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 贪婪 姚汀蹲下,将地上散落的口香糖一个个捡起擦干净,放回架子上,再把架子摆回桌面。 把地上的钱拾起暂且放在桌上,有几张还和地上黑色的泥水黏在了一起,弄脏了她的手指。 又拿起拖把,弯着腰认真的、用力的拖着地板,很快干净的白瓷砖又重新呈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童话故事里的12:00,钟声响起,魔法即将消失,到了与王子告别的时候。 姚汀的生活里,每晚12:00送货的大车也准时到达,对方迅速将货物卸下,站在门口大声对店里的她喊道。“总共15箱已经和老板娘核对过了啊,给你放门口了啊!” 这是最后一家,搬货物的人也着急回家休息,不想多待一秒。 姚汀直起身,点点头说,“好的,你们回吧。” 大车很快就开走了。 姚汀将拖布放好,出了店门口,前面50米左右还停着那几辆跑车,她并没有看过去,雨还下着,但已不太大,不至于太过糟糕狼狈,也算是一种慰籍。 她开始一箱一箱往里搬,15箱货物有成箱的饮料,也有饼干零食等,每箱大概都有20斤左右,很重的,好在就在门口,距离并不远。 姚汀每次都告诉自己把这项工作当作健身,一开始她搬完一箱胳膊就会酸痛,第二天整个手都是发抖的,现在的她早已习惯。 与此同时一辆跑车里的人正在讨论着。 “那女的好猛,那么一箱我一男的搬都费劲。” “所以她过这样的生活啊,女人哪里该做这样的事,要不然要男的干嘛?”那个娇滴滴的女生评论着。 “你说她就是孟浮生前女友?这是玩儿cosplay呢吧,孟哥喜欢一服务员?俩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谁知道呢,就算是前女友又怎么了,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周嫣然才是现在时,正儿八经的准未婚妻。” 孟浮生一手握着车上的方向盘,透过车窗看着姚汀一箱一箱往店里搬,那些箱子看起来像要把瘦弱的她压折,可那个女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 孟浮生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这个她曾经捧在手里的姑娘,宠在心上的姑娘,不忍心让她受一点伤害的姑娘,如今却在凌晨一个破烂的超市,一个连鬼都没有的荒地,在大雨里搬着他妈无所谓的货物。 姚汀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你得好好活着我才有理由继续恨你,可如今你让我如何恨这样狼狈的你? 雨已停,孟浮生一眼都不想再看下去,他一脚踩下油门,开向山上。 姚汀听到车的响声只是微微停顿了一秒,继续工作。 搬完箱子开始仔细核对账单去归类,她忙碌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人看起来还以为她是在研发造福世界的什么新项目。 直到一切工作做完,时间已经凌晨4点,夜晚极其安静,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整个城市或者说整个世界像是只有她一人存在。 她孤身一人已经许久,久到连月亮都懒得陪她,整晚都躲在云后。 终于,姚汀偷偷蹲在超市的最后有一个货架后,双手抱紧了腿。 姚汀,你不是要哭吧。 我告诉你,你不可以哭。 你也太差劲了吧。 姚汀不断的心里和自己说着话,企图能像往常一般安慰到自己那颗残破的心。 可眼泪终究是不受控制的涌出,流到嘴边,沁润干枯的嘴角。 你哭什么?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也仅仅只让情绪泛滥了5分钟,5分钟后她擦干眼泪,继续站起来工作。 早晨6:30,姚汀将今日过期的便当拿了出来放到了包里。这是老板娘准许的,反正也是要扔的,她可以拿回家热热吃,吃过期一天的食物也死不了人,还可以省一笔钱。 天际发白,雨水将路上的泥土冲洗干净,周围的松树变得深绿,小鸟欢乐的开始叽叽喳喳。 小柔从楼上下来,对她说,“今天就坐公交车回吧,别省那几块钱了。” 昨晚她多少听到了一些,想到今日气温直降了10度,要是走回去一个多小时人都怕要冻僵了。 姚汀嘴角浅笑了一下,脱下工作服穿起大衣,说,“我走了。” 即使现在公交车已经发车,但姚汀还是没有乘坐,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一步一步走着,这条路程很长,长到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消磨自己的自尊与虚荣。 唯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原木走廊上响起了不急不缓的高跟鞋声,即使已经马上要入冬,周嫣然依然穿着只及膝盖的丝绒黑色礼服,修长的颈部带着饱满的珍珠项链,搭配着红色珠宝耳环,每个细节都在昭告着她是今天的主人公。 她父亲投资了十几亿的度假胜地今日就要开业,与父亲结交的各方好友都将出席,周嫣然从很早就开始筹备着。 “嫣然!”昨晚那个娇滴滴的女生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周嫣然。 周嫣然回头,那张脸依旧美丽动人,皮肤细腻光滑,脸上的妆容也精致的一丝不苟,高贵而优雅。 “怎么了,小鱼。”周嫣然微笑着说。 “嫣然,你真的好美,你和孟浮生简直金童玉女,你现在是不是就要去找他?”小鱼笑着说。 “嗯,昨晚你们上山就不晚了,先让你们休息,所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小鱼自小就和周嫣然认识,只不过周嫣然比她大些,她就把嫣然当姐姐一般看待。 周嫣然家境样貌学历样样都好,她爸就常叮嘱她多和这样的孩子在一起玩儿才有前途,可能是这样的叮嘱多了,耳濡目染的她总是仰望的看着嫣然。 说到昨晚,小鱼便想到了便利店遇到的那个女生,觉得还是告诉嫣然为好。 “嫣然,我和你说个事儿。”她拉着嫣然的胳膊移到了走廊一侧。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就是..昨晚,我们在山下好像碰见了孟哥的前女友,只是好像啊!也不太确定的。”小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嫣然的表情。 周嫣然面带微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冷却了下来,不过也只有一瞬间,一瞬间后,她继续优雅的微笑着。 “孟哥什么都没和她说!真的!就是他妹有点失控,并且那个女的就只是个服务员!” “你别激动。”周嫣然淡淡地说,“世界就这么小,碰到也是难免的事。” “真的是,我前天还碰见我初中同学了,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碰见那个烂人。” “你说她是服务员?”周嫣然若有似无的问。 “对,就山脚下那个超市的服务员,你要见她吗?”小鱼问。 周嫣然边用手整理着小鱼的衣领边笑着说,“小鱼,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见面呢?” 说罢便继续往前走了。 那是林鱼儿第一次从周嫣然那张高贵的脸上看到如此轻蔑的表情,即使她在微笑还是依然让林鱼儿感到非常不舒服。 林鱼儿清楚的知道那是没有教养的表情,那是父亲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不允许出现的表情。 “昨晚睡得还好吗?”周嫣然走向站在露天台的孟浮生。 露台外一片绿色,整个酒店被森林环绕,雨后的水气氤氲,空气清新,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孟浮生将烟按灭,眼里有明显的血丝,没有说话。 “浮生,谢谢你专门为了我参加这个开幕式。”周嫣然说着将头温柔的靠在孟浮生的肩膀上,“这里风景很不错吧?” “嗯。” 咚咚咚。 站在门口的楚诚敲了敲门,“打扰二位了,嫣然,令尊在楼下等你,说有事情交代。” 周嫣然扭头看向孟浮生。 “去吧。”孟浮生说。 “好。” 等周嫣然出门后,楚诚立刻走上前来。 “哥,怎么回事儿啊,我听说昨天,遇见昨天遇见..她了?” 孟浮生又掏出打火机点了一只烟,“嗯。” “她是准备来这儿度假,你们碰上了?” 孟浮生用力吸了口烟,说,“没。” “那不会是,她突然打算找你了吧?” 孟浮生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声音变得有些颤抖,用极度隐忍的语气说,“她真是好样儿的,阿诚,她宁愿就那么活着也不愿意来找我。” 姚汀回到家中,边换衣服边把带回来的便当放在火上热着。 姚汀的家只有不到10坪,进门左侧是煮饭的地方,只有最简单的厨具,右侧是一个很小的卫生间。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小桌子和小沙发,最后面是一张床靠着墙,墙上有整个家唯一的一扇窗户。 这个家狭小到两个人站着都会觉得紧簇不堪,姚汀换好衣服将热好的饭放在桌子上,开始一口一口吃着饭。 她看了看沙发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家,还打趣自己幸亏没有什么衣服,不然怎么能放得下? 姚汀7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整栋楼都十分破旧,根本没什么人住,楼道里连灯都没有。 建造这栋楼的人因为破产着急用钱,姚汀便拿着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室一卫把它改造成了单独的家。 当时楼主还说,“姑娘,你年纪轻轻来这么个偏僻地儿不是浪费生命吗,怎么不去大城市闯闯?” 姚汀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这么多年来她一点一点把这个小家变得有了模样,自己铺了地板,装了很舒服的小床,家里的桌子、沙发、煤气灶、洗衣机等等都是她一件一件攒钱买来的。 人生真是奇妙,以前从不会做的事情如今却做的得心应手。 如果说这是浪费生命,那么姚汀已经浪费了7年了。 姚汀觉得自己会在这个10坪的房间里一直生活下去,然后某一天死去。 没有人察觉,没有人记得,没有人怀念,就那么死去。 吃完饭收拾了以后她就准备休息了。 别人的白天对于她来说是黑夜。 今天的她觉得很累很累,躺在床上就立刻陷入了睡梦中。 梦里的她好像回到了10年前的夏天,那年她16岁,读高一。 “姚汀!你等等我!”许恩桃骑着自行车在后面叫着快要出校门的姚汀。 姚汀停下,笑着对她挥挥手。 “你慢点,我等你的呀。” “哎哟,累死我了,总算追上你了。” 姚汀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两人并排走着。 “高中第一天你感觉怎么样呀?你们精英班的男生真帅啊!又聪明又帅!”恩桃开心的问。 “还好呀。” “你别不知足啦,你是没看我们班的男生,看到他们就只想学习了。” “那也很好啊,高中本来就是学习为主嘛。” “哎,可我学习也学不好呀,只能去平行班,不像你。”恩桃挽紧姚汀的胳膊,“如果我们的人生能交换哪怕一天也好呀!你学习那么好,长得也好漂亮,家里还住那么大的房子,还有那么多男生和你表白。” 姚汀笑了笑,“要是真的交换一天,你怕是要哭着和我说再也不换啦!” “怎么可能!” 姚汀送完恩桃回家又在外面晃荡了很久,可回到家还是漆黑一片。 她随便吃了几口桌上的水果当做晚餐。拿出MP3,戴上耳机开始做功课。 凌晨两点,才听到喝的烂醉的母亲进了家门,她赶忙起身去玄关口。 姚汀递给母亲一杯热水,说,“你能早点回来吗?” 瘫倒在沙发上的母亲似乎酒醒了些,接过水杯直接狠狠的砸在地板上,“轮不到你来管我!” 姚汀看着满地的玻璃碎渣和流淌着的水,想都没想便跨了过去,回了卧房。 梦里的姚汀越发觉得委屈,16岁的她羡慕的看着恩桃的妈妈系着围裙开门的样子。 16岁的她多希望有一天回到家中也有热热的饭菜,她多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满带笑容的同她说话,她多希望有人能问一句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她不贪婪的,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哪怕是交换一天也好。 不过别担心,26岁的姚汀早已不需要这些。 ——————— 4000+ 红柿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特别奇怪。”小柔对正在擦货柜的姚汀说。 姚汀在盆里涮了涮抹布,等她继续讲。 “行了别弄了,大冷天的这么冰的水,你天天拿着1100的工资干着3000的活儿,怪不得我奶奶偷着乐。”小柔把她拉回收银台,“咱们聊聊。” “聊什么?”姚汀手指冰的有些泛紫,费力的握了握。 “聊你这个人啊。”小柔撅撅嘴,“就凭一点你这人就特别奇怪。就比如每次我告诉别人我不读大学的时候,是个人就能把我教育个狗血淋头,恨不得将我直接绑到一火箭上随便发射到哪个星球去。” 小柔递给她一个暖宝宝继续说,“可唯独你,我第一次和你说的时候,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所以呢?” “所以啊,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觉得读大学狗屁没用。” “不是。”姚汀回复的很快。 “那是什么?” “没谁有资格当别人的人生导师。”姚汀来回暖着手。 小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你这个人也很奇怪啊,也就才26岁,比66的人还不爱打扮,并且干嘛要干这个工作啊,再不济你也能去教小孩儿英语啊,你英语那么好。” 她有些疑惑小柔怎么知道她英语好的。 “哎呀,就上次有个老外要上山,叽里呱啦的问了你一堆,你对答如流啊。还有你看看你手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姐姐,你还用翻盖儿的。” 小柔说着就拿起她的手机,翻开联系电话,“不是吧,你联系人只有两个?一个我奶奶一个秦阿姨?” “你完全不需要社交的吗?你没家人吗?你不上网吗?你没微信支付宝淘宝吗?你没朋友吗?”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有啊。”姚汀拿过手机合上。 “有什么,家人吗?” “朋友。”姚汀顿了顿,“只是很久没联系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了。” “那还算朋友?” “我把她当朋友。”姚汀笑笑起身继续去擦货柜。 擦着擦着她就想吃红柿了,她记得这是恩桃最爱吃的水果。 有次恩桃上英语补习班时偷偷吃柿子,糊的满嘴都是,还振振有词的对自己说“汀汀,你别看我的名字叫恩桃,但其实我最喜欢的水果就是柿子了。” “那也不能吃这么多呀,你嘴不涩呀。” “没办法被逼的,我妈在家不让我吃,我只能偷偷吃,谁让柿子就只有这个季节卖,并且红柿寓意多好呀,柿柿如意,万柿顺心!” 事事如意,万事顺心。 不知道恩桃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现在到吃柿子的季节了啊。”孟浅念和周嫣然相约在早市见面。 “是吗?你喜欢就买些。”周嫣然并没有什么水果季节的概念,面对早市的嘈杂,还有烂菜叶发出的酸臭味让她只想屏住呼吸,赶快离开这对于她来说过于脏乱差的地方。 下周就是孟浮生的生日了,所以她拜托孟浅念来帮自己提前演练几遍到时候要做的菜,却没成想被拉来了这个地方,她简直要后悔死了,又不能明着表现出来。 “我哥喜欢,不知道谁和他说吃红柿代表着事事顺心,万事如意,他就每年都吃。” “那买些给你哥送过去吧。” “买柿子事小,你主要是想去看我哥吧。”孟浅念眨眨眼。 “浅念,你又打趣我。”周嫣然笑的甜蜜。 买完食材和孟浅念就回家把各式各样的菜肴做了很多。 “嫣然姐,我觉得可以了,真不用那么认真,我哥没什么喜欢吃的菜。” “所以才更难呀,我都不知道那天该做哪道菜好。” “他那个人不挑的。” “你说错了,其实这才是最挑的,害得我都没办法投机取巧了。” 弄完已经晚上9点多,周嫣然将浅念送回家后,便载着那一箱柿子让司机开往孟浮生的公司,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看到楚诚正好出来。 “楚哥?”周嫣然礼貌地打着招呼。 楚诚看到她后,便不自觉的将手中的牛皮纸袋往身后遮了遮,“嘿真巧,来找浮生啊。” “嗯,你来..?”周嫣然的视线落在了纸袋上。 “哦,这不孟哥让我去查点儿资料嘛。”说着将纸袋摆动了摆动,“你快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周嫣然似笑非笑的说,“他还真把你当私人秘书了呀。” 楚诚只是耸了耸肩就继续往前走了,心里想和这女的说话也太难了,处处试探,这要是和孟哥真成了,还能有点私人空间吗?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周嫣然将那一箱柿子从司机手里拿过,“你先下去吧。” “小姐不需要我帮您搬进去吗?” “不需要。”周嫣然冷着声说到。 司机赶紧退回电梯口,下了楼。 然后孟浮生就看到周嫣然突然进了门,手里还拿着个大箱子。 “浮生,你可别怪我不敲门,你秘书下班,我只好这样了。”语气带着娇嗔。 孟浮生起身接过,“这是什么,怎么不让别人帮你拿?” “柿子呀,浅念说你喜欢,所以我想亲自拿给你嘛,我可是特地从楼下搬上来的。”周嫣然揉着自己娇嫩的双手,女人的手总是更矜贵些。 孟浮生听到是柿子的时候身体僵了僵,还是说了句谢谢。 周嫣然满意的笑了,“还不下班吗?” “嗯,还有些工作。” 她正准备开口说一起吃个晚餐,孟浮生却紧接着说,“也不早了,你先早点回家吧。” 逐客令已经下得这么明显,周嫣然当然明白,于是她一如既往的做着温柔体贴不招人烦的女友角色,“那好,你也别工作太晚。” 周嫣然上车后将车门重重的关上,把打盹儿的司机吓的一下清醒了,他以为周嫣然得好一会儿才能下来,没想到这么快。 司机有些紧张,刚刚他可是因为疏忽没有下车帮周嫣然开车门,他才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小错误就被解雇,自己还需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显然周嫣然不悦的事情另有其他,“去查查楚诚最近在查什么?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一点儿都不能错过。” 女人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如果错了,那么她一定是在装傻。 “好,好的。”司机听到后长吁一口气。 孟浮生处理完工作后已经凌晨一点,在黑暗中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刺眼的光。他的公司总部就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而他的办公室是整栋楼视野最好的一层。 他捏了捏眉间试图放松眼睛却也是徒劳,走到落地窗旁,俯视着整个城市。 即使已经深夜,可繁华的市中心依然灯火辉煌,到处都是难看的霓虹灯和醉酒的伤心人,成群结伴的狂欢者奋力的鸣笛,将车横冲直撞像是要撞走白日的荒唐。 孟浮生无数次就这么独自一人,整晚整晚的站在这里,熬走夜晚,熬到清晨,熬过孤独。 然后白天继续不要命的工作,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他也分不清楚。 他突然飘到了桌子上的红柿,发涩的红柿。 就那么一刹那,孟浮生迅速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冲向了地下一层停车场。 狂开了一个多个小时,等到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已经到了梨阳山下那家超市门口,孟浮生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他就是疯了,要疯就疯个彻彻底底,他下了车直直的走进超市门口。 姚汀正低头看着手上裂开的口子有些发愁,本就冻伤,伤口因为下午用冷水洗抹布变得更加严重了。一个个细小的口子让整个手看起来粗糙难看,又痒又疼。 想着必须得狠狠心去买一套护肤品的时候,门铃声急促的响起,孟浮生就站在了她面前。 姚汀立刻收回手,收回之后又有些诧异自己下意识的举动。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在心底里她到底还是不想在他面前不漂亮。 孟浮生自然注意到了她那双粗糙的手,可他还记得第一次牵姚汀的手时,他在心里想女孩子的手怎么能这么软这么小?他甚至害怕自己一用力就会把她握坏。 她的嫩白包在他麦色的手中,一个软嫩一个刚硬,那样的对比看的他心神荡漾。 而如今本该心疼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宫观洋现在都穷到需要让自己的女人出来工作养活他了?” 姚汀对他说的话丝毫不感到意外,平静的说,“如果不买东西的话就请回吧。” 孟浮生好像很有耐心,随手拿起旁边的一盒糖重重的放在收银台上,“早知道今天,你会不会后悔当初跟他走?” 姚汀扫完商品的条形码,“20块8,现金还是微信?” 孟浮生又继续递给了一盒让她扫,“他那个废物能满足的了你?” “他人呢?”又拿给姚汀N盒巧克力。 “还是说你被抛弃了?N条口香糖。 “被人抛弃的滋味怎么样?”N瓶水。 “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无所谓?” ...... 质问像商品一样多,姚汀快速的一件一件扫着条形码,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就没断过,只是商品扫过有了显示,可问题却没有回音,终于整个收银台附近的都空了。 孟浮生又走向货架,一次性拿了大大一怀抱杂七杂八花里活哨的食品放在了收银台,说实话一个成熟男人拿着一堆零食的样子实在有点搞笑,俩人又开始了重复的动作,姚汀有些无奈。 “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这么多年你都在哪?” .... 直到桌子上最后一件商品,孟浮生突然拉住了姚汀的胳膊,力气很大,大到姚汀差点叫出声。 他一字一句的问,“姚汀,你 到 底 有 没 有 心。” 滴响过一声,姚汀咬了咬下唇,直视孟浮生,那眼神直白无惧还带着狠戾,毫不示弱,这是今晚他们第一次视线相对,她轻启嘴唇说:“总共3281.4。” 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什么都不怕。 孟浮生松开她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心如死灰,冷笑着说,“姚汀,你真够可以。” 他付完钱就出了门,姚汀拿起那四个又重又大的袋子跑了出去,“您的东西,需要我帮您装在车上吗?” 您?你我如今生疏到要用您来称呼。 他停下脚步,赌气似的转身大步过来,一把将她手中的袋子抢过,冷冰冰的说,“不用!” ———————— 昨天霜降正是吃柿子的季节 忍不到11月才写 随缘更 懂事 早上小柔下来接班的时候看到收银台上空无一物,下楼的脚步都快了些,“昨晚遭打劫啦?” “没有,卖完了,你记得和婆婆说需要补货,我先回去了。” 今天是周五,姚汀得快点回家,因为她只能休息几个小时,中午1点她就得出发坐车去市中心接瞳瞳放学回家。 小柔在心里想这是哪个疯子大晚上买一堆糖? 显然那个疯子就是孟浮生。 楚诚一进孟浮生的办公室,看到洒满了一地乱七八糟零食的时候都惊呆了。 “哥?你这是打算在办公室开个小买铺?” 孟浮生快速的签了一份文件,头也没抬,“少废话,让你查的怎么样了?” “哦。”楚诚翻开查的资料,“因为时间紧,你着急要,所以现在也只掌握了一部分信息。” 孟浮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当时都以为姚汀出国了,但根据调查她当年连井和市都没出,也不知道宫观洋那孙子去哪儿了。她7年前在郊区买了一套不到10坪的房子,一开始在郊外一家家具厂工作过两年,后来那个厂子倒闭了,她就找到了梨阳山那家超市,一直做到现在。” 孟浮生闭着眼,不愿相信这是姚汀的生活轨迹。 “我问了那家超市的店主,一开始姚汀每周只上4天夜班,休息3天,每个月600的工资,后来生活花销变大,就每晚都上夜班,每个月1100块的工资。” “我查过她手机,基本没有通话流量消费,通过她的消费状况可以判断她除了工作没有其他任何生活,没爱好,没朋友,没追求。” “总之,她和我们认识的姚汀已经完全不同了,不夸张的说,我觉得她现在有点儿像行尸走肉,她似乎根本没改变自己生活的欲望。” 楚诚一口气基本说完了他查到的东西。 “我不需要你去评价她。”孟浮生背对着他看着窗外。 “后来她为什么开始每晚都工作?”孟浮生的直觉告诉自己姚汀不会因为个人生活花销就去改变些什么。 一个完全丧失生活欲望的人,还在乎更穷吗? “这个...”楚诚面露难色,十分犹豫。 “说。” 楚诚咬咬牙,“她好像有了..个孩子。” “你说什么?” 孟浮生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一片浓重的大雾之中,那白雾掩住所有视线,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说她有了个孩子?” 楚诚想安抚住他,急促的说,“哥,还没查清楚,也不一定就是她的孩子,是吧?只是有人说她经常和一小孩儿在一起。” 他想撕开那浓雾,划出一道口子,却只是白费力气。 良久,认命一般,“到此为止吧,不用查了。” 楚诚试图再挣扎一下,却听到孟浮生说,“她不见了,阿诚。” 曾经的姚汀再也消失不见。 他声音里那莫大的悲怆,7年前的楚诚就听到过。 那年孟浮生喝醉了酒,红着眼对他说,“阿诚,她不要我了。” 姚汀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她透过车窗看到两个十七八九岁的女孩子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过着马路,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汀汀,你也去那个英语培训班嘛!”恩桃来回摇着她的胳膊。 “我英语不需要培训吧。”姚汀笑着说。 “我知道呀!都怪我爸听了班主任的话非要让我去,那个班就我一个平行班的,我谁也不认识,岂不是太尴尬了!” 恩桃光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恐怖。 “你就去嘛!就当是陪我再夯实夯实?并且这样我们每周都可以有一次在一起上课啦!多好呀像初中的时候一样。” 姚汀有些被说动了,“那我..考虑考虑?” “太好啦!终于不用担心一个人了!”恩桃就知道她一定会陪自己的。 可恩桃不知道的是,姚汀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容易。 英语培训班是学校和一个外国机构联合主办的项目,旨在培养学生的英语能力和有出国意向的同学,但补课费也很贵,每周一次一个学期3万块。 恩桃知道姚汀就住在富人区,他爸爸告诉她那里的人有钱到能买得起小岛,所以她像姚汀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学费这个问题。 那天姚汀回到家后,姚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着烟,能看得出来纵使她想要用厚重的化妆品遮盖住眼角的鱼尾纹,却依旧没什么显著效果。 姚汀走过去说,“学校要交补课费,3万块。” 姚母不耐烦的说,“补什么课?” “英语。” “你补什么英语?家里没有这个闲钱去供你!” 姚汀在内心里想着,你少去赌几把牌,家里面就什么都有了,可并没有表现出来。 “宫观洋也去。”姚汀说。 姚母转了转眼神,吐出烟雾,烟雾环绕在整个客厅。 可能隔着白烟的缘故,姚汀都无法看清她的妈妈,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清过她的母亲了。 她妈起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扔给她一张银行卡,“你最好多和那个小子培养培养,早点给我嫁入宫家。” 姚汀看着地上的那张卡有些可笑,觉得着实可悲,她原本只是试探她妈会不会因为宫观洋才给她补课费,没想到还真是。 姚汀捡起那张卡往门口走去,“我会还你的。” “还?你拿什么还?你的所有都是我给你的!”姚母轻蔑的说。 姚汀回过头,用着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语气说,“你的所有都是我爸给你的。” 她不管身后的母亲怎样声嘶力竭的喊着什么,只是拼命奔跑出了家门,翻开手机打了个电话。 “恩桃,我们可以一起上补习班了。”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不忍心不管我的!” “嗯。” “可是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像哭了一样?” “没有,我可能感冒了。” 我只想用力奔跑,奔跑向你,换来一口喘息。 车已到达井和区,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过马路时注意安全避免发生危险... 姚汀抽离回了思绪,下了车走向井和小学。 小学三年级以下的学生周五下午4:30就放学了,瞳瞳一下课就冲向校门口,看到姚汀就站在老地方等着他。 瞳瞳一见到她就撒了欢似的奔跑向她,这是他每周最期待的时刻,小男孩儿的书包总是很沉,跑的时候一坠一坠的,像是装了整个世界。 可以见到她便连世界都不想要了。 校门口停着各式各样的豪车等着接自己的心肝宝贝,井和小学的生源是整个城市最好的,这里的孩子不仅学习好更重要的是家境好。 穿着皮草的大妈看到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的小男孩儿跑出校门时,甚至将脸上的墨镜向下移了移,觉得这样的孩子出现在这里就是个错误。 “汀汀姐姐!”秦瞳撞了她满怀。 她很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可脸部的肌肉像是退化一般,连笑这件小事都变的很难,她着牵起他的小手,准备将他小小肩膀上的书包拿过。 “不行,我要自己背!”瞳瞳紧紧的抓住书包的肩带,来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 姚汀捏捏他的脸,“走,姐姐带你去买鱼吃好不好?” 秦瞳开心的蹦了起来。 “现在井和小学都收这种学生了?”远处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和牵着他的手那个衣服洗的都泛旧,肤色惨白的女人吸引了周嫣然的视线。 贫穷对于她来说像是病毒,她连看都是看不得的。 “哪种?”周嫣然的嫂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哦,这种学生是政府关怀项目,选几个家庭特别困难的来这里读书好彰显教育公平。” “辰翰他们班也有一个,这浑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周五晚上周嫣然家宴,她牺牲自己的时间陪着她嫂子来接孩子以显示家庭合睦,可她嫂子全然不觉,用刚做完的水晶指甲噼里啪啦的敲着手机屏幕。 姚汀带着瞳瞳来了菜市场,这里她亲车熟路,知道哪一家的菜最新鲜,哪一家的最便宜,哪家缺斤少两,她带着瞳瞳去了最新鲜的那家。 “汀汀姐姐,我数学又考了100分。”瞳瞳兴奋地分享着。 “是嘛!那你数学已经第五次拿100分啦。”姚汀每次都记得。 “学校有没有让买什么学习用品?”她知道小学老师总是会让买一堆文具,比如什么彩笔材质橡皮泥啦,她怕瞳瞳没有。 “没有,我最讨厌上那种课了!如果每天都只上数学课就好啦!” 这样变态的想法让姚汀摇摇头,从小到大她都最讨厌上数学课,但高中的时候却拼命学,倒不是单纯为了高考,而是因为一个人。 高中三年每次贴成绩榜的时候,孟浮生的数学都是年级第一,从未变过。 她付完钱拿着菜出来时,看到瞳瞳目不转睛的盯着菜店家的小孩手里拍着的篮球。 “喜欢吗?”姚汀问。 瞳瞳迅速摇头否认。“不喜欢!” 姚汀怎会不知呢? 贫穷将热爱变为憎恶,将勇敢变为怯意,将无罪变为有罪。 贫穷的苦涩打翻在心底,一遍遍捶打着鲜活跳动的心脏直至骤停,而大人们笑着将这颗鲜血淋漓的、停止跳动的心脏称之为懂事。 懂事的小孩总是什么都不喜欢。 回到家门口,姚汀从奶箱里掏出藏着的钥匙,打开了自己家邻居的门。 “汀汀和瞳瞳吗?”听到声音的秦阿姨喊了一声。 “对!是我们。”房间很黑,姚汀摸索着开灯,瞳瞳迅速地脱下鞋跑向他的妈妈。 “妈妈!” 秦阿姨是看不到的,5年前她丈夫丢下他们母子跑了,丧失了经济来源的秦阿姨只能卖掉原来的房子,来郊区买了这个小家,靠着卖房剩下的钱和卖剪的贴纸生活着。 瞳瞳也因为成绩优秀拿到了井和小学关怀贫困家庭的名额,在那里住校读书,只有每周五回来。 秦阿姨只能拜托姚汀每周去接瞳瞳。 “你怎么又买一堆东西?接曈曈已经够麻烦你的了。”秦阿姨听到塑料袋的声音着急的说。 “瞳瞳一周只回来一次,哪里麻烦了?”姚汀说着围起围裙开始清理鱼,她每周末都会买一堆好吃的回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好啦,你快和瞳瞳聊聊天,他数学又得了100分,我马上就好。” 秦阿姨平时给自己做点吃的还行,给瞳瞳做就很难了,不光是为了瞳瞳,姚汀也想每周能改善一下秦阿姨饮食。 即使这份改善很小。 周家大宅,佣人们早已将一尘不染的餐具一一摆好,做着最后的确认,一个个急促的脚步声像要冲刺奥运冠军,宴会厅到处摆放着鲜花。 “你妹是不是故意的?她明知道我最讨厌茉莉还往家里摆这么多?”宋珊说着着便打了个喷嚏。 周子康看看自己的老婆又看看走在前面的妹妹周嫣然懒得回话,女人事儿真多。 周父落座后便开席了。 “嫣然上次开业筹备的不错。” 梨阳山度假地开业那天周父可是风光无限,很满意自己的女儿所做的工作。 “这是我应该做的。”嫣然的语气带着些许骄傲。 宋珊听着就烦,这件事本应该她老公做的,硬是让周嫣然抢了过去,没等一会儿便说,“嫣然,你和孟浮生的订婚宴准备什么时候办呀?” 周嫣然喝了口红酒,“我们最近工作都挺忙的。” “那再忙也得先把事儿办了呀,订婚都这么难,那结婚的时候可怎么办?”宋珊边说边给辰翰夹着菜,“我最近还听说他那个前女友从国外回来了?” 周嫣然切着牛排的刀突然在瓷盘上划出了尖锐的声音。 宋珊慢慢的说,“你也知道,圈子嘛就那么小。” 周嫣然咬着牙笑了笑。 “我不吃了!我要去玩儿变形金刚!”周辰翰没吃几口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坐好!”周子康怒目盯着自己儿子,“玩儿玩儿玩儿,你考了倒数还好意思玩儿?” 下午周子康在微信里看到他儿子成绩的时候都无语了。 “你凶什么呀,孩子还小。”宋珊拍着躲进她怀里的宝贝。 “也不小了,三岁看小,七岁就看老了。”周嫣然勾起嘴角,“按理说不应该呀,我哥成绩从小到大都很好,怎能辰翰还能考成倒数?” “这基因嘛,就得嫂子您考虑考虑了,没事儿的时候多做点数学题比打听八卦强。” 宋珊气的想尖叫。 “饭好啦。”姚汀摆好了四菜一汤。 暖气还没来,北方的冬天又来得太早,三个人围坐在姚汀前几天买的像日本那样的围炉桌前,桌面下的毯子能保暖些。 “怎么样?还可以吧?”姚汀对自己的厨艺并没有什么自信。 “哇!好好吃。”瞳瞳很捧场。 “很好呀,我年轻的时候可做不来鱼。”秦阿姨说,“你以后男朋友可享福了!” “汀汀姐姐没有喜欢的人吗?”瞳瞳好奇的问。 姚汀的喉咙里像是被卡了一根鱼刺。 “有呀,就是瞳瞳。” 那鱼刺不长不短,扎在喉咙壁。 “那我以后要娶汀汀姐姐。” 越扎越深,越扎越深。 ————————————————— 劳模就是我! 09 记忆的漩涡迅速转动,浪潮席卷而来,将过往的红尘翻出。 09年的夏天,姚汀在湛蓝的天空下走在井和市区的街道上,盛夏的阳光灿烂刺眼,蝉鸣声都有些倦怠,树叶翠绿的汁水像是要被蒸发掉。 “嘿!”宫观洋从后方拍了下她的肩膀,骑着自行车紧急刹车在她旁边,车轮和大地发出了很大的摩擦音。 “你吓死我了。”姚汀白了他一眼。 “想什么呢?”宫观洋很高,穿着整洁的白衬衫下车走在她身旁。 “想开学啊,能想什么。”明天就是高中第一天了。 “开学有什么好想的?” “读高中感觉好难。” “你要不要这么消极?” “你要不要那么乐观?” 俩人顶着炎炎烈日往别墅区走去。 “别怕,哥罩你。”宫观洋用胳膊碰了碰她。 “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女朋友呢?” “早甩了,没意思。” “什么东西。”姚汀忍不住吐槽他这种不负责的感情观。 “记得别告我妈我谈恋爱。” “知道。”姚汀和他站在岔路口。 “够意思。”宫观洋摸摸她的头发又立刻骑车绝尘而去,因为再晚一秒姚汀绝对会踹他。 高中开始的很仓促,井和一中变态到刚入学一个月,连班里同学都认不全就要月考了,成绩出来后姚汀考了班级第24名,也是年级第24名,她们班是全校最好的班。 真是一个足够糟糕的成绩,她看着自己的成绩单心情有些低落。姚汀后来总结自己的人生,发现好像在面对所有仓促情况时,她都无法处理好,交不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无论是父亲仓促的离世,高中仓促的开始,还是爱情仓促的来临以及后来的种种她都处理的一塌糊涂。 对于自己的成绩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让姚汀惊讶的是成绩榜单上写着的,年级第二名孟浮生。 开学一个月她对孟浮生还是有些印象的,那个男生和班上所有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要说井和一中除了有绝对优势的升学率外,还让其他学校高中生最羡慕的就是在井和一中不用穿校服,他们校长试图通过这样的小细节来告诉社会自己学校的学生并不是什么书呆子。 正是爱美的年级,无论男生女生都会穿着自己的衣服,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孟浮生。 姚汀每每看到孟浮生穿着校服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都感到由衷的佩服,因为她从不敢做那样的人,那样无视所有人眼光的人。 迎合规则是最简单的事,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姚汀你数学才考83?创历史新低啊!”宫观洋迈开腿跨坐在她前面座位的凳子上。 “要你管啊!”姚汀立刻拿历史书盖在了上面。 “来,有什么不会的让年级第一教你。”宫观洋试图抽出她的试卷。 “滚蛋,少在我面前炫耀了。” “哈哈,被看出来了啊。” 上课铃声响起后,宫观洋回了座位,姚汀往最后一排看了看,却没想到孟浮生也在看向自己这边,她立刻尴尬的回了头。 如果考英语的时候自己早点叫醒他?他现在会不会就是年级第一了? 月考的时候,孟浮生就隔着走廊坐在自己右侧。 考数学时姚汀绞尽脑汁才写到第二道大题,她就注意到孟浮生已经合上了笔盖,吓得她赶紧看表以为没时间了,结果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广播里还放着听力她旁边的孟浮生竟然睡着了,她想天才做题这么快吗?都可以预知听力的吗? 他的睫毛好长,比女孩子的还要长,睡着的样子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也没多管,继续做题,姚汀对英语一直很擅长,距离考试结束半小时她就已经检查了两遍了。 她有些无聊的开始乱看,教室里有四盆绿箩,前面那个女生的笔袋好漂亮,两个女监考老师真能聊天。 孟浮生还在睡觉。 她伸长脖子向他的桌子上望过去却发现他的答题卡空白一片。 啊?他还没涂卡?是不是应该叫醒他啊?要是人家本来就不想涂呢,会不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叫醒他,瞟了眼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还在聊着天,她拿了支笔偷偷伸过去,隔着的距离并不远,姚汀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侧。 孟浮生一下便醒了,疑惑的看着姚汀,又看看周围,桌上的试卷,墙上的钟表,显然才意识到自己在考场上并且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考试就结束了,孟浮生睡意还未完全散去,低声说了句,“我靠。” 他忘了自己还在考试。 姚汀被他的反应搞的实在忍不住笑了,身体都有些抖动。 “那边同学不要讲话!”监考老师望了过来。 姚汀赶忙低头坐好。 孟浮生快速的浏览着试卷,在收卷前的最后一秒勉强写完了作文的最后一个单词。 考试结束后,姚汀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旁边的人突然说,“喂,谢谢。” 姚汀一下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刚刚叫醒我。”孟浮生的手指了指手表,他的声音有些野性。 不知道为什么高中男孩子的身形总是比较单薄却又很有力量,与油腻的中年男人天差地别,他们直直的脊背撑着干净的白T恤,额前的碎发如果一不小心忘了及时去理发店还会有些扎眼,那样的帅气是最青春的帅气。 姚汀一想到刚刚就又忍不住想笑了,她笑着摆摆手说,“没事,你晚上早点休息。” “姚汀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函数怎么解?”数学老师明显不爽她的数学成绩。 姚汀边往起站,内心边想不会这么背吧,走个神刚好就被抓住。 她根本没听课,连问的哪个函数都不知道。 “第三题。”同桌悄悄的说。 “其他人别说话!”数学老师摆出一副你要是答不出来我今儿这课就不继续往下讲了的态度。 姚汀迅速扫着题目,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就算看进去也不一定会答,内心着急又有些觉得羞耻,正想着完了绝对要被数学老师骂一顿的时候,突然听见后方有凳子在地面上划过的声音,有人站了起来。 “老师,我想去厕所。”孟浮生在最后一排站起说。 数学老师本想说刚上课去什么厕所?上课前干嘛了?但因为孟浮生数学可是考了满分150,全校就这么一个,她便改口,“快去快回!” 孟浮生从最后一排走来,在经过姚汀座位的时候,迅速地在她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道题的解题步骤。 明明就是不到三秒的动作在姚汀的脑海里却像放了慢动作,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洗衣粉味,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拿着纸条放在自己桌上,还轻轻点了两下桌面。 她望向他的背影,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得救了。 照着答案读了下来,数学老师也终于放过了自己,还不忘补一句,“考试的时候你能这么清醒就好了!” 等孟浮生回来走到她身旁时,姚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谢谢。” 孟浮生嘴角上扬,继续往座位走去。 这次轮到她说谢谢,本该两清谁都不欠谁,怎么从此之后10年你我都陷入这无尽的纠缠之中? 命运的齿轮仿佛在说着绝不会放过你我,用尖锐轮齿狠狠在我们身上滚压,直到遍体鳞伤,而你我却没有分毫还击之力。 姚汀放学后背着书包慢慢走着,反正早点回家也没什么事做,她有些发愁明天排座位的事情。 座位是按成绩一个个进去选的,第24名进去已经有一半的人选完了,她在这个班里还没交到什么朋友,该怎么办呢? 走着走着就听到前面的男生说的话,好像是自己同班同学。 “晚上回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和我妈交代考试成绩,我的psp游戏机算是完犊子了。” “谁知道班上的人都这么屌,我数学145以为够高了,结果他妈一个150一个148。” “不然你可以敲你爸一笔,让他给你买最新那款科比2009。” “说起来那个孟浮生也还真是不给面子,放学叫他打篮球都不去。” “他肯定很穷啦,看他每天穿校服,浑身上下连个名牌都没有!” “哈哈,肯定是自卑!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说的对,要理解穷人的自尊心啦。” 姚汀后面就没有再听下去了,决定自己接下来的高中三年都不要认识前面这几个男生。 晚上10点姚汀做完功课后已经洗漱完毕,她习惯早早收拾好换上舒服的睡衣躺在床上,听着歌放松自己。 她刚准备躺下就听到了门铃声,只得前去开门,估计她妈又忘了拿钥匙,心里还想着她妈妈今天竟然回来的还挺早。 门铃声又响了一声催促着,她也顾不得换衣服只换了鞋便出了门进了院子,又跑了几步到了大门。 咔哒一声拉开铁门,有些焦急的说,“你要不就下次带上钥匙,要不就别每次都那么急。” 铁门彻底打开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她妈妈,开门的手就那么静止了下来。 显然门前的人也愣住了,四目相对都有些讶异。 “我以为没听到。”孟浮生先打破了沉寂,回避了视线。 姚汀穿着白色吊带睡裙,虽然足够长,可颈部下方依然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她身上的香甜味随着夏夜的风飘来,而自己因为送货已出了一身的汗,他的肤色不知道比她黑多少个度,姚汀整个人干净的让生出邪念的孟浮生都鄙视自己。 其实孟浮生也就只按了两次门铃,从外面看到只有别墅二层亮着灯他以为房子的主人没有听见。 姚汀一方面惊讶一方面又好奇孟浮生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有什么不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是我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孟浮生晃晃手里的盒子,“我来送快递。” 快递?2009年网上购物还没有普及全国,谁都无法想象09年双十一只有5千万的营业额,可18年已经超过2000亿元。 在井和市,姚汀对于快递还是很陌生。 她走上前看向那个盒子上面写着妈妈名字。 “哦...应该是我妈买的东西。”她妈从上周就开始买些有的没的,不过每次都不是她去拿的。 她只是说着点点头,好像没有接过去的打算。 “要我帮你拿进去?”孟浮生声音轻挑着,觉得她没有一点防范意识。 “不,不用,我自己拿就行。”姚汀赶忙伸出手接过,两条胳膊又细又白。 “你...” 他知道姚汀想问什么,“我打工。” 看到他自行车后面还绑着很多货物,所以他每天晚上还要打工很久吗?怪不得他考试会睡着。可这种事应该不想被别人知道吧,她想起今天放学两几个男生嘲笑的声音。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姚汀赶忙说到。 孟浮生一眼看透她什么意思,轻笑一声,“我没那么矫情。” 他过分坦率反而让姚汀觉得自己卑鄙,在刚刚她不也在心里觉得让同学知道自己打工是件很丢脸的事吗? 孟浮生骑上车准备离开。 姚汀像鼓起勇气似的,“喂!”喊了一声,声音似乎过于大了些,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明天我能和你做同桌吗?”姚汀挣扎着低头说。 我决心靠近你,因为我这样虚伪,你那样直白。 孟浮生就那么看着她,没有回话,好像有只野猫叫了两声。 有些尴尬,姚汀继续硬着头皮说,“我数学太差了!所以想和你学习学习我..”说到她自己都心虚。 片刻过后,孟浮生眼瞳深黯,玩世不恭却游刃有余的说,“好啊。” 那声音有几分戏虐,有几分认真,更有几分低哑。 “快进去吧,大晚上你也真是放心。”孟浮生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的衣服。 姚汀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短促的尖叫了一声,跑进去关上了门。 那晚孟浮生做了个梦,梦里姚汀就躺在自己身下,柔顺的黑发洒在床上,她小鹿般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躲着他,自己粗暴的一手将她身上的白裙撕开,露出她的娇软,她哭着求他不要这样,可他却一手将她的胳膊压过她头顶,一手狠狠掐着她的腰肢,不让她挣扎。 却也仅限于此了,就算是梦里他也觉得姚汀身体的美丽是自己一定无法想象出的。 早上孟浮生醒来,感受到身下失控的黏腻,脑海里闪过姚汀那张纯净的脸,生出一丝罪恶感,有些懊恼的将衣服扔进洗衣机。 早自习全班背着书包在教室外排队准备选座位,大家都嘻嘻哈哈说说笑笑,觉得今天不用上早自习真是赚到了。 姚汀站在队伍的中间有些难熬。 “我好想和孟浮生坐同桌啊!”前面那个女生羞涩的和另一个女孩子说。 “对啊,他和宫观洋好帅呀,嘻嘻。但咱们进去的时候他们旁边肯定已经有人了吧。” 姚汀听到后开始焦灼了起来,自己忽略了孟浮生很抢手这个事实,那昨晚贸然提出的请求岂不是太尴尬,可自己一会儿要坐哪里呢?心情变得沮丧了起来。 “姚汀。” 班长终于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姚汀走了进去,教室大半部分都坐满了,下一个同学已经快要进来,她慌乱的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孟浮生,教室里的人又全部都在看向自己。 她不喜欢这样的注视,低下头失落的准备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就在这时。 “嘿!这儿,去哪儿呢!”声音来自教室左侧。 班上的人和她一样望去,看到孟浮生有些吊儿郎当的坐着,眯着眼睛盯向她。 沮丧与失落瞬间消失不见。 姚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甚至小跑了向他,她不管坐在孟浮生附近的那几个女生怎么看她,她只觉得蜜罐子撒了。 我以为你会抛弃我,我以为又剩下我一个人,可你没有,谢谢你信守诺言,无形之中保护了我渺小的自尊。 孟浮生起身让她进去,她的座位靠墙有种被包起来的感觉,姚汀进去边摘下书包边小声说,“我以为你要和别人坐一起了。” 声音还有些喘息,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小鹿般的眼睛,又想到昨晚的失控,听的孟浮生有些烦躁,语气略凶的说,“看书。” “哦.....”姚汀觉得自己吵到了他,默默的开始拿出自己的笔袋,书本,水杯,便利贴... 没一会儿桌子上就摆了十几样小东小西,而孟浮生的桌子上只有一根笔一本书,女生是怎么用的了这么多的东西的? 坐下来就发现男生和女生的差别真的很大,孟浮生因为个子的原因腿在桌下都很挤,而自己还能敲个二郎腿在下面晃来晃去,她才没有那个心思看书,就那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看够了吗?”孟浮生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惹人在意。 姚汀一点都没偷看被抓到的羞涩,她紧贴着桌子,胳膊放在上面,身体往前压,向右扭头想要和他对视。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姚汀认真的问。 毕竟他们连正式交谈都没有过。 孟浮生看着她因为太靠近桌子,胸有些像是“放”在了桌子上,夏日轻薄的半袖难以遮挡身体的曲线,他喉咙翻滚。 他怎会不知呢? 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想把她压在身下,将她浑身都彻彻底底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可姚汀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宫观洋的座位旁也是空的,她不知道宫观洋望着她跑向孟浮生时将手中的铅笔压断,她不知道孟浮生知道这一切。 她只知道这是09年的夏天。 ———————————————— 5300写的我肝疼,大家慢慢看(@_@) 求珠珠奖励!让我们来破百吧! 泪潮 这已经是姚汀咳嗽的第三天了,咳到整张脸涨红,眼泪都流了出来,嗓子变得嘶哑难听,胸口闷的呼吸都变的很难,上火到耳朵都疼,喝的药没起任何作用。 连觉都没办法睡,刚有些睡意却又突然开始猛烈咳嗽,被折磨到整个人疲困不堪,终于在第300次咳醒,甚至还带有血丝的时候,姚汀起身穿上衣服。 总不能任自己被咳死吧。 正好也需要买些生活用品了,她的手现在还裂的发疼,怎么整个身体都像是在和她作对? 姚汀戴上口罩出门坐上公交车,因为每隔不到一分钟就会剧烈猛咳。公交车上的人都皱着眉望向她,一点都不想靠近她。 她满眼歉意,努力隐忍着。 姚汀的腹部都开始疼了起来,生病的人总是更脆弱,她下了车之边俯身咳嗽,手撑着膝盖,边觉得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能到个头,大颗眼泪落在大地上,分不清是因为咳嗽的原因还是痛苦。 姚汀去了医院,准备挂号。 “姚汀?” 她闻声回头,费力的说,“张医生。” 张医生走近,“你怎么咳成这样才来医院?” 这个问题问完后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能因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医院很花钱。 姚汀边咳边摆摆手示意他别太靠近自己,怕传染给对方。 “你来。”张医生带着她去看了科室。 老医生检查了一番,经验十足的说,“你这是支气管炎,一方面受凉一方面你太累了。” 因为她咳得太厉害就让小护士替她去取药处拿了药,老医生先让她喝下去一副。 姚汀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一般,无力的等着,终于喝了药缓了缓才能正常的交流了。 “这是枇杷膏一天三次,橘红颗粒一天两次,还有这个消炎的一天两次。回去多休息休息,年轻人不要那么拼嘛!”老医生慈眉善目的交代着她。 姚汀靠着墙坐着,扯出一个微笑,“谢谢。” 她刚刚咳嗽的以为自己快死掉了,现在有种劫后余生的安慰感。 姚汀出了科室发现张医生还在等着自己。 “好些了?” “嗯,没事了。”姚汀看着账目单。 “你要多注意,从那以后经常生病吗?” 姚汀回忆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免疫力变差了,也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平时多照顾些自己。”张医生说。 “嗯。”姚汀不喜欢医院,不想多做逗留,便说,“张医生我先回去了,还有点事。” 张医生点点头说,“成,你多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好。” 张医生望着姚汀出了大门才转身离开。 姚汀来到了一家百货商店,一进门就是各式各样的美妆品牌,柜员的兴致都非常昂扬,刚进门就拿着小样让她尝试。 “这位女士,这是我们这季最新款的面霜喔,冬季天气很干燥,一定会很适合你的!”柜员盯着姚汀的脸心里觉得如果这位小姐知道好好保养的话皮肤一定会很好。 姚汀不擅拒绝,被迫停了下来。 柜员立刻拧开面霜的盖子,用食指蘸取了一点,“您可以试用一下的喔,这款质地真的非常润滑。” 可她拉起姚汀手的一刹那停了下来,那双手看起来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姚汀到没觉得窘迫,只是觉得有点为难柜员小姐,准备将手抽出却没想到对方握紧了她,轻柔的说,“我们先看看护手霜。” 说着又拿出一管护手霜来,姚汀连忙说,“不好意思小姐,我可能没办法买这个。” 标签上的价格贵的让人倒抽一口气。 柜员却对她眨眨眼睛,小声对她说,“没关系的!你就当帮我来充当充当人气。” 看看周围的柜台前好像都围着不少人,姚汀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柜员认真的挤出一些护手霜,边给她抹边说,“你以后冬天要少碰冷水,出门要戴手套,你这样的肤质很容易裂口子。” “这款的香味是樱花味,很香的,抹的时候要慢慢揉进去...” 姚汀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年龄不大的样子,滔滔不绝的讲着关于护肤的技巧,她漂亮的眼睛闪着的热爱,应该很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吧.. 姚汀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孟浅念。 “你看!变好很多吧?” 自己的手真的光滑了很多,姚汀点点头。 “那看来我的手法真的很有效果,现在就是最后一步啦,你的手需要蒸一蒸!”柜员将旁边的机器打开,将她的手放在下面。 “稍等五分钟就好喔,我先去再看看有什么客人没。”说完又笑着拿起面霜去拉客人了。 在这个过程中姚汀看到这个姑娘拉的客人又被旁边一个年龄较大的柜姐抢了过去,另一个柜姐又卖出去三套护肤品,那个姑娘的眼神满是羡慕和落寞,盯着别的柜姐一动不动。 姚汀是不大会为自己而感到难过的,可她看到那个姑娘的眼神时,鼻子还是酸了酸,觉得酸涩而难受。 她没法开口说我买下那个面霜,甚至不能承诺说我下个月来买,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哪有资格去同情别人呢?自己的生活要更糟糕数十倍。 可她还是难过。 “好啦!但只是一个暂时的恢复喔,你平时还需要多保护一下自己。”柜员回来时还是满带笑容地看着她。 “谢谢你。”姚汀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立刻转身离开。 姚汀拿着刚刚在百货商店新买的篮球来到了井和小学,她想起了瞳瞳那天的眼神,所以去买了篮球,护手霜只能再往后拖一拖了,只希望自己的皮肤能耐抗一些。 她把篮球给了门房大爷拜托他转交给三年二班的秦瞳,然后回了家赶紧休息了一会儿,晚上还要工作。 瞳瞳在拿到篮球的那一刻,觉得这一定是他出生以来最最最开心的时刻了!他用自己小小的手紧紧的的抱着这颗篮球,他还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稚嫩胸膛里的翻天覆地。 那是热爱被保护的幸福。 有的人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会牺牲自己去拼尽全力保护别人,你说这样的人多傻。 三天前南城的快递中转站突然着火了,几百平方米的仓库里的货物全被烧个连渣都不剩,损失惨重,孟浮生紧急连夜南下处理。 “损失了多少?” “有个厂子准备上的冬季新款衣服3000多箱全在那个仓库,2000多箱国外进口的东西,还有大量散户邮寄的快递,全烧没了。真不知道那帮人他妈是干什么吃的!”楚诚说着和孟浮生快速的下了飞机直奔仓库。 “有人受伤吗?”孟浮生问 “那倒没有,紧急疏散做的比较及时。” “那已经万幸。” 大火总是无情,比起人员伤亡,货物被烧不算什么。孟浮生现在首要做的就是调查清楚失火的原因还有赔偿客户损失。 统一的大量货物到还好说,比如卖衣服的厂商本来就是为了盈利,只要协调好付出2-3倍的赔偿金就能处理个大概。难的是对于散户邮寄的快递,指不定寄的是对人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光赔偿不能解决问题,还要有足够的诚意,这涉及到信赖度。 客户选择你这家快递公司结果你还把人东西给烧了,也太不可靠了吧。 孟浮生带领着南城这边的主管人员一个个打电话过去表达歉意沟通赔偿。 有的客户接受度比较强,有的开口就骂,有的抱怨几句,有的还鼓励你,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有,哪种都得受着。 就这么不分昼夜的处理了3天,楚诚看看时间,“哥,这边儿差不多了,你就先回井和吧,我留在这儿收个尾就行。” 毕竟明天是个挺重要的日子。 孟浮生刚从警察局回来,做完了基本调查,像这样比较大的火灾都得被调查,因为会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 “我机票都给你定了,晚上8点的,到了那边儿就10点了,这几天被骂的和孙子似的。”楚诚递给他飞机票。 这两天听了不少难听的话,孟浮生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委屈的,本就是得承担的责任,只是对公司的品牌有种辜负感。 孟浮生接过飞机票,他确实得飞回去见一个人,拍拍楚诚肩膀说,“有什么事儿打电话。” 晚上11:50,又喝了两次医生开的药,姚汀的咳嗽感觉稍好点儿,因为已经是月底,她坐在收银台前算着这个月超市的营业额。 她算数相当差,所以得集中全部精力,连推门声都没有听到。 “第六行少了个进位。” 姚汀听到后下意识的检查第六行,发现真的因为粗心少进一位,可也反应过来说这句话的人是孟浮生,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孟浮生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倦意,青色的胡茬刺出皮肤还没来得及被修剪,西服下摆有些褶皱,手里拿着个纸袋子。可他生的好看,即使这样也不会让人联想到狼狈,只会觉得他身上有种颓废的美感。 姚汀边收拾着桌上的纸边站了起来。 墙上钟表的指针相重合,滑过12点,新的一天开始,姚汀记得的,今天是孟浮生的生日。 “今天不吵架,好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乞求。 出了意外的这三天,他合眼不超过两小时,处理各种矛盾纠纷,基本没吃几口饭,好不容易解决个大概,他下了飞机又开车跨了大半个城市到了这里,因为他发了疯的想见到她。 7年了,这7年他无数次在脑海里描绘着姚汀的样子,他害怕姚汀再也消失不见,他害怕再也无处可寻。 每过一年生日他就觉得姚汀是个骗子,骗人心的骗子。 姚汀没说话,全当默认了,想着他来的前两次自己也没和他吵架呀。 “我有些饿了。”孟浮生说。 姚汀想了想,走去货架拿了包泡面,如今像是角色对调,成了她惜字如金。 送货的货车也到达,姚汀放下手里的泡面准备去搬货物。 孟浮生拦了她一下,“你的工作是先满足客户需求吧。” 虽然姚汀内心觉得我的工作可不包括给你煮面这一项,但也懒得和他发生争执,想着待会儿搬也行,就去煮面了。 往里走,上楼的拐角处是小柔和她奶奶用来偶尔热饭的地方。等姚汀端着面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孟浮生已经把货全替她搬了进来。 孟浮生搬的时候觉得这他妈哪儿是女人干的活儿,要去查一查劳动法核实一下这家店是不是压榨劳动力。 姚汀把面放在桌子上,面里还有颗荷包蛋,看着那些箱子说了声,谢谢。 “陪我吃顿饭吧。”孟浮生拉住了她。 姚汀微微挣脱开,低叹了口气,俩人面对面的坐在了客人用餐的地方。 孟浮生拌了拌面吃了起来,他确实饿了也,没再说什么。 见面要不就是吵到死,要不就是安静的要命,还真是奇怪。 孟浮生很挑,没什么能入的了他的眼。 孟浮生也不挑,姚汀煮的一碗泡面就足矣。 可是这面越吃越难受,难受到嘴里好像丧失味觉,难受到胃都开始疼痛。 孟浮生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凝视着她说,“我最近又看了一遍《春光乍泄》。” 月晕而风,刺骨的风从山林远处掠过。 “从我们第一次看到现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冷风吹向大地,吹向波澜壮阔的深海。 “姚汀,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深海将泪潮涌起,染湿了你我的眼眸。 良久,姚汀说,“你还记得是你告诉过我的吗?” 孟浮生告诉过姚汀什么呢? 那年晚自习姚汀算了一道数学题5遍都和答案不一样,越算越生气。 “孟浮生你帮我看一下,我这道题到底哪儿错了?”姚汀说着将练习册推过去,整个人都顺带着往他那边靠。 孟浮生正做着英语报纸就感受到姚汀突然贴近自己,趴在桌子上,她身上总是很香,温温软软的,她的几缕碎发还落在了课本上,距离实在有些太近,扰乱他的思绪。 “你这样我没法儿看题。”孟浮生皱着眉说。 姚汀以为是自己在题目旁边勾勾画画了太多,他看不清题目了。 “没事,我先用橡皮擦擦。”说着就要拿橡皮。 “和这个没关系。” “那是什么?”姚汀疑惑的问。 算了就这样吧,说了她也不懂,孟浮生无奈的就由着她这么靠着,检查起了她的解题步骤。 “解题思路错了吗?” “思路没问题,算数算错了。”孟浮生转了转笔,他给姚汀讲数学题的时候都挺有耐心的。 “哪儿算错了?” “这儿,八九48?” “啊,又是这样的低级错误!” “你还知道这是低级错误啊?”语气带些戏虐。 姚汀为自己的低级错误而感到脸红,但还是想要找回点面子,“从头算不就好了嘛。” “哪儿那么多从头再来。”孟浮生有些认真的说,“人生从来都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说的笃定而果断。 即使姚汀心里也明白,可她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她多想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样她就能够紧紧抓住她父亲的手,告诉他那天不要出门。 她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打岔的说,“都怪我小学的算数老师,老不认真教我,祝愿他老十岁!” “你不会在心里也祝愿我老十岁吧。”孟浮生瞥了她一眼。 “你啊,就祝你老一岁算了。”姚汀笑着说。 孟浮生看了看手表,“那看来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嗯?” “再过三个小时我就自动老一岁了。” “真的假的?”姚汀很快反应过来,“那你马上就要生日了!” 孟浮生从来不过生日,他无所谓的说,“就一日期,快写你的数学作业吧。” 姚汀安静了不到一分钟,突然又靠近他,在他耳边小声说,“孟浮生,我们逃课吧!” 不等他反驳,姚汀又假装讽刺的说,“你不会不敢逃课吧?老师的乖宝宝?” 逃课算什么?孟浮生这种事情做多了去了,他扔下笔,压着声音说,“五分钟后出来,我在教室门口等你。” 说完便起身出了教室。 这下轮到姚汀慌张了,她刚刚也就是一时冲动,现在全剩下紧张了,她可是从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脑海里浮现种种顾虑,会不会被班主任抓到?被抓到怎么办?她可没勇气面对班主任那张脸。出校门的时候怎么出? 短短五分钟她手心都紧张的出汗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姚汀快步走向门口。 出来后看到孟浮生靠着墙等她,才稍微有些安心,可心里依旧像是在打鼓,忐忑的心情写满了整张脸。 “不敢了?”孟浮生笑着问她。 姚汀边往前走边要面子的说,“谁不敢了!” 学校里除了教学楼亮着灯外,漆黑黑的一片,姚汀跟在孟浮生身后,“咱们怎么出去学校?” “你不用表现的这么像是在干坏事。”孟浮生看着她小声说话的样子像个小兔子,“会爬墙吗?” “你看我像会的吗?”姚汀望着铁门。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砸锁了。” “啊?我们玩儿这么大吗?” 学校有个小侧门,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了,门就是个不高不低的铁栅栏,男生很容易爬过去。 孟浮生捡起旁边地上一块儿较大的石头重重的砸向门上的那把小锁,发出了巨大声音。 “孟浮生这声音也太大了吧!你确定能砸开吗?我们不用这么夸张的吧!你抱我出去也比这个快吧!”姚汀震惊的说。 孟浮生这么一听便扔下手中的石头,“你早说就不这么费劲了。” 姚汀无语,你也没问我啊! “你把我举上去就行了,下我可以下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不会往上爬。 “嗯。” 姚汀是没什么感觉的,只觉得自己一下就脱离了地面,然后就抓紧栏杆爬上去了铁门顶端,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从上往下看离自己很远的地面腿都软了。 “孟浮生,我..不敢下。”她的声音带了点儿哭腔。 “你等我一下。” 孟浮生很快就翻了过去,他跳到了门那边儿的地上在下面张开手,“没事儿你往下跳,我接着你呢。” 姚汀还是不敢,她腿软的都动不了,可这时一束手电灯的光突然照射了过,晃着他俩。 “那边儿同学干什么呢!”学校的保安巡视学校的时候发现了他们,拿着手电筒就往这边跑。 “别怕!相信我!”孟浮生看到保安的距离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急促,“你放心跳!我接着你呢!” 姚汀慌乱的看着马上就要冲过来的保安,咬咬牙,一狠心闭着眼跳了下去。 下一秒她就坠入了孟浮生的怀抱,相拥的距离能听到彼此咚咚咚的心跳声。 更近些,再近些。 孟浮生把她轻轻放在地上,立刻牵起她的手往前奔跑。 “喂喂喂!那两个学生别想跑!”保安赶紧找铁门的钥匙。 所有的忐忑与紧张在这一刻都化为兴奋与刺激,他们在逃亡中相视而笑,在夜晚的井和街道拼命奔跑,少年白色的衬衣被风吹的鼓起,女孩散落的长发掩住星辰。 这是偷来的欢愉,他们奔跑着穿过车流,越过人群,背离整个世界。 风中的味道夹杂着山茶花的香气,姚汀永远记得这个味道。 山茶花开的时候,就是孟浮生的生日。 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有些尴尬的松开了牵着的手,姚汀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所以逃课出来干嘛?”孟浮生也有些喘。 姚汀抬头,“现在问会不会太晚了些?”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笑的那样开心,姚汀甚至笑得停不下来,一想到孟浮生拿石头砸锁她就不行了。 “别笑了。”孟浮生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姚汀平静了一下情绪问,“你有钱吗?” 两人翻遍全身上下凑够了三块五,孟浮生3块,姚汀5毛.....出来的时候都忘背书包了,哪有什么钱。 姚汀盯着那3.5觉得今晚真是太失败了,本来想着买个生日蛋糕什么的。 结果就是,用3.5的巨额去便利店买了一桶方便面,毕竟自己只出了5毛,姚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当长寿面了。” 孟浮生故意逗她,“这也不长吧?” “哎呀,不要在意那些形式。”姚汀耸耸肩。 两人和老板要了点热水,抱着那桶泡面走在井和市的街道上。 “不会被老师抓住吧。” “他去教室就肯定会被发现啊。” “啊?那怎么办!” “现在才问怎么办会不会晚了点?” “孟浮生你不要学我讲话。认真点儿。” “好吧,认真的说你该减减肥了。” “孟浮生你给我站住!” 那晚他俩站在街头抢着吃一桶泡面打打闹闹,那晚是孟浮生第一次过生日,那晚姚汀对他说,“祝你平平安安,以后你每个生日我都要参与。” 可后来的姚汀没有实现诺言。 现在的孟浮生仍会往身上装很多现金。 一切都回不去了。 姚汀站起来对他说,“早点回家吧。” 就把碗收了放回厨房。 等她出来时,孟浮生已经走了,却看到桌子上有他忘了拿走的纸袋子。 姚汀走过去,里面是满满的护肤品。 如果做不到重来,那么释怀会不会简单一点? 可躲在黑暗中疯狂被按下的快门声,被狠狠砸在身上的篮球,翻出的医院确诊单,藏起来的死亡证明又将一切怨恨迁出,炽热的大火滚滚而来,暴风雪就要来临。 —————————— 6500+珠珠满百加更 谢谢大家的厚爱 鞠躬! 咸心 微信消息一条一条疯狂弹出,群里的人都在刷着屏,试图掩饰上面哪张照片。 “谁这么不要命了还敢往群里发那张图,真是勇敢。”林鱼儿笑着说。 “刘家那女的呗,她最能八卦,昨天她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拍的,估计拍完照按成群发了,你说她不会看见了吧?” “怎么可能看不见,整个圈子现在都传遍了,何必亡羊补牢。”林鱼儿可是准备看场好戏了。 