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将近》 好事将近 第1节 《好事将近》作者:月光杯 文案: 对于追孟临这件事,许隐自认得心应手。 她想得很清楚,孟临这样的性格是经不住软磨硬泡的。 她有步骤、有计划地靠近,却不料劲儿起猛,闹得不欢而散。 第1章 我不喜欢她 出了客车站,许隐率先看到的是母亲褚翠,大夏天,她穿的是镇上摊贩常卖的那种墨绿色冰丝套装,将将齐小腿肚的马裤,底下一双凉拖鞋裹着一双白色的脚,肩膀上斜挂着一个洗不掉灰的黑色的包,一头自然卷用掉了漆的夹子整齐的归在耳后。 看到许隐拖着行礼箱出来,她灭掉了手中的烟,朝女儿招了招手。 意料之中的,许隐在街口看到了自家那辆破三轮,她用余光去瞟褚翠,满脸无语,这车怕不是有十几年的历史了。 褚翠看出她的不满,张口教训:“要我用八抬大轿抬你回去不成?钱难挣,节约点吧,就我昨天说换个冰箱,你爸还说那破冰箱修修可以再用五年……” 她继续啰啰嗦嗦的念叨,直到听到什么嫁妆、彩礼,许隐才忍不住接了话:“跟你说了我是不会结婚的,你节约点,别算我那份。” “欠揍是吧?”褚翠瞪她,正说着,车子已经出了县城,往国道驶去,穿过国道就是凤来镇。 七月末的时节,两旁的农作物长势正好,许隐盯着那一簇一簇的穗子问褚翠:“怎么最近流行种高粱?” 褚翠点燃了一支烟,透过烟雾看着山头大片的高粱,突然眼角弯了:“前头孟家村那建了一个酒厂,联合镇里出了个政策,包种包收,今年镇上就大都改种高粱了。” 许隐听了没再说话,褚翠瞥了她一眼又道:“你那小学同学,孟什么来着,那酒厂就是他大伯回来弄的,你那小学同学年后也回来帮忙了,前些天我去孟家村订小麦,见那小伙子长得哟,花一般,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又人高马大,长得真不错咧……” 许隐再次给听笑了:“谁不是长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难不成你还见过没长眼睛鼻子的?” “……”褚翠斜了她一眼。 这头坐着的许隐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她:“你不会上门给我说亲了吧?” 褚翠再次斜了她一眼:“你倒是想?人家家里管着那么大个酒厂,人才又了得,说亲都从孟家村排到许家村了。” 许隐无语:“那你还说啥?” 褚翠看着远处的山头笑:“我这不是想着,你俩是小学同学,看看能不能进水楼台先得月吗。” 车子转了个弯,开到了镇口,不远处的梅江边上,一座白色的酒厂赫然矗立着。 这条江横跨两省,上下两头产着两大国家级别的酱香酒,到她们省内,还有无数出名的白酒都是产自这条江。 正看着,褚翠这头突然降速,她将烟头扔掉,看了看仪表盘:“兔崽子!没给我充电!” 许隐服了:“妈,我求你,咱买个车吧,五六万都成,四五万都成,多便宜都成,这钱我出。” “行!”褚翠应得爽快,下车往前头瞧了一眼。 这头许隐翻开通讯录给她堂哥打电话,话还没说两句,她就听到背后的褚翠正笑意盈盈的和谁说话,她转头,见褚翠对面有个背影,正弯身在拉地上的有线插座,她挂断电话走到褚翠旁边,褚翠还在和拉线的人说话:“得有二十八了吧?我记得你跟我家大姑娘同学来着。” 那人将电三轮电充上,点头道:“是。” 许隐低头打量他,正巧那人也抬头,两个人视线对上,她嘴角挂着笑:“老同学?” 孟临朝她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许隐往他背后看去,见下面有个小鱼塘,鱼塘里有一个抽水磅,正在呜呜的抽水,旁边有一台发电机,轰隆轰隆的响着,而给她家电三轮充着电的插座就是从那个抽水磅旁扯上来的,那抽水磅旁蹲着一个人,低头看了会儿朝着他们喊:“没油了。” 许隐瞥了一眼那个插座,转头回电三轮旁,从里面把刚才褚翠抽的烟拿出来,走到边上给孟临递了一支,她是知道乡村的那份市侩的,给人递根烟,万事好说话:“我听我妈说你年后回来的?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咱俩也得有段日子没见了,今晚有空没,叙叙旧?” 孟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她手中的烟,而是转头朝下面的人喊:“拔了吧,明天抽。” 许隐松了口气,又和他扯其他的,一边扯一边观察,她仰头粗略估算这人得有180往上的样子,皮肤是真的白,又白又细,快赶上自己了,那五官倒没褚翠说的那么夸张,但在许隐的阅历里也算出挑的。 她往下瞥,看他挽着裤腿,拖鞋和脚上都沾着泥,而面对她的打量,显然十分不自在,原本面向着她的脚已经转到了另一边了,对她的寒暄也是爱答不理的。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相互扫了微信。 看电充得差不多,母女俩道了谢上车,褚翠开走之前,许隐还特意压低视线,笑着摇手里的手机:“老同学,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那头人轻轻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车子开出去一会儿,褚翠高兴的碰了一下许隐:“你瞧着咋样?” 许隐拿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又删了,转过头问褚翠:“他叫孟什么来着?” “……” 而这头,看着那发电机当的一声停下,孟传宇趿着拖鞋上来了,他瞧了瞧那电三轮上的人,不禁笑了,问孟临:“这是那谁?许谁来着,许隐是吧!” 孟临正在收电线,闻言瞥了他一眼,见他这样孟传宇更来劲儿了:“你当时是不是跟她写情书来着?是给她吧?我记得给我爸抓到了一顿好揍。”说完哈哈大笑,笑够了他才直起身,拍孟临的肩膀:“你要不要试试?知根知底的,我妈叫你去相亲那些还未必合适。” 孟临往电三轮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摇头:“我不喜欢她那样的。” 到家后,许隐把行李搬到二楼,给她表姐褚橙发了一条微信,说了自己明天要去市里的事。 要说到褚橙,许隐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在许隐还没有看透恋爱本质的时候,褚橙已经看透了婚姻的本质,率先将去父留子落实了。以两人的关系,许隐无数次套话,想要扒出让褚橙甘愿折腰的那个男人,但褚橙嘴严得要命,只说是一夜情,又不打算结婚,也怕后期因为拼事业,身体不适合生育了,而自己恰好又想要孩子,就水到渠成了。 这话许隐是信几分的,褚橙和自己不一样,褚橙喜欢小孩儿,而自己一个人野惯了,就是个孤寡的命。 许隐第二天一早去了市里看车,她给褚橙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那人就来了,领着她往建材市场去。 “你买空调干嘛?你要回家?”许隐问。 “这段时间不忙,想着正好我妈六十了嘛,把年假休了回去陪她过个生日,我那个房间没装空调,夏天热死了。” “下半年褚凝该去幼儿园了吧,要表示表示?”许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褚橙点头:“请保姆我实在不放心,我妈也带熟了,我照常发工资,比她在家里忙活好。” 许隐却觉得这事比较悬,褚橙还有个哥哥,马上生二胎了,自己的舅妈是个重男轻女的,褚橙未婚先孕生下褚凝她都觉得下了她的面子,让她在镇上抬不起头,这些年也都是舅舅在帮褚橙照看一二。 “先看看舅妈怎么说吧,如果她走不开就我来带,我每周只有两天课。”许隐在一所大专学校任教,上学期评上讲师后,许隐就不再担任学院的行政工作,放假前她特意请教学秘书吃了个饭,对方答应将她的课两天排完。 褚橙嗯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下半年我肯定要把她接到市里来。” 两人一人选了一台空调,然后去看车,最后定了一辆十万多的吉利,办好手续出来,那边拿着临时车牌过来,交代她去车管所上牌的事。 全部办完已经接近五点了,许隐开车回了镇里,褚橙继续加班去了。 路上许隐拿着手机拍了照片发到自家群里,仰头正巧看到国道旁的孟临,他旁边还有一个女生,许隐想起褚翠说看上孟临的都从孟家村排到许家村了,她拿起手机将前面的两人的背影拍了下来,发过去问:“约会了?” 第2章 多深情 从背影看,孟临收到消息掏出了手机,之后转头,两人对视上,许隐朝他笑,还空出一只手朝他招手。 但那人很快转过头去了,过了一会儿,许隐收到了两个字:“不是。” 许隐看着那两个字忍不住笑,觉得他应激点挺奇怪的,她把车开到两人旁边停下,低头问孟临:“搭车吗?” 孟临正被于桂云弄得心烦,想也没想就点了下头,末了转头问于桂云:“你回县里还是……” 于桂云看得出孟临不高兴她找来,想来觉得还是该循序渐进,点了下头:“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得回去一趟。” 孟临点了下头,拉开车上去了。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许隐往后视镜瞧去,那姑娘还站在路边看着他们,她忍不住咂了下舌,瞥副驾驶上的人:“挺好的啊,多深情。” 可能搭了她的车,孟临也没像之前那样爱答不理的,他淡淡地看了许隐一眼:“不想结婚,没必要耽误人家。” 闻言许隐挑眉看他:“那你可得好好跟人说清楚,好好拒绝人家。” 孟临点头:“说清楚了,但这人是我伯母那边的亲戚,有点讲不通……” 许隐心下了然,车内一时陷入寂静,脸皮挺厚的许隐竟然觉得有点尴尬,她清了清嗓子,扯了个话题说:“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问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冒犯,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想结婚,我目前还没有看到我身边那些结婚的人哪一个是幸福的,可能是我比较自私吧,我不觉得结婚能给我带来任何好处。” 孟临垂着眸,半晌才开口:“一样,我不喜欢和另一个人绑定在一起,不喜欢要生一起生,要痛苦一起痛苦,要死一起死的感觉。” 话题略微聊得有点沉重,许隐转换了话题:“你们这边是不是结合一个历史名人在做旅游业,好像你们家还推了一个相关的酒是吧?” 孟临点头:“刚发了一批给镇里,”说完又问许隐:“你想要?” 她本来想说她在瞎扯,就问一下,可话出口,她却说的是还有吗? 孟临点头:“我找时间给你送过去。” 许隐笑着道谢,她看着前方,深吸了一口气,问旁边的人:“你在哪下车来着?” 孟临往前面看了一眼,指着那个岔路口:“把我放这儿就行。” 许隐停车,将他放下,看着人从小路走下去,心里都在砰砰响,从大脑到指尖都兴奋得不行。 她十三岁离家,孤身在外求学,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她没遇过,杀只鸡、宰条鱼她眼都不眨一下,对小年轻更是毫无感觉,可刚才那个人往车里一坐,她那颗麻木不仁的心就痒了。 她卷缩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甚至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她在心里笑骂自己是变态。 到家里,空调已经到了,师傅正在安装,褚翠瞧着高兴,左右看了一圈,又过来问她:“这买成多少钱?” 许隐撒谎:“三千。” 褚翠非常满意,又问楼下的车多少钱。 “五万。” 褚翠笑着下楼,说要去给她做好吃的。她盯着师傅把空调装好,褚翠刚好把饭做好,一家人刚坐上桌,她弟许杰盛一通电话就打过来了,大意是说家里买车了怎么没人和他说,他不喜欢现在那个七座的,十万多的价格,开出去不体面,问能不能换一辆。 许隐还没爆发,褚翠就爆发了:“你说这什么混账话!要换你拿十万出来,你这么了不起,你把你姐买车的车补上,你自己去换!” 那边闻言有些诧异,问:“这钱她出的?”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他收了刚才那副质问挑剔的口气,息了声:“行吧。”说罢又扯了些其他的,说自己受不了这酷暑,过两天要回家。 这一通电话打完,许隐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收了碗去厨房。 他这个弟弟比她小五岁,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他懂事那会儿,家里条件好了很多,加上后来她家的挂面小作坊生意一直不错,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是小康家庭,吃的穿的从来没有差过,外加从小成绩优异的缘故,家里宠得不行,从来不让做家务,万事以他为先,无端给他生出一种家里的小皇帝的感觉。 有时候,许隐甚至觉得,父母这种对他捧上天的教育叫他养成了一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他接受不了别人对他提出的意见,所以一味的指责别人,没有担当的将所有的错误推卸出去。 许隐不止一次的和褚翠说,许杰盛这样的性格,出去要吃亏的。 好事将近 第2节 她母亲却总是不以为意,说踏入社会就会懂事了,每次听到这里许隐都觉得无语,能自己教育为什么要让社会教育,自己知道轻重,社会能知道轻重? 越想越烦,她拿着手机出门,沿着他们村的河边散步,河边搭了一些买烧烤的小商贩,烟雾起来,炊烟袅袅的,看着还挺应景。 恰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她点进去看,是孟临的,微信是一张照片,点开看是她的背影。 她转头,就看见了坐在河滩上的孟临,他旁边放着一罐啤酒,一个后脑勺对着她。 靠,镇上真是太小了。 许隐收了手机过去,走近看到啤酒旁边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还有四五罐啤酒。 “一个人喝闷酒?”许隐坐下,拉开塑料袋,在里面给自己拿了一罐,拉开喝了一口,冰凉感从口腔传遍整个身体,一阵清爽。 孟临点了点头,继续喝了一口。 “诶,诶,”许隐拦住他,和他碰了一下:“陪你走一个。” 喝完许隐侧目看他,他的鼻尖上出现一点红,加上他坐在那并不打算说话,一副假装岁月美好的易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碎。 许隐靠近他一些,离他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歪头和他讲话:“你们家酒厂一年收多少高粱?” 可能是人一下靠近,孟临下意识偏了一下,顿了一下才回答她的问题:“酒厂不是我家的,是我大伯家的。” 许隐看到他变红的耳根,下午那股在车内的兴奋感又爬上她的心头,她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又喝了一口酒:“嗯,所以是收多少高粱?” 她瞥到孟临的易拉罐正在慢慢变形,心里一阵乐,把他放开了:“我今天去寇家沟,看那片还在栽种玉米,那边山地多,播种和灌溉都不方便,一些背阴处的玉米长势并不好,但如果改种高粱可能情况会好一些。” 孟临有些意外的瞥了她一眼:“你还关心这?” 第3章 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许隐点头:“我舅他们在那片,他们那片离镇上远,一些果蔬长得好,但是运输是问题,前年他们大队还给发了果树苗,还有一些其他种植物,但是不成规模,反复折腾,钱挣不了几个。” 孟临点头:“高粱厂里有多少要多少,玉米也收一些,但收得少,”说罢他又道:“我明天去看看。” “找得到吗?”许隐问她,正想说要不要她开车带他去,毕竟成了,也是造福大家的事。 孟临点头:“小时候和你去过。” 许隐正在打开第二罐啤酒的手顿住了,她转头看孟临:“你说什么?” 孟临转头看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跟你去过,偷人家的草莓,差点被人抓了。” 许隐在脑海中回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她坐得离他更近了一些,捏着孟临的肩膀上的衣角:“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嘞,我记得我当时穿了件白衣服去,一路上跑回来草莓被揉得稀巴烂,整件衣服都染成红色,回来被我妈栓在桌角上打。” 说着她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的身高差将将好,这样歪头倒着,吹着风喝啤酒,回忆往事,她觉得很舒服。 “嗯,我看到你被打得很惨……”难得的是他并没有躲闪,反而和她一起回忆起来。 许隐抬起头看他,觉得有意思:“你还跑去看了?” 孟临点头:“你一直没有供出我。” 许隐笑了:“你原来是怕我供出你才跑去看的?” “不是,我就是觉得不该让你去……”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劝许隐,可是许隐像被迷了心智,说她舅舅在那边,不会有事,他一直后悔被抓住的时候没有和她一起面对,为此他还给她写了一封道歉信,只不过信还没送出去,他就转学到了县城,从那个时候算起,他们已经快二十年没见过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一次的草莓格外好吃,就算后来,我吃过什么丹东草莓,或者国外的一些名种,我还是觉得,那次草莓特别香甜,可能那个年代物质还跟不上吧,”许隐并不在意他说的,只是一通感慨。 她对小时候的大多事物都记不清了,因为和她一起度过那段岁月的伙伴们,要么天各一方,要么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一个能聊在一起的都没有,自然就不会有人时常追忆往昔。 故而此时徒然出现一个共同走过那段岁月的人,一起讲述当时的经历,就还挺新奇的。 她仰头去看他,这一次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而被看的人因为不好意思别开了脸。 许隐见状又笑了:“你真的跟当时没什么变化诶,他们那时候是不是叫你孟小花?” 许隐想起了,孟临那个时候白白瘦瘦的,人又斯文,看起来像个小姑娘,男生都不愿意跟他玩,所以他才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长大还好,在学前班的时候可爱哭了。 “我变化很大,”孟临头扭到一旁,不看她,冷着声音说。 许隐瞧他这幅样子,忍不住作弄他,她把手勾到他的肩膀上,捏了捏,确实很结实,不知道衣服底下是什么样:“也是,大家都长大了。” 说完,看他脸红的不行,就捏着啤酒站了起来:“行了,回家吧。” 转身刚要走,身后的人又把她喊住了,他说:“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哪样?”许隐不明所以。 孟临顿了一说,说:“很随便。” 许隐看着他默了默,然后点头:“是。” 许隐生气了,这是孟临的第一感觉。 因为她回答完那个“是”,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头前,脸色还不太好看。 孟临很无措,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他们还没有熟到需要你来我往的程度。 想不通这事,他便把这事撇在一边,索性不管了。 可没想到两人隔天就在许家村村口遇到了。 他最先遇到的是褚翠,褚翠把他拉住,说要感谢那天帮她的电三轮充电,请他回去吃饭,他连连拒绝,可经不住中年妇女的啰嗦。 “你客气个啥,你忘了你小时候最爱来我家蹭饭,还说最爱阿姨做的糖醋排骨,这得有十多二十年没吃了吧,走走走,阿姨今天多给你做几个吃得的,看你瘦得。” 孟临觉得难为情,谎称厂里有事,要回去一趟,可褚翠依旧热情:“有事也得顾着吃饭啊,总不能饭点去加班,你等着,我给你大伯母打电话,你得顾着身体,不能饿。” 说着还真的掏出手机,准备拨给于秀莲。 孟临不喜欢这种感觉,热情过头了,跟许隐一样,没有边界感,他将笔记本包捏到另一只手,忍不住想要拿烟,一边在心里想一个合适理由,话正要说出口,前头开过来一辆车,这车他认得,是许隐的。 车子果然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褚翠收起电话,走到窗边看了一下,看到坐在旁边的许杰盛,一下裂开了一个笑:“回来了?” 许杰盛点头:“妈,快上来,好热,” 褚翠却把头转向许隐:“遇到小孟了,我叫他回去吃饭。” 许隐错开,看到身后的人,他今天穿得很正式,上面白衬衫下面西裤,还有一双很新的皮鞋,左手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包,右手捏着一支烟。 许隐有些意外,想起那天他说他变了很多。 她朝他抬了下下巴:“上车。” “我还……”孟临那个严肃的理由还没说完,许隐把他打断了,她拧着眉,不是很耐烦:“很热,快点。” “……”他将烟掐掉,打开车门上车了。 许隐在后视镜中打量他,看他神情恹恹的看着车外,他跟褚翠坐在后面,褚翠问一句,他答一句,完全就是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从褚翠的只言片语中,许杰盛了解到孟临是谁,不由得转过头看他:“小临哥,你变化好大啊,我记得你那时候瘦瘦小小的,老被许隐欺负来着。” 他从不喊许隐姐,都是直接喊名字,许隐面上不说,但知道这是一种不认可。 不过听惯了,许隐也觉得没什么,反而诧异他竟然会记得孟临。 “你那个时候能有多大,记得个屁。”许隐说他,许杰盛就不乐意了:“怎么记不得,小临哥他家那个时候住文化路嘛。” 哦,住这么近嘛?许隐也忍不住回头看他。她又是一阵奇怪,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几个人说着,车子就到了。 许家的布局是一楼前半段是客厅、厨房、厕所、小仓库和褚翠夫妇俩的房间,后半段是面条加工坊,加工坊旁边自带一个晒挂面的场地,而二楼是完整的套居,总共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带有厕所,但因为平时都在一楼活动,所以二楼的厨房和客厅基本上没用。 进屋褚翠就钻进厨房去忙了,许隐将空调打开,又去拿冰箱里她走时冻好的橘皮乌龙茶,拿着回来瞧孟临打开笔记本电脑正在敲什么。 他仰头问许隐:“有充电线么?” 许隐看了一下接口端,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上楼。 孟临抱着笔记本电脑跟在她身后,到了房间门口看了里面一眼就在顿住了脚步,许隐正在抽屉里拿线,转头见他在门口站着不由得蹙眉:“进来啊,外面没插座。” 孟临盯着客厅墙角的那个插座不说话,许隐找到了线,见他还站在门口愣神,出来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说“那个插座坏了。” 第4章 我追他啊! 说完也不管他,折身在自己的书桌下将那条黑色的充电线插上,然后站起来拎着接口端看他。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孟临还是抱着电脑进去了,他接好充电器,坐下开始做表格,许隐就坐在旁边的床上,看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跳动。 半晌她开口:“你不该对我说点什么?” 孟临的手指慢了下来,却仍旧直直的盯着电脑,垂眸轻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许隐笑了,她原本是用手支撑身子向后半仰,见他耳边泛起一圈红,忍不住起身凑到他脸颊边,一字一句的:“我才不接受。” 孟临哐一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有点无措,伸手进裤包里想要去掏烟,可手还没触到烟盒,一只手就被许隐抓住了。 她的手很小,小拇指穿过他的手指缝隙甚至没有对旁边的拇指形成挤压。 “喂!你学坏了啊,”许隐另一只手伸进他的裤包里,先他一步拿到了烟盒,隔着内嵌薄薄的布料,孟临的大腿很敏感的感受到她手上带来的温度,心底一烫,他往旁边蹑了一步。 而许隐装作毫不在意,盯着盒子看了两秒,翻开烟盒拿出来一只,问孟临:“抽起来什么感觉?” 说着她将烟放到了自己的嘴,又伸手去翻孟临的包,想要拿打火机,孟临想要拦,她却灵活一躲,从他腋下穿过去,轻巧的将打火机拿了出来,一边打开打火机一边说:“我妈也老抽,我还挺喜欢烟草味儿的,不过一直没试过。” 说着就将嘴里那支烟点燃了,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抽,烟就被对面的人拿走了,他气得不轻,烟捏在手里往旁边看了一圈,没看到垃圾桶,最后将烟放到自己嘴里,拔了充电线,大步从她身边跨过走了。 许隐看着那个背影,心里乐得不行,一阵痒痒涌来,她还忍不住搓了搓手指。 褚翠端着菜出来,看到客厅除了许杰盛一个人都没有,一问,才知道孟临早就走了。 她喊楼上的许隐,一边端菜出来一边骂:“杀才!你都得罪干净,再过几年,你看着吧,有谁理你!” “人干干净净一个大小伙子,长得又好看,你就给乱戳戳,半点心眼子没有,心跟铁打的一样!” “哎哟!”许隐受不了:“谁跟你说我把得罪了?我追他他受不了而已。” 褚翠一听,拉着的一张脸变了,敲她的碗:“你正经说,你追他?” “我追他啊,”许隐说得认真:“你不是说他长得好看吗?” “诶,我觉得他是不错,”褚翠眼角一弯:“你追着,好好追。” 隔天一早,许隐被电钻的声音吵醒,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六点不到。 她家的挂面场地预备要搭个棚子,许隐之所以这么早回来也是因为褚翠腿脚不大好,回来帮忙的。 好事将近 第3节 她坐起来看来看窗外,天还不大亮,被中国劳动人民勤劳折服后,再无睡意,她洗漱完下楼,看见场地上一堆人来来往往,她站着看了一会儿,才看到来帮忙的人挺多,有自己的干哥哥和许强的的三个好友,他们正在将材料搬到场地上。 褚翠也忙着递材料什么的,就把做饭这个活儿交给她了。 她给大家把早餐做好,就列了个单子,开着车去褚家沟舅舅家。褚家沟蔬菜做得挺好,特别是她舅舅家,但镇上的蔬菜由就近的孟家村和许家村供应就已经饱和了,褚家沟往市里供应也不现实,一来二去,反倒糟蹋了。 她到的时候见她舅舅正在戴着手套要出门,许隐和他说明来意,他咂了下嘴:“咋是今天开工了?不是说机器要搬?你爸又不会弄线路,牵错了咋整?” 她舅舅是个热心肠的人,早些年褚翠刚开始做挂面的时候,机器和动力设施老是出故障,那会儿交通还没现在这么方便,从褚家沟走到她家得花一个半小时,碰上第二天是好天气的时候,就是半夜,他都能打着手电筒走路去修。 他将许隐的单子接过来看:“丝瓜得去你大姨家,其他的我帮你弄好放车上。” 许隐点头,拿着一个袋子去了大姨家的种植区,给大姨在电话里说明来意后,她返回微信转了一百块过去。 那边很快发过来一个语音:“乖乖,你摘几个丝瓜要你什么钱,回头我找你妈拿面条,你别管了。” 许隐也没多说了,发了个表情包过去,褚翠家兄弟姊妹四个算是少见关系非常融洽的,褚翠教她的,人跟人交往就是你来我往、互帮互助、拿心换心。 她觉得褚翠实心眼,她要是拿这一套在外面用,早被别人当傻子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这一套啊,在这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村落,可能能应付,外头的人心不吃这一套。 她从小路上去,穿过一排苦瓜架子,被路上直愣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高高挑挑的背影,一只手捏着烟,一只手插在沙滩裤的裤包里,正俯瞰着眼下的大片土地,看着那眼神好像在沉思。 察觉到后面有人,他转过头,看见许隐抱着手站在不远处直直的看着他。 想起昨天的事,他转过头,准备要走。 可刚跨出一步,就被她拉住了:“你跑什么?” 孟临莫名其妙,他很想解释,自己只是不喜欢和她的这种相处方式,所以主动拉开距离,不是跑,这个字听起来和逃跑没什么区别。 他挣开了她的手:“你有事就说。” 许隐想了一下:“我没什么事。” “……”他再次抬起脚要走,许隐又把他拉住了,还是非常没有分寸感的捏着他的几个手指,他正要发作,对方说:“好吧,我错了。” 他转头看她,她又说:“我以后绝对不对你动手动脚,有事说事。” 孟临低头看被她捏紧的手,她才勉为其难的将手撒开,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同他一起看眼下的大片土地:“你觉得怎么样?” 孟临摇头:“这片土地挺浪费,光照充足,水源也没有问题。对面背阴那片也不合适中高粱,没光高粱长不好。” “那适合种什么?”许隐问。 “油菜、芹菜、姜葱都可以,”他将烟掐掉说:“有经济价值的话,油菜比较可观。” “你还挺懂的,”许隐笑着看他。 孟临难得浅浅笑了一下:“我之前在农业局待过。” 许隐对他有点刮目相看,看来他确实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她抬手准备拍他,但想起什么又忍住了,改成对他树了大拇指:“真棒!” 说完转身回丝瓜架子下,一边摘丝瓜一边同外面的人搭话:“上次说那个酒,还有吗?” 孟临也站在旁边帮她摘,他长得高,得弯身进来,问她:“有,你要多少?” “两箱吧,”许隐在心里算,加上工人场地上有十个人,可能要干四五天,得管好人家的酒饭不容易。 正在扯一个丝瓜的孟临顿了一下,转头看她:“那酒一千二一瓶。” “……” 算了,还是用许强自己泡刺梨酒吧。 第5章 我跟我妈说我追你来着 她将所有菜放到车上,拉着她舅舅回许家村,到家她就开始做饭菜,计划两个汤菜,一个丝瓜丸子汤,一个素南瓜,两个凉拌菜,一个凉拌黄瓜,一个素茄子,四个热炒菜,爆炒嫩牛肉、炒猪肝、芹菜瘦肉、炒时蔬。 定好后她就开始着手准备,把菜择得差不多,她去场地上看了一眼进度,外头太阳明晃晃的,场地上好几个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全干得汗津津的,自己的干哥哥是这两天放假过来帮忙的,站在高处,满身是灰,见到许隐就近一个插头递给她,让她去二楼找个插座插上。 她跑到二楼,打开许杰盛的房间从窗子那接过插头往里拉,拉倒床头边的插座处插上,床上的许杰盛被这顿声音吵醒,不耐烦的嘟囔。 许隐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八,在转头看着这个躺在床上,一米八几,二十多岁的人就觉得心烦,她嘣的一声关了门,往楼下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吼:“你有毛病啊!” 恰巧下楼遇见褚翠,褚翠见到她冷着一张脸,也听到了楼上的声音,脸一拉,寻着手边的扫把就上楼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骂声:“起来!懒得猪狗不如!等老娘百年后你看谁来服侍你,当叫花子都得会挪地儿,懒得不动就去当你奶奶圈里的猪!” 没一会儿,人是起来了,但是倒在客厅,两只腿还挡在过道中间,拿了个手机刷,许隐把饭做好端过来,他也不让路,许隐一下火了:“去端菜!” 他眼皮一翻,瞧了一眼又继续投入到手机里:“我不吃。” “……”许隐瞧了他一眼,觉得无法沟通:“那就滚回楼上去!” 他像是知道怎么激怒许隐,不接话,也不动身。 恰好外头来帮忙的人已经进来了,许隐忍住一股火去了厨房,再回来时看到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之后一整天都许隐都没有再瞧见这人,晚上洗碗的时候,许隐忍不住提醒褚翠:“这是给自家做事,这么热的天,人家叔叔和哥哥们不拿钱白帮咱们干,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在屋里挺尸一样吹空调,谁看了不膈应?” 褚翠坐在院子里抽了一口烟:“他说他代表咱们镇去县里打篮球了,我话没说两句就跑不见了,你爸就吃他这套,觉得代表镇上去讲出去好听,下午还和我说怕他辛苦,别骂他。” 许隐无语:“我爸这辈子没分清过轻重缓急!” “你爸这个人是宠孩子了些,但一碗水是端得平,前些年家里装房子,他说朝阳的几间房给你们姊妹住,后面那间小的给你弟,说几个姑娘以后要嫁人,在家里的时候让她们住舒坦些。” 诶,许隐本来还想发火,褚翠这一句给她搞得鼻腔一酸,她将帕子拧干,在脸上泪掉下来之前,拿上手机出门了。 出了门刚转进文化路,遇到了孟临。 他开着一个小电炉,朝她按了两声喇叭,许隐走过去,孟临正想给她看底下的酒,抬头却对上一对泛红的眼睛,眼睛下面还有没擦干的泪水。 “你干嘛去?”许隐佯装无事的问他,但声音点瓮声瓮气的。 “你怎么了?”孟临问。 许隐摇头,努力的憋住自己的情绪:“没事啊”,说完一颗很大的眼泪翻滚出来,啪嗒一声。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泪腺异常发达,平时和人说两句,到了激动的地方都会忍不住掉泪那种,显得就很没见识。 孟临看了看她,没在说话,两人立着默了半晌,孟临冲她道:“上车。” 许隐很乖,什么都没有问就迈开腿坐到他后面。 车子开了一半,人少了,她就不老实了,手环到了孟临的腰上,头埋在他肩膀上,轻轻闻了闻,然后开始放声大哭。 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她就抱得更紧了,她一边哭一边说话,语气还有点不耐烦:“别动啊。” 闻言孟临就老实了,一点都不敢动。 哭了十分钟,眼泪完全流干,她实在挤不出一点眼泪,也没有什么伤心事可以再让她哭一场,她索性撒手坐直,将散下的头发重新扎起来。 她往周围看了一圈,又是那天那条河畔。 车子停了,孟临下巴往前面一抬:“请你吃烧烤。” 许隐跟在他身后,进了一家叫坨坨肉的烧烤店,到店门口,孟临顿住脚,他想了一下朝许隐说:“你先进去找地方,我去搬个东西。” 许隐找地方坐下,不一会儿见孟临搬着两箱酒进来了。 许隐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指着酒,又指自己和他。 孟临摇头:“你想什么了,这是你要的酒,我本来就是准备送到你家的。这酒没那么贵,我内部拿出来更便宜一点,但品质不差,放在外头不太安全,我先搬进来。” 许隐又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她打开箱子拿出了一瓶看了看:“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孟临盯着那两箱酒想了一下:“就给五百吧。” 许隐还想说什么,孟临又说了一句:“内部价。” 她点了点头:“那这顿我请。” 孟临也没推诿,点了下头去拿菜。 因为开了车,两个人也没点啤酒,就要了两罐椰汁,孟临一边给贴纸刷油一边问:“说说吧,你怎么了?” 许隐也没遮掩:“被我弟气到了,被我爸感动到了。” 孟临抬眼看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你还挺感性的。” 许隐不在意他的讽刺,看着他笑:“我跟我妈说我在追你来着。” 正捏着一串烤肉的孟临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没接话垂眸看着烤盘继续刷油。 许隐看他这反应忍不住笑:“怎么,你不信啊?” 孟临摇头:“我不喜欢和别人拉扯不清。” 许隐看他那副冷清样有点无语,塞进嘴里的豆腐被她用力嚼了几下:“你这人就是不干脆。”说完她拉着凳子坐到他旁边,抬手碰了碰他的胳膊肘:“怎么,你瞧不上我?” 第6章 我就是想谈个恋爱 孟临没理她,继续夹着小瓜放到烤盘上,许隐见着他这幅样子有些不乐意了,她把筷子放下,拿起他的椰汁儿喝了一口,又问了一句:“你真瞧不上我?” 旁边的人还是不说话,她就更急了,伸手把他正在摆弄鸡皮的手按下:“喂!你别忘了,小时候办过家家,没人和你组队,可都是我委屈自己跟你玩的?” “嗯,你强迫我做妈妈,你做爸爸,你可真委屈,”他终于说话了。 许隐笑了:“在意这些干嘛,我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你不能嫌弃我,要嫌弃也得是我嫌弃你,但是我不会不管你知道吧。” 孟临无语,这人真是从来就没有变过,小时候霸道又蛮横,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他本能将塑料椅子往旁边移,挣脱了她的手,拿起旁的椰汁儿准备喝,想起是她喝过的,转头让老板又拿了一瓶。 许隐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她哐的一声将自己那瓶椰汁儿放到他面前:“满的。” 见孟临看她她又说:“我都不嫌弃你,你凭什么嫌弃我?”说着又把他那瓶椰汁拿起喝了一口。 看孟临不为所动,她将筷子放下了:“行,真瞧不上我。” 说着她站起身准备走,起到一半手被人拉住了,她转头,见孟临蹙着眉将她的椰汁拿起一口喝完了,喝完哐的一声放到桌子,问她:“你什么德性?” 许隐笑了两下,心里有点美,拿起筷子将一块小瓜放到他盘子里:“我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 说着又给他夹了一块五花肉:“多吃点,我妈说你有点瘦。” “我不瘦,”他将小瓜塞进嘴里,说话带着情绪:“我快160了。” “多高?”许隐又问他。 “183。” 好事将近 第4节 许隐很高兴:“诶,不错,我妈很喜欢。” 孟临抬眼看她,当她又发疯,没接话。 褚翠知道这酒是孟临送来的,高兴得不得了,掏出手机要给孟临打电话,叫他来家里吃饭,翻了半天,想起没人联系方式,又跑到厨房,逼着许隐打。 许隐拨了个微信电话过去,那边很久才接,许隐说明来意,那边人说在忙着,可能去不了。 挂了电话,见褚翠一副失落的样子,许隐解释:“我昨天请人吃过了,你别操心了。” “那哪能一样了,”褚翠说:“请到家里才显得重视。” “嗨,他不在意这些。” 褚翠看她一副特能做主的样子,拉住她问:“你们怎么样了?追到手了吗?” 许隐回想了一番昨天两人的对话,跟她妈打哈哈:“我已经告诉他了。” “那他怎么说?”褚翠又急忙问。 “他说,他说挺好的,”许隐编了话搪塞,她虽然看起来冒冒失失没有章法,但是她知道孟临是个老豆腐性子,劲儿起猛了,这人经不起,一拍就碎成渣,得用小火慢慢炖着。 她计划得很清楚,孟临这样的性格,是经不住软磨硬泡的,先让他知道,再跟他磨着,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于是第二天,她早起给孟临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久才接,许隐问他有时间吗,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说在帮厂里出货。 许隐盯着早点摊上的的那个背影笑了,她挂了电话坐到他旁边,问老板要了两屉小笼包。 “他付钱。”老板端着小笼包过来的时候,许隐指着孟临说,末了盯着孟临的眼睛还贱兮兮的歪着头多要了一碗豆浆。 “让你骗我。”许隐喝了一口豆浆,见他还看着自己,忍不住撇了撇嘴,重新问:“现在有时间吗?” “干嘛?”孟临忍着情绪问。 “我,许隐,想要诚邀你孟临,前往褚家沟实地考察一番,”她说着话时,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 是孟临先忍不住别开了眼神,拿着筷子戳盘子里的油条:“有什么好考察的,那天都看过了。” 许隐觉得他可爱,放下碗低头柔声道:“可是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嘛。” 见他抬眼看自己,许隐裂开嘴笑:“我们要实地考察,然后有计划、有规模的去改变。” 孟临看到了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再次低下了头,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话:“那地方的土地都散得很,就我看中那片恐怕是好几家的土地,想要往经济农作物方面走,他们那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不具备那就去创造,”她把包子塞进自己嘴里,鼓着嘴说话,吃完最后一个她拿筷子敲孟临的碗:“我妈让你下午过来吃饭,一定来啊。” 她说这话时,用的是威胁的语气,刚才的温柔全然不见了。 许隐回家做了饭,就开始抱着电脑作图,她从地图上将那天,孟临指的那片土地抠出来,再去问褚翠那几块地分别属于哪几家。 她把面积和价格和一些基本资料做成了一个表格,做完看着那些资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神。 其实那天坐在河边问孟临不过是她为了找话题随口胡扯的,这种事情,大队里出面都没法协调,土地是人家的,人家要种什么得根据自家的需要,特别是这种交通并不便利的小村落,种植经济作物的现实性不大,所以,孟临说的也没有错,硬要说的话,凭个人的力量也好,单从褚家沟的条件看也好,恐怕要发展起来都不具备现实条件。 而她眼前做的这堆东西,不过是想体现她的态度而已,体现她并非随口胡诌,而是切切实实想要为褚家沟做出点改变。 嗯,她盯着天花板点头,她得承认,她是虚伪且又当又立的。 反思自己的时候,褚橙的电话打了进来:“你要承包我们家那的土地?” 褚橙满是掩盖不住的惊讶:“你搞什么?你不准备回市里了?” 许隐坐起来,打开电脑,将自己的想法和她讲了一遍,褚橙听完语气高了八个度:“不是吧?你认真的?” “有点认真,”许隐嗯了一声:“我觉得舅舅们的土地就是浪费了,干嘛不利用起来,最近镇里在搞旅游,很多人都不靠土地吃饭了,那大片土地没人种不就浪费了,舅舅们正好可以承接过来。” “你想得太简单了,”褚橙在那边直摇头:“虽说咱俩都是在村里的土地里疯跑长大的,可真说去种地,就是简单种个土豆咱俩肯定都不知道怎么下手,我们根本不了解,所以没有发言权,农作物的病害和销路等等,我们都是外行。” 许隐被褚橙的话堵得有点恹恹,说出了她的真实意图:“行吧,我也没怎么认真,我只是想要追一个人,想跟他有点共同话题。” 电话那头的褚橙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你……你再说一遍?” 许隐笑了:“就孟临,你记得吗,小时候长得跟小姑娘似,特别好看那个。” “谁啊?”褚橙想了想这个八百年没出现过的名字,半晌又抓住了一个重点:“多好看?有照片没?你被他的美色迷惑想要结婚了?” 许隐无语:“没,我就想找他谈个恋爱,我就想单纯欺负他……” 门口的孟临终于听不下去,轻咳了一声,许隐回头,见到他极其不自然的站在门口,脸还有点红,见状许隐急忙挂掉电话,将手机都扔了出去。 疯了疯了,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听到了多少? “你妈说,让你下去做饭,”孟临红着脸说。 许隐急忙哦了两声,从床上下来,穿着鞋从他身旁跑开了。 第7章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许隐进了厨房就将油烟机打开,听着油烟机传来的抽风声,慢慢平复心情,褚翠捏着一个鱼笼子进来,看她脸红成一片,掀开眼皮看楼上,眼角一下子弯开:“这小孟拿过来的鱼,你看着做了吧。” 许隐接过来看一眼,两条大活鱼,活蹦乱跳的。孟临这时正从楼上下来,褚翠叫他客厅坐,说饭马上就好。 他点了点头,在客厅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厨房。 厨房里,许隐正在挤围裙,灶台上放着一个大盆,里面两条鱼还在左右翻滚。 许隐手里捏了一个木棍,孟临见状抬脚进门,那句“我来吧”还没说出口,就见许隐一棒子敲了下去,原本活蹦乱跳的两条鱼瞬间没了声息。 “……” 许隐转头看他,脸上又红了一片,不过为了掩饰尴尬,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搭话:“帮我把芹菜的筋抽了吧。” 孟临点了点头,拿着芹菜去了水槽边,他一边抽筋一边观察她,她拿着刀,轻车熟路的剖开了鱼的肚子,挖出内脏,然后拿到他边上清洗,宰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像杀了十年的鱼。 他不由得啧啧,真是个心冷的女人,他记得小时候陪她去田里抓蝌蚪,小时候不觉得脏,抓到了还拿在手里玩,有一次许隐抓到了长出两条腿的蝌蚪王,一高兴她就拿着四处炫耀,见一个人就戳蝌蚪给别人看,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的原因,蝌蚪肚子被戳破,掉出来好长一串肠子,他当时还被吓哭了。 就连许隐都带着恶心了好久,从那次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去抓过蝌蚪。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隐已经把鱼腌好了。 她拿了一个盆站到他旁边削土豆,扭捏了一阵还是没好意思,两个人就沉默着,一个人默默抽筋,一个人默默削土豆皮,最后是孟临忍不下去了,转头看她:“你想干嘛?” “啊?”许隐被问的莫名其妙,不过想到自己刚才扭捏的样子,又觉得有点生气,她把刮刀扔土豆皮里:“我,我就想问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孟临有点意外,看了她一眼,突然又觉得她脸皮其实没想象的那么厚。 “从共同话题那儿开始,”孟临说。说完还贴心的把抽完筋的芹菜洗了。 “那……我说你长得好看你也听到啦?”许隐问。 孟临点头,抽出菜板问她:“切段还是怎么?” “嗯,切段,”许隐比了一下长度,看着孟临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那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孟临切菜的手顿住了,转头看神经病似的看了她一眼,没接话继续切菜。 许隐见状就笑了,拿着刮刀继续削土豆皮:“我都承认你长得好看了,你回馈一下怎么了?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呗,放心,就算你说我不好看,我也还是追你。” 孟临一下笑了出来,唔,这人还是厚脸皮的。 “好不好看啊?”许隐急了,拿手碰他。 孟临收起笑,将切好的芹菜放到一边:“不知道。” 许隐白了他一眼,将削好的土豆洗好,洗完推给他切:“切成块儿,洋葱也切了。”说完架锅将油倒进去,看着锅里的油忍不住嘟哝:“你觉得我好看的吧?” “……”孟临埋头切土豆,不理她发神经。 许隐走过去两步,将鱼拿过来,自言自语:“要是不好看你怎么愿意跟我呆在一起了。” 孟临转头看了她一眼,将切好的土豆抵给她,出门依在门边抽烟。 许隐很快将饭做好了,她走到门口看了看孟临,小声问:“你喝不喝酒?” 孟临摇头:“我开车过来的。” “好,那我们不跟他们一起。”许隐说完去和褚翠说了两句什么,褚翠听完看着孟临笑,结果最后就是摆了两桌,他和许隐、许杰盛在楼上的客厅。 许隐将饭递给他,解释:“和他们坐一桌我爸肯定会让你喝酒的。” 她坐下给孟临夹了一块鱼:“你试试看,干锅鱼,我觉得炸了做的不那么腥。” 许杰盛坐在桌上一直看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动作。 孟临吃了一块,确实好吃,他点头:“可以的。” 许隐很高兴:“是吧,我就觉得煮汤很容易碎,清蒸弄不好又腥,炸了做最好。” 说着她又给孟临夹了一块。 正巧被夹菜的许杰盛看到,许杰盛盯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什么,笑了,然后给自己碗里夹了几块儿鱼,端着下楼了,站起来时他还冲许隐树了个拇指:“我看好你。” 许隐中二朝他做了个捶肩膀然后指着他的动作。 孟临再次看许隐:“你多大了?跟小孩儿一样。” 许隐美得慌,高兴的回:“我是小孩儿,你就是跟在小孩儿后面的小小孩儿。” 孟临吃完饭出来,开着电动车拐进了文化路,他瞥了一眼时间,快八点了,想了想他还在拐进一旁的小路,进了自家的老房子。 这是他爷爷留下来的房子,小时候他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这里,后来爷爷奶奶走了,这房子就归到了他名下。 房子是二层的自建房,外面带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西面与一颗很大的柿子树,树上结满了青色的果实。 他进门将灯打开,看了里面一眼,他回凤来镇以后,大伯找人将这房子里外重新装了一遍,里面的家具都是新的,厕所厨房也装修得很好,只是于秀莲说刚装的房子,甲醛高,要敞一敞,才让他搬过去和他们住在一起。 他拿了一根凳子在门口坐下,看着荒芜的院子抽烟,或许应该种点花,或者栽点草莓什么的,这么大一个院子,不用太浪费了。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点开,看是于桂云发来了,他点进那人的头像,最后点了删除。 之后他看着远处泛黑的天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是享受孤独的而又应该孤独的。 想到这里他看着偌大一个院子,开始计划起以后自己一个人搬过来后的生活,工作,做饭,看书,养养花,修修树枝,嗯,是挺不错,但也有点无聊。 这么想着,他打开了手机,在网上下单了草莓种子,还买了一些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 许隐家的棚子完工那天,褚翠请了工人和帮忙的亲戚去外面吃饭,许隐闲来无事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打扫完她去洗了个澡,接着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发呆,过了一会儿拿过手机给孟临发微信:“在哪?约吗?” 没一会儿她收到一张图片,图片里事翻开的土,傍边还有一些仙人掌和芦荟,许隐拉开一看,想了想,脑中对这个地方大概有了映像,急忙起身换衣服出门。 太阳还没下山,她沿着树下慢慢走,努力回忆孟临爷爷奶奶家。 好事将近 第5节 她小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去,直到有一次她和孟临将隔壁班的王胖子揍了,王胖子的爸妈找上门先是和褚翠吵了一架,后来又和孟临奶奶吵了一架,最后孟临奶奶又和褚翠吵了一架,大意是觉得许隐带坏了孟临,褚翠又护短护得厉害,嘴硬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最后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下令说不准两人再来往了。 那以后许隐就悄悄来找孟临,她从孟临家院子后面翻过去,借着小仓库的高度翻进他的房间,有时候一玩就是一下午。 文化路这一片很多地方都拆迁重建了,许隐走了好久才看到那栋熟悉的建筑,她走过去拉开了木门,孟临正蹲在墙角,旁边放了很多的多肉和树苗。 “种什么?”许隐过去看了一眼,看他正在种一颗芦荟。 她仰头打量了一下周围,自顾自道:“一点没变诶。”说着走到了那颗大柿子树下面,转身问孟临:“这不是有个秋千吗?拆掉了?” 孟临看了一眼:“应该是被我大伯拆掉了。” “那个时候没人跟你玩儿,你爷爷就在这儿做了一个秋千,然后你家院子里就挤满了人,我记得在你家还可以看电视,看还珠格格,看新白娘子传奇,反正在我家不能做的事在你家都可以,所以我那个时候天天往你家跑。” “谁说没人跟我玩,”孟临听到这个被反复强调的点有点不爽,好像自己是被挑了剩下的,许隐只是迫不得已,没得选了才跟他做了朋友:“隔壁吴叔叔家的孩子还不是成天往我家跑。” 许隐听了哈哈大笑:“她不是要求你每天给她两毛钱吗?你忘记你的那些钱还是我帮你要回来的了?” “哦,最后还不是进了某人的肚子,”孟临也笑了。 许隐走到他身边蹲下,离他很近,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问他:“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第8章 快来开门 许隐走到他身边蹲下,离他很近,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问他:“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孟临盯着手里的多肉不说话,脸却红了一片,他轻咳了一下,站起身去厨房洗手,许隐跟在身后不依不饶的,孟临走一步她就走一步。 孟临也耐得住性子,任由她跟着,他到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出来,一边打开一边朝客厅走,许隐就跟在他身后,直到坐到沙发上,她才彻底恼怒了。 “真是要烦死你了,”她一把扯过他喝了一口的啤酒,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一口:“你就点头摇头成了吧,觉得我好看就点头,不好看就摇头。” 孟临继续拿她当空气,自顾自的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有了点声响他才不觉得那么尴尬,可偏偏坐在一旁的人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余光瞥到她直直的看着自己,然后放下了易拉罐,从桌子上收回来的手慢慢的向他靠近,然后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蹙眉,想起这人前天才说不对他动手动脚的。 他认命般叹了口气,然后任由着许隐手上传来的力道将他按倒下去,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不可谓不霸道:“现在,看着我说,我好看吗?” 那蛮横的架势,与他当初无数次无力招架而缴械投降的情形一样,在时空里轮回了十几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知道的,他根本没法反抗她。 在非常清醒的认识到这种状态后,他蹙着眉轻点了下头,然后将目光急速移到了一边。 但也仅仅几不可闻的瞬间,他的糟糕的情绪就从紧蹙的眉间弥漫到整张脸上,他起身推开许隐,拿起桌上的烟出了门。 到柿子树下,他点燃烟,郁闷的抽了一口。 他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年她没有变,而自己,却也没有变。 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而屋里的许隐却心情大好,她甚至把孟临剩下的那罐啤酒喝完才起身出门,到门口看见孟临站在柿子树下抽烟,他一边抽一边用鞋子蹭树根儿,看得出十分郁闷,也看得出,自己是把他得罪了。 可许隐不怕,她最了解孟临了。 别看他现在周身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但他其实最心软了。 连捏死蚂蚁都不敢的人,是不会在轻易责怪别人的,要责怪,恐怕也是在责怪自己。 想到这里,许隐有些自责,她在内心反省,看来这次是自己把劲儿起猛了。 所以她也没打招呼,自己悄悄出了门。 回到家的时候,许杰盛正在厨房下面条,许隐过去也要了一碗。 面做得齁咸,许隐吃一嘴就吐了,骂他是浪费粮食,他急忙端回去加了水重新调味,再端回来虽然已经不好看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放了老干妈的缘故,总之能下口了。 “诶,其实我现在挺后悔的,”许杰盛一边吸面条一边说。 许隐挑眉看他:“怎么说?” 许杰盛算是典型的天之骄子,从小学到高中都是重点班的重点培养对象,长得高,篮球打得好,谈了一个女朋友对他也很好,他没有像许隐一样作为家里的老大因为要承担责任而面临过做决定的风险,也没有像小妹那般从小寄人篱下过,所以面对他这一句后悔,许隐倒是有点奇怪。 “昨天妈问我以后的打算,她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尽早做准备,考个研啥的,但我自己不太乐意,我跟你说过,我念书真的是念腻了,要不是小时候大家都在耳提面命告诫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然后你们几个读书又一个比一个能打,好像我不努点力,我都不配待在这个家里……要不是因为这些,我真不愿意上学。” “那你是咋想的?”许隐问他。许杰盛读的是儿科学,本科要学五年,今年刚念完大二,下半年该上大三了。学医是褚翠的执念,好像一个家里总得有个学医的才有安全感。 不等许杰盛答话,许隐又道:“现在这个就业形式多么严峻你难道不晓得?就县城里面的县医院人家都是明文规定要硕士研究生的,你不想进一步深造,读完五年本科以后出来你准备去哪?” “我就是后悔这个点,我像是被这个专业,被读了二十多年的书绑架了,没得选择,不选择继续我就没有出路,不选择继续,我这二十年就白读了,想到这我就觉得烦……”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有了情绪。 许隐看着他叹了口气:“那我只能从两方面来和你说,一是你现在是在学本事,学技术,你将来手上是要过人命的,试问谁家敢把自己小孩儿的命交到一个学艺不精的医生手中,你既然选择了这个专业,你就要明白治病救人的责任,这不是你一个的事,再一个,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会怎么想,但其实,你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吃喝不愁,上着很好的大学很好的专业,这是很多人努力却又得不到的,你有机会却还在犹豫不决。” 许杰盛盯着空碗沉默,没有接话。 许隐看了他两眼就拿过去起身去了厨房,再出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自从在孟临家的老房子闹过一回后,两人得有两天没有见面了,许隐给他发微信他也不回。 这回是真的把人惹毛了。 许隐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一个认错者就要有认错者的态度,但是她又有点苦恼,因为她忘记小时候把孟临惹生气是怎么把他哄好的了。 给他送好吃的?这不可能,毕竟小时候都是自己到他这儿蹭吃蹭喝,她还非常不讲理的要求孟临有好吃的必须留给她,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吞。 想半天没想起她索性也难得想了,直接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食材,然后到孟临家的老房子点开微信给对方发了一个位置过去。 两分钟后,冷了她两天的人终于回复她了,尽管只是一个问号,许隐也还是心里一乐。 她给他打过去几个字:“快来开门。” 