏的炸药却不少,既然中国友军需要炸药,他很乐意把那些炸药提供给徐团长使用。 第1048章 “少尉,你带上俩人携带炸药,从侧面迂回桥底,隐蔽点,别让人家发现太早。上等兵——对,是你,看到那里没有?”徐永晋手指着侧后不远处几棵橡树,在橡树与公路之间,还有虽然不高,却绝不低矮的灌木丛,橡树后面是一片葡萄园。“你去那里,挑个视野开阔点的,给大伙提供掩护。我和其他三人在这里掩护,最好不要开枪,能不开枪炸了桥是最好的。” 徐永晋看了下手表,点了点头轻声道:“开始行动吧。” 少尉冲着身边战士一努嘴,抱着炸药包,弯下腰沿着灌木丛,借助树木掩护朝河岸奔去。 徐永晋猫着腰,费力地朝旁边移动一下,找了处更适合观察的角度,看着年轻的少尉慢慢接近河岸,心里不停地祈祷着所有知道的,不知道的,中国的,外国的神灵,祈求他们保佑德国兵看不到少尉,让自己顺利将桥给炸了。 少尉姓黄,是徐永晋在听到李海保转述福斯坦老爹关于炸药事情后,带领李海保、腾威、应良明等战士,兴高采烈去取炸药路途上,和黄少尉和他带的战士,和徐永晋一样,空降团二营四连副连长黄晟少尉率领的五名战士也是来自于不同部队,运输机将他们丢进了莫尔山区,散的落地后,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战友在什么地方,虽然天空上大家近的可以彼此借个火点烟抽,落地后,一个个全成了土行孙,消失的无影无踪。黄晟少尉毫不容易才找到五名战士,当徐永晋在外面心惊胆战时,黄少尉他们却在山里兜圈子。 遇到自己团里的战士,徐永晋当然很高兴,他很遗憾上级下达命令实在太仓促,而且对敌后空降作战,重视程度看起来也太有限了。 如果上级很重视敌后空降作战,那么准确的情报是必不可少的。这种把部队投到敌人重兵集群的头上,不管怎么说,都体现不出情报的准确性。空降作战不是什么稀罕事,早在五十年前,当时的中国军队已经利用飞艇实施小分队空降作战,并且打了不少进入教科书的战斗。可那种作战规模很小,而不是大规模作战,团级规模的空降作战,中国没有,世界上其他国家也没打过。成立空降团没多少时间,以前不过训练场上以排级——最多连级——规模进行过演习,一直到转场科西嘉,才在徐永晋指挥下实施了团级规模空降。只有这么一次,自然不可能暴露出来什么问题。 如果说全团合练太少,这与空降团成立太晚有关,那么行动之前没有搞来当地地图,仔细研究研究地形地貌,这就是上级之过了。研究地图不够,直接后果就是空降后从德国人打击下逃脱出来的大多数将士,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军官身上地图是有的,只是当你身在群山丛中,没有个参照物,有地图也等于没有。 徐永晋自视很高,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当他是下士时,元帅大礼服不过在梦里面穿在他身上,当他凭自己能力,进入军校学习,结业后先当少尉,很快又拥有了少校(虽然是临时的),并且以比飞机起飞还要快的速度,成为了司令员的中校副官,曾经不现实的元帅美梦,却在徐永晋不经意间,渐渐与他越来越近。谁不想出人头地,谁不想挥斥方遒?男人心中永远有着英雄气概,前人可以金戈铁马,指点江山,他徐永晋为什么就不能在战争这个巨大的舞台上,纵横驰骋,气吞万里如虎?拥有唯徐永晋之命行事的八百精兵,一种使命感充斥在他胸膛。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还差的太远,那些原本该引起注意,并且事先考虑到的,直到灾难降临,他才感觉到问题一箩筐。他无法改变上级领导已经下定的决心,但他却应该考虑到万一遇到迷航,降落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如何让战士们集结起来。 过去的已经过去,徐永晋只能靠手头这点人去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原本连带他,再加上一个“坚定的法国爱国者”(福斯坦老爹自语)一共才六个人,多了黄晟少尉和他指挥的五个战士,徐永晋手头实力猛然膨胀一倍,他很满意自己“现在才像一个班长了”。 手头有了一个班的实力,徐永晋又不得不将部分人分出去。就算这座桥能很顺利炸毁,德军大部队上来后——他们很快就要到达——,要想修复它也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既然福斯坦老爹说这里还有法国抵抗德国占领军的游击队存在,和游击队取得联系,要求他们配合自己阻滞德军,在和黄晟少尉会合后,这种念头就在徐永晋脑子里,顽固地占了上风。 空降团要是全员无损聚集在徐永晋周围,要求游击队配合作战,这种很丢份的想法是无论如何不会冒出一星半点“思维的火花”,现在,徐永晋有些人穷志短了。 顺利地取出游击队藏在山里的炸药后,李海保带了两名战士跟着福斯坦老爹去山里寻找游击队,而徐永晋带了黄晟与七名战士,去炸毁加波河上桥梁。现在黄晟和两名战士携带着炸药包悄悄潜伏到河岸边,徐永晋提心吊胆看着他们没发出任何声响,溜到桥下,将炸药包垒在桥洞下,转身回来再去炸药。 第一次很顺利地将炸药包按放在桥下面,只是那么大的混凝土桥梁,几包炸药无法让桥塌下去,于是黄晟少尉再次带着人,带着炸药包与电线潜伏到桥下。一切都很顺利,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一队德国兵从公路上走来,上了桥梁,迈着正步去了南岸,徐永晋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那些德国兵却没发现桥下紧张工作着的黄晟少尉和他的两名战士。 徐永晋看着黄晟消失在河堤下,看着德国兵从桥上走去,看着他们从河堤上再次现身,弯着腰拖着电线朝回撤,快要回到安全地了,徐永晋的心脏却越跳越快,嗓子一阵一阵发痒,他恨不得黄晟他们长上翅膀飞过来,这时,徐永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河对岸几个德国兵提着水桶朝加波河走去,刚到河堤上,水桶掉到了地上,接着传来德国兵惊叫声,随着对岸的惊叫,这边几个警戒着的德国兵也回头张望,还没到安全地的黄晟和他的部下全暴露在德国人眼皮子底下。 “掩护!”徐永晋恶狠狠骂了句粗话,掏出手枪对着北岸的德国兵开火,手枪有效距离很近,他的子弹消灭不了敌人,随着徐永晋开火,在他身边潜伏下来的战士操起武器朝敌人打去,两支手提机关枪将正朝这里赶来的俩个德国兵撂倒在地。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发现了正在后撤的黄晟,德国兵马上端起武器射击,布置在桥头的那挺重机枪很快掉过来枪口,沉闷的爆豆声中,一道火镰朝黄晟他们三人扫去…… “他妈的!”看到自己三名部下猛地直起身,手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徐永晋心头一阵火起,站直了身子,对着那挺机枪破口大骂,狠狠扣动扳机,将一发发子弹打出去发泄自己心中愤恨——眼看就要成功了,却毁在最后一刻,徐永晋眼珠子都红了。 手枪子弹没有把操纵重机枪的德国兵打倒,却招惹来一串机枪子弹,嗖嗖掠过的子弹把灌木打的枝叶横飞,砖石墙上火星四溅,气得想吃人的徐永晋不得不再次躲到墙后面。这边两支手提机枪打了没几发子弹,那边一串子弹飞来,战士就不得不爬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 河对岸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少德国兵听到这里有枪声,从那边跑了过来,嚎叫声越来越近,听声音他们已经冲到桥上了,可徐永晋和几个战士却被一挺重机枪完全压制住,只能抽冷子猛地转出,打上两枪立刻就要隐蔽,徐永晋心里越来越着急,甚至有些绝望。 第五十三章空谷清音 滚滚低沉的雷声在耳边回荡,声音先是很轻微,接着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密集。 徐永晋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没死,带了海腥气息的空气汇集在他身边,暖洋洋,黏糊糊,冬天感觉暖和是件让人愉悦的事,九月份的地中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黏糊糊的不光是空气,还有徐永晋身上的衣服。眼皮沉重,无法睁开的徐永晋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是自己伤口流出的血粘在衣服上,让人很不好受。很奇怪,徐永晋明明知道子弹击中了自己腹部,可现在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完全凭借感觉,徐永晋发觉自己受伤的地方已经做了简易包扎,现在,自己正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朝什么地方去。微微摇晃的担架让他想起小时候睡过的摇篮。 是谁在抬他?徐永晋想要整开眼,眼皮却重的好象一座山压在上面,试了两次不得不放弃。回想下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场景,大热天的,徐永晋突然感到浑身发冷:德国人! 不错,他的耳边现在就有人小声在嘀咕,那语言分明是德语。 一时间,徐永晋突然觉得了无生趣,俘虏,当了敌人的俘虏,让人抓了一个大活人,自己还是中校团长。可以想像,用不了多少时间,或许明天,同盟国的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不可战胜的德国军队抓了中国空降团团长的新闻。想想看,堂堂中国军队最精锐部队的部队长!用不着考虑这个消息传到上级,他们会如何尴尬,会用什么言辞诅咒自己,徐永晋自己也觉得作为一名中国军人,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耻辱。 白天的战斗在徐永晋脑海里飞快掠过,从飞到欧洲大陆开始,一切都很不顺利,先是运输机群被散乱的防空火力打乱了队型——徐永晋很怀疑那些运输机飞行员是不是刚从飞行学院结业的菜鸟,只不过几挺机枪,三两架飞机,就要那些飞行员乱了分寸,把空降团丢散了架——接着离开飞机后,自己又摔断了腿。 第1049章 好不容易纠集几个人,一场战斗后,那些战士一个接一个倒在自己面前,自己也再次中枪,昏迷后给德国人抓了俘虏。 眼前浮现出紫色的熏衣草地里,一辆德军战车,后面跟着一群德国兵朝机枪阵地压过去,一挺机枪吐着红红的火舌,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当当作响,火星四溅,接着战车冲进了阵地,枪声停止……一个无名战士抱着集束手榴弹朝战车冲去,被打倒,旁边又一个战士豹子般跃起,拣起烈士丢在地上的集束手榴弹,扑向了战车,红光闪动,黑烟将战车吞没……徐永晋眼眶湿润了,有液体在里面滚动。 手下的战士,能实现誓死不当俘虏,作为部队首长,他又怎么可能忍辱偷生? 徐永晋悄悄活动了下手指,还好,手指还能动,咬了咬牙,想撕开绑在腹部的绷带,将肠子扯出来——要是有力气能说话,他要在扯出自己肠子的同时,大喊一声:“中国人不当俘虏!” 绷带没有被撕开,不是因为徐永晋怕死,也不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继续撕扯绷带的能力。两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被人用绳子捆在了担架上,手指能活动,手却无法够着绷带! 徐永晋终于睁开了眼睛,橘红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给几朵灰黑的云彩镶上了金边……好一会儿,徐永晋才想到那不是云彩,那分明是海上掩护登陆部队的军舰,发射出炮弹爆炸后形成烟云。至于远方隆隆雷声,那是炮弹在爆炸。 主力部队战斗进行的如何?是否已经顺利登上法国大陆?——徐永晋怀念部队里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战友们,他很想和他们并肩作战,可现在那种想法却又如此的不现实。天空越来越模糊,外面的一切,就像透过毛玻璃看到的世界。徐永晋的嗓子被团棉花堵住,心口有万根钢针在扎,他想哭,却哭不出声。 身边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却说的是德语。无限的挫折感包围着的徐永晋并没思考说话的是谁,是在说些什么——以他的德语水平,也听不懂德国人说的话。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中校。” 中国话,虽然听起来没有阴阳顿挫,但这是中国话。熟悉的声音与语气让徐永晋睁开了眼睛,默默看着站在担架旁的“熟人”。 这是一个熟人,不久前徐永晋还和他在很近的距离内“亲切”交谈过。 面前的军官脸上挂着微笑,低着头看着徐永晋,很是轻松说道:“中校,我还以为见不到您了,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可以向您实践,看看我们德国军人是如何‘优待’俘虏。” 徐永晋却分明感觉到军官的面颊在抽动,脸上的笑容不过是刻意装出来的。 徐永晋嘴角慢慢朝一边咧了过去,嘴唇动动,想尽量说的随意些,可声音却极轻,让徐永晋甚是遗憾:“上尉,……要不是那辆战车,本来可以让你尝尝我们中国军队是如何优待俘虏的,真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真是遗憾啊。” 站在徐永晋面前的就是德军山地营隆美尔上尉。 胜利者总是大度的,隆美尔面带微笑:“中校,以你那几个人,想要战胜我们是办不到的。” “是吗?当然,没有重武器,想要战胜战车是困难了些,至于您的手下……老实说,他们只是一群没有头脑的机械人而已。”徐永晋轻蔑地瞟了眼抬着自己的德国士兵,远方的炮火还清晰可闻,德国人竟然没有让当地老百姓抬自己,这真让徐永晋有些意外:“至于指挥官,您,您毕竟只是上尉,不是上校。” “中校,胜利是属于我指挥的部队。” “是吗?只是暂时的而已,百来号人又有大炮战车掩护,付出惨重代价才打败不到十人,这样的胜利要在我军,那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隆美尔终于被徐永晋激怒了,冷冷说道:“中校,您在有意羞辱我吗?不要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 徐永晋斜了眼隆美尔,什么话也不说闭上了眼睛。 作为俘虏活着,还不如让敌人打死。 隆美尔沉默片刻,突然大声道:“你的部队为什么出现在土伦!你军这次行动目的何在?!” “姓名:徐永晋;军衔:中校;出生日期:一八九四年六月十六;部队番号:中国陆军第101伞兵团,职务;团长。” “这些我都知道!——该死的,你上次已经说了。我问的是你的伞兵团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土伦那边有多少军队登陆,是中国一国,还是中、英、美、法国流亡分子!” “姓名:徐永晋;军衔:中校;出生日期:一八九四年六月十六;部队番号:中国陆军第101伞兵团,职务;团长。” 手枪上膛声。 徐永晋闭着眼睛,微弱却很清晰继续说:“姓名:徐永晋;军衔:中校;出生日期:一八九四年六月十六;部队番号:中国陆军第101伞兵团,职务;团长。