周嫣然在厨房里准备好食材,她即使围着围裙看起来依旧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原本她今天心情是极好的,要亲手做菜为孟浮生庆生,打开微信后铺天盖地的消息让她漂亮的脸蛋逐渐狰狞了起来。 拿着手机纤白色的手越握越紧,骨头都看的根根分明。 微信里是昨晚孟浮生在那家超市的照片,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女人。这张照片其实看起来根本没有丝毫的暧昧可言,可谁都知道孟浮生这几天在南城,一个能让他在这样的日子里连夜赶回来见的前女友,足够让人津津乐道了。 更重要的是,孟浮生看着那个女生的眼神,那是周嫣然从未见过的深情。 砰地一声,手机被用力的摔在了地上,在大理石地板上滚动了几下也放弃了了挣扎,屏幕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像要把人烧干。 周嫣然深吸一口气,将围裙脱下扔在一旁,用极度冰寒的声音对管家说,“帮我给孟浮生打个电话,就告诉他,我病的快死了。” “再把司机叫来,我有话问他。” 说完离开了厨房,背影依旧看起来高贵冷艳。 “哥!这张照片怎么回事?”孟浅念举着手机冲进了办公室。 孟浮生抬头扫了一眼继续处理着文件。 “你是不是忘记她当年做过的事了?你是不是忘记她怎么抛弃的你?现在她一回来你就心软了?又要回去找她?” “她当初能为了钱离开你,现在就能为了钱再回来找你!你为什么就不长心呢?” “你的心是铁打的吗?又要被一伤再伤?” 孟浅念不绝于耳的责问刺破记忆,刺入孟浮生的心脏。 “我没忘。”孟浮生出乎意料的平静,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疲惫,他将钢笔盖缓缓转紧,合上黑色的文件夹,“可我也从来没忘记过她,你懂吗浅念?” “那嫣然姐呢呢?嫣然姐怎么办?她付出了那么多!”孟浅念的身体承受不住长时间情绪激动,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孟浮生让她坐下,“我会处理好,你只需要专心读书,其余的事你不需要参与。” 说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孟浮生接起,了解了电话那头想要表达的就按了,他帮孟浅念整理了整理头发,对她说,“听话,我派司机把你送回去。” 孟浅念只能不情愿的点点头。 “小姐,孟先生到了。” “告诉他我在卧室。”周嫣然合上了司机给她的那份调查资料,上面关于姚汀的信息比楚诚调查的还要详细。 没一会儿管家带着孟浮生便来到了二楼周嫣然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去后就看到周嫣然躺在床上。她早已卸下早晨刚画好的妆容,代替的是用了比平时白两个色号的粉底来凸显自己的虚弱。 “浮生?你怎么来了?”周嫣然装作惊讶,满眼痛苦的望着他。 孟浮生看了一眼管家,周嫣然便开口继续说,“都怪赵叔叔,他可能太担心我了,才擅自把你叫来。赵叔你先去忙吧。” 管家立刻退出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人。 孟浮生双手插着兜,显然没有坐下的打算,“找医生看过了吗?” “嗯,看是看过了,没什么用,你也知道自那以后总是反反复复生病。”周嫣然靠着床屏,“医生还和我说除了注意身体之外,情绪上也不能受什么打击。” 周嫣然知道,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她绝不允许孟浮生有任何可能来开口提分手的事,她清醒的很。 “这两天我会帮你找个这方面的医生,让他来帮你调养身体。” “劳你费心了。”周嫣然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本该是任谁看了都要心疼的,可孟浮生却没有,他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来姚汀生病的时候,是谁陪在她身边的呢?她那么能哭。 井和的街道总是给人很空旷的感觉,夏日路旁郁郁葱葱的树木让这座城市看起来像日本动漫里的那般静谧,可当秋冬到来时,反而显得有些萧索。 姚汀读书的时候,放学总是喜欢慢慢走回家,她白色的帆布鞋一路上踩着枝吖枝吖金灿灿的落叶,耳朵里塞上耳机就能与整个世界隔离。 “嘿!” 自己肩膀的右侧又被拍了下,姚汀想都不用想的摘下耳机,向左后方扭头,翻着白眼说,“宫观洋你能不能别老吓我。” 宫观洋跨在车上,笑着对她说,“习惯就好了呗。” “习惯你个大头鬼。”两人继续往前走。 “昨晚晚自习干嘛去了?”宫观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不自然。 “没干嘛啊,怎么了?” “这不怕你学坏,及时让你悬崖勒马。” “快的了吧,你会学坏还差不多。” 一片落叶落在姚汀的头发上,宫观洋停了下来,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将落叶拂去,微微弯下身,轻轻的对她说,“我怕你忘了我。” 宫观洋澄澈的眼眸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那一刻姚汀觉得或许是夕阳的缘故,他周围像是有柔和的微光,她笑着说,“怎么可能!” 宫观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恢复了他平日里欠揍的语气,“那是,姚汀你真是走运,从小看我这张这么英俊的脸长大。” 姚汀懒得搭理他,任他自恋到没底线。 “你天天听什么呢?”宫观洋问。 “你要听吗?”姚汀递给他那只摘下的耳机。 宫观洋接过,白色的耳机线沿着衣服的走向延伸,两人向家的方向走去,人群来来往往,耳机里隐隐约约传来,“Look how they shine...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宫观洋那样的光芒,是因为你而闪烁,只是因为你。 可那时的孟浮生独自一人站在人群的另一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孤寂的像个迷路的小孩。 第二天,孟浮生到了教室已经快上早自习了,他刚走到座位,姚汀就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呀。” 笑,笑,笑,总是笑那么漂亮干吗? 孟浮生没说话,自顾自地坐下,用力的翻着课本。 姚汀觉得今天的气压好像有点低,手里抓着卫衣的带子打了个颤就开始背课文了。 背了一会儿,姚汀合上课本侧着头问,“孟浮生你能挑我背古诗词嘛?” “不能!”孟浮生板着脸说到。 “哦...”姚汀摸摸自己微凉的鼻尖,只能默默低头继续背课文,觉得孟浮生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不是不好,是差到了极点,无论姚汀说什么,孟浮生都是快速的以否定形式回答。 “孟浮生下节什么课?” “不知道。” 姚汀扭头问后桌,对方说历史课,转身回来看到孟浮生桌子上明明早就摆好了历史课本。 “孟浮生你做英语卷子了吗?” “没。” 明明早做了啊,姚汀撅撅嘴又和前桌对答案。 “孟浮生你要吃巧克力吗?” “不吃。” 好吧,这个可能真的不喜欢吃,姚汀笑嘻嘻的分给周围人巧克力。 向来没心没肺的人过的最好过,孟浮生气自己心智早被勾了去。 最近运动会快要到了,于是体育课就被用来练习参加运动会时要比的项目,男生们大多不想练在一旁打着篮球。 班里有孟浮生和宫观洋两尊大佛,其他班的女生索性课也不上了站在一旁看。 两人今天像是吃了炸药似的,一个比一个打的狠,真不知道打的是篮球还是拳击。 这边姚汀被体育委员缠上了。 “姚汀,你就报一个跳高吧,整个年级就咱们班没人报这个项目。” “不是我不想报,主要是我不会呀。”姚汀为难的说着。 “没事儿。我都给你借来这个杆子和软垫了,你腿那么长,稍微练练肯定就行了。”体育委员指指器材。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吧。”姚汀还是觉得不靠谱。 “不用你拿多好的成绩,就是参加一下,就当为了咱们班集体荣誉?行不行?”她知道,整个班女生姚汀最好说话,就把别人都不想干的事儿推给了她。 姚汀看了看她为难的样子,心软的点了点头,“那我试试吧...” 那边打着激烈的篮球,这边姚汀弄好了跳高的器材,看了看那个栏杆只摆在了一米高处,想着也不会太难吧。也没人给她指导,她就自行想象了一下,就那么开始往前跑准备试着跳一次。 可谁知道还未热身的肌肉完全不配合她,加上根本不知道正确的姿势,于是顺理成章的被标杆狠狠的绊倒,垫子也被猛的滑开,她伴随着自己的尖叫声结结实实的跌坐在了冷硬的大地上。 孟浮生虽说打着篮球,但整个过程中一直关注着她,看到她跌落的一瞬间就把篮球扔了出去,冲向她这边。 姚汀是不想哭的,但尾骨处传来的剧痛感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豆大的泪水就涌了出来,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姚汀!你没事吧。” “快,扶她起来!” 周围围了一圈人想把她扶起,孟浮生迅速推开人群,来到她身边,看到她没伤了腿,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冲着体育委员凶狠的吼到,“谁允许你让她跳的!” 那样子像是要吃人,吓得体育委员也快哭了。 姚汀想开口说是自己答应下来的,可一开口就成了呜咽,她疼的抓紧了孟浮生的衣服。 宫观洋也跑了过来,又冲体育委员吼了一句,“她要是出什么事儿你就完了!” 体育委员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体育老师本来布置完课堂任务就悠哉的坐在看台上和别的老师聊天了,结果突然出了这么一档事儿,他赶紧过来维持秩序。 孟浮生对老师说了句,“我带她去医务室。”就抱着姚汀离开操场。 宫观洋也要去,被体育老师拦了下来,看着姚汀应该只是疼的,一个人去就行了,都走了他这课还怎么交代? 孟浮生抱着她快步走着,怀里的姚汀越发哭的厉害,其实已经没有刚摔在地上的时候那么疼了,但姚汀就是觉得一下子一股脑的委屈全部都涌了上来。 自己明明不想跳高却偏偏被逼着跳,还那么丢脸在全班面前摔在地上,现在还要被人抱着去医务室,而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一上午还都不理人。 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厉害。 孟浮生看着怀里的她哭的稀里哗啦,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哄着她,“别哭了,马上就到了。” 姚汀一听到安慰的话更不行了,啜泣着说,“我..我不会跳..她非要让我跳..” 声音都哭的一抽一抽的。 “嗯,我知道的。”孟浮生紧了紧怀抱说。 “好..丢脸...”姚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粉色的袖子都染深了。 “没事的,不丢脸。”他的声音宠溺极了。 “你..也不想和..我说话..”姚汀哭的断断续续的,她极力想克制住自己却涨红了脸,眼神通红。 “我没有。”孟浮生否认。 “你有!”她的眼泪太多了,才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在他身上擦了起来,双手紧紧的环绕着他的脖子。 她将头埋在他的颈部,小口呼吸着,温热的气息打在胸口。 孟浮生不知为何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打翻的醋坛子也顾不得再管。 就想这么一直抱着她,穿越四季。 继续哄着她说,“我的错,以后不会这样了。” “嗯!就是你的错!” 姚汀终于觉得自己哭的有些累了,总算缓和了下来,只觉得为什么操场和医务室要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走了好久都走不到,哪儿哪儿不舒服。 “孟浮生。”姚汀咬咬下唇小声叫他。 “嗯?” “我....”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我屁股有些疼..” 她也不想遣词造句装着用臀这样的字眼。 “应该是刚刚摔的,一会儿到了让医生给你看看。”孟浮生说。 “不是。”姚汀的脸越发的红了,“是你的手...” 孟浮生的手就紧紧的抱在她的臀部,原因是当时太紧张她的安全,所以力度很大。 不说还没感觉,一说反而手上的触觉迅速敏感了数十倍,即使隔着运动裤也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柔软。他的手掌很大,一手能包住她,蛊惑的心想要用力揉揉那处。 孟浮生哪儿哪儿都变的硬了起来。 他喉咙一紧,微微松开了些,姚汀像是压抑了许久似的,不自觉的在他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呻吟声? “真是要疯了。”孟浮生低声咒骂了一句,惹笑了怀里的姑娘。 眼泪为何是咸的? 感无心便为咸。 笑容为何是甜的? 舌尝甘便为甜。 那时候在他怀里,哭能哭的撕心裂肺,笑也笑的灿烂夺目。 林鱼儿看到微信上传着的那张图片后,晚上就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就来到了梨阳山下。 进门看到姚汀,二话不说就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笑眼盈盈的说,“可以啊,姐妹。” 姚汀一脸纳闷,到是觉得她挺眼熟的,疑惑的问了句,“我们认识吗?” “我们不认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孟浮生前女友啊!”林鱼儿顺便挑了杯奶茶,“可以帮我充一下吗?” 姚汀正准备接过,林鱼儿反而收了回来,“还是我来吧,我还是别使唤你为好。” “我看啊,过两天说不定你就把内“前”字儿去掉了。 姚汀不想一直在被过往纠葛,正打算开口,就听到林鱼儿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提醒你一下,周嫣然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不管你愿不愿意,游戏已经开始了。” 交错的棋盘上已有落子,天空中风筝的线已拉长,盛开的山茶花大片枯死,黑与白颠倒晕染,你,早已入局。 一切覆水难收。 —————————————— 感谢大家送我珠珠支持,真的好感动 你们留言我会一条一条回复。 4800+ 覆辙 “汀汀!汀汀!你在家吗?” 姚汀刚躺下准备休息,就听到门口秦阿姨着急的敲着门,她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 “秦阿姨,怎么了?你先别着急。”姚汀扶着她说。 “刚刚瞳瞳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学校打架,还把别的孩子打伤了!”秦阿姨紧握着她的手。 怎么会呢?瞳瞳不会是那样的孩子。 姚汀扶着她回了家,对她说,“没事的,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我去趟学校看看,你放宽心,我会处理好的。” 秦阿姨焦急的跺着脚,却又无能为力,她这个妈妈连去学校的能力都没有。 姚汀打了个车很快到了学校,来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除了老师和两个小孩外,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抱着自己的孩子哄着,一个坐在沙发上有些悠闲的喝着茶。 宋珊一看到进来的女人就立刻明白了,怪不得周嫣然得知她孩子在学校和那个小孩儿打架,她还专门和自己来学校一趟。 敢情还以为她是心疼自己的侄子,这不纯粹就为了照片上那个女人嘛。 被利用的感觉让宋珊心情更糟糕了,开口就说,“你怎么教的自己的小孩儿啊?看把我们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姚汀看了看抱着她大腿的孩子,还真没打成什么样,不就是衣服上带了点儿土吗?反而秦瞳脸上有块儿黑青。 老师当然怕把事情闹大,试图缓和气氛,“是这样的辰翰妈妈,这位不是秦瞳的妈妈,她妈妈身体不太好,所以每次开家长会都是由这位女士来代替。” “他妈妈就是个瞎子!”周辰翰抱着她妈大腿更加有持无恐。 秦瞳倔强的小脸摆满了愤怒,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姚汀蹲下,将秦瞳身上的土打干净问他,“还有哪儿受伤没?” 秦瞳摇摇头。 宋珊看着这个女人从进门以来就没正眼看过自己,更气急败坏的说,“你搞清楚没有!是他打我家孩子了!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要管一管吧!总不能有妈生没妈教吧?” 姚汀起身,对老师说,“秦瞳不是那样的孩子,总得先了解了解发生了什么,先让两个孩子出去吧,以免二次伤害对吧?” 老师点点头,“辰翰妈妈,你先不要太着急,咱们了解了情况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先让两个孩子回避一下吧。” 等孩子出去后,姚汀问老师,“他们因为什么打架?” 姚汀的面部表情非常严肃比宋珊骂人都可怕,年轻的老师可经不住这个,“就是上体育课本来好好的,辰翰看瞳瞳拿着一个新篮球就要抢了过去。” “瞳瞳不肯给,辰翰可能就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然后抢过他的篮球砸在了他身上,两人就打起来了。”老师回避着重点。 “哪两句?什么难听话?作为秦瞳的家长我是有权知道的吧。”姚汀冷着声问。 宋珊也盯着自己,老师只能继续说,“辰翰说瞳瞳的篮球是偷来的,他家根本穷的买不起,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他妈妈就是个瞎子,他就是个没爸爸的小孩,这才打了起来。” 宋珊因为老师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老师赶忙又说,“其实这都很正常的,孩子们还小,还没有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以后-” “正常?”没等老师说完,姚汀就冷笑的问了一句,“你说这是正常?” 宋珊顺势往下说,“本来就是正常啊,辰翰也就只说的是事实啊,你家小孩不还动手打人。” “事实?”姚汀的世界观都快被颠覆了,“你说这是事实啊,好啊,那我也来说事实。” “秦瞳的篮球是我给买的,你孩子没大脑污蔑他是偷来的这是事实。 你孩子想玩儿篮球还要抢别人的,你们家事实上不会穷到连篮球都买不起了吧? 你孩子没教养嘲笑同学践踏秦瞳的人格权,这是事实。 事实上,他才是有妈生没妈教的孩子吧?”姚汀直直的盯着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知道我们周家每年往学校捐多少钱吗?你给我过来。”宋珊说着就要拽姚汀的头发,老师赶忙拦着。 “快带你孩子去医院看看,要是检查出来受了什么伤了,尽管拿着医院证明来找我,毕竟我怕你出不起那个医疗费。”姚汀连动都没有,不紧不慢的说着,“哦,还有顺便去趟精神科,我担心他心理扭曲。” 宋珊气的快要炸了,这时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周嫣然站了起来拉住了她,“嫂子,本就是辰翰的错,事情搞清楚了你就先带着他回家休息休息。” 宋珊当然不肯,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想要甩开周嫣然的手,可周嫣然手上的力气反而越来越大,虽然脸上笑着可语气里充满了警告,“要是让我哥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王老师,你先带我嫂子出去吧,她也是气着了,我和这位女士单独聊聊。” 王老师点点头,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周嫣然慢慢坐下,拿起茶壶,壶里的热水缓缓流出,她宛若屋子的主人一般,开口说,“姚小姐,让你见笑了,先坐吧。” 姚汀站着没动,眼前的这个女人打扮的并不俗气,无论是妆容还是服饰,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天壤之别,一个自视甚高,一个卑微到尘埃里,一个精致易碎,一个满身荆棘。 两个女人像是对峙般,准确来说也不是对峙,因为姚汀也并没有过多关注她,只觉得她身上草木调香水味还挺好闻的。 周嫣然微笑着说,“你好,我是周嫣然。” “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周嫣然可不是个好惹的主。”昨晚林鱼儿的话在耳边响起。 “也是孟浮生的未婚妻。” 那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足够好看的笑容,让她的整张脸都看起来昂贵的像几千年的瓷器,碰都不敢碰一下。 “哦。”对比起来,姚汀的回答和声音都太过敷衍。 她知道就算对方笑的再好看,也夹杂着锋利的刀子,自己没有那个精力去应付她。 周嫣然喝了口茶蔑视的说,“我看姚小姐也是个直爽的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我的东西,不管她是谁,我一定会让她付出成倍的代价。” 姚汀很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讥笑了一声说,“这不是废话吗,难不成谁还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吗?” 周嫣然放下茶杯,眼神突然露出阴冷的目光,她本以为姚汀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小白兔,没想到对方是个刺猬。 可她不会像宋珊那样气急败坏,依旧亲柔的讽刺的说着,“你这样的姐姐我见多了,眼看着这辈子无望,前男友事业有成便赶着凑上来。” 周嫣然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别以为自己有点过往就能当筹码使,回忆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拿这个去梨阳山上能免费住一晚,可怜你总在山脚下,推荐你去体验体验。” 姚汀接过,将金色的名片在手上翻着看了看,“名片还是不错的,人吧就差了点。” 说着将名片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她姚汀凭什么要听这些? 姚汀和王老师说了声,就带着秦瞳回家,怕他妈妈太过担心。 她昨晚到现在还没合眼,咳嗽又变的厉害了些,索性打算先去趟店里,告诉小柔今晚请个假。 她牵着秦瞳的小手,快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秦瞳像是再也绷不住了,害怕的问,“汀汀姐姐,需要赔很多钱吗?” 虽然他还小,但他知道对方说自己把他打伤了,打伤就要赔钱,可家里一定支付不起。 姚汀蹲下来,安慰他,“瞳瞳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你没有做错。” 她用手将他脸上的泪水抹去,“只是下一次你要记得,不管怎样都要先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秦瞳点点头,却开口说“汀汀姐姐,你可以做我的妈妈吗?” 姚汀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你妈妈是个瞎子!你妈妈不正常!你妈妈都没法来开家长会!你没有爸爸!你是小偷!你穷的买不起彩笔!你就是个乞丐! 秦瞳虽然只有10岁,可听到像这样的话的次数举不胜数,为什么别人的妈妈就是健健康康的呢?为什么自己的妈妈连门都出不了呢?为什么别人可以有崭新的衣服?为什么自己总要被看不起? 他不是嫌贫爱富,而是他还没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脏来与这个世界抗衡。 “秦瞳,你在说什么!你有妈妈!”姚汀生气的抓着他的胳膊说。 孟浮生从超市里出来,他今天来是为了和这家店主谈晚上多雇一个人,工资的费用由他来出,然后就看到了姚汀在门口蹲着和一个小孩说话,神情凝重。 秦瞳猛地哭了出来,姚汀感到愤怒,到不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让她真正感到愤怒的是,这个世界究竟为何要把一个孩子逼成这样? “秦瞳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要给你起名为瞳,她这辈子就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她自己看不到所以希望你去代她看这个世界!你妈妈没有任何错!”姚汀尽管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可声音还是有些高。 孟浮生看到姚汀情绪太过激动,还猛烈的咳嗽了好多声,刚刚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立刻过去想要拉开姚汀安抚住她。 “你别动我!”姚汀甩开他拽着自己的手。 “可是为什么妈妈没错,爸爸还要离开我们,别人还要嘲笑我们?”秦瞳哭的更大声了。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把失明者称为瞎子,失聪者喊为聋子,还有瘸子,哑巴,如果说这只是一个代号,又为什么要用那样嘲讽的语气叫出来呢? 姚汀不知道。 “因为人们永远,恃强凌弱。”站在一旁的孟浮生看着秦瞳,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因为他真实的经历过。 不能看这一大一小再这么下去了,孟浮生听着姚汀的咳声说,“我带你去医院。” 姚汀不理他。 孟浮生受不得她一直这样随意对待自己,也有些恼了,“你为什么非要这样生活!这么高傲,当初为什么还要跟着宫观洋走?” 秦瞳、疲惫、未婚妻、宫观洋、羞辱、7年、周嫣然、过往、这样的词语一一浮现在姚汀眼前,像是深井里再也无法填一滴水,她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站起身将秦瞳拉进超市,告诉他等在这里,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压抑的情绪一吐为快。 “孟浮生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改变我的生活?你凭什么?” 姚汀一手将碎发往后拢,语速急促,快步走在孟浮生前面冲他嘶吼着,“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我的生活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你要我怎样你才满意?要我下跪求你施舍我?” 姚汀说着就真的跪了下去,膝盖骨和大地发出了沉重的响声,像是要碎裂,“这样吗?” 她又迅速站起,脱下外面那件大衣,狠狠的扔在地上,地上被荡起的灰尘飘飘荡荡,“还是这样?求你上我?” 琐碎发生的事情让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孟浮生身上。 孟浮生制止着她近乎崩溃的举动,两人来回撕扯着,他用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让她冷静一些,怀里的她身躯那样单薄,他温热的胸膛将她环绕。 姚汀被他死死地按在怀里,她不是不懂事的姑娘,她不是任性蛮横,她只是好累。 天空中飞过的乌鸦似乎带着悲悯的叫声,树林摇摆,落叶归根。 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姚汀似乎恢复了镇静,在他怀里哽咽的说,“一个小时可以走5748步,7年有六万一千三百二十个小时。 孟浮生...你数学那么好,你一定知道我们已经越走越远了对不对?” “我们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泪滴从眼角滑落,倒映着拥抱着最近的人,却也反射出离的最远的心。 姚汀知道,孟浮生总是什么都会答应她的。 “孟浮生,你给我买那个巧克力好不好?” “好。” “孟浮生,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好。” “孟浮生,带我走好不好?” “好。” 可这一次,孟浮生却冰冷的回了她两个字, “不好。” 就算重蹈覆辙的背后是悬崖绝壁,是枯鱼之肆,他孟浮生也愿意孤注一掷。 孟浮生清晰的在她耳边说,“姚汀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这辈子都会像般彼此纠缠,逃不掉的。” 那声音掷地有声。 —————————————————— 上一章耳机里的歌是coldplay的《yellow》,引用忘了说了。 这张写的有点费心力了,我怕有的朋友觉得这章虐,所以预告一下 下章接个吻啥的 下下章 搞一下女儿的经济,咱先脱个贫吧,女儿现在估计全网女主最穷,我怕别人看不起她。 还有关于加更,大家也晓的我每章的粗长,所以咱们加更就改成日满珠加更可否? 比如今天24点是有100珠,明晚24点变为200就加更(^▽^)o 嘻嘻,我感觉这个根本实现不了,我就可以慢慢写了(我太坏,别打我!) 缠绕 “晚上去宫家参加宴会,你早点给我回来换衣服。”姚母大清早就开始试晚上要穿的礼服。 “还有你为什么要穿校服上学?摆那个样子给谁看,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不给你吃不给你穿。” 姚汀沉默不语,穿好了鞋出了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上甚至整个年级最感兴趣的话题是讨论孟浮生的家庭状况。 有人说孟浮生他妈给他爸带了绿帽子,后来跑了,他爸连他两兄妹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都懒得确认,直接重组了家庭,所以他和他妹根本没人管。 还有人说孟浮生他爸本就是个拉皮条的,他妈是个妓女两人搭伙过日子,后来闹崩了就各奔东西。 充满禁忌的词汇勾起了每个人的好奇心,高中三年枯燥无味的生活里能有这样的小故事听,总是让人兴奋,毕竟故事的主人公就活生生的在你身旁。 传言如同一道白烟,来尘世染一趟,到每个人的嘴里绕一圈,就成了浓黑的谣言,让人窒息。 楼道里,操场上,教室后排,办公室,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孟浮生经过时都会自动响起。 “你看你看,就是他,前面那个,听说他妈是妓女。” “嘘,你小声些,别被他听到了。” 走廊里的两个女生低声耳语着,偏过了身却又不停的瞟过去。 “我知道他呀,好几次月考他都是他们年级第一了。” “真是浪费了他的智商和那张脸了。” “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脏吗?像他爸妈那样的人生出来的孩子,就算学习成绩再好,血统不是依然很恶心吗?” “说恶心也太夸张了吧。” “那你自己想象一下你未来的婆婆是个妓女,公公是个拉皮条的,还不恶心啊?”说着那个女生像是真的想象了一下,厌恶的表情写满了整张脸。 “也是哦。” 教室里的男生趁着他不在,大声说着,“我操,下周的值日周老子才不想和婊子生的杂种一起做。” “你干脆就丢给他一人就算喽,咱们正好去打篮球。” 哄笑声一片。 看似铜墙铁壁的校园将谣言迅速升温,传到了每个家庭的饭桌上。 ”那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这种家庭的孩子智商还高,我看啊,以后保不准就是个反社会人格。” “我给你办主任打个电话,让他给你换个座位,离那个男生远点。” 孟浮生前后桌的姑娘都被调了开。 这样的话早就传到了姚汀的耳朵里,孟浮生一定也知道自己置身于谣言的漩涡中,可是他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反应呢? 过去给孟浮生递情书的女生非常多,甚至下课就那么几分钟还拿着各种题来问他,希望能和他交谈几句,可他从未回答过,只是直接写了解题步骤拿给对方。 而如今看到他却又都像是看到了瘟疫一般,绕着走。 姚汀长久以来一直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人会那么脆弱。就算有再多的人曾经在口中声声说着我喜欢你,可只要一个人说他讨厌你,你就受不了了。 你的心脏依旧会被剖开,你忘记了所有的被喜欢,你听不到任何善意,千万句甜言蜜语都将虚化消散,而那一句讨厌却历历在目,刻进你的骨头里。 她觉得人会这样是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判断出我爱你这句话的真假,却明白厌恶的那个人一定是发自内心。 而这样一份份的厌恶毫不留情的堆砌在了孟浮生的周围,一层一层砌起,快要将他淹没。 姚汀看着孟浮生的侧脸,想知道难道他不害怕吗?不害怕被这个世界抛弃吗? 终于在孟浮生周围的最后一个女生也被换走的时候,孟浮生扭头看向她,漫不经心的问着,“你不换走吗?” 就算声音听来没有一丝波动,毫不在乎,可他手中的被捏紧的笔还是出卖了他有多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姚汀看了孟浮生十几秒,没有说话,低下头做起了作业。 孟浮生苦笑了一声,像是心里早就料定了是这样的答案,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姚汀第二天来到学校的时候,从校门口开始所有人便都盯着她,那熟悉的窸窣声开始在她身旁响起。 她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诶诶!你看她。” “这也太明显了吧?” “她干嘛。” 孟浮生轻挑了下眉,望向教室门口,平日里总是冷若冰霜的脸,那一刻却也瞬间消融。他看到姚汀穿着崭新的校服,就那么一步一步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中,义无反顾的向他走来。 她用着不大不小,整个教室刚刚好的声音对他说道,“孟浮生,我不走。只要你还在这,我就不走。” 就算将自己也置身于漩涡之中,我也愿意无条件站在你身旁。 我们一同与世界为敌。 如同在她家门口那天一般,孟浮生凝视着她,笑着对她说,“好啊。” 我的世界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只要你愿意来到我身旁。 从那天起,井和一中的孟浮生和姚汀就成了学校里最容易找到的人。 你看,就是那个少年和女孩。 早上从家出来开始,姚汀就闷闷不乐不想讲话,对于她来说,什么参加宴会,不过是她妈把她拿去推销。 她趴在桌子上在课本的空白处开始乱写乱画,自己的课本画完就拿过孟浮生的来画,整个书都被她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人儿,莫名其妙的多边形或者米字格。 孟浮生知道这是她心情低落时的习惯,便拿出了一摞课本,任她画。 时间临近放学,姚汀一想到待会儿要应付各种虚情假意的人,她就越发不想回家。 铃声响起后,教室里的人走了个差不多,孟浮生都收拾好了东西站起准备回,她还趴在桌子上,他拎了拎她的衣领,“不走?” 姚汀坐起,忽然抓住他的袖子,像个小孩似的说,“孟浮生,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孟浮生反应了几秒她的意思,压低身体,“不怕我卖了你?” 姚汀摇摇头,仰头对他笑着说,“你舍不得。” 暧昧的关系丝丝绕绕,只差一个临界点,孟浮生一下反手用力握住了她的娇白的小手,将她直接从座位上拉起撞入了自己的胸膛,带着警告的意味说,“跟我回家,可就跑不掉了。” 姚汀没有任何想要推开孟浮生的想法,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带着那么些许小挑衅的语气说,“那你可就得看好我了。” 