半晌那边回了两个字:“不来。” 许隐一挑眉,直接按了语音键:“那我翻进去了啊。” 然后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但过了很久也没发过来一句消息。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许隐在巷子转角处看到了起着电动车驶过来的孟临。 那人从下车到开门,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她身上过,她真是给气笑了。 不过认错者要有认错者的态度,她还是提上那包食材,乖乖跟着他进了门。 第9章 看起来很上道的样子 许隐将食材拎到厨房,出来看孟临在沙发坐着,拿了张抽纸擦桌子。 她走到她身旁,坐下直截了当的认错:“我给你道歉,我错了。” 孟临没理她,她又继续说:“你看我买了一大堆你爱吃,做好我看着你吃,我一块都不夹。” 孟临将抽纸扔进垃圾桶,终于看了她一眼,只是说话的语气还是不太好:“你幼不幼稚?” 许隐有点气了:“我幼稚,我最幼稚了,我跟小时候一样,没个界限感,我该老老实实的离你三米远,绝不碰你成了吧。” 说完她就起身去了厨房,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将排骨打开放到盆里清洗。 她在里头生着闷气,外头的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将排骨捞起来下锅再到沥干水的这个二十几分钟里,他就在冰箱里拿了两次酒。 进来第三次的时候许隐终于忍不住了:“你酒精上瘾了?” 孟临打开冰箱的手就顿住了,他默了默关上了冰箱门,冷着一张脸要走的时候,许隐扔了一代姜给他:“洗了,切成姜丝。” 孟临原本冷着的脸这才缓和下来,打开塑料袋站在一旁乖乖的洗。 许隐还堵着气,瞧见他站在一边心里虽然觉得他这性格挺可爱的,但就是不准备再次开口说话。 两人默了一会儿,孟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也不是说,那什么,嗯,生气了。我只是觉得现在毕竟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就,男女有别。” 许隐听完他吞吞吐吐这一顿就笑了,她转头望他:“我当然知道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所以我才说追你,我是对你负责的使坏,我又不是白占你便宜。” 孟临听完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好像是他无理取闹了,他清了清嗓子正想解释,却听到许隐又说话了:“这样说吧,你讨厌我吗?” 孟临摇头。 许隐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孟临再次摇头。 许隐也不在意,继续道:“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没有必要妨碍我们彼此之间正常的相处对吧,你又说你不喜欢我,既然你内心坦荡,那干嘛要害怕了?” 这样一想好像也是,她确实小时候就不怎么有分寸,上五年级,也是挺大的一个人了,还要让他背她回家,翻墙进自己房间还睡在他的床上,她一直都是这样,疯跑两步要牵自己的手,高兴了要揽自己的肩,强迫他每年写给她的圣诞贺卡上要叫她女王大人。 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许隐只是还没有从小时候的模式里跳出来而已,给她点时间,她会懂的。 许隐做的还是干锅,排骨里加了土豆,看起来很诱人。 可能因为冷了她两天,过意不去,他主动去盛饭,坐下还给她夹排骨。 可是许隐坐下却纹丝不动,孟临抬眼看她,不明所以。 “我说了,我看着你吃,我一块不夹,我认错的态度很认真的。” 孟临蹙眉,觉得她又开始发神经了,他又给她夹了一块,放软了态度:“做得挺不错的。” 许隐还是摇摇头:“我得让自己长记性,万一下次又把你惹生气了,两天不理我我很伤心的。” 孟临叹气,放下了筷子:“我没生气。” 许隐继续摇头,稳如老狗:“可我还是不能原谅我自己,你两天不理我,我可难过了。” 孟临终于听出这人是在和自己置气,他盯着门外的柿子树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声音软下来哄她:“我下次再也不冷着你,收到消息我秒回。” 看他红着脸温言艰难说完,许隐终于笑了,拿起筷子美滋滋的夹了一块儿排骨放到他碗里,开始扯瞎话哄他:“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所以每次我家做我都叫你去,后来我还求我妈教我。” 孟临并没有被感动到,反而是淡定的拆穿她:“我不喜欢干锅排骨,我喜欢糖醋的,你喜欢的是干锅。” 哈哈,许隐干笑两声:“那什么,我记岔了。”然后在心里把他骂了一千遍。 两个人吃完,许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消食,她拿着遥控器跳台,最后选了个少儿频道看动画,孟临正好洗了碗回来,端了一碗洗好的水果递给她。 她盯着电视里放的动画和孟临说:“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叫《龙娃凤娃》。” 孟临坐下嗯了一声。 许隐来劲儿坐起来继续道:“那动画简直是我的骨科启蒙,我小时候还特感动,长大一想,完全不对啊。” 好事将近 第6节 孟临听到骨科两个字的时候掩饰不住的拧紧了眉头,他试图纠正她的记忆:“不是兄妹俩找妈妈的故事吗?” “才不是,”许隐来劲儿了,非要和他掰扯,不过最后孟临还是义正言辞的坚持那是个像小蝌蚪找妈妈般的亲情动画。 许隐嫌弃觉得他老古董:“这有什么呀,艺术源于生活,你这么纯情,难道连恋爱都没谈过?” 说完意识到什么她立马息了声:“对不起,我也没谈过。” 孟临红着脸清了清嗓子:“看着不像。” 许隐坐起来平心静气的和他说话:“怎么不像?” “你……很,看起来很上道的样子。” “那只对你,对别人我还是很矜持的。” 孟临转头看她,又是一脸莫名其妙。 “我说我追你啊,”许隐一颗提子塞进嘴里,看他满脸严肃的样子,鼓着嘴又重复了一遍:“我认真的。” 从老房子回大伯家的路上孟临心情很复杂,但全身又很放松,放松到身体膨胀那种。 许隐那认真的神情好像击中他的灵魂了,他将刚才在厨房里的那些想法又推翻了。 或许,许隐并不是没有从小时候的相处模式中跳出来,或许,她就是认真的了。 认真回想将才许隐说得话,他不讨厌许隐,相反,他对她还有超出常人的耐心和了解。 可是,往深处再想,他还是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和人有牵扯的感觉。 心情有点复杂,原本还挺愉悦的情绪荡然无存了,他不自觉要去拿包里的烟,一支刚拿出来,就看到了院子门口站着的于桂云,她手里捏着包,看到他后手捂住眼睛哭了。 第10章 怕你不能接受未婚先孕 孟传宇准备出门的时候,于桂云一家还没走。 他换了鞋,开门和门口正在哭的于桂云面面相觑,短暂尴尬后,他清了清嗓子:“进去等吧。” 于桂云摇头:“他刚回来了,然后又走了。”说完眼泪又留下来了。 “……”孟传宇转身从包里掏出卫生纸递给她,转头看一眼,于桂云的妈妈和他妈于秀莲脸色都不太好。 这事还得怨于秀莲,他妈成天没事就喜欢给人张罗相亲,孟临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围在人家身边问东问西,得知孟临还是单身后,拿他手机加了于桂云的微信。 孟临脸皮薄,又寄住在他家里,不大好意思驳于秀莲的面子,但加了微信也和人直接说了没有想要谈的想法。 可前阵子两人偶然在酒席上遇见后,于桂云见着了人,立马热络起来,甚至还从县里跑到镇上来找孟临。 孟临拒绝狠了她就哭,给孟临发小作文。 这次把大人都闹来,是因为孟临把她删除了。 于桂云算是孟传宇的表姐,从小身体不好,被家里宠得不行那种,孟传宇并不喜欢这种三十岁了,还要父母出面为自己解决麻烦的人。 所以想了半天,还是不想安慰,就抬步走了。 今天约他的是一个初中同学要结婚的同学,办婚礼前说拉大家聚一聚,这种说好听些就是会点人情世故的人想圆融的把之前断了的关系捡起来,不至于几百年不联系的人,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婚礼邀请函,然后对面再扔个红包过去,之后又是几百年不联系。 他家酒厂办起来后,之前推掉的那些关系他也慢慢开始捡起来了,毕竟酒这种东西,宴会酒席上的必需品,不管大小宴席,借着会友的档口多出去推一推总没什么坏处。 孟传宇打了车到目的地,跟服务员说了包厢号后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初略估计这位初中同学应该是混得不错,毕竟这家柴火鸡的规格算是镇上饭店里最有逼格的一家。 他推开包厢门,里面已经来了八九个人,还有几个小孩儿在角落的麻将桌旁拼麻将。 “哟,传宇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孟传宇露了笑,去掏包里的烟:“来得挺早啊你们。”粗略扫了一眼,大部分其实他都没什么记忆了。 要办婚礼的同学叫许应均,两个人聊了会儿,对方说是在菜市做批发,跟他吐槽起早贪黑挣的都是辛苦钱。 “应均这钱可不是谁想挣就能挣的,”旁边的一个人凑了进来,冲孟传宇道:“应均有本事,门路摸得清,人脉又拿得住。”说完他捏着酒杯,朝孟传宇举了过来:“褚宽,应均的好兄弟,这位兄弟在哪高就?” 孟传宇拿起杯子应了过去,旁边的许应均说:“这是传宇嘛,梅江边的酒厂就是他家的。” 褚宽拖长声音噢了一声,拉个椅子坐到他边上了:“兄弟,我得敬你一个,你家为镇里做了不少好事,大家念着你家的好,我代全镇人民敬你。” 孟传宇瞥了这人一眼,觉得他说话不着调,但是还是拿起了酒杯:“应该的。” 褚宽喝完又拿过酒瓶给孟传宇倒酒,倒完看了酒瓶一眼:“你家这酒做得真不错,和国酒比起来都不差……” 正说着,角落里跑出一个小男孩儿,哭着拉褚宽的衣服:“爸,褚凝抢我的幺鸡。” 小孩哭得大声,盖过了两桌人吵闹的声音,有人不满的啧了一声,褚宽的烦躁和窘迫就显露了出来,他放下酒杯拉起男孩,走到麻将桌旁将坐着的小女孩儿一把扯下来:“操心玩意儿,有完没完!”说着将小女孩拉着出门。 一旁有人毫不掩饰的发出鄙夷的啧啧声:“应均,你怎么把他喊来了?” “哪里是我喊的,路上见他领着两个孩子在路口压马路,我嘴贱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来了。”许应均说完又朝孟传宇道:“他跟你说什么你就当他放屁,不用听。” “这谁啊?”孟传宇不禁问,看外表,对方应该是三十往上的年纪,不可能是他们的同学。 “褚家沟坝子上那家,”许应均说:“说来你跟她家妹子是一个大学吧。” 旁边一个人应和:“是是是,咱镇上能上985大学的没几个,你俩和许家那小子笼统加起来就三个人。” 闻言孟传宇眉头一皱,捏着桌上那杯酒一口闷了下去。如果他的记忆和推断没错,他大约记起了许应均口中那个和自己上一个大学的人,内心的郁闷一下涌上来,弄得他有些烦躁,他起身拿着烟出去,想找个地方让自己顺口气。 结果出门就看见褚宽在人行道旁边骂骂咧咧的打电话,两个孩子坐在路边伸手拉扯,而上头的褚宽则在破口大骂:“我他妈都说今天是有事,是有事,不是不想带,听懂了吗?我知道你肚子还有一个,你来接过去看两个小时怎么了?褚橙回来我让她给你报销不就完了,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 孟传宇听到那个名字只觉得更烦躁,他拿着烟转身去了树下,点燃抽了一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斜过身子往后探出一个头,看了看人行道上的那两个小孩儿。 嚯,那女的居然有小孩儿了。 许隐接到褚橙电话后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推着电瓶车出了门。 到地方从褚宽媳妇万婷手中接到褚凝,小姑娘还死拽着手里的一个幺鸡不松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气性大得很。 许隐半哄半威胁了好久,她才松了手。 “行了,嫂子你回吧,”许隐将人带上车,冲万婷说。 万婷挺着个大肚子,看她穿着睡衣,还挺不好意思了,干笑两声:“我也是实在顾不过来,我那边还得顾着冰粉摊,许隐你知道,我们跟褚橙不能比,他哥成天游手好闲,我这马上要生二胎了,不趁着暑假挣点奶粉钱,这日子真过不了了。” “没事,你忙,褚凝我带回去看几天,正好许杰盛闲着,”许隐不想掺和他家的家事,过来接褚凝不过是看和褚橙的关系。 她将褚凝带回家,给褚橙发了个消息报平安:“没事,就抢麻将闹了两句,我带回来看两天,过两天你直接来我家领。” 褚橙那边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许隐把电话给褚凝,母女俩聊了一会儿后褚橙让褚凝把手机给许隐。 “你还在加班?”许隐看到那边的背景是大城市的夜景,视频里的人满脸憔悴,不过相较于刚才,明显要平静得多。 褚橙点燃了一根烟,嗯了一声,沉默两秒后开始破口大骂:“我他妈就不该听他的把孩子送回去!” 褚橙在一家散热器公司做副总,平时应酬多,褚凝生下来后一直保姆陈阿姨在帮着照看。 半年前,陈阿姨跟着儿子回乡养老了,褚橙之后再请的保姆不是扔着孩子不管就是照顾得不妥帖,这个时候褚宽一个电话打来,说他没工作,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他来给褚橙带孩子,工资随便开点,够他补贴家用就行。 褚橙本来不放心,但耐不住她妈吴菊在旁边软磨硬泡,再三保证说自己会帮着褚宽带,褚橙这才把孩子送回去了。虽然说是工资随便开点,但褚橙每个月还是按照之前保姆的工资打过去的。 前几次回去,看着孩子穿得脏兮兮的、嘴边经常有一圈黑糊糊她就不高兴,说了一两次吴菊脸就拉长了,说农村就是这么养孩子的,这么养的孩子经得起折腾。 许隐按低了音量,哄了褚凝两句让她睡,拿着手机出了客厅。 看到许隐这边换了背景,褚橙叹了口气:“我有点后悔了。” 万婷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和客户开会,对方是个难缠不按套路出牌的,底下人的人搞不定,她自己接过来跟了好久,看她姿态压得低,对方也觉得她诚意十足,本来以为这一单势在必得了,临到签单的关口,对面的人又挑拣起来了。 她当时压着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又在电话里听到褚凝的哭声,心揪成了一坨,说不出的难受和惆怅,事后她摊在办公室的躺椅上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第一次觉得事情比她预想的要难搞。 整个孕期强烈的身体反应没有让她有退缩的想法,家里人不理解,她一个人在外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难捱的,她很清楚她就是想要这个孩子,在她的计划里面,她给褚凝做了最完美的人生策划,她相信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褚凝养得很好。 可是在视频里看到女儿眼睛里蓄满泪水的时候,她觉得她太自我,也太自私了,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具有主动权,她自己所作的选择而已,而后果,并不是单单只是她一个人在承受。 听到她这么说,许隐责怪似的啧了她一声:“说什么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九月份送去幼儿园,还跟之前一样,现在这只是个小插曲。” “我过两天提早休假回来,你先帮我看两天。”褚橙说。 许隐点头:“放心,我给你看好。” 说是这么说,但许隐毫无看小孩儿的经验。 褚凝三岁多一点,话刚说得顺,许隐猜测这个年龄段是小孩儿真正开始对世界有属于自己认知的一个阶段,因为实在是太吵啦,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什么东西都要问上一问。 第一天许隐还发挥人民教师的本职精神,认真给她讲为什么筷子是两只,为什么饭可以吃而粑粑不能吃,为什么叶子是绿色而自己不是绿色等等奇怪的问题…… 第二天她就受不了,小姑娘拿着一个图册朝她奔跑过来的时候,许隐终于将目光移到了正在打游戏的许杰盛身上。 许杰盛倒是很自觉,把褚凝抱过去看自己打游戏:“这个叫赵云,赵云是常山赵子龙,是个战士也是个刺客,你看他这个大招厉不厉害?想要杀哪个?杀这个好不好?看舅舅的……” 本来还挺和谐的,许隐也觉得他终于有点用处了,可下午下楼,看到两个人还窝在那打,她急忙把褚凝捞了出来:“眼睛还要不要啊?” 最后想了想,还是牵着褚凝去了孟临家。 去的时候孟临正在做饭,本来放了水准备随便吃点,看到许隐来,想了想又把锅放了回去,拿出电饭锅开始做饭。 许隐看了一眼冰箱,也没什么菜了,就说让他随便做点。 孟临看了看他牵着的小女孩问:“谁家的?” “我姑娘,”许隐说,说完还装作一脸诧异的样子:“我没给你说吗?哦,我之前怕大家不能接受我未婚先孕,就没说。” 第11章 你拿不住他啊 孟临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瞪着眼睛看着她,半晌才收回眼神,继续手上的动作。 看他脸上冷冷的,许隐就笑了,凑到边上小声问:“怎么?有点失望?” 孟临往旁边蹑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本来不想理她,耐不住这人满脸期待的样子,于是抿着嘴唇淡淡开口:“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事你的事?我俩要是成了,你可是这她后爸,我这不也是怕以后家庭关系不好处,先带过来给你看看。” 孟临知道她又在发疯,没接话专心削土豆。 看他不搭理,许隐自觉无趣,牵着褚凝去了客厅。 孟传宇正倒在沙发上敲电脑,看到人进来立马坐起来去找鞋,脚去够拖鞋的时候还不忘伸手整了整头顶被压歪的头发。 他知道许隐,也知道孟临和许隐之间有点什么,所以非常自觉报抱着电脑腾开位置,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因为刚才躺着的时候,懒散的姿势尽落人眼底,孟传宇有点尴尬,不过许隐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哎呀了一声,看着他笑:“你也在呢?” 可能因为比他大两岁,许隐倒是大大方方的:“我前天好像看到你了,隔得有点远,就没过去和你打招呼。” 好事将近 第7节 孟传宇确实看到她去接小孩儿了的,只是当时他在树下,看到那边女人孩子的,又不太熟,就没好意思过去招呼一声,他干笑两下:“是,一个同学约的饭局在那。” 说着就看到了许隐身后的褚凝,小姑娘眨着眼睛看了看他,许隐摇她的手:“叫叔叔。” 褚凝特别会讨大人喜欢,甜着声音喊了一声,之后自己坐到沙发上,一点都不怯场。 呵,倒是跟她妈挺像的,孟传宇想。 他干笑着应和,摸了摸身上,找出一盒炫迈,软着声音问褚凝:“吃不吃糖?” 褚凝仰头看许隐,许隐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半晌才点头:“只能吃一片。” 褚凝高兴得跳下沙发,跑到孟传宇身边,接过口香糖,顺手牵起了孟传宇的手:“谢谢叔叔。” 门外孟临在喊,说可以吃饭了。 许隐看褚凝黏着孟传宇,就出去帮忙摆饭了。 “怎么一个硬菜都没有?”看着一桌子素不拉几的菜,许隐忍不住皱眉。 孟临把蛋蒸肉推到她面前:“这不是硬菜?” “淡不拉几的,”许隐还是不满意,自己去厨房拿了瓶老干妈。 回来看到孟临正在给褚凝夹菜,反应过来是因为有小孩在,所以口味做的都淡。 这么想以后,她觉得自己又挖掘到了孟临的闪光点,看着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骄傲。 “啧啧,我觉得你这个后爸合格了,”许隐坐下打趣,另外一边坐着的褚凝却一下张大的圆圆的眼睛,问许隐:“大姨,这是我的爸爸吗?” 饭桌一下陷入了寂静,两个大男人夹着菜都不动了,静静的等着下文。 许隐干笑了一下:“额,那什么,不是,这个是叔叔,是叔叔哈。”说完又跟另外两个人解释:“这我姐的小孩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快吃饭。” 孟临不动声色的动了筷子,孟传宇却垂眼瞥了褚凝一眼,他在心中可怜这小孩儿,摊上那种不负责任的妈,连爹都不知道是谁。 褚橙第二天一大早来接的褚凝,看着女儿终于是干干净净的一身,褚橙觉得堵在心里那团气顺了不少。 她这次休了半个月的假,想着回来待一段时间,正好帮吴菊把六十的整寿过了。 带着褚凝回了家,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爸妈都是闲不住的,嫂子万婷也勤快,但褚宽整天游手好闲的竟然也不在。 她上楼去收拾房间,进门扫了一眼,却看到四个墙角空空如也,她想到没想转身推开了褚宽和万婷的房间,果然,自己定回来的那台落地空调正安安稳稳的放到里面。 眉心跳了一下,她垂眼看了看褚凝还是忍住了,掏出电话自己又定了两台:“对,我急要,最好今天就送过来,下午晚点也行,我一直都在。” 挂完电话,她蹲下将褚凝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撩到耳后:“宝宝热不热呀?” 褚凝弯着眼睛笑:“不热,跟妈妈在一起就不热。” 褚橙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暗暗下了决心,不管吴菊说什么,休完假都得把孩子带走。 傍晚师傅送空调过来的时候,吴菊正好下班回来,她在酒厂做保洁的工作,这份工作是拖了褚橙的舅舅帮忙找的,吴菊年纪大了,做不了重活,酒厂的保洁工作轻松,又是上一休一,家里面她也能顾得上一二。 看师傅在搬空调进门,她忍不住皱眉:“你说你要回来,我前天才去买了两个风扇,你回来又住不了几天,还买个空调,都是钱多了花不出去哟。” “我也没想再买啊,你跟我哥那个屋都装了,我想着买一台自己怎么都用得上了吧,回来一看,还是用不上,就买来盯着装咯。” 吴菊听她说话夹枪带棒,斜了她一眼:“你哥那屋空调坏啦,坏好久了,你嫂子十月份生了就降温,没空调怎么行?”说完像是怕她生气,转身去打开了砂锅:“梭子肉,今天出门前就给你做好煨砂锅里的。” 褚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走了两步又说:“你们屋那台我也给换了啊。” 吴菊这才笑了,两步上楼,去盯着师傅装空调。 吃完饭褚橙带着褚凝出门散步,晚上河畔凉快,河边人多,周围跟着各种宵夜摊,卖凉粉、凉面、冰粉的也多。 万婷也在河边摆了一个摊买冰粉,褚橙领着人褚凝去的时候,看她生意正忙,难得的是褚宽也在旁边帮忙。 见她过来,万婷嘴上招呼她坐。万婷是很感激这个小姑子的,她进门后褚橙就明里暗里的帮扶这个家不少,补贴家里的人情往来不说,家电什么也都是褚橙外面定好了送回来的,就连褚宽那辆车,都是褚橙买的,她在心里感激和佩服这个小姑子,一边又觉得因为经济的关系矮人一截,腰杆挺不直,所以有点怕褚橙。 褚橙在空位上坐下,然后往周围看了看,河畔一长串都是这样的小摊贩,再前一点是镇中心,是有门面的那种烧烤店,更成规模一点,不过那边离河滩远,一般都是些青年人,而这边,散步来的老人孩子居多。 正想着,她看到在不远处正在钓金鱼的褚凝站了起来,她急忙拿起手机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听见褚凝叫了一声炫迈叔叔。 接着她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孟传宇,他提着一袋子切好的西瓜,手里捏着两支很大的烤肉串正在啃,嘴角边还沾着红油。 褚橙看着褚凝往他跑去,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不过还好理智在,她急忙转身躲到了树下,哆嗦着手去掏包里的烟和打火机。 抽了两口她才终于冷静下来,错开身子去看。 他穿着很随意白t恤,黑色沙滩裤,头发还是清清爽爽的,比起他四年前刚毕业那阵,是稍微要成熟一点了。 褚橙吐出一口烟忍不住笑,看他蹲下把塑料袋打开,让褚凝拿西瓜,不知道褚凝说了什么他还笑了。 诶,褚橙觉得看着还挺养眼的。 正看着的时候,孟传宇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转头就走了。 褚橙有些莫名其妙,看人拐个弯不见了,才站出去喊褚凝。 小姑娘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皱着个眉头有点委屈的过来了。 “怎么了宝宝?”褚橙蹲下问。 “叔叔问我和谁来的,我说和妈妈来的,然后他就走了。”褚凝说。 听完褚橙哈哈大笑,把褚凝抱在轻拍了两下:“诶呀,这个叔叔胆子太小了,我们不和他玩了好不好?” 褚凝点头,捏着小网兜又回去网金鱼去了。 这头褚橙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大好。 褚橙是在回来的第三天看到孟临的。她站在桥上等许隐,孟临开着电瓶车,许隐就坐在他的身后。 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因为什么在拌嘴,因为褚橙听到许隐下车时还在威胁他:“你不来试试!” 看得出孟临气得不轻,因为许隐话还没说完他就开着车走了。 褚橙看着远去的背影摇头:“你拿不住他啊?” “我拿不住他?”许隐听了这话,声音高了八个度:“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褚橙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你认真了?” 别人不知道许隐,她还是知道的,许隐长得白,五官大方,遗传了自家爷爷的自然卷,一头长发铺在后面,看起来跟瓷娃娃似的,高中大学也是迷死过不少人的,但这人心冷得没心没肺的,这些年硬是连个谣传的男朋友都没有,所以听说她要追孟临,褚橙觉得还挺新奇的。 “你觉得咋样?”许隐问:“长得不错吧。” “是不错,你俩刚才过来,我一眼晃过去还觉得挺搭的,至少在镇里算这个。”褚橙输了个大拇指。 许隐却撇嘴,一副没夸到点上的不满样:“放市里、放全国也得算这个。” 褚橙觉得她太夸张了:“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啊,”说完又问:“所以你这是拿下了?” 许隐默了默说:“快了。” 褚橙噗的一声又笑了出来。 “主要他性格特磨叽,小时候就这样,掰都掰不过来,所以没办法咯,就先跟他慢慢耗着,”说完又自我剖析起来:“就他吧,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那种人,但他越这样我就越忍不住拱火,就得看他别别扭扭我才开心,我是不是有病啊。” “你不是有病啊,你就是贱得慌呐,”褚橙学着她的口气,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 褚橙将蹲在一旁玩彩泥的褚凝牵起来,两个人去了常去的干锅店,点了常点的干锅鸡,许隐多要了两份粉丝。 等菜的空挡,许隐看着褚凝问:“怎么样?和舅妈说了吗?” 褚橙摇头:“我还得想想,她去不去市里帮我带我现在倒是无所谓,我就担心她不会同意我带走褚凝。” “那可不成,一定要接走,镇上教育水平能跟市里比?”说完又带着情绪的问:“她凭什么不让你带走?” “找我要钱咯,生活费、学费、医药费,这么多名头,一个月可以要到不少,这不就抵上我哥的工资了。” 许隐叹了口气:“我以为我爸是个拧不清的,怎么舅妈更拧不清。” “对了,上次我爸说在你家喝的酒特别顺口,你在哪拿的?” “给舅妈办整寿宴用?”许隐问,说着打开手机,把前几天刚加上的孟传宇推给了褚橙。 褚橙嗯了一声,打开手机一看,看到那个熟悉又中二的幼稚头像,不由得笑出声来。她手指停在屏幕上片刻,之后将人从黑名单里划出来,点了添加。 第12章 怎么连弟弟都骗啊 孟临到家的时候,孟传宇正在做饭。 他进屋往楼上楼下扫了一眼,孟传宇从厨房端了两碗粉出来:“冰箱里有西瓜,”见孟临站在玄关处往楼上看,又说:“他们没在,还在厂里。” 孟临这才松了一口气,前几天在门口遇到于桂云后,他在老房子一直躲到现在。 长这么大,他还没遇到过像于桂云那样揪住人不放的,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关系,只能避之不及。 孟传宇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盒切好的西瓜出来放到桌上:“放心吧,我妈肯定是讲清楚了,不然肯定今天还在门口守着。” 正说着,他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他随手拿起来去看,塞进嘴里的粉一下呛出来,桌上到处都是,孟临端着碗嫌弃的往后座,一手拿抽纸擦桌子。 鼻子里呛了辣椒,孟传宇急忙冲进厨房用水冲,半天稍微好一点后他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点开手机,将那个新添加联系人拉进了黑名单。 吃完饭,孟临去洗了碗,他看了眼时间,许隐约了他八点,现在还早,他想了下提着电脑上楼加班去了。 上楼时,看到孟传宇坐在阳台上愣神,孟临问:“你今天的活儿忙完了?” 孟传宇正愣神,听到声音转过来看孟临,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完了,这一两天没什么大事。” 孟临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登入系统,导出表格开始整理起来,莫约整理了一个小时,许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盯着手机屏幕,想了下还是继续手上的动作,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才捡起手机划开。 “出来!”对面只有这两个字。 孟临下午那股不好的情绪又窜上来,他点了保存,关上电脑站起身,嘴里却说:“说了不来。” 结果对方却说:“我在你家门口,快点。” 他挂了电话,在衣柜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打开柜子开始换衣服。 许隐大约等了十分钟,她盯着手机屏幕,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终于看到孟临出现在大铁门那儿,甩着一张臭脸,好像自己欠了他八百万。 她也不跟他见识,他是怎么出来的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出来了。 她笑着上前,将手里的一罐啤酒递给了孟临:“给你带的,看我对你多好。” 孟临接过酒没理她,直接往前走了。 下午在老房子的时候,她人还挺正常的,还帮着他一起翻新院子,结果出门那个空挡,她就开始不老实了,她要把手环到他的腰上,人也突然变得霸道不讲理,又一遍一遍的问那些无聊的问题。 好事将近 第8节 许隐走到他边上,两个人就沉默着往河边走,大略走了二十分钟,孟临终于忍不住垂眼去打量她,她今天的风格很怪异的,安静得好像换了一个人。 大略又走了一段,他终于顿住了脚,转头问她:“你怎么了?” 许隐摇头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孟临跟在她身后有点无措,捏着的那罐酒走得心不在焉,心里像有万只蚂蚁在爬,脑海里却将刚才出门到现在的场景回溯了一遍,嗯,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了,一直甩个臭脸给她看。 意识到这点后,他清了清嗓子,抬手碰了碰许隐的肩膀,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她肩膀轻微抖动着,然后回过头,满脸是泪的看着孟临。 孟临给她这幅样子吓到了,半天没说得出一句话,半晌才小心的开口:“对,对不起。” 许隐哭得有点伤心,委屈着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 孟临摇头,庆幸手里捏着一罐啤酒,不然真的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你就是讨厌我,”许隐咬着嘴唇:“一路上都在甩脸给我看。”说完许隐一下大声哭了出来,接着极为自然的走到他面前,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孟临更是无措了,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看,只是磕磕绊绊的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的哭声终于弱了下去,许隐捏起他的白t恤擦了一把泪,红着眼睛看他:“你真不讨厌我?” 孟临摇头:“没有讨厌,我就……” “就什么?”许隐问。 孟临红了脸:“就觉得,你……”他说不下去,索性垂眸息了声。 “我怎么样?我过分?”许隐问。 唔,这是她自己说得,孟临赶紧点了下头。 许隐却靠他更紧,牵起了他的手,还是十指相扣的那种,然后又哭着爬在他肩膀上,瓮声瓮气的说:“还有更过分的了。” 孟临叹了口气,他承认,他真的拿她毫无办法。 把褚凝哄睡后,褚橙拿过手机倒在床头点开了微信。 孟传宇的微信设置的是自动添加,下午那会儿加上就直接通过了,只是当时她在对话框里打打删删,组织了好久都觉得不合适,就索性没管了。 这会儿静下心来,她又点开了键盘,但依旧是打打删删,半天没打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想了想,她发了个无意义的表情包过去,发完准备掐掉手机的时候,看到表情包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靠了一声,坐起来不敢相信似的又看了一眼,然后气笑了。 而另一边的孟传宇,在摇椅上晃着看头顶上的月亮发呆,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可唯独他心里乱成一团的烦躁。 这种烦躁应该是从几天前,听到褚橙这个名字开始的。 许应均说得没错,他和褚橙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只不过褚橙比他大了四届。他之所以认识褚橙并不是因为老乡的缘故,相反,因为他初中之后就去了市里上学,反而对镇上的人不太熟悉。 所以一直到褚橙单方面的结束他们的关系,他都不知道自己和她是老乡。他后来猜测,褚橙应该也不知道,不然依照她的个性,他们根本不可能有开始。 他跟褚橙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学校安排的毕业实习,他运气不好,被划分到市郊一个新区的工业园,交通不便不说,生活上也非常不便利。 熬了一周后,他还是决定就近在工业园附近租个房子,托了师兄帮忙介绍了一个中间人,说也是学校的学姐,可以关照他。 褚橙本着校友的缘故确实非常关照他,帮他介绍了房子,还亲自开车来接他。到现在他都记得很清楚,她那天穿的是规规整整的职业装,底下的裙子有一圈荷叶边,走路的时候会荡起涟漪,齐肩的卷发看起来非常干净利落,唇红齿白的,笑起来嘴角两边有梨涡,总之,当时的场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历历在目。 或许是见色起义吧,他对这个学姐有了几分好感,而后再得知自己租的房子离褚橙不过一栋楼的距离后,他就有了些想法。 他的伎俩很普通,就是送送早餐,约她吃饭什么的。但幸而褚橙并不排斥,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他也承认,自己真的被她迷住了,迷得睁不开眼那种。 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一切都非常美好,美好到让他觉得不真实。 直到实习快结束的某个午后,他拿着实习证明回家,发现屋子空空如也,关于她的东西全部不见了,他当时怕得要死,到处找人,联系的那个师兄,师兄听了他的话后,讪笑着说:“诶呀,她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连弟弟都骗了。” 他在她的房子里守了大半个月,直到公司通知他去收拾东西他才再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开着他老板的奔驰与他四目相对,只一瞬就移开眼神,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到这里,孟传宇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支,抽完后拿起手机,点开黑名单,半晌还是掐掉了。 那天回去后,许隐睡得并不好,虽然后来孟临再没有对她说半个不字,但她能感觉到孟临没有小时候那么包容她了。 她起床看着自己肿得不得了的眼睛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找了个刁钻的角度,在灯光的作用下让眼睛显得更肿,拍完后她发给了孟临。 之后返回手机,正准备洗漱,褚橙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那个谁?孟传宇,你们认识?”褚橙问。 “孟临家堂弟,咋啦?”许隐点开扩音,一边刷牙一边说。 “你们熟吗?” “嗯……”许隐想了一下:“一般吧,不太熟,就有时候去找孟临会碰到。” 褚橙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想办法让我跟他见一面。” “见一面?”许隐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看手机:“他本地的。” “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我之后再跟你解释,总之你看怎么巧妙的让我跟他见上面。” “巧妙的见上面?”许隐重复了这几个字,看着镜子一下笑了:“你等我消息。” 挂了褚橙电话,她点开了微信,看到孟临回了她一串省略号,省略号底下是一张图片,关于如何让眼睛消肿的百度搜索截图。 许隐直接忽视了这两条消息,刷刷刷的打了一串字发过去:“我下午买菜过去做饭,让传宇也来吧,见了好几次也没好好感谢他。” 孟临那边很快回复了:“我问问他。”没一会儿又说:“他说行。” 许隐急忙退回给褚橙发消息,说了时间和地点。 第13章 就我想亲他,他不领情 中午许隐去菜市场买了菜,提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去了孟临家的老房,孟临还没下班,她把东西扔进去翻墙进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隐隐的兴奋感,觉得今天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所以做菜她也很上心,恨不得拿出做年夜饭的架势。 这一边孟传宇在厂里忙完出来,看时间还早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换完出来预备骑着车往文化路去,但想着如果只有许隐一个人在,去了也尴尬,索性拐去超市买啤酒和饮料。 车子开到河滩的时候,他看到了褚凝,小姑娘正坐在儿童游乐区的一个摊位边玩彩泥,他往周围看了一眼,除了几个妇女没看见什么人,就下了车走过去喊褚凝。 褚凝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一下又坐下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热情。 他过去蹲下问:“在玩什么?叔叔陪你玩。” 褚凝摇头:“妈妈说不能跟你一起玩。” 他抽了抽嘴角,有点无语,站起身准备要走,旁边一个聊天的妇女两步走了过来:“孟经理!” 孟传宇转头去看,是他们厂的清洁,好像叫吴菊,他喊了声阿姨。 吴菊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和褚凝,然后过来拉起褚凝柔声问:“你叫叔叔了没有啊?” 褚凝这才甜甜的喊了一声叔叔,吴菊抬头笑着和孟传宇讲话:“这我姑娘家的。” 这镇上真的太小了,孟传宇在心里想,不是遇见她姑娘就是遇见她妈,想完又往四周看了下,没有看到什么人,和吴菊寒暄两句后去了超市。 他去超市拿了两打啤酒,还放了些饮料,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往老房去。 进门看到孟临和许隐在厨房里忙,他站在大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好笑,那两个人关系挺黏糊的,可正经一问,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他有点搞不懂,提着啤酒进了客厅。 背对着他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低着头玩手机,他趁着将啤酒放到桌边的空挡抬头看了一眼,恰好和对方四目相对。 然后这些天以来那种乱糟糟的心情一下子爆发了,想都没想他转身就准备走,不过褚橙比他更快了一步,她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孟传宇有点想骂人,但忍了又忍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冷着脸看褚橙:“让开!” 褚橙看着他不说话,背后手上却轻轻动作,孟传宇听到金属传来的清脆响声,骂了句操,然后上前想要拉开人开门,手还没碰到那人就被她握住了,趁着他愣神的空挡,褚橙垫脚揪住他t恤的领口往下拉,直接含住了他嘴,她有耐心又轻轻的舔着,一边眯起眼看他的表情,看到是她想要的表情,而他原本精壮的身体更加僵硬后,褚橙一只手勾上了他的脖颈,另一只从领口处一路下滑,停在腰线的位置,随后伸进衣服摸到了他的腹肌。 还是一样的好身材,没有变。 她当时看到他的第一眼想的就是这人衣服底下是副怎样完美的好身材。 和他上床也是因为这张脸和这完美的身材,不过孩子确实是意外就是了。 她的手上还在继续动作,试着想要将人推到在沙发上,手指勾到裤子边上,却被他宽大的手掌一下捏住了,他喘着粗气,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脸色却是难看得紧:“疯了?” 褚橙笑了出来,一只手依旧挂在他的脖颈上,两人因为靠得极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你现在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两句?”褚橙说。 冷静个屁。 孟传宇想都没想就把她推开了,他站到窗边拿出烟来,打开窗子抽了起来:“有什么好说的?” 褚橙走到他旁边,从他手里拿过烟,抽出一支含在嘴里,踮起脚想要就着他的烟点燃,孟传宇蹙着眉退后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褚橙也不在意,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后说:“如果是因为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 孟传宇挑眉看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好笑,她说她可以解释,她以为他不想见她是在闹情绪,因为想要一个解释,这个女人真是绝了。 褚橙看着他嘴角勾着笑觉得有点难办了:“你笑什么?” 孟传宇把那支烟按了:“不需要什么解释,大家各取所需而已。”说完他拧开门,招呼没打就直接出去了。 褚橙看着那个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看来弟弟是长大了啊。 和许隐、孟临吃完饭,褚橙回家将褚凝接到了许隐家,看她把小孩儿哄睡,许隐急忙拍了拍床:“你从实招来啊,今天到底什么情况?我跟孟临在厨房都听到你们的响动了。” 褚橙躺下,看了一眼熟睡的褚凝,转过头小声道:“就我想亲他,他不领情。” 许隐惊得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不是,你们什么情况啊?他可是本地人。”她记得褚橙说过,坚决不找本地人的。 褚橙笑出了声来,因为害怕吵醒褚凝,她只能捂着嘴,笑够才深吸一口气:“关键,我跟他好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本地人啊。” “好的时候?你俩好过?”许隐问:“不是,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你那会儿不是整天都在愁你的开题报告吗。” “开题报告?”许隐蹙着眉回想了一下时间,然后视线停留在了褚凝身上,拧着眉指小姑娘:“不是吧?这么狗血?” 褚橙潇洒的理了下头发,点头:“现在看来,是挺狗血的。” 许隐立马躺下:“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儿,我就喜欢听狗血的。” 褚橙叹了口气,开始回忆起来:“就大概四年前左右吧,我那会儿在老彭身边做助理嘛,跟着他出差在海市待了一段时间,当时跟我们有合作的一个大学同学让我关照他来着,因为要谈合作,我就帮他找了房子。” “怎么说了,刚开始其实不太有那方面想法的,但是我这个人吧,就挺慕强的,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上那种能表现出明的显强壮感,都挺吸引我,孟传宇刚好就是身体上非常吸引我那一类,高大,肌肉感很强,我觉得当床伴很不错,就想着发展一下咯,结果后来就不小心玩脱了,我当时想要孩子,但我不想跟一个心理年龄不匹配的人结婚,我可以包容我生下来的孩子,但我不能包容一个跟我毫无血缘的孩子,所以我就跑路了。” 许隐啧啧:“你做得太绝了。” 反应过来什么她又问:“那他还不知道褚凝是他闺女?” 好事将近 第9节 褚橙摇头:“我肯定不能让他知道,狗血就在我这儿按住吧,不要让它上升为家庭八点档的伦理狗血。” 许隐想了想说:“但我觉得他还行,人品没什么问题,人也规规矩矩的,我见着他两次,一次是大晚上抱个电脑在加班,还有一次是在酒厂门口,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跟工人一起作业,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挺少有能这么吃苦的,比如你看我家那头猪,同样九八五的,人家在学着经营一个酒厂了,他天天抱着手机打游戏。” 褚橙给听笑了:“这不一样,杰盛的成长环境和未来的生活环境都不需要他吃苦。” 许隐却不以为然:“总有苦头要给他吃的。” 说是这么说,许隐的话褚橙是听进去了,她确信孟传宇跟四年前那个刚从学校踏入社会的毛头小子已经不一样了,但是也仅仅而已。 至于说把人堵在房强吻,不过是想试试态度,毕竟是老乡嘛,吴菊又在酒厂上班,之前那些事能化解就化解,两个人能当个点头之交就最好了。不过目前看来,孟传宇似乎并不太领情。 于是,原本拿酒这事儿就落到了孟临身上。 褚橙自己开车去酒厂门口拿的,孟临拿出来,她扫了钱,拉着四箱酒回去。 吴菊的整寿宴定在了周六,褚橙去银行取了两万块包在红包里面。 她拿着红包回去的时候,许隐一家已经到了,其他三三两两的亲戚也来了一些,吴菊正在和许隐说话。 “我都听你妈说了,有啥不好意思的?你都这么个年纪了,主动点有什么,关键是他没爹没妈的,要是成了,你以后日子过得清净。” “没爹没妈?”许隐本来想敷衍吴菊两句,结果却无意中抓住了一些重点:“他爸妈不是在县城么?”许隐记得上完小学后,孟临就被他爸妈接到了县城,走那天她还去送他来着,记得他妈长得特别好看。 “哪呀?”吴菊激动的拍了许隐一把:“这事估计你妈都不知道,他爸死了,他妈跑了,不然这孩子怎么会回来跟着他大伯,”说完像是怕许隐不信,她又说:“这都是厂里内部的消息,真实可靠。” 许隐听到不由得皱眉,吴菊还在继续:“这孩子之前可是有正经工作,他爸犯了人命官司,很严重咧,听说那受害者家属去家里闹,他妈就跟人跑了,之后还把横幅牵到那孩子单位门口,这孩子就辞了工作回来了。” 许隐听到这心里一酸,心里一边想着忍不住磨了磨指间。 也不知道坐在河边一个人喝酒那次,他看着远处在想些什么,还有他蹙眉说不想和人有牵扯,是不是在因为受他爸妈的影响。 “……他大伯不会亏待他,好歹是那么大一个酒厂。”吴菊还在继续述说着孟临条件如何优异,许隐的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心里空落落一片,有点沉重。 第14章 你要不要考虑和我谈恋爱 “……他大伯不会亏待他,好歹是那么大一个酒厂。”吴菊还在继续述说着孟临条件如何优异,许隐的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心里空落落一片,有点沉重。 一直到褚橙过来,将那个红包塞给吴菊,她才息了声。 吴菊接过那个红包,用手掂了掂打开口子看了一下,嫌少的表情并没有掩藏,但嘴上并未表示出来,直到晚间把亲戚送走,她才开始话里话外开始表态。 “褚凝接回来这么久,里里外外都是我在照看,你以为三四岁的小孩儿好带?为了看好她我这是成天提心吊胆的,厂里家里两头顾,我这身体老了,两头奔多遭罪……” 褚橙本来还想忍了,毕竟不想在整寿宴这一天闹得太尴尬,但是听到吴菊开始算账,还竟是一些什么买药、零食之类鸡毛蒜皮的费用,那口气还是没忍住。 “你非要跟我算账是吧?”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抱着手看吴菊:“行,那你算,你今天算清楚我一次性打给你。” 吴菊听不得她这幅颐指气使的样子,原本念叨的语气高了几个分贝:“什么叫我非要跟你算账?我这不是在说实话,难道我还瞎编些话来诓你不成?” “我知道你没诓我,我的意思是褚凝花了你多少,我一分不少补给你,”褚橙耐着性子说:“我已经帮她联系好了幼儿园,下半年她跟着我回市里,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吴菊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怎么成,她跟在我身边养了这么久,半夜醒了都要找外婆,你以为带孩子是那么简单的事?你自己顾好你自己吧,孩子还是放在这,下半年我让你爸少干点家里的活,在家里负责接送孩子。” “我不是回来商量这事的,幼儿园我已经联系好了,孩子下半年肯定要跟我走。”褚橙很坚决。 “走什么走?”吴菊过去抱起褚凝,心肝儿宝贝的哄了几句,抱着上楼:“我们家凝凝最喜欢外婆了,凝凝哪里也不去。” 看着婆孙俩的背影,褚橙坐在沙发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在吴菊那知道了孟临家的情况后,许隐心里就一直空落落的,心里总觉得放不下这事。 晚上一闭眼,她想到的都是小时候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孟临。 实在睡不着,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她觉得她完蛋了,坐起来抹了一把脸,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这种心疼源于何处。 她不否认追孟临这个想法是临时起意的,原因很简单,孟临长得挺好看的,干干净净,身高什么的她都非常满意。 但是跟着他混了这么些时间后,她就觉得这个状态不对劲儿。 老实说上学那会儿追她的人挺多的,某些程度上来说,她是个挺拿腔拿调的人,察觉到某个人对自己有意思,即便她对那个人不感冒,她也会在有那个人的场所极力维持自己光鲜的一面。 她喜欢享受这种被人仰望,当成白天鹅远观的感觉,曾经年少幻想爱情的时候,遇到自己满意的,也不是没想过试一试,可是到最后,她都没办法脱下白天鹅戎装,只能在精疲力尽后逃跑。 认识到这一点后她觉得自己和爱情绝缘了,怎么可能靠着伪装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了,这多累啊。 可是这副腔调偏偏在孟临那里就消失殆尽了,她是什么鬼样子,孟临小时候就知道了,孟临是什么拧巴性格,她也很清楚,所以跟他相处,哪怕是在他面前穿着睡衣、素颜朝天,她都觉得很自在,说话也是,不用刻意找话题,如果心累了,伤心了,靠在他身上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就会令人安心。 还是不要这么吊儿郎当的吧,她想,都是近三十岁的人了,哪能还像二十出头那样玩得没心没肺? 想到这里她找到手机给孟临发了条消息过去,发完掐掉正准备睡觉,微信提示音却响了。 居然这么晚还没睡,吸血鬼么? 许隐拿过手机来看,孟临回了一个简单的嗯字。 “你还不睡?”许隐发过去问。 孟临:“睡不着,出来转会儿。” 许隐:“你在哪?” 那边发过来一张图片,许隐一眼看出来是在河滩边上。 她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拿着手机发了等我两个字,然后套了一个外套悄悄下楼,再悄悄推着电瓶车出了大门。 她到的时候,孟临已经从河滩上来了,站在人行道边上等她,看到许隐的车,他把烟掐掉扔到了垃圾桶里。 “大晚上跑这儿来干嘛?”许隐下车后拉紧外套往四周看了一眼,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亮着,远处的河滩边的杂草从里,各种虫子青蛙在叫,吵得要命,对面不远处的山上,有几座坟包,清明挂上去的青白森森的飘着,还怪渗人的。 “睡不着,就出来转转,不知不觉逛到这儿了,”孟临从外套包里掏出了一瓶驱蚊喷雾,对着许隐上下一顿喷。 许隐就势坐到电瓶车上,垂头看他往自己裸露出来的脚裸上喷喷雾,嘴边不自觉勾了个弧度,然后伸手去摸他的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蹲着的孟临抬头看她:“什么?” “我想听听你对我的评价,”许隐说。 “……”孟临站起来看了她一会儿,问:“你今天又发什么神经?” “你知道我俩刚才那个举动算什么吗?”许隐说:“算暧昧。” 她站起来,面对着孟临仰头看他:“大家都是成熟得不能再成熟的人了,感情上这种事就没必要别别扭扭的了,你不是总觉得我不正经吗?那我今天就认认真真的告诉你,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考虑和我谈恋爱?” 孟临的眉头几乎是一下子就蹙紧了,他受不了许隐那种咄咄逼人的目光,索性退后一步扭过头看一旁,没有人说话,四周就沉默下来了,只剩一些蛙鸣虫叫。 他不是很擅长处理男女关系的人,初中懵懵懂懂的年纪,班上同学都在背着老师小心翼翼的开始谈恋爱,或者从玩伴那里多多少少了解到谁在暗恋谁,可唯独他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后来或多或少也遇到了一些麻烦的追求者,冷处理一段时间后这些关系都会慢慢淡去,更没有什么异性朋友在身边,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但尝试着想了一下,发现对男的也并没有兴趣。 而关于许隐刚才说的“暧昧”,是因为小时候他就是那么做的。 最开始是怕连许隐也不跟他玩,所以他带着讨好的意思处处忍让她,包容她,万事以她为先,而后来,不过就是习惯了。 他知道她挺咋咋乎乎的,神经也有点大条。二年级的时候她提议要去山里冒险,两个人瞒着大人翘掉了下午的课,背着书包往深山里去。也是大夏天的,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一直到没有路可走他们都没有能走出那座深山,不仅如此,许隐在回程的时候还踏空摔倒在悬崖边,幸好有那么一些干枯的藤蔓将她网住,但人拉上来的时候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划出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 那次之后,他习惯了在和她的任何活动中准备万全,而那种事事护着她的习惯像是一种本能被刻在了骨子里,所以他并不认为这和感情相关。 看着许隐那认真的眼神,他在想是哪里出错了? 心里有些烦躁,他就站远了一些,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了,许隐站到了他的边上,他垂眼看她,发现她还挺平静的。 “你慌什么?我又不是让你现在答复我,我会给你时间的,你慢慢考虑吧。”许隐说,说完她将双手举过头顶,左右拉伸,最后插着腰看河边,一脸轻松样。 慌什么?他看起来很慌吗?孟临将烟夹在手里,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月亮,那种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一个人么?他再次垂眼去看她,心里有点复杂,他对许隐算喜欢吗? 自从褚橙说要将褚凝带回市里后,吴菊就天天把褚凝别在裤腰带上,到哪都要带着去。 褚橙瞧着她这幅架势也不阻拦,暴风雨前难得平静那就平静些呗,之后闹起来有的是心烦的时候。 吴菊还不晓得她下了这么重的决心,只是以为她还是明白了家里这份心意,所以这几日瞧褚凝越来越顺眼了,去外面吃酒席她都要把褚凝拎着去。 这家办的是喜酒,新郎官叫许应均,和褚宽是有些交情的,所以前几天褚宽就叮嘱她要过来送礼金。 她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孟传宇开车过来,车子停好后过来几个人在后备箱里搬酒。 孟传宇是在随份子的地方看到褚凝的,再往上看到了牵着小姑娘的吴菊,她随完份子站在一旁和几个妇女聊天。 “半年前就回来的,不去了,对,她妈休假回来了,孩子爸爸?孩子爸爸在海市忙着了,是个挣大钱的。”孟传宇听到她这么说,耳朵凑过去听了一嘴,不过说完这句吴菊没在说什么很快牵着褚凝就走了。 他随完份子看了一眼时间,正准备去和许应均打个招呼回厂里,可海市两个字一直在耳边盘桓,走到大门口上了车,他被搞得心烦意乱,吐了口气后还是打开车门下去了,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找到吴菊坐着的那桌,他跨步直接走了过去,然后在褚凝身边坐了下来。 小姑娘抬头看他,喊了一声炫迈叔叔,孟传宇从包里掏出一盒炫迈递给她,问:“多大了?” 第15章 所以是你当时出轨了是吧 小姑娘抬头看他,喊了一声炫迈叔叔,孟传宇从包里掏出一盒炫迈递给她,问:“多大了?” 