——日内瓦公约第十七条:每一战俘,当其受讯问时,仅须告以其姓名、等级、出生日期,及军、团、个人番号,如其不能,则提供相当之材料。对战俘不得施以肉体或精神上之酷刑或任何其他胁迫方式借以自彼等获得任何情报。战俘之拒绝答复者不得加以威胁,侮辱,或使之受任何不快或不利之待遇。” “我不管什么日内瓦公约,我只想知道倒底有多少军队在地中海沿岸登陆,规模多大,主要登陆场在哪里!中校,你要是不回答,我会让你马上回老家!” “日内瓦公约第十七条:每一战俘,当其受讯问时,仅须告以其姓名、等级、出生日期,及军、团、个人番号,如其不能,则提供相当之材料。对战俘不得施以肉体或精神上之酷刑或任何其他胁迫方式借以自彼等获得任何情报。战俘之拒绝答复者不得加以威胁,侮辱,或使之受任何不快或不利之待遇。” 冰冷的钢铁顶在了徐永晋的额头,徐永晋却毫无表情,缓慢而又沉稳重复着同样的话。 死,对徐永晋实在算不上什么,那么多次枪林弹雨中冲了过来,那么多战友、部下就在他身边倒在血泊中,和他们相比,徐永晋不过是后死者而已。生,尤其是作为一名俘虏活下去,这却是莫大的耻辱,当一个人认为活着是受罪时,死亡对他本人而言,就是最大的解脱。 冰冷的钢铁离开了徐永晋额头,站在旁边的隆美尔用德语冲抬担架的说了些什么。徐永晋听不懂,却可以想象德军上尉对无法从自己口中套出他所认为有价值的情报,脸色一定很难看。 担架再次移动,随着担架一上一下,腹部中弹的地方开始做痛,让人痛不欲生的绞痛。 徐永晋紧抿嘴唇,闭着眼睛,硬是不发出一声,哪怕最轻微的呻吟,他也不想让敌人听到。 会把自己抬到什么地方去?活埋?还是枪毙?先不说那个上尉劝降时,自己对他的蔑视,就算刚才,自己不也一再有意刺激上尉? 怎么死,实在不重要,参战这么多日子,打死的敌人也不知有多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捞一个”,他徐永晋已经不知道捞了多少个。打了这么多仗,今天却当了俘虏,徐永晋感觉自己累了,不是身体上累,而是心里累,永远没有止境的敌人,一个个战友先后死在他面前,是的,他曾经无限接近胜利,如果没有战车的话,徐永晋可以肯定,一个逆袭抢了敌人机枪的战士们,一定会在他带领下,把敌人赶到一边,他可以率领战士们胜利转移到大山里。主力部队应该已经顺利登陆了,敌人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他们原本可以躲在大山里,等待和主力部队会师的那一刻。但是,一辆战车改变了这一切。 自己的指挥失误了吗?没有,指挥并没有失误,面对强敌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可这无法改变结局,自己被俘,其他人全员阵亡,这让徐永晋伤透了心。 与其窝囊活着,不如悲壮死去。唯一遗憾的,家中父母无人养老,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要是德国佬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埋了自己,怕是父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可得。 徐永晋一会儿想到战士一个接一个倒在敌人枪口下,活着的还勇敢地扑上去,那种前仆后继让他咬牙紧握双拳,一会儿想到家中父母,扶着家门盼望着儿子回家,望穿秋水,每次只能黯然回家,又不由潸然泪下。身体的疼痛,远不如心碎更让人神伤。 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随着担架上下起伏,徐永晋居然睡着了——除死无大事,连死都不怕,睡个小觉又算得了什么事? 枪声,密集的枪声惊醒了徐永晋。 徐永晋还没睁开眼,担架突然一沉,他只发出短促的“啊”的一声,担架掉在了地上。虽然隔着个枕头,后脑还是撞得生疼。 耳边全是子弹呼啸而过,德军士兵仓促喊叫声,徐永晋咧着嘴睁开眼,眼前只见几个德国兵端起步枪,慌慌张张朝两边开枪。侧着头看看两边,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山谷之中,两边高地半山腰间,正有星星点点火光——子弹离开枪口的火光——闪动。 “尼德尔!施内列尔!”德国兵的喊叫在尖啸的枪声中,显得是那样的凄凉。天渐渐黑下来,橘红的天光下,山谷里显得暗淡,枪口窜出的火光映照下,几个德国兵动作很是怪异,就想放电影的机器出了故障,动作不再连贯,而是一格一格在动。 一个德国兵——从火光映射下的身影看,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直起腰,以大无畏的精神端着枪朝山上冲去,火光一暗,火光再现时,这个德国兵手中的步枪刚甩出去,脑袋朝后,高举双手,人弯成了一张弓,不停闪动着的火光中,这个德国士兵慢慢的倒在地上。 第1050章 橘红的火光一闪,黑色的沙土冲天而起,一股热浪仿似飓风般卷过,炸起的沙土自天而降,砸在徐永晋身上,差点将他活埋。 徐永晋只在沙土落在脸上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脑子里有些闷,好一会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沙土打在身上生疼,一个念头突然从心中闪过,不由一阵狂喜! 手榴弹爆炸的烟雾还未散去,无数的身影从山腰上站了起来,发出巨大的喊声冲了下来。喊声中有徐永晋听不懂的外国话,也有中国话。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很快,两方人纠缠在一起。押送徐永晋的德国兵并无多少人,冲下来的却很多,那些德国兵或许训练有素,毕竟架不住对方人多,加之白刃战中还夹杂着手枪射击,每响起一声清脆的手枪射击声,总会有人发出凄惨的哀号。没多少时间,那些头戴尖顶钢盔的德国兵消失在徐永晋视线中。 站着的都是身穿五花八门衣服的老百姓,端了猎枪、单打一、恩菲尔德、夏斯波(这步枪在将近五十年前就出现在中国,现在这些已经进了军事博物馆,徐永晋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却见到了这种老古董)、产自中国的九零式步枪。 这是一支游击队,一支剽悍却没有很好武装的游击队——这从他们装备的武器就能看出来。 游击队员们弯着腰打扫战场,拣起德国兵丢下的武器、弹药,给没死的敌人再补上一刀——谈不上人道主义,甚至可以说……残忍,不过要是想象下如果德军抓住他们,日内瓦公约不会保证他们获得人道的待遇,那么他们的行为也算不上太过分。 一个歪戴着鸭舌帽,背了杆仿造的一八七五式步枪——从粗糙的表面处理就能看出这并非原装货,要知道,中国出品的武器,每一支看起来都像精美的工艺品,而这支,怎么看怎么像某个铁匠铺打造出来的——的游击队员,提了把匕首走到徐永晋面前,或许他把徐永晋当成了德军负伤军官,负伤的士兵是无法享受到担架待遇的,那名游击队员嘴角分明挂着狞笑,手紧握着匕首就要朝下捅。 匕首落了一半,那名士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身子朝前一冲,匕首插在担架旁边,人压在了徐永晋身上,压的徐永晋很痛。 那名游击队员满脸疑惑,嘴里嘀咕着什么站了起来,扭头冲着后面大喊。喊声刚落,零乱的脚步响起,一群人跑了过来。 “团长,是您?”人群里传来无限惊奇的询问。 徐永晋看着排开人群,走到面前的人,脸上浮现出苦笑,低声道:“中士,真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青黛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习习晚风送来泥土与青草的芬芳,山下村庄的民居,一间接着一间熄灭了灯火,从远方,很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 山下,更遥远的地方,高耸的烟囱不分昼夜吐着浓浓的黑烟,老的纺织厂内,蒸汽机带动着纺纱机、织布机时刻转动;在新的纺织厂里,锅炉房那特有的大烟囱已经消失,取代它的是电,电动机驱动那些机器,以更快的速度,纺织出大量的布匹。工厂里电动缝纫机取代了脚踏缝纫机。轰隆做响的冷藏厂生产出无数的冰块,一些用来保鲜,一些用来制造人们喜爱的冷饮。碧绿的甘棠湖边,矗立着一幢十五层高楼——这当然无法和上海外滩江畔与香港天后庙附近的几十幢数十层高的摩天大楼相比,但在这个长江边的中等城市,有这么一幢楼,已经是很让人激动不已了——城市任何地方,哪怕在城外很远的山上,也能看到高楼楼顶迷虹灯变幻着五彩颜色:“巨硬公司,品质的象征,信誉的保证”。 在中国,任何一个大中型城市最高建筑物都属于巨硬集团所有。从飞机发动机,到妇女手中的绣衣针,只要有利润可图,巨硬集团无所不生产。 城市北面长江江畔,那里灯火通明,巨大的汽锤锤击声在夜空中传出很远,江畔的船坞里,停放着一艘艘正在建造的客船、货轮。 高速发展的经济,让长江成了一条黄金水道,国会召开期间,已经有不少议员提议修建三峡水库,好让万吨轮——最起码也要五千吨轮船——直通重庆,虽然诸多困难让三峡水库只停留在那些议员提案中。三峡水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建造,长江沿岸的造船厂已是星罗棋布,用不着通往重庆,光武汉到上海一线的客货运输,就给那些造船厂老板提供了充足的货源保证。 这里,就是长江沿岸十几个大中城市中,很普通的城市,浔阳。 人们身上的衣服,颜色虽然单调,但只要你肯工作,任何人都能找到适合他的岗位,任何人都能衣食无愁,进入二十世纪,房价是在节节攀升——经济学家说:要用房市拉动国民生产总值,要将国家从生产型经济,转入消费型经济。大多数人买不起房子,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拉大贫富差距,只有贫富差距拉大了,社会才会进步,人民才能安居乐业。听起来很荒谬,可经济学家说出这种话,那也是有他理论作为依据的——人们买不起房,还可以选择租房,一家租不起,那就两家、三家合起来租。总之,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在好起来,而不是坏下去。 不管怎么说,人能平静的呼吸空气,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那就是最大的福气。 “中校,我们到了。” 徐永晋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微微整开眼,将注意力转到眼前。 他现在就在熟悉的树林中,这里白天他曾经仔细观察了很长时间,也是这里,让他从天堂跌落地狱。现在,周围的空气中不再有泥土和青草的清香,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驱除了任何与宁静有关的气息,南方天空不时闪动着橘红色亮光,沉闷的爆炸声在天地间滚动。透过树林,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前方不远处有几幢房屋,在房屋旁边,那里传来嘈杂的叫喊声。在树林与房屋之间,有一个黑糊糊的影子,那是一辆德军lkii型突击战车。 那辆战车死气沉沉摆在草地里,它已经被摧毁了,自从摧毁后,德国人还没把它挪走。 徐永晋长吁口气。虽然踏上这块土地还不到一天,可他已经对这里熟悉的就像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 这是他战斗过的地方,这是他充当挡车螳螂的地方,他差点就成功了,但也就是差点。 一切都像做梦。 刚被德国人俘虏,接着又让游击队救了出来。 人群中,徐永晋不光见到了分离没多少时间的李海保中士,祝正宇下士,上等兵腾威,捋着山羊胡子,一脸惊奇的福斯坦老爹,还有几个伞兵团的战士。 能被游击队解救,这完全是运气,或者说的唯心点,是徐永晋的人品极好。 与徐永晋分开后,李海保中士在福斯坦老爹指引下,去寻找在附近活动的游击队,没走出多远,他们就与当地游击队碰上了头。也幸好他们找到了游击队,不然游击队还在充当救火队员角色,像群无头苍蝇,想要帮助远征军,却不知如何给予远征军更好的帮助。 国外战争与国内战争太不相同。或者说,推翻清朝这么多年,走上职业化道路的军队,对游击战争,已经显得陌生了,不再重视了。就徐永晋所知,在决策登陆欧洲大陆时,决策层里总是充满了“要重视被同盟国奴役地区反抗组织”的声音,在每次会议中,高层领导总是一而再,再而三说什么“依靠当地群众,配合他们解放被占领土地”。话是这么说的,可事实上是如何做的呢? 决策层只重视从伦敦和北京转过来的抵抗组织情报,他们一再表明要大力帮助欧洲大陆抵抗组织,可那些抵抗组织手中的武器,却还是老掉牙的博物馆货色,他们说要配合抵抗组织解放被占领土地,可登陆前夕,他们竟然因为害怕消息外泄——这个理由或许很充分,要知道,就连空降团也是临起飞前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虽然事先进行了充分的训练,演习也一直没有停止,真正的战斗中,还是因为战斗部署太仓促,把一切都搞的混乱不堪。保密工作做到这种地步,也算真正出其不意了——而没有和当地抵抗组织联系。 土枪土炮能顶多大用场?现代化的钢铁洪流能吞没一切! 既然如此相信自己手中掌握的钢铁,有些事情也就属于应付那些还生活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老人,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只是领导人可以相信他们手中让人生畏的武装力量,庞大如城市的巨舰,遮天蔽日的机群,钢铁洪流的战车,这些人们建造用来毁灭人类自己的武器,掌握在他们手中,也让他们底气十足。可夸耀为天下第一团的空降团中校团长,现在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依靠那些“东方铁拳”,不用谈什么保障登陆作战胜利,能从同盟国手中获得解救,完全是因为那些抵抗组织的土枪土炮,空降前,他是中校团长,空降后,他成了上士班长,而现在,手中有了百来号人,躺在担架上的徐永晋算是成为上尉连长了。 这是徐永晋的幸运,却是游击队的不幸。 徐永晋强撑着身子,身边有人急忙搀扶着他坐起来。徐永晋朝帮他的人露出感激笑容,黑暗中,可以分辨出这是一名空降团将士:鼻子没有那么高,脸上轮廓也显得柔和许多。 “有多少敌人?” 旁边传来急促的外国语,听口音,一个是徐永晋的部下李海保中士,还有一个是很不情愿,却还是跟了过来的游击队队长。 第1051章 不一会儿,李中士凑到徐永晋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四十二个,首长,暗处是否有隐藏着潜伏哨,暂时不清楚。” 徐永晋望着前方,那里原本有座桥,是索列斯蓬通往耶尔的必经之处。就在白天,那座桥却被炸了,现在德国人又在被炸毁的桥旁边搭建了一座简易桥梁,步兵可以从上面通过,炮车、战车就显得困难些。 考虑到在很短的时间内,又新造了一座桥,而德国人那里又没有什么正规的工兵,那么德军的效率还是很让他们的中国同行钦佩的。 “听着,告诉皮龙诺队长,我们必须占领那里的房子,坚持到大部队上来,接管阵地为止。” “那里有四十多个德国鬼子啊,就这些……”李海保转头看着隐藏在树林中的游击队员:“福斯坦老爹说过,这些游击队也就偷偷割两根电线,撬一节铁轨,法奸家放把火,或者乘晚上没人,大街上撒两张传单……” “我知道,”徐永晋皱了皱眉头,打断李海保:“我知道他们刚才才真正打了一场仗,看他们背枪样子就知道,这哪是军队?