孟浮生二话不说的帮她迅速收拾书包,随便装一装拉着她就走。 他家就走学校不远处,走得飞快,俩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孟浮生一手拿钥匙开着门,一手还紧握着姚汀的手。 “孟浮生,你家确定没人吧?”姚汀的扑通扑通跳着,她觉得孟浮生像是哑忍着什么。 “没。” 语气急促,想着今天这个门怎么开的还这么费劲了? 门打开的一刹那,姚汀只觉得自己一下就被带了进去,下一秒就要被狠狠压在门上,似乎预感到自己的脊背要撞在冷硬的门时,却触碰到的是孟浮生早已垫在那里的灼烫的手掌。 房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迷失了方向感,只觉得牢牢抓紧眼前这个人才能安心,听到被急促扔在地上的书包和钥匙,他粗重的呼吸声,姚汀不可避免的颤栗了一下。 孟浮生紧紧贴身压下,扣起她的下颚,重重的直接吻住了姚汀温热丰润的红唇,急迫而炽热。他用力吸吮碾转,反反复复。 姚汀难以思考,蹙起了眉头,只觉得从唇部传来的酥酥麻麻的触感,如同细小的电流从他的薄唇引导入她的身体开始迅速蔓延。 孟浮生用舌尖一遍遍舔吮她,像是勾勒着她的唇形,将她饱满的唇部吮的湿热,姚汀觉得此时此刻被他吻的连骨缝里都透着酥麻。 像是不满足似的,孟浮生抽出背后的手,一把将她抱起和自己一样的高度,她被抵在门上。姚汀因为一下失重,有些错愕的张开了口,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孟浮生便撬开她的微合的牙齿,舌尖探了进去缠弄着她的柔软,又挑逗似的的勾着她往自己口中带。 姚汀哪里会这些?她舌尖慌乱的闪躲着,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孟浮生却不给她任何空隙的时间,相互交融的舌唇发出了啧啧淫靡的水声。 汹涌的爱意无法放持,连放在腰部灼人的手掌都开始伸入宽松的外套,向上抚摸,覆在了她柔软胸前,整个手包着她的嫩乳,大拇指轻轻摩压了一圈又一圈。 即使还隔着内衣,姚汀的腿部也一下软了,这样陌生的快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一边承受着他的热吻,一边感知着他手上的动作,可实在承受不住了,她用手推了推孟浮生的肩膀。 像是亲不够似的又过了好久,孟浮生终于松开她的唇让她换气,听着她的喘息,他轻轻含住了她的左耳,来回舔揉着,那里最敏感,姚汀觉得自己下面好像突然吐出一处暖流。 “几点回家?”孟浮生边舔弄着她边哑着声音问,还有些含糊。 “嗯?” “几点前得回家?”孟浮生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手上的力度却加大了几分。 “11..11点。”姚汀的声音都有些颤。 孟浮生扫了眼表,已经10:40了,忍着欲望揽着她说,“时间不够。” “什么时间?” 孟浮生又重重的揉了她几下,在她耳边沙着声音说,“吃你的时间。” 这些话她还是听得懂的,潮红染上了整个脸颊。 被孟浮生送到家的时候已经11:20了,她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到她母亲大步向她走来。 啪—— 一个大大的耳光将她直接扇倒在地。 “你今晚为什么没去?”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想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尴尬丢脸?” “你还以为你爸还活着你能随便任性?” 那一刻姚汀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孟浮生丝毫没有惧怕别人的厌恶。 因为心中有自己深爱的人就足够让人勇敢,其他人的厌恶算什么呢?不足轻重。 她的心里装了满满的孟浮生,给予她足够的力量,抬起头直视着她的母亲,“我爸是死了,但你也不配管我。” “生下我来就是母亲吗?你有承担过一天的责任吗?” “你没有。” ——————————————— 加更~谢谢大家的珠珠 老公 日子似乎回归往常,自那天以后孟浮生便没有再来找过姚汀,关系就如同这般,只要一方肯放弃,无论另一方有多努力,都会变淡。 姚汀周末早晨买回来了牛奶和面包,她敲敲秦阿姨家的门。 秦阿姨应了一声,但来开门的应该是瞳瞳,她听到门后他小跑过来,又听到什么被撞倒的声音。 瞳瞳听到敲门后便跑来开门,撞到了柜子角又摔倒在地上,他感觉两眼有些一黑但又很快爬了起来,继续跑向门口。 摸索到了跨着的链条,扭开了门上的保险,门打开后他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他伸出两个小手往前伸,碰到了姚汀的腿部。 姚汀看到瞳瞳的举动,脑海里像是有根弦崩断了似的,她又在心里抱了一丝侥幸想着不会吧,却听到瞳瞳说,“汀汀姐姐,我怎么好像看不到了?” 秦瞳来回挥动着自己的胳膊,只觉得眼前一阵白一阵黑。姚汀迅速蹲下拿着手在他脸前晃了晃,紧张的说,“瞳瞳你别吓我,你能看到我的手吗?” 瞳瞳努力睁大了眼睛却依旧只感觉自己眼前是乱影,他害怕的抓紧姚汀的手摇摇头。身后传来秦阿姨手中的导盲杖跌落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人在极度仓皇失措的时候,脑袋里仿佛响起了耳鸣声,那分贝声像是要震碎脑仁,四肢僵硬到连基本的应激反应都做不出。 张医生正好换班准备回家休息,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姚汀抱着一小男孩儿冲进了医院,他追身跟过去。 “医生!医生!”姚汀紧紧拉住了一位女医生,“孩子他突然看不到了!” “哎呀,你拽我没用,你得先去挂号。”女医生公事公办的说着,她每天几乎都会见到各种遭遇不幸的人,她已无力再去亲身感受每个患者的痛苦。 可对于每个亲身经历的普通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生中最最疾苦的时刻了。 张医生赶了过来,帮她先看着秦瞳,挂了号,然后等待着叫号,队列像是遥遥无期,心里的惧怕每分每秒都在堆积着。 秦瞳很乖的坐在姚汀旁边,他似乎比姚汀还要冷静。 姚汀觉得自己嘴里都发着麻,重重心事让她浑身冰凉。 终于排到了他们,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拍了各种片子,将姚汀叫到了办公室。 “根据你填的这个表还有拍的片子,可以初步判断是遗传性失明,当然还需进一步观察。”医生指了指桌子上的片子。 姚汀根本看不懂,她双手紧握着,虽然已经在心中做过各种预设,却依然无法在一时间接受这个事实,她急促的问着,“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昨晚还是好好的,是因为他早上摔倒吗?” “那到不至于,他应该属于遗传性突然失明,一般这种病发生在成人后,但也有个例,加上她母亲失明的时间也比较早,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能称之为意外。” “那该怎么治疗呢?” “遗传性治疗很难根治,也就是说他的下一代还会遭受影响,但病人可以做眼角膜移植手术。” “如果选择治疗的话,需要找到匹配的眼角膜,术前检查,正式手术,术后恢复整个过程,时间和费用都会话费很多,彻底治疗最少也会花十万以上。”医生能看得出她的贫苦,善意的提醒着她。 ........ 张医生对她说,“不要太担心,移植手术现在很容易成功的。” 医生的诊断在姚汀的脑海里进进出出,她也听不到张医生对自己说的什么安慰的话,她此刻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举目无亲,无依无靠。 该怎么和瞳瞳说,该怎么告知秦阿姨,下一步该怎么走,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人可以商量,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汀汀姐姐,我以后都看不到了吗?”瞳瞳稚嫩的声音说出最绝望的话。 即使姚汀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个真正的大人,“不会的瞳瞳,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的。” 成人的世界,就是学会一次次咬牙逞强。 “我先带你回家。”姚汀将他抱起。 楚诚看着孟浮生桌上摞起来都比山高的文件实在忍不住了,“哥,你再这么工作下去就快把2022年的工作也做完了。” 楚诚坐在沙发上,试探性地问了句,“要不咱去梨阳山下买点儿吃的?” 孟浮生扔给他一份文件夹,“去通知下午四点开研讨会,还有,你现在很闲?” 楚诚接住文件,“不是,哥,你这边儿都跟周嫣然提分手了,那边儿你也没行动,一心沉迷于工作,我不是怕你想不开吗?” “哥,我知道你有多爱姚汀,你为啥不去找她呢?” 孟浮生停下笔,往背椅上靠了靠,侧身看着窗外远处,“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你都知道,她却不知道。” 几天前孟浮生就向周嫣然摊牌提出分手,欠她的会从别的地方弥补。 周嫣然哭着对他说,“孟浮生我不同意,我绝不答应!” 她泣不成声,“我从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就放下了我所有的自尊,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是那样爱你,可为什么你残忍的不能给我哪怕一分的爱呢?” 孟浮生喝了口酒对她说,嫣然,说白了我们之间从头到尾不过一场交易,从一开始你不就知道吗? 孟浮生从一开始就清楚的告诉过她,他不会爱她,可周嫣然依旧那么选择了,她觉得时间终将会改变一切。 秘书敲了敲门,“孟总,周小姐在外面说她今天一定要见您,不然不会走的。” 孟浮生皱着眉点了点头。 “那哥我就先回避了啊。”楚诚边说边往外撤。 周嫣然似乎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除了眼睛有点肿之外,但依旧美的不可方物。 她淡笑的看着孟浮生,“浮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谈爱情只谈婚姻。我知道你是为了谁,但我在乎的是,无论是在生意上还是时间上,我们结婚对你我都有好处,不是吗?” 孟浮生抽出一支烟来,点燃将打火机扔在了桌子上,金属外壳发出的声音透露出不耐烦,“我不在乎。你以为我孟浮生会在乎这些?” 周嫣然冷笑了一声,“浮生,我话就说到这里,我们之间只要我没说结束就永远不会结束。”她扭了扭自己的玉手环,“还是那句话,现实点,我一定是你的最佳选择。”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眼神露出了狠戾的目光,高跟鞋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她拿出手机拨出号码,狠辣的说,“让她给我长点记性。” 姚汀将瞳瞳带回家后,把大致情况都告诉了秦阿姨。 秦阿姨抱着瞳瞳,泪流满面悲怆的说,“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知为何,姚汀整个人像是干涸了一般,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手机铃声响起,姚汀接起,“姚汀!店里来了一群人要找你,说他们在这买东西吃坏身体了!他们手里还拿着刀,我奶奶也不在,我该怎么办啊!” 小柔的声音极度怖栗,害怕的牙齿都在打颤。 “你先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动!我马上过去!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姚汀说着就往超市赶去。 最后一根稻草,要么将骆驼压死,要么将其唤醒。 深夜黑巷里的暴力事件固然让人觉得可怕,可比这更胆颤心惊、更令人绝望的是,在这青天白日下,有的人就敢杀人。 姚汀很快赶到了超市,她推门而入,不大的空间里站着十几个看起来野蛮而残暴的男性,他们或拎着棒球棒或拿着刀,一下一下在手里敲着,乌泱泱压着一片。 “你就是姚汀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的看着她进来,指着她鼻子砸了两下嘴,“长得倒是还凑合,干什么不行,非要当个臭婊子!” 其他人哄笑声一片,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病态的兴奋与刺激,像是饿久的狼闻到了血腥味,他们赤裸裸的扫射着你全身上下从头到尾。 小柔被吓的嘴唇发白,额头上冒出来冷汗珠,害怕到恶心想吐。 姚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用自己的手指甲狠狠的扎着手掌心让痛觉提醒大脑运转,她将小柔护在身后,“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不关她..的事,先让她出去!” 声音里的波动依然能够被捕捉到,让施暴者获得了极大地满足,让他们更加想要嗜血,想要将你的皮扒开,将你践踏,将你撕裂。 “哈哈,不关她的事儿?老子说有关系就有关系!”那个男人晃了晃脖子上的金链子,用刀尖抵在姚汀的胸口上,用力的点了她两下推着她,“少他妈跟你爹废话!有人花钱让老子给你长个记性,今儿爷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看你长得还有几分资色,你要是肯跪下来让我兄弟轮着肏一遍,老子就考虑考虑放过你!”说着将刀划到姚汀的脖子处,用刀韧磨了两下,白皙的皮肤上渗出两点血丝。 那十几个小弟露出污浊泛黄的牙齿咧着嘴大声讥笑着。 小柔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崩溃了,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就砸了过去,哭着呐喊着,“你们欺人太甚!” 姚汀死死的将小柔按住护在身后,满脸横肉的男人躲开水杯,杯子砸在地上,紧张窒息的环境被一触即发。 “操你妈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砸!”被激怒的男人手一挥,就听到棒球棒被抡起的声音。 铛!铛! 像是有无数根球棒一般全部锤在货架上,上面的所有的东西都砸在地上,五颜六色水果罐头破裂,流出黏腻的汁水,收银台上的电脑被也一棒砸烂,电光发出的火花呲呲作响。 砸在门店的玻璃上,玻璃碎片如同瀑布一般一击而下,洒满了整个地板如同鳞次,他们像是狂欢者,脸上布满了狰狞而欢畅的笑容,一遍遍踹着货柜。 姚汀弯着要将小柔压在她的怀里,遮住她的眼睛,而她本人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门外围着很多像是看热闹的人,远远站在一旁,他们拿出手机,激动的拍着视频,像是在看一场暴力实时电影。 那个男人拽起姚汀的头发,将她重重甩在地上,他的嘴里散发着浓烈的酸臭味,他咒骂着你婊子,用尽了污言秽语将你摧残。 姚汀的脊背被撞在了桌角处,剧烈的刺痛感直达心脏,周围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小柔的哭喊声,咒骂声,嘲笑声让她忽然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虫子从血液中纷纷涌现。 犹如行尸走肉般苟活着的她早已似乎早已丧失了情绪,可那一只只细小的虫子如今像是逐渐唤醒她所有的感官,痛觉、听觉、视觉等等一切冲击而来。 小柔被拽到一旁,男人手中的棒球棒就要落在她身上。 姚汀奋力从地上爬起,用尽所有力气拿起手旁的椅子狠狠的砸在那个男人的头上。 “我操——”男人立刻冲上来,像是发了疯一般一手掐在姚汀的脖子上,“你个贱货!你他妈敢砸我?” “老子今天死也要弄死你!”掐着脖子的手力气更大了几分,另一只手掏出锋利的尖刀。 姚汀霎时无法呼吸,整张脸憋红,她挣扎着,意识恍惚的看着天花板,难道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她偏不!凭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说什么你死我亡?就要你死我活! 求生的欲望让姚汀将手摸索到了收银台上的那把水果刀。 姚汀盯着掐着她的那个男人,她拿起水果刀极度快速的猛然将其刺入他心脏处。 要下地狱也是你去下地狱! 要见阎王你去见阎王! 她姚汀绝不。 “啊!”男人的尖叫声响起。 浓稠而鲜红的血立刻喷射而出,其他男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老大有些失措,又都准备冲上来。 姚汀又将刀更刺入了几分,嘶吼着说,“我看谁还敢再过来!” 腥红的血喷洒的更多,流在了白色地板上。 这一刀刺破黑暗,冲出泥沼,她所有被消磨的感知全部破土而生,犹如麦子拔节般根根冲向天空,冰川碎裂,雷声爆破。 你心狠手辣,她更甚。 你蛇蝎心肠,她无惧。 自此往后。 就算血肉模糊,她姚汀也要活的有血有肉。 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活的滚烫。 “如果再不把他带去医院,他半个小时必死无疑!”姚汀冷静的出奇。 警车的鸣笛声响起,周围的人群聚拢,那些小弟纷纷将他们老大抬起,小柔瘫坐在地上。 “终于到了...”姚汀累的有些站不住,她的手刚刚被刀划破,流出一滴一滴血,滴落在地板上。 迟来的警察进入超市,这是她来的路上打电话报的警。 “这位小姐,有人目击到你拿刀刺了刚刚那位先生一刀,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姚汀将小柔扶起,扭头对警官说,“好。”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来警察局的路上姚汀已经想的非常清楚,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她一句话都不能张口,正当防卫有多难成立她十分明白。 被她拿刀捅了的那个人活不活下来还不一定,毕竟刀就刺在心脏附近。自己身上被没有被对方刺的伤口,如果那个人死了,那么她很容易被判成过失杀人罪。 她坐在警察局里的椅子上,看到一位女警察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镜子,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散乱的头发,没有血色的脸,干裂的嘴唇,她没来由得笑了一声,自己这副样子还真是惨的够可以。 可她也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是昨天的那个姚汀了,永远不会再是了。 “叫什么?”一个警察问她。 姚汀舔舔干枯的嘴角,开口说,“姚汀。” “警察先生,我需要打个电话。” “给谁?” 姚汀转了转眼睛,“我老公。” 警察狐疑的看着她,她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结过婚的人,手上也没有戴戒指,问她,“你老公叫什么?” 姚汀轻启嘴唇,一字一音,字字清晰的说, “孟 浮 生。” 她背出那个7年都没有打过的手机号码,孟浮生曾经告诉过她不管过多久,只要她找他,他就在。 可谁能保证7年的时间会不会让一切改变呢?她想到孟浮生最近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她只能赌。 请你一定不要放弃我。 警察拨了号码,嘟——嘟——等待着。 许久未响过的手机铃声响起,孟浮生还怔了怔,他迅速拉开抽屉拿出放置于其中已经很久的手机接起。 “喂。” 电话接起,那一刻姚汀就知道自己在这场爱情博弈里,她终究是赌赢了。 “喂,你好,我们这边儿是郊区派出所,这里有位叫姚汀的女士说你是他老公,你是吗?” 时间像是空白了一般,一切静止不动。 “喂,您听得到吗?”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坚定的回答, “我是。” 警察望向姚汀,她的嘴角缓缓勾起,像是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眼眶里终于蒙上一层水汽。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眼睛像是一个深潭,让人不自觉的陷入其中。 她美的那样惊心动魄。 ——————————————— 写死我了,老公都叫了,终于脱贫成功! 男女主角都没开上帝视角 下章两人就给我住一起去,不然我看我今年都写不到肉..... 夫人 冬日总是透着骨子的寒,警察局里人都揣着口袋蜷缩着,姚汀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杯,刚刚倒入杯里的热水没过几分钟就凉个彻底,耳边不断响起报案的电话铃声,吵闹又喧嚣。 好像没过多久门就被推开,随之带入了室外干湿干湿的气息,那味道很像是快要下雪的前兆,冰冷清新的空气吸入肺里,让人清醒了几分,姚汀抬头看向门处。 孟浮生刚进警察局,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他个子很高,进门的时候都得微微弯下腰,身披一件质感极好的黑色大衣,里面是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不菲的黑色西服,整个透着野性与挺拔,还带着他人不可随意靠近的威严。 上帝一定很偏心,花了很多时间去雕刻他那张脸,整张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微微皱眉,扫视着整个警察局直到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姚汀看到他后,终于有了想流泪的感觉,鼻头泛酸,或许直到世界的尽头,孟浮生也会陪在自己身边。 随行而来的还有楚诚和手下的人,三位律师,甚至还有一组医疗团队。郊区派出所里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场景,刚刚负责姚汀的那个队长以为对方可能来找麻烦,立刻起身。 没想到孟浮生更快的走了过来,他主动将手伸向那个警察,谦敬的说,“您好,我是孟浮生。” 队长一看对方态度那么恭敬,松了口气也伸出手和他握手,局子里的小女警察们都不由自主的盯着孟浮生看。 “我夫人受了些惊吓,很抱歉不能及时配合你们。” 孟浮生说着将身上的大衣脱下,微微弯腰披在了坐在椅子处的姚汀身上,手掌在她的肩膀处握了握,好像在说着别怕,我来了。 “接下来由我和律师来配合你们调查。”孟浮生站起。 姚汀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外层有些湿湿凉凉,衣服内部还带随着他的体温,以及衣服上好闻的淡薄荷味,让人安心的薄荷味。 孟浮生抬起手动了动食指和中指,楚诚马上说,“警察同志你们这一上午都辛苦了哈,天儿这么冷,现在眼看都中午十二点了,大家先吃口饭。” 说着随行的人就从门外搬进来各种各样精致的饭菜,楚诚继续调节着气氛说,“案子归案子,这真没别的意思啊。我这人从小到大就特别崇拜人民警察,还烦请各位人民英雄能接受我表达自己的一点儿崇拜。” 其他警察们看队长稍稍点了点头,气氛活了也不再端着架子了,不过就一顿饭而已。 医疗团队立刻过来,将姚汀手上刚刚随意缠的纱布小心翼翼的拆下,一位女护士温柔的说,“太太,酒精碰到伤口会有些痛喔,我们这就帮您处理,您要是疼的话就抓紧我。” 夹痛感确实从手掌传来,姚汀点点头,让那位护士不要蹲着,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孟浮生和楚诚还有律师迅速的掌握情况,姚汀看着他老练而成熟的与警察交谈着,圆滑的恰到好处,而她只需要在一旁乖乖坐着就好了,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什么都不需要管。 交谈到一半孟浮生将楚诚单独叫出来,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才把心里的怒火勉强压下去几分,“告诉律师给我往和解的方向谈,不要进入法律程序,让医生想尽办法留住那条狗命,那畜生醒了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了。” 楚诚有些不明白,“这么便宜那孙子?” 孟浮生又吸了一口,烟草味在胸腔环绕,眼神狠驇的说,“我不允许姚汀的档案上留下任何污点,等警察这边消了案,老子要亲手断他双手双脚。” 事情一经过警方就会变的麻烦起来,楚诚也随之明白,一旦被起诉,官司打打最少也得半年,姚汀要被反反复复调查。 “太太,您要不要先吃点饭?”随行的人毕恭毕敬的问着姚汀。 姚汀摇摇头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刚刚的惧怕感后知后觉,身子凉的都张不开口,局子里的小姑娘都羡慕的看着她,这老公简直太完美了吧?多金还长这么帅,却又都好奇她为何是这样。 又过了一会儿,经过各种协调,孟浮生走来将姚汀扶起,一手插着兜,一手搂在她的腰侧。 姚汀的个子只到他的肩膀处,在警察面前她配合的靠向孟浮生,两人默契的像是腻歪了十多年的老夫老妻。 “今日麻烦梁警官了,往后您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孟浮生的礼节做的非常到位。 警官在短短的时间就和孟浮生熟络了起来,他莫名看着这对感到心里很满足,还将他们送出了警察局门口,没来由的在背后喊了一句,“你俩结婚的时候可得通知我一下啊!” 孟浮生回头,勾了勾嘴角,笑着说,“一定。” 天空白的有些刺眼,张嘴呼吸一口就能看到白雾,冷的鼻尖都冻的通红。 突然一片雪瓣落在睫毛上又迅速融化,一片两片多了起来,雪瓣晶莹剔透,孟浮生和姚汀抬头望向天空,是初雪。 白色的雪花落在脸上,落在黑色大衣上,姚汀在孟浮生的怀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变的粉了些。 09年的初雪,他们在寒冬中爱的热烈。 上车之后两人谁都没说话,姚汀就这么被带到了办公室,一路上的员工都恨不得把眼睛粘在她身上。 孟浮生下午的研讨会非常重要,关系到明年一整年的公司企划,本该好好准备的,现在也只能仓促看些材料。 办公室内,即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姚汀依然能敏锐的感受到孟浮生的情绪是怎样的,他现在情绪并不好。 孟浮生气她选择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姚汀清了清嗓子,双手紧握在一起轻声说,“孟浮生,你能和她分手吗?” 孟浮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她。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姚汀知道自己在说多么荒唐的话,她咬咬下唇。 孟浮生被气的都有些想笑了,有些慵懒的说,“怎么,前几天不是还骂我有病,现在反而想和有病的人在一起了?” 姚汀看了看孟浮生背后窗外的雪下的好像更大了下,“不想分的话也行。” “就是有点儿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姚汀深吸一口气说,“孟浮生,你包养我吧。” 孟浮生一听这句话顿时气的都想把姚汀直接拎起来扔出去,“姚汀你怎么想的?我包你?你当我孟浮生什么人我包你?” 他顶了顶后牙槽,将文件扔在一旁,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质问她,“你觉得你自己值多少钱我包你?” 姚汀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瞳瞳的手术治疗需要十万,超市修复需要.... 没等她想完门外的楚诚敲了敲门,一进门就感受到空气里紧张的硝烟感。 他走过去偏身对孟浮生小声说,“宫观洋回来了。” 听到宫观洋这三个字,孟浮生清澈的眼眸覆上了一层暗沉,渐渐刺激到某一个点,将任何道德伦理全部推翻,只剩下强烈的偏执与占有欲。 他让楚诚出去,像是彻底做了个决定,盯着姚汀说,“好。” “我包你。” 孟浮生就偏不告诉姚汀自己早就和周嫣然分手了,他就是要挫一挫姚汀的锐气。 “你知道情妇最主要学会的事儿是干什么吗?”孟浮生咬了咬烟尾,没点。 姚汀歪头看着他。 “随时随地满足金主的性欲,你能行吗?”孟浮生挑眉看着她,语气还带了些嘲讽。 姚汀才不会做什么当婊子还立牌坊的事情,她揉了下眼睛,“你能先给我张卡吗?” 这情妇当的都要预付工资了,可还行。 孟浮生看了眼时间必须得准备待会儿的会议了,钱什么的根本无所谓,他直接将整个皮夹给了她,“超市那边儿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去哪儿?” “你说呢?” 没一会儿姚汀就被司机载回了孟浮生的家,站在家门口姚汀有些无奈,这密码也不告诉,这让她咋进去。 “你知道你们老板家门的秘密是多少吗?”姚汀看向司机。 “不,不知道。”司机恭敬地站在一旁,他哪里能知道老板家的密码是多少,他又不想上天。 姚汀也懒得借司机的手机给孟浮生打电话,想想他那人也不会去设置什么复杂的密码,总共就6位,就上前输了孟浮生的生日,提示错误。想着人不会这么痴情吧,输了自己生日,又是提示错误。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不死心的输了自己生日加他的生日,得,门开了。 司机退下后,姚汀进去家里,觉得孟浮生的这么多年的强迫症还真是被体现的淋漓尽致,家里一尘不染不说,空旷的没有一点人生活的气息。 整个家总共就两种颜色,白和黑,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没有别的任何物件儿,在这个家说句话指不定都能听到回声。 感觉所有的家具无论是茶几也好还是沙发,都是方方正正,线条感十足,看起来着实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姚汀换了鞋迟来的饥饿感袭来,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除了一整冰箱的酒和矿泉水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夸张的是厨房里也没任何餐具。 姚汀放弃了觅食,上楼准备先洗个澡,在超市跌倒在地上,觉得浑身不舒服。看了看客房的淋浴室里什么都没有,便去了主卧。 姚汀脱下外套打算直接扔掉,上面还有干掉的血渍,将其他衣服扔进洗衣机,就去泡澡。 整个人坠入温热的热水时,感觉浑身上下都放松了起来,翻了翻过去的记忆,热水将她的脸蒸的有些微红,觉得背部被撞得那里逐渐泛的有些许的疼。 姚汀泡完澡后看了眼墙上的表才下午四点多,衣服也被烘干的差不多,渐渐有些无聊。 她进了衣帽间,里面全是整齐摆放的各种西装衬衫领带手表,颜色也还是就那么几种,没有一件女人的衣服。 她走到衣帽间尽头,看到最后挂着的是当年他们穿着的井和一中的校服,姚汀愣愣的看着那件校服,像是时光的承载,她浅笑了下。 她随手拿了件孟浮生的白衬衫套上,对于她来说有点过于大了些。将袖子挽起,把衬衫的一半下摆压在了牛仔裤里,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还凑合就出了门。 出门就是车,也不去任何没空调供暖的地方,所以有钱人都不怎么需要穿厚的衣服。 司机一看姚汀出门就给孟浮生打电话汇报,孟浮生就说了两句,第一句,“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第二句,“保证好她的安全。” 姚汀上了车直接让司机开到了那天她去的那家百货商店,刚进门就走向那天那个柜姐。 “咦?是你?”柜姐一看到她就认了出来,只觉得她今天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再像上次看起来死沉,觉得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生气。 姚汀坐在柜台前面的椅子上,笑着问她,“这个月还得卖多少才能完成销售额?” 那姑娘有点发愁的说,“估计完成不了了,别的柜姐都太厉害了,我现在都怕我们那个经理等我这个月干完,直接让我走人。” “就那边儿那个。”姑娘指了指远处一中年女性。 “喜欢干这个吗?”姚汀问。 “喜欢呀,我特别喜欢研究每个牌子的不同,虽然看起来胸无大志。”姑娘摊了摊手。 “行,你把这所有全部包起来吧,我买了。”说着姚汀就拿出那个皮夹抽出一张卡来。 那姑娘都没反应过来,诧异的下巴都快要掉了,“你不是逗我吧?真的假的呀?” “刷吧,我现在有的是钱,趁有钱的时候给你冲击冲击销售额。”姚汀眨眨眼递给她那张卡。 那姑娘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接过黑卡,讶异的问,“你中奖了?” 姚汀往后弄了弄她的长发,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没,被包养了。” 这姑娘觉得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冲击还一波一波接着来呢,隔壁柜台上的女人听见后都望了过来,看着她手中的黑卡竟还带着羡慕的眼神。 “你叫什么?” “我叫李沫,你叫我沫沫就可以。” 因为一下买的化妆品太多经理都赶了过来,会场的其他客人也都望向这边,各种端茶倒水的,一件件仔细装好。 姚汀对那个经理指了指李沫说,“您先弄着吧,我借会儿她时间。” 经理立马点头哈腰的答应,“怎么都成,别说一会儿,借您一天都行,李沫这姑娘就是特别招人喜欢,您先去忙别的,我们马上打包好。”说着就给了李沫一个眼神。 李沫一听就乐了,经理什么时候对自己评价这么好了,从柜台后出来跟上了姚汀。 “我现在主要有点儿脱离这个世界,你帮我看看应该买个什么手机,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电子产品。”姚汀走上电梯。 “好的,我一定帮您。”李沫认真地点点头。 “别您您您的了,我比你大几岁,叫姚汀,你就叫我姐姐吧,以后来找你玩儿。”姚汀笑笑。 然后接下来孟浮生的手机短信就没断过。 孟浮生正在开会,突然弹出各种短信提示什么您的尾号为多少多少的卡于几点几分消费了几万块,一条接着一条。 孟浮生看了眼手机,心情突然好的竟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赚钱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给夫人花才有意思。 会议室里的人终于觉得要雨过天晴,好日子快要来了,刚刚他们老板还板着个脸,现在怎么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沫对于姚汀的购物能力都有些惊呆了,从什么锅碗瓢盆,到各种贵死人的名牌包,再到什么按摩椅,书包文具香水鞋子,真是想起什么买什么。 就算是有金主,对方也忍不了这么个花法吧。 终于在姚汀在一家服装店里,只挑出来几件衣服说不要,其他全包了的时候,李沫拉着她的胳膊说,“汀姐,咱是不是得悠着点儿?” 李沫都替她担心万一金主不舍得花那么多钱怎么办。 姚汀坐在沙发上喝着甜甜的果汁对李沫说,“没事儿,我不花钱他才要不高兴呢,那几个包都送你了。” 店员们进进出出忙的不行,都各种伺候着今儿这位上帝。姚汀还在空闲时间蒸了个脸,做了个美甲才回了家,怎么也得把自己收拾收拾的像个样子不是。 孟浮生开完会忙完工作已经凌晨快1点了,往日他经常忙完就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随便住一晚,休息室和家也没太大区别,衣服洗漱什么都应有尽有。 但他今天一定会回家,开车进了院子从外面看客厅还亮着灯,路上已经有了些积雪,他快步走到家门口。 一开门就看到客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以及各种包装袋,姚汀蹲在中间手里拿着像说明书的东西,身上还穿着他的白衬衫。 她一听开门声就看向门口,两人视线相碰,许是太久没有像这样亲密相见了,竟一时间还有些尴尬。 “你回来了啊。”姚汀先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尴尬。 “怎么还不睡?”孟浮生皱着眉问她,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怕身上带着的寒气凉着她。 “我倒时差。”姚汀晃晃手中新买的手机。 她平时都晚上上班,现在有点儿睡不着。 “这个好难用喔,我不会下微信。” 许是夜晚,许是初雪,许是这才是真正的重逢,姚汀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些撒娇。 她在商店里也只是扫顾客的微信啊支付宝什么的,太久没碰电子产品导致一时间不会操作。 孟浮生走进抽出她手里的手机扔在一旁,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还闻到了她身上和自己一样味道的沐浴露味,有些凶的说, “先睡觉。” 孟浮生知道她今天白天也一天没睡,怀里的人抱起来也这么轻,心疼。 两人之间不过隔着两层白衬衫,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他的炽热她的微凉,他的刚硬她的柔软,随着上楼的步伐不断的摩擦着。 姚汀的心跳开始加速,孟浮生将她放在床上。床很大,她在床上看起来小小一只,散落的黑发和白皙的皮肤形成对比,衬衫有些太宽松,从领口处便难以遮挡她雪白的胸部。 可却也隐隐约约,惹得孟浮生情不自禁的压身一颗一颗解开了衬衫上的纽扣。姚汀随着他指尖的动作,身体开始有些颤栗,闭上了双眼。房间虽只有些从窗外折射出的光亮,依旧能够洒在她的胸前。 孟浮生呼吸一窒,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天亮了她都睡不了觉,她经历的这一天太疲惫,手上还有伤。孟浮生用尽所有自控力给她盖上了被子。 姚汀感受到被子的触感睁开了眼,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孟浮生给她盖好被子,低沉着声音对她说,“今天不弄你,睡吧。” 说完就起身去了浴室,大冬天冲了冷水澡都不顶用,用手弄了几下也没感觉,想着什么时候自制力变这么差了。 等出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缩着的那一处呼吸已经均匀的起起伏伏,姚汀这一天过的也确实太累,没多久就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还是像过去那样很乖很乖。 孟浮生擦了擦头发就躺在了她身旁,他反而清醒的要命。姚汀背对着他,她睡得沉,孟浮生伸手揽过了她,揽入了自己怀里。 这种真切的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让孟浮生都有些怀疑是梦还是现实,他甚至害怕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归原样。 孟浮生借着微弱的光一遍遍低头看着她的容貌,姚汀在睡梦中感觉寻到了温暖的一处便往他怀里更靠近了几分。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眉头、鼻尖、嘴唇,像是要把7年来没看够的全部补回来。 就那么一遍遍看着她,脑海里也什么都不再想。 终于在黑暗中,疲惫感也逐渐缓缓袭来,让人变得脆弱,孟浮生微微张口,带着无尽的想念与委屈,说, “汀汀...我真的...好想你。”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真的很想念你。 ——————————————— 我也很想念你们。 这章长,但也不拆成两章分着发了。 光影 晨光熹微,照射入室内,姚汀缓缓转醒,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这么踏实的觉了。 刚睁开眼就感受到搭在自己身上那有力的手臂,孟浮生的眼光赤裸而热烈,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醒了?”孟浮生的声音也有些刚睡醒的暗哑。 可眼神却清亮的很,也不知道这个人看了自己多久,手掌开始在她的腰侧有节奏的抚摸着。 姚汀意识清醒了几分,自己就躺在他的怀里,失措与羞涩感同时袭来,时间过去太久,连相处的模式应该是怎样都一下难以找到。 “我..你..你不上班吗?”姚汀被他弄的有些痒,没话找话的问了句。 “上啊。”手上的动作没停,孟浮生的声音依旧庸散,却又有些笑意的接着说了句,“不上班能养得起你吗?” 姚汀想到昨天她那么刷人家的卡,还是很惭愧的,一方面是想气气他一方面买的东西也是真的有用。 “那我给你做早餐。” 虽说自己也没什么厨艺,但也总得补偿补偿人家吧。 说着就起身要下床,孟浮生却一下拉住了她的胳膊,“但今天特别不想上班。” “想上你。” 男人好听的带着磁性声音说着荤话,实在是件犯规的事儿。 虽说成了情妇做也是迟早的事,但对于孟浮生的能力姚汀还是了解的,从昨天到现在她就喝了杯果汁,她怕要是真没收住,自己估计没一会儿就能被弄的晕过去。 姚汀扭头,一根一根慢慢掰开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指,“我觉得你还是上班比较好。” “毕竟我还挺难养的。”姚汀笑笑就立刻逃离了床上。 姚汀没什么厨艺可言,只会按照步骤简单的做些还行,昨天她新买来的厨具也总算让人感觉到厨房的作用了。 孟浮生没吃早餐的习惯,他收拾妥当下来的时候看到她已经弄的差不多了。 今日家里分外敞亮,院子里的雪将天空映的更加白净,井和寒冬的积雪量非常可观,仅仅是初雪,雪量已经能没过脚了。 直到现在每逢大雪,井和全市的初高中依然停课一天,全民参与除雪。对于学生来说简直是件十足幸福的事了,说是铲雪,其实都撒了欢儿的疯玩儿,男生们打雪仗,女生们堆着雪人。 有的男生故意把雪撒在喜欢的姑娘身上,惹的女孩儿满操场追着他跑。或者直接躺在雪地上感受雪的松软,直到手和脸都被冻的通红,欢乐撒满了整个井和。 那时候姚汀和恩桃蹲在地上团雪球,想着团七个说不定能召唤神龙许个愿望。 玩儿累了姚汀就坏坏的笑着,把自己的冻的冰凉的手偷偷伸进孟浮生的衣服里,孟浮生不躲反而扣住给她暖,抱着她在雪地里晃悠悠。 不过近年来雪量过大也造成了很多灾害,大雪封门常有,若是碰巧你在山上或者森林里赶上一场大雪,那真是着实不幸。 姚汀后来变得畏寒,总是穿的很厚。 “这两天我会往家里请个阿姨。”孟浮生坐下,两人这样像极了新婚夫妇,若日子每天都如这般多好。 “不用呀,我没那么娇气。”姚汀看了看外面雪停了。 孟浮生望着她那张素净的脸出了神,想着不用就不用吧,以后做起来方便。 “早餐怎么样?”姚汀问他。 嗯——怎么说呢,现成的面包烤了下,冲了杯速溶咖啡,唯一开火的就是煎了个蛋,这样的早餐好像没什么可评价的吧。 可孟浮生还是配合的说着,“挺好。” 她做的他都喜欢。 “晚上有个企业宴会,你和我一同出席下。” 姚汀停下来咀嚼的动作,有些讶异,“我?” 这种正式的场合她的身份出现不太好吧。 “嗯。”孟浮生浅浅的应了一声。 姚汀抿抿唇,去也无所谓,“那我下午准备就可以吧,上午我想回趟梨阳山。”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我会派人让他们安排好。”孟浮生喝了口咖啡。 姚汀点点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姚汀。” “嗯?”姚汀抬眸。 “你看,打个电话不是什么难事儿。”孟浮生望着她。 他像是教她数学题一般耐心,想要教会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自己去解决,她还有他。 姚汀的心稍稍潮湿了些,两人没再说话,只觉得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错过,错过像这样无数多个平淡而恬静的清晨。 遗憾像杯咖啡,苦的人皱了眉。 姚汀带着瞳瞳去做了更深入的检查,和秦阿姨商量做眼角膜移植手术。 “汀汀,你哪里来那么多钱的啊,你真的不要再为我们付出这么多了。”秦阿姨难过的说。 姚汀将昨天买的书包文具还有给秦阿姨和瞳瞳买的衣服都一一放好,“阿姨,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最近可能不能常来看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么多年我们像家人一样,每年过年都在一起,没有您和瞳瞳我说不定早忘了什么叫做家了。”姚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家人如果能自己选择,该多好。” 姚汀鼓励着瞳瞳,小孩似乎比大人还要坚强,帮他办了暂修学手续,答应他等眼睛治好了,就带他去看海。 瞳瞳一直很想亲眼看到海究竟是什么颜色。 姚汀又去了超市,昨天孟浮生派来的人还在修建着,小柔一看到她就跑了过去。 “看到你我终于能放心了!我还怕警察为难你!”小柔直接抱住了她。 “我没事的。”姚汀拍拍她的背。 “还有你什么时候有的老公啊!昨天这些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又有人来找麻烦的,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你老公派来修超市的。”小柔拉着她坐下。 “这个说来有点儿话长,奶奶在吗?”姚汀问。 “快别说了,我奶奶心太宽了,超市被砸一看有人帮忙修,也不管我这个孙女怎么样,大清早就出去打麻将了。” “那你替我转告奶奶,我晚上不能来上班了,我会帮她找到接替的人。” “哎呀,没事儿,晚上开不开吧,麻烦死了。就是你怎么让人送过来那么多东西啊,什么按摩椅啊还有我最喜欢的那些包!”小柔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心态都变了,没啥比活着重要。 “奶奶不是腰不好吗,可以按摩按摩,我知道你喜欢那些。小柔,有了这些,就去读大学念书吧。”姚汀轻声对她说。 香水鞋子,华服名包总是对年轻的女孩子来说诱惑太大,小柔知道自己的这些虚荣心。 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感觉你现在特别像只报恩的小猫,报完恩就要开始真正的生活了。” 说起来就是报恩,小柔的奶奶五年前收留了没了工作的姚汀,在生活上偶尔的关心,一直到现在,姚汀在心里始终记得。 “我听你的,去读书。那你呢?以后有想做的吗?” 姚汀望向远方的白雪皑皑的山峰,呼了口气,夹杂着些许无力,“很多时候会想在平行时空的自己,现在会不会是个英语翻译官,每天做些自己最喜欢的事。” 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成为不了那个想要成为的人呢? 小柔也看向梨阳山,带着新始的音调说着,“现在,也会来得及。” 两人笑笑。 “对,你的手机昨天被砸烂了。”小柔说起来就觉得愤怒。 “没事,我已经重买了。”姚汀拿出手机。 “那你手机号呢?” “还是原来那个,现在手机功能太多了,我昨天设置了好久都没弄对。”她有些无奈。 “我帮你呀!咱们先把联系电话都输进去,这个比较重要!”小柔拿过她的手机,“把我奶奶的,我的,秦阿姨还有你老公的都输进去,还有谁的吗?” “嗯,李沫,我昨天新交的小朋友,还有张医生。” 张怀离觉得从大门到宅区走了最少有10分钟了,搞不懂这些富人是真的不觉得麻烦吗?终于进入室内,跟着走在前面的孟浅念和管家上了二楼。 “嫣然姐,你还好吗?”浅念满眼关心的看着周嫣然。 “我还好,只是麻烦你来看我。”周嫣然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们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怀离医生,张医生是非常专业的心理医生,一定能帮到你的。”孟浅念侧身说。 “您好,我是张怀离,前几天受孟先生的委托来帮助您。”张怀离微微颔首。 周嫣然牵动了一下嘴角,恹恹的说,“嗯。” “嫣然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心里真的很愧疚,只希望你能赶紧走出来,我哥他真是..” “不要怨你哥呀,你不是还陪着我吗?我身体还好,只是这样下雪的日子难免觉得有些苦楚。”周嫣然轻咳了两声。 “我知道的,基本情况我已经告知过张医生了,还请您一定要帮助嫣然姐。”孟浅念语气带着恳求。 张医生走上前,温和的说,“周小姐,请您信任我,对于帮助患者摆脱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方面,我有较为丰富的经验,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您。” 正午阳光开始洒向大地,雪花渐渐融化,露出本来的面目。 周嫣然拿起茶杯浅酌一口,始终没有正眼看向他,只是幽幽说了句,“那就有劳张医生了。” 姚汀下午回到家没多久,孟浮生安排的人就到了。 “太太,这些都是最新款的礼服,您挑选完以后我们再帮您搭配一个妆容和发型。”为首那位精干的女性为她一一展示着。 “嗯,好,叫我姚汀就好。”姚汀给她们倒着水。 “那,姚女士,您看这件白色的怎么样?” 多少了解些姚汀的身份情况,晚上的场合穿白色的衣服会让人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惹人怜爱些。 姚汀明白她的用心,笑了笑,偏偏指了指那件红的靓艳的礼服,“这件吧。” 何必去立什么纯情小白兔的人设,不想再去粉饰什么,毕竟死里逃生这件事一次两次是运气,之后可不会再有那么多次好运可言了。 孟浮生晚上来接她,刚走进卧室便瞟到那一抹美艳的红。 姚汀正照着镜子费力的戴着项链,就看到孟浮生站在了自己身后,拿过那串珠光莹莹的项链为她戴上。 镜子里的男人眼神盯着她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的背,几根细细的红带交错,她盘起的长发似有似无的垂了几缕,画着媚极了的妆。 姚汀回避了镜子里的视线,被盯的有些许害羞,孟浮生穿正装总是张扬而优雅。 孟浮生从背后收紧了怀抱,低身吻在了她的修长的颈部,微微用力故意吮出了一个吻痕,像是要昭告所有人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姚汀蹙起了眉,轻哼了一声,“会有痕迹的呀..” 孟浮生克制了自己几分,松开了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留下的吻痕,轻启薄唇,“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留下过痕迹。” 姚汀只能瞪了他一眼,去拿粉底遮了遮。 今晚井和市所有成功大型企业和有计划明年入驻本市的公司都将出席宴会。 孟浮生扶着姚汀刚从车上下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男傲女媚,谁不爱多看两眼。 “这女的真够可以啊,还没见过情妇能陪着来参加这种场合的,周嫣然那么心高气傲能受得了吗?” “这么一看你不觉得她和周嫣然个字身材看起来还挺像的吗?看来孟浮生就好这口。” “要让周嫣然听到你说她像一情妇,她恐怕会立刻把你扔进湖里去喂鲨鱼。”女人围起来低声八卦着。 “说什么情妇情妇的,周嫣然那边儿早结束了,只不过捂着不让说,今晚她不也称自己病了不肯出席,我看啊哪是病了,是没辙了还差不多。”林鱼儿拿着杯红酒说着。 “你不是和周嫣然挺好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又站队这位姐姐了。” “这个姐姐我也不会站她的队啊,要说站队我也是站孟浮生啊,审时度势多重要,我爸最近一个项目还等着和孟浮生合作呢。”林鱼儿说着就又拿了一杯红酒走上了前。 “嗨,姚汀!”林鱼儿热情的和她打了声招呼。 孟浮生低头看向姚汀问,“认识?” “孟哥,我和姚小姐可是有几面之缘呢,是不是?”林鱼儿将红酒递给她。 确实是见过,姚汀接过点了点头。 “那边儿生意可是都谈起来了,孟总就先去看看,姚小姐就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姚汀让孟浮生不用管自己,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需要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孟浮生想想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交代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孟浮生一走林鱼儿就拉着她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前女友把“前”字儿去了吧。我听说你工作那地儿被砸了?” “嗯。”姚汀觉得林鱼儿的性格过分开朗了些,还挺难适应。 “你觉得是谁砸的?” 姚汀喝了口红酒,挑了挑眉说,“还能有谁?” “那看来你知道也挺清楚的嘛,那你是打算当没发生过?”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姚汀觉得这红酒还挺好喝,又喝了几口。 一定要对方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可不是什么任人践踏的软弱小莲花。 姚汀喝了几杯,觉得这酒后劲儿还挺大,去了趟卫生间整理了一下。 等出来走向宴会大厅的时候。 “嘿。” 她肩膀的右侧被轻轻拍了下,熟悉又有些变得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姚汀的身体霎时间变得有些微微僵硬。 像是彼此的专属密码,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同她这样。 从小到大有无数次,他总是轻轻拍她肩膀右侧,站在她左侧身后,亲昵的说一声,“嘿。” 姚汀缓缓转身,如今却无法像过往一般笑着说出,宫观洋你别总吓我这句话。 “不会忘了我是谁了吧。”宫观洋变得成熟了很多,可和她说话时,语气似乎还是过去那个17岁的少年一样。 怎么会忘记呢? 孟浮生大致交谈了几句便回来找姚汀,刚走到宴会厅就看到宫观洋站在她面前,他咬了咬后槽牙,迅速走上了前。 姚汀突然就被孟浮生拥在了怀里,他的手掌握紧了自己腰侧。 两个男人都有散发着强烈的气场,那剑拔弩张的架势,觉得周围连气压都低了几分。 宫观洋看到孟浮生扶在姚汀腰侧的手,也注意到了她颈部隐隐约约的吻痕,目光变得泠冽。 “看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姚汀你的眼光依旧没有什么长进。”宫观洋轻笑了声。 孟浮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虽然她是笨了点,但还好没看上一个做生意赔了几个亿的人,这样的人实在没什么头脑。” 姚汀还想着自己哪儿笨了,就听到两个表面成熟的男人开始了小学生式拌嘴。 “我那是为了融资!” “那也是没头脑。” “等我重回井和,你就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那还真不一定能知道了。” ..... 姚汀被一言一句弄的有些头疼,实在忍不了了,“停!停!” “你俩能成熟点吗?人家主办方都要讲话了。”姚汀看着周围的人都望向这边,被搞的都觉得有些尴尬,挣脱开先去落座。 比起女人来说,男人有时幼稚的让人无语。 主办方从什么年度优秀企业开始讲起,到对井和市经济来年发展的展望,发言冗长而枯燥。 姚汀喝了些酒渐渐觉得昏昏沉沉,一晚上待在人这么多的室内,迫切想呼吸些新鲜的空气。 孟浮生察觉到了她的闷,拉过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腿上,俯身贴近她的耳朵,像是诱惑着她一般低声说, “汀汀,我带你逃课吧。” 姚汀半眯着的杏眼一下睁大,扭头疑惑的看向孟浮生。 片刻后,孟浮生就牵着她的手,不顾一切的奔跑出了宴会厅。 门口的男人追着跑过来,在身后呼喊着,“孟先生!孟先生!待会儿还有您的采访!” 可曾经的少年与女孩似乎再次一同逃离这个世界,将钟声拨回,翻回一张张日历,一切又回到原点。 井和街道旁的堆雪被昏黄的路灯照耀,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冰凉的气温将呼吸吹出白雾,少年青涩的白衬衫如今幻化为华丽的燕尾服,女孩散落的长发飘洒在绚烂的红裙上。 姚汀在奔跑中看向孟浮生,像是望向了时光,像是一切迅速倒流,像是回到了09年的夏天。 只是这一次的她不再惶恐,这一次她握紧了牵着自己的手,再也不想分开。 我们一定不要再错过。 甩掉了身后跟着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孟浮生将外套披在姚汀身上。 两人在寒风中,都意识到了应该跑去停车场的。 突然相视而笑,笑的弯了腰,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依旧这么没有策略。 笑着笑着就莫名想流泪,姚汀问他,“怎么办,没钱连车都打不了。” 孟浮生揽着她肩膀暖着她,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现金,笑着说,“有,这些打车总够吧。” 姚汀愣了愣,这年头谁还带现金啊,“你不拿手机怎么还随身带钱啊。” 学生时代的我们总是没什么钱的,那时总想着若有一天自己能赚钱了,一定要和心爱的姑娘做任何想做的事。 只是后来的我们赚了好多好多钱,当初那个女孩却已不再自己的身旁。 路灯下人影拉长。 孟浮生招了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头对她说, “因为,每一天,我都在等你回来。” “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我至少不用再带你去吃泡面。” 月光倾流,星辰闪烁。 姚汀的眼眶终究抑制不住的湿润了,鼻子也被冻的通红,爱意迅猛涌上心口,试图找到一个出口。 两人在计程车上一言不发,十指紧扣,沿路的光影不断滑过,温柔而细腻。 彼此都期待着车能早点到达目的地。 刚进家门孟浮生便迫切的要吻她,姚汀紧张的不行,试图拖延时间小声呢喃了句,“浮生,我,我口渴。” 孟浮生一把将她抱起,身上的外套和她的高跟鞋都随之跌落在了地上,姚汀搂着他的肩膀,臀部坐在着他有力的胳膊上,紧贴着他。 一手抱着她快速的走进厨房,一手打开冰箱拿了瓶红酒启开,家里漆黑一片,只有冰箱发出的柔光。 “怎么是酒呀。” 孟浮生一本正经的说,“助兴。” 姚汀本就有些醉,摇摇头,“我不要喝。” 孟浮生勾起唇角,自己喝了一口红酒,然后直接压着她的唇,一口一口渡了进去,微甜的酒滑过嗓子。 姚汀一下被呛着了,“呜..”,她咳了几下,红色的酒水从唇角流出,沿着她白皙的皮肤流到了胸前。 他看着眼热,哑着声问她,“还渴不渴了?” 姚汀被酒呛的有些难受,赶忙摆摆手,“不..不渴了。” 三步并两步,将她抱上楼,扔在了松软的床上,急切的动作都变得不再轻柔。 姚汀躺在床上看着孟浮生没几下就将身上碍事的衬衫脱下扔在地上,欺身扯着她的裙子。 她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己的红裙,好好地衣服不能好好的脱吗,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孟浮生,你干什么呀。” 男人身体炽热,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用力一撕就将裙子撕裂,发了狠似的说,“干你。” 身下的女人扭动着腰肢,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动情,薄薄的皮肤都透着粉,脸色绯红,嫩乳微微颤栗,两条长腿紧紧地合在一起。 想到宫观洋今晚看他的眼神,孟浮生胸口闷的紧。 他不能想象有除了他之外的人也看到过这样的姚汀,光想一下他都受不了。 修长的手指下滑,抚上了她的滑嫩的腿心,又继续向上,勾开她轻薄的内裤,抵在了她的花穴处。 她的眼眸醉的一颤一颤的。 带着薄茧的手指贴着缝隙上下揉了几下,还是有些干涩,沉着声问她,“后来做过吗?” 姚汀被他手上的动作弄的大脑混乱,紧张的只想躲闪他有些灼热的手掌,轻吟的颤着声说了句,“没..呀。” 孟浮生只觉得一下血脉喷张,拉开她合着的长腿,折起她的腰,一下下刮蹭着她花蒂,碾磨轻压。 中指寻到那处紧致的缝隙,用力插了一截进去,刚进去里面就被穴口紧紧咬住。 姚汀被激的花穴一下吐出几股热流,孟浮生感受到湿意,低笑了一声,舔含住了她粉嫩的耳垂,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锁骨处,“怎么还是这么多水?” “床单都要湿了。” 姚汀听着自己下面被他不断搅弄的水声,耳垂处敏感的要紧,害羞的别过脸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可孟浮生故意在她耳边舔弄着,手指撑开那道小缝,又进了两根,模仿着抽插的动作,缓缓深入,啧啧的水声更大了些。 “叫出来。”说着重重的的吮到了乳尖。 姚汀感受着身体里他的手指突然压过某一个点,刻意碾揉,全身上下瞬间像通过了电流。 一下便挺起胸叫出了声,嫩乳像是更送入他的唇里,呻吟着。 身下的那处发烫的粗硬磨在她的穴口处,只觉得空虚,越发想要被填的满满当当。 “烫...”姚汀有些难耐。 “哪儿烫?”孟浮生的手上更快的抽插着,带出那透明的银丝,下身硬得发疼,可另一手捏着她的乳,偏不给她。 哪儿都烫,胸口心里,下身耳边,哪儿哪儿都烫的灼人,让人受不了,姚汀服软的喊着他,“浮生...” “叫我没用,你得说出来.”孟浮生喉结翻滚,连手指都不给她了,下身磨在穴口碾压着,手掌扣紧她的十指,压过头顶,拉长了她的曲线。 姚汀又羞又委屈,咬着下唇哼哼着不肯说出声。 孟浮生在床事上态度向来分外强硬,便用力挺进去一个头部又很快退出来,极有耐心的问着她,“要吗?” 尝到一刹那的滋味儿却又迅速消散,才叫人勾的难受,姚汀终于受不住的带着哭腔说了句,“..要。” “要什么?” 只要开了口,后面就没什么难的了,黑暗中胆子更大了些,姚汀咬咬唇心里想着就当自己彻底醉了,弓起身抱紧他的宽肩,在他耳边用着黏甜的嗓音小声的说, “要你..操我。” 她稍微主动一点,孟浮生都想死在她身上。 本就忍到了边缘,听到声音的下一秒就沉身挺胯,掐着她的腰重重的操了进去。 可刚入了一个头部,姚汀就不行了,穴口都被撑的透明似的,疼的攥紧了手,哭着挣扎着说,“好涨...太粗了..” 进入小穴内,层层紧致滑嫩的软肉就立刻收缩,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交融着,孟浮生吻上她的红唇,压着声,“咬的真紧。” “这么紧怎么操你?” 姚汀反而将他包裹的更紧了,紧的孟浮生失控,什么都顾不得了,强硬的抵开她的紧致,挺腰又往里深插了进去。 “进不去..了..好酸..”姚汀被入的只想扭开臀,太久没做过难以承受。 孟浮生被咬得发疼,哄骗着她只再入一点,却猛的尽根全部插进去了最深处。 姚汀尖叫了一声,指尖划过他的背部。 “真乖,都吃进去了。” 眼色变得深邃,着了魔似的压在她的腹部。 她的腹部像是隆起一处,实在是粗大的让她酸胀难当,躲也躲不开,只能像小猫似的媚叫着。 孟浮生轻柔的慢慢耸动着,等她适应。 浑身酥酥软软,花蜜越流越多,内里越发逐渐想要被狠狠压过,下意识的夹了夹那处粗硬。 孟浮生被夹的嘶了一声,立刻像惩罚着她一样微微退出一截又猛的撞入。 身下的女人叫声又软又甜,那音调里只剩下欢愉。 便渐渐失了力,下身更加勃涨,包捏着她臀部的细肉重重压向自己,发了狠的深入深出,又快又猛的操着她。 “真想弄死你....” 要将她浑身上下都操透,一下一下撞碎了她唤他名字的声音。 天昏地暗,性爱让人亲密的像冬日里的冰糖葫芦,黏腻微酸。 夜还长,长到有足够的时间去温存,长到有足够的时间去深爱。 台灯下的男人思来想去,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觉得过于凑巧,快步跑去档案室,一本本仔细查阅,终于将三年前的确诊单翻找出,他迅速浏览着病例,拿起手机播出了电话。 姚汀遗落在客厅的手机,在黑暗中嗡嗡的震了起来,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手机来电显示着三个字:张医生。 ——————————————— 8200+....匀一匀我也能勉强算个日更选手了。 珠珠砸向我吧! 浮洋 “他们会来的,就像永不停歇的雨。” ——《阿凡达》 寒假就要来临,除了写着期末成绩的红榜崭新夺目外,还有不断被搬进来的一捆又一捆的寒假作业。 “学校也太过分了吧!这么多练习册要写到哪辈子?” “并且下学期收起来老师也肯定不看,都拿去卖废纸。” “这种就最后一星期熬夜抄一抄就好啦。” “你少来,你肯定比谁都写的认真好不好?” 各科练习册一本本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传,教室里叽叽喳喳,值日生做着最后的大扫除,班里同学的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 讨论着过年要去哪里旅游,追什么动漫,看什么电影。 “诶,我爸有给我买那个《阿凡达》的DVD,可以来我家再回顾好多遍!” “真的吗?电影上线的时候我就错过!好像用什么3什么G技术?” “是3D啦。” “那种好神奇喔,带上那种眼镜就感觉画面在你眼前!” “姚汀你有去电影院看过嘛。”前桌扭身,边给她练习册边问。 姚汀正思考着孟浮生怎么没来学校,接过拿了一本又传给后桌,“有呀,不是已经下映了嘛。” “对啊,感觉2010年唯一的好电影,全世界只剩下我没看过!” “没事啦,今年说不定会有更好看的。”新发下的书,纸张锋利的差点把姚汀的手划破。 “我当时看到海报都是蓝色的人,谁会想要看那种啊。” 姚汀也同感,当时孟浮生说要带她看这部电影时,她看到海报上的画面也有些犹豫,不过还好没有错过,两人看完电影后,被震撼的抱着爆米花讨论了很久。 “里面有句台词很重要,是: I see you. ”姚汀说着将这句话写在了草稿纸上。 “我看见了你?” “嗯,怎么说呢。”姚汀扶着下巴,“不是普通的看见,是彼此心灵上的感应、理解与接纳。” “那感觉好难哦。” “对,很难。” 楚诚放学后就从自己班跑到姚汀班教室门口来拿孟浮生的作业。 “浅念放寒假了,孟哥去接她,晚上他回来会联系你。” 姚汀把书本抱给他,点点头,笑着说,“真好,上次浅念回来我们都没聊够她就得回学校了,寒假终于可以和她玩儿好久了。” 楚诚看着走向这边的宫观洋,故意提高音量说了句,“哈哈,你也别太想他,我先走了啊!” “回家吗?”宫观洋碰了下姚汀的胳膊,没有理楚诚说什么,低头问她。 “打算先去吃点饭,快要饿死了。” 两人边下楼边说,可能是放假的原因心情都愉快了很多。 “还是那家鱼丸面怎么样?” “正有此意!”三步两步轻快的跳着楼梯的台阶,直奔鱼丸店。 鱼丸店生意很好,人声鼎沸,冬日里大家都想喝点暖胃的汤,鲷鱼的香味弥漫出小巷,银丝一般的面上泛着些许油光,汤面上浮着圆敦敦的鱼丸,真是吃多少次都吃不腻。 “老板,两碗鱼丸面,还是老样子,一碗不要葱,另一碗不要香菜。”姚汀放下书包开心的和老板报单。 宫观洋启开一瓶北冰洋放了根吸管递给她,自己喝着可乐。 “你干嘛也不回家吃饭,你们家肯定又是豪华营养餐呀。”姚汀喝了一口,有些冰牙。 “不想回家。” “怎么了?” “二位的面来嘞!” 欲言又止,宫观洋喉结翻滚,接过老板手中的面放在姚汀面前,换了个话题,“你寒假打算干什么?” 姚汀拌着面说,“不知道,也没什么计划,你是不是还得每天去补习班?我看恩桃也在报名名单上。” “嗯,比上学还累。” “你爸也真是太拼了,你成绩那么好还要求那么高,不像我爸,任我自由....” 话说到一半,像是崩断了根弦,触到了深处,姚汀看着弹弹的鱼丸,话却在嘴边蓦地堵着说不出来。 “吃吧..面要凉了。”宫观洋的心刺痛了一下。 埋头吃面,眼里的水雾一定是因为面的热气太熏人。 吃完饭回到家还不到晚上8点,家里安静到将孤寂不断放大,连灯都不愿再开,姚汀决定去孟浮生家楼下先等着他和浅念,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让人坐立难安。 树枝上的雪像要把枝干压折,小心躲开地面上结的冰,可想到马上就要能见到的人,脸上不自觉浅笑着。 快走到小区,大门口却围着一群人,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现在这世道呦,小子都敢打老子了呦。” “这孩子不是咱小区4号楼的吗?好像就他一人住。” “旁边那个姑娘是他妹吗?我看是老子不管儿子吧?” 姚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想要推开人群,听到女孩颤抖的哭声,“哥!别打了!” 是浅念的声音!姚汀焦灼的往前挤着,终于挤到人群最前面,却看到孟浮生一拳打在一个衣着邋遢,穿着破旧棉袄,40多岁的男人脸上,又将他从地上拽起。 浅念哭着拉着自己的哥哥,试图让他冷静些,地上散落着被摔开的行李箱。 孟浮生凶狠的抓着那个男人的衣领,咬着牙低吼,“你要是再敢来找浅念,我一定把你腿打断!” 他的眉尾被划破,声音嘶哑破裂,身上还有脏土,拽着衣领的手用力到泛着青白,怒火已让眼神不太清醒,或许下一刻就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浮生!”姚汀唤他,想都没想的跑向他。 听到声音的孟浮生好像骤然清醒了几分,可又迅速一手将姚汀拉在身后,他高大的身躯遮拦住她,像是怕那个男人看到她一般。 走近之后能闻到那人身上浓重的酒味,听到那个男人挣脱开,醉醺醺含糊不清的说,“小畜生..长大了,都有马子泡了啊!” “要不要老子教你怎么搞大她的肚子!” 话还没说完孟浮生将他按倒在地,就要往死里打。 姚汀拽着他的衣服想要制止他,“会死人的!” 小区的保安本没想管,一看情势越发严重这才上前拉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终于被赶走,人群也渐渐散开。 只觉得混乱、寒冷、陌生,听到树枝被雪压折的声音。 姚汀抱着痛哭到无力瘫坐在地上的浅念,望向孟浮生,有些陌生的他。 孟浮生将地上的行李快速装好,扶起她和浅念,视线却始终回避着,在昏暗的夜中,如同认错的小孩一般,低声对她说, “对不起。” 对不起,我是如此不堪。 回到家后,孟浮生说出门去买点东西,躲闪着交流。 “汀汀姐..对..不起。”浅念抽泣着说。 到底在对不起什么呢? “我哥他,是为了保护我..”浅念蹲坐着环抱着自己的双腿,眼泪止不住的流。 为什么受伤了的人要说对不起呢? 姚汀将她脸前被打湿的长发别在耳后,听着她说,“那个男人是..我们的爸爸,很可笑吧?” “就像是噩梦萦绕在我们周围...我们无论怎么躲,他都能找到我们...” “从来没有人管我们,我哥一个人送快递打好几份工赚钱给我交学费..他非要让我读那么贵的美术学校...” “我哥..他说..我喜欢画画就去画,我身体也总是不好,可他吃了什么苦却都不说...” 发涩,感知变得发涩,涩意如洪水猛兽将我扑倒,我快要搁浅。 “汀汀姐,我知道..我哥他不能像别人一样给女朋友买好多好多东西,可是他..真的很喜欢你,我也好喜欢你。” “真的..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嫌弃他?”浅念怕她因此离开。 一声声的话语让姚汀回放起自己一次次的熟视无睹,无论是去吃饭还是看电影,孟浮生从没让她掏过一分钱,连提都没提到过这个字眼。 “浅念,你先好好待在家里,我去找一下你哥!”姚汀的心感到阵阵绞痛。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内,孟浮生就那么站着看着货架上的商品,一动不动,觉得井和的冬天太冷了,他说不清心中的苦涩。 谁不愿在爱的人面前意气风发,落落大方?可怎就如此狼狈,如此窘迫,如此挫败。 他不愿让她触碰到一丁点儿龌龊,污秽与肮脏,他痛恨自己自卑、怯懦。 结了帐孟浮生刚出门,却看到姚汀就站在门外等着他。 她眼眶湿润,望着他一秒、三秒、一分钟,终于冲入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说, “孟浮生,我看见了你。” 我看见了你。 我会理解你。 我要接纳你。 孟浮生怔了怔,双手滞留在空中,心口泛酸,他原以为自己是个没眼泪的人,此刻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脆弱,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我拥抱你,我希望你能听到我真诚的心跳声,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就在这里。 