吴菊转过头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看褚凝接过口香糖玩,她急忙回答:“三岁多了,孟经理。” “啊,三岁多了,”孟传宇干笑着重复这几个字,却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看不出来啊,三多岁了。” 吴菊很高兴能和经理搭上关系,将褚凝搂在怀里夸:“聪明着呢?她妈平时管得严,这么小一点人就得让她背乘法表。” 孟传宇顺着吴菊的话问:“她爸呢?也管这么严?” “……她爸,”吴菊有些尴尬,将褚凝从怀里分开,淡淡的说:“她爸忙,不怎么管。” “在哪高就啊?这么忙,放着小孩子不管可不行。”孟传宇从褚凝手里拿过盒子,帮她拿出一片打开。 “在……在海市,”吴菊说完这几个字,就转过了身,不再多说什么了。褚橙这事一直是她的痛点,她费尽心力,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优秀大学生,没有让她扬眉吐气反而让她处处低人一头,如果不是因为儿媳妇闹离婚,还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决不会提议把褚凝接回来的。 幸而孟传宇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和褚凝说了两句后就起身离开了,她松了一口气,垂眼打量这个孩子,半晌叹了口气:“都是你妈造的孽。” 而起身出了院子,孟传宇拐过墙角掏出了烟,打火机半晌都点不燃,他不耐烦的将烟取下,垂眼看自己在抖的手笑了,自言自语道:“想什么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说完拿起烟点燃,抽完一支冷静后,他掏出手机打开了日历,将日历翻到四年多前,脑子里跟着指间跳动的时间快速的划过一幕一幕的画面。 最后越算他越觉得口干舌燥,视线里自己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不得已又掏出一支烟,这次却怎么都点不燃了,无奈之下他蹲在墙角,想让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强撑着站起来打开微信,将黑名单里面的人放了出来。 他开车回家直接上了楼,于秀莲在旁边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听。 打开房间门一头栽倒床上,四周安静下来,他感觉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正一下一下的敲着耳膜。 最后实在乱得不行,他强撑着坐到地板上,后背靠着床,双手撑在膝盖上埋着头。 时间是对得上的,海市这个地点也对得上,但是仅仅凭时间和地点就能肯定褚凝是自己的孩子吗?这件事情无疑只有褚橙清楚,但他知道,褚橙不会给他答案。 可如果是了?那个女人是肯定敢这么做的,他想不清楚褚橙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有了孩子为什么不和他说,而是自己偷偷跑回来生下来了,难道她觉得自己不配做孩子的父亲?他是做了什么会让她有那样的想法? 好事将近 第10节 他在脑海中认认真真的回想四年前他们相处的那段时光,他们没有吵过架,因为他怕褚橙觉得他年纪小不够成熟,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谦让,他在很爱很爱她。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褚凝,想到那天褚宽将她从凳子上扯下来,骂她是操心玩意儿,又不禁想褚橙不在的时候褚凝是不是也这么过的?为什么她没有跟在妈妈身边,吴菊说之后褚凝不会走了,所以她这是生下来又不准备管了?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于秀莲满脸怒气:“还在磨磨蹭蹭……”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她看到她的儿子正在哭,两人四目相对,于秀莲宁紧了眉毛,她清了清嗓子将怒火压下去,走到儿子面前蹲下:“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孟传宇抹了一把脸,站起身去衣柜里找衣服。 “你要出去?”于秀莲问。 孟传宇这才反应过来她妈是有什么事:“怎么了?” 于秀莲摇头:“没事,早点回来。” 孟传宇穿好衣服出门,开车去了褚家沟的坝子上,他下车立在车旁边站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给褚橙打微信电话,那边很久才接,那声喂带着耐人寻味的转音,他都能想到褚橙此刻脸上的表情多么有意思。 “你出来,我在你家门口,”他开门见山的说。 褚橙在那边笑了,过了半晌她才嗯了一声,大约等了五分钟,孟传宇才在路口看到她,她穿着很轻便的暖色t恤,下面是粉色的短裤,一双长腿在太阳底下白得很晃眼。 褚橙拿着手机走到了车旁,一边抬手遮头顶的太阳,一边睨着眼懒懒的打量他:“什么事儿?” 孟传宇清了清嗓子,掏出一支烟点燃:“你解释吧,我听着。” “什么?”褚橙有点不明所以,大热天把人叫出来就有够恼火的了,一个小屁孩儿还拽兮兮命令她,她放下头顶的手挑眉看他,抬起的眼里毫不掩饰玩味的打量。 孟传宇被她看得有点不耐烦了:“你不是说你要解释当年的事?” 褚橙给气笑了:“你没听过过时不候这个词?” 孟传宇往旁边看了一眼,努力的忍住满腔的怒火,他又抽了一口烟:“那你加微信是有什么事?” 看他没了刚才那副气势,褚橙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她蹲在车子的阴影里,想了想就如实说了:“想拿酒,已经找你哥拿了。”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孟传宇掐掉了手里的烟,问底下懒洋洋蹲着的人:“找个地方喝一杯?” 褚橙抬眼望他:“这里?” 孟传宇点头:“走吧。”说完他上车开始系安全带,褚橙想了一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起身拉开门上了车。 镇上并没有酒吧之类的,孟传宇带她去的是一个休闲吧,在镇上上学那会儿她还挺喜欢跟同学们一起来的,点两杯奶茶就可以在一个能坐下四个人的小包间待上一整天。 下车时她看到孟传宇从后备箱里提了两瓶酒,进了小包间后他点了一些炸土豆,凉拌菜,然后问服务员要了分酒器和杯子。 她四周看了一圈,这儿变化挺大的,按了氛围灯和空调,一看就是专为情侣们打造的,视线落到那两瓶酒上她忍不住笑了,心想这人是得有多恨她啊。 孟传宇也不在意她的表情,他此刻心如止水,并且非常清楚此行的目的,所以只是娴熟的拿着分酒器开始倒酒,倒完他还贴心的给她递了一杯过去,生怕她不喝。 褚橙却比他预想的要痛快,接过小玻璃杯像喝饮料似的一口喝干了,她拿着分酒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家这酒挺不错的,顺口回甘。” 孟传宇点头:“这是老酒,放挺久了。”他是知道褚橙的酒量,此刻别说他一个,再来一个孟临恐怕都喝不过她,他正在心里琢磨着怎么让她说点当年的事,这头褚橙却朝他举起了酒杯:“这样吧,今天把事说清楚,大家以后就当朋友似的,也别计较。” 别计较?孟传宇心想她扯鬼了,如果褚凝真的跟他有关系,磕死他都不会放过她,但面上他还挺镇定自若的,捏着杯子举过去,装的乖模乖样的点头:“你说,我听着。” 褚橙一口喝完,放下了杯子:“当年这个事情了,我承认是我不对,就像你说的,满足需求而已,年底那阵我们跟的项目结束了要返回内地,我也不想太过麻烦去处理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嗯,这事是我做得混蛋了,我承认,我跟你道歉,这杯我干了。” 孟传宇陪她走了一个,心里却觉得这女的真是没救了,说的这是人话么?他那阵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她一句话不说,一点征兆都没有扔下他就走了,换成那些想不开的她就不会担心对方会去寻死觅活?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知道不是她无情,而是她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而已。 “就仅仅是因为这?”他问:“因为工作的关系?” “我没有留在海市的打算,也不没有谈异地恋的计划。”褚橙说。 “但我看到你了,你开着我当时老板的车,所以是你当时出轨了是吧?” 褚橙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天地良心,她虽然不太在意男女关系,但她绝对不是那种乱搞的人,她知道他说的那天,项目收尾老板请吃饭,对方喝了酒她去开车当司机恰巧被他遇见了而已。 孟传宇看她呛得满脸通红心里的大石瞬间松了下来,逐渐转化为了兴奋,所以说,当时跟她发生关系只有他自己,他此刻脑里心里全是褚凝那张脸,想到孩子被骂心里一阵一阵揪着疼。 “这事我没有,”褚橙说:“你们老板太老了,不在我的审美上。” “那你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孩子他爹了?”他此刻心里逐渐稳下来了,顺着话题想要掌握主动权。 听到这话的褚橙脑子里哐当响了一声,心里终于回过味来了,她眯着眼打量他,半晌才开口:“在市里,怎么了?你想见一见?” “可以啊,”孟传宇说:“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安排一下吧。” 第16章 他这辈子就得是我的 褚橙却一下皱起了眉,坐起来将面前的杯子推了出去,她起身准备走,孟传宇却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拽住了:“你不是说今天讲清楚?这才开了个头,就这么走了不好吧。” 这臭小子居然敢将她,她转过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就把事情说清楚,今天说不清楚你也别想走,”孟传宇说这话是冷着一张脸说的,褚橙看着那表情觉得很陌生,要知道在一起那几个月,别说生气,大声说话他都是没有过的,所以现在是原形毕露了? “怎么?你要吃了我?”褚橙问,问完她坐下了:“行啊,我看看你要干嘛?” 孟传宇盯着她看了半晌说:“那孩子是我的。”这是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褚橙听得心里有点发毛,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刺激他的话被哽了一下,她默了默才开口:“不是。” 孟传宇没说话,自己倒着酒又喝了一杯:“我不信你说的,一个字一句话我都不信,我也不觉得你是什么好人,我问过孩子外婆了,时间地点差不多是对得上的,之后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褚橙挑眉看他,觉得他有点好笑,什么叫他会看着办,他要怎么看着办? “你好像误会什么了,”褚橙说:“那个孩子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根据时间地点去推断还是太不谨慎了吧,毕竟做一次又会花多少时间?” 果然,这句话刺激到孟传宇了,褚橙看到他捏着酒杯的手指节骨泛红,她心里稍微镇定一点了:“孩子的父亲是我的同事,他也在市里,当然如果你实在很关心,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这头孟传宇却点了点头:“可以,你什么时候回市里,最好尽快吧,孩子快要到上幼儿园了不是吗?”他错过了太多,孩子上幼儿园是一定不能再错过了,所以不能拖太久,他还不知道褚橙有没有给褚凝选好幼儿园,教育这种事这么重要肯定是不能马虎的,那天听吴菊说褚凝以后不走了,难道她想让孩子在镇上上学,这肯定不行。 他继续说:“你是休年假回来的是吧,那不是没几天么?正好安排见一面,十一号吧,地点我来订。” “……”褚橙盯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听不听懂人话啊,自顾自安排个什么鬼,可话又是她说出去的,现在收回来到像是做贼心虚了,她觉得烦得很,抓起他的烟拿出来了一支,就着打火机要点燃的时候瞥到他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带着孩子还抽烟?” 他蹙紧了眉,冷着一张脸将她嘴里的烟抽了过来:“戒了吧,对孩子不好。” 褚橙觉得没救了,气得要死,也无话可说,她拿起手机就走了。 里面孟传宇一边收拾东西却一边在想,自己也不能抽,付完钱出门,他就将烟丢进了垃圾桶。 褚橙出门自己去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她站在角落里一边抽一边想这事儿该怎么搞,抽完一支后,她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搭档高湛打了个电话。 那边听她说了事情的经过有点无语:“我当年就说喊你不要这么搞,迟早要翻船的,不是我说你,这种事很损阴德的。” “你就说你帮不帮吧?”褚橙难得跟他废话,默了默又说了句狠话:“行了,不帮也得帮,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喂……你不要这么做啊,我有老婆孩子的……”褚橙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她看着不远处的孟传宇,他正提着酒出来,把酒放到后备箱后,掏出包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啧啧,这就对号入座了?这是哪来的自信啊,真是服了,她在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往许隐家去。 许隐正在洗碗,褚橙在厨房看了一圈,自己拿了锅出来说要做蛋炒饭。 “你放着放着,我洗完给你做,”许隐怕她把厨房炸了,急忙过去把锅拿过来。 这头褚橙却叹了一口气,说:“我那狗血真的要升为八点档的家庭伦理狗血了。” “哈?!”许隐笑了,还有点高兴:“不是,什么情况啊?传宇知道了?怎么说?他什么态度?” “那小子将我,他问我当时是不是出轨了,那我肯定不能让他给我乱扣帽子啊,结果他就问孩子的爹是谁,他设了个套给我钻,但是没道理啊,我才回来几天?他这么敏感?”褚橙百思不得其解。 许隐听完也觉得孟传宇是有点子东西的:“那他第六感还挺准的,准得有点邪乎了。” 说完她又问褚橙:“那你们是怎么说?孩子的事。” 褚橙摇头:“他不信我就给孩子找一个爹,他说地点他来定,等他消息吧。” “你这么做不行,”许隐摇头:“我这样说,你也别不乐意听,我觉得这事能做主的是褚凝,要不要这个爸爸应该是她说了算,三岁多的孩子了,你以为她不会想为什么其他人有爸爸而她没有?” 一句话,把褚橙堵得有点哑口无言,她叹了口气:“行了,我再想想,你赶紧做饭,我饿死了。” 许隐给她做了锅贴,还用心调了一个沾水,她端出去给褚橙出来的时候瞥到了门口的孟临,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问许隐:“你有事没?没事去转转?” 许隐有点紧张,像小时候领卷子那样,为了平复心情,她洗了手接了一大杯水喝下去。 桌旁的褚橙看了看两个人,忍不住笑了,许隐出门时她说:“我等你回来分享爱情的酸甜。” “先考虑你的事吧,”许隐无语她,说完出门跟着孟临出去了。 两个人照常沿着河边走,傍晚时分,吃完饭出来压马路的人有点多,两个人就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国道附近没有什么人了,在一个老旧的小桥上孟临顿住脚步。 他转身静静的看着底下水沟里的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那天说,我们这样是算暧昧,我后来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我之前总觉得你说话很不着调,以为你还没有从小时候的相处模式里跳出来,所以觉得给你点时间,你就会明白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但,没有跳出来的其实是我。” “我小时候很讨好你,因为怕失去唯一一个可以在身边的人,我其实挺怕自己一个人,所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怎么欺负我我也不反抗,有零食、零花钱我先想着的是你,现在我也会自然而然的这样做,并且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小时候就这样的,而你也是这样接受我的好意的……” 这头许隐却没忍住,一颗眼泪一下流了出来,特别是听到他说他其实挺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想到自己小时候真的很过分,总是欺负他。 孟临还在继续说,她就借着夜色擦干了眼角的泪。 “说实话,你对我挺重要,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身边没有出现过像你这样的,这样说虽然可能有点渣,但还是得说,我不想失去你这样唯一的存在,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要和某个人共度一生,我不想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过一个人毁了另一个人就毁了的那种生活。” 许隐知道他这是在说他爸妈,她吸了吸鼻子,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所以,如果你觉得我俩之前的相处模式有问题的话,我会尽量改。” 许隐吸了吸鼻子,等了一会儿听见他没了话,哑着声音开口:“你对我这么没信心?你是觉得你会毁了我还是我会毁了你?” 孟临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桥底下。 “你不想结婚,那不结不就成了,反正我也不想结。”许隐说:“我就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一段婚姻,过着呗,过不下去再说。” “不行,”孟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眉头拧得很紧:“你该过你的正常生活,你陪我疯做什么?你在市里有那么好的工作,生活环境也很好,不要乱来。” “我没乱来,”许隐说:“我清楚得很,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清楚的是你,你就是顾虑太多,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就是不会为自己想。” 说完她盯着他,两行泪又流了出来,觉得有点难堪,她丢下一句烦死了转身走了。 身后孟临站在桥上,看着远去的背阴叹了口气。 许隐回家,看褚橙已经把褚凝接过来了,她正在给褚凝洗澡,转头看许隐红着一双眼睛,估计孟临不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收拾好她把褚凝哄睡,出来看到许隐在阳台上坐着哭。 “不是,至于么?”褚橙过去坐下说:“天下男人千千万万,好的香的多得很。” 许隐抹了一把泪:“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不就是个孟临?我非得让他跪在我脚底下。” “诶,没必要,”褚橙劝她:“死磕这种做法真心不建议,看开点,没必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许隐摇头,哭得更凶了:“我不行,我真的喜欢他,我觉得他这辈子就得是我的。” 好事将近 第11节 第17章 我听说你被甩了? 从休闲吧回去后,孟传宇一整晚都没睡。 前半夜,他先是为褚凝敲定了幼儿园,之后又在京东上下单了一些玩具。 一切弄好后,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想起白天褚橙放狠话的样子,他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慌乱得破绽百出,竟然拿孩子爹在市里这种来堵他,他是清楚听到褚凝问许隐自己的爸爸是谁的,如果孩子爸爸真的在市里,褚凝怎么可能不知道?再加上时间和地点,以及吴菊口中重复出现的海市两个字,让他心中大略有百分之八十的估算。 褚橙要嘴硬,那他就得先发制人,他太了解褚橙的性格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这么想着,第二天下午,他提着那一堆玩具去了褚家沟,他没有去过褚橙家里,在路口问了人顺着小路下去才看见。她家是村里很普通的自建房,房子前面带着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下面是一方一方的水田,此刻水田里的稻子黄绿交接,被风吹起阵阵涟漪。 本该是副心旷神怡的场景,但他内心却截然相反。他看着那敞开的两扇木门,想了想还是提着东西进去了。 屋里没人,他退出来喊了两声才看到一个男人出来,这是吴菊的老公褚培,他在酒厂的时候见过一面。 对方很热络的将他招呼进去,刚闲聊了两句褚橙就领着褚凝回来了。 褚橙看到他后反应有点激烈,但看得出她在极力忍耐,因为她先把褚凝领到沙发前,给她调了一个动画片才对孟传宇开口:“出来!”语气十分不好。 孟传宇挑挑眉,很配合的站了起来跟着她走出去了。 依旧是昨天两人谈话的路口,褚橙站在路边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转过头问他:“你搞什么?你跑到我家里来是还嫌事不够乱么?” 孟传宇却冷笑:“这才哪到哪?我不还什么都没说吗?褚凝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爸妈不也还什么都不知道?” “你……”褚橙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敢露半个字试试?” 孟传宇垂眸看着那双纤细白嫩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接着他对上褚橙气势汹汹的视线,压低了头,鼻尖相对:“那就试试?” 他推开了褚橙的手,继续说:“你以为这是市里那种谁也顾不着谁的水泥城市?你想要玩消失我没办法,但是在镇里,这么小个地方关系千丝万缕的,你以为你跑得了?” 褚橙盯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人,一瞬间觉得挺陌生的。 “你要不想让我吐半个字也行,但我有条件。”孟传宇说。 褚橙冷着脸看他,脸上并没有惊讶,她知道他今天来总要得到点什么,她去包里摸烟,也不管对方看到烟后毫不掩饰的蹙紧了眉,她吐出一口烟雾,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说。”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要来接褚凝你都不可以拒绝。” “……你他妈疯了吧!”褚橙骂他,瞪着他的一双眼睛里面装满了怒火:“你要我说几遍,褚凝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就这么喜欢喜当爹?” 孟传宇抱着手看她:“你就说你同不同意?” “我不同意。”褚橙说。 孟传宇点了点头:“那我跟你爸妈说一下我的怀疑,大家去做个亲子鉴定也可以。” 说完他就抬脚就要往小路上去,褚橙看着他的背影又骂了一句脏话,在人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将他扯了回来,扯到路边她又点了一支烟:“你说这个,得改一下。” “怎么改?”孟传宇问。 “不能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你得经过我的同意,”褚橙说。 “那不行,”孟传宇想了一下:“这样吧,折中一下,一周两次,时间跟地点我会提前和你说。” 褚橙静默着,就在孟传宇以为没戏时,她勉强点了下头:“我得跟着。” “行,没问题,哦,对了,见面那个事情,十一号下午吧,就在你公司楼下怎么样?”孟传宇问。 “再说吧,”褚橙只觉得精疲力尽,也没有精力再想这档子事了,就随口应付了一句。 这头孟传宇却心情松快,如果来时他只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那么现在,从褚橙的言行举止中,那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成功升至百分之九十九了。 对于做亲子鉴定这回事,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是他单方面要求的话,褚橙肯定不愿意,但是搬出她爸妈,这就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实在不济,再搬出自己爸妈,到时候做个亲子鉴定还不是易如反掌,但是闹到那个地步,就太难看了,他不愿意以后褚凝夹在他和褚橙中间为难。 再一个,他很了解褚橙的性格,她不止说话做事说一不二,正常的伦理道德这些也是挺保守的一个人,如果她肯松口让自己接近褚凝,那就说明那个孩子一定和自己有关系。 不过他也没有特别着急,起码现在不能把她逼急了,所以他折回褚橙家后只是简单和褚凝说了两句,将玩具拆开给她,然后和褚培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一直忍到三天后,他才跟褚橙发消息过去,在焦急中煎熬了一个小时,褚橙那边终于回信了,很简单的几个字:“晚上九点,河滩边。” 晚上八点半他提着一包吃的等着河滩边上,褚橙领着孩子到的时候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可能是等得有点着急,褚橙看他站在桥头,一下一下的踢着脚下的石墩子,石墩子上放着一个硕大的塑料袋,偷摸半透明的袋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包装精致的盒子。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四年前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她提议要不要住到一起,她当时的想法就是很简单,觉得他勤快,搬过去可以帮她洗衣做饭做家务,睡觉什么的也方便。他确实也做得非常好,他搬过去后,自己的房间永远都赶紧整洁,衣服永远都是他惯用的洗衣液的香味,做菜也做得很合她口味,零食柜子里也永远都是自己喜欢的零食。 可是,再怎么好,也是拿着一个月四千块工资的实习生啊,她等不起他的成长,也怕将自己可贵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男人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翻脸不认人的物种上,毕竟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种事情在她这里是不允许发生的。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清清爽爽穿着白t恤的高大少年,心里突然软了软,来前在心里积攒着的各种不爽好像也消散一些了。 “宝宝,叫叔叔。”褚橙摇了摇褚凝的小手。 褚凝仰头甜甜的喊了一声,孟传宇蹲下看她,一个没忍住眼泪就就出来了。 “……”褚橙也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伸手去包里翻纸巾,回过头来看到孟传宇已经将褚凝抱住了,他大手掌裹着褚凝的脑袋,半晌才松开,抹干了脸上的眼泪,看着褚凝说:“宝宝,叔叔带你去玩好不好?” 说完一把将褚凝抱起来,掠过褚橙提着一大袋子吃的往河滩去了。 褚橙看着自己悬在空中捏着纸巾的手有点无语,心想不知好歹也得有个度。她将纸巾收好,往四周看了看,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她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走到河滩边上,孟传宇从袋子里拿出一张毯子,又把从孟临房间找到的驱蚊喷雾拿出来往四周喷了一圈。 “宝宝今天都在干嘛呀?”他将小姑娘放到毯子上,学着小孩子的语气和她说话,然后从袋子里拿出各种零食和玩具放到她边上。 小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叔叔不能叫我宝宝。” “为什么呀?”孟传宇看她,越看越觉得那一双眼睛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我是妈妈的宝宝,外婆和大姨他们都叫我凝凝。” 可是你也是爸爸的宝宝啊,孟传宇想,但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拿着玩具哄小姑娘:“叔叔跟外婆和大姨她们不一样,叔叔可以叫你宝宝。” 小姑娘转头去看褚橙,看她妈站在一旁也没有说什么,便回头点了下头:“那好吧,叔叔也可以这样叫。” 孟传宇松了口气,坐着拿玩具跟孩子一起玩,而站在边上看着的褚橙心里挺复杂的,她脑子里此刻回响着许隐的那句话,再对上孟传宇那溢出爱的眼睛,她看着远处陷入了沉思。 许隐在床上躺了三天后,许杰盛终于忍不住了,他哐哐地敲响了许隐的房间门,里面的人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声。 “我进来了啊!”许杰盛高声说,听到许隐嗯了一声后他推开了门:“我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他拉开窗帘,推开窗子换气,走到床边推了一把床上的人:“起来,吃饭。” 许隐这才将毯子拉下来,看他身上拴着个围裙,出去后不一会儿拿着扫把进来一边扫一边发火:“不是我说你,你好歹快三十的人了,生活能不能用点心,你看你看,这一堆什么玩意儿,”他指着地上那堆零食袋子说。 说完看许隐呆坐着没什么反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八卦:“我听说你被甩了?” “哈?”许隐终于从呆滞中反应过来,仰头看他:“谁说的?” “陈云她姑昨天来买面条,我听她在跟妈咕哝,说你跟孟临哥大晚上在西桥那,后来看你哭着跑了,”许杰盛看着她说:“你跟孟临哥不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么,大家都知道。” “我真服了!”许隐此刻都想骂人了:“镇上就没有一个没人的地方?” “所以你真被甩了啊?”许杰盛颇为同情的看着她,说完又觉得有点惋惜:“可惜了,孟临哥还挺不错的。” 许隐坐在床上哼笑了一声:“我被甩了?我许隐这辈子字典里就没有甩这个字,等着吧,过两天你就能听到点什么孟临追妻火葬场的事。” 许杰盛蹙眉,觉得他姐真是疯了。 第18章 这个是我全部的存款 许杰盛将那堆垃圾捡到垃圾袋,下楼去厨房正好看到褚翠。 褚翠往楼上一抬下巴:“还不下来?” 许杰盛摇了摇头:“他俩咋回事?到底在一起没?” “我咋知道,”一提这事褚翠就来气:“我多问两句她一句话就能把我噎死,让她自己折腾去吧。” “我说你当时就不该瞎撺掇,你就是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这多大点事儿?”褚翠火了:“什么人言可畏,谁人言可畏了?年轻人自己的事谁成天吃饱了没事会置喙。” 许杰盛听到置喙这个词笑了:“您还挺有文化的。”说完提着一包垃圾出去扔,恰好在文化路路口看到孟临,他在一家羊肉粉馆门前坐着,桌上的那碗羊肉粉还冒着热气。 许杰盛转过头往自家方向望去,发现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许隐的阳台,于是想也没想,他摘下身上的围裙,过去坐在孟临对面,朝里头的老板也要了一碗羊肉粉。 “孟临哥,好巧啊,”许杰盛坐下说:“最近没怎么看到你了,下午来我家吃饭吧,我下厨。” 正拿筷子挑粉的孟临听到他这么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你姐呢?”他不止一次听到许隐抱怨这个弟弟在家里像小皇帝似的,也看到刚才他拴着围裙的样子了,如果是他在负责家里早晚的饭,那么说明要么许隐走了,要么许隐病了。 “我姐……”许杰盛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许隐房间的阳台,然后回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她病了,挺久了,你不知道吗?摊在床上起不来,饭菜都得送到房里,挺严重的。” 像是怕孟临不信,他将放在桌上的围裙拿起来给孟临看:“真的,最近一直是我在做饭,”说完又问孟临:“哥,要不你去看看?我觉得她好像疯了。” 听见他越说越离谱孟临的眉头肉眼可见的蹙紧了,那天过后他和许隐再也没有联系过,偶尔过来老房这边他都会在这个街口坐下要一碗粉,借着吃粉的空挡看一看她的阳台,也不是后悔说那天那番话了,他很清楚他不可能走进婚姻,所以很清醒,而坐在这里是因为不放心,恰如许杰盛说的,许隐的性格有点疯,他怕她因为这事对自己做点什么。 “她怎么了?”孟临看着那个阳台的方向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躺了挺久的了,谁都不搭理,我今天冒死进去瞧了一眼,觉得情况不太好。”许杰盛说。 这头孟临连筷子都放下了,他想了想还是说:“跟你妈说带她去医院吧。” 说完转头让老板帮自己打了包,扫码付了两碗粉的钱,出来跟许杰盛说:“钱我付了,吃完早点回去,带她去医院看看。” 说完他提着粉转到巷子里准备回老房子,许杰盛看着那个背影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这么绝情,在这坐着看了半天我还以为有戏了,原来就是个巧合。” 而提着一碗粉回去的孟临看着那一碗红油羊肉粉却毫无食欲,他坐在院子里点了一根烟,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点开许隐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好几天以前,最后打打删删,一支烟抽完也没打出个所以然,只能有点烦躁的掐了手机,看着头顶已经有了些微黄色的柿子发呆。 他不是没想到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许隐这回事,想过之后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在那么些年前,尽管已经很久不见她了,她却奇怪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不再是小时候的模样,而是和自己一样,穿着初中的校服,她在前面跑,裙摆随着脚步四处飞扬,她要牵他的手,然后呢,然后他吻了她,是那种很轻很轻嘴唇之间的接触,皮肤触到皮肤,触感痒到了心里去,就这么一个简短的梦,让他第二天窘迫的早起洗了内裤。 所以他得承认,从很久以前,他对许隐就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意思,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而已,不愿承认自己在各种感情上好像都只有她这么一个人。 所以他说许隐对他挺重要的,这是实话,但是再往后了,接受好意两个人在一起,然后说到结婚吗,不,他害怕,甚至可以说恐惧。 他无数次个夜晚听到他妈发出那种撕心裂肺又绝望的哭喊,还有他爸看向他妈那种嫌恶的眼神,他不敢保证他的婚姻一定会幸福,也不敢保证许隐能够开心快乐的一辈子。 她有高学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有很不错的外貌和性格,总之,她配得上最好的,而他不是最好的。 这么想以后,他将手机扣到桌上,拿起筷子开始嗦粉。 这头许杰盛提着一碗粉回去时,许隐刚好从楼上下来,许杰盛将那碗羊肉粉递给了她:“喏,孟临哥买的。” “哈?”许隐端着那碗粉有点惊讶,急忙问:“他送过来的?” 许杰盛端着菜去了客厅:“不是,在路口遇见了,就蹭了一碗。” 许隐端着那碗粉看了一会儿有点失落,想了一下,提着粉出去去了文化路,她到的时候孟临正在收拾桌上的一次性餐盒,看到许隐穿个睡衣站在门外还吓了一跳。 好事将近 第12节 “开门,”许隐指了指半高的木门。 门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的,但他还是过去帮她把门拉开了,因为她看上去情况真的不太好,脸色很惨白。 许隐进去坐在桌边,将那碗粉放到桌上,问他:“这是你买的?” “嗯,”孟临说,说完又急忙解释:“遇到杰盛所以就一块儿把钱付了。” 许隐点头,没在说话,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只有头顶上的柿子树在沙沙作响,树荫下的两个人和阴影融为了一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隐叹了口气,指着一旁的木墩子对孟临说:“你坐下。” 孟临坐到了一边,盯着墙角那颗快要死掉的芦荟看了一会儿问:“杰盛说你病了?” 这头许隐在心里偷偷对他弟树了个拇指,然后面上装得更柔弱了几分:“是有点不舒服。” 孟临也是等了一会儿才接话,仿佛在考虑什么:“那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许隐摇头:“不去,熬两天就好了。” 然后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一时无话,只有柿子树乐此不疲的在打破尴尬。 到最后还是许隐率先开了口,她说:“我想了这么些天,想通了,我的想法有问题,你的想法也有问题,或许我们都还不够了解对方,所以有些关系混淆了很正常,今天开始大家就朋友相处吧,像小时候一样,你事事以我为先,我理所当然的接受你的好意。” 孟临淡淡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转头看她,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不是,我们之前也说了这种相处模式有问题,这算暧昧……” “没有问题,”许隐打断了他:“我觉得没有问题,这种相处模式不好吗,我已经习惯了,你要是换一种模式跟我相处我会受不了的,你就以朋友来看待我,然后相处模式不变,知道吗?” “……”孟临坐着,拿起桌上的烟,正准备站起身许隐把他拉住了:“你就在这儿抽,或者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别自己又躲去一边消化完再回来。” 孟临又坐下,然后叹了一口气:“现在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一样的,”许隐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不会让你是一个人,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听到这句话,那头的孟临沉默了,许隐转过头去看他,又说:“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你在我身边我就很高兴,至于其他事情,就再说吧。” 说完她将桌上的那碗粉推过去:“帮我热一下,躺了好几天胃不舒服。” 孟临将烟放到包里,端着那碗粉进了厨房,翻出一个汤锅洗干净将粉煨热,想了一下把砂锅腾出来,从柜子里翻出一袋小米,又去院子里摘了一个南瓜,不知不觉把一切做完,他看着那一锅粥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四位数的存款,再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栋虽然翻新过,但是已经几十年的房龄的旧房,一咬牙,还是将粥放回了灶台上,只是端着那一碗粉出去了。 许隐穿的睡衣是短款,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身上已经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孟临将粉递给她后去屋里点了一盘蚊香出来放到桌下,许隐吃粉的时候他站到角落里抽了一支烟,看她吃完了折回来坐下,将手机打开递到了许隐面前。 许隐拿过来看了一眼,页面是一张农行卡的余额,九千多块钱。 孟临说:“这个是我全部的存款。” 许隐抬头看他,问:“然后呢?” 孟临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爸之前犯了挺严重的事,无期徒刑,我之前的钱全部用来帮他善后了,我大伯还垫了一些,所以我大伯那边我还欠了几万。” “你是因为这个回来的?”许隐将手机递给他。 孟临点头:“你知道,有了这种事以后有小孩儿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法考……” 说完又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他急忙改口:“总之以后大家就当朋友吧,有事相互帮忙,跟以前一样,前几天那事就翻篇别再提了。” 许隐痛快的点头:“行啊,就当朋友咯。” 说完她又说:“可是镇上都在传我被你甩了,我好没面子的。” 孟临一愣,眼睛看向别处,觉得有点尴尬。 第19章 我明天再来关心你 说完她又说:“可是镇上都在传我被你甩了,我好没面子的。” 孟临一愣,眼睛看向别处,觉得有点尴尬。 “……谁,谁在这么说,”他清了清嗓子问。 “谁都在这么说,”许隐抱着手,翘起腿,眯着眼睛看他有点不安的样子:“我这名声啊,算是毁了。” 孟临又清了清嗓子:“我会跟他们解释。” “可别了吧,越描越黑,”许隐说,说完又叹了口气,转身两手放桌上撑着头,离孟临近了一些:“你记得有一次玩过家家,你点火的时候把我的手烫了吗?”说着她伸出自己的右手背,将那个被火烫伤的印记递到了孟临面前。 孟临垂眸看递过来又拽成拳头的手,因为用力收拢,皮肤崩得很紧,那一小块白色的伤疤也在随之扩大。 许隐说:“你当时答应把你的压岁钱分我一半我才跟你和好了对吧。” 孟临点头,这事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小学二年级的寒假,刚好过完年,有家人办婚酒,镇上去了一大半人帮忙,没人管着,小孩儿们就开始撒野了。有人邀请许隐去河滩玩过家家,她当然也带上了他,走时还嘱咐他,天气太冷,带个打火机可以烧火取暖,他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去厨房偷偷拿了打火机就跟着许隐去了,到了河滩许隐捡来一些小木棍让他点燃,但或许是刚下过雪,湿漉漉的木棒总是点不燃,这时有人提议用塑料袋助燃,他是知道危险的,所以特意背对着许隐点,可禁不住身后的人好奇,突然窜出来,被烧化的塑料滴落到她的手背上,霎时间,塑料和油脂的混合味在空气中散开,同样散开的还有许隐的哭喊声。 他是第一次见许隐那样哭,泪水一颗一颗的往外面翻滚,声音急促着哭喊却说不出半个字,许隐这样的表现将他吓得呆住,再看手上模糊的血肉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那也是他第一次被奶奶打,打完奶奶领着他去药店买了薄荷膏亲自给许隐送去,去的时候许隐手背上冷却的那些塑料已经被处理了,听她妈说去医院连皮带肉剪下来的,那之后奶奶和褚阿姨说什么他也没听清,回去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不好意思再见许隐也一直不敢往她家去,最后还是许隐自己找来的,她拖着一直被抱得像粽子一样的手翻墙进了他的房间,将被子拉开,跟他说如果可以把压岁钱给她一半,她就原谅他。 孟临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原来他还是可以被原谅的。 后来许隐拿着一百块钱买了一个很破的二手mp3,因为内存的关系,mp3里只有《那一夜》一首歌,年少的时候听不懂歌词觉得旋律好听没事还会哼两句,可长大以后,如果在某个巷落听到有商家在播放这首歌,孟临都忍不住脸红。 “所以,”这头许隐敲了敲桌子,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这次也不是无条件跟你和好的,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吧,孟临劝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心想她一向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什么要求?” “那什么,就像你说的,一直是我在理所当然的接受你的好意,接受你的关心,我觉得这样很不好,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大家都长大,得有来有回,你也要理所当然的接受我的好意和关心,不可以拒绝。” “……”孟临看她一副坚决的样转而低下头,一会儿看着远处院子里的绿色叹了口气:“我考虑考虑。” 许隐觉得他有点不识好歹,但还是忍住了,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朋友本来就是要相互关心,你不愿意除非你心里有鬼?” 说完许隐在孟临脸上看到了往日看神经病一样的神情,她知道这事就算是敲定了:“行了,你忙吧朋友,我明天再来关心你。” 说完她拍了拍屁股,起身哼着小曲往自家方向走。 而另一边的褚橙却不知什么缘由,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中午在线上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务后,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最近的安排,再不过几天她的年假就要结束,她得再次跟家里打好预防针,褚凝她是坚决要带走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吵闹声,接着是刺耳的尖叫声,她急忙起身去床边捂住了褚凝的耳朵,楼下吵闹在越来越大,有褚宽的,还有万婷的,还有侄子的哭喊,偶尔还传来两句褚培的呵斥。 疯了,真是疯了,这个家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宝宝自己捂住耳朵,什么都不要听,”褚橙听着门外褚宽说出的那些污言秽语,就觉得糟心急了。 小姑娘乖乖点头,自己伸手捂着耳朵,褚橙就赶紧将行李箱拖出来,推开衣柜门,捡着要紧的东西往里面装。 结果还没收拾完,就有人来敲门,褚橙不理,继续手上的动作,褚培敲了两下忍不住了:“快出来看看,你嫂子肚子痛,你跟着去医院一趟,我跟着不方便。” 褚橙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转向后看了看床上的坐着的褚凝,到底最后还是忍住了,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拉开了门,门外褚培正站在走廊的窗口跟吴菊打电话,她走到楼梯边上看了一眼楼下,褚宽已经不见了,侄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万婷倒在沙发上,脸上苍白的呻吟着。 她急忙折身回房间拿出手机跟许隐打电话,那头是许杰盛接的。 “我姐?我姐不在啊,端着一碗粉出去了,”许杰盛说。 褚橙无奈,只能喝许杰盛说了家里的情况。 “放心吧姐,我开车过来十分钟就到,你赶紧陪嫂子去医院。” 褚橙放下电话嘱咐完褚凝,下楼扶着万婷出门,到院子里看到本应该停那的车已经被褚宽开走了,她低声骂了一句王八蛋,慢慢扶着万婷往大马路上走,一边又掏出手机联系车子。 镇上一般没有出租车,地方小,各家各户要么备了汽车,要么是电瓶和三轮,家里除了汽车还有一个摩托,但万婷挺着个大肚子,此刻又是这么个情况,根本坐不了摩托。 联系跑网约车的那家人并没有接电话,此刻头顶上太阳高照,万婷的脸色苍白得难看,褚橙是真的心急了,她没有怎么经常回镇上,自然没有跟着走镇上的人情往来,所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要联系谁,最后想了一下,她还是试着打了112,县里离褚家沟这边比较远,救护车从县里出发到这儿估计得花不少时间,112里盲音一下接一下,她低声又骂了一句,最后掐掉,划着通讯录点到孟传宇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褚橙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要车:“对,现在情况不太好,最好快一点。” 他果然来得也很快,甚至比许杰盛还要更快一点,仍然开着的那天来找自己时开来的那辆车。 孟传宇下车后帮她一起将万婷扶到后座,褚橙上去在一边扶着万婷问:“去县医院要多久?” “可能要半个小时。”孟传宇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万婷,看她一张脸煞白的吓人:“我尽量快一点,你系好安全带稳好她。” 说完他踩着油门出去,车子开上高速速度慢慢快了起来,后头褚橙却惊呼了一声,刷刷的抽着纸巾,孟传宇透过后视镜往后看,看到了红色的液体,心里也不由得焦急,加快了速度。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他硬生生缩短到了二十八分钟。 把人送进急救室,两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大汗淋漓的喘着气。 孟传宇去自动售卖机处买了两瓶水过来,递了一瓶给褚橙,他咕噜咕噜灌了一口后问:“什么情况?这也太危险了吧,你哥了?” 问完他想起那天褚宽打电话让万婷接孩子的场景,突然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余。 褚橙正准备说话,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划开接起:“你他妈是疯了么?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你知不知嫂子情况很危险?我送她来医院连辆车都找不到,我告诉你,嫂子见红了,她要是有个万一,你就去死吧!” 她这一串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孟传宇在旁边抱着一瓶水看着她,眼里有了点些复杂的神色。 褚橙还在继续:“别跟我扯这些,关我屁事,明天我就带褚凝回市里,你们要上天也好,入地也好,都不管我的事。” “我告诉你,你别想再从我这拿到一分钱,褚凝我一定带走,别拿妈说事,赶紧滚过来照看你老婆,你等着嫂子娘家来人收拾你吧……” 值班办公室有护士出来提醒,褚橙才挂断了电话,她喘着气看得出气得不轻,拧开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才将情绪稍微收拾起来,冷静下来后瞥到了旁边一直在看着她的孟传宇,她蹙紧了眉头:“看什么看?没见过发飙?” 孟传宇摇头,说:“你骂人有点猛。” 第20章 你就不怕操错心了? 褚橙那皱紧的眉头舒展开,一下笑了出来:“怎么?你怕了?” 孟传宇仍旧摇头,盯着手上的半瓶水看:“就觉得挺意外的,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问褚橙:“你要带宝宝去市里?” 褚橙背靠在冰冷的墙上,盯着长廊的天花板点头:“我这次就是回来带她走的,她该上幼儿园了。” 说到这个孟传宇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我查了一下市区比较有口碑的几所幼儿园,你看看。” 褚橙打开手机,看他发过来一个表格,表格里总的列了六家幼儿园,他列出了每所幼儿园的离市中心的距离,周围环境,排名情况,甚至还有饭菜等等。 褚橙收起手机抹了一把脸,冷静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孟传宇:“我一直挺好奇,你怎么就这么自信褚凝跟你有关系?你就不怕操错心了?” 孟传宇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点神奇的看她:“你看不出那双眼睛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褚橙掏出手机来,点开褚凝的照片拉大看那双眼睛,又转头看孟传宇,还真别说,一点经不起细看,只是因为褚凝鼻子和嘴长得像自己,所以晃一看并不会想到和他有什么关系。 孟传宇凑到了手机前,将原本拉开的图片稍微缩小了一下,指着两眉之间的地方说:“你看这里,还有整个神情,你把她生得跟我这么像你自己一点没发现?” “……”有什么说什么,她还真没发现,她没有孟传宇的照片,之后也没有刻意去想过这个人,孩子生下来她当宝一样捧在心上,觉得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谁会去想她也会和爸爸长得像? 好事将近 第13节 失策了真是失策了。 褚橙不再辩驳,她认命般的摊在塑料椅子上,晃动眼珠看孟传宇:“我这么做,你恨我吗?” 孟传宇实话实说:“恨,一边也觉得很挫败,也不理解你,我能接受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是我不能接受你不认可我,毕竟你要不要爱我这回事不是我能左右的,可怀上孩子就跑路,这种根本上的否定说明就是简单从人和人的角度讲,你认为我从来不够资格出现在你的视野高度。但是呢,你在你的高度过得不也是兵荒马乱的,你没回来之前,你知道宝宝在你家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所以我不理解你,你一边瞧不起我,一边也没有把生活过成你想要的样子。” 褚橙被他这一段话激怒了,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随着他脱口而出的一字一句慢慢变得僵硬,她一下坐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不过就是舒服了一回,这个孩子从出现到诞生再到长这么大,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我孕育了她,生下了她,养大了她,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告诉你,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堵上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说到这里,她一颗泪水突然翻涌出来:“全程你都没有参与,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那是谁剥夺了我参与的资格?”孟传宇也有点火了:“就算我只是舒服了一回,我好歹也有知情权。” 他扭头忍住自己想要质问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觉得……只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可以?你还没有给过我机会,你就自作主张的把我否定,连争取资格的机会都不给我,所以你到底依据什么判断觉得我不可以,觉得我不能当好一个父亲?” 褚橙手捂着脸,看不到表情,只能从肩膀的起伏看出她情绪已经散落一地。 他叹了口气,低头盯着手里的水,不再说话,四周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低声问:“那现在呢?至少可以给我一个争取资格的机会吧?” 褚橙抹掉了脸上的泪,看着窗外的沙沙作响的槐树,哑着声音说:“再说吧。” 话音刚落,转角传来吴菊的一声哎哟,那头熙熙攘攘的有一群人走过来了。 “咋样啊?”吴菊先过来,坐在褚橙边上问。 “不知道呢,还在里头,”褚橙说,说完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看到在人群最外的褚宽,他斜倒在墙上,一张脸难看的拉着。 越看越气,她将孟传宇拉了起来:“行了,既然哥来了你们守着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先回去了。” 吴菊却一把将她拉住了,她怕手术室里头一会儿会出事,褚橙走了,这外头站着的人一个都担不起事,再者就算手术室里安然无恙,今天之后还得有事要靠着闺女,这么让她回去她收拾东西走了,后面那堆烂摊子她兜都兜不住。 “孩子送你大姨家去了,我们这刚来也不清楚情况,再说你嫂子这情况怕是不好,你先别回去。” 褚橙却坚持:“我公司有事,得回去加班,这事谁作出来的你找谁担着,我又不是医生,留在这也没用。” 褚宽听得出褚橙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挤兑他,有点不高兴,但知道自己这次这事做得理亏,来时吴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收敛脾气,他也就忍住了,只是这一看,才发现自家妹子牵着的这个人不是孟传宇吗,他一下来了精神,知道自己这次有救了,便说:“妈,让妹先回去吧,她折腾累了一天了。” 吴菊挑眉要骂人,却看褚宽疯狂跟她使眼色,她顺着目光望去,看到褚橙握着他们孟经理的手腕,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急忙缓和语气站起来:“行行,你先回去,我们晚上回来再商量。” 褚橙看到了他们眉来眼去,放开了孟传宇的手,看吴菊:“商量什么?我先说,我刚买了房,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并且我明天回市里,褚凝跟我一起走,所以你们有什么事也没有必要跟我商量。” 吴菊听到这话一下火了:“这怎么行?我不同意!凝凝不能走,先前已经说好了,接回来我带那我就得一直带着。” “对啊,”褚宽开始帮腔:“你这样过河拆桥可不厚道。” 褚橙深吸一口气,难得解释,直接问:“你说吧,你在外面惹什么事了?” 