分明是群乌合之众!——这话别翻译过去——但我们必须占领这段地区,德军主力马上就要上来,时间紧迫啊。” 李海保挠了挠头,还是将中校的话翻译给游击队队长。 果不其然,当地游击队的皮龙诺队长一听要让他的这些人去进攻四十来个德国佬,脑袋快要凑到李海保鼻子上,声音虽然尽量压低些,却还是能感到他是在咆哮。等皮龙诺队长说完了,李海保苦笑道:“首长,队长说敌人太多了,装备太好了,那些都是正规军,他拒绝这种明显是送死的行动。” 徐永晋望着南方炮火映的通红的天空,一时默然不语。 是的,作为一名正规军人,信奉的是: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只要上级下达了命令,别说上刀山下火海,就算知道是十死无生的拜访阎罗王,那也要硬着头皮,瞪大眼睛冲上去和阎罗王掰掰手腕子。自从参军后,总是在徐永晋耳边萦绕的,就是“你是一名中国军人,军人不是老百姓,军人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军人都是男子汉,不是松包蛋……” 徐永晋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人,这些法国人显然不是。对浪漫的法国人而言,自由高于一切,而自由,显然是要用生命来享受的。这些不是军人,倒像土匪的法国抗暴力量,可以用一切手段抵抗德国佬,只要看起来成本没有高到让他们破产就成。 就算游击队很是爽快答应跟徐永晋干,他们的战斗力也让徐永晋深表怀疑。战争不是简单的数学游戏,不是人数多就一定能战胜人数少的一方,三比一,看起来游击队优势明显,可光比人数,当中国参加战争时,威廉二世就该打着一面小白旗,乖乖走进罗布泊边的战俘营了! 这些只知道骚扰,而不知战争是什么样的法国抵抗成员,要想在严酷的战争中没有吓掉了裤子,惟有极大的激发起他们战斗热情。 “你告诉皮龙诺,现在他的手下就有一百一,加上二十名伞兵团战士,我们比敌人多了三倍,三倍!现在优势在我们一边,谁说是送死?” “皮龙诺队长说面前的这些德国佬人数虽然比我们要少,可他们装备好,而且德军主力即将到达,我们就算赶跑了他们,等德军上来,大家只有投降。”李海保将皮龙诺队长听了转述的徐永晋话后的回答,再转述给了徐永晋。 “转告给皮龙诺,中国有句古话:一头狮子率领的绵羊,能打败一头绵羊率领的狮子。怪不得法国这次会比普法战争败的更快,更惨。” 李海保狐疑地看着徐永晋:“队长,这是我们中国的古话吗?” “别管这些,你告诉他就是。” 和徐永晋想象中一样,皮龙诺一听这话,胡子都竖了起来,不光皮龙诺,听到李海保转述的那些法国游击队员也是仿佛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周围的空气骤然降低。皮龙诺凑到徐永晋面前,恶狠狠和徐永晋对视。躺在担架上的徐永晋就像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轻松而又不屑地看着皮龙诺。 俩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皮龙诺终于将目光转到李海保身上,急速嚷嚷了好长一段话。 “他在说什么?” 李海保询问了两句,有些尴尬地说道:“首长,他说那句所谓的中国古话,是他们法国人说的,是拿破仑的名言,您这样说,是对法国的侮辱,还有,普法战争失败的是皇帝,而不是法国。” 徐永晋松了口气,拿破仑和普法战争,这是法国压在法国人心中的石头,一块代表了骄傲,另外一块却是石头。现在,他总算激起了周围法国人的怒火,而战斗,是需要怒火的。当然,这有一个度的存在,失去理智的军队,也是打不了胜仗的军队。 徐永晋歉然一笑:“很抱歉,恕我学识浅薄,忘记了法国历史中还有拿破仑这样的伟人,你等下问问他,在滑铁卢战役中,老近卫军陷入绝境,在敌人劝降时说了什么话,我想,每个法国人都该记住,当然,或许现代人已经忘记了百年前那些法国英雄了。” “首长,不要忘记,我身上也流淌着法国血液。” “你记得吗?” 李海保默不作声,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将徐永晋的话平淡的转述给周围的法国人。 “土仑不是滑铁卢,但法国人身上的血性永远不会消失。”李海保犹疑片刻,又道:“或许,应该说法国斗士是不会害怕面对死亡的。” “荣誉高于一切是吗?”徐永晋指了指前面:“白天,不到十人的中国伞兵团将士,面对上百名德军,勇敢地投入了战斗,要不是战场上出现了变数,他们差点用脚踢着那些德国佬屁股,把他们赶进战俘营。面对德军战车,那些中国人没有大炮,只能用血肉之驱,前仆后继,义无返顾冲上去,那辆被炸毁的战车现在还在那里……除了他们的团长,其他人都倒在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永远无法再看一眼他们自己的家乡了。” 徐永晋不带一丝感情,好象在对虚空自说自语。 “现在,过百人的法国抵抗战士,却不敢进攻兵力远少于他们的德国佬,要知道,这里是法国,不是中国。他们是为法国而战,不是为别人。” “我们一样是勇士,中国人能做到的,法国人同样可以。” 徐永晋艰难的转头环顾四周,现在,在他担架周围,那些衣衫各异的法国抵抗战士围拢了一圈,周围全是人影,挺起胸膛的法国人。那些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气息,无形中,给人带来压力的气息。在之前,他们只是在解救徐永晋时,才真正的打了一仗——押运徐永晋的德国兵并不多,事实上光靠游击队收拢起来的伞兵团战士,也能消灭这几个德国兵——他们在前一刻,还像一群散兵游勇,现在,他们却是一群具有钢铁意志的战士。 皮龙诺队长离开了徐永晋担架旁,去找游击队其他头头脑脑,他是最高领导,但在决定生死命运的问题上,需要集体讨论。为了将他们带到这里,徐永晋已经领教过他们的民主作风了,与其说他们是支军队,倒不如说他们是群田头捉虱子晒太阳的老农。 这次没用太多时间,皮龙诺队长一脸庄重走了回来,冲着李海保小声说了句话。 “首长,他们答应完全服从您的指挥。” 李海保一时轻松下来,他虽然是中国人,可他身上毕竟还流淌着法国人的血液,尤其是作为一名战士,逃避战斗,那是耻辱,现在当然不会存在这种问题了。 徐永晋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小声道:“你告诉皮龙诺队长,我为刚才的卤莽,向他道歉,另外,真正的中国古话,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 担架放在一棵橄榄树下,徐永晋依靠着树干,默默看着前方。在他胸前,搁着一支一八七五式步枪,对这种步枪,印象中,这是他参军前,参加军训时接触过的武器,当时教官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记了,好象是姓聂的军士。对教官的模样,他已经很模糊了,他只记得,自己第一次实弹打靶,弹舱里的八发子弹只有两发上靶,成绩十三环。每次回想起第一次打靶,徐永晋都会感到一阵脸热,当徐永晋成为中校团长时,他当然不会在战士们面前吹牛,自己第一次打枪成绩是如何骄人。 耳边传来一串他听不懂的急促的法语,徐永晋没有说话,自有人帮他当翻译。很快,李海保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首长,皮龙诺队长问为什么一定要攻打这里?” 徐永晋嘴角微微上扬,无声的笑了。 他就知道皮龙诺会如此一问,现在才问,徐永晋已经为皮龙诺的自控能力打了很低的分了。 “这里是连接耶尔与索列斯蓬必经之处,我军北上,德军南下,都要打这过。” 原来下达给伞兵团的任务,在伞兵团登陆欧洲大陆后,已经无法完成。现在只能发挥伞兵主观能动性,尽量减轻登陆部队压力,对这种兵家必争之地,徐永晋自是无法熟视无睹。 “可是首长白天已经在这里,和德国佬打了一仗,那些德国佬没道理不加强这里戒备啊?” “正因为白天在这里打过,我才要再选这里。” 这下不光皮龙诺不明白,连李海保也不明白了。 已经打草惊蛇,在敌人引起注意时,还要再往上面撞,这要换了别人,皮龙诺和李海保就要嘲笑人家不懂军事,说外行话了,可说这话的是中校团长,不是将军,那军衔却也不低,至少对他们而言,一个营长都可以把他们支得团团转了,更何况是团长。 第1052章 徐永晋笑笑,轻声道:“德军素来骄横,现土仑地区,我登陆部队正在扩大登陆场,当然,我不讳言,空降在附近我伞兵团,在白天遭遇重创,暂时无法纠集起来,开展大规模行动。这些形势,我想你们知道,德国人也知道。现在当地德军只有一个山地营,白天我和他们营长打过交道,这个营长在指挥上很有一手,只是从布置上来看,”徐永晋指了指脑袋,充满自信地说道:“这个营长缺少战略眼光,他的思维很容易被眼前的一切所迷惑,也就是说,无法抓住战争的重点。这是一个充满了战斗渴望的军人,如果让他当个连长,或者敢死队队长,那他一定是天下最好的军官,可是现在,作为先头部队指挥官,他的视线却被耶尔方向吸引过去了。” “耶尔方向炮火连天,附近只有零星抵抗,如果我是德军指挥官,我也会迅速将兵力投入前线,而不是浪费在后方。白天我军以在此地与德军交过手,虽战士们英勇战斗,最后还是失败,但德军也吃了不小的亏。大家都是军人,基本的用兵常识还是有的,我国兵书说过: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既然已经在这里打过,照常理,当然要换个地方,我这次却偏偏给他来个用兵反复!所惧者,不外德军主力何时到达,如德军主力到,我军部队还未抵达……” 徐永晋暗中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控制这里,就等于轻易打开了通往胜利的大门,不然同盟国军队反应过来,要想扩大登陆场,然后或到巴黎,或去意大利,那都困难重重了。而现在,在这里,他的手头只有百来号游击队员,这些人有多大战斗力,实在让人怀疑。耶尔距离这里并不遥远,徐永晋只听到那边炮声一阵密过一阵,那边不过是一些傀儡军而已,打了这么长时间,几十万大军就没消灭他们,冲过来吗?光听着那边的炮声,就让徐永晋心里堵得慌。他现在,只能尽力而为之。 夜幕中,皮龙诺耸了耸肩,他只觉得这个中校团长说的话实在难以理解。打仗就是打仗,无非是双方兵力火力对比,兵力少了,火力弱了,当然不能打,敌人重兵即将上来,不想死的,赶紧就跑。当然,既然中国陆军实力天下第一,那总有他强的道理。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开始吧。” 晚风吹过草地,有如拂过海面,掀起一层层波浪,炸毁的石桥旁,德军新修的简易桥梁北面,德军哨兵靠着树干,强撑着打量四周,赶了一晚上路,白天又和中国伞兵团捉了一天的迷藏,就算是铁人,晚上也有些熬不住。 在哨兵身后,是两个重机枪阵地,按照上司命令,这些留守的士兵,必须确保桥梁安全,要保证第二十六师能从这里跨过加波河,就算敌人实力太强,二十六师不能投入战斗,那也要保障已经过河的山地营从这里退回来。命令不可谓不严厉,可机枪阵地上的士兵却趴在沙袋上,打起了瞌睡。 几幢房屋旁,一群德国士兵正在挖堑壕与掩体,那些德国兵干起活显得无精打采,挖了这些时间,堑壕还不到腰高,单兵掩体倒是挖的差不多了,至少人趴在里面,屁股不会露在外面。 小树林外边,一个德国兵倒背着步枪,沿着固定线路来回走动,每次走到折返点,他都要停下来,侧耳倾听一番——也有可能是闭着眼睛打一小盹。枪声炮声响个不停,但那些都在远处,军靴踩在落叶上,沙沙做响,单调的声音很让人犯困。 当德国兵再次走到折返点,停了那么几秒,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时,两个黑影从树林里钻出,如灵猫般,悄无声息迅速逼近那个哨兵,哨兵像是感觉到什么,突然停下伸手想将步枪取下,还没转身,两个黑影已经扑了上去,一人环抱住哨兵双腿,另外一人一手捂住哨兵嘴,另外一只胳膊搂向哨兵脖子,哨兵身子一震,握着枪带的手松开,徒劳地伸向后面,只伸了一半,手垂了下去。 两人轻轻将哨兵放倒在地,猫着腰看着不远处,那里有人伸出了一只手,朝加波河方向摇了摇——在哨兵不远处,德军还布置了一个潜伏哨,只是潜伏哨隐藏的实在不怎么样,游动的哨兵被杀同时,那个潜伏哨也遭受了相同的厄运。 树林里冒出无数身影,迅速下了草地,借助摇曳的野草掩护,逼近不知危险靠近的德军。 徐永晋被两个伞兵团战士抬着,也跟着人群冲出树林,逼近是精锐中的精锐,两个战士抬着一个大活人,速度却一点也不比那些游击队员慢,很快,借助地形掩护,徐永晋到了那辆被炸毁的德军战车后面。他不能再往前去,要是没有受伤,他可以带领游击队员们冲杀,可现在他是伤员,连路都不会走的伤员,冲锋的队伍里,要是带着一副担架,那只能增加队伍负担,这里,已经是徐永晋能到的最近观察位置了。 担架搁在战车后边,两名战士放下担架后,抽出手枪打开了保险,蹲在担架两头,警惕地看着周围。 徐永晋手扶着战车,挣扎着坐了起来。战车装甲摸起来很是冰凉,白天那隆隆做响,喷吐着钢铁与火焰,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怪兽,现在却成了一堆冰冷的,死气沉沉的铁疙瘩。 就这个沉默的怪物,在白天的战斗中,让徐永晋最后一点取胜的机会化为泡影,让他忠勇的战士付出了生命……说起来,自己的运输机也让他的部队付出了血的代价。这次空降作战,一切都和事先预计的不一样,从运输机靠近欧洲大陆,发生的一切都让徐永晋郁闷不已。没有准确的情报,没有技术娴熟的飞行员,就算伞兵团将士各个都是孙悟空,空降作战也只能是一场灾难。规模越大,损失越惨重。 扶着战车铁板,徐永晋探出半边脸,小心看着那些悄悄掩上去的游击队员。那里不光有游击队员,还有游击队收容的他手下的战士,现在那些战士与游击队员一样,借助草地掩护,神不知鬼不觉朝敌人摸了过去。眼看着即将靠近背对着他们,正在面朝加波河方向挖工事的德国兵。 近了,更加近了,距离正在施工的德军士兵只有几十米,眼看就要进入手榴弹有效投掷距离,战士们可以抛弃一切伪装,冲上去用刺刀解决那些敌人了,这时,那几座普通的法国民居屋顶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接着红光一闪,呼啸着的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目标是正在掩上来的游击队与伞兵团联军。 “该死!被发现了!”徐永晋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的腰不由挺起。 偷袭变成了强攻。 一发照明弹从加波河边的民居后面呼啸着冲向天空,徐永晋听到了照明弹那咝咝的声音,眼瞅着一个亮点拖着淡黄色的尾迹朝上升去,啪地一声,夜空骤然一亮,强光刺激的徐永晋眼睛下意识地闭上,眼角发酸,有股液体想要从眼眶里涌出。等再次睁开眼,天空中挂着一轮小小的太阳,黑漆漆的天空染成一片淡黄色,那轮太阳将大地照的一片惨白。 小小的太阳拖着长长的黑烟缓缓下落,草地里偷袭的部队完全暴露在空地里,猛烈的枪声骤然而起。 参与偷袭的大部分游击队员,面对突然出现的照明弹,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投入偷袭的不光是这些没怎么和德国人交过手的游击队员,还有二十来个伞兵团的将士。