不知抱了多久,姚汀让他弯下腰,撕开创可贴贴在他眉尾,轻声对他说,“我爸说过的,疼要说出来。” “不能憋在心里。” 孟浮生眼里含笑,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在超市买的巧克力递给她,“你喜欢的。” 巧克力丝丝滑滑,浓郁到心里。 宫观洋站在客厅握紧双手,疼的额头都出汗,嘴唇泛白却依然一声不吭。 他父亲拿着皮带一下下抽打在他的背上,“我宫鸣昌的儿子竟然屡次三番考不过一个穷小子?” 皮带声留下一道道红痕,“我和你说过什么?” “我宫家的人绝不能比别人差!” “你到底有没有动脑子在学?” .... 老管家心疼的为宫观洋上着药,她跟着宫家多年,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观洋,你下次就低声认个错...” 药水涂在背上,“要是疼的话,你就说一声。” 宫观洋皱了下眉,他再也不会说疼了,因为姚叔叔已经不在了。 成为父母多容易,不用筛选、考核、审查,做父母多难,没有预习、培训、练习却要直接拿一百分。 偶尔会错觉,父母的缺席才是童年。 12岁的那年晚夏,姚望带着宫观洋在小区的运动场打羽毛球,姚汀坐在看台上吹着凉凉的风,双手撑在台阶上,仰头晒着落日的余晖,消耗着大把大把悠闲的时光。 可打了没几分钟,姚望却突然暂停,叫着看台上的姚汀,“汀汀,你去帮爸爸和观洋哥哥买瓶汽水好吗?” “才不是哥哥呢,他只比我大一个月而已啊!” 往常姚汀这么说时宫观洋一定会咧嘴笑着说,“大一天我也是你哥哥!” 可今天却没有。 姚望带着有些低落的宫观洋坐下,摸摸姚汀的小脑袋,“快去吧,别跑太远。” 姚汀点点头就跑向家附近的那家汽水店。 宫观洋低着头,手里握着球拍来回翻转,姚父看到姚汀走远轻声问他,“观洋,是不是不想回家?” 宫观洋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我知道,你父亲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什么事都要争第一,争头筹。可叔叔还是想告诉你,人生还很长,有太多比第一名更重要的事。” “在漫漫岁月里,你会不解梵高的向日葵,你会折服于高斯定理,你会因为但丁的一句诗而感动,你会找到你所热爱。” “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你是不是第一名都没关系,姚叔叔知道你是个很棒的孩子。” 姚父的声音舒缓而浑厚有力量,宫观洋小小的肩膀开始抖动。 “观洋,叔叔还要教会你一件最重要的事。” 打羽毛球时,姚父不经意间看到他随着挥拍的动作,扬起的T恤被遮住的身上的红痕。 宫观洋望向他,姚父握了握他的肩膀给予他勇气, “如果疼的话,就要说出来。” 姚汀站在汽水店前,买了北冰洋,爸爸会喝的雪碧,宫观洋最爱的可乐,一下抱起三个玻璃瓶还是需要小心一点。 听到有车在不远处停下的声音,她回头看去。 可下一秒拿着的玻璃瓶却哗地从手中滑离,直直的向下坠落。 橘色,褐色,白色的汽水掀起一道道波浪,彼此晕染混淆,泼洒在炙热的大地上变得粘稠。玻璃瓶敲出清脆的响亮声如同风铃,又沿着坡度向下滚动。 12岁的姚汀,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在家门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拥吻,夕阳晃眼。 “汀..汀?”玻璃瓶滚到女人的脚边,那是妈妈最后一次叫自己汀汀。 逃离,想要逃离。姚汀转身拼命逃离。母亲脸上欢愉的笑让她涌上恶心与羞耻,不知所措带来恐惧,妈妈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爸爸知道吗?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妈妈一直不喜欢自己吗?怎么会这样? 脚步已经跑的不能再快了,视线恍惚,猛地摔倒在地上,没有喊痛反而却立刻回头,莫名松了一口气妈妈没有追上来。 白色百褶裙沾染上尘土,双腿的膝盖被粗糙的大地蹭破掉一层皮,膝盖被撞到起不来,内里透着粉的湿润的嫩肉参杂着黑色的土,开始渗出血。 如果疼的话,请你一定要说出来。 疼痛感终于缓缓袭来,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心也是会痛的,大颗泪水滴落在裙子上,她低声呢喃了一句,“爸爸,好疼....” 如果疼的话,请你一定要说出来。 逃避,想要逃避。12岁的宫观洋再也抑制不住抽动着嘴角,想要把眼泪擦干,“姚叔叔,我好疼....” 如果疼的话,请你一定要说出来。 逃亡,想要逃亡。“爸爸!求求你不要再打哥哥了!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钱!”浅念嘶喊着号啕大哭。 12岁的孟浮生死死的护着妹妹,被他的父亲踹了一脚又一脚。 “血!都是血!” 孟浮生的头被地上酒瓶的碎片划破,鲜血直流。 “求求你别打了!哥哥流血了!” 终于那个男人像是打累了,觉得无趣,停了下来出门继续去喝酒。 “哥哥!你.”浅念哭着慌乱的拿卫生纸想要止住孟浮生头上的血口,血液不断涌出,将一团团白色的卫生纸都染红,染皱。 孟浮生被打的肺部都快像是要裂开,身上全是黑青,血液流失让他眼前有些模糊,可他依旧尽全力撤出一个微笑,“..浅念,别哭了,哥哥没事儿..” 浅念跪在他身旁,用力压住血口,撕心裂肺,“哥哥..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偷钱,你一定很疼..很疼吧?” 孟浮生呼吸一口都觉得空气像刀子划着嗓子,可他依旧说,“哥哥...不疼。” 明明这么疼,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啊! “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 爸爸不能说难,因为家里的天会塌下来,妈妈不能说累,不然家里会充满声声叹息,可他们都没有。 浮生知道他不能说疼,因为浅念会害怕。 曾今懵懂的我们,不知那些苦难如永不停歇的滂沱大雨,迟早会来。 12岁的我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望向天空,渺小孤独无助。 我们坠入万丈深渊,我们跌入冰冷的海水,我们陷入无边黑暗,我们快要无法呼吸。 我们是这样渴望被救赎、被疼惜、被深爱。 终于明白。 人生如汪洋一片,你我挣扎沉浮,坠茵落溷。 ——————————————— 浅、汀、浮、洋,不过都是像泡沫一般脆弱的小孩。 心魔 孟浮生穿过狭窄阴湿的小巷,处处都是发霉的味道,即使正是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刻,可巷子依旧被周围高耸的建筑物遮挡的暗无天日。 “前面拐角处那家就是了。”楚诚跟在身后,两人对这样的居住条件好像并不陌生。 吱呀的木门竟然一推就开了,随之传来男人嘟囔的声音,“这么冷的天,和你说多少遍了别去捡那几个破纸被子,我能赚钱——” 躺在床上的男人看到进来门的孟浮生和楚诚,话语声戛然而止。 “怎么是你?”那男人警惕的问楚诚,“赔偿不是都谈完了?” “钱是谈完了,可这账还没算。”楚诚盯着他说。 孟浮生扫视着这一间房,室内室外几乎一个温度,家里堆满了废品可摆放的很整齐,脚下是和外面无差的黑色水泥地,却也拖的很干净,家虽小,房子的主人应该也挺爱惜。 “要算什么?”那男人费力的起了起身,胸口处还绑着纱布。 “谁雇你去砸那家超市的?”楚诚脱下黑色皮手套。 那男人不语,破了行业规矩以后可就没活儿了。看向孟浮生,他站在老旧的桌子前看着压在一层玻璃下的老照片,可能是这样的环境让他想到了什么。 虽然孟浮生一言不发,可周遭散发出的气势让人都不敢张口。 “别撑着了,出来混口饭吃,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楚诚用手套拍了拍他的脸。 “这么大的人了,干点儿什么不好,赚这脏钱。没空在这儿和你耽搁,给你机会的时候你就趁早张嘴,否则,”楚诚的手重压在他受伤那处,刀口处的渗出血丝,晕湿了白色的纱布。 男人吃痛的喊叫了出来,孟浮生回神转身走到他床前,俯视着他像看垃圾一般,淡淡的说,“不就是周嫣然吗。” 楚诚和那男人都有点儿诧异。 “你怎么知道?” 孟浮生不屑的说,“你以为来这儿就是为了问你句谁雇你的?” 孟浮生办事果断,毫不浪费时间,直接拿起他床前摆放着的棒球棒。 “你要干什么?”那男人说着就要弓腿要躲。 孟浮生眉头都没皱一下,单手抡起棒球棒重重的打在那男人腿上。 “啊!” 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孟浮生将球棒扔在地上,“断你条腿也是看在你妈辛苦的份儿上,不然把你整个人废了。” 一想到这个人动手动了姚汀,孟浮生就难以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他握了握拳咬着牙出了门。 巷子前头慢慢走来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她佝偻的身躯拖着捆绑着一大摞的纸被子,和地面发出了磨擦音,一切都缓慢而无力量。 她乌白的头发零散着,看到孟浮生和楚诚从远处走来,便费力的想要将东西都侧在一旁让道,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他们昂贵的衣服上,口里用方言说着让他们小心。 绕过老人,楚诚微微弯腰致意,可孟浮生没走两步像是有些懊恼,又突然快速转身,俩人差点没撞在一起。 楚诚侧身不解的看着他。 孟浮生走到那老人面前,将皮夹掏出,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她,弯腰和她说阿婆,天太冷,拿这钱去给自己买件厚衣服,别都给了儿子花。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楚诚便明白了刚刚他为什么没下重手,这个阿婆就是刚刚那个男人的母亲,家里的照片上有她,大冷天还要出去捡废品照顾那个不孝子。 他觉得浮生好像从小到大都总是比别人看得多,想的多。 楚诚跟着孟浮生走在长长的小巷内,脚步声一声一声沉重回响,他不会忘记他们小时候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们是最贫穷的邻居,可他们是千金不换的兄弟,他一次次跟着孟浮生和浅念穿过这阴暗的小巷。 他被人欺负时,浮生帮他打架,告诉他,“被人打了就要还回来。” 他被人嘲笑穷的鞋都穿破了的时候,浮生拿出所有攒的钱给他买了新鞋,可他却不肯给自己买。 浮生被他爸打的头破血流时,他一男生哭的稀里哗啦。 他叛逆初中不想读书想当小混混,浮生把他拽出台球厅,一拳打在他脸上,指着他鼻子把他骂醒,“我们这样的人生,不读书就彻底完了!” 他高中带他搬离了脏乱的小巷俩人送快递,可他功课跟不上,本应他送的那一份浮生全帮他送了,让他能多做两道题。 楚诚跟在他身后,他不能想象如果没有浮生,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彻底烂了。浮生带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哥。 他知道他哥表面看起来无坚不摧,可终究是个心软的人。 “哥?” “嗯?” “从背后看,你有点儿老了。” 孟浮生回头看他,满脸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的表情。 “不不不,成熟,是成熟!”楚诚认怂。 “滚蛋,老子什么时候不成熟了?” 现在就挺不成熟的,楚诚笑笑,又问他,“那周嫣然那打算怎么办?她毕竟,” 楚诚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秘书的电话,接起。 “楚总,孟总和您在一起吗?” “在啊,怎么了?”楚诚按了免提和孟浮生说,“是小刘儿。” “我给孟总打电话他关机了,现在周小姐在办公室外,说有事要和孟总谈。” 孟浮生点了点头,楚诚说,“行吧让她等着吧,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楚诚问他,“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昨晚忘充了。” 楚诚用拳头打了他两下肩膀,找揍的说,“那你昨晚干嘛了啊,挺充实的啊!” “滚蛋。”孟浮生推开他上了车。 姚汀昏睡到快中午才醒来,不得不说男人和女人的构造实在不一样,昨晚四点她各种好话都说遍了,撒娇耍横求饶,孟浮生才放过她。 一场性爱下来,男人能神清气爽的早早起床去工作,她像是快散架了一般,早晨7点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感觉孟浮生亲吻了自己几下,让她继续休息。 身体很清爽,昨晚他已经抱着她清理过了,姚汀起床洗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今天还要去见瞳瞳。 厨房里有孟浮生早上煮好的粥,姚汀对付了几口拿起手机就出门了。 看到张医生的未接来电,姚汀回拨了过去。 “张医生,不好意思,我昨晚没听到您的电话。”姚汀边往小区门口走边说。 “没事的,是我欠考虑,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张医生在电话这头,合起两份病例,对着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孟浅念示意了一下,便出门去接电话。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这件事电话里说起来比较复杂,得当面说,我昨晚就是想给你打电话约个见面的时间。” 姚汀走出小区门口,风有些大,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抬头却看到了宫观洋站在车前望着她。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姚汀和宫观洋的视线相撞,蹙起了眉头说,“不好意思张医生,今天应该是不可以了,我最近有时间的时候提前给您打电话好吗?” “行,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你得空联系我。” 张医生回到办公室,却看到孟浅念手里拿着的是刚刚自己合住的病例。 她回头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 宫观洋走到姚汀面前,“姚汀,你也太晚出门了吧?今天-6度啊,我在这儿都等俩小时了,差点儿没冻死我。” “这小区保安尽责的,还真让我在这儿生等。” “你来干嘛?”姚汀心情并不好,怎么每个人都要表现的像是中间未相见的那几年不存在似的。 “想吃鱼丸面了啊。”宫观洋说着就要推着她让她上车。 “你别推我,宫观洋你发什么疯啊?” “要发疯我早发疯了,还至于等到现在,姚汀,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也不至于连顿饭都不能一起吃了吧?姚叔叔要是知道我们变成这样得多难过?” 话说完,霎时间俩人都站着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宫观洋打开车门说,“走吧,都快一点了,要饿死了。” 七拐八拐到了那家鱼丸店,和周围的门店比起来显得太过破旧了些,可又涌上一丝温暖,虽然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更迭,可总有一些东西停留在那里,像是见证时光的记忆。 “老板,两份鱼丸面,一份不要香菜一份不要葱花。”宫观洋报完单,还是过去那样启开北冰洋给她,自己喝着可乐。 “你们?你们是不是好久没来了?”老板从柜台前探出身子,辨认着什么,店内现在过了饭点儿没什么人。 “老板您好厉害,还能认出我们啊?”宫观洋也有点惊讶。 “你们两个都长这么大了啊!那会儿老来我店里吃面,还是学生啊!你们已经好多年没来过了呦!”老板有些激动的走到桌子前说着。 “我对你们两个印象很深啊,俩人老是吃着吃着面就打起来了,哈哈。” 姚汀被他的语气也带着心情好了些,笑了笑,老板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变化,怎么老的人反而是他们。 “您生意还好吗?”宫观洋笑着问。 “好地很,现在好多娃娃都来我这里打卡,拍什么视频,我敢说井和只有我们家的鱼丸面最正宗!” “别聊天喽,快来煮面!”老板娘在后厨喊着。 面上来后姚汀也没什么胃口吃,只是看着门店外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 “这7年过得怎么样?”宫观洋问。 “你呢?”姚汀没回答反问他。 “那可真是太惨了。”宫观洋笑笑。 “那我比你强点儿吧,普通惨。”姚汀托着下巴说。 “你真是,就为了说成比我强点儿是吧?” “对啊。”俩人聊天儿时还是那么没谱儿。 “多会儿回来的?” “月中吧,没多久,在英国快把我熬死了。”宫观洋吃了口面,味道还是老样子。 “伦敦多好啊,街景那么漂亮,回来打算做什么?” “两件事儿,一是开公司,二是追你。”宫观洋直白的过分。 姚汀挑眉,被他的话噎的一下语塞。 可乐气泡消的挺快,宫观洋望着她认真的说,“我不想再错过你了。”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姚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观洋,这7年虽说过的不怎么样,可我没觉得累。我不想再让自己陷入泥潭了,你自己也知道的,能和你走完余生的人一定不是我,纠缠不清的感觉真的很疲惫。”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姚汀准备结账出门。 “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那么爱你,但还有个未婚妻吗?”宫观洋的语调变得有些冷漠。 “他说不定现在就和她在一起,你在哪儿住都是她专门发给我的地址。” “你确定他这么多年来是真的一直爱着你的吗?” 天气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好,不会又要下雪了吧,姚汀的背影僵了僵,可依旧头也不回的出了店门。 办公室内,周嫣然坐在沙发上,裸色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更温柔了几分。 “浮生,超市的事情是这样的,我的管家得知了那个女人的事儿便一时冲动瞒着我,找了别人去砸的,你也知道赵叔叔一直都最疼我,这件事是确实是我的错。”还没等对方开口,她便主动承担起了她口中的责任。 “有意思吗?”孟浮生冷笑了一声,不想听她废话。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赵叔叔一直跟着我们家,现在年龄也大了,我也不能太过责备他老人家。”周嫣然无所谓的喝着茶。 “梨阳山上的投资最近我会全部撤走,也会通知你父亲终止我们两家公司的一切合作。”孟浮生冷淡的说着。 废男人一条腿成,打女人这种事儿是个男的都做不来,得从别的地儿上找回来。 周嫣然将茶杯放下,脸色有些发白,幽幽的说,“浮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生意就讲究诚信,知恩图报你不会不懂吧?我做了那么多你都忘记了吗?” “你这样,弄的大家都挺伤心的,你投资也有钱赚,为了这么个女人损失这么大一笔,多不值啊。” “人生也没多少个7年吧?你不觉得你们的爱有些太过陈旧了吗?” 周嫣然整理了整理衣服,看了看手表,轻声细语道,“哦,忘了和你说了,有个叫宫观洋的人问我姚汀住在哪,我就把你家的地址发了过去。” “要是没猜错,你说,他们俩现在是不是应该就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不见,不得叙叙旧吗或者干点儿别的什么?” 孟浮生手中的钢笔尖被压裂,划破了纸张,他的眼神里像是被染上了浓稠的墨汁,让人生畏。 可下一秒他依然按下了电话上的快捷键,没有丝毫犹豫说,“通知各部门,停止与周氏企业的一切合作。” 我们都知道怀疑是颗种子,它悄悄落在心上,暗自吸取那些或阴暗或痛苦的情愫,逐渐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将整颗心脏榨取到干枯,那颗种子开出了叫做心魔的花。 ——————————————— 我回来啦! 谢谢各位的耐心等待??? 不负 孟浮生晚上8点多回到家,就看到姚汀在厨房里忙活着。原本冷冰冰只有黑白色系空荡荡的家里,现在也摆放了许多小物件儿,总归看起来像个家的样子了。 姚汀读书的时候课桌上就爱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东小西,比如发现好看的本子就要买,买来也不用就是看着心情好。其实挺难想象一个这么小女孩儿的姑娘怎么变成了后来那幅苍白的模样。 “你回来了啊。”姚汀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煮着番茄牛腩汤。 汤咕嘟咕嘟炖着,热气蒸腾,姚汀有些手忙脚乱,这是她刚刚照着李沫给自己分享的食谱新学的,格外认真。 孟浮生放下手里的东西,脱去外套,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户外天寒地冻,家里亮着暖柔的光,窗户上覆着雾气,一切都像是个完美的、精致的、易碎的礼物,他竟有些仓皇无措。 因为在孟浮生的认知里,他不太知道“家”的概念是什么,他一无所有。 可以说,他人生所有关于美好的触碰都是来自于姚汀,他非她不可。 “怎么一直站着?可以吃饭了。”姚汀准备着餐具。 孟浮生拿过她手里的碗筷,让她先坐下,“以后不要做这些了。” 他一点家务都不想让她做。 “我喜欢的。”姚汀为他盛了一碗汤,俩人的默契就在于他说的她都懂,她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是心疼她。 她也心疼他。 “你尝尝这个怎么样?” 牛腩没有炖够时间,很难咀嚼,孟浮生还是点点头说,“很好。” “真的吗?我今天刚学的。”说着就自己尝了一口,嚼了两下还有些磕牙,就意识到了孟浮生骗她。 “什么嘛,明明这么失败。”语气带着些郁闷,做菜还是好难。 孟浮生眼里含笑,“味道好的。” 姚汀轻瞪了他一眼,又把汤放回火上,“先吃别的,这个得再炖炖。” “好。”怎么都好。 本该食不言,寝不语的。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姚汀只要和孟浮生待在一起,就想一直同他聊天,她也不是爱讲话的人,可在他面前就总有源源不断的话题。 “浅念现在还好吗?” “嗯,她现在读研一了,最近忙着筹备画展的事情。” “真好呀。”姚汀很开心,“浅念一直都在为自己热爱的事情努力着。” “哪天你们见个面吧。”孟浮生看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那天晚宴上你认识的那个女生和浅念是大学同学。” “林鱼儿?”姚汀想着是这个名字吧,她有些记不清了。 脑海里对比了两个姑娘的样子,觉得比起浅念来,林鱼儿的长相根本看不出学生气了。 浮生点点头,示意她快吃饭,她现在太瘦了些。 “画家是个很累的行业,浅念体弱要多注意身体,还有我真的好佩服画家可以把看到的景色画在纸上,我还记得咱们高中的时候总会陪浅念一起去写生。”姚汀的眼神变得悠远,回忆着,“那时候就觉得浅念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棒的画家。” 浮生有些惬意的听着她,手指慢慢来回摩擦着水杯,带着些许玩味的说,“看来比起老公来,你还是更关心浅念。” 老公?姚汀忽地意识到自己前两天在警察局叫人家老公,顿时面红耳赤,清咳了两声故作轻松的说,“汤应该炖好了,我去看看。” 牛腩炖的软烂,味儿也入的深了,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吃着饭。越接近尾声越各怀心事,吃完饭后孟浮生去洗碗,姚汀便坐在沙发看到他放在茶几上的盒子。 “这是什么?”盒子包装看起来很漂亮。 家里厨房是开放式的,孟浮生望过来,他进门儿忘说了,“巧克力。” 虽说下午被周嫣然的话没气个半死,可再气又能怎么着,下班后还不是开车去了井和那家最好的手工巧克力坊,排队排了半小时才买到。 “真的嘛?还是手工的诶。”姚汀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盒子里店家放的卡片介绍,他们家只卖一种款式,每人还只能限定买一盒,现在商家好像都喜欢这么干。 盒子打开有12个造型不同的巧克力球,她最喜欢吃巧克力那一丝夹带着微微苦味的甜,不腻。 孟浮生向来不喜甜,所以后来和他相处的朋友总是好奇他为什么无论去了哪个地方,都要先查查有什么好的巧克力店没,买一堆也不吃,一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转行。 “饭不好好吃,现在又开始吃零食。”孟浮生洗完碗出来看到没一会儿她就吃了三颗了,皱着眉伸手拿走,像管小孩子一样,“不能吃了。” 姚汀眼睁睁的看着他收走,有些不满,抱着沙发垫,视线固定在他手里的盒子上。 孟浮生随意放在一旁,一把将她抱起,看她那个不满的样子,心情没来由的得趣儿,故意说着,“去洗漱,老公带你睡觉。” 这个称呼还没完了,姚汀抿了抿唇,红着脸轻捶了他肩膀两下,“你放我下来呀..我自己能走。” 他低笑一声,“我抱你走快点儿。” 快?快点儿要干嘛。 孟浮生好像先洗完又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姚汀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周嫣然这件事儿。 可是问又要以什么立场问呢?前女友还是情妇?她摸不清自己的定位,又觉得心里堵的慌,如果三年前就相遇还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吗? 可哪又有那么多如果,杂七杂八的事情总是耗费心力,只觉得思绪逐渐昏昏沉沉,有些乏了。 “啊...”本来已经进入睡梦中的姚汀却突然感受到他冲撞了进来。 “醒了?弄半天了。” 下身早已被他捻的湿润,可还是酸胀难当,“昨晚..昨晚不是才..” 他旷了那么久,就算是天天要也要不够,一次怎么能满足。 孟浮生的手掌干燥温热,揉捏在她润的一掐像是能滴出水的软胸上,声音沙哑道,“这儿怎么还是这么大?” 又用力拢揉着,和纤细的腰身对比鲜明,白里透着嫩粉,被揉捏着一晃一晃的。 姚汀被胀的难受,紧含着他勾起了腿蹭在他腰侧,想让他退出些,“浮生...” 她还是紧的要命,孟浮生稍退出去一些,又用力破开她深处顶到内里那处微微凸起的点,媚肉迅速裹紧他,一下下收缩着和他那处紧紧相连。 敏感的点被压过,花蜜染湿了床单,姚汀呻吟声忍不住的溢出,和小猫似的。 “水真多。”孟浮生吻上他的唇,深入浅出,撞的一下比一下狠,每次都重重压过那处敏感的点,还故意在那处研磨着,那滋味泛着酸可又浑身酥麻。 姚汀被入的有些受不了,报复似的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轻哼着说,“你轻..一点儿呀。” “嘶—”咬的还挺用力,孟浮生反而插得更重,“不重怎么能操到里面?” “小穴含的这么紧,怎么轻?”两手握着她娇嫩的腿心,不让她躲,捣弄着都能听到每插入一下就随之而来的水声。 “你别说..呀。”姚汀脸色绯红,被操的浑身发麻,意识也越来越失神,浑身颤栗,身体的快感快要到达顶端。 可孟浮生偏偏在她快到的时候退了出来,层层嫩红的软肉还攀附着他像是挽留,马上就要到了的快感却停在了这里,姚汀难耐的呜咽了起来,“你..你好坏..” 孟浮生笑笑,动作慢条斯理的不行,抵在她的穴口有一下没一下的顶弄摩挲着,极有耐心的问她,“叫我什么?” 抬手将她的头发抚在一侧,看着她脸色因他而潮红,满脸都写着情欲,姚汀舔舔下唇,伸手勾着他脖子,“浮生..给我嘛..” “叫的不对。”说着又重重入了她一下退了出来。 姚汀又酸又痒,眼泪都快掉了下来,欲望烧着她,混乱的想了想,开口哭着叫他,“老公..” 孟浮生终于沉身,全部插入,又急又重一下下碾过那个点,姚汀小口喘息着,勾着他肩膀的手越握越紧,花穴吐出大量蜜液,小穴极速的收缩着,紧紧的夹着他的粗硬,快感像是全部往那一处汇集。 姚汀尖叫着高潮,“老公..别..” 没心没肺只管自己舒服了,叫老公也没用,孟浮生被咬的发疼,更涨了几分,没有任何间隙的掐着她的腰,更深的往里操入。 姚汀只能被动的吞纳着他,高潮过后身体更加敏感多汁。往里入便撞到了宫口,那处像是一张小口,颤颤巍巍的一小口一小口咬弄着顶端,让人失了理智,姚汀扭着想要腰躲避。 孟浮生红着眼,压着声握紧她,“听话,别动。” 太深了...深的让人发怵,娇弱的却让人更想要蹂躏,快感堆积叠加,猛的撞开宫口,姚汀连呻吟声都失了音。 那里太嫩,太滑,湿热紧致,身体能清晰的感受着他的每一处轮廓,疼痛中却夹杂着满满的欢愉,眉梢蹙起,汗水打湿了头发,弓起了身子轻呼,“好深....” 孟浮生呼吸沉重,紧紧的拥着她,下身一下又一下不知厌的操着她,紧盯着她的每一下表情。 她被盯的别开脸,隐忍着不出声。 “羞什么?叫出来。”不得不说他的体力太好,姚汀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累的求饶。 抑制不住的娇哼着,破碎的声音越来越急,修长的颈部上仰,他的粗大进出着粉嫩的穴口,横冲直撞,终于在高潮中孟浮生抵着她的身子,浓稠的精液射在了最深处。 月光柔和,平复着心跳声,甚至不自觉的回味刚刚的一切。 “浮生..你出来,好涨..”姚汀抬了抬臀想要他退出来。 孟浮生却把她揽在怀里,故意似的堵着不出来,“待会儿。” 手掌轻揉的抚摸着她的腹部,小腹都因为他还埋在里面还有满满的精液而有些许的鼓起,很想泄出来,姚汀还是想躲。 “你想再来一次?”说着便用力又顶了她两下,那里又恢复了粗硬的迹象吓得姚汀立刻乖了下来,不敢乱动。 “这样会怀孕的...”想到上次就没戴安全套。 “不喜欢小孩儿吗?” ....... 孟浮生的欲望像是没熄灭,越浇越旺,可姚汀的体力太差,想着一定要全方位好好养养,还要把她在床上总是脸皮薄的习惯改改,计划着怎么调教她。 姚汀没了困意,意识越发清醒了起来,她蜷缩在他的怀里,“浮生,我一直有个问题。” “嗯?” “你说是从未拥有过更痛苦,还是得到后却失去了更痛苦?” 孟浮生轻轻的拥着她思量着,“其实一样的。”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舒缓,不紧不慢“从未拥有过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得到后再失去像是两条相交线。” “可无论是哪种,在未来的日子里,两个人都不会再重逢了。” “无法相逢,一样痛苦。” “那我们呢?”姚汀抬头问他。 孟浮生吻上她的眉间,温柔的说,“我们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花光了力气去相逢,用尽了全力去相爱,这一生都想追随你,这一世只想跟随你,不管旁人说什么,我只愿相信你。 我相信你爱我,你会带着我逃离,你会奔跑向我,你会记得我最爱的巧克力。 我相信你爱我,你愿主动靠近我,你愿拥抱着我,你愿给我从未有过的美好。 我定不负你。 因为我相信你相信我,我是如此深爱着你。 ———————————————- 我的男女主角重逢之后是成熟的男女主角了,误会什么的都滚开, 进度努力搞一搞娃娃都能生了,看看能不能抓住19年的尾巴 2020年前能不能把这个故事完结了! 冲鸭! 呼唤 周嫣然第一次遇到孟浮生的时候是在三年前,当时林鱼儿邀请自己去参加一个艺术慈善展览,她们艺术生每隔一个月就会举办一次,一方面促进她们不断创造艺术作品完成课题,一方面把拍卖来的钱全部捐出去做慈善。 浅念的作品总是脱颖而出,通过林鱼儿的介绍俩人便相识了,聊聊作品,相处的挺愉快。 展览结束的时候,她们一行人刚出展厅,夜幕降临,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车前。 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觉得世界周围都变得安静了,他面无表情,在喧嚣的夜晚,独自一人等待着,说不清为什么,让你觉得他好像有无数个日夜都在等待着谁。 “哥,你来啦?”浅念跑了过去。 孟浮生笑笑拿过她手里的画具,浅念回头和她们道别,她的同学都知道因为画展结束的时间晚,所以每次她哥每次都会来接她,只有周嫣然未见过他。 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告别了,孟浮生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浅念她哥哥是做什么的?”等车开走周嫣然问林鱼儿。 “做快递的,他好像从高中就开始做,现在不光咱们整个市还有临市的快递都是他在做,真真的白手起家。” 周嫣然上了车,她周围不缺富家公子哥,奢靡不务正业的有,低调才高八斗的也有的是,却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被孟浮生身上那种干净却能看得出野心的感觉深深吸引着。 那天之后周嫣然就总是制造着各种场合,能和他相遇,可这个人却森严壁垒,不允许任何人越界。 比如宴会上她有意无意的接近他,想和他聊诗词歌赋,聊音乐,聊文学,“每每看到这样奢华的场景时,都觉得菲次杰拉德写的真好。” 那能一样吗?孟浮生只觉无病呻吟,留下句,“这儿没了不起的盖茨比。”就走了。 ..... 散场的时候,周嫣然问他,“我司机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你能稍我一程吗?” 孟浮生瞥了她一眼,“现在叫车很方便。” 然后就开车走了... 周嫣然身边不乏追求者,哪个不是上赶着追她,在孟浮生这里频频碰壁反而让她有种越挫越勇的架势,于是就换了个方向,总是去找浅念。 孟浅念将自己的画一幅一幅小心地挂起,做着开展前最后的准备,周嫣然在一旁帮忙。 全部准备好后,浅念长吁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每个月都开展,按理说早就习惯了,可是每次在开展的前几分钟,我都会好紧张,好紧张。” 周嫣然笑笑。 展览厅里现在没什么人,俩人坐下望着墙上的作品。 “嫣然姐,你其实不用专门过来帮我的,这些都很简单的。” “没事啊,我喜欢你的作品。” 浅念满脸写着不相信,“你不是喜欢我的作品,你是喜欢我哥。” “都这么明显了呀,那我以后得稍微藏藏。” “藏不住的。”浅念喝了口咖啡,“嫣然姐,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哥他...不会爱上你的。” 周嫣然眉头蹙起疑惑的看着她。 “我没有说你不优秀的意思啊,只是我哥他心里只有那一个人,旁人进不去的。” 周嫣然不信,她不信海枯石烂,她不信至死不渝,她不信天荒地老也只求一人。 她觉得没什么能不被替代的,于是她耸耸肩笑笑,“你这样说,我到偏要试试看了。” 浅念摇摇头,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便转移了话题,“这些作品里有你比较喜欢的吗?” 周嫣然环视一周,指了指左侧的那幅,“我挺喜欢这幅的。” “啊...来看我展览的很多人都很喜欢这幅画想要买下来,但是这幅是非卖品。” 画上画着的好像是四个少年的背影,轮廓模糊,像是站在半山腰荒芜的草地上,对面是城市的点点星光,天空上是金灿灿的炸开的烟花,点亮了整幅画面。 四个少年模糊的背影看起来单薄却充满着力量,匆匆扫一眼以为他们只是在看烟花,可当你定足,却觉得好像不仅仅是那样,可又无法准确描述他们在干什么。 这样复杂的感觉将你停留,让你忍不住多看几眼忘了时间,想要冲破画面,亲自看看那四个少年的世界。 “其实这幅画是我很多年前画的,我本来取名叫《烟花》又觉得不太适合,现在这个名字是我哥取的。” “为什么叫现在这个名字呢?” 浅念只是微笑着没说话。她知道有些故事是同外人说不得的,因为就算说了,对方也不会懂。 2010年2月初就要过年,整个寒假前端就显得十分仓促,家家户户做着准备,买年货贴对联儿。姚汀到没那份急促感,她妈年前留下些钱就出门了,或许是和另一个家庭过新年,她也懒得猜测,一个人倒也觉得自在。 