褚宽听她这么问转头去看吴菊,吴菊眼神左来右去:“就,你哥,你哥这个杀千刀的,”她语气突然变狠:“败家玩意儿被人骗了,人都催债都催到你嫂子那儿了……” “为什么被人骗?被骗了多少?”褚橙直接问。 可能是因为孟传宇在,褚宽有点尴尬,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一,一个类似于杀猪盘,”说完他又急忙替自己辩解:“但是比杀猪盘高明多了,他们前期反了三万给我,所以我才又贷了十万进去。” 褚橙气得胸口都要炸了:“你怎么不去死啊,真他妈又坏又蠢!” 她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冲上去要打褚宽,身后的人都在拉她:“我上辈子欠你了?你是要债的是吧?你怎么不再外面喝醉了被车撞死!” 一堆人撕扯在一起,孟传宇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她拖出来,但是拖出来后她又奋力的挤进去要打人,最后没办法,他直接把人抗在肩膀上下楼将人塞进车里,然后发动油门。 他一边开一边瞥摊在副驾驶上的人,除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看脸色倒还是挺平静的。 “你先送我回家,然后等我二十分钟,我收拾好东西下楼,再送我回市里。”她将头发散开,一边用手抓到后面一边说。 孟传宇点头,既然她给机会他就表现咯。 这头褚橙扎完头发跟许杰盛打了个电话,让他现在把孩子送回去。 看她把电话打完,孟传宇问:“你哥你不管了?” “不管,”褚橙回答得很干脆:“死了最好。” “……”这句之后孟传宇便没在说话,默默的开着车,在褚橙家的路口上等着的空挡许杰盛把褚凝送回来了,两人不太熟,孟传宇解释是褚橙让褚凝上车的,许杰盛也没放人,反而是褚凝大大方方的上了车,还抱着椅背叫叔叔。 直到褚橙拖着行李箱上来,说明了情况许杰盛才放心离去。 褚橙上车系好安全带,看了看路口下的那个房子叹了口气,所以她真得很不喜欢乡镇,不喜欢这种人与人之间摆脱不了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的一生几乎都在不断逃离又不断被拽回之间拉扯,什么时候才能将这里永远从她的身上割舍出去呢。 她摊在椅背上,用手敲了敲方向盘:“走吧。” 近傍晚的时候三个人才到褚橙的小区楼下,孟传宇打量周围,楼盘是有名的房地产商投资开发的,地段也相当好,楼下就是国贸,楼下的地铁站是两条线的中转站,交通往来也很方便。 褚橙的本事他一直是知道,能混得这么不错一点都不意外。 去停车场将车停好,褚橙抱着孩子,他拎着箱子进了电梯,从电梯门的倒影里看,还真有点一家三口的感觉。 孟传宇忍不住勾着嘴角,那藏着幸福的嘴角一直持续到二十八楼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外面,与他们一家面面相觑,之后他对着褚橙母女温婉一笑,说:“怎么今天回来了?也不提早说一声我去接你们。” 第21章 要不今晚留下 这个男人并不算高,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往上的样子,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向后面,周身透着精英气息。除了那股成熟劲儿孟传宇看不出他在哪一方面会吸引到褚橙,狭小的电梯里气氛凝滞,孟传宇透过电梯墙上的倒影看到褚橙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成年人之间的那点事全在这三言两语和几个眼神之间传达清楚了。 原来这么些年她换口味了,他为自己将才独自升起的那股莫名情绪而羞赧,手里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视线扫过那个男人的西装和自己白t,内心陡然升起一种自嘲,但这种自嘲很快就消散了,一如他能接受褚橙并不爱他这回事一样。 他再次在内心告诫自己,他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褚凝。 “吃过饭了没?”男人蹑开身子给他们让路,问话时依旧望着褚橙。 褚橙抱着孩子先出了电梯:“还没,我们一会儿去,您先忙。” 男人拉着褚凝的小手笑了笑:“行,我改天约你们。” 孟传宇余光瞥到这一幕,心里冷笑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把行李箱拉到里侧里,在离三个人有些距离的地方站定,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褚橙和那个人招呼完后还让褚凝跟他打招呼,替他按电梯按钮说:“您慢走。” 孟传宇忍不住往那边看,显而易见,这个男的身份不一般,这么生疏应该不是住在一起,但看刚才那样子那男的似乎和褚凝也很熟。 他不知道褚橙是怎么打算自己的两性关系的,但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于是进屋以后他就在思考着今天怎么把认孩子这事敲定。 褚橙的房子在二十八楼,客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太久没人住,茶几上落了一层层淡淡的灰。 “我先带孩子去换衣服,你坐一下,我们一会儿去吃饭,”她进屋前扔下了这么一句。 孟传宇找了把椅子出来擦干净,拖到落地窗前坐着,看外面灯光起伏的夜景。 这样的夜景他挺久没有见过了,大学毕业后,他在海市的一家外企待了两年,他其实并不反感那种朝九晚五,偶尔加班的生活,忙碌充实的生活能抵消负面情绪。 而后来之所以回来,是因为两年前腊月的某个夜晚,他爸突然提出了办酒厂这么一个设想,说是突然提出来,孟传宇也知道他前后考察学习了三年,那些过来投资的叔叔和现在也在厂里帮忙的老技术工他也陪着吃过好几次饭。 所以他爸让他回来的时候他没有犹豫,这些预防针都是提前打好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褚橙牵着孩子出来了,看他抱着手在那坐着,周身都是落寞,有点意外。 “去吃饭吧,”褚橙打破了沉寂。 “不了,我还要回去,你看找个地方我跟你说点事?”孟传宇说。 “吃了再走不行?已经挺晚了孩子也饿了,”他今天为自家的事忙碌了一天,这么让人回去她过意不去,看到刚才他坐着那副样子,估计是电梯口那点事影响他了,所以褚橙只能拿孩子说事,看一会儿能不能解释解释。 她也没想到会在电梯口碰到成作云,这人的公司就在她们公司楼上,两家还有点业务往来,第一次合作就是褚橙去谈的。 成作云是典型的成功人士,也是典型的渣男,老婆生下龙凤胎后在家做全职太太,家里他扮着好男人,外头却养着刚满十八岁的小三。 当时他让褚橙给他买房的建议,褚橙也没多想,就将自己整理的资料发给了他,后来交房装修了,好死不死才发现两人买了同一栋同一层。 又好死不死褚橙还发现那房子是买给小三的,不过当时碰面的时候成作云一点都不惊讶,之后甚至偶尔会来做客,给褚凝带些玩具之类,褚橙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头孟传宇听她提到孩子果然点了下头,然后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抱起出了门。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讲话,只有孟传宇和褚凝偶尔传来的幼稚言语。 电梯里也不如将才上来时的画面和谐,褚橙靠在墙上打量着父女俩在墙上的倒影,心里盘算着孟传宇下午在医院说的那番话。 地点就近选了楼下的意大利餐厅,以为自己会大吃一顿的褚橙点了很多东西,结果却发现自己了无胃口,悻悻吃完让服务员打了包,回程的时候孟传宇在电梯口再次停住了脚。 褚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便抬头问他:“你明天上班吗?” 孟传宇摇头,明天是周日。 “要不今晚留下,明天我们去看看幼儿园?”褚橙提议:“客房都是现成的,稍微收拾就能用。”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现在开车回去不安全。” 孟传宇不懂她到底在算盘什么,想了想他说:“我去酒店。” 褚橙一下笑了出来,没有再接话,也没有伸手来接褚凝,而是拿着钥匙刷开门,拉着开门等他们,无奈,他只能抱着孩子跟她进去。 之后她抱着手进电梯,在电梯里倒在墙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总之就是没有要管孩子的意思。 一直到门口,她打开门,换了鞋子,丢了一双男士拖鞋在地上就去厕所哐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孟传宇和褚凝在门口。 孟传宇看着那道门头皮发麻,厕所里传来了刷刷的水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出来,把褚凝放下走么?他又不放心。 一咬牙他还是踏了进去,可能是坐了一天车累坏了,进屋没一会儿褚凝就眯着睡着了。 孟传宇摇她的脑呆:“宝宝再等等,洗完澡我们再睡。” 小姑娘哪里还能再听得进去话,头一歪就睡着了。 客厅的两扇窗子大开着,风咕噜咕噜的往里面灌,孟传宇抱着孩子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亮等洗手间里的女人。 大约一个世纪快要过去了,里面的水流声终于停了,他困得打了个哈欠,不明白为什么女生洗澡需要花那么久的时间,他们住一起那阵其实他就挺担心褚橙会因为洗澡而窒息,每次都要竖着耳朵去听动静确保里面的人还活着。 门华的一声打开,他转头,看褚橙也伸出一个头来,瞧见他怀里的褚凝说:“睡着啦?我还说让你递给我。” “你还没洗完?!”孟传宇真的忍不住了? 褚橙清了清嗓子:“最后一步了,马上,你把孩子放房间吧。”她指着主卧说。 孟传宇起身抱着孩子进去,在门口打开灯,打量着里面的环境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行李箱摊在地上,床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衣服。 或许是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原因吧,他想,于是他后退两步,问厕所的褚橙:“你这四件套换过了吗?” 没一会儿门再次打开了,褚橙露出一个湿着头发的头看他:“柜子里有干净的,麻烦了。” 孟传宇其实有点想骂她一顿了,但是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孩子还是忍住了,他把褚凝放在沙发上,打开衣柜翻出洗干净的四件套,拆开套上,让每一个角都严丝合缝的对上,之后把换下来的拿到阳台放到洗衣机里去洗,拉开柜子找洗衣液的时候,看到那个熟悉的橙红色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那是他惯用的洗衣液牌子。 他搞不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摁了洗衣机他把褚凝抱到床上,想给孩子换一身衣服手起手落到底觉得不好,还是给她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两分钟,他抹了把脸,起身准备要走,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褚橙,刚站起来的他吓得又坐到了床上,因为褚橙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衫,因为是抱着手的姿势另一边的衣服被压下去,甚至可以看到内裤的一角。 好事将近 第14节 他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啊。 他重新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假意掏出手机来看:“那什么,太晚了,我先走了。” 步子迈得有点急,路过行李箱时他还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仓皇无措一览无余,总之在这样的氛围里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于是他明白进门前心里那股毛憷感由何而来了,特别是发现自己心跳在加速后,他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 不过毫无意外的,他在门口被人拉住了,她拉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将两人与睡着的褚凝隔绝,然后离他近了一些:“你跑什么?又不是没看过?”她蹙着眉一幅不能理解的样子看他。 离得近,孟传宇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嗅觉这种东西是最要人命的,会把曾经的一些记忆和欲望勾起。 意识到这一点他退后了一步,不过褚橙还是很清楚看到了他晃动的喉结,他退一步她就上前两步,一把捏住了他的腰,垫脚吻住了他的喉结。 唔,都是咸味,果然夏天还是容易出汗,有点烦。 但是很难得今天起了兴致,她也不想破坏,不想把人吓走了。 孟传宇那头根本经不起她这么撩拨,捧着她的脸就开始亲,他喘着粗气,压着声音说:“张嘴。” 然后两条濡湿的舌头交融在一起,两个人身影慢慢开始交缠。 第22章 她的世界 宽大的手掌不安分的在身上游走,移到胸前抓住那处柔软,他开始攻势渐明的掌握主导权,唇上原本的纠缠变为时而吸吮,时而轻舔,加上手上的动作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不满足轻哼声,湿漉漉的欲望缠绕着两个人。 褚橙爬在他的肩膀上,轻喘着气:“我们去客房。” 孟传宇将她抱起,一边亲一边往客房去,开了门,也不管这里的四件套有没有换过,他将人放到床上后脱了自己的衣服。 褚橙那宽松的衬衫早已凌乱不堪,月光下饱满诱人的身材一览无遗,他俯身下去吻住她最柔软的那处,褚橙轻哼一声,伸手拉开了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盒东西扔给他:“套上。” 孟传宇原本轻吻动作顿住了,他斜眼去看自己手边的盒子,瞬间明白了什么,起身坐到床边捡过来看,一盒十二只,里面还有六只。 这头的褚橙并未意识到什么,而是坐起两手环上他的脖颈:“要我帮你,嗯?” 孟传宇却将盒子扔到床上,站起身捡地上的衣服,一边套衣服一边说:“我今天先回去了,宝宝幼儿园你定好告诉我就行,还有,下次来我会告诉宝宝我是她爸爸。” 说完,他哐的一声关上门,四周瞬间安静了。 孟传宇在门口穿鞋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王八蛋。 他没管,换好鞋直接出了门,到电梯里才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头抵着墙想想刚刚的事。 他不懂他在抱有什么期待,褚橙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清楚么?四年前追她的时候她就说谈恋爱主要是为了开心,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不重要。 因为在褚橙的意识里面,男的只有挂在墙上才是老实的,为谁立贞洁牌坊这种事傻子才会去做。 是,她的世界里主打都是她高兴就行,谈恋爱也是,生孩子也是,做那种事也是,而他就是个纯纯的工具人。 他觉得很挫败,又提醒自己,不要有这种挫败,自己除了和这个女人有一个孩子,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说是第二天会来关心他,但是许隐并没有来。 孟临在老房等了一天,将原本荒芜的院子清理了一大半,到傍晚时分准备去厨房煮碗面条应付一下,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依旧是打打删删的,最后没打出个所以然,就架上锅给自己煮了。 而许隐这边,从回去以后就被褚翠逮住去当司机,镇上县里两边跑,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才在医院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喝上一口。 病房里头吵得是兵荒马乱,听着声音许隐都觉得太阳穴痛,因为受刺激,万婷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推出来后医生说要观察几天,做保胎治疗,情况还是有些危急。 许隐带着褚翠过来的时候,万婷的娘家人已经到了,来时许隐隐约从褚翠嘴里听了一些原因,褚宽瞒着家里在外面闯了祸,纸兜不住火,要债任催债到了万婷那,万婷在质问的时候,褚宽推了她。 褚橙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许隐坐在门口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褚宽已经在下跪认错了,吴菊也在一旁哭,拐角处护士站的护士再次过来敲门:“别吵了,要吵出去吵,病人需要静养。” 但里头的人只是静默了一会儿,之后依旧吵得水深火热的,许隐觉得烦,坐到了护士站的座椅处,看四周无人想要打个盹,她累死了。 睡意席卷而来,将要闭上眼睛,墙上的电视却突然打开,男播音腔响起将她一下拉回现实,正好和对面值班的小护士对望一眼,她抹了一把脸,调整了一下位置,看护士起来将电视关上,她还歉意的对护士笑了笑。 再次酝酿瞌睡,眼皮将将要合拢,电视又打开了,她猛然抬起头,照常和前面的护士四目相对,护士哐的一下起身,两三步走到墙边直接拔了插头,朝四周吼:“都给我安静点,别闹了!” 许隐瞌睡一下没了,站起来直直朝原先热闹的病房走去。 不过还好,她到的时候里面已经结束了,万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张脸煞白得吓人。 临走前褚翠拿出了一个信封,掀开被子将信封递到了万婷的手里:“好好养着,身子太虚了,明儿姑姑煲汤过来。” 万婷闭着眼睛的眼角处流出一颗硕大的眼泪,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从出来到现在他们都在争论都在吵,没有人关心她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许隐见状也是不忍心,过去握了握万婷的手:“嫂子,心里放开一点,日子还得过,你这么能干,能过得下去的。”她其实是想说,万婷这么勤快,一个人也是过得下去的。 不过碍于吴菊那藏着刀的眼神,话到嘴边还是改了。 回去的路上,褚翠难得的很沉默,许隐瞥了她一眼,看她妈眉头锁得那叫一个厉害。 怎么能不担忧了,吴菊是个泼辣厉害的性格,大舅舅性格内敛,家里家外都是做不了主的,褚宽又不成器,三十好几的人,好吃懒做不说,成天在外面惹祸。 小舅舅家的弟弟早早辍学去沿海打工了,去年谈了一个女朋友回来,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人家姑娘要求在沿海买一套房,光是首付就能把家底掏空,外加上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一段婚事就那么不了了之。 外公外婆去得早,一个大家族里,能撑得起事的一个都没有。 许隐也觉得心酸,她拍了拍褚翠的手:“没事的,都会过去。” 褚翠却摇头:“过去什么?宽儿那孩子已经养坏了,一个人啊,不成器不要紧,立不正才是大问题,那孩子小的时候性格就不行,上初中那会要买手机,你舅舅不同意,他躺在马路上说要让车子撞死他,你舅妈又去哄回来,当天就给他买了,这事要放你们姊妹几个身上,我先拉回来打晕再扔到马路上去。” “你太狠心了吧!”许隐瞪她:“你不是我亲妈吧?” “你现在才发现?”褚翠没好气的问。 “没,我早就发现了,”玩笑归玩笑,但许隐是认同她妈的这套教育方式的,孩子还是要打要骂要归正的,你不告诉他什么是对错什么是是非,他也总会受外头的人的影响,到时候长成个什么样还不好说。 她叹了口气:“要我说,嫂子单过日子会好得多,何必受这种气。不过现在怀着孩子也离不了婚,嫂子现在选择太少了。” “离不了婚?”褚翠也皱起了眉头:“这孩子可有的是委屈受。” 许隐急忙讲:“你看,你当初不是一直崔我结婚,我要是找了个像大哥这样的,三天小闹五天大闹的你不得跟着我闹心死了。” 褚翠却摇头:“小孟不是你大哥这样的混人。” 许隐哼了一声:“八字还没一撇了。” 这回轮到褚翠瞪她:“逞能逞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多能耐似的,看你吧唧吧唧的劲儿我还以为你明天就能给我抱给外孙回来,说都头都是虚的。” 许隐叹了口气:“主要是吧,他自卑了……我听那意思是他觉得他配不上我,您知道他家里的事吧,他折了一些钱进去,还欠着他大伯的几万,说以后有了小孩儿政审啥的还有影响……” 说到这儿母女俩一齐笑了出来。 “到底是个实诚孩子,不是坑你的,放在那些虚头巴脑的人身上就得瞒你瞒得死死的。”褚翠说:“这样的才好,要是你俩两天就好上了我还不同意。” “啧,”许隐斜了她一眼:“您事儿多不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褚翠却跟她认真分析:“咱这个小作坊,虽说挣不了几个大钱,一年几十万的纯利润那是有的,镇上大家都知根知底未必然不知道这些,要是有点心思的那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看你那么上赶着还不早就定下了,人家拒了你说明人家根本没动这些歪心思。” 许隐又啧了一声:“您这么看也不对,咱们这个镇上男的还是太少了,但凡你去县医院妇科呆上两天,你就知道那些男的心思得多深,哄小姑娘一套一套的,有个词叫欲擒故纵您知道不,就是说一个男的靠近你又远离你,让你一颗挂在他身上,忽上忽下离不开他。” “你就放心处吧,”褚翠说:“那孩子来家里吃饭第二天,你爸就去了一趟县城,问了他家的左邻右舍,我在镇上把他大伯家也摸得透透的,这孩子没问题,三代里嘛,除了他爸都挺好。” 许隐盯着她妈看了一会儿,笑了:“不是,你们搞什么啊?”她有点受不了这种猝不及防的感动,许强和褚翠从来不是那种会把关心表现出来的父母,在外读书时除了换季打个电话让她添衣,和家里有大事需要找她商量外,夫妻俩几乎从没有没有因为闲事找过她,也从来没有打过视频电话。 甚至有一次,褚翠膝盖疼,到省医看病,都看完回来了许隐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当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不明白父母为什么有时候要和孩子们那么生疏客气。 她不是没有抱怨过这一点,褚翠只是坚持,这点小事她能自己解决,没有必要给她添麻烦,许隐无奈,说:“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我在意的是为什么你们不能依靠一下我。” 一向说一句要回三句的褚翠第一次沉默了,之后罢了罢手说:“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上厕所都把你绑裤腰带上。” “你看前面!”褚翠让她认真开车:“你外公就是这么做的,我当时到了年纪,有人来介绍你爸,他就从家里一家一家的问到了你爷爷家,三代都打听清楚了,这是咱们家的传统。” 许隐看她嘴硬,只能无奈的哦一声,笑着摇头。 第23章 我睡你的床 母女俩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许隐真的太困了,上楼随便收拾几下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也不知是不是在医院受到惊吓,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走在国道上压马路,一个人都没有,四周的树摇摇摆摆,却感受不到风,正纳闷的时候,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许强的好友,是多年前癌症去世的一个伯伯。 许隐在梦中也知道对方去世的这个事实,只是并不感觉害怕,甚至还和对方交谈了一两句,好像是告诫她哪一个地方发生什么事,不要再去,恍惚一个场景出来,看到前方出现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皮肉一下剐下来,然后将那副血淋淋的尸骨扔到了她的脚下,吓得她一个机灵醒来,周身淌着汗水。 窗户是打开的,正好可以看到外面淡红色的月亮,稍微有些亮色的光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摸着手臂上那几个蚊子包,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 高中那会儿,她经常被鬼压床,因为害怕偷偷拿手机在百度上搜索,结果说是因为心理压力导致的,就仗着这种心里安慰,她胆子大了很多年,认为一切都是心里作用罢了。 此刻她也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只是因为在医院被吓到所以回来才会做这种梦。 她颤抖着身子往床边移动,慢慢过去将灯打开,摸到手机心里才慢慢安稳下来,打开手机想都没有想,她给孟临拔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了,有哗啦啦的水流声。 “你,你在干嘛?”她票了一眼左上角,才五点半。 对面冷冷的甩过来两个字:“洗脸。” “哦,”她被吓得够呛,有点找不到话说:“那什么,我做了一个噩梦,吓醒了,睡不着。” 孟临盯着手机看了一眼:“你找个动画片看看。” “不看,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话音刚落,听到楼下有声响,许隐知道自己爸妈也起来了。 对面孟临嗯了一声,许隐特别想跟他说自己在医院遇到的那件挺诡异的事,但越想越害怕,只能找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每天都得起这么早。”对面说。 “哦,这样啊,上班好辛苦。” 孟临知道她应该被吓傻了,讲话乱得很,胡乱在应答,所以问:“你要不要出来?我们去吃早餐。” 许隐猛点头,起身去衣柜里找衣服,一边和电话里说:“你来接我吧,到我家门口。” 那边嗯了一声,许隐又说:“你别挂,就这样过来。” 那边又嗯了一声。 大约过了十分钟,许隐听到了楼下电瓶车的声音,听筒里响起了他的声音:“出来。” 许隐状着胆子打开房间门,偌大的客厅漆黑一片,她迫使自己不去看沙发,急速冲下楼梯,奔到大门外,一下抱住车上的孟临,他身上有刚洗漱的味道,很清爽。 本来还想再闻闻,孟临却拎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开了:“上车,我赶时间。” 许隐才不在意,跨上车两只手照样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孟临低头看着那两只手,忍不住提醒她:“你的名声你还要不要了?” 感受背后的头摇晃两下,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拧动车子转了个弯,朝着菜市场去。 好事将近 第15节 菜市场的早餐店一般会开得比较早,有一家油茶店开了二十年,上学那会儿他们也经常来。 许隐要了一碗油茶两根油条,孟临端着一碗豆浆回来,喝了一口后问她:“你做什么噩梦了?” 他知道许隐小时候经常做噩梦,有一次挺严重是因为几个小孩躲猫猫,找了很久找不到许隐,最后在某一家的厕所后面找到了,找到的时候人就给吓傻了,她跟孩子们说自己看到了将军。 褚翠还领着她去问了神婆,神婆给了一根红绳,绑在许隐脚脖子上很久。 这会儿许隐回过神了,胆子渐渐大了,跟孟临讲起了医院的事。 孟临却表现得很淡然:“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就都是欺软怕硬的,你硬气一点它们就害怕你,你表现出恐惧它们就更肆无忌惮。” 许隐却摇头:“我觉得跟我身体有关系,小时候和高中那会身体虚,就老容易受心理影响。” 孟临觉得她这么想也好:“去看看中医吧,西桥那边有一个老中医,挺好的,好多外头来的人去看,”说完他点开手机日历看了一下:“明天下午去吧,我陪你去。” 许隐点了下头:“可以,正好还有一段时间要开学了,喝一两副没问题。” 孟临瞥了她一眼:“不是让你应付的,要去看就认认真真听人家的。” “行行行,”许隐把盘子里最后一截油条吃掉了,鼓着腮帮子不耐烦的看他。 外头天稍微亮了一些,送她回去的时候她依旧两手缠在他的腰上,一路都没说话,快到家门口了她突然晃了一句:“我还有一周开学了,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我想你天天在身边烦我么?” 许隐看不到他的表情,听到这话还觉得有点悲伤,头埋在他背上:“我那是爱你你懂不懂?” 感觉到他后背一僵,她又不情不愿的补了两个字:“朋友。” 前头人还是没有回答。 许隐到家的时候自己爸妈的挂面已经挂了半个场地了。 她上楼给许杰盛发了个消息,说给他带了早餐,自己要补觉,让他起床做午饭。 发完她栽倒床上,又昏睡了过去,以为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也才十点半,她坐在床边醒了醒神,拍了自己两下去厕所洗漱,洗漱完下楼看见许杰盛正蹲在院子里削土豆。 “是家里买不起菜了吗?怎么天天都是土豆。”她忍不住抱怨,吃了好几天许杰盛做的饭菜了,说不上好吃,但是天天都是土豆也太腻人了。 许杰盛却转过头看她:“你昨晚夜不归宿了?” 许隐过了一会儿才消化过来这话的意思,坐起来摇头:“没啊,我起早了。” 许杰盛却一脸严肃的样子:“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太上赶了男的不会重视你,我是男的我很清楚。” 许隐又在大脑里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一下笑了出来,问:“你姐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许杰盛很诚实的点了点头:“你不但没分寸,你还不考虑后果,你跟大姐有时候是一样的。” 嚯,许隐急忙掏出手机点开了褚橙的微信对话框,按住语音键放到许杰盛旁边:“来来来,你再说一遍。” 许杰盛烦她了,端着一盆子土豆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出来问:“你今天能不能行,能行你就来做,我有点事儿。” 许隐一边打字一边问:“你有什么事?” “县里有个篮球赛,有人请我去打,一场两百块。” 许隐点头:“行啊,你去吧,”七夕节快到了,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估计手头也没钱买像样的礼物。 她进厨房看他准备的菜,土豆丝,老黄瓜片,清一色的素,上辈子怕不是个和尚吧,许隐在心里吐槽。 吐槽完拉开冰箱扫了圈,要解冻那些肉也来不及了,只能薅出来两截香肠蒸上。 吃完饭她打扫完楼下的卫生,又去把楼上拖了一遍,最后瘫在床上看了一眼时间,给孟临发微信:“你几点下班?”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五点。” 许隐看了一下时间,才三点半,她百无聊赖的躺了一会儿又给孟临发:“我在你家等你。” 等到了时间过去,孟临刚洗完澡出来,头发丝还没干,许隐进屋就躺在了沙发上,随手拿过遥控器调到了一个综艺节目。 孟临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你吃饭了没?” “没有,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许隐答得飞快,还有一个周就走了,她非得让孟临松点口,所以决定这几天下午都过来蹭饭。 孟临去了厨房,那边传来他的声音:“没什么菜了,随便吃点?” 许隐拖着声音长长的嗯了一声,一会儿孟临端了两碗臊子面进来,许隐一挑那个面条就知道是自家的。 她吸了一口,盯着电视问:“你搬过来了吗?” “没有,两边都在住,那边方便回哪边。” 许隐点头,站起身去打开了厕所的门,里面东西挺齐全的,什么都有。 她折回来坐下:“今晚住哪?” “这边,怎么了?”孟临还没回过神。 许隐等的就是他这句:“那你打地铺,我睡你的床。” 孟临那一口面条一下呛在了嗓子眼,他放下碗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转头看许隐:“你说什么?” 许隐平静的看着他:“我害怕,我不敢一个人睡。” “……”孟临在想怎么拒绝她,她又说:“又不是睡在一起,我睡床上,你睡地下。” 看孟临不说话,她妥协了一步:“那这样吧,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这是问题的关键?”孟临无语了。 “不是,”许隐诚实的摇头:“问题的关键是我害怕,但我找不到人跟我一起睡。”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纠正她:“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不是能睡在一个房间的关系。” “那变成那样的关系不就好了?” 孟临不知道这个问题的逻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仍旧试图将她从悬崖边拉回来,于是提议:“你害怕我可以跟你打电话,但不能睡在一起。” 第24章 我就在旁边 孟临不知道这个问题的逻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仍旧试图将她从悬崖边拉回来,于是提议:“你害怕我可以跟你打电话,但不能睡在一起。” “不行,”许隐拒绝得很干脆:“打电话的抗恐效果约等于无,还有万一你睡着了呢?” 孟临在耐心的跟她掰扯:“我不睡,我等你睡着我才睡。” “还是不行,开灯我睡不着,关灯我害怕。”许隐仍旧坚持,说完一口吸掉碗里的面条,站起身轻车熟路的往他的房间去。 孟临赶紧站起来跟上去:“不是,你的名声你还要不要?” “不要!”许隐在门口支出一个头,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灯,可能是重新装修过,房间的布局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墙纸贴的是那种袖灰色调,上面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丑得要死,衣柜也是暗色的古风调,搭着深红色的木制地板,是要有多土就有多土。 这一看就是孟临大伯母的手笔,她走到床边,翻开凉被,松了口气,还好床单不是那种大朵大朵的玫瑰花。她家里就有一床,褚翠觉得好看得很。 许隐指着简约的床单问门口的孟临:“这是你买的?” 他嗯了一声,本来是想过来把她拉出去的,这会看她站在床边又有点不好意思进去。 房间是很传统的布局,床边还带着一个书桌,许隐将桌子下的椅子抽出来坐下,两条腿也盘了起来,撑着下巴看他:“你睡地上还是我睡地上?” 孟临叹了口气:“你睡床上,我睡隔壁。” 说完他进门打开衣柜,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准备换,许隐站起来把他拉住了:“那不行,我不敢一个人睡,你睡床上,我把床让给你。” 她把他按在床上,自己去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问孟临:“这个可以垫一下吧?” 问完也不等他回答,她自己费力的扯着被子出来,又问:“地板要不要擦一下?被子会被弄脏的。” 然后依旧不等孟临回答自己去厕所,拿了一条毛巾进来擦,孟临看着自己刚才擦头的毛巾在她手里来回移动,真的有点想把她扔出去了。 她还在一边念叨:“我真的很害怕,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打雷,要入秋了,会下大雨,我要是半夜被吓醒,叫个人都叫不到,许杰盛睡得跟猪一样。” 没有人搭理她,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他,见他一张脸黑到底了,她站起拍了拍手,走到他面前将他那碍事的两条腿分开,让自己挤进去把他抱住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怀里的人一愣,然后开始挣扎,许隐警告他:“你再动我就要把你按倒床上去了。” 果然他听话不动了,许隐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覆在他的头上,刚洗过的身上很香,清清爽爽的,那一丝丝头发在她的指间滑过,她觉得心里痒得厉害,心也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她拍孟临的肩膀:“我保证,我不碰你,你跟我说说话就行。” 底下的孟临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许隐放开他,他就站起身出门去了厕所。 这头许隐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什么,脸厚如她也瞬间红了脸。 她把床铺好,看了眼时间,八点多,还早,于是又去客厅打开电视盘着腿看。 孟临出来看她歪倒在沙发上,撑着头发呆,因为将才的事觉得尴尬,他转身去房间,身后许隐却趿着拖鞋跟了上来,搞得他有点紧张,开灯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许隐进门扯他的衣服,然后去衣柜里挑了一件他的t恤,问:“我穿这个可以吗?”她刚才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就在想这事,主要是没有什么留宿在外的经验,如果不洗澡自己会不自在,还会让人觉得不爱干净,洗吧如果回去拿衣服,孟临送她回去以后又反悔了怎么办,而且她今天临时起意出来和褚翠撒了个谎,回去可不就露馅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孟临看着她手里的t恤,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许隐高兴的拿着衣服去了厕所,关上门比划一下,发现正好可以当裙子穿,连发愁的裤子都解决了,而且她怕孟临一会儿尴尬,还特意挑的是不透的红色。 她看了一下孟临的洗漱台,又退到了门边,敲门问外面的人:“没有护发素吗?” 孟临被问的有点懵:“什么素?” 许隐叹了口气:“没事,算了。” 门外孟临在敲门:“毛巾。” 许隐开门支出一个头问他:“你也没有水乳?” 孟临还是摇了摇头,两个人愣了一会儿,许隐去看他的脸,皮肤很好啊,居然不用水乳的吗? 想了想她说:“要不你送我回家,我洗完再回来。” “……”孟临看着她,她也看着孟临,最后她还是关了门:“算了,将就吧。” 洗完出来,许隐拿着在角落里找到的一瓶青蛙王子出去,放到孟临面前:“这个是你的?” 孟临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大伯母买来的。” “嚯,你还挺天然的,”说完她又裹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进去,拧开儿童霜开始擦。 擦完后她往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吹风,又出去问,坐在沙发上的孟临愣了一下:“我这边没有吹风。” “我……”许隐瞪着他:“那我这头发怎么办?” “那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孟临站起身去找车钥匙。 好事将近 第16节 许隐伸出一条腿:“我这样怎么回去啊。” 孟临看了一眼时间:“你等一下,我去买一个。” 许隐急忙把他抓住了:“你多久回来,我害怕。” 孟临真是觉得进退为难:“五分钟,就在路口的小超市。” “嗯,那你快一点。”许隐说,说完还把他送到了门口,看着人消失她赶紧回来调大了电视的音量。 果然五分钟不到他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折叠的吹风:“只有这种,先将就用吧,明天再去买。” “没事,能用就行,”许隐拿着去厕所将头发吹干,出来看他还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抱着手,一副不会挪地的样子。 她走到他旁边坐下,两个人身上都是相同的味道,本来是很熟悉的气味,孟临此刻却对这个气味十分敏感。 他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电视里去,那头拿着手机在看的许隐却一下笑了出来,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因为自然卷的缘故,肩膀上都是一卷卷的散着,额头上的碎发也是微微卷曲着,皮肤白,因为穿的是红色,整个人又透着一股妖冶的感觉,真的挺好看的。 这么想的时候,许隐突然抬头看他,心突然收缩了一下,他急忙转移了视线。 手机里,褚橙还在狂轰乱炸,骂孟传宇是多么多么不识好歹。 许隐悄悄给她拍了一张照片过去,图片里自己穿着孟临的衣服,而一旁的人正看电视看得专心。 褚橙发过来几个感叹号,过了一会说:“你太猛了,已经让他跪在你的脚下了?” 许隐没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她大约估算了一下,如果孟临要五点起床,这个时间睡就差不多了。 于是她站起来对孟临说:“我们睡觉吧,时间差不多了。” 孟临拿过手机过来看了一眼,点头:“你先去吧,我一会儿来。” “不行,我害怕,”她还是张口就是那三个字,孟临只能无奈跟着她起身,她坐到床边,就着地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褚橙:“这不就让他跪在我脚下了?” 那边发过来两个字:“牛逼!” 她看着手机笑,抬头才看到孟临还站在门口。 “我关灯了,”孟临说,说完啪的一声关了灯,许隐就着手机灯光,看他背对着自己坐下,再躺下,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好吧好吧,上辈子可能跟许杰盛一样,和尚投胎的,许隐想。 这么想着她也抬脚倒在了床上,因为将才他突然跑出去,也没人再提换床单的事,许隐这会儿睡在床上,周围都充斥着他的味道,这让她很安心。 就如同她此刻就算光着身子睡在这里,她也能笃定孟临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一样,她觉得跟他待在一起就是让人安心。 她将头埋在枕头里闻了闻,又拉过被子闻了闻,底下的孟临终于忍不住了:“你在干什么?” “我觉得你的床挺好闻的,你用的什么洗衣液?还是你喷香水了?” “没喷,”孟临说。 “这个味道让我安心,跟你小时候床上的味道一样。” 孟临终于转头看她:“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许隐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我小时候经常让你背我,你都校服上也是这个味道。” 话落她听到了孟临轻笑出来的声音,于是伸出一只手搭到床边,说:“我们牵手,我困了。” 两句话毫无逻辑,也没有必然联系,但是孟临还是伸手过去,两人十指相扣,他说:“快睡吧,我就在旁边。” 第25章 我姐特能打 孟临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这一夜睡得还挺好,甚至在起床的时候他都忘记了许隐的存在。 直到开灯看到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衣不蔽体的人,才从恍惚中猛然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迅速关上了灯。他搞不懂许隐这些年在外面是怎么活下来的,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许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被子从头到脚将她裹住,热得要死。 她简单在孟临家收拾了一下,穿回自己的衣服,将他的t恤扔到了洗衣机里,临走时给他发了个微信。 回去照常是做饭,褚翠做完收尾工作,从小作坊过来,全程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她有些心虚,盯着一锅汤搅拌不敢说话。 褚翠进了厨房前往外瞥了一眼,见许强没过来,进门一巴掌拍到了许隐的背上:“昨晚去哪了?” “不是跟您说了吗?同学聚会。”许隐佯装理直气壮,摸着背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样。 “你也同学聚会,你弟也同学聚会,你俩是一波同学?”褚翠问。 许隐在心里骂许杰盛编借口之前也不和她商量一下,但面对她妈一番质问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回:“这不要开学了,肯定都是这个时间段。” “他的同学们在上学是要开学了,你还有哪门子同学要开学?”褚翠依旧不依不饶的。 “哎哟,”许隐受不了她了:“将就我,将就我成了吧。”她说得也没错,孟临本来就算是她的同学,自己昨晚就是简单跟同学聚了一下,这个说辞和实际情况并不违和。 说完不等褚翠再说话她端着汤出去,叫许强吃饭,吃饭时她说了要去看中医的事,褚翠觉得挺好:“去把把脉看人家怎么说,让你忌口你就忌,别不让吃辣就跟要你命似的。” “知道知道,”许隐点头:“医生的话我难道还能不听?” 下午孟临过来接她,因为河滩边的小路有一个小桥,车开不过去,就绕个弯从镇小学附近过去,许隐算了一下,绕一个圈子就多花了十分钟。 “你一会儿上班不要紧吧?”她问孟临:“要不我自己去,我应该能找到。” “下午没什么事,”孟临说:“今天工作日,不会太挤。” 确实也没有很挤,许隐前面排了两个人,老中医已经八十多岁了,但看起来很精神,跟孟临是本家。 他先捏着许隐的手腕,大约两分钟后又捏住许隐中指根部的两侧,一边摸一边说:“脾胃不太好,少吃辣,忌生冷,肝上郁结,不要生气,凡事想开点……” 许隐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放暑假之前她在学校过挺水深火热的,教研室主任和她很不对付,她用了很多方法才甩掉了身上的行政职务,而且回来前去体检,做b超的护士告诉她肝上有一个小囊肿,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人家一模就觉出了一些问题,她觉得中医还是有自己的一些依据的。 老中医给她开了两副药,让吃完再来看。 回去的路上孟临问她这学期课多不多? 她急忙将头窜出来,放到他肩膀上:“不多,你要是想我了就去找我,或者我回来也行。” “我是说,如果课不多你吃完就回来,接着过来拿药……” “停停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隐打断了,正想回头问怎么了,耳边突然生出一阵风,许隐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等再搜索到她的时候,她正往镇小学的墙边冲,孟临清楚的看到她一脚踢在了一个人的屁股上,那一脚应该是卯足了劲儿,因为那人被踢出去好远。 “操!”孟临想也没想,扔了车就跑过去了,近了才看到原先地上已经躺了一个人了,是许杰盛,他衣服上都是灰,裤子也破破烂烂的。 孟临往旁边看了一眼,离酒厂不远,他赶紧跟孟传宇打了个电话,一边打一边在路边捡了一根比手腕略细的木棍走过去,因为那几个人都挺高大的。 还有五六米距离的时候,许隐把他喊住了:“你就在哪,别过来了。” “什么?”他有点生气,依旧捏着那根木棍往前走,离得近才看到她气得要死,立在许杰盛边上看前面的人,指着地上的人问:“王八蛋!谁动的手!”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被踢到在地上的那个男的站了起来,孟临瞟了一眼,对这些人大略有个映像,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年轻混子,有两个人的父母还在酒厂上班。 “这小子抢了我们的生意……”一个男的指着许杰盛刚要说话,许隐过去给他头上就是一巴掌:“没听清!?我问谁动的手?打的哪?你打了哪?说!”她说一句话就要打一巴掌,打到那个男生躲无可躲。 说完她又是一脚用力的踢到那个男生的屁股上,那个男的捂着屁股蹲下,有点难堪,抬头死瞪许隐:“你,你别给脸不要……” 许隐又是一脚,那人直接倒在地上了。 她转头拿过孟临手中的木棍,对他说:“你带他去医院,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这头许杰盛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听了许隐的话对孟临说:“哥,你先走,我姐大学学过散打,打人贼疼,刚才他们以多欺少,这会儿我能行了。” “……”孟临真是服了这对姐弟了。 对面一个很壮的青年将倒地的那人扶起,正准备动手,许隐却伸出一只手喊停,她掏出手机,给自家正在准备法考的小妹打了电话过去,还录了音,通了后她问那个很壮的青年:“你们先动的手是吧?” 很壮的青年有点懵,点了下头,许隐吼他:“说话!” 青年怒了:“对啊,就我们先动的手,”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挑衅许隐:“你动老子一个试试。” 许隐点头,对电话里说:“你给他们普及一下正当防卫。” 那边很快背书一般的念了出来,念完问怎么回事,许隐简略说了一下情况,电话里的人突然火了:“妈的!谁啊!谁打的!我要弄死他……” 许隐挂了电话,手里捏着的木棍的手紧了紧,指着那个最壮的青年冲身后的许杰盛说:“他打的你哪?” “打了我的脸,”许杰盛急忙说,话还未落,许隐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青年有点懵,怎么不喊开始啊。 他生气的拽紧拳头,一拳挥过来许隐闪开,给他屁股上又是一脚。 一群人见了要一起上,孟临指着其中一两个喊出了他们爸妈的名字:“再不走我联系你们爸妈。” 那两个听了就站到了一边,孟临见状去把许隐拉过来:“你跟一帮小孩儿见识什么?这么大的人了。” “许杰盛都被打成那个猪样了,我非要弄死他们。”她仍旧气得很,挣脱手提着棍子过去要准备一对三。 孟临不懂她气性怎么这么大,觉得那中药还是有得喝的了,他在事情闹大之前还是过去把她拉住了,冲剩下的三个人说:“都走吧,再不走我报警了,刚才也录音了,是你们先动的手。” “不行!”许隐眼里冒着火,她说:“派出所得去,去之前我先弄他们一顿!”她还在招呼身后的许杰盛,问:“他打的你哪?” 许杰盛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顺着孟临的话说:“算了姐,不是什么大事。” 恰好这时孟传宇提着两根钢管跑过来了,许隐见了更来劲儿了,她过去拿过一根钢管,让那几个人趴下,叫嚣着说要打他们的屁股。 三个男的是好劝歹劝才把她扯到马路上,那几个混子都跑没影了,她还在骂人。 几个人回的是孟临家,孟临在厨房熬药的时候孟传宇进来,说:“她真的好猛啊,她们家人是都这样吗?”他将才就想到了褚橙打褚宽的样子。 孟临笑:“是能折腾了点,小时候就这样。” 孟传宇费解的看他:“我这不是在夸她啊。” 孟临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有夸她。” 你明明就有啊,还很高兴的样子,孟传宇想,摇了摇头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说:“我先回去了。” 许隐回家跟许杰盛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塞给他让他去洗个澡,自己在外面打开药箱翻红药水和棉签,她一边翻一边想到了小时候许杰盛被打的样子。 在她往下是两个妹妹,外加许杰盛一个弟弟。二妹许弗谖本名许节林,比许隐小四岁,本科学哲学的,研究宗教入了迷,毕业后去了寺庙还改了名,她基本上不回家,家里也不经常提她。小妹许宝林在火锅城市学法,比许隐小六岁,比许杰盛只大一岁,因为九月份要参加法考所以暑假没回家,然后是弟弟,最有出息的去了一个很厉害的九八五学儿科。 多子女家庭,小时候矛盾挺多的,特别是像她们这种年龄差距不大的。 但是姊妹到底是姊妹,在家里闹得在凶,在外还是藏起矛盾一致对外。 她记得应该是许宝林上二年级的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欺负了,许杰盛第二天路上就把人拦住了,叫了一帮小伙伴去报仇,许宝林当时都感动哭了,回来描述那个场景,说许杰盛指着欺负她的那个人说:“你再动她试试。” 第26章 爸爸带我 好事将近 第17节 但在家里,他俩的关系其实挺差的,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相近,矛盾很多,初中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甚至都不怎么讲话。 正想着的时候,许杰盛洗完出来了,许隐瞪他:“说吧,你怎么抢了他们的生意。” 许杰盛撇了撇嘴:“就那什么,有人介绍我去打替补,他们找了四个人,我外加你刚才对上的那三个,第一场我上了以后,那边说不要他们几个了,给我双倍工资让我上,就这样呗。” “你是缺钱还是缺心眼?”许隐斜他一眼,打开手机给他转了五百块:“压岁钱提前发给你了。” “别这样搞吧,”许杰盛一脸难受捡起来手机,想了想还是点了接收,退回后看到许宝林给他打了语言电话,他想了下还是打了没事两个字发过去。 没一会儿那边发来一个表情包,简单的一个ok,就再没说其他,许杰盛盯着那个表情笑了。他们家人都这样,遗传了许强的在外的沉默寡言和褚翠的嘴硬,主打一个我担心你但我就不说。 这头孟传宇回家后收到了褚橙的发来的消息,把敲定的幼儿园发给他了,然后说一个星期后去办手续,问他要不要去。 他当然得去,孩子第一次上学是人生大事,怎么能缺席。 他跟褚橙发消息过去问具体时间,那边不回他,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才回:“早上10点。” 她的消息一直很精简,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嗯字。 但从她家回来以后原本可以回嗯字的消息则用不回代替了。 他收拾了一些要带给褚凝的东西,打开日历定好了时间,但猝不及防的,褚橙提前一天联系了他,没有之前的冷言冷语了,她语气还挺柔和的,铺垫了两句才问:“要不你明天带着宝宝去?我明天得出差。”说完她又急忙解释:“是临时的,跟我们有合作的一个公司税务上有问题,他们把税外包出去转到一个县城去做,原本一个亿的……” 说着说着对面息了声,最后不耐烦的说:“总之就是我得去两天,你看能不能来帮忙带一下。” 对面褚橙其实是有点懊恼,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么多,她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啊,所以不需要报备的。 她解释一堆就有点自作多情,像那晚上他把自己扔下跑了一样,自尊心受不了。 实话说,她不是许隐那种越挫越勇的人,她对孟传宇也没有什么非他不可的,而且男人这种东西她觉得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所以她叹了一口,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一边敲桌子一边等着对面的下文。 那边声音挺轻快的,没有怎么考虑都答应了,过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问:“那什么,你跟宝宝说了吗?就她爸爸是谁这事。” 褚橙又叹了一口气,问:“那要不你这会儿来,我们今天把这事办了,我明天一大早得走。” “行,”孟传宇答应得很利索,出门跟他妈说了交代了两句,然后跟孟临打了电话,让他帮自己加班。 他到褚橙家楼下的时候也是傍晚,基于上次不愉快的记忆,上楼前他特意把酒店订好了。 开门的是褚凝,小姑娘看到他甜甜了喊了一声叔叔,他身上背着一个大挎包,蹲下不方便,只能牵着孩子进去,褚橙应该是刚回来,正坐在沙发上敲键盘,身上的正装还没有换。 她抬头瞧了一眼,看他穿的是淡蓝色的t恤,下面白色束脚裤,身后一个运动挎包,少年感十足,要不特意说谁会觉得这人已经当爹了? 褚橙坐起来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六点多了,她抬头问孟传宇:“你吃饭了没?” 孟传宇摇头,领着褚凝过去坐下,打开包将里面的玩具零食拿出来,褚橙瞥了一眼说:“她不能吃糖,坏牙。” 说完又说:“那我们点个外卖将就一下吧,我太忙了,没工夫做饭。” 孟传宇摸了摸褚凝的头,给褚橙使眼色,褚橙从手机抬起来,读懂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将小姑娘喊了过去:“宝宝,过来妈妈和你说。” 她把褚凝抱在腿上,学着小孩儿语气问:“我们宝宝不是一直问爸爸在哪里吗?宝宝的爸爸呀,不小心被妈妈弄丢了,就像宝宝不小心把玩具丢在外面了一样,但是现在妈妈又找到了,宝宝的爸爸呢,就是前面的炫迈叔叔呀。” 褚凝眨着一对眼睛,看了看褚橙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孟传宇,说:“可是妈妈明明说让我不要跟叔叔玩。” 孟传宇:“……” 褚橙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那什么,因为妈妈怕爸爸把你抢走了嘛。” 小姑娘又看了看孟传宇,原本一对圆圆的眼睛突然弯了,哭出声来,挣扎着往孟传宇那边走,扑倒他怀里,孟传宇原本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看小姑娘哭成那个样子心疼的揪成一坨。 他将褚凝抱起,大手摸头:“不哭不哭,爸爸在呢。”爸爸两个字一出口,他瞬间哽咽了。 这场景整的褚橙有点心酸,她叹了口气,捡起桌上的烟去了厨房。 等外面没哭声了,她抹掉眼角的泪,深吸两口出去抱着电脑回了房间,她倒在床上,脑子里想褚凝这么小,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需要爸爸的呢? 