枪声一响,照明弹还未升到最高点,人群中的伞兵团将士已经不再刻意借助地形隐蔽身躯,几个战士跑向刚才还在挖战壕,现在茫然直起身的德军士兵,更多的战士提着手枪朝桥头的机枪阵地奔去。 远处沉闷的隆隆炮声下,清脆的手枪射击声分外刺耳, “冲啊!杀啊!” 伞兵团战士的行动,给那些游击队员提了个醒,那些法国游击队员只是迟钝片刻,接着跟着伞兵团的将士,乱哄哄涌了上去,战场上中国人与法国人的喊杀声响成一片。 噼噼啪啪,先是零星几声,接着各种轻武器射击声爆豆般响起,无数的子弹在空中掠过,只留下一抹淡淡,迅速消失的痕迹。 挂在天空的照明弹还未熄灭,游击队毕竟不是正规军,伞兵团将士们在冲锋时,将队型拉的很散,而那些游击队员却喜欢聚集在一起,或许他们以为人多些,心底更有些安全感。 桥头站着的哨兵刚开了一枪,低着头拉枪拴时,几发子弹重重击打在他身上,那个哨兵好象一截被伐倒的木材,在弹雨中颓然摔倒。 机枪阵地上,那些趴在沙袋上打盹的射手被凄厉的枪声所惊醒,刚爬起来,将机枪支好,还在瞄准扑上来的人影,伞兵团的战士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米。照明弹耀眼的白光下,几颗手榴弹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准确的落在沙袋后面,红光接连闪动,绽放出一股股黑烟,那些黑烟刚形成,又迅速的变幻为白色烟团,渐渐升上去,慢慢散开,接连响起的爆炸声中,几个机枪手从沙袋后飞了出来。 久经沙场的徐永晋,手心里攥的全是汗水,他觉得自己都不会呼吸了,一股热血忽地一下涌上脑门,让他激动的嘴唇直哆嗦,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巨大的恐惧、孤独感紧紧包围着他。期盼胜利,害怕失败,他也没有本钱失败。人一会儿热的好象钻进滚烫的油锅,一会儿又赤身裸体掉进了北冰洋。 这种感觉有多少时间没有体验过了?久远的记忆又浮现了出来。印象中,只有头一次上战场,还有乌尔詹保卫战中,他才有这种感觉,只是当时他相信共和国强大的武装力量,随时可以给他提供支援,身边朝夕相处的战友也可以值得倚赖,当时他还是小兵,如何指挥那么军官该干的事情,他只要完成任务就是,哪像现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夜晚是用不着希望空军给予支援的,明明很近,却又因为没有无线电台,无法联络的远征军炮兵,也是指望不上,而手中力量,大多又是只有热情没有训练的法国游击队员。 第1053章 登陆部队炮声很近,却没看到冲上去的德军山地营溃逃回来,登陆部队什么时候冲过来,那也实在难说,而身后,就是一个强大的德军师…… 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有些不同。 毕竟是强悍的德军,虽然多年战争,同盟国一点赢的希望也看不到,让同盟国内,从平民到士兵,都感到沮丧不已,对这场战争产生了怀疑,国内反战活动也不是星星点点,而有蔓延之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短暂的慌乱之后,德军很快从最初的混乱恢复过来。 悬挂在半空的小太阳越来越低,也没那么亮了,照亮的范围比开始小了不少,闪了下后,终于熄灭。加波河北岸陷入黑暗中,比发射照明弹前更加黑暗。 黑暗中,从战壕里,民居内,灌木丛中,点点红光如闪动的繁星,一幢三层高的民宅最高层,从黑洞洞的窗口里,吐出一条火舌,接着相邻一幢民宅的窗口内,同样出现跳跃着的火焰。闪动的火光照得冲锋的人影如低劣的幻灯片中跳动着的人群,一道道快速流动的红光在漆黑的帷幕下,编织成一张张网。被那张网兜住的人影,成排成片的倒下,痛苦的惨叫、呻吟声有如世界末日到来。 徐永晋看着枪口火焰下,不断摔倒的游击队员,心里一直抽搐。这简直就是神话中的修罗场,那些冲进去的,就是被他徐永晋驱赶过去的羔羊。 游击队不是正规军,血肉之躯也不是钢筋铁骨,打仗要的是不怕死,可不怕死并不等于就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些只会放冷枪下暗绊,偷几截电线,炸几座桥梁,以此显示自己存在的游击队员,只是靠着一腔激情,聚集在一起冲上去,他们或许以为现在还是拿破仑时代,虽然没有列着队,打着军鼓朝前冲,却也彼此靠得极近,以人多来给自己壮胆,可这种行为在连发武器出现后,根本就是寻死。 “散开,快散开你们这些蠢货!”此起彼伏的惨叫,让徐永晋钢牙都要咬碎,扯着嗓子喊,嗓子都要喊哑了,巨大的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却将他的声音吞没,只有身边很近的两个人才能听出他们尊敬的团长是如何表现出绅士风度的。 一收回视线,徐永晋就看到身边的两个战士,不由得双眉倒竖,怒斥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干什么?那边都死人了!你们还躲在这里?怕死鬼!还不上去!?” 两个战士很是为难看着坐在担架上的徐永晋,一个战士咽了口唾液,道:“……首长,您负伤了,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们要负责首长安全。” “我不要什么人负责我的安全!”徐永晋拍了拍放在胸前的手枪:“有它保护我,比你们谁都更让我放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磨磨唧唧……消灭德国鬼子比什么都重要,是汉子的给我冲!” 徐永晋用力捶了下身边的战车铁甲,两名战士显然被徐永晋吓住了,条件反射站了起来,朝徐永晋行过军礼就要走。 “回来!”战士要走了,徐永晋又喊了一声。 战士回过头,其中一个刚说了声首长,徐永晋又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给我留下枚手榴弹。奶奶的,我的手榴弹,白天为了消灭这家伙,全报销了……别,用不了这么多,留一枚就够了。” “首长……” 徐永晋掀开手榴弹底盖,将导火索拉了出来,毫不在乎地冲战士摆了摆手:“啥都别说啦,又不是大姑娘……就算是大姑娘也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可惜我现在走不了,不然……去吧,消灭那些德国鬼子!”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两名原本保卫他们团长的战士,被团长“撵”了上去。只是他们上不上,对战斗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发照明弹拖着淡黄尾迹还在上升中,下面掺杂了黑灰浓烟的橘红色的火球已经照亮了一切。遭遇德军火力反击,那些从来没和敌人面对面交过手的游击队员慌了神,在手提机关枪与步枪组成的火网面前,这些游击队员们不知该进该退,有的人掉头就跑,有的人直愣愣继续往前冲,有的人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有的机灵点,趴在地上死活不挪窝。 如果只有这些毫无正规战经验的游击队员,徐永晋的一切想法都将以失败告终,可参加偷袭的,不光有皮龙诺手下的游击队员,还有二十来名伞兵团战士。 这些伞兵团战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少都是拥有战功章的老兵,伞兵的特殊性要求人自为战,一个人是头虎,几个人就是一群雄狮,要能把敌人后方搅他一个天翻地覆。这些伞兵第一次实战跳伞,由于缺乏经验,给飞行员丢了个遍地开花,不少人很是窝囊的还没投入战斗就被敌人打死,活着的为了聚集在一起,又花费了太长时间,这让战士们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敌人就在前面,他们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伞兵把十八般武艺全拿了出来,那些德国兵就遭了殃。 黑暗中,河边民宅楼上窗口里的德国兵手提机关枪扫着正来劲,一颗手榴弹从六十米开外的地方飞了过来,准确的从窗口里“吊”了进去,红光一闪,正起劲的德国兵与他手中的手提机关枪一起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战壕里,一个德国兵刚放了一枪,正拉枪拴准备再次射击,一发手枪子弹不偏不倚正中额头,连声惨叫都没发出,这个德国兵被对方送去见了列祖列宗。几颗手榴弹准确的飞进刚挖好的单兵掩体,红的火球,黑的残肢在空中飞舞。 当照明弹再次化黑夜为白昼时,伞兵团的战士已经冲到桥头,几个战士翻身进了机枪阵地,掉转枪口,冲着河岸边的德军猛扫。民宅里的手提机关枪声稀疏起来,也没什么准头——打得凶的,叫手榴弹送回了西天——战壕里的德军士兵又叫手榴弹、手枪压制的无法还击。再被机枪从侧面一扫,德军防线动摇了,朝河堤溃退下去,有的德军士兵丢下武器跳进了冰凉的加波河里。 “那些德国佬太不经打!我的小伙子们一个冲锋,就把他们赶下了河!” 石头垒起的屋内点燃了油灯,泛黄的灯火照在墙壁上,原本年久似灰非灰的墙壁,看起来有些暗黄。灯光下,李海保看着红光满面,兴奋的忘乎所以的皮龙诺队长,他都有些为法国游击队长感到脸红。 刚才战斗中,李海保可是与皮龙诺队长在一起,寸步没有离开他身边。事实是:德国人一开枪,队长就撞了邪,虽然没有转身就逃,那声音也喊的就像杀猪的。照明弹将大地照亮时,李海保见到这个队长面色雪白,神色分明是狰狞、绝望,不算热的天气,他的额头却满是汗珠。 看起来就想押赴刑场的死刑犯。 听了李海保翻译过来的话——这个中士对普罗旺斯这里的方言,掌握的是越来越熟练了,他简直比那些刚从学校里出来,能耐没有,心气满高的初哥翻译还要称职——徐永晋看了看窗外,刚刚结束了战斗,游击队员与伞兵团的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熊熊燃烧的篝火下,刚打了一场胜仗的人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他们将打死的德军士兵尸体丢到战壕外,在战壕里,接替前任的工作,把战壕挖的更深些,在远方,几个伞兵团战士正拿着工具敲打那辆被遗弃的战车,德军并没将战车上的机枪拆卸下来,他们现在很需要重火力掩护,那挺机枪在后面的战斗中能派上用场。 微微一笑,徐永晋两眼望着皮龙诺,很是真挚地说道:“德国人并非那么弱,他们的战斗意志、战术素养,都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可以毫不夸张说,德国,拥有天下第一等的陆军!” 李海保将徐永晋对德军的褒奖翻译给皮龙诺队长,褒扬敌人,显然让队长听了很不是滋味。不过徐永晋很快话头一转:“但是,就是这支强大的陆军,却被拿破仑的后代击败了!我在踏上这片土地前就听说了,法国人是天底下最浪漫的民族,但是,正因为法国人的浪漫,你们才更加无法容忍普鲁士人骑在你们的脖子上,皮龙诺队长,您和您的手下不就为了法兰西的民主与自由而战?你们不愧是世界上最坚强的斗士,整个法兰西为有你们这样拥有拿破仑精神的斗士而感到骄傲,是的,你们是老近卫军转世,我以能与你们这样的人合作,由衷的感到高兴。请相信,只要有你们存在,法国就不能以一个被侮辱者的姿态出现在世界面前。法国必须而且一定仍然是伟大的,光荣的!” “首长,您会相信这些人?他们连枪都瞄不准。”看着手舞足蹈远去的皮龙诺队长,李海保蹲下,摸出根香烟点燃,吐出个烟圈,看着烟圈渐渐扩散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你以为他们这几年总共开了多少次枪?”徐永晋看着皮龙诺队长走出房子,回到他的人那里,高声喊了几句,可以想象,队长将徐永晋的恭维,理所当然的全盘接受,又送给了那些游击队员,那里也不出意料,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反问道。李海保还没回答,徐永晋又道:“他们无法熟练掌握武器,不懂得如何在进攻中保护自己,相信也不懂如何在防御中隐蔽好自己,山里的一切,和正规战,是完全不同的战争。只是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抵抗者要是都死了,还谈什么重建法兰西?我相信,同样是为了法兰西,他们现在也能义无返顾投身于以后的战斗,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他们也不会在乎的。” 徐永晋暗叹口气。这种政治思想工作的大话,谁都会说,可战争毕竟是战争。 第1054章 接下来的战斗,这些光凭头脑发热冲锋陷阵的游击队员是无法倚靠的。真正能指望上的,还是他的伞兵团战士。 “部队伤亡如何?” “我们死了三个,伤了两个。游击队那边阵亡九人,负伤十六人。德军方面……” “不必谈德军了。”徐永晋打断了李海保的话。让李海保遗憾万分的是,从俘虏口中,他得知白天战斗中,指挥德军的山地营营长,那个上尉,准确的称呼,应该是德军第二十六师步兵一百二十四团山地营营长,约翰尼斯?;埃尔温?;尤金?;隆美尔上尉——真是又臭又长的名字——晚上就在这里,在他徐永晋现在呆着的房间里。这个德军上尉原本很有机会沦落为俘虏的俘虏,可他居然在战斗中失踪了!不是被打死,而是战斗还没结束,他就带领大多数德国士兵跳进河堤下,顺着河堤逃之夭夭,伞兵团人数不够,游击队又没有经验,敌人是消灭了不少,却让大部分跑了:“哪怕消灭一个营,还会有一个师的德国鬼子……你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人照料,去告诉大家,把战壕挖的更深些,掩体更隐蔽些,我们不光要面对可能增援上来的德军第二十六师,还要抵挡住可能从前线溃退下来的败兵——任务艰巨啊!” 李海保还没离开房屋,外面起了一阵骚动。徐永晋厉声道:“怎么回事?去问问,什么事情!” 李海保匆匆出去,不大一会儿,又带着皮龙诺回来了。皮龙诺面色苍白,李海保的动作也显得迟钝,徐永晋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首长……警戒报告,北方三公里外发现德军主力部队,现在敌人已展开战斗队型,朝这里赶了过来!” “准备战斗!”徐永晋一把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扯掉,冲着两人大喝:“坚决挡住敌人!” “且慢!”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徐永晋不由愣住。 已经敞开的房门被人推的更开,一个头戴伞兵盔的军人走了进来。徐永晋看清来人,惊喜叫道:“钟主任?!” 来的是伞兵团政治部主任钟涛中校,从降落后,徐永晋见到军衔最高者,不过是一个少尉,他还以为团部军官要么被打死,要么叫飞机丢到英吉利海峡去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政治部主任!不过一天时间,徐永晋却觉得分离的时间长的足以让他当上爷爷,兴奋下,徐永晋忘记了自己的伤势,一骨碌从担架上跳了下去,想要以西方拥抱礼来表达自己对主任的热情。刚跳到地上,腿肚子一软,人斜着朝一边摔倒,旁边的李海保与皮龙诺慌忙将他搀扶住,这才没让徐永晋更加狼狈。 “团长,躺着吧,您先躺着。”李海保成了勤务兵,在一旁劝道。 钟涛急跑上来,帮助李海保和皮龙诺,把徐永晋再抬到担架上。