姚汀每天带着些寒假作业就去找浅念,她写作业,浅念画画,只是浅念最近好像没什么灵感总觉得自己画的不好,姚汀安慰她随手画了一个小人儿,“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你画的那么好,你看看我只会画这种火柴棍小人儿。” 浅念被逗笑。 浮生和楚诚忙着送快递,接近年关,同城的快递挺多,比如每家每户订的成箱的水果或者海鲜啦,他们帮这家送送货,帮那家接接单。 姚汀和浅念会帮着他俩打包装箱送一些轻的快递,一开始孟浮生什么也不让她俩干,毕竟这些东西弄一弄又重又都是灰,还争执了起来,姚汀把他好一顿骂,“孟浮生你在小心翼翼些什么?” “你再这样我和浅念就再也不理你了!” “就是就是。”浅念挽着姚汀的手臂点头如捣蒜。 “我们是要一同经历的呀!你别总觉得让我们做点事情就是委屈了我们了。” “就是,我哥他老那样。”浅念继续附和。 于是就这个问题俩人像开了一场深度批评大会一样,说了20分钟终于停下来了。 孟浮生看着她俩一唱一和,忍不住笑出声,敲了一下浅念的小脑门儿,“你就跟着她学吧,伶牙俐齿的。” 浅念吐吐舌,有汀汀姐撑腰就是腰板儿直,他哥的死穴就是她。 “行了啊你俩。”楚诚看着孟浮生和姚汀相视的眼神,“这儿还站着一喘气儿的呢,也太不考虑我这颗弱小的心灵了。” “天呐!楚诚你竟然在这里!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浅念洋装吃惊。 哈哈大笑,四个人打打闹闹,骑着单车载着货物,穿梭在井和的大街小巷,街道旁挂着红红的灯笼,风呼啸而过,那时的我们不曾得知,这样细小无奇的时光呀,这样稀松平常的时刻啊,汇聚成了那些我们回不去的,别人偷不走的年少。 大年三十儿一大早,四个人就早早的去早市购买晚上烧烤的食材,还有零食啤酒什么的,他们一早就计划好了下午就去井和市最北部的鹿林山野营,一起迎接新年。 回到家做完了最后的准备,每个人都有着说不出来的兴奋和期待,踏着风去了半山腰,孟浮生和楚诚趁日落前赶紧搭着帐篷,她和浅念弄着烧烤架,摆好小凳子。 搭完帐篷后点起炭火,浅念和楚诚便迫不及待的烤起了肉。 姚汀拍拍孟浮生,笑眼盈盈的看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给你的新年礼物!” 像是生怕孟浮生感到负担一般,边打开盒子边立刻继续说,“别人给你新年礼物是绝对不能拒绝的!不然新的一年会倒大霉!” 盒子打开,是一部黑色的手机,“不光是为你喔,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发短信打电话,还有我就可以随时联系到你啦!” 昨天她去商场买手机的时候,店员给她推荐了这一款诺基亚N97,是今年1月份刚刚发行的新机,她还为浅念买了一套画集,给楚诚买了一顶帽子作为新年礼物。 身后炭火发出噼里啪啦滋滋的响声,孟浮生喉结翻滚,将她拥入怀中,“你啊,不能对别人这么好的。” 松开她,觉得两人怎么连思维都这么相似。他年前早早的就准备去这些,给浅念买了画具,给楚诚买了一身行头,那小子最爱臭美,然后拿出了给她买的新年礼物。 “哇。”姚汀没有想到对方也会准备礼物,惊喜的问,“这是什么呀?” “你不是总喜欢听歌吗?”浮生帮她拆开,是一款白色的索尼MP4。 “我一直都很想买这个来着。”开心的按了开机键。 他不知道姚汀喜欢听哪些歌,但他知道她挺喜欢王家卫,往里面下了部电影,是《春光乍泄》。 “太棒了吧!一会儿我们就可以一起看。” 孟浮生笑着揉揉她的长发。 “诶!你俩腻歪完了没?再不过来我和浅念就把这些全吃完了啊!”楚诚调侃着他俩。 “来啦!来啦。”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四个人的食量惊人,边吃各种烧烤边喝着一罐儿罐儿啤酒,围着炭火倒也不觉得冷,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 “现在几点了?”浅念问。 “十一点快四十了。” “那我们快准备准备,一会儿放烟花倒计时,迎接新年!” “好呀好呀。” 说着四个人就在较远处摆好了一排烟花筒,就等着待会儿卡点儿放了。 “你说今年春晚冯巩叔叔还会说我想死你们了吗?” “那肯定还会啊,常规操作。” “我前两天看幕后花絮,好像有个舞蹈还会再现《阿凡达》的潘多拉星球呢。” “真的假的?”楚诚将啤酒罐捏扁,“那回去一定要看回放。” “放心吧,这两天电视台基本不会播别的,除了晚会就是还珠格格,要不然西游记。师徒四人都取了800回经了” “我们现在就好像师徒四人,就少个白龙马!” “那你肯定是猪八戒!” “哈哈哈哈哈哈。” “诶!马上就要新的一年了,我们要不要说点什么?”楚诚站起身提议。 “说什么?”其他人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就比如新年愿望什么的,或者什么想骂的人,全部喊出来!” 四个人并肩站着,楚诚说,“我给你们打个样!” 他双手放在嘴边,冲远处的山脉喊着,“去他妈的贫穷!去他妈的嘲讽!老子以后一定要开公司!赚大钱!住大房子!” “2010年我们四个——”喊着还指了指他们四个,“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们以后每一年也都会越来越好!” 声音在山谷里层层环绕,划破寂静的夜晚,我们在呐喊着,我们笑着。 浅念紧接着冲这座城市喊,“我希望——不要再有人来扰乱我们的生活了!我希望——我哥和汀姐永远幸福!楚哥能够赚好多钱!”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画家!我要开属于自己的画展!” 浅念喊完后大口呼吸着,虽然空气冰冷可觉得云开雾散,她晃晃姚汀的胳膊,“汀汀姐,你也试试,喊完心情太舒畅了,我哥他那个人高冷肯定不喊。” 即使是这样一件小事,也是需要勇气的,姚汀停顿了片刻,终于举起手,对着遥远的天空上的某颗星星呼喊。 “喂——你听得到吗?” 喂——遥远的你能听到我的呼唤吗?隔着亿万斯年的你能听到我声声的呼唤吗?天各一方的你能听到我句句真切的呼唤吗? “你不在的日子——”姚汀的声音突然像是卡住,“我过的、还不错啦。” “我有听你的话好好念书,也有好好吃饭!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你会想念我吗——你会知道我很想你吗?如果可以的话,”姚汀的眼眶湿润,“你可以来我的梦里再来看看我吗?” 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拿着我心爱的玩具对我说,“汀汀,这是你最喜欢的。”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人责备我总是不吃蔬菜挑食,我知道我再也无法对你说一句,“爸爸,我好爱你。” 我知道你早已离开我。 可是我会恍惚,我会恍惚播出你的手机号码后你还会接起,我会错觉你还在我身旁,我会以为当我说疼的时候,你依然会穿越人海来拥抱我。 山谷啊山谷,你可以将我的呼唤带往那颗遥远的星星吗? 浮生一动不动的望着她,浅念落下泪水,楚诚鼻子酸了酸,空气都变得安静。 “没事啦,说出来好多了。”姚汀故作坚强,想要活跃气氛,“马上就要12点了,快点烟花。” 浮生和楚诚在最后一刻将烟花点燃跑了过来,四个少年仰头望向广阔的天空。 轰的一声金色的烟花绽放在墨色的天空中,像溅起一朵朵耀眼的浪花,盛放的点点星光灿烂的坠落,染亮了整个夜晚,倒映在我们的眼眸中。 漫天烟花停留在空中,爆破声有些震耳,像是整个银河都在为我们闪烁,浪漫的不可思议。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2010年,你好呀!!” “我们来啦!!” 浅念和楚诚挥舞着手里的烟花棒,在空中写着2010这几个数字,空中燃放的烟花像是来到了最高潮。 在火光照映的夜晚,孟浮生低下头在姚汀耳边低声呢喃: 请你记得我, 请你呼唤我, 请你一定不要放弃我。 当你难过的时候,痛苦的时候请你记得还有我在你身旁,我一定会听到你的呼唤声,即使人海川流,可我也一定会回头找到你,抓紧你。 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放弃我,我会努力变得强大,我会保护你,守护你。 我听得到你。 姚汀抬头望向他,星光辉映,她觉得孟浮生一定不知道那一刻他所赋予了她莫大的勇敢。 烟花散尽,新年伊始,他们把垃圾收拾好,进去帐篷裹着被子看电影,谁都不舍得睡着,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呀。 后来浅念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那晚的记忆画了一幅画,拿给孟浮生看,“哥你看,我总觉得叫《烟花》有点儿不符合。” 孟浮生看了许久,缓缓开口,“就叫《呼唤》吧。” 后来的后来,那幅画的名字叫做 《呼唤》。 —————————————— 09年底到10年初《阿凡达》是我们首次引进3D技术,也打破了当时最高的票房。 10年春晚想要再现潘多拉星球的舞蹈是《荷塘莲雨》,王菲唱了《传奇》,周涛姐姐也还在主持。 诺基亚N97也是10年1月份发行的,被淘汰掉的MP4读书时要下载好多歌和电影上晚自习的时候偷偷看。 一转眼,觉得抽支烟的功夫,10年过去了。 还有,下初雪了,你们那里呢? 暴雪 “本台最新消息报道,预计未来三天,我市将迎来今年第二次强冷空气,冷锋前线抵达城市南部。井和气象台发布暴雪橙色预警,东南地区积雪深度将达到20~30毫米,对交通或农牧业将造成较大影响。我们有请今天到场的专家为市民提供一些防御指南。” 电视播放着,气象台的女主持人好像十年如一日的年轻。 “专家您好,可以看到今明两天我们将迎来强降雪,这次的降雪量和三年前那场暴雪比较起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当时影响到了很多市民的生命安全,那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您有什么防御措施能提供给大家呢?” “首先相关部门要做好防雪灾和防冻害的相关工作,要加强道路、铁路、线路的巡查维护,机场、高速公路、轮渡码头可能会停航封闭,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活动,不要待在不结实不安全的建筑物内,避免上山或去森林等地。” 女主持人微笑着点点头,补充到,“还有做好防寒保暖准备,多填衣,储存好足够的食物和水等等措施。” 窗外已经开始飘雪,电视台里还在不断播报着天气情况,浅念站起身抬手关掉了电视机。 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让语气听起来像是平常一般,“喂,嫣然姐,下午我想去趟梨阳山上了,你能陪我去吗?” 周嫣然最近因为孟浮生突然的撤资,资金链断缺而忙的焦头烂额,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去找浅念旁敲侧击下,她就来了电话,便立刻说,“好呀,我们正好能一起聊聊天,散散心。” 浅念转过身,望着眼前的人,继续和电话那头像是做着最后的确认,“你,没关系吗?” “嗯?”周嫣然问。 浅念的眼眶开始泛红,眼里充满愧疚,有些磕绊的说,“我说时、时间,没问题的话,我们就下午梨阳山上见。” 将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浅念的身体有些颤抖,眼前的人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干,拥入怀里,温柔的说,“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浅念用力的抱紧她,像是小时候那样,“怎么会这样,这三年我都在干些什么?” “汀..汀姐,我一定不会原谅她。” 姚汀拍拍她的背,安慰着她,“不是你的错,是怪我,怪我当时不够勇敢。” 雪花一片片落下,整个城市显得静谧、肃穆甚至夹杂一丝悲壮感。道路旁环卫工人拿着铁锹铲着雪,堆起一个个小山丘。 超市便利店的营业额达到顶峰,大家都在做着储存食物的工作,全市学校停课,一路开车能看到路边家长带着活蹦乱跳的小孩除着自家门口的雪,旁边的小狗在雪里满地打滚。 路上的雪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压平压实,压成灰黑色,慢慢结成了冰,车行驶的缓慢,刮雨刷来回摆动着,都期望着能尽早到家。 可姚汀和浅念像是背道而驰,逐渐开往梨阳山上,身后还跟着几辆黑色的车。 开到山上,浅念和姚汀去了二层露台等待着。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还真是这个感觉。站在露台上向下瞭望,松树只露着点点绿色,上面覆着的厚厚的雪不时因为超过承重而往下跌落,酒店前广袤而空旷的大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飘雪落在姚汀波浪似的乌发上,在超市上夜班工作的那几年基本不曾见过什么太阳,白净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晒斑,只需稍加打扮,整个人看起来贵气而迷人。雪地反射的光让她感到眉间有些刺痛,浅念指指左侧那间房说,“汀汀姐,你待会儿先去那个房间,我先问她几句话。” “好。” 市中心的部分公司也都打算提前下班,楚诚突然推门而入,“哥,这大雪天的,浅念和嫂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去梨阳山上去了。” 孟浮生本来就准备着提前回家,怕雪太大姚汀会害怕,望了望窗外的雪势,“汀汀和浅念?” “对啊,浅念司机和我说的,还带了挺多人,这俩人是要干什么啊?” 浮生想起姚汀昨天睡觉前和自己说约好了要与浅念和张医生见面,可能回家会晚些,他当时还好奇这三个人怎么互相认识的,本想问问,可她已经睡着了。 去梨阳山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去找周嫣然,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孟浮生拿起衣服,示意了一下楚诚,“走,去梨阳山。” 刚上车楚诚就慌的一下抓紧安全带,“哥!你慢点儿开,这雪天车不抓地!太滑了!” “她俩去找周嫣然是不是去报仇啊,浅念怎么突然和嫂子关系变好了啊,她这两年不是因为那件事儿一直对周嫣然很好吗?” “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周嫣然肯定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还能让自己被打一顿?我觉得车滑的都快飘起来了。” 孟浮生一脚踩下油门,担心着,冷冽的说,“我是怕汀汀和浅念有什么意外。” “给她俩打电话。”孟浮生扔给他手机。 播出姚汀和浅念手机号码,嘟——嘟——,电话打不通,一想到周嫣然上次砸店那事儿,楚诚也着急了起来,“打不通,一直是不在服务区,山上信号本来就不行,这雪天更差了!” “继续打。”加速狂飙。 “浅念,让你久等了,你这么早就到了呀。”周嫣然到了露台,吩咐服务员重新沏一壶茶,“最近时间安排得紧,也好久没来梨阳山了,来的路上耽搁了些。” 浅念点点头看着酒店精致的装潢,“梨阳山还是很美,我记得你们家建这个酒店,从选址,到设计再到修建成花了三年的时间吧?” “是呀。”周嫣然自然的引出投资的事,“浅念,你也知道,我在这个酒店上花费了很多心血,当初我父亲并不同意把这个项目交给我,是我保证一切都会做到最好,才从我哥手里接过。” “这个酒店的每一次设计方案,每个理念,甚至建造用到的每种材料,都是我一手操持的。”周嫣然将一杯茶递给浅念,“可现在我和你哥有了些矛盾,他一下撤走了所有资金....” 像是点到为止,她知道浅念一定能听懂她什么意思,再低三下四求人的话她可就说不出了。 浅念坐在沙发上,打开茶盖,热热的水汽冒出几丝白烟,吹了吹,“嫣然姐,其实,比起生意上的事,我更关心的是你的身体健康。” 说着突然将茶杯有些重的放下,直视着周嫣然的眼睛,每个字音都咬的很重,“雪下的这么大!你就不害怕吗?” 露天台外雪下个更大了,甚至飞舞而来落在了木色地板上,一层又一层,周嫣然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她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她让自己镇定了几分,舔了舔嘴唇,“浅念,其实今天听你说要上山,我心里很排斥的,今天雪下的这么大,可是你说要来,我就想着一定要陪你,并且最近张医生也在帮我治疗,很有效果。” 浅念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神,语气都实在让人信服,她冷笑一声,觉得不给她搬个奖都可惜了,“周嫣然,你表演够了吗?” 周嫣然的眉头蹙起。 浅念站起身,“你今天赴约的原因是你需要利用我,让我去求我哥继续为你投资。” “上午我刚见过张医生,最近他一直和我汇报着你的情况,他根本没有给你治疗。” “不,准确来说,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病!”浅念用力将她拉起,拉到露台旁。 “你疯了吧?孟浅念!”周嫣然挣脱着。 浅念指着鹅毛大雪,“你才疯了!你骗我你有创伤应激障碍,你一看到雪就会害怕!你整整骗了我三年!” 浅念用力抓着她的胳膊,“回头看看我还真是愚蠢!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觉得你的背影那么熟悉,还以为是我的错觉。这三年内你露出不少马脚我竟然都没发现,一个怕雪的人竟然还会去滑雪场?一个怕雪的人现在面对这暴风雪竟然没有一丝恐慌!” “不是PTSD吗?你的焦虑呢?你的恐惧呢?你的不安呢?” “你都没有!”浅念将她猛的松开,周嫣然一下有些趔趄,后退了几步。 浅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因为三年前,在梨阳山上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你!” 几刹那间的停滞,“浅念,你在说什么呢。”周嫣然拍了拍粘到身上的雪花,嘴角慢慢勾起,“不是我,能是谁呢?” 她微笑着说,“山上没有人的,你不记得他们都冻死了吗?只有我保护着你,不然你身体那么差,能活下来吗?” 周嫣然将距离拉到最近,眼神带着凶狠的目光。 露台侧边房间的门被倏然打开,周嫣然皱着眉望去,她竟一时间没有认出,上次见到她时,她看起来破旧疲惫,可此时快步走来的她像是浑身都溢散着生命力,她曼丽而光彩夺目。 姚汀走来将浅念护在身后,两个女人对峙着,抗衡着。 这样两个极度美丽的女人同时站在一起,突然涌上了一丝诡异的感觉,那些细节变得更加清楚了些。 【浅念身体一直不太好,要多注意身体呀。】 【姚汀后来只上夜班,她像是行尸走肉,没有朋友,没有生活的欲望。】 【下暴雪如果被困在山上可真是不幸啊!】 【告诉孟浮生,我病的快死了。】 【我身体还好,只是这样下雪的日子难免觉得有些苦楚。】 【嫣然姐,我真的好愧疚。】 【宴会上的女人说:这么一看你不觉得她和周嫣然个字身材看起来还挺像的吗?】 【张医生将姚汀的病例翻出,怎么那么巧和周嫣然病例上的叙述的是同一场灾难呢?】 ...... 她们都穿着黑色长裙,身材曲线更是被勾勒的有些相近,五官轮廓精致立体,直视姚汀的气质更清冷,周嫣然略妩媚一些,可只从样貌看起来实在像是一对双生花。 姚汀眼神里充满不屑,嘴唇亲启,“周嫣然,你可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周嫣然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她怎么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你不觉得自己很龌龊吗?”姚汀一步一步缓缓向她逼近。 “你不是想知道山上能有谁吗?好啊,我来说给你听。” “三年前浅念去梨阳山上写生,遇到暴雪越下越大,她意识到不对想往山下跑,却迷了路,和同学走散。 同学们下山后,清点人数发现她不在,她身体从小就差,根本扛不住暴风雪,可雪没有丝毫变小的趋势,即使当时山上还有人,但全城戒备,不让任何人再上山。” 孟浅念站出身说,“可是那时姚汀姐在山下的超市工作,她听到了我的名字,说我走散了,等不及救援的人,即使下着暴风雪她也立刻什么都不管的上山去找我。 在雪地里已经待了6个多小时,我被冻的浑身冰冷,意识已经丧失,姚汀姐找到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只能模糊的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天太黑了,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姚汀姐把我背到一个山洞里避雪,她把衣服都盖在我身上,我一直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谁。 终于熬到天明,雪也变小,她将我背起下山,我最后的一丝记忆就是她的背影。” 周嫣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凭什么说当时在山上的人是她?你当时都快被冻死了,你根本没有任何意识!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 浅念走上前,“对!这就是我一直搞不清的一点,就是为什么你没有救我,会是你把我送往医院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你说你当时也在山上,可根本不是,你是第二天才到山下的!” 浅念划开手机,翻到了当年暴雪的新闻,“除了官方发的一条真实的消息,我看到网上其他新闻的时候就明白了,当年山上明明有被冻死的人,可这些新闻里竟然只字未提。” “我突然明白了,你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你当时就选好了要在梨阳山上度假村!可如果度假村还未建成,山上已经被报道死了很多人的话,这个地方的风水就会成为禁忌,山上那块儿地你就白买了!你来就是为了尽早封锁消息,买通当时准备报道的记者!” 姚汀让浅念的情绪稍微平静些,补充到,“所以当时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什么《梨阳山人杰地灵,大难不死》,直接将官方那条唯一真实的新闻掩盖住了。” “等到下山后,我的体力已经透支,看到远处停着的救护车,终于撑不住晕倒了。我们都要被抬上救护车,而你正好发现了浅念。” “等浅念醒来,你就待在她的床前,她以为是你救了她,于是你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她的救命恩人,不是吗?” 姚汀抬起周嫣然的下巴,质问着她,“你晚上真的能睡得着吗?你甚至骗她你患上了病,三年来反复利用浅念的善良,愧疚,你真的心安理得吗?” 周嫣然甩开她的手,走到了沙发旁坐下,咬着牙说,“你少来这套,这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罢了,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你要证据是吗?”姚汀翻出当年那条真实的新闻报道,“很不幸,当年被冻死在山上的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和她的妈妈,还有两位去山上拾荒的男性老人。 你说你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因为下山时真实地看到有人死亡,从此便害怕看到雪,可你的第一份病例报告里,你陈述的是你看到有一对年轻情侣还有两名男性死亡,完全对不上!直到后来你病例你才改了过来。” 孟浅念将病例拿出,“还好因为我实在太愧疚,觉得是因为我你才会得病,所以这么多年来一定要亲自拜托我哥帮你请医生,每一次病例报告都留着不断和医生沟通。” “周嫣然,你野心可真大,利用我的愧疚让我主动和我哥说投资你的酒店,利用你编造的病情说自己有多痛苦,威胁我哥能娶你,不然活不下去,成为了我哥的未婚妻。” “你到底还利用我和我哥的善意,做了多少肮脏的事?” 砰——周嫣然一把将桌上的茶杯砸倒在地上,茶水染湿地板,“肮脏?” “我肮脏?孟浅念,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吧。是你要把我认成救你的人,我何乐而不为?你仗着你哥对你好能悠闲的画着你所谓的艺术作品,我呢?” 周嫣然看着自己用尽心血建造的酒店,“你知道一直被人否定是什么感觉吗?我父亲如果愿意肯定我一次,我还会去求你哥?” 她打开一瓶红酒,到了一杯,看向姚汀,“还有你,当年你应该就在医院吧?你怎么不敢来说是你救的她,你怎么连出现都不敢出现呢?” “我爱孟浮生,是编造病情也好,还是利用也好去得到他,那又怎么了?我肮脏,你们呢?不是虚假的连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吗?浅念你自己这么蠢,怨我吗?” 姚汀伸手一把将她手中的红酒抢了过来,重重的泼在她的脸上,红色酒液像是掀开血腥的帷幕,姚汀冷静的说,“我最近一直在想应该怎么样报复你这样的人。思来想去,我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因为你这种人实在没有什么底线。” “后来我突然想到,你最怕什么。你最怕孟浮生不爱你,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家境殷实,最看不起穷的人,我就偏要让你知道我们家有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就算我现在穷看起来比你差了个几千倍,那又怎么样呢?” “孟浮生根本不会爱上你,你终究爱而不得。你不是说回忆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吗?我就偏要让你知道,如果回忆真的能用钱来买,我和他的回忆,他愿意千金散尽去买。” “你知道为什么吗?” 姚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因为只有我陪他走过了最难的时光,他只爱我。而你只是个可悲的笑话。” 周嫣然所有的骄傲都败在了孟浮生身上。 “你!”周嫣然将红酒汁擦干,举起手就要一巴掌扇着姚汀脸上。 可下一秒却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拽住,将她一把拖在一旁。 孟浮生身上只有几片雪花还未消融,他听到了些大致的前因后果,怒气不散对这周嫣然说,“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就别怪我心狠。” 楚诚将她俩拉开,离周嫣然远点儿。 周嫣然的心彻底破碎,看着他们四人,有几分疯魔,冷笑着说,“还真是佳偶天成呢,可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这么多年不在一起总归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她双手环胸,头发有些散乱,“姚汀,你该不会已经忘记了,你还有个母亲吧。” 一帧帧痛苦的画面汹涌而来,整个世界开始结冰,冰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淡蓝色的冰沿着地面,顺着屋梁不断向前,快要来到脚边将我们冰藏。 寒冷的冰逐渐向上,封冻住我们的身体,就快要来到胸前,可就在这时,姚汀主动伸处自己的手,握住了孟浮生,她不再害怕,“浮生,天快要黑了,我们下山吧。” 孟浮生温暖的手掌将她握紧,“好。” 因为有你,寒冰破裂。 到了酒店门口,姚汀对那些她和浅念带来的人说,“就砸一层吧,别伤到人,意思意思就回吧,晚了不好下山。” 姚汀知道,对于周嫣然那样的人来说,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那么爱惜这家酒店,那就让她亲身体验到自己给别人带来的伤害,否则她根本不会感受到任何伤痛。 雪地反射出的光熙熙耀耀,四个人踏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足迹,一切似乎都没改变。 “那意思是当时救浅念的就是嫂子?周嫣然那女的也没得病?”楚诚还有点懵。 “对啊,她真是快气死我了。”浅念说,“是因为张医生三年前是汀汀姐的主治医生,帮助汀汀姐治疗了一年,她才康复的。这次我哥正好请到了张医生,张医生发现了不对告诉我的,我和汀汀姐一见面就知道了。” “那她为什么会正好就选了一样的病说” “因为当时幸存下来的人反映了自己的病况。” “我靠,周嫣然这女的也太心机了吧?那为啥当时嫂子在医院不来找我们啊。当时我们不在井和,出事儿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住院的第二天了,难道嫂子你已经走了?” 其实三年前姚汀醒来,她知道孟浮生一定会到医院,已经那么多年未见,她好想见到他,哪怕偷偷一眼,可是就当她快走到浅念病房前,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孟浮生的怀里哭泣。 那一刻,姚汀什么都思考不了,转身逃离,甚至太急一下被绊倒,或许身后的人看了过来,她立刻走到拐角处,心疼的像是要裂开,觉得他已经有了别人。 姚汀如今想来只是误会,却故意说,“那谁让孟浮生当时怀里抱着一个哭泣的女人啊。” “不是啦。”浅念赶忙想要解释。 姚汀却突然拉着她跑了几步,笑着说“我知道呀。” 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洒在两个男人身上,“好想打雪仗喔。” 孟浮生揽过她,“还抓雪,手都这么冰了。” 楚诚觉得这样的狗粮已经好久没吃到过了,一时间有种自己幸福的错觉,“又开始了啊!快点走,上车,真是不想看你俩。” “咱们一会儿去哪儿?” “饿了,这么冷的天想吃火锅。” “要不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吃?” “超市都被这座城市的叔叔阿姨们一抢而空了。” “那怎么办?” “老公带你去自家开的火锅店。” “孟浮生你业务还扩展到了火锅店?” “我哥他年前遇到个客户破产了付不起钱,就把火锅店抵给他了。” “这是什么奇葩客户?” “还有更奇葩的呢,有个客户的女儿看上了楚诚,非要和楚诚在一起才订单。” “然后呢?” “我哥让楚诚舍小家为公司,和那个女的谈一个月的恋爱,但他誓死不从。” “哈哈哈哈哈哈。” 四个少年,即使明天是洪水猛兽,他们也将并肩同行。 凛冬已至,他们一步一步,逐渐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 很多人对于ptsd的一个误解是这种病大多只存在于军人或退伍军人身上,其实90%的病人并不属于,大多属于虐待、殴打、车祸、见证死亡、自然灾害或其他创伤中的幸存者。患者会继续焦虑,闪回不好的记忆,噩梦,极度悲伤。他们会情绪麻木,对生活失去兴趣,影响工作、社交、家庭,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姚汀后来变成了那样。 创伤会让们情景再现,比如在经历了便利店枪击事件的人可能以后看到便利店就会发作,姚汀是因为在大雪中看到有人被冻死,她的记忆和白色有很大关联,所以她后来就每天只上夜班。如果童年遭受了性侵、虐待或亲人死亡,之后遇到创伤就更容易患上这种病,如果有朋友感到有类似的症状,要尽快寻求帮助。 病症参考资料来自网络和作者身边朋友的亲身经历。 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完了稿,想哭。 7200+相当于加更啦,就不拆开啦。 没有珠珠没有爱,心痛2019 眷恋 吃完火锅,楚诚送浅念,他们回家,一路开车回来,姚汀都觉得孟浮生今晚的话很少。 收音台里放着的歌叫做情人的眼泪,电台主播介绍这首歌于1955年发行,即将播放的是姚苏蓉翻唱的那一版。 许是那个年代的原因,歌曲低缓悠扬,还带着些留声机的杂音,听起来像是很多年前的上海,在整夜喧嚣的歌舞厅里,一个穿着华美旗袍风韵犹存的女人,站在麦克风前一句一句慢慢唱着,唱着曾经或许早已忘记她的情郎。 “要不是有情郎跟我要分开,我的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姚汀望向车窗外,在歌曲的最后孟浮生牵起她的手,一切变得缓慢。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院子里的积雪能没过脚踝,想着明日天亮了一定要堆个雪人。 刚进家门正脱着大衣,孟浮生突然紧紧的拥抱住了姚汀,他身材高大,臂展很长,温热有力的手掌附着她单薄的后背,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姚汀一下愣住,他的拥抱带着依恋,带着说不出的安慰,觉得孟浮生现在很像是一只等待了很久,等主人回家的狗狗。 被自己脑海的想象逗到,姚汀笑着问他,“你怎么了呀?” 孟浮生还是一言不发,就这么抱着她。 “嗯?”姚汀滞空的手臂也将他环绕。 玄关的灯已经自动灭下,也没再说话,就那么在黑暗中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闻着淡淡的的薄荷香味,感受着这个单纯的拥抱,连心跳的频率都变得一致。 温柔缱绻,他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许久,孟浮生松开她,帮她挂起大衣,想吻她,又盯着她那张小脸,“小漂亮,长的怎么还和高中生似的。” 姚汀长的干净小相,只要心情比较好脸部表情放松的时候,孟浮生每每做些成人的事儿时都有种自己在欺负高中生的错觉。 “哪儿有。”姚汀笑着推了推他,开了家里一盏落地灯。 “喝些红茶吧,安神。”孟浮生说着去厨房热水。 “好呀,我去换下衣服。” 等姚汀下楼的时候,客厅的落地灯昏黄,孟浮生划着一根火柴,将壁炉里的燃木点燃,夜晚煮茶听雪,时钟慢慢转动。 两人坐在沙发上,他揽着她,姚汀手里握着茶杯,感受着杯壁的温暖,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靠在孟浮生的肩膀上。 高二有次上晚自习时,姚汀不想写作业就偷偷看杂志,看到好玩儿的就碰碰孟浮生的胳膊和他分享。 “诶,你看这个。”姚汀指了指杂志左下角的一个板块。 “这上面讲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火焰燃烧的样子,是因为我们有追寻本能的想法,因为我们祖先就一直在点篝火啊,钻木取火什么的。” 孟浮生合起来他正在看的那本《最后一场雪》,两人一个看杂志,一个看小说,谁也不干正事儿聊起天来。 姚汀凑的他更近了些,小声说,“我每次看国外电影里,他们家里都有那种壁炉,冬天点燃感觉又温暖又幸福。” 孟浮生点点头,“哈利波特里就有。” “对对对,不过那时Harry他姨夫嘛?也太坏了,还烧他的录取通知书。” “有点记不太清了。” “那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如果以后的家里能过装一个壁炉多好呀。” 孟浮生没说话,只是默默记在了心上。 “你在看什么?”姚汀探过身去看了看书名,“这个小说讲的什么呀?” 孟浮生敲了敲桌子上的手指,想着怎么组织语言,“讲的,讲的或许是父与子之间的情感吧。” 父与子...姚汀想到孟浮生父亲的样子,不知改怎么接话。 “大致就是主人公的父亲生病了,整个家没了经济来源,只能靠着他打零工的钱来维系生活。” 孟浮生没有避讳父亲这个话题,继续说,“可主人公很想买一只鸢,他为他的父亲讲的关于鸢的故事,成了他父亲躺在床上唯一的乐趣,但没钱买下来,有人就拜托他把一只很老的狗杀死,作为回报可以给他一笔酬金。” “那后来呢?”姚汀的声音略高了些,后桌的女生轻咳了两声,她赶忙压低声音,“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他在一场大雪中,带着那只很老的狗一直走啊走,走在通往山丘的火车铁路上。” “那只狗最后死了吗?” 孟浮生翻到他折起的那页,笑笑,“我还没有看完。” 姚汀瞟了一眼书的封面上写着的一句话:在他生命的冬季,唯有爱在沉默、静止中迸发。她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那,如果是你呢?”姚汀将压了角的杂志页铺平,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 孟浮生用手按了按后颈部,眼神微眯,思考着,与其说是在思索这个问题不如说是在抉择。