联想到她没在自己身边这半年,是不是在镇上听到了什么话,她自己从那个镇上出来,所以最清楚那些妇女不经意的玩笑有多伤人。 想到这里她用被子捂住脸,任由泪水往外流。 直到外卖送到,孟传宇来敲门,她才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收拾收拾情绪,她开门出来,孟传宇已经把饭菜摆到桌子上了,褚凝牵着他在厨房拿自己碗。 “妈妈说这个是我的碗,但是爸爸要的话,我就送给爸爸。”褚凝把那个碗拿给他看。 孟传宇心里一阵暖,于秀莲说生下他的时候他爸还挺失落的,说怎么不是个女孩,他此刻算是懂他爸那种心情了。 “快出来,饭菜要凉了,”褚橙在外面喊。 孟传宇将褚凝抱起:“爸爸不用,宝宝去上学了也不能让别人用你的碗知道吗?” 褚凝端着碗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褚橙跟他交代了一些去幼儿园报名的相关事宜:“需要填我的一些信息,我一会儿微信发给你,其他就按流程走,幼儿园那边怎么安排的你怎么做就行了,费用的话我这边转给你。” “不用,”孟传宇盯着手机里的信息一边看一边说:“我这儿有。” “……”褚橙想提醒私立幼儿园各种费用加在并不便宜,但想了想,人家家里有个酒厂,总不至于缺这点学费,说出来还怪伤人自尊的,于是就由他去了。 吃完饭孟传宇拿着包准备出门,话还没说出口,褚橙就把他这个念头打消了:“你今天就睡这,我明天走得早,孩子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客房都是收拾干净了的,你要是不想睡客房就睡沙发。” “……”孟传宇捏着包,消化了一下还是忍了,心想这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 褚橙给褚凝洗了澡出来带着孩子进了房间,出来去柜子里拿了一条毛巾扔给他:“你先去洗,我还得忙一会儿。” 他起身拿着毛巾和备用衣服去厕所,洗完出来看褚橙倒在沙发上看天花板,桌边是电脑和一堆资料。 “我好了,”孟传宇说,说完准备回客房,到了门边还是停住脚,转身说:“嗯,今天谢谢你。”他没想到褚橙能应得这么爽快,毕竟藏了这么久,当时他挑破这事的时候她反应还挺激烈。 那头褚橙依旧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顿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一时无话,孟传宇就关了门进去了。 等人进去了褚橙才坐起来,盯着那个门蹙眉,自己是吃人吗?躲成那个样子。 孟传宇第二天起来,褚橙果然已经走了,跟他发了一个微信,嘱咐了一些关于褚凝的事。 他先去厨房准备做早餐,结果打开就闻到一股烟味,昨天他就发现了,整个厨房除了消毒柜和冰箱,其他地方都很新,看得出从来没有开过灶,他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喝得还有几盒面膜什么东西都没有,找了很久才在最底层找了一瓶辣椒酱,拿出来一看还过期半年了,无奈他出来拿起手机点外卖,点完去褚橙的房间叫褚凝起床。 带着小姑娘去洗漱完吃了早餐去幼儿园报了名,回来时孟传宇抱着孩子去了一趟楼下的超市,把购物车装满才推着往收银区去。 他一路都在跟褚凝普及,什么茄盒,什么粉蒸肉。 “爸爸做菜很好吃哦,我们宝宝是不是还没有吃过,嗯?”拿着钥匙开门的空挡,他逗了褚凝这么一句,对面的门哐的一声关上,成作云听到爸爸两个字停下了理袖子的手,眯眼打量弯身开门的孟传宇。 听到声响,孟传宇回头,两人对上眼,他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拎着两个袋子进门,将要关上门的时候,成作云喊了褚凝的名字。 他两步走过来蹲下:“凝凝,过来。” 褚凝仰头去看孟传宇,孟传宇没有点头她就站着没动,四周气压略低,成作云笑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往里面看了一眼,问褚凝:“妈妈没在吗?” 褚凝摇头:“妈妈出差了,爸爸带我。” “这样,”他有点可惜的将眼神落到屋里,转出来落到孟传宇身上又眯了起来:“下次等你妈妈回来我再来。” 第27章 可怜可怜我 成作云走后,孟传宇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门,他帮褚凝换了鞋子,将小姑娘牵到沙发边:“宝宝,刚才那个叔叔跟妈妈很熟吗?” 褚凝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点了头:“成叔叔家就在对面。” 孟传宇又换了一种说法:“那个叔叔有没有带你和妈妈出去玩过呀?” 意料之中的,褚凝还是点了点头。 孟传宇心里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褚橙怀上孩子就跑掉多半是觉得他不够成熟,所以或许这种精英老男人才是她的菜。 他是懂她的精致利己的,也理解她想要趋利避害的本能,更无所谓她怎么认为自己,但自己的女儿绝对不能认别人当爸爸,这个是底线。 晚饭按照他的计划做了四菜一汤,因为只有父女俩,每样做的并不多,褚凝尤其喜欢吃山药,洗完碗收拾冰箱的空档,他将剩下的山药拿出来,打算明天给女儿做个山药小米粥。 近四岁的小姑娘,精力旺盛,一只在叽叽咋咋的说个不停,孟传宇一边拖地一边回答她。 “我给爸爸唱小白兔的歌……” “爸爸看这个小熊……” 直到把整个屋子打扫了一遍,小姑娘才打了哈欠。 孟传宇洗了手将她抱去厕所,想了想打开手机百度,上面说女儿三岁多以后就不能让爸爸给她洗澡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多,想了一下给褚橙播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久才接,声音十分嘈杂,强有力的节奏感透过手机听筒传来,褚橙那一声喂带着笑,结合背景里的那些电音,孟传宇眼前甚至都出现对方在舞池里摇晃酒杯的景象,气得他太阳穴跳了一下。 对面又是一声喂,看着眼前昏昏欲睡的孩子,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吧,我下午的机票,宝宝睡了吗?” “没,我不方便给她洗澡,所以打电话问一下她能不能自己洗。” 褚橙倒是有点意外,走到洗手间,将外面那些声音隔绝:“可以,你给她放好水,放好干净的衣服,告诉她自己洗完会给她奖励。” “嗯,挂了。” 手机里嘟嘟两声,褚橙拿开看了一眼,不懂他在气什么。 “橙橙~”外面那个gay此刻已经把她当成了闺蜜,看她离开有点久,摇晃着身子过来找她了。 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本该晚餐的时间来泡吧,这才哪到哪,今晚怕不是要喝死了。 她抹了一把脸,转身笑意盈盈的对上那个gay:“姐妹,咋啦?” “薛哥找呢,”他一把揽过褚橙的肩膀:“这事儿能不能成就得看薛哥的,姐们你和李总那单太大了,前期要做好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投入的准备噢。” 褚橙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觉得这笔单子的款恐怕是追不回来了。 这笔单子原本计划是在七月底结完尾款的,对方因为资金链问题延期的时候她就有不好的预感,耐不住他们找了个能说上话的人在中间转圜,直接从老板那将事按了下来,搞得她和高湛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前几天得了消息说这边被查,老板才着急了,让他们赶紧过来追。他们到了以后确实先去对方公司了解了情况,但一层楼除了前台,其他人都放假了,老总也联系不上。 去当地税务咨询,只是提了一句这个公司的名字,办理人员就起身去联系领导了。 当天傍晚,在地下车库他们终于堵到了这个公司的老总,老总叫李甲,秃顶的小老头,说自己正在想办法解决,褚橙听了他的解决方案,无非就是外包做税务的这个公司做不了那就换一个。 “李总,你这种做法违法不知道?”褚橙实在忍不住了,问他。 他磕磕绊绊的:“哪里?合理避税而已,最后都能行的。” 像是怕褚橙和高湛不信,他还带着两个人来见了他请来解决问题的大人物,到了酒吧门口褚橙就想走,高湛又给她拉回来了:“大姐,这笔单子追回来我就可以换车了,你可怜可怜我。” “我们是要账公司?”褚橙无语,又盯着那个酒吧招牌说:“还有,谁家谈生意来这种地方。” “现在年轻人喜欢这种,”高湛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进去。 好事将近 第18节 到了卡座,看到了李甲口中的大人物薛惊鸿,说实话,褚橙确实有点意外,真的很年轻,穿得更是很青春,从上到下都是潮牌奢侈品,像是富得流油的公子哥,总之跟大人物三个字并不沾边。 薛惊鸿身边坐着一个皮肤很白,化着淡妆,身材纤细的男人,他勾着薛惊鸿的腰,头靠在对方的肩上,是什么样的关系不言而喻。 几人坐下,李甲做了介绍,说是褚橙和高湛是他的朋友。 gay起身给几人倒酒,交谈几句后,得知褚橙二人来自内地d市,原先懒散的薛惊鸿难得坐起了身,问褚橙知不知成作云。 “……”褚橙指甲忍不住去敲玻璃杯,思付一下笑着点头:“成总是我们公司的老客户,也是我的邻居。”不知道对方对成作云是什么评价,她也不敢贸然把关系讲太近,邻居这样不咸不淡的就刚刚好。 薛惊鸿勾了一下嘴角,转了话题,却又说得很直白:“褚小姐笑起来很迷人。” 这赞美来得很突兀,但她还是举着酒杯过去,笑得更深,像是很中意这样的赞美。 李甲在和薛惊鸿谈事情的空档,她观察了gay脸上的妆,然后通过美妆成功和对方混成闺蜜加了微信,这会儿这个gay来洗手间找她,借着这边的灯光,她竟然发现对方跟她一样有两个酒窝,顿时明白刚才那句赞美的深意了。 这要是放以前,说不定顺水推舟她也愿意,尽管这位薛哥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但有了小孩儿,她不愿意这样乱搞,要不是把褚凝送回去半年,她都不会允许自己借住于家里的好友带男人回来,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盒避孕套,知道一根筋的孟传宇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她叹了口气,跟着gay回了卡座,李甲跟薛惊鸿似乎已经谈好了,因为李甲一杯酒下肚,咧开嘴笑:“这可得多倚仗薛哥呐。” 褚橙忍不住翻白眼,五十多岁的老头,叫谁哥了。 薛惊鸿却将眼神落到褚橙身上,朝她举着酒杯:“李总有褚小姐这样的朋友,以后路还宽着,可别忘了带我玩。” 褚橙无心接他的追捧和他递过来的面子,端起酒杯将话圆了过去:“哪里,生意场上都是朋友,大家相互帮忙而已。” 接下来她一直收着喝,尽量保证自己不醉,到了后半夜散场,薛惊鸿竟然拉着gay就走了,也并没有那方便的意思,竟然是纯看成作云的面子么?褚橙觉得这人情更难还了。 第二天她特意定了一份高端的特产寄回去,又和高湛闲逛买了一些当地的特色,晚上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一些了,原本想着打个车回去,到门口却接到了成作云的电话,说他就在机场停车场。 褚橙想也好,先把东西给了,饭留着后面请。 所以上车她很直接了表达了谢意,成作云却只是摇头:“我跟那位薛哥只有一面之缘,恐怕没这么大的面子帮你促成这事,不过能谈成就行,先去吃饭吧?”他看了一眼时间说。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对方特意提了他名字的,此刻成作云提吃饭她不好拒绝,想着正好回请了吧。 去的是一家日料店,成作云还要了一些清酒,可能这两天吃海鲜吃腻了,褚橙也没多大胃口,反而是就着酒一口接一口的喝。 “孩子他爸找到了?”一时无话,四周静寂后,成作云突然这么直白的来了一句。 褚橙觉得脸有些发烫,不过大脑还算清醒,也没遮掩,点了下头:“找到了。” 对面成作云笑了,给她倒酒:“那后面是怎么打算的?” “找到了就找到了呗,”褚橙转着杯子笑:“现在这个年代还能把我沉塘不成,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过各的,孩子嘛,共同抚养。” 她觉得自己有点醉了,话变得很多,很久没有这么连着好几天喝酒了,于是在成作云还好继续谈论之前,她捂着嘴去了洗手间,然后假借醉酒跟孟传宇打了个电话。 “你快来接我,我醉了,再不来我走不了了。”如果昨天是她会错了薛裕宁的意,那今天一定不会错了,警觉和自恋并不是一回事,男人这种东西,没有下限的。 孟传宇来的很快,看到她红着脸一张脸强撑着头有点生气,不过他还是按照她说的,拿孩子作借口将她带走了。 成作云站起身,瞥了一眼门口那辆三十多万的宝马,啧啧两声摇头,他很清楚褚橙是什么样的人,她去过这个世界的顶端,见过这个世界最繁华的样子,这样的女人是不可能选一辆三十几万的宝马的。所以,将才她说的那番话,算是酒后吐真言。 这头到了楼下,孟传宇将她扶下车,进了电梯接着倒影看她脸颊微红,回过味来,心里却有些微松快。 她没有跟那个男人走,而是在还有意识的时候跟自己打了电话,虽然这并不能说明褚橙对他有什么意思,但至少能说明褚橙对那个男人并不感兴趣。 想到这里,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挂在他身上的人都觉得顺眼多了。开门的时候怕她站不稳,他还用手扶着她的腰。 进门给她换了鞋,她歪歪倒倒的去厕所,结果门还没关上就咚的一声栽倒了。 孟传宇进去将她扶起来,好不容易站稳她又打开了花洒,水溅的到处都是,打湿了她的白衬衫。她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孟传宇都不敢看她,只能让她自己扶好,可是手刚好一松开她就要倒,无奈只能别过头扶住她的肩膀。 没有衣物隔绝,直接触到她细滑皮肤,加上从上往下的水流不断从皮肤划过,他觉得身体燥热。 “转过来,”褚橙伸手将他的头掰正,孟传宇看到整个裸|露的她,她的眼睛带着迷离,直直看着他,手却往下去卷他的t恤,鬼使神差,孟传宇没有等她垫脚为他脱衣服,他自己伸手扯了下来,然后一把将人按到了墙上,堵上了她嘴。 他熟悉她所有敏感的地方,知道怎样可以让她身心愉悦,听着她口中轻哼,原本的理智轰然倒塌,他解开裤子,用那处抵上去,低头轻咬她耳朵。 底下的人轻喘着气,迎合着他的动作将腿勾到他腰上,抬头张嘴索吻,舌头与舌头交融在一起,敏感和炙热也跟着融化,带着熟悉温度的皮肤紧紧贴合,水雾之中,满室旖旎。 第28章 来讨我的债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一晚,褚橙大概会选身心愉悦这个词。 她不能否认孟传宇在这方面和她是很契合的,无论是足够撩人的前戏,还是过程中那么一两次在耳边故意戏虐的言语,亦或是那股子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狂野,都能让她在身体和心理上得到满足。 特别是察觉到她刨腹产留在腹部的疤痕后,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之后一遍一遍的亲吻那条疤痕,溢出来的爱意因为欲望无限放大,她紧紧的按着他的头,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包裹住,那种愉悦的感觉在心间荡漾,最后消散开来。 事后她点燃一根烟,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他的好身材,产生了想要邀请他当自己床伴的想法。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许隐,许隐觉得她脑回路轻奇,说让他们两个不如结婚算了。 她慎重考虑了一下,觉得不行,孟传宇给不了她想要的体面,她给不了孟传宇想要的安定,她不适合过日子,孟传宇不适合她。因为床事把两人捆在一起,不值得。 因为快要开学的缘故,许隐来找孟临勤了一些,几乎下午晚饭过后她就踩着步子慢慢往他家去。 孟临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对于四处乱串的她见怪不怪的,但今天那人来了以后就一直在院子里坐着,也不讲话,跟往日作风相差太大,让人觉得怪异。 他靠着门边看她的背影,她仰着头,看头顶已经在掉叶子的柿子树,上面的柿子变成淡黄色了。 “想要吃?” 许隐摇头:“我只是在想,一个多月前我来的时候,这柿子还是青绿一片,到现在柿子都快黄了,我还没把你追到手。” “……”孟临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伤感得像生离死别前的感慨一样。 “算了!”许隐站起了身,孟临却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理咯噔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他:“反正你不答应我你也不会答应别人,你不是别人的那我就当你是我的。” 听见她这么说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许隐问:“觉得我太自信了?” “没有,”孟临顿了半晌,问:“为什么要喜欢我?” 许隐想了一下,说得很直接:“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舒服。” 说着她慢慢往前靠近,走到他面前停下,伸手摸他的耳垂:“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会很想咬你一口,想把你变成属于我的,把你全身上下打上关于我的印记。” 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头贴着他的胸口:“虽然你总有这样哪样的顾虑,但我觉得你不会离开我,小时候就这样了不是吗?” 说完她仰头,正好对上他垂眸打量的视线:“我是不是疯了?”不等孟临反应,她踮起脚尖去亲他的嘴唇,像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及过。 未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孟临险些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就那么视线相对,许隐问:“要和我谈恋爱吗?” 没有思考,孟临点了头。 许隐一下笑了出来,踮起脚尖亲了上去,这是一个绵长的吻,快要窒息两个人才停下来。 许隐看着他发红的耳朵笑了出来,将他推到在沙发上跨坐在他的腿上,问:“所以,现在我是你的谁?” 孟临依旧脸红,看着门外,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着他那纠结的表情,许隐俯身爬在他的脖颈处,用鼻子嗅了嗅他锁骨,孟临伸手过来挡住了:“别闻,还没洗澡。” 许隐却将他的手拿开:“就要闻,我的东西我想怎么闻就怎么闻。” 说着她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直到孟临吃痛闷哼了一声她才松开,然后起身打量自己的杰作,手指划过他的喉结,她一下又一下的摩擦着那个咬痕:“不要害怕,不要考虑责任,让我开心就好,知道吗?” 孟临看着沙发的一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还不老实的四处乱动,她说:“比如现在,气氛刚刚好,你要看着我,说你喜欢我,然后吻我,这样我会很开心。” 说完她用手摸他的脸颊,让他和自己对视上,目光汇到一处,像他们过往生命穿插起来一般,许隐终于知道自己的那种笃定源于何处了。 她往下,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嘴唇隔得很近,她问:“你有跟别人这样做过吗?” 孟临摇头,许隐很高兴:“嗯,以后只能和我这样,只能这样看着我,只能这样亲我,也只能说喜欢我,知道吗?” 心跳加速,理智决堤,他猛地坐起身,将她死死的按进自己怀里,说:“好。” 这晚许隐回家很高兴,比她当年论文答辩通过还要高兴,隔壁房间正在收拾行李的许杰盛都看出了端倪,支出一个头问她:“你中彩票了?” “是比中彩票还要大的事,”她美美的哼着歌出来,去许杰盛房间打量了一圈,他睡的还是装修之前的旧床,暗红色的木床已经掉漆了,许隐摸了一下,觉得年底可以给他换一张。 视线移到行李箱里,那一堆衣服混乱的纠缠在一起,美妙的心情戛然而止了:“你能不能好好理一理你这堆衣服?” 说完想起什么她又问:“你不是还有一个周才开学吗,这么早去干吗?” “我小导的课题进入结项期了,我得回去当免费劳动力。” 许隐叹了一口气,拍他肩膀:“年轻人辛苦一点没什么,你一个本科生能蹭博士生课题已经很不错了,这对你以后考研有帮助。” “你想多了,我就是纯纯免费劳动力,做出来的东西最后不会挂上关于我的任何一个字,别人都为我打抱不平,怎么到你这还给我画起饼了。” 许隐抽了抽嘴角:“哪是画饼,就,就积累经验嘛,哦对了,我之前说的那个你好好考虑,未来人口出生率肯定还会继续降低,儿科和师范后期说不定会冷门,如果借着考研换一个专业也不错。” “再说吧…”许杰盛答得有气无力的,姐弟俩正说着,听见褚翠在楼下喊,她妈的声音很着急,许隐急忙下楼。 “怎么了?”许隐问。 楼下褚翠坐在椅子上哭,许强正在一旁打电话,许强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宽儿那孩子走了。” 许隐吓得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前两天来借钱不是还好好的。” “在国道上被大卡车撞了,人拉出来全身上下没一块是好的……” 许隐赶紧上楼给褚橙打电话,那边人果然声音都在颤抖,她抽泣着开口:“是我让他去死的,我说他怎么不喝醉了在外面被车撞死,然后他就真的被车撞死了,是不是……” “不是,”许隐说得很坚决:“绝对不是你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这只是一场意外,我先去接你,你不要多想,冷静下来,看好褚凝。” 她挂了电话拿着衣服开车去市里,接到褚橙母女俩再返回镇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车子停在去路口,丧乐从小路下面传来,褚橙觉得自己脚步很沉重,她立在车边,点燃了一根烟,朝许隐罢了罢手:“我没事,我就是得缓一下。” 许隐过去顺她背:“没事的,不要怕,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事,你先带褚凝回我家。”她怕吴菊闹,毕竟前段时间褚橙很决绝的拉黑了一家人的联系方式,褚宽被催债人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吴菊将这次意外算在褚橙见死不救上,一会儿少不了要闹一场。 “妈的,”褚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笑了出来:“他真的死了都要折磨我,那么多种死法,他偏偏要被车撞死,什么时候撞死不好,偏偏要挑这个时候。”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出来,许隐只能去抱她,轻轻拍她的背。 “他就是来讨债的,讨我的债,他要让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褚橙吸了一下鼻子,看着小路口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吸掉手里的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掉走了下去。 因为怕一会儿闹起来,许隐抱着褚凝在后面,她事先给褚翠打过招呼,要她劝舅妈,三个人下去,看门口已经挂了一圈白了,丧乐声音越来越大,她看着褚橙的背影手心冒汗。 因为是后半夜,留在院子里的人不多,只有四五个自家的亲戚在。有人看到她们喊了一声,吴菊从堂屋出来,看到褚橙一下哭了出来:“你怎么才回来你个杀千刀的……” 场景并不像许隐预料那般,吴菊也并没有大闹,她搂着褚橙,就想一个无助的母亲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暗淡的眼神里终于回过光来。 许隐将褚凝交给褚翠,和褚橙去了灵堂,灵堂是以外甥的名义设的,正中央挂着“严父褚宽敬挽”几个字,许隐忍不住,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两个人走到冰棺旁,许隐听褚翠说,褚宽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是好的,只能后来找人拼凑好用黄布包裹起来,所以躺在冰棺里的只是一个被黄布包裹的人形,看不到一块关于那个人生前熟悉的影子。 好事将近 第19节 看过之后褚橙就从褚培那接过主持丧礼的事,许隐回到院子里,坐到她妈旁边,许隐看着灵堂里拿香的外甥叹了一口气,听到一旁的褚翠说:“宝林还要半个月考试,就别让她回来了,节林你问问吧,磨子庙离得近,宽儿小时候也带过她,后天上山,她愿意就回来送她大哥一程。” 这是这么两年,褚翠第一次主动提起许节林,许隐抹了一把泪,点头:“我明天去一趟磨子庙。” 第29章 延迟的叛逆 许节林所在的寺庙是所观音寺,在县城郊区的磨子山上,寺庙不大,两年前第一次去的时候,许隐特意问了一下,里面有十几个僧人,因为不成规模,许节林拜入门的那位师父只能被称为主持而不是方丈。这也是许节林去了寺庙后许隐才了解到的。 磨子山不大,但是很高,山体垂直地面的倾斜度达到近七十度,一座寺庙依山而建,房子围绕着山一直从半山腰建到山顶,推开窗,外面就是悬崖。 因为这样的地势,车开不上去,许隐只能把车停在山脚走路上去。 说到自己这个二妹,许隐心中的无奈大过惆怅。 许节林长得娇小,但完美遗传了外公的自然卷和酒窝,同时遗传到的还有异常敏感的性格和为人处事上的迟钝。 这样矛盾的性格让她很难看清一番弯弯绕绕言语背后要传达的真实信息,没有办法判断别人对她脱口而出的那些夸赞有几分真实,总是在旁人的哄骗下做出很多不经考虑的事情。 比如有一次过年,褚翠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褚橙的舅舅送来一箱砂糖橘,吴菊捡了一兜子出来招呼亲戚,那个年代,家里条件稍好一些的年货里会备一些品种橘,一般一点的则是本地橘子,而许隐家就是备本地橘子的那一类。 所以当一兜子砂糖橘端上桌,下面小孩儿馋得眼冒金星,那一兜子很快见底,舅舅是个疼小孩儿,见吃完了又捡了一兜子出来,这时吴菊就开始时不时在旁边敲打,说某某小孩儿可真喜欢吃橘子啊,吃橘子真厉害之类的言语,小孩再听不懂,大人是能听懂的,使了眼色后,大家便住了手,唯独许节林将这番话当成了真心的夸赞,一个劲儿剥开放嘴里,最后褚翠实在看不过去,骂了她一顿。 许隐想,母亲和妹妹的梁子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吧,因为那天她看到许节林一边哭一边全身发抖,她说:“为什么妈就是不喜欢我,我做什么她都不高兴。” 褚翠是个很要强的人,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低人一等,不愿意听到有人背后议论这个孩子迟钝,许节林稍微大了一些后,她开始在旁提点她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 但这还不是促使许节林和家里破裂的真正原因,裂痕出现要追溯到许节林上高中以后,许强和褚翠终于发现这个孩子处处都稍逊一筹,表达很弱,跟人打交道会很紧张,嘴唇发抖,自理能力很差,一个人生活很困难,最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许节林承受能力也很差,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她就会哭,会睡不着。 褚翠几乎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担心这个孩子的未来,没有了父母的庇佑不知道她能不能独自面对生活,也是那个时候,烟酒不沾母亲学会了抽烟,或许是关心则乱,她开始干预许节林的生活,想要使劲儿将这个长歪的孩子掰正。 可越干预许节林就越觉得父母在否定她,她努力学习,努力听话,却还是达不到褚翠的期许,她没有一个朋友,也不喜欢穿衣打扮,她是外头人认为的优秀模范生,可母亲还是一再要求她要和姐姐妹妹学习。 她觉得心累得要死,在这个家里再也呆不下去了,所以高考完后,她叛逆了一回,填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学校,学了褚翠不中意的专业。 许隐知道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给她打电话过去哄着劝她,她却执拗异常:“舅妈说我口才很好,我觉得学哲学也没什么不好啊,可以锻炼思维,以后毕业了反正是靠本事吃饭,指不定我还得养着你们。” 当时许隐气得两眼一黑,发誓不管她了,但到底是亲姐妹,气过那一阵又开始在网上找各种专业相关的信息给她,一边又打电话去宽慰父母,说这个专业前景了得,是很不错的。 褚翠也是个嘴硬心软的,虽然生了好大一阵气,但怕孩子吃亏,还是租了个网约车去市里,夫妻俩坐飞机将孩子送去了学校,为了缓和关系,临走时许隐还特意和许节林说:“你看我去上大学爸妈都没问过我一句,我一个人拖着两个箱子一床棉被惨得很,你去爸妈就送你,他们心里是舍不得你受苦。” 刚去第一学期,褚翠基本上是一周一电话,就连国庆都不让许隐回家,说让她去看看许节林,看看和室友相处得怎么样。 那个国庆许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挺靠北的一个城市,国庆突然降温,许隐去之前查了天气预报,穿了一个厚外套,到了发现来接她的许节林却穿得异常单薄,大冷天,穿的是船袜,脚踝露在外面,身上那件外套还是许隐很久以前的旧衣,看得许隐特别心酸,骂她一顿也不是,说她一顿也不是。 她给许节林的室友们带了很多特产,请她们关照自己的妹妹,又帮她把乱作一团的被子撑到被套的每一个角落,把她坏掉的拖鞋扔掉,带她去商场买羽绒服,买雪地靴。 交代好一切回程,她想了想给褚翠回电话,说许节林过得很好,和室友相处得挺好,有在认真学习,过得很不错。 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离得远,大家也不能真实的清楚对方到底是怎样生活的,原本也可以相安无事,可到许节林大二的时候,许隐和许宝林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奢侈品,要知道按照她们一个月一千五的生活费,就算一分不用全存起来,外加一年五六千奖学金也不够买一个的。 许隐担心得晚上睡不着觉,怕她去网贷或者被人骗了,她试探性的开口询问,许节林却异常敏感,从不讲关于自己的事情。 “我讲了姐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总是对我的事指手画脚的,听了我心烦你也心烦,还不如不说。” 她已经极度不信任家人了,全家开始一致反思,提议每人每天至少夸她一次,让她自信一点,慢慢敞开心扉。 可许杰盛和褚翠做得很差,褚翠是因为嘴硬,喜欢有事说事,许杰盛是因为带着傲气,单纯看不起几个姐姐,觉得小题大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这个提议在一周后不了了之了,但许节林因为这个情况稍好一些,至少在许隐和许宝林吐槽追求自己的男生时,她会偶然插上一句,在只言片语里,许隐了解到她谈了一个非常爱她的男朋友,而那些奢侈品就是来自男朋友的礼物。 许隐悬在空中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之后时不时打电话去关心一下,告诉她不要收别人昂贵的礼物,不要跟人在外面过夜。 许节林快要毕业的时候,许隐提议让她报培训班考县城的编制,她拒绝了许隐的提议,说要考研,许隐听了觉得火大,已经是十月份了,才临时起意说要考研,一点准备都没有,姐妹俩因为这事拌了嘴,许节林说:“姐,你为什么总要拿你走过的路来对我人生作规划,我的人生是我的人生,你说过那些事我没有经历过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了解。” 许隐气得瞠目结舌,问:“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前面那条路是悬崖,你难道也不听劝要跳过去吗?” 她说:“对啊,跳下去看看。” 这样,许隐再没有联系过她,直到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前一个周,她才主动打电话过去,结果许节林又说她放弃了,因为准备不充分,许隐第一次感受到了血压飙升,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妹妹,不懂她整天都在想什么。 而事情还不是最糟糕的,那个寒假许节林对家里谎称实习没有回家,许隐在圣诞节的半夜接到她的电话,她问许隐借一万块钱,说自己生病了,在医院,也求许隐不要告诉家里人。 许隐是连夜买了飞机票,转了无数次车去的北方。到医院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一个职工医院的妇科,环境很差,一楼因为在施工还特别吵。 许隐见到许节林的时候她正在输液,因为输了太久,手又肿又凉。 许隐没和她吵,只是静静的听医生说情况。 许节林是宫外孕六周,前一天给许隐打电话后医生给她服用过米非司酮,过一天后抽血检验,hcg值不降反升,保守治疗成功率不大,医生建议开刀。 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许隐去看她,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许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给她买了饭回来,坐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询问,但许节林就是什么都不说。 半夜许隐在医院的走廊里查了很多关于宫外孕知识,最后还是决定转院去了市医院,转去的第二天动了腹腔镜手术,左侧输卵管切除,一周后出院的。 许隐想要带她回家,她拒绝了,不得已许隐带她回了自己的学校,将她安顿在校外的出租屋里,然后以完成开题搪塞家里,一直陪她待到小年夜。 过完那个寒假返回学校前,她跟许隐说要回家里这边找工作,这把一家人高兴坏了,褚翠开始四处留意和哲学有关的岗位,许强计划让她接手小作坊,总之一家人乐呵呵的欢迎她回来。 结果她确实回来了,选择留下的地方却是寺庙。 她给许隐写了一封信,许隐那个时候正愁自己被毙掉了两次的开题,收发室老师催了她两次她才去拿,看到信封上弗谖两个字她眼皮开始跳,读完那封信眼皮是不跳了,太阳穴却突突往外蹦,脑子胀得厉害。 许节林在信里说自己已经拜入佛门,请许隐转告父母,感激父母生育之恩等等。 许隐把那份信撕得粉碎,掏出电话拨过去,对面显示是空号,她竟然连手机号都注销了。 她气得放下开题按着地址找去,见到她破口大骂:“要说你自己说,不要总让我给你擦屁股,我真的忍够你了,自己过得乱七八糟不说,非要家里人跟你着你七上八下你才开心?总之你要死要活我管不着你,但你自己去跟爸妈交代,我不想再掺和你这些破事。” 她那天骂得有多尽兴、多痛快,事后她就有多后悔,她怕许节林会想不开,怕她因为自己一番话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到后半夜越想越害怕,她还是把这事跟小妹说了,许宝林惊讶一番后叹气,说:“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好去处,她不适合生活在太复杂的环境,姐你别担心,我这边近,我明天去看看她,这事我来和爸妈说,你安心准备毕业论文。” 这么之后到现在,她们仅仅见过两三面。 此刻许隐望着山顶,联想到那一堆过往,仍旧觉得有些苍白。 第30章 佛渡众生 不是庙会或者初一十五,观音寺的大门是不开的。许隐从小门进去,在大雄宝殿门口问了一个一个僧人,说明自己是家属,对方将她带去了大雄宝殿后方的净室。 “去年统战部要求我们管理规范化,师父们商量后采用了上头文件上的办法,在行政上改革了体制,所以去年弗谖被分配到了书记的位置,主要是负责寺庙的文化、教育和宣传工作。” 对方向许隐解释,说完转头再次朝许隐施了个礼:“未曾向施主介绍,失礼了,小僧弗达,是弗谖的大师兄。” “师父好,”许隐双手合十也朝他还礼:“节林在这边给你们添麻烦了。” “佛家讲究一个缘字,并无麻烦一说。”说着他将许隐领入了净室。 许隐站在门口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姐妹俩已将近一年多未见了。 许节林戴着眼镜,正在拿着毛笔写什么,二人进门她头也未曾抬,笔在右侧收尾才直起身。 见到许隐她愣了一下,叫了一声姐。 弗达又朝许隐施了礼:“既如此施主请便,若有需要着弗谖前头唤我即可。” 许隐觉得这个师父说话的语调和语气都带着神圣,她静声屏气朝他还礼,看他出门才觉得放松下来。 许节林给她搬了一个凳子:“姐你吃过饭了没,斋堂还有一些茶叶熬的粥,我去帮你打一碗?” 许隐将她拉住摇了摇头:“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 许节林折回身坐下,给许隐到了一杯茶。 “大哥,昨天车祸去了,妈说他小时候也带过你一阵,明天上山你要不要去送送?” 许节林端着茶喝了一口:“我,就不去了,我给大哥抄一卷经书,去宝殿为他诵经,愿他早入轮回。” 她说这话时,许隐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任何表情,没有惊诧也没有伤悲。看她如方外人一般,许隐徒自觉得有些悲凉,仿佛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并不是她的妹妹许节林。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天我去了,你是不是也能这样镇定。” 许节林盯着茶杯没有说话,静了一会儿,许隐站起身要走,她却突然开口了:“姐你知道吗,我昨天跟师兄下山,发现我竟然体重过九十了。”她生下来瘦弱,二十多年来体重没到过八十五。 见许隐莫名,她继续:“都说心情会影响身体,在无油无肉的地方能长到九十,说明这两年我真的挺开心的吧。” “以前我觉得爸妈不喜欢我,因为你是爸妈的第一个孩子,他们把你捧在手心里,宝林呢,鬼精鬼精的,谁看了都喜欢都要认作干女儿,妈虽然不明说,但谈到宝林时话里话外都有股子骄傲的劲儿,许杰盛就更不用说了,全家都宠着他,所以我老是想不通,为什么我是最惹人嫌弃的那个。” “其实你不知道,你们的很多抱怨在我看来是一种炫耀,你说爸妈不送你去上大学,更像是在讽刺我连上学这种事都办不好,宝林埋冤学习太苦,实际上很轻松就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许杰盛就更过分了,他老是指责我这样指责我哪样,每次跟他争吵我都觉得心累想要逃离,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去做了,全家人还是觉得我做的不好。” “特别是妈,她在背后打量我的那种眼神,好像觉得我这辈子就要完了,就要毁了,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想。” 说到这里她笑了:“虽然现在我仍然不懂,但我释怀了,物有本末,事有始终,因果是轮回的,我不应该太过去执着某一方面,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如此,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大哥去世也是,不过是因果的一部分而已,缘起缘灭一场,我已决定不入红尘,我舍弃了因,得到了现在的果,我不奢求姐你能理解我,只求你放过我。” 许隐觉得自己的心寒到了底,她伸手去稳桌子,在心里仔仔细细的咀嚼这番话,所以她认为她会这样都是家里人的错吗? 她退后一步,拧着眉看许节林:“你怎么这样想,上大学那阵你肺炎生病,妈那么远去照顾你,你不知道你说要回家找工作,爸甚至和我商量要你接手那个小作坊……算了算了,”许隐将眼眶里的泪憋了回去:“我放过你,放过你,你在这里开心就行。” 说着她拿起帆布包转身出门,顶着明晃晃的太阳下山,一边走一边哭,到山脚哭够了,坐在一个水井旁洗了一把脸,她仰头看头顶的树叶,来前明明想好要忍住要忍住,尽量跟她沟通时间久一点,到最后还是没能成。 她觉得有些颓丧,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去开车,上车时瞧见不远处的松树下也停了一辆车,还是奔驰,她转头四周看了一圈,荒山野岭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禁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发动车子踩了油门往镇里驶去。 孟临一早得了褚宽去世的消息就过来了,不过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孟传宇也在,而且看样子似乎比他到得更早,他抱着褚凝,左右招呼进来的人,看起来挺忙的。 孟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许隐,寻着院子里角落的褚翠走了过去。 “姨,”他坐下给褚翠递了一只烟:“节哀。” 褚翠接过烟罢了罢手:“都是命。” 她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烟雾问:“找许隐吧?我让她去接她二妹了,就快回来了。” 孟临点头:“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没什么忙的,都是按照那套流程走,东西备齐了就行。” 两人正说着,看见许隐从路口下来,她直直朝这边走过来,孟临在旁边拿了一个塑料凳放到了他和褚翠中间。 褚翠只瞥了一眼,看到她身后没人,就将眼神收回来低头抽着烟。 许隐坐下,拍了一下孟临的腿:“我渴死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孟临接水回来褚翠那只烟也抽完了,她也没避讳孟临,问许隐:“她不愿意回来?” 许隐一边喝水一边摇头:“她升官了,现在是寺庙里的书记,十月有场庙会,离不得她。” 说完她又补充:“她也为难,这么大的事交给她不想弄砸了,我就做主,让她庙里表示一下,意思到了就行了。” 这头褚翠听了,冷着的一张脸果然缓和了下来:“做她喜欢做的事她是能做好的。” 好事将近 第20节 “可不是吗,我这次看着人长胖了不少,一问,说九十多斤了。” 褚翠终于笑了:“寺庙能有什么油水,能长到九十多。” “这您就不懂了,人家有自己那一套,早上四五点起床,要念经,要学习,晚上七八点就得睡觉,作息规律了可不就长胖了。” 褚翠点头:“我也不奢求她什么,健健康康的就行。” 许隐终于松了一口气:“您早这么想就对了。” 母女俩正说着,褚橙捏着一条白布过来,褚宽是小辈,辈分比他大的不用在头上戴白布,所以院子里也只有一些孩子或几个比他小兄弟姐妹戴着。 褚橙把那条白布搭上许隐头上给她戴好,问她和孟临:“你俩下午有事没?没事替我去一趟西桥,帮我把骨灰盒拉回来。” 许隐点头:“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说着三个人慢慢往大马路上走去,离褚翠远了,褚橙才悄悄问:“节林不愿意回来?” 许隐摇头:“倔得要死,我现在真的跟她没法正常沟通,每次见她我都得伤心,她那说法就是家里人把她变成那个样子的。” “要我说就让她清净着过吧,也不要有在把她拉回来的想法,她开心不就行了。” 许隐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看我妈应该也是接受了,回来路上我还反思,下次去就正常叙叙旧,不要提什么回来这种话了。” 褚橙翻开手机,打了几个字将地址发到了许隐手机里,然后错开许隐看后面的孟临:“本来说让杰盛去的,后面有些流程要他跟我侄子在,就只能麻烦你们了哈。” “应该的,”孟临说:“这两天没什么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啧,我是不是见鬼了,”正要上车,许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得褚橙后背发凉。 许隐指着前面那辆奔驰:“我刚才在磨子山下面也看到那辆车了。” 褚橙望去,看了一下那开头的英文字母,不禁砸了一下舌,现在镇上的暴发户这么多吗? “确定是一辆?车牌号一样?”褚橙也来了兴趣。 许隐摇头:“那倒是不确定,没怎么细看。” “行了,上车吧,”孟临上了驾驶座,系好了安全带。 倒了车,打方向盘转到马路上,透过后视镜看到孟传宇抱着孩子在喊褚橙,孟临觉得匪夷所思,问许隐:“你姐跟传宇谈上了?” 许隐瞥后视镜,淡淡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的背影:“谈上了?人家孩子都抱在手上了。” 孟临一脚踩了刹车,支出头去看,又回身看许隐:“你姐那小孩是传宇的?” 许隐点头,调低座椅,闭着眼睛养神:“他们之前也磨叽着呢,褚橙也不确定,所以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主要是那段时间你不是把我甩了吗,我还在琢磨怎么拿下你,就没想起这茬。” “……”孟临欲言又止,不知到该把她这段话拆成几部分来理解,发动油门,半天来了一句:“我没甩你。” 闻言闭着眼睛的许隐一下笑了出来,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 这边褚橙跟着孟传宇折身回去,孟传宇抱着褚凝在她旁边说:“是你嫂子那边的亲戚,这会正在楼上闹,你妈差点跟人打起来了,我拉了两下,但也不好多说,我听着那意思就是想要钱。” 褚橙站在院门口停下了,她看着二楼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孟传宇又说:“上去看看怎么说吧,主要是看你嫂子怎么想,她要不想走,花钱消灾最好。” 褚橙点了下头,将散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抬步上楼,房间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吴菊坐在一旁哭,褚橙推开人进去,看见万婷躺在床上,而万婷爸妈和哥嫂站在一旁,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万婷母亲看见褚橙,知道能做主的人来了,垮着一张脸上前要和褚橙理论,话到嘴前还没吐出一个字,褚橙将她推开了,直接坐到了万婷身旁。 “嫂子,这个时候论我哥的身后事其实不该,但他有多混蛋你我都清楚,我完全尊重你的想法,你要是想留下,今天就不能有人带你出这个门,你要是想走,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万婷两行泪挂在脸上,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回家她肯定是不想的,留在褚家至少有人帮她带孩子,她自己有手有脚,褚培吴菊也勤快,褚橙时不时补贴一点,两个孩子怎么也养得下去,而且这个时候留下,褚家一家人只会更感激她,但是回家什么都没有不说,可能还会再嫁,再嫁一个什么样的人需要运气去赌,三十多岁的人了,她赌不起,于是她咬牙摇头:“我不想走。” 这话一出万婷母亲就来劲儿了,咋咋呼呼的要上来拉人,褚橙一把她推开,在那人又要上来前她指着对方的鼻子,居高临下的释放杀气:“要多少钱?直接说。” 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下被唬住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变得吞吞吐吐的:“十,十万。” 褚橙点头:“行,钱我给你们,但要签协议,下次再看见你们,我就让你们下半辈子都不好过。” 人群外,孟传宇抱着褚凝,逗女儿:“妈妈好凶,是不是?” 第31章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褚宽丧事过后,许隐也要准备返校了,她今年只负责大一的课,大一新生要军训半个月,所以实际上她并不需要那么早去,但是开学头一个星期,学校和学院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会,都是些没有用却又不得不到场的会议,有的还直接跟绩效挂钩。 去的前一晚,褚翠将她喊到楼下,拿了一张银行卡给她:“加上你买车的十万,里头一共五十万,你也不小了,房子这事可以打算起来,市里哪个楼盘好,哪儿地理位置方便让你大姐给你参考参考,这钱是不能让你买一套跟她那房子一个级别的,但学校旁边的二居、三居也够了,你自己公积金也缴了几年,没什么压力。” 许隐拿起那张银行卡打量,有点不敢相信:“真给我了?” 褚翠抽了一口烟斜她:“不要还来!” “要要要,”许隐急忙将卡揣兜里:“我妈给我的我哪能不要。” 这头褚翠却叹了一口气:“我是想着,给节林在县城落一套,县城房价不贵,就着这四十万连买带装的给她预备着,万一哪天她想通了,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事儿还是等等吧,”许隐想说许节林压根没有回来的想法,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改了:“她现在挺好的,何必给她增加负担,您要诚心为她想就先替她放着。” 褚翠又抽了一口烟,没接话,但大概已经听懂了许隐的意思,叹了口气。 和褚翠说完话,许隐又上楼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李,确定了没有什么缺漏,她拿着手机和充电器悄悄出了门,寻着巷子去了孟临家。 到的时候孟临刚洗完澡出来,她坐在沙发上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明天不是一早要走?”孟临坐下问。 就着他刚坐下空挡,许隐倒下用他的腿枕着头,她翘着一只脚,从包里掏出了那张银行卡,看孟临:“我妈给我的嫁妆,一套房。” 孟临擦着头垂眸看了一眼,笑了出来:“你妈也太着急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像好话了?感觉说我嫁不出去似的,”许隐盯着他说,说完坐起来牵他的手:“反正我不管,我这辈子是赖上你了。” 她笑着看他,孟临盯着两人握着一起的手却迟迟没有接话,这头许隐就有点着急了,摇了摇他的手:“怎么?你不要我?” 孟临终于将目光从手上移开,摇头:“我没这么说。” 许隐有点不高兴了:“那你刚才什么意思?” 孟临想了一下说:“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许隐心里咯噔了一下,拽着他的手更紧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对峙了一会儿,许隐赌气般的亲了上去,她蛮横的将他压在沙发上,撬开他的牙齿,像要把他吃了一般。 这头孟临试图将她掰开,手从脖子取下来她又缠到了腰上,他只能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刚想要将她分开让她冷静下来,她两条腿就圈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大有一副要将他锁起来的架势。 实在分不开,他就将手放到她背后,一边慢慢安抚她,一边回应着她的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许隐放开他的时候,看到了他微微肿起来的嘴角,她赌气似咬了一口,听到他轻哼一声才松开。 孟临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摸她的嘴唇:“弄成这副样子,明天怎么去学校?” 许隐没想这么多,只是将他的手握住:“你要是敢反悔就死定了。” 说着将茶几上他的手机拿过来,解开锁点开微信,将自己设置为置顶,还把备注改成了“女朋友”三个字。 改完她将手机放回去,头埋到他颈窝:“我今天不走了,明天跟你一样早起。”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洗过了来的,”然后去牵他的手:“今天我们都睡床上吧。” 孟临晓得她脾气上来了,越是跟她反着来她越较劲,只能点头,见许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只能就着那个姿势起身将人抱进房间去。 到了床边,她才撒了手盘腿坐着,孟临去找空调的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一点,然后出去关了大门,回来站门口,看她还是盘腿坐着,他清了一下嗓子:“睡吧,我关灯了。” 许隐还是坐着:“你关吧,我等你过来。” 无奈,他只能关灯过去,借着手机灯光,看她睡到了最里侧,他就着她空出来的位置躺下,身旁的人将他胳膊掰开枕了上来,手不安分的放到了腰上,腿也放到了他的腿上。 他盯着在夜色下泛着灰色的天花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在大伯的酒厂里有股份,但酒厂刚建起来,名气还没打出去,能维持不赔钱就很好,并且就算了赚了也得优先满足外头的投资人,自家的,特别是他这种白拿的股份,还不好意思提分红。 许隐提了嫁妆,她想要结婚,但他现在什么都给不起不说,还欠着债,稳定的安全感他自己都给不了自己,怎么能给得了她。 他想着这些问题,慢慢没了睡意,直到听到身旁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侧过身,借着月光打量她,伸手去摸她的脸,之后落了一个吻到她额头上。 许隐去学校后的第三天接到了褚翠的电话,电话里褚翠说有人想要以三百万的价格收购她家的那个挂面小作坊。 “是个年轻人,不像是会做生意的,”褚翠说:“过来看了两天,可能是看生意不错,一开始说要收购,两三百万七八年我们自己也能挣回来,我就给拒了,今天又来了,说投资我们,他出钱,我们出技术,最后四六分。” 许隐家挂面做得好,是远近闻名那种,碰到天气不太好的时候,就得限量发售,早些年县里有意扶持他们家,想要往本地特色产品方向发展,当时许强和褚翠也挺乐意的,觉得借着公家的风吹一吹,说不定能往大了做。 但后来合约一出来,褚翠大字不识几个的都看清了那些条条框框后打的主意,人家的意思就是我批地、我推广,我就是大哥,你一个出技术、出苦力的,乖乖给我挣钱就行了。 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之后再有人上门谈合作,许强和褚翠都是提着八百个心眼子,怕被人骗了。 褚翠这次竟然特地打电话来说了这事,许隐知道她妈应该是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来和她商量这事。 “你跟爸考虑呗,你身体也不好,那膝盖不是今天疼就是明天疼,有人来投,你们就当技术去指导一下,轻松一点也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毕竟是个大生意,我跟你爸没啥文化,还不得你回来看看,再一个是你爸还有点顾虑,现在这个就业形式这么严峻,公家那碗饭那是想吃就能吃得上的么?你弟跟宝林还没着落前,他不敢把技术放出去。” “爸考虑这个是有道理的,”许隐这头打到了车,报了褚橙小区的名字:“现在技术比学历值钱,本科生、研究生一抓一大把,人才红利已经过了,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大家都想往体制内走,竞争不大才怪,您让人先等等吧,下午我跟褚橙回去,等我们到了再说。” 她挂了电话,给褚橙发了个微信,那边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下楼。 到小区门口许隐又给她发了一个微信,不一会儿她开车出来,许隐坐上副驾驶转头逗了一下后座的褚凝,折回头问褚橙:“怎么不是传宇过来?”昨天褚橙特意打电话来说,孟传宇想要见孩子,正好周末,她就和许隐一起回去。 “他加班了,昨天晚上打视频过来我看还在盯着工人卸货。” 许隐听她这么说就笑了:“你们这纯纯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嘛。” 褚橙也笑,只是没接话,过了一会儿瞧见后头的褚凝睡着,才开口:“说实话,我是有点那方面的想法。” 因为隔了好一会她才讲这话,许隐不确定这话的意思,只能问:“结婚?” 褚橙点头,又摇头:“给我哥办葬礼那几天,他帮我顶了不少事,某种程度上讲,我觉得我需要他,但,怎么说,可能我太自私了吧,我想跟他在一起,但我不想结婚。” 许隐听了忍不住皱眉,这让她想起了孟临,她转头看褚橙:“你这么想是基于什么心理?不喜欢他?还是单纯不想结婚?” 褚橙再次摇头:“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害怕,害怕结婚以后的日子鸡零狗碎的,把现在这种关系磨没了,我跟他还有个褚凝,连一拍两散都不可以,文艺一点就是,我太珍惜现在,不敢迈向未来。” 按照往常,她说了这话许隐就该笑她了,可许隐却没笑,而是盯着前头的马路:“可是未来是由当下决定的,这种事不是逃避就能行的。” 褚橙叹了一口气:“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许隐却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没觉得结婚有什么不好的,我很相信我自己,也很相信孟临。” 这话听着没什么,却像一根针慢慢的插入到了褚橙的心里,她试问自己是不相信孟传宇吗?不是,最后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她是不相信自己。 矛盾的源头在于太过贪心、不愿吃亏,特别是在感情这种事情上,得失之间判断得太精准就会陷入两难,这是精致利己主义者的通病。 “对了,”许隐将她拉回现实:“我妈说有个人想投我家那个小作坊,你明天有空没,去帮我把把关。” 褚橙点头:“明天让他带孩子,我陪你去看看。” 到家许隐回去洗了个澡,因为傍晚下过一场雨,温度降了不少,出门前想了想她还是带了一个外套。 好事将近 第21节 孟临还没有回来,她去厨房看了一圈,拿了牛肉和芹菜出来,掏出手机给孟临发了一个微信,让他回来吃饭。 那边很快回了:“得晚点,你饿了先吃。” 