躺在担架上,徐永晋握着钟淘的手,还未说话,眼角先湿润了,可他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雾气聚集起来,流淌下去:“老伙计,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这才多少时辰,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了!” 钟涛看着徐永晋腿上用绷带固定的木板:“团长,您的腿……” “咳,没什么,不过是着路时崴了一下。倒是这里,”徐永晋指了指肚子,很是轻松,就像在聊一个跟自己没任何关系的人:“让鬼子子弹咬了一下,奶奶的,别说动了,就是不动也难受的紧。” 钟涛摘下军帽,满是内疚低下头,痛苦道:“对不起,我们赶到的太晚了。” “这不怪你们,决策太仓促,弟兄们直到出征前才大致看过这里地图,飞机再满天放了羊,大家只能各自为战了。”徐永晋拍了拍钟涛手臂,很是理解别人的难处:“别看我在基地时是个团长,真落下来,也就当了个大班长。对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啊?”钟涛笑笑,将自己降落后的经历告诉了徐永晋。 和徐永晋一样,钟涛一落地,就成了孤家寡人,比徐永晋好的是,他的附近并没有德国人,可方圆五百米内,也看不到一个伞兵团战士——他被吊在树上了。 挂在树上的钟涛可以听到并不遥远的地方,枪声响成一条线,也可以听到敌人的狂呼乱叫,敌人距离他并不远,他也无法呼唤战士过来帮助,只好一个人想办法,慢慢的从窝囊境地里解脱出来。好不容易离开了挂着他的树,站在土地上,钟涛大有再世为人之感。 白天钟涛运气比徐永晋要好,徐永晋当了个步兵班长,而钟涛搜罗到的伞兵可以组成一个伞兵排——加上钟涛自己,一共二十七人。——这些人中,还有报务人员与一部无线电台。 “无线电台?!”徐永晋呼吸急促起来,两眼放光看着钟涛:“和总部联系过没有?” “怎么联系啊?电台摔坏了。那个报务兵鼻子都哭红了,啥问题也解决不了。” “是这样。” 三个字,尽显徐永晋的失望。 没有电台,他无法告之总部自己在什么地方,无法请求空中支援,也无法让登陆部队朝他这里靠拢。没有电台,他就是哑巴、瞎子、聋子,可这么重要的电台,演练中什么问题都没有,一投入作战,却摔坏了,时也?命也?运也? 晚上,钟涛率领的那支小分队就在距离这里并不遥远的北面,说起来,游击队将徐永晋解救出来时,钟涛他们距离徐永晋最多也就五公里,可他们却彼此谁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徐永晋指挥游击队南下进攻加波河上要点,而钟涛也带着小分队穿山越岭,南下去和大部队会合,这才有了两人在这里见面的场面。 听完了钟涛简短的介绍,徐永晋长吁口气:“你来了正好,我正发愁人手不够,既然来了,让你带来的那些人马上进入阵地。坚决把敌人挡在外面!” “不,团长,我们应该马上转移,转移!” 徐永晋眼睛突然瞪大:“为什么!?你知道这里有多重要吗?你知道丢了这里,登陆部队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过河?!” “团长,我相信这里很重要,可我们在过来路上,遭遇了德军二十六师主力,德二十六师正急速赶过来。为此,我们绕了不少路才在他们到来前赶到这里。” “我知道,我们就是赶跑了二十六师先头部队才占领了这里!” “团长您知道敌人有多少?”钟涛显然不相信徐永晋已经正确的理解了敌情的严重程度:“满山沟的敌人,漫山遍野!行军队列中还有山野炮!那可是野战军,你这里的人我看过,就算加上我带来这些人,在敌人优势火力下,那也撑不了多久!在这里和敌人拼命,这是亏本买卖!” “亏不亏本,用不着你告诉我。我只知道这里对战争走向,起着致关重要意义!” “致关重要?敌人先头部队在哪里?” “先头部队大部已经过河,去耶尔阻击我登陆部队。” “这就对了,你认为那些先头部队能抵挡住我登陆部队进攻吗?不能!他们必然溃退,我不知道先头部队规模多大,可从白天对我伞兵团攻击看,那支部队规模肯定不是你我手中这点人能对付的!正面二十六师主力进攻,屁股后面敌人再包抄一家伙,老徐,你就是哪咤,那也照顾不过来!” 徐永晋对政治部主任如此畏惧敌人,大为不屑:“老伙计,你怕个啥?白天,我指挥着一个班的战士,就赶朝一个营的德军进攻,而且还炸了那座桥!看看!就是窗外那座桥!九个人!把敌人打个屁滚尿流,还炸了他们南下桥梁!现在,我们手中有着几百人马,你还怕敌人?” “几百?” “一百多,有枪有炮,弹药也够,至少不会少了留给自己的。” “中士,他们在说什么?”李海保并没有将徐永晋和钟涛的对话翻译给皮龙诺听,可两人很不友善的语气却让皮龙诺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李海保当然不能把实话转告给皮龙诺,淡淡道:“哦,没有什么,我们的领导喜欢用这种语气探讨军事问题。” 钟涛不知道徐永晋白天是如何炸了那座桥的,既然徐永晋说以九个人干出这么大动静,相信团长还不会为此说谎,当然,吹牛的成分也是有点的,为了团长脸面,他当然不能为了这些较真。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我说团长,您是高级指挥员,不是列兵!您该为我们这个团体负责。” “正因为我是团长,我才要为这次行动负责,才要让部队在这里固守。”徐永晋重重捶击着担架,简直是在咆哮:“听明白没有?固守!为了战役胜利,人在阵地在的固守!连法国人都敢于付出牺牲,难道我们中国人就是怕死鬼?!” 徐永晋和钟涛两人眼睛眨都不眨,对视良久,钟涛整个人像是垮了,默默将军帽戴上,朝徐永晋行个军礼:“明白了,我马上带领战士进入阵地。” “祝你好运,主任……对了,把这个拿去。” 钟涛接过徐永晋递过来的手榴弹,狐疑地看着团长。 “这是刚才战斗中,我问战士讨来的,现在想明白啦,你们比我更需要它,只要敌人上来,有这家伙给我帮忙就够了。”徐永晋掏出上了膛的手枪,搁在胸前冲钟涛一乐。 钟涛看着那支上了油锃亮的手枪,良久方才苦涩地说:“请放心,只要我活着,没一个鬼子能进这扇门!” 窗外红光一闪,耳旁炸起一声惊雷,想是地震突来,大地与房子上下颠簸,刺鼻的黑色烟雾从打开的窗户弥漫进来,屋里的所有人不由一愣,瞬间清醒过来,站着的人朝外面冲去。 第1055章 “团长,敌人上来了,您自己保重!” 话音还在,人已经冲了出去,只有房门还在吱呀吱呀晃动着。 “自己保重?自己保重。自己保重!”徐永晋喃喃自语,脸上表情连着变动几次。看着从敞开的窗户里飘进来的硝烟正在渐渐变淡,徐永晋相信在一段时间内,这里将不会有人进来,或许有些人他永远也不能再见到了。 炮声隆隆,接着传来清脆的步枪射击声,从枪声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八七五式步枪的射击声,接着就是机枪很有节奏的突突声。徐永晋将从法国百姓家征用来的枕头垫高点,半坐着看着窗户外,窗外一道道红光在黑暗中掠过,子弹在近处划过的啾啾声听起来就像随时可能钻进徐永晋的肉体里,给他钻几个小眼,甚至将身体撕裂。也真的有子弹从打开的窗口钻进来,子弹打在石壁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刺耳声,火星四溅。徐永晋却全当它们不存在,眼睛眨也不眨,只是望着外面。 “东风一吹郎船开,手拿金壶把酒筛……南山顶上一株茶,阳鸟未啼先发芽,今年姐妹双双采,明年姐妹摘谁家。” 外面枪炮震耳,屋里徐永晋却在轻轻哼唱着他熟悉的,或者忘了歌词的渔歌采茶调,手指还有节奏地敲打着担架。他现在是重伤员,没有医生给他治疗,他也无法到战壕里和战士们一起抵抗敌人的进攻,外面一交上火,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也只能在这里等待命运之神的宣判。嘴里哼着歌曲,头脑里却空灵的就像没有月亮的庐山冬夜。 一声巨响,炮弹在徐永晋呆着的房子附近爆炸,气浪将窗帘掀得剧烈摇摆。这并没有影响徐永晋继续哼民间小调,虽然炮弹掠空声已经明白的告诉了徐永晋,这颗炮弹是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 炮弹是从加波河南岸打过来的,从声音上分辨,那颗炮弹并非远征军重炮炮口出来,也不是迫击炮,那是一种小口径,短身管火炮发射出来的炮弹。或者说的更准确,那颗炮弹来自lkii型突击战车上的火炮,当然是德军装备的战车。 战车出现在这里,表明德军山地营对登陆部队的反扑,以失败宣告结束,他们来了,那么登陆的主力部队也将很快抵达这里,而这里现在却控制在徐永晋手中,这当然是好事。不好的是:固守阵地的部队将受到拥有绝对优势的德军两面夹击。 这时候已经谈不上韬略了,套用一句徐永晋转告给皮龙诺的中国古话,现在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有为了胜利,哪怕全部牺牲也无所顾忌的勇气。 问题是:付出牺牲了,是否真的就能坚持到主力部队的到来?对这个问题,徐永晋没有答案,他只能抱着岂能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的心态了。 战斗没打多少时间,徐永晋就感到最悲观——事实上也是可能性最大——的结局即将到来,敌人的炮弹越来越接近这里,德军机枪几乎贴着窗口扫射,游击队与伞兵团的还击火力却越来越弱,尤其是桥头那边,那里传来一连串爆炸后,布置在那的两挺机枪就停止了射击。 耳朵里都是大呼小叫的德国话,让人怀疑是否战斗已经结束了,可就在这所民居周围,却还有单调的步枪射击声,虽然很微弱,只是零星的响着,但他的人还在抵抗! 凄厉的尖啸,“轰!”地一声,碎石与泥土从窗口飞了进来,接着是更多的爆炸,徐永晋眼中最后的一幕,是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耳朵里嗡地一声,接着世界进入绝对的黑暗。 第五十四章(终章)paxsinica 1. 巴黎,晴空万里。塞纳河从东南往西北,有如一条玉带进入城区,阳光下河水波光灵动,一条游船荡漾在河道中,到了协和广场,塞纳河像是被美景所陶醉,目色神迷中,在城市里扭起了秧歌。法兰西学院、爱丽舍宫、香榭丽舍大街、凯旋门、自由女神像……这些都在塞纳河两岸,河道两岸绿树倒映在水面。树荫下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信步而行。 塞纳河内的城岛上矗立着一座哥特式大教堂,那就是著名的巴黎圣母院,在城岛西面,塞纳河北岸,一片丛林中屹立着世界上最大的艺术博物馆:卢浮宫。河水继续前行,前面是协和桥,协和桥的北面是1757年建造的协和广场,南面是波旁宫,波旁宫的旁边,就是安葬着拿破仑的荣军院。河水在协和桥这里朝南拐了个弯,距离拐角处不远有一座桥,桥名耶拿。桥的一边是夏乐宫,另外一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铁塔,那就是埃菲尔铁塔。 爱斯梅拉达旅馆坐落于塞纳河北岸,这是一幢五层高的楼房,从旅馆门口朝南望,河对岸就是巴黎圣母院,当然,从旅馆的名字上,人们也能知道旅馆主人是多么喜欢雨果的作品,唯一让人意外的,这家旅馆顶部,建了一座极具东方色彩的铺了琉璃瓦的仿古凉亭。 这家旅馆是中国老板开的。他旗下的所有旅馆屋顶都有同样的标志——仿古凉亭,至于是否和周围环境不谐调,从未出过国的老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 爱斯梅拉达旅馆自一九零五年开业后,生意一直不怎么样,远在东方的中国老板已经多次想要卖掉这家旅馆,只是还没找到接手人,世界大战就打了起来,中国参战后,这里被德国占领军征用,一直到美军和中国军队进入巴黎为止。 旅馆三楼南面靠东边的窗户大开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叼着支雪茄,眯缝着眼,看着对面的圣母院。 “首长,您要的人已经到了。” 老人转过身,将雪茄取出,夹在手指间,轻轻摆了摆手:“请他进来吧。” 房门打开,脸色苍白的徐永晋走了进来,身后的房门又让人轻轻关上了。 见到老人徐永晋不由一愣,深吸口气,举起右手行个军礼:“首长好!” “放下吧,呵呵,想不到吧?想不到是我找你。” 屋里的老人是徐永晋以前的领导,陆军上将洪葵元。 徐永晋将手放下,脸上露出纯纯的笑容:“想不到,完全出乎意料——他们只告诉我有首长要见我,也没说到底是谁,我还以为……” “哈哈,还以为我这个老头子在国内挂个有名无权的顾委会副主任委员的名头,拿干饷等死?”洪葵元洪钟般爽朗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为的,就是给你个惊喜。坐吧,在我这里不必客气。” 洪葵元把手象征性地放在徐永晋肩膀上,按到沙发上:“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谢谢,老首长。”徐永晋赶忙欠身,伸手做个不必的手势。 “我这辈子就喜欢咖啡。”洪葵元也不再客气,端起放在茶几的咖啡,自己抿了一口:“我记得以前在西点时,早上是巧克力、咖啡,晚上是牛奶,那时候美国和我们国内一样,也是刚刚结束了内战,可他们学员就比我们国内吃的要好。” 徐永晋欠了欠屁股,恭恭敬敬道:“可是首长,中国人是不会每天吃面包、没烤熟牛肉的,在吃的问题上,我以为,大家不会认为美国比中国好,至少我接触过的战士,都认为外国人在吃的方面,很原始。至于咖啡,这个味道有点苦味,一般人也不会喜欢。” 洪葵元点点头:“你很诚实,不会因为我是首长,军衔比你高,就一味奉承。这很好,国内现在就很缺少这种风气,那些人,”洪葵元略显生气在空中指点几下。“只会像只苍蝇,阿谀奉承,讨厌之极!” 徐永晋笑笑没支声。他跟在上将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明白这个首长的性格,首长在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是很民主的,他不会因为你跟他在小事情方面顶嘴,而给你穿小鞋,相反,他还会认为你这是纯真,不通人情世故,是这个世界上——至少在中国——很难得的优良品德。正因为明白这点,徐永晋才敢于“顶嘴”,首长真要万事斤斤计较,他也自然没有自找不舒服的爱好。 拍马屁也有高明和低劣之分,不显山不露水,看似得罪人,实乃投其所好,这才是马屁学最高境界。徐永晋当了那么几天副官,在虚心请教过各位首长副官后,如何当好一个称职的下属,他自是很有体会。不过跟在首长身边,随时随刻都在思考如何揣摩首长心思,这人做的也实在太累了点,这也是他以前总想调到野战部队的一个原因。 洪葵元看着咖啡,有些黯淡道:“我的一个小朋友曾经说过,人生就像没加糖的咖啡,喝第一口时,口腔里满是苦涩,慢慢品味,你又能从苦涩里品尝到甘甜。所以他也喜欢喝咖啡。多好的一个人,可惜啊,真的很可惜。” “咖啡像人生……这话很有哲理啊,不知是哪位大师说的?”徐永晋听着老首长说话,感觉里面有无尽的哀伤,不由勾起小小的好奇心。 洪葵元微微摇了摇头,抬起头望着挂在墙壁上的照片,叹息一声没说出人名。 徐永晋顺着洪葵元目光望去,却见照片上一个三十来岁海军武官,与身着西装的洪葵元站在一起,背景是柏林凯旋门。 徐永晋瞬时明白上将说的是谁了。 上将口中的“小朋友”,就是现在国内报纸上每天批判的“野心家、阴谋家、反革命两面派、叛徒、卖国贼……”,原中国驻德国海军武官,前海军中将章骞。 按照报上所言,章骞的父亲章德淳就是个混入革命队伍的投机分子,是秦桧再世的大汉奸,是隐藏在共和国里的大蛀虫。 第1056章 早在建国战争期间,作为西方帝国主义培养出来的代理人,章德淳就伙同一群阴谋分子,利用他们所窃取的权力,蒙蔽国父,出卖国家利益,说什么“如果没有和西方列强搞好关系,别的东西搞的再多也不起作用”,并且还将他们那这套卖国理论,大肆吹捧为建国战争之所以胜利的基础,积极兜售给不知情群众。为此广大具有民族气节的国人,与章德淳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国父也注意到章德淳在窃取权力后,利用各种机会,背着国父,擅自塞进他自己的私货,对此,国父也给予了严厉的批判,但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为了大局着想,只是让章德淳一再检讨,并未将其驱逐出国。但是很显然,野心家是不可能放弃他们那不切实际幻想的。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着的。共和国建立后,章德淳由于人民高度的警惕性,让他一直没有机会将阴谋转化实际行动,最后在人民群众密切注视下,惶惶死去。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章德淳死了,他的儿子章骞却将对共和国的刻骨仇恨深深地隐藏起来,用老实厚道给自己做了个厚实的外壳,悄悄守侯着有利他们的时机到来,幻想着有变天那一刻,妄想让安居乐业的国人,吃二遍苦,遭二茬罪。 至于为什么这些人的想法如此荒谬不堪,按照报纸上评论员说法,这个世界,一切反动派都是疯子、精神病患者、自虐狂、愚蠢的蠢人,正常人无法理解他们想法。 世界大战爆发后,章骞以为他们的机会来了,在国人一心想要恢复世界和平时,章骞一边伪装成只管军事,不问政治,另一方面,他又处心积虑为变天做准备。 报纸上公布的罪状不少,徐永晋记得大的方面,一个是和敌对国的高级将领沆瀣一气,出卖国家绝密情报,妄图破坏远征军战事,战后他能挟洋自重;一个是积极倒卖战略物资,将战略物资走私到同盟国,以利同盟国保持军力。 按照报纸所言,大野心家、阴谋家、反革命两面派、叛徒、卖国贼章骞,有计划,有组织的活动,是见不得光的,他能蒙蔽一时,但无法蒙蔽一世,“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应当剥去。”章骞的阴谋最终还是让我警惕性高的干部战士所发觉、揭露,真相大白后,广大干部群众戳穿了章骞的画皮,揭露了他卖国实质,同时还在军队与地方肃清了反动流毒和影响。罪行暴光后,章骞妄图叛逃国外,却被我忠勇国家安全人员侦之,走投无路下,章骞举枪自我毁灭,他的死,是章骞卖国集团的总暴露、总破产…… 徐永晋不是傻瓜,国内的报纸上语焉不详之处实在太多,章骞身上的罪名又太戏剧化,可章骞是海军,徐永晋只知道他的朋友王林斌在章骞下面干事,其他和章骞有关的,也就是以前从报上看到的海军一个又一个胜利了,那些有名海战,大多和章骞都有关系。 在美索不达米亚时,国内的报纸在士兵眼中,就成了谎言社新闻,他们既然能将子虚乌有的胜利夸得天花乱坠,那么义愤填膺声讨某位卖国贼,那也是很好理解的,哪怕这个“卖国贼”在不久前,还是报纸上的常胜将军,具有人道精神的正直的骑士。 徐永晋以前就觉得报纸上蹊跷太多,现在听洪葵元上将一句“小朋友”,更是知道这里面内幕太多,章骞之死,怕是别有内情了。可他是什么人?他不过是个正在接受调查的败军之将,和那些掌握国家大事的政治家相比,他不过是条可怜的,卑微的蚂蚁。 当徐永晋还是一名学生时,他相信仗义每多屠狗辈,“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他的座右铭是天下事天下人管,可随着军衔越来越高,和上层接触越来越多,他以前的信念却在渐渐动摇,到现在,徐永晋悲哀地发现,天下事并非天下人管,所谓民主,说穿了是少部分“精英”的民主,而这些精英,就是高高在上,或者说很有亲民力的那些政客。一般老百姓只能就报纸上揭露出来的阴暗面给出自己的道义批判,“精英”呢?那些“精英”做的是告诉百姓,哪些是他们可以知道的,哪些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每一个被揭露出来的内幕后面都有鬼,可那些鬼一般人却根本不知道。 那些被挖出来的汉奸、卖国贼、国之巨蠹、军队败类,一个个或贪污或受贿,家产多的可敌国,情人找了无数个,各个都曰可杀,可他们的被查处,真的是因为腐化,因为堕落?就徐永晋在给洪葵元当副官时,见过的几例,那些人不过是官场斗争的牺牲品,或者说,他们是被一个个山头给害死的。 站对了山头,你就永远正确,站错了,对也是不对了。问题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远不倒的山头。 徐永晋是个有心人,刚被审查时,他以为自己和国父有过接触,有些人对此嫉妒,给他穿小鞋,空降土仑的战斗,伞兵团八百将士牺牲了五百,可以说,就空降作战而言,是场失败的战斗,但他徐永晋问心无愧,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尽了所能做到的一切努力,他的性命也在那场战斗中,几次差点交代了,房倒屋塌,他差点被砸死,占领了桥头的德国人搜索战地,他差点被发现枪杀,进攻上来的远征军又忽略了倒塌的房屋,他差点窒息而死,送到医院,他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为了胜利,他付出了那么多心血,那些人却还念念不忘“为什么被德国人俘虏,为什么不自杀?为什么选择敌人头顶空降,而不是落在无人区?为什么不集中部队?为什么明知是死地,还让战士无谓的流血?为什么别人都死了,就你没死……” 为什么,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搅得徐永晋快要发疯,他对此不满过,愤怒过。可那些审查他的人并没有限制徐永晋读报,从那些国内邮寄过来,过了时的报纸上,徐永晋发现国内出现一个很让他心寒的苗头:创造了共和国的国父不再是永远正确,永远伟大,永远光荣了。报纸上开始就国父的某些言论出现微词,虽然很少,而且还富有“善心”地替国父给出解释,但微词就是微词,某个评论员就很直白地说“杨沪生是人不是神,他也不可能事事都考虑周全”。 国父生前什么评论员敢直呼国父大名?国父自己虚怀若谷,可那些记者评论员却不是生活在真空世界内,他们的文章里就算出现“杨沪生”三个字,那后面也跟着“首长、总司令、议长、主席……”等等后缀词,选用拿一个,就看你的文章要写哪方面了。现在倒好,杨沪生一死,他的大名就直白地摆在众人面前,泛黄的报纸上,那三个黑字看得徐永晋好一阵头晕。 这个世界实在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了,虽然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历史的车轮一路碾下去,可车轮还是因为某个人的死,发生了偏移。或者说,一个强者的离去,让车轮又回到了原本该走的道路上。 是原来的道路吗?徐永晋不敢肯定,一些东西是不会再改变了,但还有一些东西,肯定发生了变化。 连杨沪生都不再永远正确了,永远的常胜将军成了野心家、阴谋家、反革命两面派、叛徒、卖国贼,他徐永晋接受一下审查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心是安慰许多,可徐永晋总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不管是关于国父,还是自己,现在看来,还有章骞将军的死,如果章骞将军真的死得很冤枉,那么,称呼他将军是完全没问题的。 作为曾经的首长副官,前陆军中校——自从被隔离审查后,他的中校军衔就被暂时剥夺了,要不是军队老领导洪葵元上将找他,他连大盖帽都没得戴——徐永晋自然明白不该问的,不能随便乱问,只是章骞事件蹊跷太多,而他的好朋友王林斌就在章骞身边工作,他自己已经倒霉了,却还关心自己的朋友。 徐永晋看了看房门,小声说道:“是章将军吧?老首长,那些报纸我看了,分明是胡说八道,我们的军队又不是睁眼瞎,真要发生像报纸上说的那些事,而军队高层却无动于衷,那这场战争也就不必打了。我相信章将军一定被人冤枉了!不知他身边的人……?” 章骞点了点头:“你想问哪个?” 徐永晋迟疑片刻,还是说道:“老首长,我记得初次和您见面时,您就知道了,海军的王林斌上校是我的校友,也是我的好朋友,”徐永晋脸有些红,半是郁闷,半是心酸:“您知道,自从我被隔离审查后,连父母的信都没收到了,跟朋友们也断了联系,不知道他……?” “王林斌?”洪葵元的脸沉了下来,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加重了语气:“小徐,你的问题我都清楚,我知道你是被冤枉了,既然我来了这里,对你的审查最后也会还你个公道。不过,你毕竟当过德国人俘虏,虽然那是在你负伤昏迷期间,被俘还是不能否定的事实。” 徐永晋脸色有些苍白,小声道:“是的,这个我有数。” “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作为老首长欣赏的人,只要有一线可能,你也不会去当什么俘虏!在这一点上,我可以用政治生命来担保!” “这个……老首长,您不必如此。” “怕什么?白的到什么地方都是白的!”洪葵元重重将咖啡杯顿在茶几上,大声说道,像是在对看不到的某种势力发泄心头怒火。重重喘息两下,洪葵元转头看着徐永晋,眼里又有些无奈:“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们中国军人和西方军人是不一样的,在中国,我们很强调军人气节,气节重于生命,这是东方传统,被俘,虽然这不是你自愿的,但不管怎么说,这却是客观事实。” 第1057章 徐永晋连点头都不敢点了,他只是默默垂下头,不敢看洪葵元。自己曾经的副官在被推荐去了精锐部队当部队长后,却在第一战就当了俘虏,不管怎么说,徐永晋相信老首长心里一定很失望。 “霹雳弦惊战役中,事实证明,大规模伞兵空降作战没有可行性,情报、武器、天气、通信,这些很难全部解决。伞兵团在霹雳弦惊战役中的表现,让未来伞兵作战,不会再出现大兵团作战了。但是,某些人却要为失败的空降作战寻找替罪羊,他们想让你当这个角色,那是做梦!一是一,二是二,责任该由谁承担,就由谁承担!” 低着头的徐永晋眼眶湿润了。从被隔离审查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现在的厄运,完全是因为某些领导感到伞兵作战失败很没有面子,被吹嘘成全军最精锐的伞兵,牺牲如此之大,战果如此之小——如果还算有战果的话——这完全出乎所有高层领导的意料。自然该有人要为失败的行动负责,至于是谁,徐永晋的亲身经历已经告诉他,谁才是倒霉蛋。他曾经以为天黑了,现在洪葵元却告诉他,这天还没黑。 “至于你被俘……”洪葵元长久不再言语,站起来背着手在沙发前缓缓踱步。 “老首长在你身上寄托了不少希望啊,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还没死绝,也不会容许他们乱来。但是按照军队惯例,被俘的军官在接受审查后,不能继续留在部队服役了。至于被俘原因,那不是问题,在你面前我也不说虚的,作为中国军人,要不是重伤昏迷被俘,就算回国,那也是要接受劳动改造的。还有,在我军打到意大利之后,德国国内爆发了内战,威廉皇帝已经投降,现在战争已经结束,大批的军人回到国内后要复员,国家不需要那么多士兵,也就不需要太多军官,你……” “强制退役?” 虽然徐永晋早就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从他嘴里吐出,还是让徐永晋感到万分难受,他的心像是千万破碎的玻璃在扎。 “这是中国,不是美国。我可以争取下,让你以上尉军衔退役。” 徐永晋苦笑道:“本来打算让我以什么身份退役?” 洪葵元看着徐永晋,直率地说道:“他们原本打算让你以被剥夺军衔,士兵的身份退伍。” “谢谢老首长。” 洪葵元走到桌旁,取过一封信函:“你是江西人,我在南昌还有些朋友,你把这个给南昌参议会外务委员会会长立三兄,他知道该如何做——拿去啊?” 徐永晋站起来,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洪葵元手中的信函。 “首长,不知道王林斌现在如何了?” “他?”洪葵元鄙夷地冷哧一声:“我奉劝你,还是跟那种人少交往——他现在可是前途似锦!” 2. 北京。 宣武门外。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北京城市改造中,宣武门外古老的胡同被一幢幢六层高的小洋楼所取代,这是市政府为了关怀北京市企业众多工人,建造的安居工程,当然,那些工人没什么钱,为了安置过百万的工人,有限的地皮当然要发挥出最大能量了。 这里的小洋楼一幢挨着一幢,距离靠得之近,连夏日正午的阳光也照不到五楼。在宣武门社区流传着一个笑话:要是楼里发生火灾,下楼的通道被烟火封死,用不着害怕,只要跳到隔壁楼就可以逃出生天。 这里不是给外国友人看的旅游区,要看中国人是如何生活在安宁祥和氛围下,旅行社会把那些游客拉到崇文门外十里去,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别墅,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是成功人士,至于宣武门外,平日里,楼底下永远是污水横流,臭气熏天,实在不是给外国友人看的去处。 今天,一切都变了样。 宣武门外原本鳞次栉比的小洋楼少了一大片,站在城楼上,可以看到大片开阔地,而不像以前,连五十米外是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天空布满了火烧云,宣武门城楼上,高音喇叭里回荡着一个高昂的女声:“下面请欣赏舞蹈,《萨洛尼卡》!” 宣武门下搭建了一座比紫禁城内太和殿还要大的台子。黑色的帷幕缓缓拉开,探照灯改造的舞台灯渐渐亮起,红色的台子上,趴了一地人,另外还有上百人以几个,十几个,几十个聚集在一起,动也不动,活像一群泥塑菩萨。一声锣响,音乐随之响起,那些“菩萨”也随着音乐慢慢动了起来。 音乐先是低沉,接着是高昂,里面还夹杂着枪炮声——真的枪炮声,舞台后,上百枝步枪随着指挥,有节奏地打响,步枪里当然装的是空包弹,至于火炮,那是特制的礼炮。——随着音乐变化,灯光也在变着,一会儿红色,一会儿黄色,一会儿又成了绿色,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那些演员们做出各种高难度造型,如翻滚的巨浪,似回转的旋涡,更有一身着红衣的纤秀少女,赤着脚,在舞台中央轻盈地跳跃、旋转。女孩跳的不是那种刻板、僵化的芭蕾舞,在芭蕾舞世界,只有对的和不对的,要么是一,要么是零,没有任何其他选择,而这个女孩子,她是在跳跃,是在旋转,可她的动作,看起来却像是摇曳的柳枝,翻腾的海浪,她的旋转,看起来像是旋转的云袖。 人既是云袖。 舞蹈刚一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在天地间回荡。 掌声是从宣武门下,正对舞台的地方穿来的。上千的军人笔挺地坐在那里,中间是穿着草绿色军装的陆军,左边是白色军礼服的海军,右边是天蓝色军服的空军。三种颜色,三个方阵,泾渭分明,既方便了各军种打擂台的传统,又体现出同样是军人,还有强弱之分。 毕竟是军人,鼓掌也鼓得很有节奏,每当一个节目表演结束,余音犹在耳边,雷鸣般的掌声突如其来,再嘎然而止。 