初秋时节,梅江上下进入酿酒繁忙期,要加班加点的制曲、下料、摊晾、封窖,孟临和孟传宇盯的环节多,这段时间熬夜都是常事。 她想了下,又将菜收了回去,给他发微信说一会儿两人出去吃。 大约到了八九点,那人才回来,一件白t恤湿透了大半,许隐看着觉得人瘦了些,有点心疼,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孟临拿着毛巾要洗澡,她还在身后跟着:“……也没说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吗?” 门被她挡住,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孟临示意她退后,她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你洗呗,我正好看看你瘦了没?” 第32章 都是第一次 门被她挡住,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许隐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你洗呗,我正好看看你瘦了没?” “……”孟临伸手往她脑呆上弹了一下,趁她吃痛捂头的时候关上了门。 许隐盯着不透明的玻璃想要骂他,想想还是忍住了,转身坐到沙发上啃苹果。 孟临出来的时候,她一个苹果刚好啃完,他擦着头发坐到她边上,问:“饿不饿?” 许隐摸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然后把下巴放到他肩膀上,伸手摸他的腰:“才几天,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 “没瘦,差不多就这个体重,”怕毛巾弄到她眼睛,他胡乱擦了一下将毛巾拿在手里。 “嗯,那可能是我太想你了,”她笑着说。 这头孟临难得的轻笑出来,起身去放毛巾,许隐就跟在他身后问:“你不想我吗?” 孟临没回答,出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你想吃什么?这个点能选的不多了。” 许隐不依不饶的:“问你呢,想我没?” 孟临叹了口气,别别扭扭的轻嗯了一声,许隐终于高兴了:“随便吃点了吧,吃完回来睡觉。” 孟临:“……” 两人就近选了一家烧烤店点了一条烤鱼,孟临是真的饿了,就着白米饭吃了两大碗。 许隐一直给他夹菜:“什么时候能忙完?昨天半夜还在忙吧?” “到十月份吧,但后期也不会像这段时间这么忙了,你最近没课?” 许隐摇头:“我的课从第四周开始上,这次回去就主要是开会,而且我每周只有三天有课,上三休四。”她本来的计划是两天把课上完,但教学秘书尽力排也只能排到三天了。 “挺好的,”孟临说:“那你剩下的时间准备干什么?” “回来找你,”许隐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点恋爱脑了,但陷入爱情的人,哪有不恋爱脑的了。 而坐对面的孟临听了她的话果然拿筷子的手都顿了一下,实话说,他们小时候几乎天天见面,但他从来没觉得许隐这么黏他,他清了清嗓子,半晌说:“也行。” 看不到她在自己身边冒一下他也觉得不自在。 吃完回去的时候,许隐说要消食,特意绕路去了一趟超市,她说去买牙刷,出来拎了一个塑料袋,孟临伸手去接,看到里面有一个蓝色的盒子,以为自己看错,他特意打开来看,脸瞬间红了大半。 许隐牵他的手,小声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绕路来这边?要是随便找个药店买,第二天全镇人都得知道我和你那什么了。” 孟临脸还是很红,心想原来她真想的是吃完回去睡觉。 他将塑料袋收拢,因为觉得尴尬就转头去看着其他地方,许隐挽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半天看他不说话,笑了:“怎么了?你不愿意?” 孟临轻咳了一下,没接话。 许隐笑得更厉害了:“什么呀,不愿意说啊,我又不会强迫你。” 半天他挤出来一句话:“嗯,暂时,还没想过。” “那备着吧,”许隐云淡风轻的:“等你什么时候想了再说。” 孟临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话题扯开:“院子里的柿子熟了,明天给你家里摘一些回去吧。” 许隐点头:“嗯,我明天看着办。” 孟临觉得她应该是生气了,垂眸打量她,发现她又挺平静的。 一时没了话,两人静静走着,到了门口他终于忍不住,问:“你生气了?” 许隐佯装惊诧:“没有啊,为什么生气?” “就,刚才那事?” 许隐慢慢往门口走去,进屋坐在沙发上问他:“什么事?” 孟临伸手把那个蓝色盒子拿出来:“这个。” 许隐抱着手看他:“你觉得呢?” 孟临想了一下,过去坐下:“应该是生气了,跟平时的你不太一样。” “嗯,”许隐点头,心想还不算迟钝:“那然后了?” “……”孟临被她噎了一下,挣扎着叹了一口气:“我,没做过,你要是想,那就是试试?” 许隐臭着一张脸:“我说了我又不会强迫你,你这说得像就是我强迫你的。” 孟临对她这副作天作地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能厚着脸皮说:“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没强迫。” 许隐终于高兴了,坐起身双手放到他肩膀上:“那抱我,我们进房间。” 孟临手上拿着那个盒子,将她抱起去房间,隔着一点距离,许隐都听到了他的心跳,她把手放到他胸口的位置,摸了摸,小声说:“没事,我也没做过,都是第一次,大家相互学习。” 孟临觉得她脸皮厚,但又忍不住想笑:“这有什么好学习的。” 将她放到床上,她爬到床头将灯调暗了一些,折身回来接着刚才的话继续:“人家都说这种事情大有文章的。” 孟临坐在边上看她:“谁给你说的,别乱听。” 许隐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他们就能这么一夜促膝长谈了,于是她自己伸手去勾他的脖子,去轻轻吻他,在他开始有回应后有稍稍拉开距离,如此反复几次,孟临终于一把将她按到了怀里,与前两次轻轻柔柔,循序渐进的方式不同,这次他吻得毫无章法,呼吸都很急促。 胳膊碰到他脖颈上的皮肤,很烫,惹得许隐莫名有点紧张,生平第一次,兴奋又害怕。 这种事情果然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或许男生都能在欲望的支配下无师自通,因为此刻孟临已将将她按倒在床上,他的手伸进了衣服里,到了自己胸前,似乎觉得内衣太碍事,又移到了背后去解扣子,一边慢慢轻吻向下,另一只手又忙着去脱自己的衣服。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很快坦诚相见,相比较刚才那副狂野,此刻落到许隐身上的吻要轻柔得多,还有慢慢移到下面的手,也在轻轻柔柔有规律的按动,许隐听到了一些哗哗的声音,觉得羞耻,捂住了自己的脸。 见她这样孟临笑出了声,觉得更是羞耻她就抱住了他,忍不住咬他耳朵,却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嗯,继续舔,舔我的耳朵,叫我的名字,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真是要命了,许隐哼出了声来,鬼知道这种事情第一次竟然这么带劲。 不过下一秒,一阵撕裂火辣辣的袭来,她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放松,”孟临说一边亲她一边说。 她喘着气,在想这个人真的是不是第一次,不过看后边她因为痛的满头大汗,他又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要半途而废,许隐又觉得生气,两个人一直磨到后半夜,才把这事办完了。 第33章 你有什么感觉吗?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许隐觉得腰有些酸痛,她趴在床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褚翠打了四个电话进来,再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找了衣服来穿上去厕所随便洗漱一下往自家赶。 她一边走一边拨通了褚翠的电话,接通以后有准备性的将手机拿远,大约过了一分钟才收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已经到家门口了,”她挂了电话,又褚橙打了一个,那边人说很快就过来。 进门许隐先从楼梯上去,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又快速化了一个淡妆。 她下楼往后面的小作坊去,看场地上站着几个人,背对着她的人很年轻,也很高,她慢慢走过去打量他。 初秋微微冷的天,那人穿着一个米色的衬衫外套,下面是略微宽松黑色破洞牛仔裤,里面也是黑t恤,头上一个黑色的棒球帽,反差这样大的颜色很难有人驾驭得住,但这个人一看就是生得很贵那种,气质、皮肤,还有那一身衣服的身价各方面都在向外传达贵气,像个新闻里爆料出的那种财阀家的公子哥。 许隐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两人对上视线,她笑意更深了:“你好,我是许隐,这是我爸妈。” 那人原本是抱着手的,看到许隐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下,然后露了笑,伸手过来:“等你很久了,许小姐。” 褚翠还在对她的迟到表示不满,没少使眼色过来,许隐接过她的眼神,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一边又和面前这个年轻人交谈:“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身后有人递上来一张名片,对面的人说:“薛惊鸿。” 许隐垂头看那张黑底金边质量贼好做得也很有逼格的名片心里啧啧了两声,看到薛惊鸿三个字上面美奂集团后忍不住抬头打量这个年轻人。 心想这个人绝对不是来谈生意的。 国内排前二十企业的副董,心血来潮来这里投一个小作坊?怎么想都解释不通,许隐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样的主意,但自家的经济肯定经不起他心血来潮般的折腾,她觉得这事有风险。 这时恰好门外褚橙进来了,在门口时她就觉得那背影有点熟悉,走近一看发现还真是薛惊鸿。 “薛总?”褚橙语气里满是惊讶:“诶呀,居然是你,真是太有缘分了。” 薛惊鸿转头看她,露了笑,两只眼睛弯弯,看起来还挺人畜无害:“诶呀,褚小姐,真是有缘。” 褚橙从包里掏出了烟,递了一只过去,拿打火机给他点燃,话问得有点直接:“薛总怎么对食品加工业感兴趣了?没有听到美奂要转型的消息啊。” 薛惊鸿抽了一口烟,又笑了一下:“我个人的投资,跟没集团没关系,”说完眼神在褚橙和许隐两人之间来回摆了一圈,挑眉给了个询问的表情。 褚橙急忙解释:“这作坊是我姑和姑父的,许隐是我表妹。” 薛惊鸿一个了然的表情,朝身后人招手,后头一个女秘书递了一个文件夹过来,他接过递给褚橙:“既然有这层关系在,褚小姐可得在中间帮我牵牵线,具体的我已经跟褚阿姨和许叔叔谈过了,许小姐有什么不清楚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 路过褚橙身边时,他还拍了一下褚橙的肩膀:“褚小姐,这事拜托了,你的事我也在尽量帮你办。” 褚橙挑眉,低笑:“我尽力。” 四五个人跟着出去,许隐拿过那份文件夹打开,扫了一眼,给出的条件确实很丰厚,对方承担场地、机器一切硬件和政策的审批,许隐家相当于就是拎包入住,还拿大头。 但越是这样,许隐越觉得蹊跷。 她正想问褚橙这个薛总是什么来头,这头褚橙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上楼。 “姑,我先看看这份协议,找朋友看看后头的条款,看完我们一会儿再商量。” 说完二人上楼,进了房间,关上门,褚橙又点了一根烟:“协议没问题,但这事有点邪门。” 许隐将窗子打开,转头说:“大大的邪门,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到最后八成是另有所图。” 说完又问褚橙:“这人可靠吗?” 褚橙摇头:“十分不可靠,那小子刚才还威胁我,我还有一笔单子卡在他手上,他刚才那意思就是我想要回我那笔单子,这边就得帮他促成这事,越是这样越邪门,不行,不能签。” 许隐点头,翻开那文件又看起来:“他另有所图的是什么?”说着眼神对上褚橙:“难道看上你了?追过来表示好意?他还叫我爸妈褚阿姨,许叔叔,还怪亲切的。” 好事将近 第22节 褚橙一下笑了出来:“可能吧,但这人是个人渣,男女通吃,我不行。” 说完她灭掉了手中的烟:“那笔单子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了,问题还是出在老彭那,要不回来就算了,你这边找个说法,想想看怎么圆融的回绝了。” “这还不简单,”许隐说:“我说小作坊许杰盛要回来接手不就行了。” “可以,”褚橙也觉得这个说法比较好。 从许隐家出来,褚橙直接往酒厂的方向走去,那笔单子不成,她觉得有点对不起高湛,想着给他带两瓶酒回去。 她在大门处登了记,直奔孟传宇办公室,来前她将褚凝带过来了,孟传宇最近比较忙,只能抱着孩子敲电脑,所以处理完许隐家的事她还是想着赶紧回来看孩子。 孟传宇的办公室在二楼,早上来时褚橙打量了一下,里面很简单,除了桌子椅子、电脑和文件柜,连个沙发都没有,一点不像他的风格。 还在楼梯转角处她就听到了褚凝的笑声,忍不住笑出来,她走过转角支出半个身子想要逗里面的大人和孩子,却和里面的于秀莲四目相对。 空气凝滞了那么一两秒,于秀莲尴尬的笑声打破了沉寂,她放下抱着的褚凝,手在裤子上拍了拍,有点局促:“那什么,传宇,传宇去车间了,他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叫我过来看着。” 褚橙觉得孟传宇他妈有点可爱,她规规矩矩的向她问了好,走到褚凝边上,问孩子:“玩得开心吗?” 褚凝点头:“奶奶带我玩踢毽子,还有拍皮球。” 褚橙将她抱起,于秀莲见状急忙说:“没有吃饭了吧,去食堂吧,食堂大师傅红烧肉做得不错,要不去尝尝?”她小心试探着开口,说完又急忙道:“传宇就快回来了。” 褚橙也爽快,点头道:“行,那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于秀莲急忙在前面带路,天知道她晓得自己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孙女的时候她有多惊喜,他那傻不愣登的儿子总算是开窍一回了。 她一边走一边去牵褚凝的手,走到一半又问褚橙:“抱累了吧?给我吧。” 褚橙将孩子给她,看祖孙俩又说有笑的在前面笑着,心里不禁又想起了昨天许隐说的那番话。 心里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她叹了口气,一直到食堂坐着,菜上齐了她都还在想这事。 “是不和胃口吗?”于秀莲问得小心翼翼的。 褚橙急忙笑:“没有没有,挺好的,很丰盛。” 于秀莲带孩子很有经验,褚凝在她手中吃饭一点也不闹腾,就是看得出来有点惯孩子,褚凝已经会自己用碗筷了,她却坚持用勺子喂,可能是新鲜劲在,有点宠吧,褚橙想。 吃着吃着孟传宇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孟临,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沓资料,到桌上要了两碗饭,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干饭了。 于秀莲看儿子那副样子忍不住去瞥褚橙,就怕她嫌弃,一边又拍孟传宇的背:“你学学你哥,斯文一点。” 孟传宇点头表示知道:“加班完了,下午我出去一趟,爸有事叫他电话联系。” 看他嘴里包着饭说话,于秀莲心里诶唷一声,那叫一个着急,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她又急忙点头:“可以可以,下午能有什么事?没什么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爸去打扰你。” 这头褚橙一下笑了出来,于秀莲转头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孟临吃完饭从厂里回家,先去房间看了一眼,被子在地上,床上的床单扭曲得不像样子,他早上走得急,许隐又还在睡,不想打扰到她所以没有整理就走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床单,心里觉得暖,就忍不住笑了,坐着看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将传单被套换下来去洗。 洗了澡出来,他打开微信给许隐发消息:“今天下午不加班,要不要来?”他打完这几个字,想了想又删掉,改成问许隐要吃什么? 那头人不知道在忙什么,隔了半个小时才回,一个ok的表情,然后点了两三个菜,孟临照着她点的菜去买食材,回来的时候许隐已经过来了,蹲在院子里,手上拿着一个柿子,表情很难看。 “这柿子都没熟,好涩。”她吐出舌头用手扇,孟临去屋里给她倒了一杯水。 “这又不是脆柿,肯定涩,得用水泡一泡。” 许隐喝了一口水,还是觉得舌头被一层厚厚的东西盖住,很不自在,转头和孟临说:“这么多,吃都吃不完,摘一些来做柿饼吧。” 孟临嗯了一声,起身将那一大包东西提起往厨房去,许隐在院子里蹲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许杰盛打电话想要跟他说一下小作坊的事,那边没接,她又改成了微信语音,对方还是没接。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不应该还在睡觉啊,周末又不可能上课,觉得有点气,她把许杰盛的备注从原来的“欠债人”改成了“猪”。 改完她起身去厨房,看孟临正在给择菜,她倚在门边,突然来了一句:“我觉得腰很酸。” 孟临愣了一下,许隐又说:“你有什么感觉吗?” 他觉得有点尴尬,就只能咳嗽两声来掩饰:“没太大感觉。” “没太大感觉?”许隐有点不信:“好的坏的都没有?” “……”孟临有点想把她架出去把门关上了,看他不说话,她一个人还在那边独自纳闷:“我感觉你昨天很会的样子啊,就虽然很痛,但还让我挺想继续的。” 孟临终于受不了她了,出来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将她拉了进来:“我不是怕你难受吗?” 许隐点头,有点委屈的从后面抱住他,声音都变小了:“是有那么一点难受。”说着还去牵孟临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腰有点酸。” “手脏,”孟临在要碰到她衣服的时候握住她的手,拉倒水龙头下给她洗干净了:“晚上帮你揉一揉。” 许隐觉得自己挺好哄的,他越是这么宠着自己她就越是想要对他做点什么,但看看外头还未下山的太阳,想想还是忍住了。 第34章 面朝大海 许杰盛电话才打过来的时候是半夜,许隐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孟临,起身轻手轻脚的出去,她打着哈欠到客厅坐下,点开了许杰盛的视频。 对面的人胡子拉碴的,正在啃一个汉堡。 “打电话干嘛?手机落实验室去了。” “你还没回去了?”许隐看他那边的背景好像是夜市,瞥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十二点半了。 “没了,大哥走不是耽误了一两天返校吗?这几天在赶进度,白天上课做实验,晚上出来敲报告,”说着他把摄像头切换,许隐看到一条街两旁的咖啡店里,还坐了不少学生正在聚在一堆一边看电脑一边讨论,那边又继续说:“图书馆十二点闭馆,没办法,只能来外面弄。” “九八五大学的本科生都这么卷的吗?”许隐忍不住感慨。 摄像头又切换回来,许杰盛囫囵个将最后的汉堡塞进了嘴里,端着一杯可乐猛地吸了一口:“正常,上个班不还有加班的时候,都一样的。” 许隐觉得他说这话时,跟暑假在家里打游戏的好像不是一个人,有点欣慰,开始和他说有人过来谈小作坊这个事。 “反正最后和爸妈商量过,大家都觉得不签比较好,稳妥一点,因为那人和褚橙那边有点关系,也不好说得太直白,就打算说你要回来接手。” “这没事啊,就这样说呗,指不定过两年我真回来接手了。” 许隐笑:“妈可能会打断你的腿。” 许杰盛抹了一把脸,不过才几天,许隐居然在他脸上看到几丝沧桑感:“我跟你说,我真有这个想法,我算过,大学加硕士要再读六年,六年以后还要规培,规培出来还得加点运气看能去哪个地方,耗时耗力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安身立命,六七年的时间爸妈的那个小作坊不够我安身立命吗?挣够养老钱就行了,我没什么太大的追求。” 许隐叹了一口气:“你都知道的道理爸妈还能不懂?他们靠那个小作坊供我们四个上了大学,支持我读完硕士,前几天还给了我买房付首付的钱,物质上没缺过我们,但是宝林上次想要回本地法院开个实习证明,就把他们难住了,他们是希望我们能踩在他们肩膀上再上一个阶级,无非也是地位和声誉这种东西,不过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回来接手能做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我这边可以提前给爸妈打打预防针。” 许杰盛嗯了一声:“早前就有这种想法,大哥葬礼上我和传宇哥聊了一下最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说到这儿他想起什么又问:“许节林怎么样?葬礼第二天一早我就走了,走那天问了妈一句,她不太高兴……” “挺好的,她适合那个地方,比在家里的时候开心,只是不能提回来这事,前几天妈还打算给她在县里落一套房,我说再等等,中秋我再去一趟吧,给她送点东西去。” “妈就爱操心老无所依这种问题,前两年你一直不谈朋友,她就担心你,明里暗里跟我说以后老了不能不管你和许节林。” 许隐给听笑了,又觉得心里一暖,姐弟俩又扯了几句其他的,那边有人喊许杰盛,两个人才挂了电话。 许隐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想了一下将“猪”那个备注改成了“弟弟”。 她折身回房间躺下,头埋在孟临的颈窝,用鼻子蹭他的脖子,闻他身上的味道,这种真实的幸福感将她内心填得满满的。 老实说三年多以前,因为申博失败的打击和遇见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的缘故,有那么一段时间丧到极度的她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她能理解海子为什么要写从明天起要关心粮食和蔬菜,因为人陷入到很深的负面情绪后,就不会再关心这个世界了。 后来跳到新的工作环境中,做了两年行政把她对生活积攒的最后一点热情给磨没了,她当时的想法就是就这么过着吧,哪天过不下去了也去磨子庙,跟二妹吃斋念佛。 所以此刻搂着心爱的人,想想爱着自己的家人,她很庆幸自己熬了一熬,熬到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薛惊鸿是在许隐拒了他合作的第二天下午联系她的,当时因为院里把培训新进教师的工作交给了她,周一她又不得不跟着褚橙母女俩返回市里。 对方在电话里询问了许隐是否对合同有不满意的地方,许隐仍旧是那套说辞。 “薛总,跟合同没关系,是这事是跟我弟弟商量后,他说有回来接手的想法,耽误你的时间不好意思了。” 那边薛惊鸿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也不拿腔拿调的叫许隐许小姐了,反而是换了诚恳亲切的语气:“姐,我直说吧,我是为了许节林来的,您看方不方便见上一面?” 听着对方语气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许隐觉得有点惊悚,不过最让她感到意外的还是许节林三个字,联想到现在还堆在许节林房间的那堆奢侈品,许隐反应过来什么,问:“你是不是去过磨子山?” 对面嗯了一声,说:“但我没能见到人,冒昧去你家谈合作也是下策,总之你看我们能不能见面谈。” 许隐想了一下,回:“我最近有点忙,过两天等我联系你吧。” 说着挂了电话,她急忙给褚橙拨了过去,讲了这事。 “你不是说他男女通吃?”联想到许节林那次手术,许隐觉得这人应该不是好人。 对面褚橙也很是惊讶:“是啊,第一次见的时候搂着一个gay,哦,我还有那个gay的微信,我给你看看他朋友圈,我记得有合照来着。”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说:“靠,怎么没有了。” “唉,不重要,”许隐说:“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挂了电话,她为这事不安起来,想了一下,她还是和薛惊鸿约了第二天的时间,她得知道对方在打算什么,不能让人这么莽撞的冲到自己爸妈或者二妹面前。 许隐定的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下午三四点,学生都在上课,咖啡馆里没什么人。 薛惊鸿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许隐坐在靠窗的位置,清楚的看到他下车进门,在门口两人视线对上后,薛惊鸿露了笑,走近还很亲切叫了许隐一声姐。 许杰盛都没这么叫过她,搞得许隐有点错乱。 许隐不知道这种身价的人愿不愿意喝小馆子的咖啡,但还是把单子递过去走了个形式,对方接过没看,而是向吧台的小妹叫了一杯冰美式。 等咖啡的空挡,许隐先开了口:“那个,薛总,既然你去过磨子山,应该知道节林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什么,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在那个地方生活得很好,我作为她大姐,肯定是万事以她为先,所以既然当下的环境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我就不希望她再受到打扰。” 来前许隐做好了对方会不依不饶要费一番嘴皮子功夫的准备,但薛惊鸿倒是意外的通情达理,他说:“姐,我知道,我没有想过要打扰她的生活,我跟她在一起很久,我很清楚她的执着,我只是,找了她很久,就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说完他又继续道:“我上次去,听说她都不叫许节林了,还换了一个名字。” 许隐看到了他脸上的悲凉,联想到上次许节林毫不在意褚宽去世的消息,许隐一瞬间很能体会他这种情绪,不过她还是说:“是这样,她现在不是红尘中人了,她既然不愿意见你,说明她已经摒弃世俗,你不要太过于执着。” 薛惊鸿嗯了一声,突然坐起身认真起来:“我就是想问问姐,她是怎么去的寺庙,你们当时就接受她这么做了吗?” 看许隐挑眉看他,他又急忙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她不是会有出家这种想法的人。” 许隐回答得很保守,因为不确定他和许节林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也没有讲关于那次手术的事,他来来回回又问了一些关于许节林其他的事,见许隐言辞之间都是忌惮,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放弃了。 到结束,许隐还是再次重申,希望他不要再去打扰许节林,也不要再去自家的小作坊。 对方很落寞的应下,起身离开了。 许隐看着那个背影叹了一口气。 从幼儿园接到褚凝,褚橙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路过食品区,想到上次孟传宇买来的食材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又推着购物车买了一些蔬菜水果。结果一不小心拿多了,结账时发现竟然足足装了两大袋。 到停车场看着后备箱里的东西犯难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喇叭声,她转头,瞧见成作云支出一个头和她打招呼。 褚橙看了一下时间,周四和周六是他过来看对面那个小姑娘的时间,今天恰好是周四。 那人已经下车朝她和褚凝走来,看到后备箱里的东西笑了出来:“怎么备这么多,要请客?”说着他极为自然的将两袋东西提起来往前走。 好事将近 第23节 褚橙见状急忙关了后备箱跟上:“没,就贪心拿多了,结账才发现装了两大包。” 成作云去瞥袋子里的东西,问底下的褚凝:“凝凝吃过饭了没?” 褚凝仰头答没,褚橙心里却暗道不好,果然,成作云用逗小孩的语气回:“诶呀,那正好试试叔叔的手艺。” 电梯咚的一声打开,他对上褚橙有点懵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提着东西出去,立在门前等褚橙开门。 “那个,成总,我自己来就行,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褚橙牵着孩子出去,说着伸手去接那两个袋子。 成作云却躲开了:“诶,我正好也没吃,蹭你一顿饭你这么小气?” 这话说得,褚橙叹了一口气,开了门:“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没有的事。” 说着她转头去看对面的门:“我叫上那位妹妹,人多热闹。” 成作云笑:“她回家了。” 褚橙一愣,深吸一口气回头,尽量露出一个笑拉开门让他进去。 他来过几次家里做客,知道自家的大概布局,故而换鞋进了屋,他提着东西直奔厨房,褚橙带着褚凝去房间,将老师安排的作业拿出去给褚凝做,然后急忙去厨房,一边拴着围裙,不好意思道:“我来吧,成总,您出去看看电视?” 成作云却熟稔了架起锅开始择菜:“没事,你不用操心这边,去看好凝凝就行。” 第35章 追女孩子得主动 见他这幅架势,褚橙反倒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了,只能出门去看褚凝。 小姑娘正在拼写最基本的拼音,褚橙掏出手机对着孩子录了一个视频给孟传宇发过去。 没一会儿外头成作云叫吃饭,她牵着褚凝去洗了手出来,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瓶红酒,应该是他去对面拿的,碗筷已经摆好了,褚橙让孩子坐好后去盛饭,一边说:“真是麻烦您了,请您到家里还让您下厨。” 成作云摆手,并不在意,他拿起红酒给褚橙倒酒:“我自己要来蹭饭的,你出食材我出力,这公平的很,再说,平常在家也是我做这些,我在你这儿很放松,跟家里似的,你也不要老是成总成总的叫我,都是老相识了,这么叫搞得多生疏一样。” 褚橙在心里骂了一句,最近她这烂桃花也太多了,但这人她确实得罪不起,只能举着酒杯和他打哈哈:“您提携我们这些后辈我们哪有不感激您的,前几天高湛跟我们彭总聊天,还说当年跟您出去谈合作,您指点他不少,我们都是真心感激您、尊重您,拿您当师傅一样看的。” 成作云听了这话笑了出来,他抿了一口酒,之后给褚凝夹菜,不紧不慢的开口:“高湛那小子是个机灵的,哪用得着我指点他什么,谈生意嘛,只要审时度势上判断正确,大方向稳住,就不会出错,这方面,你们公司你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这说明也是你时常提点他的缘故。” 褚橙笑,继续和他周旋:“哪里,谈生意那套都是用老了的模式,我做到今天还不是老总们抬爱。” “唉,你跟我扯这些虚的做什么?”他像是有些醉了:“我是看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难道还不清楚你的实力,可正是知道你这一步一步是怎么走过来的,才知道你这脚下是堆砌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咱们都是努力站在高处的人,所以,才要更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他说着,桌底下的脚放到了褚橙的小腿上,脚趾慢慢往上划,一边挑眉观察褚橙的表情。 褚橙拽在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她确实习惯于用利益的得失来判断对错,比如此刻,她考虑的是如果用那瓶酒砸到他头上,会给自己和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 一旁的褚凝大约是察觉到了她发抖的身体,叫了一声妈妈,褚橙推开椅子站起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褚凝抱起,看着眯眼打量她的男人:“成总醉了,要不要我联系嫂子叫人过来接你?” 对方挑眉看她,一副威慑的架势,她将孩子的头扣到肩上,继续道:“您能自己走最好,我就不送了。” 说着她转身去开门,然后死死盯着坐在餐桌边的人,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成作云哼笑出来,将面前的碗堆开,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出去了。 褚橙以最快的速度关上门拧了反锁,被吓住的褚凝哭了出来,她有些慌乱,抱着孩子进房间,轻声安抚着。 等孩子情绪降下来,她给许隐打了个电话。 “嗯,你不忙就过来玩两天,我这边什么都有,人来就行。” “行,我明天下了课过去。”许隐挂了电话,敲了敲手机屏幕上的孟临,他那边也正在加班,此刻正捏着笔低头在写什么,一团光打在他头发上,下头的鼻尖一点白,衬衫扣子散开,因为低头的缘故,锁骨若隐若现,许隐觉得他在刻意勾引自己,她恨不得从摄像头里钻过去伸进去摸一把,然后再帮他把散开的扣子捂严实,因为一点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的东西。 对面的人终于写完了,起身拿鼠标的空挡瞥了她一眼,笑了,问:“ppt做完了?” 许隐嗯了一声:“就是些说课和讲课的内容,我讲两个小时,之后让他们准备上台讲一遍就行。” 这学期新进的教师有两名,一男一女,都是应届毕业生,这种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新人一般都比较积极,按照往年旧例把该讲的讲了就行。 对面孟临关了电脑起身,拿着手机出办公室,要下楼梯的时候听到许隐在手机里说:“下楼再打过来,我害怕。” “……”孟临看她迅速的挂了电话,他下楼又给她拨了过去,有点无语她:“还能从手机里钻过去咬你不成。” 许隐一头栽到枕头里叹气:“怎么办,我好想你啊。” 孟临又笑了,脸皮薄就没看她,眼睛直直看着前面的大门,许隐还在不依不饶的说:“不喜欢异地恋,我现在回去找你吧,明天一早你再送我来上课?” “……”孟临拿她没办法了,叹了口气劝她:“忍忍吧,周末我不加班,回来我给你做饭。” 许隐嗯了一声,屏幕里有些昏暗,看不太真切孟临的脸,两人默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你想我了?” 孟临一愣,清了清嗓子,声音淡淡的:“这种事情天天放在嘴边做什么?” “那你偶尔说一次怎么样?” 视频里的人没有讲话,屏幕晃动人也模糊,但许隐大概知道他是脸红了,她又继续问:“你不想我吗?” 屏幕稍微亮起了一些,许隐看到他低头在看路,又敲了敲屏幕,声音高了一些:“问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对面的人依旧没仰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许隐有点无语:“那种事情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身上有几颗痣我都清清楚楚,说句想我了那么难?。” 孟临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好说出口,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许隐才不管他,反而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我想你了。” 孟临拿她没办法,只能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孟传宇下班回去,看见屋里灯还亮着,有些意外,他进门换鞋,于秀莲从沙发上起身过来,问:“我让你问你的事情你问了没有?” 自从于秀莲知道褚凝是她孙女后,就特别注意褚橙母女俩的动向,她先是在孟传宇这里问了褚橙现在的工作情况,又问了两个人的感情进展,瞧自己儿子支支吾吾不说,她就越是着急。 她整理到的信息是,褚橙是个有事业心的女强人,虽然没有过深的接触,但那天吃饭的时候她观察过了,这姑娘是个爽利性子,她就喜欢这种性格的,这样的女人对内对外都是一把好手,日子不会过糊涂,至于年龄么,她自己就比老孟大个两三岁,两人几十年从来没出过问题,这不是什么障碍。 而最主要的是,两个人有那么大一个孩子,要各找一个,孩子夹在中间怎么办,自家的孙女,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认别人做爹,两个大人正好男未婚女未嫁的,能走到一起不就正好么。 “这周我去市里,她工作也忙,老让她送孩子回来干什么?”孟传宇去厨房架起锅倒水准备给自己下碗面条。 于秀莲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能让姑娘家太主动了,显得他们没眼力见、不礼貌,她上楼倒腾了半天,将过年过节收到的那些好东西,平时自己和老孟都舍不得动的挑了出来,装了两大包:“这包给小褚,这包给凝凝,这个阿胶是上好的,你要提醒小褚吃,这女人滋补不看年纪,趁着年轻多注意保养身体才是……” 孟传宇过去看了看那两包东西,掀起旁边一个盒子,看里面是装的像是人参,问于秀莲:“这个怎么做?煲汤?” 于秀莲却将那个盒子拉到了身后:“这个是找出来给你哥的,我看他最近有点瘦,得补补,”她说着将盒子拿着去厨房打开,倒水泡了起来:“年前回来的时候带他去西桥看中医,医生就说这孩子心思太重,有点事就喜欢埋在心里,心散不开,看他身边没个体己人,有啥话他不好意思找我们这些上年纪的人说,我这不才起了给他介绍个女朋友的心思,哪成想后面闹成这样。” 孟传宇抱着手倚在门边听他妈絮絮叨叨,想到上次看许隐和孟临在厨房你侬我侬,觉得他妈这双眼睛还是不够毒,人孟临现在满面春光的。 但想一下这是孟临自己的事,老人也喜欢瞎操心,他就没多说,而是拎起盆里的一根须,说:“您怎么不心疼心疼你儿子,我最近也身心俱疲啊。” 这话他讲的是真的,最近加班多不说,他还得担心褚橙和褚凝,说实话,褚橙的生活能力不算特别好,虽然孩子中午那一顿在学校可以解决,但早餐和晚餐就要看褚橙的发挥了。 于秀莲听了他这话斜了他一眼,过来敲了一巴掌他手臂上殷实的肌肉:“三天不喂都饿不死你。” “啧啧,您直说我不是您亲生的不就得了吗。”他端着面条跟在于秀莲后面,到餐桌边捡起手机,却看褚橙发来消息,说这周要回来,便一下笑了,跟于秀莲说:“别收拾了啊,明天您孙女回来,您自己给她吧。” “要回来?”于秀莲一高兴,伸手来拿孟传宇得手机看,看到褚橙消息上面,他儿子发了几个亲吻的表情,表情后面是晚安两个字,只是对面人什么都没回,而是隔天才发了一个视频,明显是还没追到手了,她叹了一口气,将手机还给了孟传宇。 “干嘛啊?”孟传宇搞不懂他妈的情绪起伏为什么这么大。 于秀莲又叹了一口气,坐下将话说明了:“我呢,是觉得小褚还孩子不错,你俩又有凝凝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儿子你加把劲儿行不行?你也不想自己闺女认别人当爹不是?” 孟传宇嗯了一声点头,于秀莲就继续跟他分析:“你俩这事啊,只能成,没得选了,你想要是不成,这孩子到底怎么算,该给谁呢?或者不提给谁不给谁的,小褚也大大方方让孩子继续认你,那以后你这结婚啥的也得耽误你说是不是?” 孟传宇没说话,因为他还没想过这一点,他也没怕耽误不耽误这一说,他想的就是孩子排第一位的,但是上次睡过以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站在褚橙身边身份不一样了,再加上后来她哥去世,对于自己帮她去处理一些事她也没表示不乐意,所以这事在他看来还是挺乐观的。 于是他朝于秀莲点头:“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你知道个什么你知道!”于秀莲看他这副样子就着急:“这追女孩子那得讲究主动,不是我说,这方便你哥那就是个反面教材,你不能跟他学,我都得替这孩子愁死了……” 孟传宇不知道有啥好愁的,孟临那一套一套的他学都学不来。 第36章 你比我重要 褚橙说要回去许隐挺意外的。 “连着两周回去了,你们这难分难舍的嘛。” “没,”褚橙摇头,朝对面的门使了个眼色:“我这不是怕又给遇上吗?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许隐会意,两人下楼上了车,许隐往后看了一眼,见褚凝正专心画画,回过头问褚橙:“不是说对面还包养了一个吗?这事他知道你也清楚,犯不着这么恶心人吧。” 褚橙笑:“男人这种东西你在他们身上找下限?那不可能,特别是那种稍微有点成就的,总觉得自己特牛逼,”说着回头看了褚凝一眼,声音小了一些:“全世界女人都得对他趋之若鹜,关键自己还忒没自知之明,动不动就摆弄那种让人不能理解的猎奇心理,非要在女人身上找存在感来体验人生,都扯淡了。” 许隐对她树了个拇指,说:“所以你看,人传宇这样的放现在那就是仙品,我看人不会出错,我觉得这孩子挺好,懂事勤快有礼貌还仗义,上次我打架,他还提着钢管过来帮我。” 褚橙惊讶的瞪眼睛瞥她:“没听他说这回事欸。” “这不更能体现人不求回报的精神,也没想过用我这回事来你跟前表现一番,这孩子实在。”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跟人打架。” “哦,”许隐抚了抚额角的头发:“跟许杰盛帮忙了,我当时一对三,还要保护孟临和许杰盛,心里多少有点没底,还好后来他来了。” 褚橙啧啧两声看她,想了一下说:“但你看你用在他身上那堆词,都是夸小孩的,我也就是在意这一点,结婚不是小事,都是一个镇上的人,倒头没成那多尴尬。” “你也不能这么想啊,”许隐不能理解她:“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这事你都还没开始了你就在想结果,一点不像你风格。” 褚橙笑,没再说话。 许隐回家放了东西,和褚翠打了招呼准备要往孟临家去,身后传来褚翠骂人的声音:“你直接让你姐把车停孟临家门口吧,以后也别回来了。” 许隐咂舌,又倒回去把她哄好,非说当初是她让自己去追的孟临,自己只不过是在按她的指示办事而已,几句话把褚翠堵得不想搭理她,推着把人往外面赶。 她乐得自在,拿着自己得东西哼着歌往文化路去,老远瞧见院子里的柿子都红了大半了。 到门口往里看,孟临正蹲在院子里弄他那块薅了几个月也没半点起色的草莓园。 “洗手去。”许隐走到他背后拍他的背。 他看了一眼许隐提着的包,仰头问:“你今天不回去……你妈没说什么吧?” 许隐不耐烦,拉他起来去厕所:“能说什么?她问我俩什么时候生小孩儿。” “……”孟临无语,任由她拉着去厕所洗手,她从身后抱住他,往他身上嗅了嗅:“洗过澡了?” 孟临嗯了一声,说:“先吃饭,我都做好了。” 许隐想翻白眼:“我又没说要干嘛。” 孟临忍不住笑。 说着许隐撒了手去厨房,看他做了芋头煲,砂锅里还顿了排骨莲藕,灶头上放着的还有红烧茄子,干煸土豆丝,一个凉拌姜丝。 好事将近 第24节 “你做得也太多了,两个人怎么吃得完,”许隐端着菜出来说他。 他进去盛了两碗米饭出来,说:“我看你最近挺累,中药你又不好好喝,你们学校饭菜做的也不好,不趁着回来多吃点,怎么补得回去。” 提到中药许隐就想起了泛在舌尖的苦,她摇了摇头:“那药太苦了,放了寒假再说吧。” 孟临瞥她:“我还不知道你,一天拖一天的。” 说着想到中医说她气性大,他又说:“你最近上课怎么样?学生应该还好吧。” “都是刚入学的新生,挺积极的。”许隐一边说一边拿筷子把干煸土豆丝划拉成几块。 孟临嗯了一声:“遇到什么事还想开一点好,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 “你比我重要,”她接他话,说完对他笑。 孟临觉得心里被什么击了一下,有点五味杂陈的,半天没回过味来,许隐看了他一眼,给他夹菜:“被我感动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习惯性的去掩饰自己的情绪,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会让你是一个人了,所以得把你看得跟自己一样重要。” 他吃着饭,又轻轻嗯了一声。 许隐继续说:“那我呢?对你来说重不重要?” 孟临不看她,只是往她碗里夹菜,许隐这边又嗯了一声,他才压低声音轻轻说出了重要两个字,许隐就势说:“那咱俩去结婚吧。”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许隐怕他不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就又重复了一遍:“结婚,领证,你觉得怎么样?” 孟临确实是被她这番话吓到了,缓和过来后他先喝了口水,说:“再等等吧,年底再说。” 许隐脸有点臭:“年底跟现在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我俩名字早一点和晚一点出现在一个本本上而已。” 这头孟临明显情绪低沉起来,闷头吃饭,许隐自觉无趣,有点不高兴。 吃完孟临去洗碗,她收拾完桌子到厨房倚在门边看他,看他将碗一个一个放到沥水架上,然后低头专心清理水槽,看起来很淡定的样子让许隐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便转身回客厅打开电视看了起来,等了十几分钟那人也没有进来,她明明记得他已经收拾完了。 坐不住她还是起身出去,天已经微微暗了下来,她到门口看了一圈才发现他站在柿子树下面的抽烟,一边抽一边仰头看头顶的柿子。 那背影看起来还挺落寞的,小时候也没在他身上见到这种气质,远远望着叫人怪心疼的。 许隐叹了一口气,想想觉得这可能和他性格有关,凡事爱多想,自己提了这么一句,也是临时起意想要逗他,看看他什么反应,可看他那副架势,指不定已经考虑到生小孩那步去了。 她慢慢往前,从背后把他抱住了:“为什么不进去?” “我抽支烟,”孟临说。 许隐往他衣服上蹭了蹭,问:“心情不好吗?” 孟临摇头,灭了烟回身抱她:“想点事情。” “别抽了吧,下次想事情找我,”说着她踮脚去亲他,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孟临也温柔的回应着,情到浓时,两人正准备转移地方,听到了一声闷沉的响声,两人转头,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于秀莲,许隐脸红得跟西红柿一样,躲到了孟临背后。 于秀莲红着脸捡起地上的保温桶,进去也不是,转身走也不是,进退两难最后一咬牙还是推开门进去,将保温桶放到院子里桌子上:“瘦了,最近好好补补。” 说着走到门边,看孟临要过来又急忙说:“别别别,就待在那儿,门我给你关好。” 说着笑容满面的关了门,哼着小曲走了。 孟临看着远去的背影,拍身后的人:“走了,出来吧。” 身后没动静,他转头去看,发现她捂着脸,耳根红成了一片,觉得可爱就轻笑出声来。 许隐分开手指露出一个眼睛看他,又看了一下外面,确定人不在了回头凶孟临:“笑什么?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说着她进屋,去拿自己提过来的那个编织袋,孟临跟着她进去问:“要回去?” “丢脸死了,”她还是红着脸,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一头栽进他怀里开始哭:“怎么办啊,丢死人了。” 孟临还是忍不住笑,她气急败坏,一跺脚提着东西回去了。 到家褚翠还没睡,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她脸色不太好,瞧见许隐要上楼将她叫住:“从今天起,你叫你爸叫叔。” “什么?”许隐皱眉,没懂发生了什么。 褚翠又重复了一遍:“让你以后叫你爸叫叔叔!” 许隐无语:“那叫您叫啥?叫阿姨?” 说着她要往上走,褚翠又说:“你叫他叫叔叔就行了。” 许隐受不了她,问:“不是,你俩又咋了?为什么事儿啊?” 褚翠点了支烟,冲着楼上对许隐说:“他逃避问题,拒绝沟通!” 默了一会儿又说:“他瞒着我自己去和镇里谈合作,答应国庆假期凑一万斤挂面给镇里,搞旅游活动,价格比平时还低了三毛。” 许隐听了觉得这事她爸办得不对,低了三毛,不久相当于纯利润少了三千吗,而且她家挂面假期紧俏,都是人订好带回去送人的,要凑一万斤,那不就是说前十天就得备好。 她指了指楼上,问褚翠:“爸在楼上?” “在你弟房间,”褚翠没好气的回。 看来事情是有点严重了,都分房睡了。 “那我上去劝劝?”许隐问。 褚翠更是来火了:“我让你上去叫他叔!” 许隐无语,难得管了,哒哒的上楼进屋关了门,倒在床上没一会儿,褚翠一个微信电话打了进来:“你去叫了没有?” 许隐真忍够了,挂了电话,烦躁起身穿拖鞋,开门走到许杰盛房间敲门:“叔,我妈让你下去开会。” 里头人没回应,许隐就又回到自己房间,坐下忍住不耐烦跟褚翠发微信:“叫了啊妈。” 那头接连轰炸过来几个消息: ——我让你叫他叔,不是妈! ——上学上傻了不成! 她拿起来给看笑了,走到楼梯口看下面的褚翠:“我说妈,我叫了,叫他叔了,是这个意思你懂不?” 褚翠抽了一口烟问:“那他什么反应?” 许隐叹了一口气:“不是你俩干嘛啊?幼不幼稚啊?” 说完她转身上楼,真的难得管了。 第37章 当个床伴怎么样? 褚橙一回家耳根子就没清净过,吴菊知道了孟传宇是褚凝爸爸这事,那叫一个高兴,好像褚宽去世带给她的打击都消散了。 “我就说孟经理怎么这么在意凝凝,他还跟我问孩子爸爸,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这死丫头,总算办了件明白事。” “我在厂里上班我清楚,孟经理这小伙子人不错,对我们这些搞保洁的那也是礼貌得很,关键是,他家才是酒厂的正主,比许隐找那个孟临不知道好多少。” 褚橙听不下去了:“你这一天天都在打些什么算盘,不是惦记别人家里有多少,就是惦记别人能给你多少,我跟你讲多少次了,不要惦记别人的,万事靠自己。” 吴菊斜了她一眼,拿个食指戳她的头:“你呀你呀,活得还是太少了,你见过什么事,特别是这种男婚女嫁的,没点脑子好好盘算,那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 说着她坐下,瞪着眼睛警告褚橙:“死丫头,你可别把这事搞砸了,原先我还担心你这辈子完了,有谁要你,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你舅舅有意给你介绍,对方四十岁离婚带俩娃,在县城做会计,我瞧着那样子也不是你喜欢的,想来你也瞧不上,说两句好听的给拒了,你舅妈就拿话埋汰我,说能捡得着人给你看那都是运气,拖个孩子还挑什么挑?” 褚橙气得挑眉:“什么玩意?我怎么着她了,我拖个孩子关她屁事,我就挑了怎么了,我有资本挑,给自己儿子买了房再来埋汰我吧。” 吴菊不想破坏她和自己娘家人的关系,急忙将话转了个弯:“我这意思不是说有个孩子耽误你吗?正好孩子爸找到了,也不错,你就别挑三拣四的,而且你舅妈说得也没错,你以为只有你挑、你有资本,别人就不挑、别人就不优秀?” 褚橙给听笑了:“我压根没想结婚这事,还不是你在那瞎忙活,还有我告诉你,优秀的男人在市场流通的几率低到约等于零,所以不存在你说的什么好男人。” 吴菊听不进她这番话,也不理解,说:“那孟经理不就是个好男人,他不还单着呢?凡事哪有那么绝对的。” 说着她拍了一下褚橙的手:“你看,我是这么想的,宽儿葬礼上我见孟经理过来对咱家的事也很上心,凝凝也那么大了,这不就是正好的事么?再一个我的考虑是,你爸啊,年纪大了,老让他去地里干活也不行,等你们关系稳定,你跟孟经理说说,让你爸也去酒厂,当个保安啥的,还有你嫂子十月份生了小孩儿,来年也得给她找点事做是不是……” 褚橙终于听不下,猛地站起来,吴菊盯着她,不知道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见她伸手去拿烟,嘴一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互帮互助的大家感情更好……” 褚橙甚至都懒得跟她吵,她跟她妈已经彻底不能交流了,这个小地方又像往日无数次一样拽紧她的咽喉,任她如何挣扎,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就是她为什么坚定不会考虑本地人的原因,也是她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她怕现在和孟传宇这种恰好的关系被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消耗殆尽,她自己就是一个牺牲品,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不想把褚凝和孟传宇也牵扯进来。 心情烦躁不安,她站在路边抽烟,恰好孟传宇开车送褚凝回来,车停到她边上孟传宇按了两声喇叭,褚橙背对着他们,抱着手低头看地面没搭理,孟传宇察觉到气氛不对,将车停下把褚凝送回去又回来。 他上来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什么情况?丢了魂一样。” 褚橙撇他一眼笑了,递过烟盒给他,他罢手拒绝:“我不抽了,宝宝看见不好。” 她收回烟盒没多说什么,转头看车,问:“带酒了没?找个地方喝点。” 孟传宇点头,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有两瓶,找个地方整点烧烤?” “行,”褚橙将烟扔到地上踩灭,跟着他上了副驾驶。 两人到小吃街,孟传宇领着她进了一家烧烤店:“他们家五花肉挺不错的,我跟我哥没事会过来。” 褚橙看着上面坨坨肉三个字,觉得有点泛腻,但看着店内店外几乎要坐满的场景,还是跟着进去了。 才九点多一点,店里已经没座位了,孟传宇和老板说了什么,在旁边巷子里给他们摆了一张桌子,巷子里有个昏暗的路灯,旁边有一块太阳能板,临近国庆,温度降了不少,最近都是阴天为主没什么太阳,这灯也半死不活的。 她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情不好,看哪都不顺。 孟传宇去点菜了,她自己拆了酒盒子,把分酒器和酒杯拿出来,在旁边的便利店要了一瓶矿泉水开始洗,洗完倒上喝了一口,才觉得内心那股郁结消散不少。 孟传宇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她在一口闷,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看褚橙仰头又要喝伸手把她拦住了:“吃点东西垫垫,这么喝明天胃该难受了。” 正说着,老板端菜上来,扯了几张纸垫在桌上,然后将点好的菜一盘一盘摆放好,添了钢碳,让他们慢用,褚橙去看桌上那几张纸,是镇上发的,宣传国庆假期的旅游活动。 主要是和镇上的两个旅游景点合办的,一串活动下面,协办方写的正是孟传宇家的酒厂。 她笑了出来,点了点桌上那张纸:“你家都参与了。” 孟传宇点头:“我们是赞助商之一,镇里缺人,说活动的时候在厂里借点人过去帮忙。” “这事儿不好办吧?”褚橙说:“都放假了谁乐意加班?” 孟传宇看着那张纸点头:“只能是三倍工资外加补贴,自愿报名,我跟我哥带头,现在有几个制酒工也报名了,都不勉强,能有多少就多少。” 褚橙往下划,看到最后一个活动是乡村运动会,搞出来的项目还挺多的,有什么篮球、羽毛球、拔河、短跑长跑等。 她敲了敲那一块儿:“谁放假了还来搞运动啊?要么出去玩,要么躺家里。” 孟传宇却说:“原本没这项活动的,是有人去镇里反映,镇里就做了一个民调,发现大家还挺积极,就安排在假期最后两天。” 好事将近 第25节 褚橙觉得有点意外:“这帮老头老太太这么无聊?” “人那是热爱生活,怎么是无聊,”孟传宇把烤好的包浆豆腐夹到她沾水碟子里,瞧她继续盯着那张单子没接话,想了下他还是问:“你刚才是怎么了?” 褚橙从那张纸里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她说:“没什么,就站在门口抽支烟。” 孟传宇点头,两人话题又回到了孩子身上,一直喝到后半夜,第二瓶酒快见底才起身离开。 因为喝了酒,车就放街口了,孟传宇付完钱回来,看她样子有点迷糊,伸手扶着她往前走:“等下,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褚橙却说:“走两步回去吧,醒醒酒。” 孟传宇想了一下,也说好,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 后半夜的河边微冷,特别是河风吹过来,还带了点寒气。 孟传宇把自己衬衫外套脱下来闻了闻,有股子烤肉味,是刚才烧烤的时候沾上的,正犹豫着,旁边的人伸手过来拿走穿上了,说:“都一股子烟味,瞎讲究什么?” 可能是喝醉了,张了嘴就没有闭上的意思,她继续说:“就不能装我告诉你,该是什么样就得是什么样,外头拿腔拿调那是得让自己显得有逼格没办法,回来就实在些,不然多心累。” 她伸手勾他的肩膀,因为对方太高,所以够得有点吃力:“你就是脸皮薄,像刚才那样该给就给,我要是不好意思伸手来接冷得只哆嗦,你又觉得衣服有味道,别别扭扭,这一路走得多难受?” 是这样的,孟传宇在心里反思,男生确实是要主动一点,脸皮厚一点。 底下褚橙走得踉踉跄跄得,他伸手去牵她,恍然间像回到四年前刚谈恋爱出去约会那阵儿一样。 “我跟你说啊,我就喜欢你浪一点,野一点,特别是在床上,就不要顾及那么多你知道吧,该说点什么就说,别说完又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得缘故,孟传宇觉得身上热,身下也热。 他忍不住吞咽一下,将要滑倒得人提起来,艰难得往前走。 褚橙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这里摸摸,哪里捏捏,然后手伸进他裤子里,说:“你看,人家就比你诚实,该怎样就怎样,绝对不装。” 孟传宇心想真是日了狗了,她是懂得怎么折磨他的。 他把她手拉出来,佯装严肃:“你好好走路。” 褚橙嘁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给我装呢?嗯?” 说着她挣脱了他的手,又一下探进了他裤子,孟传宇两手提着人,一边咬着牙往前面走了一会儿,裤子里晃动的频率加快,他操了一声。 