完全用不着某个煽情主持人说什么:“下面由著名歌唱家xxx演唱《xx》,大家鼓掌欢迎!”也不必等到某个当红歌星唱的正激昂,突然冲着大家挥手高呼:“大家给点掌声好不好?!”什么时候该鼓掌,什么时候该停,掌声节奏如何把握,是该短暂的鼓掌,还是长时间的掌声,或者经久不息的雷鸣,如果想要学习鼓掌的艺术,可以到宣武门这里亲身体会。 佩着海军上校军衔的王林斌面带微笑坐在皇城根下一堆耀眼的将星边缘,跟着众人,看着台上表演,在认为必要的时候拍着巴掌。 脸上带了微笑,心里却像灌了黄连汤。 延续五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去年,准确的说是一九一八年的九月,为了掩护美英联军在法国西部加莱地区先发动的登陆作战,中国远征军主力舰队会同美英舰队,在大西洋与德国公海舰队展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海战,双方光出动的无畏级战列舰就有六十艘之多,还有众多的战列巡洋舰、航空母舰、装甲巡洋舰、轻巡洋舰、驱逐舰、潜艇、鱼雷艇,众多的军舰让大西洋变小了,海洋成了沸腾的饺子锅。不光是军舰,海洋上空还布满了双方的飞艇、飞机。主战场在北海,其他地方,在比斯开湾、加的斯湾、地中海,协约国的海军,与同盟国海军,准确的说,是德国海军,展开了一系列的战斗。 这实在是一场让军人热血沸腾的海上战役,作为军人,王林斌能赶上这场战役,他的运气实在不错,虽然他是在辅助战场,但他战果辉煌,总结战役时,已经有人给他透底,他在上校晋升少将的排列序位上,已经从百名开外,前进到前二十名了。想想看,按照正常升迁顺序,或许在二十七岁之前就能戴上将星!如果一切顺利,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到四十五岁左右,他就能“混”成个上将了。这当然是在理想状态下,事实上,这个世界没一样事情是“理想”的。 他王家钱是有那么一些的,但钱算什么?钱再多,最后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权就不同了,有了权,你想让谁笑,谁就会笑,你想让谁哭,他就一定哭。钱无法买来权,可权却能带来钱。 这个世界土财主很多,可那些土财主却是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乞丐。有权就不同,别看说起来有权者乃是为公民负责的公仆,那也就是说说而已,“公仆们”掌握了国家暴力机构,拥有宣传工具,既可以顺应民意,也可以颠倒黑白。 “民众是盲目的,愚蠢的,哪怕再低劣的谎言,重复一千次,他们也会相信。”说这话的是一个让王林斌讨厌,却又不得不依附的人。就这句话而言,王林斌认为那人并未说错。事实已经证明,这是一句多么真的真理了。 不是吗?在章骞指挥下,远征军海军舰队接连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成功计划、奥特朗托海战、阿雅克肖湾之战、圣文森特海战,这些战斗中,哪一场不是由章骞指挥的?在章骞的战果里,有无畏舰、前无畏舰、航空母舰、战列巡洋舰、巡洋舰,再怎么说,取得辉煌战果的章骞,也要比在北海之战中,旗舰不过中了一发德国380mm炮弹——炮弹落在x炮塔上——就挂着“我舰着火!”的旗号,逃之夭夭的方上将要高许多。可现在章骞成了自绝于人民的臭狗屎,那个方上将呢? 王林斌瞥了眼下面,海军上将方伯谦正津津有味看着演出。正是这个人,畏敌如虎,胆小如鼠,占尽优势的海战中,他第一个跑了,事后却出来发表演讲,来说海军打的如何英勇!海军自然打的英勇,但不包括方上将,要不是欧阳将军用自己生命争取来的时间,北海海战就算能胜利,那也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大代价,更何况要是让公海舰队出现在加莱,会发生什么事情,实在无法想象。 第1058章 欧阳欣死了,他运气不错,作为一名军人,虽然没死在最后一颗子弹上,但也死在了最后一战,他以自己和一条战列舰为代价,换来了公海舰队主力的覆没,他死后也倍享哀荣,整个国家给他下半旗致哀。要是方伯谦未逃,担任战列舰分舰队司令的欧阳欣将军恐怕也不会死,毕竟多条主力舰,司令官在身边,一切又都不同。可“共和国是个法制社会,什么都讲究个证据,谁能证明我方某人临阵脱逃?证据,请拿出确凿证据!没有证据吗?那我只负我该负的责任。” 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可那种确凿的证据,却根本不存在,面对如此一个高级将领,海军军官只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而那只苍蝇,日子也继续过的很滋润。 章骞死了,他的死实在太冤枉,也太窝囊。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一个“法制社会”,却让一名中将死于莫须有!什么都要证据,可对章将军,所谓的证据却靠边站了。 章骞之死,死于官场斗争,而王林斌,却是给将军对头提供弹药者。可以说,虽然王林斌并不想害自己尊敬的首长,首长却因王林斌而死。 这让王林斌很不好受,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不错嘛,小王,你挑的这个节目很不错。”身边传来浑厚低沉的声音。 “首长……您怎么来了?”王林斌急忙转头,面挂受宠若惊微笑。 “要退的人了,还那么客气干嘛?小王你可是前途无量,以后我还要仰仗你照料,哈哈,你要客气点,称呼我声老周,不客气,那就叫周老头好了。” 王林斌讪笑道:“首长说笑了,一日是领导,终生是首长。” 正是这个周纬部长,让王林斌成了不少人眼中的叛徒、卑鄙小人,对周纬,王林斌有着很深的怨气,可他也没办法,明知道此人利用并且陷害了自己,迫于环境,他还是不得不把自己绑在了此人的战车上——只有毛头小伙子才天真的以为真理正义代表了一切,或许王林斌以前天真过,自从掌握了权力后,再让他放弃,那是万万不能的。 “首长不是在上面陪着领导们?怎么有闲下来?” “小王啊,刚才那个跳独舞的不错嘛。” 王林斌似笑非笑看着周纬,这几个节目是海军选送的,而海军选的节目,又是通过王林斌之手。章骞死后,王林斌再在一线舰队任职已经不合适了,他现在新的职务是海军政治部艺术团演出处处长,可以说,这些演员都是他王林斌的下级。 “周部长想认识她吗?这简单……” 周纬又好气又好笑,急忙打断王林斌:“乱讲!我都胡子一大把了,这丫头给我当孙女都嫌小,认识她干什么!你小子,怎么老往歪了想?……告诉你,是”周纬暗暗指了指城楼上面:“觉得小姑娘舞跳的不错,这机会就看你会不会把握了。” 王林斌下意识扭头望了眼城楼上,从这个位置他看不到上面的人,却也明白周纬暗指的是谁。王林斌会意一笑,附在周纬身边耳语道:“这样吧,晚上演出后也没什么事情,你跟人家说说,我安排小丫头与领导一起吃顿饭,当然,那是领导欣赏她,没别的意思,首长您看如何?” “就吃顿饭?” “就吃顿饭,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嚷嚷着全世界都知道。” 3. 汽笛一声长鸣,“希望”号客轮缓缓靠拢上海码头。 水手将缆绳抛向岸边等候着的人,船舱里的乘客早就等的不耐烦,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拥挤在出入口边,等候轮船靠上码头,铁门打开的那一刻。 徐永晋戴了顶军便帽,空手站在船头,出神凝视着黄浦江两边。 带着鱼腥味的习习江风扑到脸上,很有些凉意。码头上人头攒动,鲜花、手绢、大幅肖像画、象征身份的礼帽,岸上的人们手中挥舞着一切能够挥舞着的东西。远方矗立着一座直插入云的巨塔,比艾菲尔铁塔还要高,那是全世界都很有名的主导思想之塔。刚造好时,这座塔被精明却又短视的上海人拿来嘲笑执政党,可现在,它却是上海的象征。到上海不去主导思想之塔看看,等于没来过上海。 轮船轻轻一震,船靠上码头了,徐永晋看了看出入口,那里门刚打开,旅客们簇拥成一团,朝外面挤出去。 徐永晋也没什么事情,他现在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回到祖国,这自然是很让人激动,从欧罗巴到上海,这跟到了家门口一样,原本该兴奋,可他却觉得心情就跟这上海的天空一样,灰蒙蒙的。既然不着急,他也不想和别人一起去挤,慢腾腾回到舱室,坐在床上,手扶着行李,耐心地等候别的乘客下船。 人走的差不多了,徐永晋这才提着行李下船。 “永晋!永晋!” 徐永晋两只脚正发软,人好象踩在棉花上,浑身不得劲。旁边有人喊着他的名字,寻声望去,通道栅栏外,秦烈风正踮着脚朝他挥手。 “老秦?!”徐永晋丢掉行李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栅栏边,还没冲到,秦烈风已经翻身跃过了栅栏。 徐永晋握着秦烈风的手,喜出望外:“老哥!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我这不是特意来接你嘛!” “来接我?我连你地址都不晓得,也没给什么人发电报,你咋知道我这班船?” “你以为一个人悄悄溜了,真能人不知,鬼不觉?本大仙掐指一算,前知五千年,后晓五百载,就你那点小把戏,还不够看。” “拉倒罢你。”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俩人很是亲热,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笑够了,秦烈风含笑解释自己为何而来:“一个星期前,我正在办公室打牌——别那副嘴脸,战争结束了,野战军也不需要我这号人,人家让咱高升,让咱当长兴岛要塞区司令员,不过是团级,而且是乙种部队,你说这种地方有什么事可干?不打牌让咱打什么?打炮吗?——老头(“老首长?”徐永晋插嘴问道。秦烈风点点头)突然来了个电话,说你坐‘希望’号离开法国,返回国内,让我到时候来接你。一来老头有令,咱不能不接,二来你小子很有意思,我在这里除了那些溜须拍马的,连个朋友也没有。既然你来了,总得拉你喝两盏,这不,老哥我就来了。” 徐永晋有些怅然,秦烈风口中的“老头”,自己嘴里的“老首长”就是洪葵元上将,上将的父亲身前可了不得,即当过伪朝太平天国——虽然国父是借助太平天国才革命成功,可建国后,宣传信仰上帝的拜上帝会就成了邪教组织,想想明朝开国皇帝是如何对待明教的,国父的行为也不难理解——的干王千岁,又当过参议会议长,还当过国家主席,虽然他那个国家主席看起来就像个摆设,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洪葵元自己属于最早留学美国那批人中的一员,父亲又是高级官员,可他却没一点纨绔公子哥的模样。已经当了中国驻欧洲总司令的上将竟然还关心自己这个撤职军官回国问题! “你是江西人,我在南昌还有些朋友,你把这个给南昌参议会外务委员会会长立三兄,他知道该如何做。” 徐永晋脑海里又回忆起回国前,上将在巴黎接见自己时说的话。 可惜,上将父亲过世的早,要是现在还在,以前主席的身份,上将现在应该不在欧洲,而是担当参谋长联席会主席吧?人走茶凉,这个社会少了不少人情味,却多了一丝理性。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首长他……”徐永晋黯然说不出话。 秦烈风拍了拍徐永晋肩膀:“首长很关心你。你这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可实在太对不起首长了啊!要不是首长有心,我也不会到这儿来。” 徐永晋脸有些发烫:“是,大哥说的是。” 徐永晋已被剥夺了军衔,可以说名声扫地了。人要脸,树要皮,他这个前任首长副官,现在背着畏敌如虎的嫌疑,还确确实实当过德国人的俘虏,虽然只有几个小时,别说剥夺军衔,就算关进军人监狱,接受改造,那也很是正常,他还有什么脸跑到老首长面前显摆?他想尽量低调,可老首长却没忘了他。 至于洪葵元上将如何知道徐永晋乘坐哪条船,什么时候抵达什么地方,这很简单,那么高阶层官员,想了解什么,只要稍微露个口风,下面自然有人帮他办妥。要查一个前军官动向,只要有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烈风一把抓起徐永晋丢在地上的行李:“走,车还在外面等着呢。” “车?” 秦烈风说的理直气壮:“堂堂要塞区司令,前装甲团团长,要是连辆车都没有,岂不丢份?” 站在轿车旁边,徐永晋却犹豫了。 “老秦,我还是第一次来上海,我想,还是一个人走走看看罢?” “先吃饭,我那还有一群小子等着跟你拼酒,吃好了再逛也不迟。” 徐永晋苦笑道:“还是别忙着吃饭,至于喝酒就更免了。坐了一个月船,整天不是看海,就是看天,这季节海上浪又大,到现在我还两脚发软,你一提喝酒,我就没半点胃口。” 秦烈风很是理解,爽快地说道:“那好,让车在这等着,我陪你走走。小刘!来,把徐团长行李搬到车上去,你在这等着,我陪徐团长到附近逛逛。” “还团长,你成心寒碜我是吗?”走出码头,徐永晋一撇嘴:“什么团长!撤啦,早他娘的撤职查办了。” 第1059章 “还在为被撤职生气?” “生气?我是罪有应得,生什么气啊。” “还没有生气,都酸掉牙了。”秦烈风看了眼徐永晋,沉声道:“老头让我带话给你,对军队强制令你退役,他很抱歉。老头说,他虽然是高级官员,但他也不能违反现有制度,这点希望你能谅解。” “我理解,制度既然制订出来,那就是要人遵守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谁都无法改变。首长有心,不管成不成,我都很感激。”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 话自然要这么说,可徐永晋和秦烈风都知道,所谓规矩,是强者制订出来,让弱者遵守。至于强者自己,那是不受规矩限制的。洪葵元上将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前副官成了替罪羔羊,他也想帮忙,但他却在答应徐永晋后,没有办到。不错,洪葵元是上将,他的父亲是鼎鼎有名的洪仁玕,他与杨沪生、史秉誉有着很深的交情,可这有什么用?那些人都先后过世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上将只能待在欧洲,远离权力中心,自己成了制度的遵循者。 上海与世界上其他城市不同,这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北京路上不到五百米的距离,,街道两旁全是商店,布店、鞋店、服装店、钟表店、首饰店,甚至还有模型店,马路上肩摩毂击,徐永晋看到了各种肤色人种,有披着貂皮,一身珠宝的贵妇人,也有发如鸡窝,枯瘦如柴,跪在马路边伸手讨钱的乞丐。 乞丐数量还不少,沿着墙角,一个挨着一个,看起来就像排队接受检阅。别人给钱,他们点头道谢,不给钱,也不追着强讨。就算是乞丐,也有不同的种类,有的身有残疾,缺胳膊少腿,有的拿出画笔,当场作画,还有的拉二胡、小提琴,奏得还很有水准。但所有人身前都摆了一个搪瓷杯,如果没有这个杯子,你还真以为他们是艺术家。 徐永晋在第五次从口袋里讨出钱,表达爱心后,终于皱起了眉头。 “怎么有这么多乞丐?法国打成一个烂摊子,我在巴黎也没看到如此众多乞丐。” “你知道吗?1852年上海有五十四万人口,四十年后,也就是1892年,上海人口达到了四百八十六万,最新统计数据——这个是保密的——到去年年底,上海拥有常住人口八百六十三万,去年平均每天进入上海寻找工作的为五万,同样是去年,非法进入上海的偷渡客有二十四万,和这串数据比起来,巴黎又算得了什么?” “每天五万?”