左右看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确定没人后将要软成一滩的人提起来横抱着走到桥下,将人按在墙上亲。 “你非要折磨我,”他喘着气低头看她,学着她刚才那样手伸进她裤子,两个人都呼吸急促,褚橙受不了,去扒他的裤子:“别弄了,来。” 干柴烈火的又刺激,他想都没有想就把她腿抬起了,情到浓时,褚橙趴在他肩上,拍他屁股:“说两句话来刺激刺激。” 孟传宇一边顶她一边低头含住她舌头,含含糊糊的说:“姐,我喜欢你。” 褚橙却将手往下,摸到发热之处,说:“咱俩连在一起呢。” 孟传宇受不了这刺激,像被她拽在手里似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头埋在她脖颈像小狗一样呜咽出声来。 得到欢愉后,褚橙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远处的河水觉得心里爽快。 脖颈处传来湿热,底下的人在舔她,褚橙觉得痒,想要躲,他却将她的手固到了身后,他抬起头看她,然后又亲她,温温柔柔的,褚橙都沉醉在这轻缓的动作里了,以为要再来一次,上头的人却突然没了动作。 她睁眼,看他认认真真的看自己,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簇一簇的,像被雨打湿的小狗。 他说:“咱俩重新来过吧。” 原本舒爽的心情瞬间消失了,她挣开了自己的手,收回来将裤子提起来去拿烟,孟传宇搞不懂她这个反应。 看她抽了两口也没说话,他心里就有点没底了,只能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想?” 这么两分钟,褚橙想了很多东西,她想尽量的让自己和孟传宇现在这种关系维持下去,但并不像让他介入到自己的家庭,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家庭跟他牵扯上关系,她一直活得很骄傲,很珍惜自己的自尊,不想被人打碎,特别是孟传宇面前。 仔细思考后,她说:“咱俩就这样吧,当个床伴,你觉得怎么样?” 妈的,孟传宇真的火了,这还不如直接拒绝他了,想都没想他转身就走了。 第38章 凡事留一线 想睡个懒觉的许隐大早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中年男女的声音嘈杂乱成一团,她摸到手机打开微信群,也没看到大队里说要开会的消息。 无奈坐起来洗漱,随便套了件外套下楼,看见自家院子和场地上全是人她吓了一跳,不知道的以为她家要办结婚酒。 她一边打招呼一边往门外挤,看外头天气晴朗,而褚翠和许强也没有做挂面,正想着,不远处褚翠拿着一沓纸过来,喜得眉飞色舞的:“你看宝林发的消息没?” 许隐打了个哈欠:“没,啥啊?” 褚翠掏出手机给她看:“说第一次考试过了,你堂哥说这分数怪高的咧。” 许隐支过头去看了一眼,两科都是一百多分,因为自己不是法学专业,也不知道法考的上限是多少,所以不晓得这种算不算厉害,但看她妈高兴成那样子,就说:“哎哟,我都跟你说她没问题的。” 许宝林从小记忆力就很好,很擅长考试,以前的考试临时抱拂脚也不会考太差,这次又准备了那么久,所以并不意外。 “是,这姑娘做事利索,”褚翠收回手机,仰头看她:“大早上的你去哪?” 许隐又打了一个哈欠,扑棱出眼花:“我到处转转,吃个早餐。” 正说着,许强站在门口喊褚翠,许隐往那边撇了一眼,朝她妈使眼色:“快过去吧,我叔在叫您。” 褚翠拿那沓纸打她,不远处,许隐看到于秀莲从街角拐过来了,身后跟着孟临,他抱着一个大纸箱子。 脸上一红,她急忙戴上帽子转身朝反方向走,走叫拐角,看到两人进了自己家里,她掏出手机给孟临发微信。 ——你跟你大伯母说了没?让她别乱说。 对面发过来一个憨笑的表情,还在嘲笑她,她继续威胁。 ——我要是从我妈嘴里听到半个字你就死定了。 发完她在街口找了一家早餐摊,坐下要了一碗油茶和两根油条,半天,一个小孩才颤颤巍巍的端上来,她一边嚼干硬的油条,一边盯着外头那颗已经变黄的银杏树看,那上面挂了一面鲜艳的红旗,街上也是,每隔十米挂了一面,看着怪喜庆的。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翻看去看,孟临回了一张图,图片里于秀莲拉着褚翠的手,两个中年妇女笑得鱼尾纹都堆在一起了。 许隐给他回了一个死亡微笑过去。 没一会儿早餐摊的大人回来了,许隐目测自家的人已经散了,她偷摸着到门口,看里面没有人才摸进去,走到厨房门口褚翠把她喊住了,递了两张纸给她。 “什么啊?”许隐摊开去看,像是表格之类的东西。 “运动会报名表,”褚翠说:“你不是大学那会儿得过什么奖吗?羽毛球?我给你报了羽毛球,还有短跑。” 许隐头上顶着一万个问号,低头看那张纸,慢慢回味过来了,有点无语:“你给我瞎报啥,我弃权,不去。” “不去?”褚翠声音高了八个度:“不去怎么把那三千块损失找回来。” “我好意思么我,一个年轻人跟你们一帮五六十岁老太太老头打,有个词叫胜之不武您知道不?”许隐把那两张纸还给她,抱着手要走,褚翠又把她拉住了:“谁说就只有我们了,参赛的年轻人多着了,你男朋友不是在统计数据么?你找他问问不就知道了。” 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孟临,许隐觉得有点好笑,问她:“那我男朋友参加吗?” “我怎么知道?”褚翠没好气:“你的男朋友,你自己问他不就成了。” 许隐急忙转身,朝场地上喊许强:“叔,我妈问你中午……” 褚翠一把把她拉回来了,一副烦死她的表情:“我才给哄好,你别给我添乱。” 许隐笑,凑到她耳边问:“怎么哄好的?您不会给他发您想他了吧?” “去你的,”褚翠笑,骂了她一句。 这个梗是因为有一年褚翠外出看机器,许强给她发的微信,说没有老婆在身边睡不着。 因为刚换智能机,他不懂设置密码,几个孩子拿手机转生活费的时候就看见了,之后一直拿这事打趣他俩。 她拿着那两张报名表上楼,看了一眼,奖品怪丰富的,羽毛球单人一等奖是一个冰箱,二等奖微波驴、三等奖是空气炸锅,手指点了点一等奖,她觉得问题不大。 短跑的奖品就稍微要次一点,一等奖是孟传宇家酒厂的酒、二等奖是优质大米一百斤、三等奖是鲜鸡蛋五十枚,还有一个鼓励奖红豆一包。 她一边看一边给孟临发微信,让他把统计的表格过来看看,没一会儿那边发了一个文件过来,许隐打开一看,看到自家爸妈竟然参加了男子篮球和女子篮球。她有点无语,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 篮球赛一共有五支队伍,镇里各家单位组成一支,酒厂一支,孟家村一支,许家村一支,褚家沟一支,褚家沟那支吴菊竟然也参加了。 她去看底下的宣传册,看到篮球赛冠军的奖品是一万元、亚军是八千、季军是六千,难怪这么多人参加。 粗略扫了一下,褚翠说得确实不错,参加的人里老年人和青年人五五开,可能因为奖品丰厚,好多人都给自己子女报名了。 孟临就参加了一个篮球,她退出文件,问他篮球打得怎么样?他说一般般。 许隐盯着这个无法衡量的词想,可能不咋样,他不算那种运动神经很发达的人,被拉去参加估计是因为身高。 因为看了奖品,想要拿下那个冰箱把自家那台破冰箱换掉,回学校她还特意约了个体育学院的老师练了两天,但因为好久没运动的缘故,两天后反而腰酸背痛的。 孟临让她放宽心,说参加羽毛球的都是些上年纪的,年轻人都有优势。 说是这么说,但她是个说到就要做到的性格,所以自己还主动早起跑步,把自己大学时候的运动服都掏出来了。 她大二确实得过一次羽毛球男女混双的冠军,但那是因为和她组队的那个男生是省队的,她相当于就发挥了一个辅助作用。 这次毕竟是单打,没点真本事可能应付不了。 这么想着练了好几天,一直到国庆假第二天她才回去。 过去看到自家晾挂面的场地被微改成一个篮球场,说专供许家村的篮球队使用。 褚翠从场地上大汗淋漓的下来,一通抱怨:“你弟是没办法回来,不然叫他代替你爸去参加,拿不到那一万,拿那八千也行啊。” 说着又道:“男子那边是不能指望你爸他们了,酒厂那群小伙子太厉害了。” 许隐看着场地上那一群中年男人的啤酒肚,觉得也没什么好指望的。 她提着羽毛球拍出去,给孟临打电话,那边人说在加班。 孟家村那边有一个古村落,去年镇里拉来投资改建成一个古镇,但因为没什么人来,建好的景点也怪凋零的。 今年镇里下定决心要搞,过完年就开始弄了,稍微有点远,许隐就没去看过。 听褚翠说,这次镇里下了力气,去省里争取到了资源,联合省里和一家影视公司推了个古风动漫的名头出去,一个月前就开始疯狂宣传了,这次她回来,在国道口竟然还堵车了。 孟临那边又发过来一张图片,是古镇的人头涌动的场景,不远处有各种卡通人物的的立牌,因为已经接近傍晚了,四周灯亮起,倒是很有意境。 而照片的角落里,孟传宇穿着绿色的志愿者衣服,蹲着一颗大榕树下啃肉串。 许隐回:“你俩没吃饭?” 孟临:“吃了,他就是馋。” 许隐收了手机回去推电瓶车,开着往古镇去,还没到大门口就堵着进不去了。 无奈她下车,按照孟临发的图片找去,四周小店铺买吃食的都是本地人,很多年轻人学了网红小吃,或者做了小车推过来买饮料或吃食,大店铺是推本地特色的,许隐在中间最显眼的那间看到了自家的挂面,而旁边就是孟传宇家的酒。 好事将近 第26节 第一次,她还觉得怪光荣的。 找了一圈没找到那兄弟俩,她买了一碗冰粉打包回去。 接下来几天孟临他们都在忙,一直到运动会开始前一天,许隐才去看了一次他们打篮球。 看完以后她觉得他爸他们根本没胜算。 酒厂组队的大部分都是制酒工,像孟传宇那种身高体壮的数不胜数,技术好,身高占优势,这妥妥的就是奔着拿冠军去的。 她掏出手机给褚橙拍了视频过去,对方没一会儿回了一个,视频里吴菊她们也正在打篮球。 许隐说:“咱们镇真有点那全民运动的奥运精神。” 对方回了金钱的诱惑几个字,许隐忍不住笑。 金钱的诱惑确实是大,大到她没看过褚翠这么积极。 运动会开始第一天,大早她就把许隐喊起来了,许隐在房间用被子捂住头都能听到镇中学和小学那边传来的运动员进行曲。 越听越像回到读书时办运动会一样,褚翠又来敲门,她边刷牙边去开,看到门外的人已经穿好篮球服,篮球服是让许隐在网上买的最便宜的那种,当时心想的就是当一次性的用。 收拾完许隐提着自己的东西下去开车,看褚翠带了好多东西。 什么保温杯、润喉糖、创可贴、云南白药喷雾等等,用得上用不上的都背着了。 许隐忍不住笑:“您这搞得像上前线一样。” “以防万一,可不得备齐了,宁可这时候麻烦一点,也别等出了问题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 许隐把车开到了镇小学门口,因为早上是篮球赛,他爸妈就先去镇中学那边做准备了。 孟临在小学门口等她,给她端了一碗豆花。 许隐打开一看,淡不拉叽的,有点嫌弃:“我不是叫你放两勺辣椒吗?” “吃完一会儿又得肚子疼,我在比赛谁去厕所守着你,”孟临手上挂着一个塑料袋,给她剥鸡蛋。 许隐无语:“这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翻出来说,我不要面子哦?” 要说到这事还得说起镇小学的厕所,破旧不说,男女厕所隔着的那堵墙还没封到顶,两边有点什么动静那跟在一个屋里似的。 二年级的某一次体育课,许隐去厕所被隔壁版的男生翻过墙吓到了,格子间的厕所没有门,大敞着,门口堵着两口人,墙上有几个人,吓得她捂紧了裤子。 是后来下课铃声响了,那群人才散去,从那以后只要是人少的时候去厕所她就要把孟临拉着,让他在隔壁男厕所,隔一段时间她就问他还在不在。 想到这事孟临心里都忍不住笑,剥好了鸡蛋要给她,她却说:“你亲亲我吧?” “嗯?”孟临低头看她,看她望着前面,目光随之望去,于桂云一手拎着包,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正在看他俩。 孟临之前跟她那事弄得挺尴尬的,因为对方是于秀莲家的亲戚,又是于秀莲拿他手机加的微信,对方是独女,身体不好,家里从小宠到大的那种。 两人加上微信的时候,孟临就解释过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好在对方似乎也是为了应付家里大人,两个人本来就安静的在微信里躺着了,可后来在一次酒席上见了面,两人坐一桌,她就开始变热情了。还来镇上找过孟临两次,孟临拒绝删了微信,她爸妈还找于秀莲要说法。 许隐因为见过于桂云,也知道她和孟临有那么一档子事,所以此刻她又有点霸道的想要宣誓主权,因为对方看过来那眼神,要把他俩剜穿了。 孟临手放她肩膀上给她调转了方向:“走吧,比赛要开始打了。” 许隐啧了一声,咬着嘴唇抬头看他,有点不乐意,孟临推着她往前走:“没必要,凡事留一线。” 第39章 他把我拉黑了 从宣传册看,篮球赛一共要打三场,许家村对孟家村,褚家沟对镇里,优胜者再打一场,最后胜出的和酒厂打,酒厂那支队伍就相当于种子队,只打一场。 而女子那边由于不存在什么种子队,安排得比较简单,分别是四支队伍各打一场,优胜者再打一场确定冠亚军,最后输掉的两队打一场确定季军。 许隐和孟临到镇中学操场的时候,看到人还挺多的,看台上有一些人甚至是河滩边那个自然公园上来的游客。 操场外围一早就有人过来占摊位,这会儿什么叮当土豆、狼牙土豆、烤苕皮的小摊已经摆了一面墙了。 有人从自家搬了几把伸缩椅子过来,还有人把钓鱼时用的大白伞也拿来了。 许隐一边看一边乐,问旁边的孟临:“怎么大家这么积极?” “镇里没办过这么大类型的活动,大家都觉得新鲜。” 两人走到看台上,许隐看到镇中学的校长和几个年轻老师推了一个记分牌出来,中学校长已经快六十了,没做行政职务之前是体育老师,推过来后就拿了个哨子含在嘴里吹了一声,一旁推过来的音响嘎吱响了一声,调试设备的是校长的孙子,假期被拉过来干活,特不乐意的瘪着个嘴。 校长对着孙子又吹了声口哨,少年才极不耐烦的把话筒递过去,折身关了运动员进行曲。 校长喂了两声,用只有本地人能听到方言开始讲话,讲完又让镇长发言,镇长发言了又是什么县里发改委,陆续一直到孟传宇他爸,许隐这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一个运动会,这种政治形式上的东西没必要搞这么重啊?” 好在孟传宇他爸是个识时务的,看下头人恹恹,说了两句祝福之类的话就结束了,之后还有什么运动员宣誓,裁判宣誓。 整个流程走完已经九点多了,清完场运动员进场,第一组是许家村和孟家村,许隐在许家村的队伍里看到了自己堂哥,居然还可以临时换人,她啧啧两声,觉得胜负已经出来了,因为孟家村那边,除了孟传宇他爸看起来稍微高一点,其他人要么上了年纪,要么一个啤酒肚,跟年轻人还是比不了。 不远处孟传宇抱着褚凝两三步跨到了他们这边,褚凝甜甜的喊许隐大姨,喊孟临叔叔。 “这是谁家小宝宝呀?”许隐伸手将她接了过来,然后指着孟临看孟传宇:“不该再叫叔叔了吧?” 孟传宇反应过来将孟临转到褚凝面前:“宝宝,这个是大伯。” 孟临一下笑了出来,以往他都是淡淡的笑,这还是许隐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她愣了一下,说:“咱俩要不也生个?” 孟临无语她,说她想一出是一出的。 褚凝叫他大伯,他就很高兴的从许隐手里把孩子接走了,抱着下看台,去门口给孩子买酸奶。 球场上要开始点球了,双方派出来的人是许隐堂哥和孟传宇他爸,许隐抱着手看,跟旁边的孟传宇说:“虽然这么说有点胳膊肘往外拐,但我们村确实不太道德,临时换了个年轻人上去,你们村吃亏了。” “不一定,”孟传宇把手从外套兜里拿出来,指其中一个高大但是啤酒肚很大的男人:“陈康叔很厉害的,我爸也不差,他俩配合很好。” 下面哨子声响起,校长将球抛向空中,孟传宇他爸非常敏捷的跳起来,大喊了一声陈康,叫陈康的那位接到球直冲对家场地,许隐她堂哥在大喊一旁的人回防,许强那边也挺灵敏,死死的守在篮板地下,陈康没法接近篮板,转身瞄到孟传宇他爸,喊了一声老孟将球扔过去,孟传宇他爸站在两分线外投球,一个完美的弧度后,球稳稳落到了球筐中,旁边孟传宇大喊了一声好球。 许隐忍不住摇头拍手,这老当益壮啊,她向孟传宇树了大拇指:“你爸挺厉害的。” 孟传宇笑:“还行。” 第一场打完,许家村以五分的劣势输掉第一局,这时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搬了一张桌子到球场边,拿起话筒喂了两声,用普通话开始讲解:“好的,经过刚才激烈的角逐,我们的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接下来第二局比赛的输赢将直接决定我们许家村队是否进入半决赛。” “好的,废话不多说,让我们将目光聚集到赛场,此刻双方队员经过休息调整已陆续进入赛场,许家村对获得罚球机会,派出的是,是许阳,好,让我们来看人有三分王称号的许阳,许阳,许阳,哈!厉害,精准拿捏!” 解说员语气夸张语调高昂,没两分钟就将气氛带动起来了。 “好,看,张建康!张健康回防!哇哦,这典型虚晃一枪,不愧是人称小旋风的张健康!” 第二场许隐她堂哥力挽狂澜,以一分之差赢下了比赛,但第三场还是惨败,而在另一边篮球场上胜出的队伍是镇里那支。 胜出两支队伍又打了一场,这时孟临抱着褚凝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代酸奶。 许隐拉开看了一眼,孟临买的是本地的一个牌子,专卖店在小学门口,还挺远的,她挑了个无糖的出来,看到不远处褚橙过来了。 孟传宇急忙从孟临手里接过孩子,走到另一旁两米远的位置。 许隐看她穿的是篮球服,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你也被金钱诱惑了?” 因为看到孟传宇刚才那个举动,褚橙皱眉不悦,回许隐:“不是说可以换人吗?我妈说她肚子痛,说让我替她上。” 许隐觉得气氛怪怪的,她去看孟临,孟临也看她,反应过来什么,他提着酸奶走到了孟传宇旁边。 许隐瞥了一眼另一旁的人,碰褚橙:“你们什么情况?” 褚橙使劲儿掐了一把香烟的滤嘴,把烟塞进嘴里,盯着前方咬牙切齿的:“他把我拉黑了。” “……”许隐又忍不住去看孟传宇,然后离褚橙近了一点:“为什么事?” 褚橙不说话,抽了一口后说:“我让他当我床伴他不愿意。” 许隐哈哈大笑,看台上下的人都转过来看她,连远处球场旁的褚翠都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一会儿手机震动,她掏出来看,褚翠发了闭嘴两个字,她正准备回,对方又发了个丢脸。 这头褚橙也忍不住笑,她弹了弹手上的烟,转头小声说:“是有点混账是吧。” 许隐还是笑,笑够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这事没对错,也没谁规定只要对方是个好男人你就得感恩戴德接受是吧,另一半人品各方面没问这是基于感情和契约最基本的原则,不该成为判断一个女人是否命好的标准,那是我妈她们那个年代的人的想法,阿姨们提到谁家男人不出去乱搞,说出来都是羡慕的语气,这不就把自己位置放得太低了吗?” 说完她又继续:“前两天我伯母一家回来,我妈跟我伯母讲了我和孟临,我伯母说我是运气好,遇到个孟临脾气好又勤快,我就给听笑了,我跟孟临过得挺好那是因为我自己也很好,但很多人总是一边忽视女性付出一边又要求女性的付出,大部分还是女性长辈,搬出一堆歪理来压你,所以你这事看你自己,自己怎么乐意怎么来。” 褚橙笑:“要不怎么说你生下来我就乐意带你玩,咱俩想法是差不多的。” “但你这事现在也尴尬啊,两家大人都知道了,舅妈又在酒厂……” 褚橙叹了一口气:“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台下校长吹了一声口哨,镇里那支队伍获胜,休息半个小时候后开始和酒厂打。 孟传宇他爸小跑着上看台,路过许隐和褚橙身边点头和二人打招呼,接着一边往前走一边拍手笑:“小乖乖,有没有看到爷爷投篮啊。”然后乐呵呵的伸手想要抱孩子,孟传宇却嫌弃的转开了:“您一身汗,先去洗洗吧。” 孟传宇他爸啧了一声,觉得他事多,但还是转身下去,喊下面的于秀莲递一件干净外套上来,穿好上来从孟传宇手里接过孩子,路过褚橙的时候笑着说:“我带孩子去转转,你们好好打。” 看人走远,许隐笑着说:“我看着还挺感动的,觉得孩子身边充满了爱。” 褚橙苦笑:“我也觉得。” 这头孟临和孟传宇也要去准备了,四个人一前一后的从看台上下去,许隐和褚橙挑了个对角线的角落,孟临上场前把外套给了许隐,许隐拿过来搜了一下包,没看到有烟盒,捏了一下他的腰,因为褚橙在,孟临觉得不好意思,一把把她的手按下来了。 人走远了褚橙都忍不住笑:“他还怪纯情的。” 说这话时,孟传宇正好一边脱外套一边往篮板下走,褚橙挑眉看他,心里发誓他要是把外套递过来就勉为其难给他个台阶下。 结果还没走近他就把外套扔到了篮板下,转身往中间裁判那边跑。 褚橙翻了个白眼,跟许隐吐槽他不知好歹:“有一说一,孟临脾气还不错,也没听说你俩吵过架。” 许隐摇头:“他脾气不错,但他性格有缺陷。” “什么?”褚橙挑眉看她。 “他容易想太多,所以东西都考虑一遍不考虑自己那种。”许隐说:“我跟他开玩笑说了两次要去结婚,他都不乐意,东想西想的。” 褚橙忍不住咂舌:“你们这才在一起多久啊,太早了,再等等吧。” 许隐却说:“虽然这么讲很矫情,但我觉得我跟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了,”说完有点害羞,她笑出了声:“所以在我看来这婚早晚得结,而且,我想在三十岁前要小孩儿,我都在叫他戒烟了。” 褚橙再次瞪大了眼睛:“你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这些问题还是要好好考虑,比如谁来带孩子,你在市里工作,他在镇里,虽然隔不远,但都是问题。” 许隐叹了口气:“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褚橙无语她:“别学我。” 第40章 我会让他后悔的 好事将近 第27节 许隐看过酒厂这支球队打球,虽然是临时组建的,但配合并不差。孟传宇和孟临打的位置都是后卫,不过一个是控球一个是得分。 许隐也是在几天前看他们打过一场后,才对孟临说的一般般这个词有了了解。孟临不擅长进攻,但视力和准头很好,让他在篮板下横冲直撞的扣篮可能很难,但让他站在三分线外投球就相对轻松。 他们的对策很简单,身强力壮的几个人负责进攻和抢板,拿稳分,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对方的防守,就将球扔给后面的孟临。 镇里那支队伍年轻人居多,有两个还是派出所民警,褚橙根据对方站的位置跟许隐解释那两个人是中峰和大前锋,她啧啧两声:“也不好打,胡川大学在校篮球队呆过的。” 旁边于秀莲突然冒了出来,笑意盈盈的挽褚橙的手:“不怕他,我们传宇也在校队呆过,打过很多比赛。” 褚橙吓了一跳,两个人干笑两声跟于秀莲问好,于秀莲打量褚橙t恤外面的篮球服,眯了眯眼,心里打着其他主意,嘴上却对着姐妹俩说:“这两天比赛都辛苦,你姐俩明儿来家里吃饭,我给你们几个做好吃的。” 褚橙刚想推辞,抬眼瞧见远处那个后脑勺却改变了想法,她去看许隐,许隐知道她的意思就和于秀莲应下了:“行,阿姨,我们明天来。” 于秀莲心里松了口气,她察觉到自己傻儿子把人得罪了,看他去接个孩子都别别扭扭的,心里就担心两个大人关系闹僵了,但今天看到褚橙站在这儿看篮球赛,心想还有挽救的余地。 球场上哨声响起,孟传宇抢到球往对方场地带,他攻势很猛但还是在三分线附近被拦住,球传到小前锋的手里,小前锋伸手敏捷跳起投球却被蓝框反弹回来,还好孟传宇早有预料,提前移步到篮下,在球弹出来之前跳起将球扣了进去。 这一起一落让在场观众哗然,配合解说员夸张的语气,场内氛围开局燃爆。 “11号孟传宇突破!这个拆当非常成功!蓝队率先拿下本场第一分!” 远处看台上有几个年轻女孩大声哇哦,喊了一声好帅,褚橙嘁的一声笑出来,不爽的摸出烟来点燃。 许隐抱着手看着她笑,褚橙就更不乐意了,说:“我会让他后悔的。” 许隐继续笑:“我期待。” 场上回防,一群人快速移动,酒厂这队配合很好,进攻、抢板、空接外加外场孟临的精准投递,以极大的优势拿下了第一场。 但到了第二场,场面就变得焦灼,因为孟传宇和小前锋成为了对方的防守重点,外围的孟临还有人干扰,致使他不能精准投中。 褚橙刚才讲的胡川像是识破了他们的战术,专挑孟临前方的位置拦截,好几个从场内传来的球都被他截住了,第二场结束,镇里以微弱的优势险胜。 第三场气氛变得焦灼,孟临他们改变了战术,小前锋和孟临在外围灵活接应,其他三个人有针对性的进行防守,外围两个人负责查缺补漏,所以前半场两队很快在分数上拉开了差距,只是后半程对方见招拆招,很快追了上来。 还有一分多钟结束时孟临拿到球回身往对家场地带,但对方回防非常迅速,时间很快跳到了以秒为单位,此时对面比他们只领先了一分,许隐看那个时间,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很想让孟临把那个球丢出去,因为这种关键球会让人联想到无数种可能,特别是在分数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孟临那颗球就是生死球,投不好很容易被人诟病,他那个破性格,事后肯定会多想。 果然他止步在原地,那个距离甚至离三分线很远,许隐看到他举手,顿了一会儿,在时间还有十秒的时候将球投了出去,场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颗球上,随着球形成的弧线移动视线,许隐看到球落到框上,再看到那个叫胡川的将球拍了出来,然后大笑一声,说:“好险!” 妈的,许隐捏着他的外套,眉头拧紧了,在内心不断重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来压制自己的怒火,但目光紧紧落在孟临身上,半天脑海里出现的都是有人敢欺负她的小可爱! 她拿着外套上去,去牵他的手,他轻轻躲开,说:“手脏。” 许隐却不听,一把牵起,抱了抱他,周围人群走动,直到听到褚翠清嗓子的声音,许隐才勉为其难的和他拉开距离。 “不准多想,不是你的问题,”许隐抬头盯着他说。 他用手背敲她的额头笑:“要你说哦。” 许隐这才笑了,都要走了的褚翠实在看不下去,她们球队的人都在盯着自家闺女笑,想想忍不住她还是回身去喊许隐:“还不快走,羽毛球都在点人了。” 许隐翻了个白眼,把外套挂在孟临肩膀上:“洗完手快过来。” 说完转身回车内去拿球拍,往镇小学去,镇小学这边的设施不如镇中学好,过来的人并不多,许隐进场的时候看了一眼,都是些本地人。 她拿出手册来看,比赛规则是很简单的淘汰制,第一场她对上的是街口买卤水豆腐的王阿姨,褚翠特别嘱咐过,要给这个阿姨留点面子,别让她输太难看,因为她家卤水豆腐做得好,许隐家是常客。 所以第一场就打打捡捡的以三分险胜,许隐下场还夸了这位王阿姨,说她承让了。 王阿姨是个爽利的人,也没不高兴,反而说许隐球打得好,能接住她两个来回。 孟临和孟传宇抱着孩子站在场外看,孟传宇看着刚才两人大半时间都在捡球,向孟临再次确认:“她是想要拿那个冰箱?这个技术怕是不行吧,你把我俩赢那个钱拿去给她买一台吧。” “她在演呢,”孟临说:“等等看吧,她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接连再上两场后终于到了决赛,和许隐对战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叔叔,在孟传宇家的酒厂当保安,许隐看着这位叔叔笑,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心里觉得没意思,一点体验感的都没有。 拿着羽毛球转身走远准备去发球,却看到不远处那个叫胡川的在拍照,她看了看后面的人,反应过来什么急忙后退到网边,问保安叔叔跟胡川是什么关系? 叔叔说那是他儿子,许隐眼里两团火瞬间燃起来了,转了转手腕点头,说:“真是个好孩子。” 说完走到发球区跳起,发了一个非常刁钻的球,准头直奔边线,任对方会飞都接不住那种,故而发完她都没有做接球的准备,而是撩了撩头发,在边上走动了一圈。 场外孟传宇靠了一声:“我看错了吗?怎么变了个人?瞬间燃起来了。” 孟临笑,心想她怎么这么记仇了,对方在酒厂当保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要难做人了。 那叔叔维持接球的姿势,看到球从球拍旁滑落,落到内线上,转头看了许隐一眼,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正这时,于秀莲满头大汗的从外面找来,看到自家那个傻儿子竟然躲到了这,她气不打一处来,过去揪起他的耳朵往外走:“你是傻子么你?小褚这会儿都上场了你跑到这里做什么,这儿有你哥盯着有你什么事儿?” 孟传宇无语,抱着孩子盯着另一边,一副半死不活,你说我听,但别指望我做什么的表情。 于秀莲看他这副死样子,恨铁不成钢:“你现在,赶紧抱着孩子去篮球场,去给我拍照,拍小褚的。” “什么?!”孟传宇觉得他妈疯了,他转头就要走,于秀莲又一把揪住他耳朵,拉着他往镇中学走:“你这个傻孩子,就当一切为了凝凝,为了凝凝行不行。” “奶奶,疼,”褚凝伸手去捂孟传宇的耳朵,一边轻轻往他耳朵上吹气。 于秀莲这才撒了手,忍不住伤心拍儿子的胳膊:“儿子,你上点心啊,别让你妈一大把年纪还要在这种事情上替你操心。” 说着她将从家里拿来的相机塞到孟传宇怀里,一边又嘱咐褚凝,说孩子要看妈妈打篮球,就这么连哄带劝的把父女俩拖了过来。 孟传宇到的时候第一场已经快结束了,这一场是褚家沟对镇里的篮球队,分数是7:15。 这还有什么打法,孟传宇心想,他转身要往看台上去,于秀莲又一把将他拉住:“去拍照啊,快去!” 孟传宇觉得尴尬:“要拍你自己去拍,我抱着孩子呢。” 于秀莲啧了一声:“就是让你抱着孩子去拍呢,不抱孩子你好意思么你。” 孟传宇笑,觉得他妈还挺了解他的。 第41章 你们都只关心冰箱 见他笑了一下,于秀莲便连拖带拽将他拉到球场边,临走前还半威胁式的嘱咐了一堆,叫他不要干杵着,要喊两句加油。 他是疯了么,还要给她喊加油。 他站在这里完全就是出于为孩子考虑,外加挨不过他妈的软磨硬泡,与其他无关。 于是他将那个照相机挂在肩旁上,抱着孩子站在人群外,主打一个完成任务。 但因为身高在,他还是透过人群看到了里面的战况,一群女人跟着球跑来跑去,有的推搡、有的拉人,那场面比打架好看,周围一圈人也没有一个正经看打球的,反而时不时传来几声不加掩饰的哄笑。 褚橙算是里面打得比较规范的,带球走没问题,线内投篮也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她要么抢不到球,要么拦不下球,因为对面那些阿姨太彪悍,而褚家沟的阿姨们大多都是在乱打,毫无章法。 不过好在气氛比较融洽,大家都是打打笑笑的,不太见真。 第一场结束,褚家沟分数被甩得很远,褚橙她们到场外休息,褚凝指着休息区的方向喊妈妈,孟传宇抱着孩子过去,看到那个叫胡川的也在休息区,还在给褚橙她们讲战术。 他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儿,挑眉观察褚橙和那人认真交流的神情、动作,脸上的不爽自己都没有发现,看够了他抬脚抱着孩子过去,褚凝走近就喊了一声妈妈。 褚橙瞥到孟传宇,有点意外,又有点惊喜,伸手过来要接孩子:“跟爸爸一起来的?” 这个台阶给的够大吧,褚橙心想他要是识时务就给她老老实实的下来。 孟传宇确实挺受用的,过来那么几步他都在想如何巧妙而又不尴尬的向这个男的亮明自己的身份,但转而一想,亮明身份又怎样呢?还不是只能做她的床伴,陪她睡睡觉,她除了在那种事情上需要他以外,对他都是可有可无,不对,那种事情也不是必须得是他,随便找个人不是也可以替代吗?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窝火,臭着一张脸站在一旁。 这头胡川听见褚橙这么说,十分识趣的说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一位阿姨很是惋惜,说男子冠军都不愿传授的经验给她们。 褚橙拍孟传宇的大腿:“没事儿,这个更厉害。” 孟传宇皱眉,垂眼看她,发现她乐呵呵的,仰头和他说:“分享分享呗。” 那语气极为自然,好像前段时间两人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是,论脸皮厚这一点,她要是认第二,许隐都不敢认第一,许隐之所以看起来有点不着调,那是因为他哥明着脸皮薄,但他不是啊,他明着暗着脸皮都不怎么厚,经不起她这么撩拨的。 这么一番心理建设后,他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脸上不太自然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冷漠一点,好像褚橙刚才那番言语动作并未对他造成影响一般。 “阿姨们拿到球看准人,不要乱冲,有人过来抢也不要慌,尽量躲,球要传动起来,不要一直在一个人手里,”说着他指褚橙:“拿到球尽量传给她,她弹跳好一点,比较有把握拿到分,赵阿姨和牛阿姨你们要重点防对面的9号和20号,不要让她们有拿到球的机会……” 球场上哨声响起,孟传宇又问了一遍她们有没有记住自己要防守的对象和任务,大家想了一下,陆续点头称是,褚橙把孩子给他,看他肩上挂了个相机就笑了,孟传宇很刚好对上她的视线,心里啧了一声,觉得有点没面子,抱着孩子将相机别到了背后。 褚橙笑,上场前拍他的屁股:“拍好看点。” 他推开她的手,没好气:“帮我哥拿的。” 褚橙并不在意,笑呵呵的上场了。 第二场局势稍转,褚橙这队以微弱的优势险胜,这还是中间孟传宇找裁判要了一次暂停,又给她们改变了一下战术。 第三场上场前,孟传宇又苦口婆心的讲了一堆,讲完觉得口干舌燥,抱着孩子去买了一瓶水回来,此时双方差距不大,褚橙她们还是有优势的,到后半场,褚橙连投两个2分球,局势算是稳定了,将要结束的时候,挣扎了半天的他还是将相机掏过来,打开调好焦距,对着球场上的人拍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许隐,正在和保安叔叔争夺第一名,两个人身上都燃着火焰,一颗球发出去,两个人可以来回拉扯好几分钟,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拿了一个喇叭在做解说,第二场结束,两人打了个平手,看第三场定胜负。 孟临将水递给她,看她气喘吁吁的,额角的头发都被汗打湿了,递湿巾给她她也不要,而是转动着手腕来回走动,不想让身体僵硬下来,一副要上场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孟临帮她捏手腕,说:“放轻松打,就当是来玩的,也不要太执着名次了。” 许隐拧紧了眉:“冰箱可以不要,第一名我必须拿。” “……”孟临觉得她这胜负欲是随着年龄长大了不少:“适可而止,身体要是受不了就暂停。” 许隐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场上哨声响起,她拿着拍子上场,那头叔叔已经将刚才被汗打湿的运动衫换下来了,两人摆好姿势,很快又陷入来回拉扯中。 几个来回过后,许隐能明显感觉对方力不从心,特别是在远近球的拉扯上,敏捷性低了很多,只是她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体力消耗太快了,不过好在她的分数要稍长一些。 下半场没有什么悬念,叔叔在接到最后一个球后直接坐到了地上,因为时间已经到了,这个球就算过网也不会对许隐的分数产生任何影响,故而她也直接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气,孟临急忙过去将她捞起来:“别坐,坐下更难受。” “水,我要喝水!”许隐拍他的手,孟临把水拿出来喂她,场外有裁判在宣布一等奖的获得者。 人头涌动,许隐觉得有点犯恶心,她去扯孟临:“我们出去吧,这里面好闷。” 孟临扶着她出去,在体育馆外面那颗大榕树下坐下,又给褚翠打电话让她找人过来搬冰箱。 打完他说:“下午那个短跑就别去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许隐一边喝水一边点头:“估计我得躺两天。” 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往校门口走,身后突然有人在叫叔叔,许隐还在和孟临开玩笑说应该让这个保安叔叔加入他们酒厂篮球队,白白失掉了一个拿冠军的机会,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谁都没有在意那一声叔叔喊的是谁。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喊了一声孟临叔叔两人才回头。 是于桂云牵着的那个小孩儿,他扬了扬手里的酸奶:“小姨说谢谢叔叔刚才给我买酸奶。” 说着小孩子要走,许隐将他叫住,牵着他去一旁的小超市,买了一盒不二递给他,蹲下说:“回去告诉小姨,说这是许隐阿姨和孟临叔叔给你买的棒棒糖,希望你吃了快快长大,不要这么幼稚,回去跟小姨说,记得吗?” 小孩儿点头,捧着棒棒糖走了,许隐觉得有够心累的,她早上是非常霸道,有点宣誓主权那意思,但她也不傻啊,这种戏码跟宫斗剧似的,可能放在古代背景下还有点看头,但这是现代,一是她知道孟临不是那种人,仅仅是因为那个拧巴性格,有些东西不好表达或者不好意思表达而已,特别是在拒绝别人上,再者孟临要真是那种人,在有那种心思前,她就会给他把腿打断。 但说是这么说,许隐还是有点生气,她从孟临手里扯回自己的外套,闷闷的往前走。 好事将近 第28节 孟临知道她生气就伸手去牵她,她挣脱,再去拉她她就不耐烦的甩开手,臭着一张脸。 孟临叹了口气:“真没什么的,就是给褚凝买酸奶遇到这个孩子了,给他拿了一袋。” 许隐吸了吸鼻子,站在桥表边看远处的森林公园,孟临还在一旁解释,她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想法,她抹了一把脸,仔细考虑她这个想法的可行性,三秒确定后,她催动自己的眼泪,换了脸上的表情让自己哭出来。 这把孟临吓住了,他去抱她,一边又解释:“真的没有什么,我没有看到人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许隐却摇头,拧着眉仰头看他,说得很直接:“但我就是吃醋了,我不开心,早上也是,我叫你亲我你也不愿意,转头就去给别人买酸奶。” “好,我亲你,”孟临低头亲她额头,她却躲开,又说:“不要,现在亲有什么意思。“ 说着她扯出被他压着的衣服,转身往前走,孟临依旧来拉她,两人拉拉扯扯的走了一会儿,听出他语气中着急,揣摩着时机差不多,她转身看他,说:“我要结婚,把你这么单放着我不放心。” 孟临愣了一两秒,缓过神来转身看远处,然后用手指挠了挠额角,两人就这样静默了一会儿,许隐的心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在她将要转身之际,孟临低低的声音传来,他说:“年底,年底再说。” 说完他去牵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两个人没在说话。 许隐咬着嘴唇看他,虽然得到了答案,但心情更加糟糕,这次她是真的哭出来了,鼻尖酸,觉得孟临不喜欢她,不包容她了,一边又觉得自己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幼稚了。 各种想法充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一股情绪憋回去,甩脱了孟临的手:“算了,真没意思。” 说着她径直往前走,怕身后的人追上来。 孟临看着那个背影走远觉得很烦躁,他伸手到包里想要掏烟,摸不到烟盒和打火机,才想起自己已经决定要戒烟了,他越来越烦躁,抹了把脸撑着桥栏杆看底下的河,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许隐到家,褚翠已经叫人将冰箱运到了厨房,自家那个旧冰箱放在楼梯口,挡住了她上楼的路。 左右挤不过去,越来越觉得心烦,她一屁股坐在许强钓鱼用的那个小凳子上开始哭,褚翠听到声音出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她拖了个椅子坐到闺女对面,四处检查她的身体:“受伤了?” 许隐摇头:“我跟孟临吵架了。” 褚翠斜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继续去倒腾她的新冰箱,许隐本来就伤心,看她妈扔下她不管更是难过,一边哭一边耍赖:“你赶紧叫我叔把这个破冰箱搬走,挡住我的路了。” 褚翠两步跑出来要打她,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许强,这才说:“你叔说那冰箱搬到楼上用。” 许隐一听,这破冰箱还是扔不掉,更伤心了,哭声更大了一些,褚翠终于受不了出来:“你这鬼哭狼嚎的别人以为我虐待你。” 许隐一边哭一边说:“我拼死拼活的赢个冰箱回来,你们都只关心冰箱,不关心我!我比不上新冰箱,也比不上旧冰箱!” “你发疯了是吧!”褚翠觉得她不成个样子,用手指戳她,她继续发疯:“人是你叫我去追的,现在你叫我追的人要把气死你又不负责!” 褚翠终于受不了她了,拿脚把那个椅子拖过来坐下,一副严肃的样子问:“咋回事?你怎么欺负他了?” “……”许隐抬头和她妈对视了两秒,然后开始爆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种,褚翠一边笑一边哄她,她越笑许隐就越哭,孟临站在门口看到这场景觉得惊悚,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第42章 我不当床伴那我是什么? “别哭了!”褚翠笑够喊了一声,指着外头的孟临说:“小孟门口看着呢。” 许隐还是继续疯:“您去帮我骂他一顿。” 褚翠气得先给她一巴掌,起身出来对孟临笑笑,然后朝里面大喊:“我们村篮球队今天要聚餐,不会很快回来,你自己煮碗面条吃。” 她说完和孟临打个招呼就走了,坐在里头的许隐听了这句话哭得更凶,孟临都怕她哭脱水过去了,他走进去蹲下,轻轻拍她的背,许隐却推他的手:“你管我做什么?我亲妈都不管我,要饿死我,我把冰箱赢回来了她都不管我的饭……”她一边说又一边哽咽起来,委屈得不行。 孟临很能理解褚翠为什么要笑,因为他蹲在这听她说这些话也忍不住想要笑,看她把孩子气闹得这么认真是有点可爱。 她慢慢顺过气来,却因为刚才哭得太猛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得打嗝,有点难堪,又看到刚才还和自己置气的人蹲在面前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她觉得更气,哭着指使他:“你去把那个冰箱搬开,我要上楼。” 孟临嗯了一声,将旧冰箱移到一旁,许隐起身想上楼,还没站稳小腿的酥麻感就传遍全身,她不懂许强是怎么坐在这个小椅子上钓一下午的鱼的,稳着墙想站一会儿,孟临过来直接将她横抱起:“要回房间?” 她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孟临抱着她上去,轻车熟路的进房间,将她放到床上后要起身,她勾着他的脖颈不松手,无奈他只能跪坐在床上,底下许隐还在哭,头埋他胸前,瓮声瓮气的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跟我结婚?” 孟临叹了一口气:“不是不跟你结婚,是没到合适的时候。” 许隐吸了吸鼻子,放开他去床头将抽纸拿过来,扯了两张出来擤鼻涕,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神情严肃的问:“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面前的人又沉默了起来,半晌抬眼看她,说:“年底。” 许隐忍不住皱眉,不懂为什么非要等年底,年底和现在差几个月而已,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听见他又说:“年底看看分红,到时候再说。” 她长抒一口气,为将才猜中了这理由感到心疼,跪坐起来抱住他,低头亲他额头:“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当然,我不是说有情饮水饱,我意思我们目前也能过得很好。” 像是怕孟临不懂她的意思,她又说:“你不要因为我妈给了我一笔钱就觉得有压力,就算没有那笔钱我俩结婚就会饿死吗?我有工资你也有工资,老房那边二层楼带一个那么大的院子,也是装修好的,我觉得很好。” “我知道,”孟临点头:“这些我都考虑过,不过这只是暂时很好,长远来看还是缺了很多准备。” 他说这话时,许隐都能猜到他可能已经考虑到十年以后的事了,她去牵他的手:“是要考虑长远的情况,但只能考虑大概,不可能细致的将每一个方面都考虑到对不对?未来的事情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而且你刚才说看看年底分红到时候再说,那如果分红达不到你的预期,我们这婚是一直不结了吗?” 孟临没说话,许隐就继续说:“我不是说年龄到了想结婚,没回来遇到你之前我甚至考虑过独身,是因为这个人是你,所以我想要在人生一个阶段和你度过,我很清楚你的性格,很了解你的每一个地方,你也知道我、包容我,我想要的不是一个结婚证,而是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成为彼此的支撑。” 孟临抬眼看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破罐破摔了:“好吧,我就是霸道,我就是得让外面所有人知道你是我许隐的,其他不重要。” 说着她盘腿坐起,扯两张纸出来继续擤鼻涕,擤完将纸扔进垃圾篓,深吸一口气道:“那就等年底咯,年底你自己提着东西来跟我爸妈说,要是再磨磨唧唧的。” 她抬眼看他,威胁的语气:“这辈子我不会给你好脸色。” 孟临松了一口气,笑说:“知道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倒在床上拍了拍:“没睡过我的床吧,上来。” 孟临低头打量,想说还没有洗澡,许隐拉了他一把:“别说话,上来。” 无奈他睡下躺在她旁边,许隐就极为自然的钻到他怀里去:“我困死了,你抱着我吧,我们睡一会儿。” “睡吧,我看着时间叫你,”孟临把被子盖到她身上,拿手机调了一个闹钟。 于秀莲因为在儿子拿回来的相机里看到了几张褚橙的照片,知道她的傻儿子最后还是开窍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和老孟去菜市场买了几大包菜回来,孟传宇起床去厨房拿牛奶,看到堆得比山还高的菜问他妈:“今天要请人来家里吃饭?” 于秀莲笑着嗯了一声,转身将碍事的儿子推开出去:“我喊了小褚和小许来,比赛都辛苦了,做些好吃的给你们吃。” 孟传宇有点无语,哐的一声把牛奶又塞回冰箱里,追着他妈问:“她们说要来?” 于秀莲瞪他:“怎么不来?人家姐妹俩爽快着呢。” 他点了点头,准备回去换个衣服出门,身后响起他妈的声音:“你今天哪都不准去,给我打下手。” 孟传宇不耐烦:“你让我哥来帮你,我跟人有约了。” 于秀莲气得啧了一声,两步上楼去一脚将他要打开得房间门抵上了,手麻溜的扯起他的耳朵往下走:“傻不拉几的,你哥还需要表现吗?你哥那边稳定着呢,要操心的是你。” 他被扯到厨房,看着一堆菜觉得心烦,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水溅得四处都是,于秀莲嫌弃的拍了他一巴掌。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去菜市场把糍粑辣椒买回来,进门看到他爸又在拖地。 “唉,您这都拖好几次了,差不多就行了。”孟传宇说。 于秀莲从厨房出来把他手里的辣椒拿走,将正在换鞋的他往外推:“你去接小褚和孩子吧,你哥我打电话问过了,他跟小许一起过来。” “……”孟传宇深吸一口气忍住,露出个僵硬的笑点头,然后转身出去。 昨天虽说是给她们做了那么一两次战术讲解,但他和褚橙关系并没有缓和啊,只是她单方面偶尔问两句而他也不想搭理的状态而已。床伴这事他想过,没个合理解释他不会接受的。 车子到了褚家沟他掏出手机给褚橙打电话,对面给他挂了他就把车停在小路口等,没一会儿褚橙上来,孟传宇看她一手牵孩子,一手提着什么东西。 按往常来说他就得下车让她把东西提回去了,但因为两人还僵着他就没多问,把孩子抱上后座,他就到驾驶座上坐着,褚橙将东西放到后备箱,透过玻璃盯着那个绝情的后脑勺笑,然后打开副驾驶上去,坐下指挥他:“走吧。” 孟传宇没接她的话,发动油门默默的开车,再默默的停车,默默的去抱孩子进门。 因为听到响动,于秀莲和孟传宇他爸都走过来,孟传宇在门口准备换鞋,褚橙也低头看,孟传宇他爸急忙说:“不用换不用换,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将褚凝接过去,于秀莲伸手来牵褚橙:“小褚,快,快进来坐。” 几个人进去,孟传宇看着自己脱了一半的鞋子有点伤心,想了想还是一脚蹬回去,就这那双鞋踩在亮得反光的地板上。 于秀莲将褚橙领到沙发边坐下,让孟传宇去泡茶,褚凝要去院子里看橘子,孟传宇他爸就抱着孩子出去了。 客厅里一下就剩两人,他把茶放茶几上回身去厨房,刚进去就被他妈骂出来了,坐在沙发上的褚橙一边喝茶一边看他笑,他自觉无趣,挠了挠鼻子转身上楼,沙发上的人起身在后面跟着他,他转身去看,皱眉问她:“你做什么?” “谈谈?”褚橙问,见他不说话又说:“一会儿还得一起吃饭呢,这样别扭下去不太好吧。” 他点头,将她往楼上的小天台带,也不是说服软了,主要是想听听她要怎么说这个事。 推开玻璃门出去,他靠在墙上抱着手,臭着一张脸说:“谈吧。” 褚橙看他这副油盐不进得样子觉得无语,忍着想要把他揍一顿的心情说:“我让你当床伴,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嘛,你直接说不就成了?不当就不当……” 她这一连串牢骚还没发完,孟传宇打断她说:“我不当那我是什么?” “……”褚橙被哽了一下,半晌说:“孩子她爸啊。” 第43章 叫得这么亲密做什么 “这还用得着你说?”因为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孟传宇有点烦躁。 褚橙也没耐心了,说:“那你想当什么?” “……” 旁边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褚橙不耐烦得啧了一声:“就这么着吧,之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大家都好好的,孩子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也没有任何问题啊。” 孟传宇听到这话笑了出来:“这只是对你而已。” 两人又静默了一会儿,褚橙掏出一支烟来点燃,一边抽一边看着远处的山头,心想就这样耗着了吗?他要名分但自己给不了他,至少目前给不了他,这种事情在她看来还是要谨慎,她没许隐那种非要踏入婚姻的勇气,尤其是在涉及到两个家庭的时候。 一支烟抽完,她又试着提了一种建议:“这样吧,你是孩子爸,我是孩子妈,褚凝咱们共同抚养,相互尊重、相互帮忙,可不可以?” 到末了她也没有直接拍板决定,而是挑眉询问他的意见,但其实没有退路了,总不能当仇人吧。 孟传宇回味她这两句话的意思,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孩子以外,咱俩也没什么关系了是吧,以后除了孩子的事大家各走一边?” 倒也算是这么个意思,褚橙点头。 他也点头,半晌说:“那你上了我那么多次怎么算?” “……我上你?”褚橙瞪圆了眼睛。 孟传宇点头:“这事你要拿个说法、拿个态度出来才行。” 褚橙觉得荒谬,说:“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孟传宇却说:“每次都是你想要的,我从来没有主动提过。” 褚橙:“去你妈的。”说完她转身下楼,结束谈话。 好事将近 第29节 继这场无疾而终的谈话后,褚橙不仅也拉黑了孟传宇的微信,还拉黑了他的电话,这是大约一周后,因为实在受不了于秀莲的唠叨,孟传宇才尝试说服自己不要挣扎,拨个电话过去借口说老人要见孩子了。 他还花了一点时间腹稿,比如不用麻烦她送回来,他去幼儿园接孩子就好了,临到了想想要不要就那天的事情道个歉?思索再三还是觉得算了,一是这事在他这里还没翻篇,在褚橙那也是个雷区,先等等再说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拨通了电话,不过那边却显示在通话中,心情随着这通电话起起伏伏,他冷静了一会儿再次拨过去,忙音两声后又在通话中,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拉黑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烦躁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去柜子里翻衣服。 下楼于秀莲问了一句,他一边换鞋一边闷闷的答,说去接孩子回来。 于秀莲本来挺高兴的,但仔细一看又发现他儿子脸色怪怪的,张了口想要询问,最后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想想还是算了。 他上车直接导航到褚凝的幼儿园,到学校门口离放学时间还早,他把车停好在对面找了家咖啡店坐着,坐下点开微信黑名单,盯着那个头像看了一会儿,又有点烦躁的叹气。 对面学校门口的家长慢慢多起来,保安走到门口,有校车进去,不一会儿校车又出来,他盯着校门口的地方发呆,面前突然落下一个人影。 接着一个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哇,传宇,真的是你啊,” 他转过头,反应了一会儿才模糊意识到面前坐着这个人应该是他高中同学。 对面的人看他那眼神噗呲一声笑了:“是我啊,韩涵,不记得啦。” 孟传宇反应过来,略微有点惊讶:“记得记得,好巧,你是……”他打量她身上穿的衣服。 对方哦了一声:“这个店是我开的,四五年前这一片拆迁,这个铺子是包含在我家还房里的,我爸妈上了年纪也不愿折腾,我恰好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自己弄个店。” 她大大方方又三言两语的讲解了她的经历,几句话之间将几年不曾见面的那种陌生感消除了,孟传宇接着她这话说:“挺好的,我也从外面回来在帮家里做事。” 韩涵掏出了手机:“加个微信吧,现在大家都不用qq了,也看不到什么动态……” 说着她将自己的二维码调出来推到那杯咖啡边,孟传宇点头扫了微信,看对面学校保安已经推开了门,急忙坐起身,手机胡乱点了申请:“我有点事,我们改天联系。” 他扔下这句话冲忙出了咖啡店,钻进对面那堆涌动的人潮里,挣扎着挤进去,找到班级接到孩子往外走,路过那家咖啡店才想起自己刚才没有付钱。 他又抱着孩子转身回去推开店门,见到在柜台处的韩涵,不好意思的笑:“我刚才走得急,都忘记付款了。”说着拿手机调出付款码。 韩涵却罢了罢手:“我还收老同学的钱么?” 孟传宇坚持,她却将注意力放到褚凝身上:“你侄女啊?长得好像。” 孟传宇笑:“我女儿。” “……”她有一瞬间的表情凝滞,僵硬着露出一个惊讶的假笑:“你结婚啦?没看到你发电子请柬之类的呀。” 孟传宇又习惯性的去挠鼻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情,但对方又一直看着他,他只能开口:“这事有点复杂。” 对面长长的哦了一声,眼神又落到了褚凝身上,他又扬了扬手机,她却嗨了一声:“第一次就算啦,少你这一杯咖啡钱又饿不死我,下次我收你双倍。” 这么坚持,孟传宇才作罢,道了谢要走,想起什么又折回来说:“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么?” 韩涵哦了两声,将手机解锁递给他,他将褚橙的电话输进去,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告诉她自己把孩子接走了,发完点了删除将手机还回去。 褚橙收到这个陌生信息的时候在开会,上面的小朋友是今年刚来的实习生,紧张得哆哆嗦嗦,不知道在汇报个什么所以然,她心底压着火,高湛在一旁解释:“没办法,也没想收假回来能接到这样两个项目,老彭把骨干分到那边去了,咱这边总要有人做事嘛,年轻人也是人,给点机会才能成长不是……” 她听他絮絮叨叨的说,手机屏幕恍然亮起,眼底一瞥,她看到了孩子两个字,长长叹了口气,高湛还以为她还是不满意台上那个小朋友,开口正要劝她却说:“我去打个电话,你先听。” 她拿着手机去茶水间,照着那个号码拨过去,计划是要问一下他走了没有?是把孩子接回自己家里还是镇里?脑袋里嗡嗡乱,听筒里一声甜美女音打断了她将要脱口而出的问题,她沉默,对方又喂了一声,问她哪位? 她将手机拿远,看了一下号码的归属地,这时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屏幕暗下来,她心里更是发乱,想了想还是点开孟传宇的手机拨过去。 “喂?”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把孩子接走了?”褚橙问。 孟传宇嗯了一声:“我爸妈他们说想见见孩子,你手机出问题了,打不通……” “你用谁手机给我发信息的?”褚橙问。 被打断的孟传宇生平第一次警觉的在她这句反问里嗅到了情绪的味道,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一个朋友。” “谁?号码归属地在市里,”她这么问,问完觉得管得太宽,转身去厕所点了根烟,欲盖弥彰的补充说:“没听你说在市里有朋友。” “韩涵,高中同学,”他这么回,虽然似乎没有交代的必要,不过想着想着心里有点乐。 果然电话里的人高了一个音:“寒寒?”她真的对这种亲昵的叠词称呼很反感,在她看来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叫这么亲密做什么。 孟传宇有点惊讶:“你认识?” 褚橙冷言:“不认识。” 他哦了一声,话题又回到了褚凝身上:“我周末送孩子回来。” 之后两个人没在说什么结束了这通电话,只是褚橙莫名心烦意乱,她第一次那么早离开公司,提着包回去倒在沙发上放空自己,饿了想要点个外卖,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孤独感将她笼罩,她不想端着一个外卖在这样的灰色下凑合,好像她的日子真的是单调、乏味、冗长一样。 这样想着,她长呼一口气,站起好好把被自己压皱的正装扶平,拿着手机去超市,她需要赶紧调节自己的情绪,她需要做一顿美食,让生活的烟火充斥在自己周围,将自己从低处拉回来。 国庆返校后,许隐一直很忙,最开始是要组织学生做实践报告,因为她那门课程今年改革了培养方案,学生实践报告的题目由固定改为自选。 原本是没放在心上的,是学习委员将题目名单交上来后,她瞥到了那些题目中的敏感词汇,才意识到这个事情不简单。 同时承担这门课程的老教师们都叫苦不迭,说指定培养方案的人根本没有到一线教学,不懂教学实践需要把握的度。 但抱怨归抱怨,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反馈,因为制定培养方案的是教研室主任。 许隐是被她折磨疯了的,宁愿腾时间去指导学生,也不愿意和她有交涉。但她这么想,教研室主任不这么想。 一个下午许隐收到她发来的消息,大意是学院正在组建一个新的教研室,院领导和那边教研室觉得许隐年轻能干,将她也纳入到了那个教研室去。 许隐看到这个消息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意思了?