徐永晋倒吸口凉气。 每天五万,一年至少有一千八百万外来人口,加上本地的八百六十三万,这数字比欧洲不少国家人口都要多了。徐永晋无法想象如此狭小的城市,怎么会拥挤进这么多的人口! “当然,我现在是长兴岛要塞区司令,那个长兴岛就是专门管理境外移民的地方。那地方!我还以为到那里的都是大学教授,或者高级工程师,哪怕是有一技之长的熟练技工,可去了后才知道,现在我那儿全是难民,战争难民!他们以为上海遍地黄金,只穿了条内裤就跑到中国来,到这淘金。你问他要管理费?他还问你要吃的!”秦烈风说到这,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弱国有弱国的麻烦,强国也有强国的烦恼。作为一个讲人道、人权的共和国,那些非法入境者实在让当地官员挠头不已,尤其是上海。 上海实在算得上国中之国了,建国后,为了建造一个对外窗口,中央把上海建设成了一个自由港,各国商品只要交纳象征性的税金,就能进入上海,当然,毒品除外。掌握上海实际权力的,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市政府”,而是一个叫做“上海市联合工部局”的机构,当然,要是中央有什么大的决策,这个“上海市联合工部局”也只有服从——虽然高度自主,但毕竟不是独立出去的政治实体。 优越的地理位置,开放的社会环境,极为低廉的税收,全中国瞩目的中心——准确的说,是国父特别重视之地——这些使上海成为了世界公民的乐园,至少在一九一四年以前是这样,之后?之后是世界大战,到这里的只有躲避战乱的难民了。 但在一九一四年以前,上海却吸引了全世界众多的学者、诗人、画家、舞蹈家、冒险家、冒险者、流氓、地痞、妓女,口袋里藏了聚宝盆的犹太人,从日出跳舞到日落的吉普赛人,以当门童出名的印度人,一丝不苟的德国技师,低眉顺眼的日本“艺妓”,色目人在其他地方叫“老外”(在广东更被称为“番鬼”),而在上海,他们却是“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犹太人”,一加入中国国籍,他们都是“乡下人”,这倒也公平,只有一口地道上海话,孤芳自赏,冷眼看人的才是上海人,至于其他的,别管你是皇城根下长大的,还是喝塞纳河水的,全是乡下人。 那时候的上海,潮水一样涌入的外国移民也是政府挠头问题,但那个问题却是甜蜜的,移民要么带来金钱,要么带来技术,要么带来中国人所不愿做的职业。现在?现在大量的移民却是饱受战争灾难,患了战争恐惧症的赤贫灾民,那些移民只知道逃离家园,越远越好。遥远的印度洋、亚洲大陆将中国与西方隔开,是的,中国是参加了战争,但中国本土却没响过一枪,炸过一颗炸弹,那里是战区难民心目中的世外桃源,尤其是上海,在西方流传着上海遍地黄金,那里有小汉堡、小巴黎、小威尼斯、小鹿特丹……可以说,那里是淘金圣地,而且到了上海还不必担心环境不适应,反正你总能找到适合自己待的地方。而中国人的善良、仁慈,那也是有口皆碑的,虽然大战中的中国军队,表现与传说中的大有不同,不过他们本国军队看起来都像群土匪,那么中国军队的形象也算和蔼可亲了。 怀抱着希望踏上到中国的旅程,可中国并非建造在金山上的国家。中国是需要世界各国移民,但中国需要的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才,而非与普通本国人抢饭碗的难民。既然到了中国,总不能让你饿死在这里。遣返回去并非把你丢到一艘过路船上就万事大吉了,那需要一大笔钱,而且现在战争刚刚结束,欧洲各国百废待新,战争造成的畸形工业,随着战争的结束,宣告终止。大群军人需要工作,而大量的金钱却投入到战争中去,一时想转型又哪那么容易?欧洲各国国内失业人口多的已经让官僚们焦头烂额,他们又怎么可能出钱接回那些跑到国外去的本国国民! 于是那些充满希望的各国难民成了中国政府与世界各国扯皮的麻烦事,而长兴岛,也从香馍馍变成了鸡肋,甚至比鸡肋还不如。 “很麻烦,真的很麻烦。”秦烈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每年入境移民是有规定的,可现在大批难民却滞留在上海,遣返他们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到,在遣返之前,他们的衣食住行我们都要负责。更可虑者,大量入境外国人也不登记,偷渡到这里非法打工,他们没有身份,那些黑了心的老板大可乘机剥削他们,将工钱压到最低,最后付不付还在两可,你要报警?可以!老板马上举报你非法移民,让警察局把你抓走。为了生存,那些偷渡客敢怒不敢言啊!可不受劳动法保护的非法打工者,他们的低工资、无劳保,又吸引老板以极低工资接纳更多非法移民,那些非法移民又挤占了原本应该给本国,甚至本地人的饭碗。这让那些到上海寻找机会的其他省份人,对那些外国人抱有敌视。这给了一些极端团体生存空间,可真是一团乱麻,上海,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美好。” “美丽的巴黎不也是满地马粪?” “政府出卖了我们!” 秦烈风还没说话,街角传来尖细而又响亮的大喊,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一下子将秦烈风与徐永晋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街道拐角处,一个外表清秀的男人站在高处,手操一个铁皮做的喇叭冲着马路上演讲,在他周围聚集了不少小年轻:“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卷入了一场错误的战争!是的,完全错误的!原本这是一场布中国国威于四夷的战争,可现在,它却是耻辱!是灾难!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纸出卖了我国利益的巴黎协定!” “我们被出卖了!被那群可耻的盟友背叛了!为了这场战争,我们付出了二十万年轻生命,近六十万中华儿女血染沙场,可得到的又是什么?美索不达米亚,五万将士埋骨之地,阿拉伯世界心向中华,欢迎我们解放他们,却割了老大一块,搞什么国际共管!马来亚与马六甲本来已经归我们监管,巴黎和会一纸协议,却又把英国、美国牵扯进来……” 围在周围的路人,随着那男人激昂顿锉,不时爆发出喝彩声。徐永晋低声问秦烈风:“这家伙在干什么?” “下个月上海参议会要换届,这人该是竞选议员。” 徐永晋点点头,在浔阳他已经见过那些竞选议员是如何向选民推销自己了,那些人为了能当上议员表起态来无所不用其极,说话略微出格点,也很正常,至于当选后是怎么干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可今天,徐永晋听的却很不是滋味。 “我们中国拥有五千年文明史!我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我们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那些出卖国家利益者都该送进刑场!对待这些人,应该枪毙!拥有世界三分之一人口的中国,却只占有不到十分之一的陆地面积,这与我们的国情不符! 第1060章 汉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那些到中国来抢我们财产的外国人,都该驱逐出去!为了我们汉族的利益,其他的,那些劣等民族必须放弃一切阻碍我们利益的东西,甚至消灭他们!这次战争已经告诉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伟大的中国军队!我们拥有比海洋还多的军队,比沙子更多的战车,遮天蔽日的飞机!我们要大声向世界宣布:亚洲是我们的!世界是我们的!我们是宇宙之王!” 如潮的掌声中,徐永晋听的牙齿发酸,头皮发麻。 “要么服从我们,要么就灭亡!” “这些人疯了吗?” “是的,他们疯了。”秦烈风看着前面如痴如狂的路人,冷笑道:“反正流血不会流他们自己的,表现一把爱国主义自是很轻松。” “不,他们这不是爱国主义。” “是爱国主义,他们所理解的爱国主义。” “如果这是爱国,那我宁可卖国。” “我的老弟,你太偏激了。”秦烈风耸耸肩,拉着徐永晋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你没注意到,就你刚才说的话,与这些人想法,至少在思考方式上是一致的吗?” 徐永晋不解地看着秦烈风。 秦烈风眼中满是忧虑,好一会儿,才道:“战争结束了,我们付出了不少代价,当然,也取得不少好处,按照主席所言,在他领导下,中国再次证明是不可战胜的力量。” “不,不是在主席领导下,而是国父。”徐永晋纠正秦烈风的错误:“这场战争一爆发,国父就已经帮我们选择了胜利道路,主席不过是遵循国父制订下来政策。” “我的老弟,国父已经死了,而胜利是需要健在者领取荣耀的。因为这场战争,报纸上现在主席已经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要伟大了,是活着的伟人。至于国父,他犯了一堆错误,要不是我们尊敬的主席帮他纠正,那么中国将混乱的不可收拾。当然,国父建国有功,功过也就四六开吧。” “不知羞耻。” “不,不是不知羞耻,政治家从来不需要羞耻这种廉价品。” 徐永晋看了眼秦烈风,突然开怀大笑。 “太绝妙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刻薄。” “不是刻薄,而是对现实看的太透。” 徐永晋撇撇嘴:“或许吧。” 秦烈风轻轻叹息一声:“事实上,战争结束,我们付出了不少生命,却没捞到什么看的见的好处,是国人能够立刻享受的好处。这已经让国人很不满意了。而现在,国内又因为战争结束,大批军人开始退役,工厂一时无法从军用转为民用,就算转过来又如何?那些强国全打成了烂摊子,他们又有多少钱可以购买我们的产品?短暂的黄金期后,国内经济很不乐观啊,你刚才看到北京路上那些乞丐了吧?现在哪个城市没有乞丐?我的那个装甲团退役军官给我写信诉苦,他们回到家乡,连个养活老婆孩子的工作都没了!连军官都是如此,你想想普通士兵如何?那些离开土地到城市寻找希望的农民又如何?” 徐永晋默然不语,从报纸上,他看到中国成为战胜国,却因为原来的盟国对德国的贪婪,拒绝在巴黎和会对德协议上签字,体现了一个负责任大国该有的态度。这是徐永晋所理解的,可他却没想到国内情况还不如他上次回国时看到的。 “那些人看不到希望,明明我们是战胜国,却没有取得该有的果实,他们自然认为我们是不败而败。他们不满,要发泄,这很正常。而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言论,就很符合这些人心意。” 徐永晋沉思着,尽量吸收秦烈风所说的东西。秦烈风年纪比徐永晋大,回国比徐永晋早,他又擅长思考,属于深谋远虑,不容易犯错误。要是让秦烈风当空降团团长,徐永晋相信他绝对不会落到自己现在这个下场。 “不,”徐永晋想了半天,还是反对道:“他们应该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危险。要是按照他们说的去做,那么我们将与整个世界为敌。三分之一世界人口?我只能想象蝗虫过境。我们是人,不是蝗虫,军人为这种思想去作战,那是极为可悲的!” “你知道是错误的,我也知道是错误的。但你要允许人家幼稚,这就是民主。这种想法只可能吸引那些底层民众兴趣,至于真正有头脑的,自然会抛弃。” “或许吧,可我为了和平而战,回到国内却听到这种声音……唉。” 秦烈风吹了声口哨:“和平,多么让人舒适的麻醉剂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告诉你,有国家存在,这个世界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 “是的,这我理解,所以这个世界还需要军队,中国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 “一支防卫型军队?”秦烈风嘲讽地看着徐永晋。 “防卫型?” “是的,光守卫国土安全,我不占别国领土,也不许别国占自己领土,譬如——秦朝开始修建的长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有什么错?” “自然大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将隐患扼杀在摇篮中?” 徐永晋站住,看着身边的秦烈风,后背一阵阵发凉。他不是冒头小伙,自然明白所谓将隐患扼杀在摇篮中,不过是给侵略别国,提供一个说的过去的借口而已。以前和秦烈风接触那么多日子,他竟然没看出自己的这个朋友,竟然也是个“侵略主义者”。 “军队是用来干什么的?军队是用来打仗的!没有战争,就如现在,大批军人就要回家,军队地位一落千丈,只有战争,才能让军队掌握一切!而这个国家,需要一个强者声音!国父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他不该削弱军队力量。武弱文强,历史已经证明,这只可能让国家虚弱下去。现在的军队,是国家力量,不是某个人的私人武装,又怎么可能出现唐末军阀割据局面?国父在这方面完全想错了。永晋,你要知道,那些政客为了自己私欲,正在不断腐蚀国家肌体。他们造谣污蔑,无所不为。章将军是怎么死的?还不是给那些混蛋逼死的!” 徐永晋忍不住插嘴道:“是的,这我明白,但章将军未必和你想的一样。” 徐永晋还清楚记得在洪葵元那里,看到章骞将军写给上将的信: “我是一个军人,我的一举一动要服从命令,我的任何言行都是在履行我对宪法的誓言;我还是一个人,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还要不违背我做人的道德以及尊严,四海之内皆兄弟,无谓的杀戮带来的只有是丧尽天良的罪孽。 我明白这个可能带给国家一定的所谓‘利益’,但是作为这个所谓利益的代价,我们会付出什么?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多少文化将被摧残?如果为了所谓‘国家利益’而牺牲‘人民的利益’,这个国家利益还有什么意义?” 很明显,秦烈风所说一切,都与章骞将军“做人的道德以及尊严”相违背。从骨子里来说,章骞将军是反对无谓的杀戮,他是个反战分子。而徐永晋,自从被审查后,他好象正在滑向这条道路,至少,他认为章骞将军说的很合自己心意。 “一样,那些蛀虫不过是无法容忍一个高尚的人挡住他们道路而已。”秦烈风用炽热的眼光看着徐永晋:“军方不少人都知道,你是国父看中的年轻人,而那些蛀虫正在千方百计损害国父声誉,所以他们才要迫害你,迫害一切与国父有关的人。我们现在应该联合起来,和那些蛀虫做斗争!要让中国恢复到正常轨道上去!” 徐永晋不寒而栗,喃喃道:“这个让我好好想想。” “没关系,大家都在期待着你。时间还长着,尽管慢慢想就是。”秦烈风看起来又显得很轻松,走前两步,突然道:“老头给你写了封推荐信吧?” “是的,给江西参议会外务委员会的。” “那里不错,能够认识不少人。” 4. 江风习习。 徐永晋站在上海到浔阳的江轮船头,望着身后灯火通明的上海,取出洪葵元给他写的推荐信,看了看,缓缓将信撕成碎片,手一扬,那些碎片在江风中飞舞,落到发黄的江水中,渐渐消失。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