她现在是属于两个教研室?要承担两个教研室的教学任务? 她一查课表,果然,期末最后两周的课满满当当的从周一占到周五。 微信消息弹个不停,和她同期进来的新老师也被分配到了这个新的教研组,还有她培训的那两名新教师,很快一个小群建起来了,各种吐槽和表情包满天横飞,虽然在知道自己并不是被针对的对象后她心情稍缓,但连日来的压在她身上的那些事还是让她觉得心情不痛快。 她来参加这个学校考试时,清楚看到表格后方写的是技术岗,等她走完合同,进入编制内,开学到学院报导那天,院领导很清楚的告诉她们,先老老实实做三年行政再说。 她也是傻,事后还去询问,说自己是走的是教学岗,不是行政岗,教研室主任没好气的回她:“年轻人进来不做事就想躺平啊?” 有经验的同事告诉她:“现在都是这样的,临退休那一拨人占着岗位不做事,领导不可能来干苦力,活儿自然压到年轻人这里啦。” 她觉得郁闷,和她同时感到郁闷的还有硕士期间的室友,那位室友毕业后走人才引进去了一个地方行政院校,三个月后她打电话给许隐抱怨领导:“妈的,他给干部上课,课件和讲稿我给他做的,这也就算了,我还要我给他读研的儿子写论文,这也就算了,我每晚加班到十一点,这我也可以认,他还要把我抽调到市里去加班,这我也忍了,他这个月工资发我2900,这他妈谁能忍啊!” 第44章 小孟你学坏了 许隐当时也被折磨得够疯,学生的问题,老师的问题,学院职责分配不明的问题,各种纷沓而至,她那一头卷发不到一年就干枯毛躁得更卷,原本是为了逃离之前的科研环境选择回来,但好像她并没有那么幸运,这个地方也不怎么美好。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将自己锁在宿舍,不关心外面的世界,觉得自己不行了,这种不行是各方面的不行,看似体面的工作工资不高,底层做事的永远在为混乱的管理买单,自己的能力得不到体现,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废物了。 这时同期的同事开始托家里找关系转岗,她悄悄和许隐说:“我爸妈在省政府啦,你懂的,他们前面联系一个阿姨,说可以让我跨级转过去的。” 这个同事的话让许隐萌生了想要跳出体制内的想法,但只有褚橙支持她,褚翠反应最激烈,她让许隐想都不要想:“你以为现在工作好找?读了二十多年的书出来,辛辛苦苦考试才得了个工作,一辈子的铁饭碗,别人想端都端不到,你还不要。” 那一刻她觉得孔乙己得长衫不仅套在她身上,还勒住了她的脖子,这也是为什么当许杰盛提到要回家她并不反对。 手机的震动嗡嗡响起,她拿过一看,孟临打了视频过来,他脖颈上搭着一条毛巾,嘴里塞着牙刷,嘴边有些白色的泡沫。 她连拿起手机的力气都没有,将手机划开后丢到一旁,让摄像头朝着天花板。 “还在忙?”孟临没看到人,以为她在敲电脑,没空闲拿手机。 许隐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那我一会儿打过来?”孟临问,说完又说:你如果太累睡着了和我说一声,如果懒得打字就发个句号。” 许隐觉得他今天莫名话有点多,拿起手机看他:“怎么了?” 他看着屏幕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拿起手机,屏幕晃动,光亮消失,摄像头转成后置,一速光在黑暗中亮起,是他倒腾了很久的那片草莓,原本恹了吧唧的灰色叶子中,冒起来几片绿色叶子。 “这个温度也能长起来?”许隐觉得神奇:“我以为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我也觉得挺惊讶的,好几天没管了,今天回来看到居然发芽了。” 许隐感慨:“脆弱的草莓都发芽了,我还在原地一蹶不振的。” 摄像头换回来,孟临问:“怎么了?工作还是这么忙?” 她坐起来有点委屈的看他:“我以为这学期不做行政了我会好很多,可是院里没有人做事,还是会换各种方法把事情交到我手里,我也不是说不想做事,而是……领导太奇葩了,”她叹了一口气。 “举个列子吧,我有一门课的课件是全省统一的,拿到手我们根据自己的教学风格稍作改动就好,但是领导要求我们把课件改成统一的,说还有其他部门的领导会负责这门课,可是我们设计的案列不一定适用别人,或者如果别人没有把握好,出了问题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时间还要得紧,两天之内修改完交上去,完全是对工作没有任何推进的无用功,但你还不得不去做,还有……” 她皱着眉头一直在吐槽,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将装在心里那堆东西全部吐出来,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老教师们说年轻人就得熬,年纪熬上去就好了,我有时候会想值不值的问题,把大把的时间用着这个地方,体现不了自己的价值……”她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在这个地方呆着难受。” “那周五要回来吗?”孟临问:“我去接你。” 许隐看他点了下头:“我想回去睡觉,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要么是因为怨气太重失眠,要么就是熬了夜睡不着。” 他盯着屏幕看:“嗯,看得出,你头发应该都挺久没洗了。” 许隐摸着额头上那几丝头笑了:“喂,你欠揍是吧?腿给你打断哦。” 那边人也笑,两个人说好了时间,临挂断电话前,孟临反复说了两次让她去热牛奶喝,她不耐烦的胡乱应答。 孟临就严肃:“你不要再乱吃药了,会变笨。” 许隐隔着屏幕给他一个白眼,拿了衣服毛巾去厕所,将手机放在窗台上,他此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认真看她,见她把手机拿远开始梳头发抹东西,皱眉问:“你在干什么?” “抹护发素啊,洗头洗澡。” “……那我挂了。” 许隐盯着他笑:“挂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我这会心情好,免费直播给你看。” 孟临:“又发神经。” 他的手指靠近屏幕要挂断电话,许隐凑近威胁:“不准挂!挂了我这周不回家了。” “……”果然手指顿住了,孟临皱眉问她:“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方面的癖好?” 许隐哈哈大笑:“这个就算癖好啊,那我癖好还有点多,你以后可惨了。” 说完她还建议:“如果你觉得吃亏,你也可以脱给我看啊,我不介意的。” 孟临笑:“想得倒是美。” 她终于抹完,将头发扎到头顶,两手交叉往上脱掉了卫衣,脱完确认似的回过头看一眼,那边人说:“我看着呢,我还给录下来了,明天拿给你妈看。” 许隐笑:“我赌你不敢。” 孟临也笑,看着她不说话。 好事将近 第30节 她伸手要去解扣子,回头看,他撑着下巴认真坐着,还可以看到他怀里的红色抱枕,她说:“我脱了哦。” 孟临点了下头:“你脱。” 许隐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放到扣子上的手动了两下解不开,转头却看到他脸上出现少见的意味深长。 “你干嘛这种表情,我反手不好解。” 孟临仰躺在沙发上,配合她:“是不好解,每次都要一个一个的去找,我解得慢还要被你凶。” “那我下次不穿,”她语出惊人,好在孟临似乎已经免疫,见怪不怪了。 啪嗒一声,扣子终于解开滑落,她却捂着胸前,问:“下面是收费内容,你看不看?” 孟临摸了下眉毛,问:“价格怎么算?” “哇,小孟你学坏了,你以前不这样的,问得这么轻车熟路,是不是浏览过什么不良网站?” 他坐起来看她:“搞清楚现在是谁在展示。” 许隐大笑:“我俩这样算不算颜色交易?” 孟临:“你收了我的钱那就算。” “我下次回来收,挂了!”说着她挂了电话,孟临就知道她有贼心没贼胆。 洗完澡出来,许隐想想还是温了一杯牛奶,这一晚她睡得很好,睁眼看到外面阳光乍泄,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她起床梳洗完,自己煮了早餐,提着咖啡电脑去图书馆,键盘敲出火花,到下午她终于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ppt做完。 回去收拾东西,她给孟临发微信问他到了没有,那边人回复说还有十分钟,她提着东西走到门口正好见他开车过来。 她上副驾驶包扔到后座,将位置调低长舒一口气:“我在图书馆坐了一天,提着电脑出来的时候觉得我已经不是我了。” 孟临转头看那个包:“这次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许隐故作神秘的看他:“你知道我这次可以回去待多久吗?”不等孟临回答她又说:“一个周,运动会占了我的课,连这周末可以休一周。” 孟临打方向盘掉头:“是我会羡慕的工作。” 许隐叹了口气,想起什么拿手机出来点了几下:“我们先去这个地方。” 孟临盯着屏幕看:“花鸟市场?去买花?” 许隐一边戳屏幕一边点头:“去看看,买点回去装饰,客厅放点,房间放点,院子里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孟临跟着导航又将车调回去,她继续说她的改造计划:“老房二层都没有用吧,我都没怎么上去看过。” “上面有四间房两个厕所,装修风格和楼下是一样的。” 许隐立马瘪嘴:“很老气欸,装的时候你就没提点意见吗?” 孟临哭笑不得:“我回来都已经装好了,我大伯母说那个颜色显富贵。” “行吧,”许隐点了下头,“我把你家那个房子装成我想要的样子,咱俩当室友吧。” 看孟临看她,她又说:“干嘛这副表情,你不是说不想结婚?我现在也不想,咱俩搭伙过日子吧。” “你是许隐吗?”他盯着前面的停车位问。 她却认真计划起来:“这样很好啊,多自由,你不知道周末情侣么?工作日不见面,周末的时候约在一起休息放松,咱俩现在不就是那种情况吗?” 车停好了,他拔了钥匙,趴在方向盘看她,看她仰躺着一个头都要钻进手机了,忍不住伸手勾她的卷发:“你这叫不负责,没有责任心。” “没有就没有吧,又不会少块肉,”她依旧认认真真的戳手机屏幕,然后把截的图给孟临看:“这种很好看欸,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两人视线对上,许隐扫了他一眼,伸手勾他的卫衣领口:“你今天穿得很好看嘛,早知道带你去学校逛一圈,让那些觊觎我的狗东西看看。” 孟临挑眉:“有人追你?” 她答得漫不经心:“多哦,体育学院有个老师还约我今天吃饭了。” 他坐起身,转头看窗外,许隐去拉他,看到他蹙着眉不高兴了,她笑了两声去哄他:“没有啦,也就那么一两个,都好久之前的事了。” 说着她下车,去驾驶座拉开门把他拖出来,牵着他的手去花鸟市场,半晌后面的人突然来了一句:“那你之前怎么都没有和我说。” 许隐当时正在挑芦荟,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你当时也没有问啊。” 这家不满意,她又换了一家,因为是下午的关系,很多摊位在搞活动,对折处理,她这处看看,那处看看,一点没有把他的问题放在心上。 她这样他就更不高兴,手上袋子越来越多,什么长寿花、一看就养不活的蓝莓、三角梅、绣球买了一大堆。 太阳在远处慢慢落下,撒了一道金边在天际,余晖和阴影交汇处明暗交杂,孟临看着那个忙得满头大汗的人越来越郁闷。 她终于又提着一包东西回来,接过他手里的水咕噜咕噜灌了两口,看着地上满满一堆战利品十分满意。 “走吧。”她拍了拍手。 孟临提着东西往前走,她在旁边打量他,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砰的一声关上后备箱,说:“是啊,你发现得真早。” 许隐笑出声来,孟临顿住拉门的动作看他,有点无语。 “你是不是要走回去?”看她还在笑,他忍不住催。 许隐难得好脾气,不跟他见识,上车系好安全带她调低座位一副要大睡特睡的样子,眼睛闭上,她嘴角还是忍不住弯起来:“你是不是傻,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我?我妈是村花,我爸当年也不错,遗传到我这怎么也不会差吧,难道你认为我长得不怎么样?” 孟临郁闷的开车并不说话。 她笑了一声,不理他,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到镇里她先回家报备,又把买回来的绿植交给许强,让他种在院子里。 吃过饭拿着东西去找孟临,他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敲电脑,头发还没完全干透。 许隐坐下看他他眼神也没从电脑上移开,她去牵他的手:“我觉得你手还挺好看的,细长细长的。” 孟临还是不理她,她倒在他脖颈处嗅了嗅:“你洗过了吗?为什么不等我?说好我今天要来收费的。” 在她挑拨下孟临已经很久没有脸红了,他坚定如常,啪的一下点了保存,转头问她:“那我现在陪你去洗?”很认真严肃。 她却耍赖:“才不要,我就是回来好好睡觉的。” 说着她拿着自己东西去洗手间,孟临撑着头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听见里面响起水声,他起身去房间拿了东西出来,走到门口将身上的衣服脱了扔到沙发上,拧开门,里面水雾弥漫,姣好的身影转身过来,他关上门过去将她抱住:“明天不上班,我陪你睡觉。” 许隐呵呵笑,去推他:“说了不要……” 不等她说完,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唇,用力纠缠,一路向下,他轻轻咬胸前那处,一边又在身下轻轻柔柔的按动。 他拉她的手去摸自己,咬她的脖子,咬她的肩膀,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前戏时间都缩短很多,他将她抱起让她缠在自己腰间,手托在她腰后使力,像是抱怨她给的不够。 第45章 女王大人 两人是做好第二天赖在家里睡一天觉的,故而晚上一直折腾到半夜,许隐累得受不了,要指使孟临去睡沙发,他才老实下来,手环着她的腰,用下巴蹭她头。 许隐为探索到了他这一应激反应而觉得开心,原来这人是个吃醋大王,稍微挑拨几下就变成粘人精了。 但第二日醒来时,粘人精已经不在身旁了,她摸到手机给他打电话过去,听到了嘈杂的背景音。 邦邦几声刀落菜板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在剁排骨。 她长长叹了口气:“你不是说今天陪我睡一天吗?” “光睡觉不吃饭啊,”孟临说:“再睡会儿吧,我回来做好饭叫你。” 她嗯了一声,扯开被子看外面,房子后面的喜树,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阳光直直打在玻璃窗上,拉开窗帘就霸道的钻进来,她推开窗子,外面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涌进来,深呼一口气,就觉得全身焕然一新。 远处的山雾气蒙蒙的,尽管是早上,深秋的天也很蓝,她伸了个懒腰,去衣柜里找了一件孟临的外套,套上发现长度都快到膝盖了,不满意又脱下,找了一件不那么大的毛衣穿上。 洗漱完孟临恰好回来,她倚在门边看那颗柿子树,一边用手机搜索柿饼的做法,百度上说做柿饼最合适的时节是十月中下旬,要牢记三捏一铺的原则。 她突发兴致,去厨房找了一个竹楼,孟临问她干什么,她说想要爬上树去摘柿子,那人急忙擦干手跟着她出来。 虽然是几十年树龄的柿子,但其实并不高,拿个凳子搭着让他站上去就能摘到。 许隐稳着凳子给他示意:“摘那种还没有变软的,变软的做不了。” 孟临四处捏捏给她摘了一筐子下来,两个人蹲在墙角找了个视频研究,要先削皮,再用绳子一个一个拴好挂在墙延,让它充分暴露在阳光和空气中,还要定时捏上一捏,削下来的柿子皮不能丢,晒干留到后面捂霜用。 越看越来兴致,她让孟临又去摘了两框。 “晾干就没多少了,要做就多做点。”把人推到树下她这么说。 孟临踩在凳子上又给她摘了两框:“这么多你确定你做得完?” 她自信满满:“这能难到我?” 一个小时后,她摊在椅子上,看着才削完一筐皮的柿子叹气,孟临端着菜出来,看她那样子笑了一声。 她开始耍赖要分摊任务,孟临不接她的话,半晌笑看她:“我没说要帮你做。” 许隐从椅子上坐起来盯着他看:“我最近是不是给你的宠爱太多了?你这么嚣张?” “我跟你的宠爱一点不沾边,”他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回厨房。 许隐站起跟上他,倚在门边啧啧两声:“孟小花,你最近很猖獗嘛?” 孟临不接话,端着两碗米饭出来,许隐跟在他身后继续输出:“怎么回事?啊?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快说,谁给你的底气。” 他一下顿住了脚,转身看她,倒是有点扭捏起来:“我,大概清楚年底分红有多少了。” 许隐恍然大悟,原来问题的根源在这,难怪昨天她说不结婚也没什么,他就说她不负责,她心里一乐,从手里接过碗往前走:“哦,看来是符合你期待的是吧,但是,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你不想结婚,我也不想结,我不会强迫你的。” 孟临走过去坐下,咬着排骨说:“那我等你。” 许隐问:“那我一直不想结怎么办?”这事在她心里怄着一口气,没那么容易消散,凭什么她想结不可以,他说想结就结了呢? 他咬着那个排骨抬眼和她对视,两个人盯着各自看了一会儿,他说:“那,我求你。” 许隐一下笑了出来:“那你先去帮我把那两框柿子的皮削了。” 果然他起身出去,许隐端着碗跟着:“先吃饭呀,我不搞剥削压榨那一套。” 他坐下摇头:“我态度要诚恳一点,毕竟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许隐在他对面蹲下,问他:“哪里不对?” 他说:“比赛那天,你生气了,我当时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昨天你说有人追你,又说大家都不想结婚当室友就好,我当时就能体会你的感受了。” “还有吗?”许隐问。 孟临默了默,说:“下次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说,不会像上次那样,闹到不开心才讲。” 好事将近 第31节 许隐点点头:“你有在认真反思啊。” 他接受了这夸赞:“很认真在反思,来回捋了好几遍。” “很棒!”许隐摸他的头,盯着他看:“那你叫我女王大人,我就答应你。” “……” 手上的一条线的柿子皮一下断掉,许久没有觉得难为情的他感受到了脸上的温度:“这算什么?”他不懂这个和他们刚才讨论的事有什么必然联系。 许隐笑眯眯的:“你所不知的我的癖好之一。” 一阵沉默,许隐看到他表情五颜六色的,挣扎痕迹明显,她歪头看他:“不勉强哦,不行就算了。” 说着站起身要走,底下的人将她拉住,她转身,见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才发出声音:“女,女……” 许隐蹲下,像教小孩儿说话似的重复了一下那几个字:“女、王、大、人。” 他学得满头大汗,继续挣扎着开口:“女,女王大人。” 许隐捧着他的头在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周末下午,孟传宇收拾好东西送孩子回市里,车开半路洋洋洒洒下起一阵细雨,绵绵不绝的,看来是得下好几天。 到停车场,他下车抱孩子,明显感觉气温降了几个度。 他把外套脱了将孩子围起来,抱着上楼,输入密码,因为坐车的缘故,孩子进门就昏昏欲睡的。 门一开,里面黑暗一片,毫无生气,不仅毫无生气,还传来一阵刺鼻的气味。 他用外套将孩子的头遮住,开灯进去,四周看一圈,没有人,里面乱糟糟的。 无奈他掏出手机试着拨了个电话过去,没有出现通话中之类的话语,看来是将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不过对方并没有接,他尝试打第二个,忙音一声一声响起,无奈他挂了电话,抱着孩子去她房间,开门看到依旧是衣服随意搭在床上,他叹了一口气,将睡着的褚凝抱到客房。 出来往那股奇异的味道寻去,最后在厨房找到了根源,锅碗瓢盆摆满了灶台,碗里装着的两个鸡蛋已经生霉菌了,菜板上还有切了一半发出臭味的肉。 整个场景太过怪异,像是什么凶案现场,他急忙出来去厕所,书房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恰好这时电话响起,他划开接起,对面满是疲惫的声音传来:“你们回来了是吧?” 孟传宇嗯了一声,一边往外走,去拿落在她房间的围裙。 “我还在加班,你明天忙吗?不忙先看下孩子,我得晚点回去。” “我没事,你忙吧,我明天送她去幼儿园。” 褚橙那边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孟传宇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说,不过沉默良久后,除了一声谢谢,她还是挂断了电话。 他盯着手机看,苦闷了一会儿还是放下,挽起袖子收拾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看着门口堆成山似的垃圾,拍了拍手出门。 出门按了电梯,看着显示屏数字变化,到二十八楼叮的一声打开,他弯腰正去捡地上几个塑料袋,余光瞥到两个人影。 以为自己看错,顾不上脚下的东西,他转头,确实是褚橙,她挂在成作云身上,小西装里面的衬衫扣子松了两颗,从表情看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成作云的一只手紧紧拽着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腰上,孟传宇看着这场景头皮发麻,成作云对上他的眼神,还挑衅似的捏了捏褚橙的腰,亲昵的转头往她耳边吹气。 接着带人出电梯,往褚橙家对面去,按着密码开门。 密码的声音一下一下传来,重重敲击在孟传宇心上,他被压得喘不过气,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都是褚橙那段表示各不相关的谈话,他捏紧手中的塑料袋,闭眼抬脚进入电梯,电梯门将要合上之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得咔擦一声,是门打开了。 心里一下又一下得敲击着,既沉重又难受,他明白,他正在失去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东西即将永远也回不来了。 但是,他不想失去。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耳边哐当一声响起,睁眼他才发现是自己拦住了即将要合上的电梯。 这个才是自己想要。 是的,心里传来一个肯定的回答,没有犹豫,他冲出电梯,将快要被带进去的人一把拉了出来。 因为受到这强烈力道的拉扯,褚橙终于从昏沉中醒来,迷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孟传宇眼里的悲伤,手伸向他的脸,想要安慰他,他却将自己拉得更紧:“床伴是吧,老子当还不行吗?” 第46章 所以觉得很幸福 说着将她横抱起,转身开门进去,哐的一声关了门,抱着人直直朝她房间去,将她扔到床上,扯她的衣服,任底下的人怎么挣扎,他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衣服扯完他将她的手固定在头顶,粗鲁的亲她,一边亲一边问:“你跟他到哪步了?嗯?这里他亲过吗?这里呢?” 褚橙终于清醒了一些,想要挣脱他的手,他却更加用力:“你就那么饥渴吗?不能没有男人?你就喜欢那种成熟的?这是你当初要跑掉的原因?” “你在说什么?”彻底清醒过来的褚橙别过身子拒绝他,他更是生气,将人掰正,褚橙看到他红了眼,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终于回过神来,她终于想起将才的一切,然后在心里暗骂了高湛一句,明明告诉过他要亲自送自己回家。 居高临下的人带着猩红的眼睛打量她,怒气一直在向外扩散,他去扯身上的围裙,脱掉衣服,将她压在身下,起伏之间并不在乎她的感受,也不管她口中传来的拒绝。 她用挣脱的手去推他,他便整个俯身下去,头埋在她颈窝:“你知道我对你没有什么抵抗力吗?我从来都是顺着你,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从来不愿意正视我?你不舒服是吗?可是我打算一整晚都这样对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他去咬她,脖颈处、肩膀上、胸前、甚至大腿内测,每一处都留下暗色的痕迹,他不管她的求饶,也不管她推搡,只想将人占为己有。 直到触碰到她脸上的泪痕,他才猛然从无尽的愤怒和嫉妒中清醒过来,看着身下的人,一阵心疼,急忙从她身体内抽离,将人抱住,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刚才做了什么?对不起。” 他摸着她肩膀上参杂的血丝的牙印,额头抵到那处,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哭了出来:“为什么呢?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褚橙没有回答,他吸了吸鼻子说:“我去给你拿药。” 人坐起来将要离开,床上的人却把他一把拉住了,他转身,见她勉强支撑着坐起来:“给我拿支烟。” 他点头,去地上那堆杂乱的衣服离找到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给她点燃,她靠在床头抽了一口,看他一边捡衣服一边去开窗。 套上衣服他要出去,她拍了拍一旁的床:“过来,给我靠一下。” “我先去给你拿药,”他一边套衣服一边说。 褚橙却不耐烦:“说了让你过来。” 无奈他只能坐到她边上,张开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烟雾吐出,她看窗外城市的夜景缓缓开口:“我跟他没什么,公司联会,不小心喝多了,本来是让我同事送我回来的……” “对不起,”他低头亲她的头发:“我刚才太冲动了。”说完头埋在她后颈,一阵懊恼。 底下人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从来没说你不好,我不愿重新来都是我的原因,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只会考虑自己,所以不是你的问题。” 暗夜里,两人陷入久久的沉默,孟传宇那颗心慢慢沉寂下去,在他的理解里,褚橙这句话代表着再次要和他划清关系,但是这都无所谓了,他不想再跟她较劲儿,只要她和孩子没有问题,其他的怎样都可以。 他在这么想的时候,靠在他怀里的人陷入梦境,梦里却是另一番场景。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慢慢将人放下平躺,去外面拿了药箱进来,就着手机灯光轻轻给她抹药,大腿内测抹完,他的手覆到她腹部那条疤痕上,然后轻轻落了一个吻上去。 生物钟的原因,第二日一早褚橙就醒了,她出门,看到孟传宇在厨房做早餐,等在餐桌旁的褚凝见到她张开双手大喊了一声妈妈。 她过去抱着孩子亲了几下,孟传宇从厨房出来,因为昨天的事他还有点愧疚,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看了两眼只能又倒回去,想了想又出来问:“喝粥可以吗?我以为你得睡一会儿,想着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再回来给你做。” 她抱着孩子进去,看他熬了山药红枣粥,旁边有两个鸡蛋和切好的牛油果。 她点头:“可以啊,我今天早上没事,等会儿一起送她去吧。” 孟传宇愣了一下,转头看出去的人,觉得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吃了早餐,两个大人开着车去送孩子,她坐在副驾驶,孩子坐在后面,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一样,褚凝进幼儿园前还回头朝他们招手,说:“爸爸妈妈再见。”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孩子拍照,站在旁边的褚橙垂眼打量他,忍不住笑。 两人转身往车的方向走,他收起手机,支支吾吾的:“昨天,对不起。” 背对着他的人笑了一下,心里做着一些计划,将要转头实施,却听见对街有人喊了一声“传宇”。 两人寻声望去,褚橙看到咖啡店门口站着一个女孩,正一边挥手一边往他们这边来。 走近她笑呵呵的问孟传宇:“送孩子来幼儿园?” 孟传宇嗯了一声,刚想寒暄两句,原本隔着一点距离的褚橙却突然走到了他边上,她身上散发着道不明的气息,让他一段话堵在嗓子里不知道怎么讲出来。 韩涵用眼神示意,他才急忙开口介绍,只是身旁的人动作比他快了一步,她伸出手,露出职业上的标准假笑:“你好,我是传宇的爱人,褚橙。” “……”孟传宇愣住,皱眉看她,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韩涵惊讶的一手捂嘴,一手轻握褚橙的手,眼睛却流转到孟传宇身上,拍他肩膀:“你不是说没结婚吗?怎么连老同学都骗,可太不仗义了。” 孟传宇哑言,仍旧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事,旁边褚橙却说:“是我让他这么说的,我们还没办酒。” 说完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韩涵意识自己太冒犯,干笑了两下,说要请两人到店里喝咖啡,褚橙婉拒了,说要去给孩子买儿童绘本,两人上了车,孟传宇用余光打量她,支支吾吾的问:“我们不仅没办酒,我们还没领证吧。” 那头的人抱着手有点生气,怼他说:“那你去跟她道歉好了,说刚才是我在瞎扯。” 他立马闭了嘴,专心开车,路上开着开着,回味过来什么,觉得心情大好。 一连几天的雨洒下来,气温降了不少,许隐裹着厚厚的毛衣,盯着屋檐下一串串柿子发愁,被削掉皮的柿子接触到空气后开始泛白泛灰,而百度上说这是因为没有阳光的缘故。 她点开手机去查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看着一连串的小雨点在心中懊悔,为什么不提前看看天气预报再做决定呢。 不过好在院子里的买回来的绿植长势不错,屋里的马蹄莲也开出几朵小白花。 下午许强给她来电话,说在他在县城办家具厂的那个朋友回来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等孟临下了班,两人开着车过去,挑了一些柜子、支架之类的东西,最后两人还去逛了床垫和书柜。 孟临的注意力在床和床垫上,他们现在睡那个床还是爷爷奶奶在之前置办的,睡觉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有时候动静大了会有响动,他把这事跟许隐说,许隐却说,再好的床都会有响动。 他认真的拿着老板给他的说明手册看,上面就光是床垫的介绍,从材料到生产程序写了满满两大页,当然价格也令人咂舌。 许隐在看到那个价格后,直接忽视了前面洋洋洒洒那一堆介绍带给她的满意度,她拉着两眼发光的孟临边走边说:“床能有什么错,有错也是我们两个的错,它不光为我们提供了舒适、缓解了疲劳、还为我们培养感情做出了牺牲,没有人可以嫌弃它,它在这个家的地位比我们两个都高。” 孟临听她在那乱扯一堆,回头看一眼,还是恋恋不舍的。 上了车,许隐把定下来的书柜给他看:“旁边那个房间腾出来做书房吧,那个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院子外面,找人来把窗户扩成落地窗,院子再改一下,肯定很好看。” 孟临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像在造一个家?” “难道不是?”许隐挑眉看他,都这么明显了还非要问出来。 他摸着鼻尖,忍不住笑,许隐放下手机拉了一下他的手:“干嘛要笑?” 孟临就势揽住她,手上力度一收,将人带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抱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胸前,来回蹭蹭:“你这样说,我会有家的感觉,所以觉得很幸福。” 许隐轻拍他的背,隔着宽松的毛衣感受到他的体温,低头到耳侧,闻到让人安心的气味,低声问:“你信不信缘分?” 不等孟临回答,她又说:“以前我以为,缘分是巧合、是偶然,但现在我觉得不是,现在,我觉得缘分是笃定,是不管我走哪一条路,到了最后都会遇见你,所以我一直都十分确定你未来会在我生命里。” “我单身的时候我妈替我着急,说她和我爸年纪到了会离开我,我的弟弟妹妹们会有自己的家庭,就算我像褚橙一样有了孩子,我的孩子长大了也会离开我,所以留在我身边的只能陪伴我的那个人,我那个时候不屑一顾,觉得人到最后都是孤独的,没有谁能拯救谁,但现在我觉得,或许孤独的人聚在一起,产生的温度比一个人呆着要好。” 底下的人埋在她衣服里,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然后仰头问:“所以你要不要嫁给我,我们做一家人。” 许隐低头与他鼻尖相对,两人瞳孔里倒映着彼此,长久,她轻轻的说:“不要,你嫁给我吧。” 好事将近 第32节 孟临笑,触碰到她嘴唇前轻轻嗯了一声。 第47章 故事还在继续 两人正式把婚事提上日程是在十一月底。 一个下午,许隐将自己设计好的图纸拿给许强看,过来装修改造的师傅是许强的好友,因为改造的地方多,要求也多,许隐想先征求一下她爸的意见。 这时一旁的褚翠却放下筷子打断了父女俩的讨论,说:“你俩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要去改造别人的房子,而且那房子还是人大伯母年前刚装好的,你人都没住进去你就要拆了重来,这么做不好。” 许隐啧了一声,觉得这不算是一个问题,但这事或多或少也确实和人情世故沾着关系,孟临爹妈不在,长辈里他和大伯大伯母最亲,两个老人说拿他当儿子也不过分,她堂而皇之要去大改,好像是有那么点打长辈脸的意思。 故而她当时也没能一下回应褚翠这句话,暂且想到这事是有道理的。 于是只能试探性的问:“那我俩把婚礼办了不就行了吗?” 褚翠瞪了她一眼:“你以为这事是这么简单的?要结婚至少提前半年订婚、两家家长见面、请媒人……” 许隐听她念了一大串,意思就是没个大半年,这流程走不完,她恹恹的叹了口气。 褚翠看着她那样子没好气:“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少着你了?你恨不得明天就嫁出去。” 许隐笑:“你没饿着我,也没少着我,你就是烦我了。” 褚翠收了桌上的碗筷去厨房,没想往日似的呛她的话。 她看着那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不像是她妈的风格。 傍晚她照旧轻车熟路的绕过巷子去孟临家,他正站在屋檐下挨个捏柿子,好在下过几天雨后接连来了好几个大晴天,挽救了以为要毁在手里的柿饼。 她推开院子门进去,朝他招手示意进门。 孟临洗了手进来,看她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她拍了拍沙发让他坐过去,让后倒下用他的腿枕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这样的表情孟临见过,情绪起伏这样大,一般是和家里有关系,他问:“和家里吵架了?” 许隐摇头,说了将才褚翠担心的问题:“这确实也要考虑,而且我听我妈那意思,我俩就算现在有了结婚的意思,要走完整个流程那都得是明年了。” 孟临看了看四周暗色的墙纸:“装房子这事其实没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大伯大伯母不会有多心,但你妈考虑得确实有道理,你进进出出这边久了,外面的人会说闲话。” 许隐坐了起来,提起这事她就生气:“这么一说确实也是,毕竟大半夜还有人蹲在西桥看我哭没哭,但我要结婚也得是我想结才结啊,总不能是因为他们的道德绑架吧。” “那要不然这样,”孟临还在认真思考:“我们可以先领证,办酒流程复杂就慢慢来。” 说着他起身,去靠近厨房的那个小房间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许隐蹲下从箱子里拿出来一盒酒,看到那个包装瞪圆了眼睛,再看到那个年份,惊讶得要伸手去捂住嘴,孟临眼疾手快将她沾了灰的手拉住。 她却挣脱了手激动的拍他:“我没有眼花吧?你有没有在电梯里看到那种高价回收老酒的价格表,这个超贵的!” “这些是爷爷年轻的时候收藏的,他跟我大伯就爱好这个,你觉得拿这个去你家行不行?”孟临问。 许隐还在惊讶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天呐,把这些买了都够我俩吃一辈子了。” 说完又抬头看他:“你之前是不是防着我呢?你都没有和我说,还跟我装可怜说欠债什么的……” “……”孟临说:“我跟你说的那都是事实,而且这些都不能卖。” 许隐忍不住轻笑,作劲儿上来拍了拍手说:“我就卖,不行?” 孟临抬眼看她,半晌低下说:“也没说不行……” 许隐一高兴,凑近去亲他,亲完起身想说自己开玩笑了,却见他垂眼看自己才捏过的衣服,那地方有几个黑灰色的拇指印,脸一黑,她又抹了一把酒盒子上的灰,往他衣服上蹭了蹭:“怎样?弄脏了你不高兴啊?” 孟临听她怪里怪气的强调一下笑出来,摇头说:“我高不高兴不重要,你高兴就行了。” “那你知道怎样可以让我高兴吗?”许隐问。 两人视线对上,她说:“我亲你的时候你要回应我,不要去看其他地方,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的爱意毫不在意……” 话未说完他突然凑近吻他,力道压过来,重心不稳,许隐向后倒之前本能去拉他,两人向后倒在地上,半晌一齐笑出声来。 孟临将她拉起来,两人又蹲到箱子边商量正事,许隐说:“虽然是给我爸,但真的好贵啊,我有点舍不得是怎么回事?觉得再传十几二十年可以值天价。”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孟临说:“这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多贵都值得。” “谁说一辈子只有一次?”她继续挑挑拣拣,说这话时也没怎么过脑,直到对面人没了声音她才抬头,看他蹙着眉,本来话不多的人,此刻冷着声音问:“你认真的?” 许隐愣了一下,但想到只是说有人在追自己他都能吃一整天闷醋,知道这人在这方面特别较劲儿,但她是谁啊?她是许隐,生来就专门克他的,于是她说:“对啊,我没告诉你我在外面还有一个情人吗?” 说着她将桌上的手机拿起,划拉两下给他看:“长得可以吧?是不是比你好看?” 孟临看了看手机里自己的照片,又抬眼看她:“是还行,感觉被威胁了。” 许隐大笑,孟临说完又觉得脸上挂不住,不理她起身去洗手,只是许隐并不打算放过她,跟在身后喋喋不休的:“你怎么这么自恋啊?这是你自己的照片欸……” 听不下去,他就将她的双手拉过来放到水龙头下,喋喋不休的人在镜子中看到低头的人嘴角慢慢有了弧度,忍不住笑得更大声。 第48章 明天会更好 孟临把自己想要去许隐家提亲的想法告诉于秀莲时,她正在修剪院子里的那颗金桔果。咔擦一声,原本应该留下的青果被剪掉了,她瞪着眼睛转头看眼前这个内敛的侄子,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一串话问得吞吞吐吐:“你,你是说,让我和你大伯安排媒人去许隐家提亲?” 孟临没料到于秀莲是这样的反应,以为她是为难,但家里长辈也只有她和大伯最合适,其他人要么关系太远,要么不在镇里和当地不熟。 他有些犯难:“本来也怕麻烦您和大伯,但我妈那边联系不上……” 听到孟临说他妈,于秀莲眉头皱起了,知道自己刚才那反应太大,让孩子误会了,她放下手里的剪子,责怪似的拍他的肩膀,将人拉着往屋子里走:“这事你该早给我透点风,不能你们有那意思了才说,不然咱家突然喊人去提显得唐突,不重视人家……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多的很,你们都不懂,而且,你这事我和你大伯还有些打算,你也不早说有那苗头了,我这边早该提前备着。” 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说半天其实都是同样的内容,孟临突然这样提确实把她吓到了,早前她和老孟商量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两个人打赌都说小的那个肯定会先一步,以为孟临是个木头性子,哪想小许是个利索的。 两人进去,于秀莲去翻手机里的电话,拨通后去了厨房,孟临在外面听着,是给媒人打的,没一会儿她出来去楼上翻找东西,孟临急忙跟上去:“我意思是拿爷爷留下的酒过去,我跟许隐不知道合不合适,所以过来问问您。” 于秀莲翻动的手一顿,说:“这事你别操心了,我会安排好,你下楼去炒两个菜,你大伯马上回来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孟临点头,下楼跟孟传宇发微信,问他今天要不要回来,那边人说不回,自从前些时候送孩子回去,除了上班时间他都在市里,许隐说他和褚橙吵架和好了。 他收了手机,从冰箱里拿了菜出来,炒最后一个的时候,听到外头传来笑声,他大伯站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看着他笑。 他端着菜出去,也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老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上楼。 孟临把菜摆好,夫妻俩才下来。 三个人坐下,于秀莲一边吃一边说:“东西我都备好了,请媒人去之前我先去一趟,这才符合礼数,你爷爷那些酒你留着吧,我这边是早就备好了的。” 孟临吃着饭,嘴里一堆话却不知道该说哪句,大伯和大伯母拿他当自己孩子,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大伯不说,于秀莲这些年待他比传宇还好,他真心心怀感激,但很多时候,他无法像传宇一样自然的向他们表达感情和情绪,说不出感谢、感动之类的话。 比起麻烦他们,他首先想到的是怕麻烦他们,因为两个老人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了。 鼻腔一酸,他忍着情绪吸了口气,点头嗯了一声。 老孟呵呵笑,从衣服的内测掏出来一张卡,孟临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放下了碗,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于秀莲一把按住了手:“你这孩子,你先听我们说。” 老孟看着眼前两人继续呵呵笑,他将站起身的妻子按下,将侄子的手收回去,缓缓开口道:“是这样,这里面有三十万是你爷爷留下的,剩下的是我和你伯母的心意,你们年轻人要组建一个家庭那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事,小许条件好,学历高,不能让人家受委屈,她在市里有工作,咱们怎么也得在市里备一套房才好上门提是不是?” 他循循善诱又苦口婆心的劝说,于秀莲也在一旁不断附和,这一点孟临怎么不清楚?许隐刚开始有意无意提想要结婚的时,他之所以犹豫考虑到的就是房子。 “虽然不能全款,但你们还年轻,慢慢来……” 两个老人还在劝着,这头的人将头埋得很低,悄悄抹掉眼角的泪花,带着厚重的鼻音说:“这钱算我借的,传宇还……” 于秀莲啧了一声拍他的手:“你不要担心,我跟你大伯都是考虑好的,而且,说句……”她看了一眼老孟,老孟点头后她说:“说句不多心的,你从小在我们跟前儿长大,你就是传宇亲哥,这都是我们心意,你就理所当然的受着,不要有负担。” 悄悄抹掉的泪花又冒出来,他再次嗯了一声,却控制不住眼角的液体,只能端起碗将饭塞进嘴里,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从大伯家离开后,他给许隐打了个电话,很明显听出来她开了扩音,那头人问:“怎么样?说了吗?” 孟临嗯了一声:“我伯母说她先去你家,之后再请媒人去。” 许隐哦了一声,没有接话,静默一会儿她听见他说:“你在干什么?我很想你。” “……”许隐笑出声来,想逗他两句又觉得他情绪里透着淡淡的脆弱感,抹干了手她拿起手机问:“你在哪?” “在回去的路上,到河滩边上了。” 许隐嗯了一声:“我在路口等你,你走快一点。” 入夜降温后,风里夹杂的温度紧剩无几,许隐套了一个外套出门,站在路口那颗白桂花下面,不一会儿身上都吸满了温婉的香气。 和着这香气而来的还有淡淡的体温和熟悉的清香,他低头在她脸颊蹭了蹭,握着她的手问:“冷不冷?” 许隐抬眼看他,笑着点头:“冻死我了。” 或许是温度低的原因,他鼻尖泛着一点红,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清冷,她转过身来抱住他:“你怎么了?哭过了?” 说着伸手去摸他微微发红的眼角,孟临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拉着她往老房去,进门灯也没有开,直奔房间将人按在床上。 “干嘛?”许隐拍了拍怀里的人,他瓮声瓮气的:“你抱抱我吧。” 闻言许隐侧身将他抱住,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难过了吗?” 他点头,又摇头:“就是觉得给我的爱太多,怕自己不值得。” 许隐将手穿插进他的发丝,摸到他后脑勺的那个旋手指轻轻旋转:“没有关系,我们小孟是很温柔的人,温柔的人值得被善待。” 他抬起头,与她视线对上,她又肯定的说:“真的,从小我就知道我们小孟是个好孩子,那些讨厌鬼觉得你好看不愿意跟你玩,他们骂你你也没有生气对不对?”说着她将他额前的碎发撩开,轻轻柔柔的落了一个吻上去。 底下的人带着些许委屈说:“我生气了,我只是打不过他们。” “喂!”许隐拍他的背,气笑了:“你很破坏气氛欸!我这安慰得好好的……” 孟临将她抱得更紧,叹了一口气,睡意朦胧的说:“当时生气又伤心,四五岁都已经记事了,我爸妈整晚整晚的吵架,我整晚整晚害怕睡不着,后来我妈走了,爷爷奶奶把我接回来,可是我融入不了小朋友们的圈子,他们要来脱我的裤子,说看我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每次回来哭奶奶就要出去骂,她越骂我就越害怕……” “还好后来跟你混熟了,我也过得很开心,可我妈又突然回来要接我回县里上学,我跟她和我爸都不熟,也舍不得爷爷奶奶和你,回去半夜我也哭,后来上初中高中稍微好了一些,初中有一次回来我去找你,你妈说你在市里上学,因为是寄宿制周末不回来,再大一点我也不好意思来找你了。” “我考上工作后,我爸妈消停了几年,单位的领导对我很关照,想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我跟那女孩都还没见上面,我妈就跟我领导在一起了,我爸三五天就去我单位闹一次,我妈搬了出去,后来我爸在闹的过程中误伤了人,领导离职带着我妈走了,被误伤的同事家属又来单位闹,主任找我谈话,我也主动离了职。” “那个时候大伯和伯母去开车接我回来的,后来大伯又陪我回去收拾我爸的烂摊子,带着我挨个跟人家属道歉,我当时觉得,活着真累……” 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要睡不睡的慢慢讲着,许隐轻轻拍他背听着,这些事她曾断断续续听他偶尔提起过几句,但那时的他并不愿意细说,只说他爸妈都不是什么好人,像今天这样将从小到大积攒的情绪一股脑吐出来,是她没有见过的。 “刚回来那阵我也整晚整晚睡不着,传宇问我要不要抽烟试试,说可以缓解不好的情绪,我伯母还带我去看中医,在中药和烟之间我还是选择了抽烟,抽完感觉不那么紧绷,我第一次睡得很好是有一天你把我按在沙发上,问我你好不好看,我以为我当时很生气,可是那晚我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许隐笑,他继续说:“好像再次遇见你以后,很多事情都在变好。” “你说得好像我是你的药一样。” 怀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是我的药。” “睡吧,”许隐拍拍他的背:“明天会更好。” “嗯。” 好事将近 第33节 第49章 不要和那个人见面了 孟传宇收到孟临微信时正在给躺在床上的褚橙按摩,他一边看视频一边有样学样,褚橙眯着眼睛舒适的享受,感觉他停了动作后侧头,他急忙解释:“我哥问我要不要回去吃饭。” 点了几下屏幕回完消息,他又急忙继续之前的动作。 “你一会儿要回去?”褚橙问。 “明天要上班,不过我下周下班了就来。” 褚橙冷哼一声:“我又不是这意思。” 上头的人也不恼,跪坐在床上按捏得尽心尽力:“姐,我跟你商量个事。” 褚橙懒洋洋的:“什么?” “我回去以后,你能不能每天下班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褚橙挑眉看他:“怎么?我还要每天给你报备?” “不是报备,”孟传宇解释:“我主要是为你和孩子安全考虑,要是像上次那样,孩子一个人在家,你又喝醉了……” 褚橙坐了起来:“孩子在家的时候我从来没出去喝过酒……” “我是说万一有你推不掉的情况了,”他深吸一口气打断她:“或者说什么意外?” 相对而坐的人突然没了语言,半晌说:“行了,我会看着办的。” 孟传宇知道,她这就算是答应了,他凑近将头放在她颈窝蹭了蹭:“不要再和那个人见面了。” 褚橙在床头拿了支烟点燃,明知故问:“哪个?” “对面那个人,”他用鼻尖蹭她的脖子,被蹭的人觉得痒,想要躲开又被他牢牢环住,他轻咬她的耳朵:“你知道我会吃醋的。” 褚橙轻笑出声,将烟递到他嘴边,他拿过抽了一口堵上她的嘴唇将烟雾渡给她,触到一片柔软后他起身跪在她前面,居高临下的捧着她的脸轻咬嘴唇,舌头交缠在一起,橘子薄荷味的香烟在唇齿间流连。 两人亲到呼吸不畅才松开,褚橙伸手擦掉他嘴角的液体:“怎么像小狗一样?” 说着手指有意无意的向下抚摸他的好身材,他呼吸变得急,手要往她衣服里伸,却被她一把按住,她笑看他:“是谁想要了?” 他倒在她肩上轻笑出声:“是我。” “那你求我。” 他气势汹汹的挣脱她的手伸进衣服,一边亲吻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求你。” 褚橙回应他,两人将要脱衣服,外头响起孩子的哭声,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将衣服重新套上,一边伸手摸自己的裤子一边找鞋往外面走:“来了,爸爸来了。” “……”褚橙手撑着脸看那个慌张出门的背影,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傍晚一家三口出去吃了饭,送母女俩回来时,刷着手机的孟传宇惊呼一声,和褚橙说:“我哥和许隐要结婚了。” 褚橙见怪不怪,反而是瞥他一眼说:“叫姐。” 他又重新纠正:“姐,我哥和许隐要结婚了。” 褚橙啧了一声:“傻不傻?我让你叫许隐叫姐,大你两岁了,没大没小的。” 他跟着一笑,将手机放兜里:“没过多久要改口叫嫂子,改来改去多麻烦。” 说到这里他又自顾自思考起来:“咱家关系太乱了,咱俩要是结了婚,姐你要叫许隐嫂子啊,但是跟着姐你家那边的关系,我哥岂不是要叫我姐夫?” 他啧啧两下,掏出手机来打字,褚橙又笑他:“傻不傻?肯定是各叫各的。” 反应过什么她又说:“谁说要跟你结婚。” 他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看她,半晌笑:“你不跟我结那你跟谁结?” 褚凝瞪着眼睛看两人,孟传宇遮住孩子眼睛去亲她,小声说:“你还叫我亲爱的了,可不是要和我结?” 褚橙生无可恋的捂住眼睛,小声说:“床上的话你也信?” “我当然信,我还录下来了,”他继续点点手机:“你看……” 褚橙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从他手里接过孩子:“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他狗皮膏药似的跟着出电梯,将两人送到门口,看着母女俩进门他也没走,而是贴着门框和小孩一阵腻歪,叫孩子要想爸爸,要看好妈妈之类,依依不舍的,那眼眶里的泪水要是滚出来都是连线的。 褚橙终于受不了要去关门,他撑着门框,快速亲了她一下:“要想我。” 说完一晃眼进了电梯,褚橙忍不住摇头笑。 进门她抱着孩子到沙发上给许隐拨了个电话过去。 “你还是决定今年办?”接通后褚橙问。 许隐那头顶着一个鸡窝头,一边走一边打哈欠,看视频的背景应该是在孟临家里。 她点了下头:“本来是想等明年再说,或者之后再看,只是上次去挑家具我就起了想要改一改他家这房子的主意,后来我妈说我跟他八字没一撇改人家房子不好,然后这事就这么提上来了。” 褚橙笑:“你这真是有够仓猝的。” “也没说那么急着办酒,那些事慢慢来吧,先订个婚给别人看,然后领个证。” “可以,办酒的作用就是收份子钱,什么时候办都行。” “你好久没回来了吧?”许隐问:“下周要不要回来?” 褚橙点头:“下周是打算要回去一趟,孩子满月我这个姑姑不得回去意思意思?” 许隐在视频里比了个数钱的手势,褚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她领着孩子去洗澡,洗的过程中,孩子仰头问她:“妈妈,为什么爸爸老是要走?” “因为爸爸要上班呀。”褚橙拿毛巾擦干她的头发。 孩子听了这话撅着嘴有点不高兴:“可是我想让爸爸陪着我。” 褚橙蹲下看她,认认真真的问:“为什么呢?爸爸去上班有妈妈陪着你啊。” 褚凝摇摇头:“爸爸在的时候妈妈会更开心,我也开心,爸爸走了,妈妈就老是叹气。” “……”她站起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是这样的吗?想要叹气,想到孩子刚才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蹲下说:“没事,周末就能看到爸爸了。” 上完这一周的课后,许隐和褚橙母女俩一起回了镇里,褚橙开车先把许隐送回去,再把孩子送去给于秀莲,最后回家。 万婷的二胎是个小姑娘,早产了两周,初期黄疸比较严重又在医院多待了些日子,算到这月初将将满月瘦弱的小姑娘看起才好了不少。 到家时,褚培刚回来,他穿着防水衣,手里拿着一个竹篓:“刚钓的白鲢,我弄好放厨房,一会儿你妈回来做。” “你弄好放着吧,我上去看看嫂子下来做。”褚橙说。 褚培点了下头,转身去厨房拿了个盆。河滩边上那个自然公园开发了一部分来做新农村创业,前些日子有人来投资,开了一个农家乐,褚培现在在那个农家乐承包的鱼塘帮忙。 褚橙上楼放了东西去万婷房间,进门和万婷打了招呼后坐下看孩子。 孩子看着瘦小得可怜,但捏着人手指的劲儿大,这样的孩子后面慢慢养是能养好的。 “都检查过,说没什么事,就是瘦小了点。”万婷这样说。 “医生说没事那肯定没事,这孩子看着生命力强,不会那么脆弱的,你放宽心。” 万婷点头:“妹,其实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你知道我身体挺好的,孩子又是顺产,个头小没怎么折腾我,其实回家来我就已经恢复好了,我是想再过一两个星期出去找点事做,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先在镇中学门口摆个早餐摊,卖些什么我都想好了,但是妈不太乐意……” 像是怕褚橙不能理解,她又说:“我不想在家一直闲着……” 褚橙笑:“这很好啊,嫂子我支持你,但是一两个星期可能不行,你至少得多休息几个月,主要是这孩子太小也不能那么快离开你,妈那边你放心,我去说。” 万婷终于松了一口气,褚橙放下孩子:“爸拿了鱼回来,我下去做好叫你。” 说完她下楼,恰好遇到下班回来得吴菊,她正换完衣服出来,一边带袖套一边往厨房走,褚橙过去给她打下手,慢慢说了万婷刚才的想法:“嫂子有这种想法很好啊,毕竟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总不能坐吃山空。” 正在切萝卜丝的吴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是想让她找个轻松的,有时间看看孩子,去摆早餐摊起早贪黑的,一天人影都见不到,你爸现在找到事做了,我有时候去上班,那孩子怎么办?” “这是什么事?大的那个已经上学了,也不用你们管,三个大人带一个小姑娘难道还带不过来?” “去摆早餐摊还不如去酒厂……” 褚橙打断了她:“您别提这事。”她火得很:“我跟您说多少次了,这事没门。” “怎么就没门?”吴菊不理解:“放以前你说没门我还信,现在那就是自家的酒厂怎么还没门?” “你就非要我抬不起头吗?”褚橙将洗了一半的菜扔到水槽里:“我不想结婚吗?我也想,你说得对,你们孟经理是个好人,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但你总这么搞,就非要让我矮人一截?不止我,人家又会怎么看我的家庭?你但凡为我考虑过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事。” “行行行,”吴菊也火了:“不提了,我不提了,你们一个个明事理得很,都要教训我,你说还不够,你爸还要来埋怨,到头来我才是罪人。” 褚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盯着竹篓里两条鱼看,问:“上次我跟你吵我爸听见了?” “怎么?不是你去告的状?”吴菊斜了她一眼。 褚橙突然笑,原来是这样,她前不久还纳闷做惯了农活的人为什么突然去找事做了,原来是怕吴菊瞎折腾。 吴菊叹了一口气:“你结吧,结吧,我再也不提这事了,省得以后落埋怨,正好许隐也要结,你姐俩凑一凑刚好一起。” “我就是有了这打算那都还早了,之后再说吧。”说着她掏出在震动的手机出去。吴菊盯着她的背影看,半晌叹了口气。 因为要备八件礼还要去许隐家走流程,这几天家里忙坏了,无奈傍晚孟传宇又将孩子送了回来。 车子还隔着一定距离,透过车窗他就看到了站在路口的褚橙。 下车将孩子交给她,两个人简单说了几句,转身要走,褚橙又把叫住了:“这几天忙吗?” 孟传宇点头:“我妈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规矩多,要备的东西多。” 褚橙点头:“那你好好学着。” 说着抱着孩子要走,孟传宇却一把将她拉住,眼里冒着星星,问:“姐,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褚橙笑,没说话,点了下头,身后孟传宇还跟着,一口一个姐的叫,褚橙转身将他推到车边:“你再不走我要反悔了啊。” 他笑着点了两下头:“我看着你们下去我再走。” 褚橙说他傻,抱着孩子往下走,褚凝问:“妈妈,你为什么要笑?” 褚橙摸摸她的头:“因为爸爸太可爱了。” 第50章 尾声 订婚日子确定后,许隐和孟临去了一趟磨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