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在爱的人面前闪躲,只愿展现出自己坚强,美好的那一面,我们生怕露出一丝窘态,不是因为虚荣也不是因为想掩饰些什么,只是因为在爱情中的我们都脆弱而自卑。 我们始终需要去抉择能否真诚的面对自己的爱人,能否将自己最真实那一面在对方面前揭开。 孟浮生看向姚汀,语气听起来很平淡,“我,我不会为我的父亲做任何事。” 如果你不曾知道一个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一定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是个大逆不道的人,可姚汀明白,她抱着他的胳膊,悄悄和他说,“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呀。” 姚汀回过神,茶杯里的茶水已变凉,孟浮生为她重倒了一杯,“在想什么?” “在想你真的往家里装了一个壁炉呀,我还以为是个摆设。” 浮生笑笑,“哪儿有这么大的摆设。” 姚汀躺在他的腿上,像只小猫蹭了蹭,“你今晚怎么都一直不说话?” 孟浮生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柔顺的发尾,轻柔的问她,“汀汀,现在还会做噩梦了吗?” 孟浮生下午听到她和浅念说的话,从寥寥几句得知她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心里只有疼惜,沉默的说不出话。 姚汀在安静的夜晚看着前方淡淡朦胧的火苗,枕在他的腿上,“就觉得,好累...” “都告诉老公好不好?”孟浮生轻轻拍着她。 这七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姚汀慢慢眨眨眼睛,“浮生,你知道我是个迟缓的人。很多事经历过后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来,总是后知后觉。” “其实说来没什么特别的,这些年来只是重复着简单的工作,三年前偶然碰到了浅念。” 孟浮生为她盖上毛毯,姚汀压了压毯边,“当时雪太大了,天越来越黑,我特别害怕找不到浅念。找到她的时候我们躲进山洞里,我当时觉得心乱如麻,甚至开始祷告,乞求白天快点到来,雪快点停。” “那天晚上,我看着浅念侧脸的轮廓觉得和你真的很像,那时在想,我们已经离开彼此的生活好久好久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浮生...那晚的夜太黑,天太冷了,有点儿像我一直以来的生活。”姚汀躺平和他视线相对。 “后来我在医院里看到你的时候,觉得好陌生,我没见过你大人的模样,你早已褪去了青涩,能够独当一面,你这么优秀,一定实现了自己想做的一切。” “可是我,我怎么还停留在原地呢?” 孟浮生的喉咙发紧,束缚感强烈,准备开口,姚汀却伸出她的食指放在他的唇上,“你放心,我没有自怨自艾,觉得自己过的有多差劲,我只是需要时间。” “这几年来,很多人都问我你怎么活的像个老人,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没有追求?我知道的,关心我的人是真的想为我好,可大部分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其实并不想听到我的答案,只是摆出成功者的姿态随意在我的生活里指手画脚。” 姚汀慢慢地说,孟浮生静静地听。 “你以前和我说,这个世界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和自己不一样,我当时还不明白怎么他们对错的定义的标准是对方和自己一样不一样了? 25岁没有稳定工作你的人生就毫无意义,30岁前不结婚你就是心理有问题,好像每个人都得活成一样才算正常。” “我好像成了最失败的那种人,因为我失去了生活的能力。”姚汀握着孟浮生的手,“直到后来张医生和我说,每个人的时间域都是不同的。你知道时间域吗?” 孟浮生点点头说,声音温润,“人的一生很长,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发光发亮的时间域,有的人可能年少成名,有的人可能大器晚成。” “是呀,即使当下的生活或许不尽人意,周围的人早已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也不能丧气放弃自己,要给自己时间啊。” “大概一年后,我的病好了些,至少没有那么痛苦了,买了很多很多翻译的书,慢慢学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真正完全从病痛中走出,可我觉得我至少在试图做些什么。” “所以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太在意的,再后来,我们就相遇了。”姚汀坐起,将她心底的话说出。 “你呢?这些年来你是怎么过的?” 孟浮生仰了下头,靠在沙发上,他一时间竟然只觉得一片空白,他从没有回望过这几年,因为过的实在觉得没意思。 哑然失笑,“可能,就是工作,找你,等待。” 姚汀显然不满这个答案,轻轻打了他一下胸膛,“你这个回答也太不走心了吧?” 他一手握住她的小拳头,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俩人面对面,有些慵懒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无趣的人。” “瞎说。”姚汀伸手勾在他的脖子上,“还说自己无趣,我能回忆起来的所有有趣美好的事,都是你带我做的。” “比如呢?” “比如你带我逃课啊,教我学滑冰呀,我们一起去野营,偷跑去听演唱会,还有好多好多呀!” 说着姚汀就情不自禁的把他拉近,轻吻了下他的薄唇。 孟浮生勾勾嘴角,将她抱得更近了下,刚放下她姚汀就意识到不对,他的火热抵在自己身下。 “那爱呢?”吻了吻她露着的锁骨。 “什么爱?” “我教会你的做爱不算吗?”声音带些逗弄。 “孟浮生你正经点呀!”想要推开他,羞的红了脸。 “哪儿不正经了,羞什么?”说着将她往下压了压,让她更清晰的感受到他对她的欲望。 “你..你要懂得节制的呀!我下面还疼呢..”姚汀小声说。 孟浮生也知道自己这两天要的狠了些,也不想破坏今晚的气氛,“嗯,不闹你了。” “抱会儿。” “嗯。”姚汀很乖的窝在他的怀里。 “汀汀,你刚刚说我实现了自己想做的一切。”孟浮生抚着她的脸颊,和自己对视,“其实我想要实现的根本不是那些。” “我只想能像现在这般,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我能给你好的生活,不需要非要去做些什么事来证明我们很幸福。” “只想这样安静的听你说说话,你就在我身旁,我能陪伴着你。” 每一个动荡不安的童年,寻寻觅觅,在人世间找寻着属于自己那一份心安的归宿。 后来姚汀已经忘记了和孟浮生那晚又聊了些什么,只记得壁炉里的柴木快要烧光,昏黄的灯在地板上投出一个光圈,茶水已经凉透,窗外月光下大雪纷飞。 家里静谧而温暖,浮生好像在轻声为她讲着什么故事,她思绪飘散,快要睡着,又想到了那年晚自习在那本书上看到的那句话。 唯有爱在沉默、静止中迸发。 后知后觉,这句话的含义原来是这样,姚汀不舍的进入睡梦中,满是眷恋。 生活不像电影,离别前没有长镜头来展现我们的不舍,一句简单“7年后”的字幕写不出我们的煎熬,重逢时也不会有动人的背景乐道出我们的心声,我们只能不断摸索探寻,磕磕碰碰。 只是遗憾,没有转场的空镜去烘托我们爱情的氛围,没有精确的台词来表达我们复杂的感受,没有慢镜头去回放我们为彼此付出的努力。 更没有分镜告诉姚汀,那晚孟浮生用墨蓝色的钢笔划下书中的一句话,“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是,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 这一章节奏很慢,甚至连场景都没换,但我觉得这章挺重要的。 其实心里也知道,网文的节奏要快,不太有人愿意字字句句的去看主角们极为平淡的日常,这样的情节划两下就过去了。 可还是很想写写孟浮生和姚汀之间那份安静的依托,也算是实现一个小目标啦! 请拿圆嘟嘟,亮晶晶的珍珠投喂我吧(?╯?╰)?? 前奏 自从高二文理分科以来,高中像是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桌子上的练习题卷子堆成了一面面小墙,怎么写都写不完,周考月考各种大考都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你高中可容不得你再清闲自在了。 “第三题肯定是固定搭配啊,选B,下一题。” “第四题不用讲吧,根据语义选,过!” ....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硬生生要用最后5分钟讲完一篇完形填空的时候,姚汀就懒得再认真听下去了,从桌洞里拿出MP4听歌。 “今天下去把第18期,19期报纸全部写完,明天对答案。” “啊?怎么可能写的完!” “8篇阅读啊!” 教室里哀怨一片,下课刚铃一响,几乎所有同学都立刻趴在桌子上抓紧那课间休息的10分钟补觉,说来奇怪,整个教室气氛压抑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姚汀属于那种只要早上睁眼醒来就睡不着的人,她环顾了一下教室,看了看孟浮生在写英语作业。 孟浮生最近晚上都很忙,接了很多活儿,打算再攒一笔钱就能自己开个快递接收站,所以有什么作业都要白天在学校写完。 写着写着,左耳突然传来歌声,扭头看姚汀靠着墙,笑着给他塞了一只耳机。 他放下笔浅笑,拉了她一下,两人凑的更近了些,“不困?” 姚汀摇摇头,头发有些散乱,没个谱儿的说,“老年人觉少。” 孟浮生帮她整理了下头发,鼻音好像有些重,“这是谁的歌?” 耳机里的歌声很干净,低吟浅唱。 “喜欢吗?”姚汀趴在桌子上,“歌手叫阿宁,她虽然没有那么火,但我很喜欢她的歌。” “她下周要去咱们临市开一个小型的演唱会,好难过,要上学不能去看,如果她也能来咱们这里开一场就好了。”语气里满满都是遗憾。 孟浮生突然咳嗽了几声,仔细看脸色也有些乏倦,姚汀赶忙问他,“你是不是生病了?” 孟浮生摆摆手,又离她稍远点儿,“没事儿,小感冒。” “这两天降温了,深秋真的很容易着凉的,喝药了吗?”姚汀说着关上了身后的窗户。 孟浮生身体其实很好,他运动量大,普通小感冒两三天就扛过去了,这两天可能是太累了才生病。 姚汀一看就知道他没喝,和他说,“等会儿你别去跑操了,感冒的话头很重,并且还浑身的酸痛,这个时候不适合运动。” “就一感冒不碍事儿。”孟浮生刚说完上课铃就响了。 “诶呀,我不管,反正你别去跑了。”姚汀拧着眉说。 数学老师进门就拍了拍讲桌,“醒醒了啊,这节课讲卷子,拿出这次的月考卷儿来,讲完每个人都得写总结!” 姚汀这次月考数学考了132,错了一道大题和一道选择,虽然肯定不能和孟浮生这种满分的变态来比,但和自己原来的成绩相比较那可真的算是质的飞跃了。 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孟浮生对她的指导,考前她和楚诚两个人可被孟浮生虐惨了,除了复习知识点,勾了一堆基础题,他还给他俩出了三份超难的卷子包含了各种题型。 姚汀很认真,每道题都仔细做过去,每晚还自行加练参考书上的题巩固,才让自己的数学成绩不在及格边缘来回徘徊。 她其它学科都还不错,数学成绩上来后,总成绩也终于跻身于年级前十。然而楚诚拿到自己成绩单的时候就开始吱哇乱叫,“我靠,为什么我数学还是刚及格?姚汀都能考到132了?” 姚汀当时耸耸肩,像是说着我聪明怪我吗? 楚诚拿着试卷,搂住孟浮生的肩膀,“说,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又偷偷给姚汀传授什么做题秘籍了?太偏心了,要老婆不要哥们儿!” 孟浮生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故意对姚汀说,“乖,以后看到楚诚这种男的就赶紧跑,怕不是个智障。” 说完俩人就打坐一团,姚汀就笑着在一旁边看他俩闹边喝汽水。 二节课后,跑操结束姚汀就在操场老地方等恩桃,即使两人不在一个班,可每天上午和下午二节课后,也要见面腻在一起,在操场上散散步,聊聊今天班里发生了什么趣事,最近在追哪部剧。 跑操散场后出操场的人很多,“汀汀!”恩桃看到她后就招了招手。 姚汀笑着跑向她,“得去一下医务室。” “怎么啦?你生病了?”恩桃关心的问。 “没有,孟浮生感冒了。”俩人挽着胳膊向医务室走去。 “哎呦~还真是羡慕你们呢,怎么觉得你们干什么都这么甜蜜!”恩桃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有没有干什么坏坏的事?” “你在说什么啊!”姚汀的脸唰的一下变红。 “哈哈,汀汀你脸红的也太快了吧?你现在就差没在脸上写我干坏事了这几个字了。”恩桃用胳膊碰了碰她肩膀。 “不是,真的没有啦!”姚汀连忙否认着。 她和孟浮生在一起,亲昵时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正直荷尔蒙爆棚的时期,往往亲着亲着就失控了,可以说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姚汀也能感受到自己应该是个挺重欲的人,有时孟浮生吻的重些,她就会湿,她也不太在意偷尝禁果这件事,有事儿没事儿还总爱往近的蹭他。 更别提孟浮生对她的欲望有多深,可他就算是再失控再失控,最后一步的时候也会停下来,有点恼火又夹杂着无奈的在她耳边说,“就不该招你。” 姚汀坏笑着吐吐舌,她就是想不断靠近他,和他在一起时就会觉得很安心。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还会躲在被窝里偷偷给他打电话,孟浮生不善言辞,可也愿哄着她直到入睡。 “我们的恋爱很纯洁的好嘛。”姚汀继续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着。 “其实我好羡慕你的,我也想每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恩桃的语气里突然有点小失落。 “说吧,喜欢谁?”姚汀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啊?”恩桃下意识的躲闪着她的视线。 走到医务室门口,姚汀笑着说,“这个问题等下好好聊聊,我先去买个药。” 医生拿给姚汀一盒感康一盒消炎药,姚汀付了钱就出来了看到恩桃低着头在踢脚边的石子。 “老实交代吧,到底是谁能一夺我们恩桃宝贝的芳心?”她和恩桃之间从来都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恩桃看向她,有些害羞,其实她一直都想和姚汀商量商量怎么应对心中那种小鹿乱撞的的感觉。 “诶呀,快说,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就...”恩桃咬咬下唇,觉得口腔一下变得干燥,有些紧张的说,“就是...宫观洋。” “啊?”这次轮到姚汀惊讶,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出现,“宫观洋?” “你小声些呀!”恩桃慌张地看了看周围。 姚汀立刻点点头,压着声音又确认了一遍,“你是说宫观洋?” “是呀。”恩桃红着脸说,“你俩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吗?” “恩桃不是吧!咱们三初中就是一个班儿,你不会从那会儿就开始喜欢他吧?你也憋太久了吧?”姚汀在脑海里回想初中的时候,虽然她和两人都是好朋友,但他们两个好像基本没有任何交流啊。 “怎么可能!如果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他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恩桃赶紧说。 “那你是?” “咱们不是每周都要上那个英语课吗?还有你也知道我爸为了把我的学习成绩弄上去,寒暑假的时候给我报了一堆补习班,他就正好也在啊。” 姚汀想了想宫观洋寒暑假好像都一直在上补习班,两人应该是那时候熟悉了的。 但...... 恩桃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说出口,暗恋的滋味侵蚀着她,上课也好,做作业也好,吃饭的时候也好,无论做什么事都做不到心里,她最期待的事就是去补习班,他多说的一句话都会让她辗转反侧,他无意的关心都会让她开心的睡不着觉。 有时甚至会假装忘带课本,去找姚汀借书为了能见到他一面。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突然喜欢上了他,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过多的交流,他话也不多,只是上完课回家的时候会顺路聊聊天。” “虽然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的,可还是好开心,感觉他很温柔,我成绩不是挺差的吗,他也没看不起我。” “可他太优秀了,对别人也有些冷漠,我和他比起来....”姚汀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恩桃一句一句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只是姚汀心头涌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这种感受很奇怪,不温不火,可又无法准确描述出来。 她对恩桃口中描述的宫观洋感到有些陌生,在她心里的宫观洋不是那种疏离沉默的人。 “汀汀,你和他那么熟,你觉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恩桃问她。 二节课后的休息时间快要结束,教学楼的走廊里基本没什么人,她俩加快了步伐。 “他?”姚汀和宫观洋从来没有讨论过关于爱情这方面的问题,“我也不太了解。” “我...你说我要不要告白?”恩桃望着姚汀寻求着建议,“觉得一旦错过,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有机会遇到自己这么喜欢的人了。” 姚汀点点头,“是呀,要找个时间吗?” “我怎么敢当面和他说呀,当面我能紧张的晕过去。”恩桃说着还假装晕倒。 姚汀笑着说,“那要不你就写下来,再给他。” 姚汀进教室的时候看了一眼宫观洋,回到座位递给孟浮生买的感冒药。 “怎么了?”孟浮生看出她有些心事的样子。 姚汀不是那种随口就会说出朋友的秘密的人,她摇摇头。 姚汀心里很清楚她对宫观洋绝不可能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虽然她口上不肯承认,可她还是将宫观洋当成哥哥一般看待。 她听得出恩桃有多喜欢宫观洋,她描述的那些怦然心动的瞬间,那种一往情深的执念她都明白。 她和宫观洋从稚嫩到青春,都是彼此生命中那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宫观洋小时候参加游泳比赛惜败成了亚军,姚汀比自己输了还难过,在场边嚎啕大哭。宫观洋初中瞒着他爸想出门打游戏,拉着她演戏打掩护说是学习,其实是去网吧,她被迫在网吧玩儿了一下午的连连看。她常常调侃宫观洋花心交那么多女朋友,不认真对待感情迟早遭报应。 从小到大,宫观洋见过她吃生日蛋糕吃的满脸都是奶油,脏兮兮的样子,见过她在舞台上汇演跳芭蕾亭亭玉立的模样,帮她拦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情书,每年都会准时送她生日礼物,也见过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 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他们有着说不出的熟悉与默契,甚至总会有人误以为他们是情侣,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姚汀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词去形容自己心头的那一份特殊的感受。 这个词是“不舍”。 用个不恰当的例子来形容,像是和你从小长大的哥哥要结婚了,你知道他会拥有幸福,组成属于他自己的家庭,你也真心祝福他生活美满,你为他感到高兴,可你还是不舍。 姚汀在想,宫观洋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而更多的不舍,是她清晰地意识到了他们每个人终将长大,纵使她有万般不愿,她也终将告别曾经的自己踏上新的旅程,像是他们回家总会到达的分岔路口,我们必须向左或向右。 在长大这条蜿蜒的道路走着走着,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曾经的玩伴不知什么时候已与我们挥手再见,那些以为坚不可摧的羁绊已变得隐隐约约,我们会邂逅爱的人,我们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我们或许会成为更好的人。 可我还是不舍,因为我知道,你是我今生至爱的朋友。 ————————————— 下章我要准备虐一虐了,但是放心,男女主他俩不会虐彼此的! 澄澜 第二天早上姚汀是被装修的声音吵醒的,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还不到六点,收拾了一下出了卧室就看到有装修工人在隔壁房间进进出出。 “这是要干什么?”姚汀满是疑惑的问正在调度这些工人的妈妈。 姚母手里拿着类似装修图的纸张,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工人,犹豫了几秒说,“你先下楼吃饭,晚上回来再说。” 姚母说完就下了楼,姚汀觉得她妈可能就是捯饬一下那个房间的格局。 简单吃了个早餐就拿起书包准备去上学,还确认了下昨晚恩桃就写好的情书她放好了没。 天际刚刚发白,刚推开门就是白茫茫浓重的大雾笼罩着整个城市,晨雾迷蒙遮住了远方的视线。 深秋温度已经降冷,姚汀拽了下自己白毛衣的领子,思考着该怎么把恩桃交给自己的那封情书给宫观洋,总归是有些怪怪的,她和孟浮生在一起后,俩人聊天的次数变的很少了。 他们学校周六不用上晚自习,下午5点就放学,姚汀想了想还是那时候再和宫观洋说。 日复一日重复的学习生活着实让人觉得乏味,她对未来的想象如同这大雾般迷茫,高考以后自己会在哪儿,和她妈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考上大学之后呢,那个时候孟浮生又会在哪里? 放学后,孟浮生和楚诚就得赶去打工了,姚汀装好书,就先出了教室在门口等宫观洋。 “嘿!”宫观洋刚出教室门口她就拍了他肩膀。 宫观洋一下还有点儿诧异,“你等我?” “对啊。”姚汀拉了他一下别堵着后面的同学出教室。 “怎么了?”宫观洋让了一下,俩人并肩往前走,太阳快要下山。 “怎么,没事儿还不能找你了啊。”姚汀扭头笑笑,“不过也真有事儿。” 宫观洋看她低头拉开书包的那个小兜,提醒她,“拿什么呢?你先看路。” “诺——”姚汀来回看了看走廊上已没什么人,拿出那封粉色信封装着的情书。 宫观洋顺手接过,因为姚汀心情好了很多,“这是什么?” 姚汀背好书包后,示意他拆开,“你自己看。” 俩人停下脚步,宫观洋拆开信封,翻开折叠的纸张,只看了两行,本带着浅笑的脸色突然变得低沉,冷漠的看向姚汀。 姚汀没意识到有什么,还加以解释,“这是恩桃写给你的,托我转交给你,我没有偷看喔。” 她抬头和宫观洋对视那一刹那才意识到氛围有些不对,他的表情此刻冷淡的都让她想打个寒颤,宫观洋没说话快步往前走。 像是被丢下不要似的姚汀纳闷的追了他两步,“诶,你怎么了?别走那么快呀。” “你不看完吗?这是恩桃想..” 话还没说出口,宫观洋突然停下,眉梢轻挑,转身面无表情的问,“你知道这里面写的什么吗?” 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姚汀往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的回答,“就,情书吧?” “她为什么让你交给我?”此刻他的语气透出些逼问。 姚汀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有些无措的继续后退着,“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听到这个回答的宫观洋蓦然冷笑了一声,“朋友。” “什么是朋友?我和她不是朋友吗?需要你来转交?” “不是。”姚汀都抵住了墙,“因为我们更熟啊所以,” “姚汀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宫观洋的声音陡然增高,手里的信纸都被用力捏皱。 姚汀在教室门口等他的时候,他以为她终于想起自己了,却没想到是因为别人的事她才肯来找他。 “你在说什么啊?”姚汀不明白宫观洋是怎么了,自己只是转交一封情书怎么就能让他一下这么生气,她推了一下他试图拉开距离。 宫观洋却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又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下情绪,“姚汀,你听清楚了,我一点都不想当你的朋友。” 姚汀错愕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我对你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宫观洋一手撑住墙,将距离拉得更近了些,“你和孟浮生在一起谈恋爱我就当你是需要新鲜感,就像我之前也谈过。” 宫观洋生来就拿了一手好牌,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觉得姚汀不过是想谈谈恋爱了,“等新鲜劲儿一过,你就知道自己和孟浮生不是一路人,同样我也绝不会对许恩桃有任何想法。” “你明白吗?”信纸已经被褶皱的不像样子。 “我明白了。” 走廊口处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姚汀和宫观洋同时望去,恩桃咬紧下唇盯着他俩此时这个亲密的姿势,眼眶泛红留下一个怨恨的眼神转身跑走。 “恩桃!”姚汀急切的推开身前的宫观洋去追她。 恩桃边哭边跑出校门口,越发觉得可悲,自己的那一份真心喜欢不过一文不值。姚汀像冲刺跑似的终于追上她,却又不敢走在她身旁,只是跟在她身后声音还有些喘, “恩桃,你听我解释。” “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恩桃的脚步很快,抗拒着对话。 “宫观洋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恩桃你真的是很好的女孩儿。”姚汀着急的说,她知道刚刚他的话有多伤一个女孩儿的自尊。 “恩桃,我先前并不——” 许恩桃猛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脸上的泪痕清晰,姚汀想要上前为她擦掉眼泪,恩桃却伸出手做了一个别过来的姿势。 “姚汀...你能先别跟着我了吗?”说着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特别像一个笑话....”恩桃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一些阴暗的想法,姚汀真的不知道宫观洋喜欢她吗? “对..谢谢你们提醒我,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我的爱有多廉价...”恩桃抽泣的说。 “恩桃,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啊!”姚汀立刻反驳了她,呼吸渐渐加急。 “我不知道!姚汀我不知道!”恩桃的音调增高,“因为就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我不配和你们做朋友!” 姚汀听不下去了,她走近握紧了她的胳膊,“恩桃你冷静些好吗?我觉得真的没必要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去质疑我们之间友谊的真诚!” “没必要吗?”恩桃挣脱开她,“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做的一切事情都显的特别愚蠢幼稚,都是痴心妄想?” “不是这个意思!”姚汀被气的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去评价你的爱,我是说我们之间。” 恩桃回避了她的视线,看向马路上的的车流,“姚汀,拥有了一切的人是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的。我不是圣女,可能听起来卑鄙,可很多时候我都会嫉妒,我嫉妒你家境优渥和我根本不在一个世界,我嫉妒你长相漂亮学习成绩优秀,我嫉妒你爱一个人他也真心爱你。” “你明明什么都拥有了,怎么连宫观洋都要抢走?” 姚汀紧紧的抿着唇,她脑海里一片混乱,怎么一瞬间宫观洋不是宫观洋,恩桃不是恩桃,人真实的一面到底是怎样的。 姚汀一言不发看着哭诉的恩桃,反驳的话有很多可她却一个字都不想再说,连晚上出来遛弯儿的老大爷都驻足看向她们。 她淡漠的越过恩桃往前走,走上回家的路。 “我和你做朋友总被拿来比较的痛苦你有感受过吗?”恩桃不甘的在身后责问。 姚汀停下,却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目,她声音冷傲,心寒的说, “只有说出来的痛苦才是痛苦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孟浮生的感冒比昨天又重了些,身上一阵发热一阵发寒,搬着沉重的快递箱额头上都有了冷汗。 绑好今天要送的货物后就和楚诚分头去送,去一家小区的路上要穿过一个便民市场,现在晚上7点左右,正值大家下班买菜市场有些拥挤。 骑车的单车却突然被猛的撞倒,幸好孟浮生腿很长及时踩在了地上,不然连车带人都要被摔个稀巴烂。 “小伙子小伙子!你没事吧?”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惊慌的声音。 孟浮生闪了一下,本就生病头重一时间眼前都发黑,缓了几秒看向地下的一片狼籍。 快递箱全部跌落在地上,应该是那个女人刚刚推着三轮车一不小心没看见他,从侧面撞倒了他。三轮车上的蔬菜也随之撞散了一地,那个中年女人眼里满是担心,身后的背带里还背着一个小娃娃。 “哎哟,你也太不小心喽,推着车也不看路,万一把人撞出个问题怎么办呦。”身旁传来责备那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立刻放下车把,走向孟浮生,“对不起,我刚刚着急去送菜,你这些东西..?” 孟浮生看得出她害怕自己向她索赔,畏缩的想赶紧帮自己把箱子捡起来,身后背着的小宝宝哭叫了两声。 孟浮生扶了她一下,背着个宝宝本就挺累的,让她别再弯身,“没事儿,我来。” 说着把车扶起,拿起箱子的时候晃了两下感觉有撞击的声音,很可能有什么撞碎了,却紧接着还帮那个女人把掉在地上的菜都捡起放回她的车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开。 “回吧,没多大问题。”孟浮生对她说。 “没给你撞坏吧?”女人听起来是外地口音,胆小善良。 孟浮生浅笑的看了下那个小宝贝,点点头,“不用担心了,下次小心点儿。” 说完就骑车走了,等到了小区里送到货物主人的手里时,孟浮生低头道歉,“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失职,您的快递可能被摔碎了,还得请您当面查看一下。” “什么啊,怎么搞的你们?”业主不耐烦的拆着快递,是个保温杯,碎到是没碎,就是被磕扁了一块儿。 “你看看,这还怎么用?” “我会按原价赔偿您,再加,” “原价赔偿?我等好几天因为你的失值给我送来一磕坏的,你原价赔偿就能完事儿?” “妈妈!”身后传来小男孩儿的叫声。 “又怎么了?”女人心烦气躁,“妈妈今天加班一天已经很累了,你不能稍微乖一点吗?” 可小男孩儿还是叫个不停,“一天天真是要烦死了,像催命似的。”女人低声抱怨了一句,又把气都撒在孟浮生身上,“你们的服务实在太差劲了,我必须投诉你们!” 说完就重重的砰的一声摔上了门。孟浮生无奈的低叹了一口气,钱难赚,屎难吃这个道理他早就知道。 姚汀回到家后,她妈妈正坐在餐桌上喝着酒,她打了个招呼就准备上楼,姚母却叫住了她。 “你过来坐,我有事儿和你说。”姚母敲了敲桌面。 姚汀顿了一下想起早上装修的事儿,便拉开椅子坐下,俩人面对面坐着。 姚母像是一下也找不准怎么开口,又喝了口酒说,“过两天,小晴因为转学到这边,上学的时候会搬过来一起住,寒暑假的时候再回去。” “你说谁?”姚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妈,又问了一遍,“你说谁要住进来?” 姚母像是早就料到她这个反应,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重复一遍,“小晴。” “你要把你在外面养的私生女儿带进家里来?”姚汀起身的动作太快,椅子咣的一下摔倒在地上,质问着她妈,“准确来说她都不算你的私生女,她只是你出轨的那个男人的女儿,你问都不问一句,竟然要让她住进这个家里来?” “我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我只是通知你。”姚母的情绪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恶心反胃,姚汀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环视的一下这个家,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家,这是承载着她和他父亲回忆的家,这是她仅剩的安全港湾,可如今都要被毁灭践踏,被他人侵占。 今天告知她那个女生要住进来,那明天呢?是不是连那个陌生的男人也要住进来,后天这个家是不是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唯一的安全感都剥夺。 “你怎么可以这样?”姚汀的手撑在桌子上,硬撑着不让自己流泪,“你怎么能狠心这样对我?” “你不需要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只是来井和读书。”姚母又倒了一杯酒。 姚汀愤怒的凝视着她,她要说尽天下伤人的话来讽刺、戳穿、惩罚她的母亲,“你婚内出轨是不是觉得特别刺激?已经有了丈夫的女人睡在另一个男人身下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心安理得?我爸死了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你是不是终于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和你的男小三歌颂你们肮脏的爱情?” 姚母站起身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声音清脆而响亮,另一只手拿着的酒杯中的酒水都随之晃出,“你给我闭嘴!” 姚汀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没有了一丝想要哭的想法,心里的憎恨燃烧着,血液急速流动,甚至整个胳膊手掌都开始发麻,她直视着她的母亲,“我就是要说!你自私自利、铁石心肠又冷血无情!这个家是我爸买的,你凭什么随便让人住进来?你是有什么资格?你让我觉得可耻又可悲,我希望你这辈子永远活在阴影下见不得光明!” 本以为会有更激烈的争吵,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姚母慢慢坐下,将酒杯中剩的酒喝完,酒很烈可此刻却喝起来淡如水。 “说完了吗?”姚母抬眸问她,没来由的笑了笑,“有时候你和我还真是像,说起狠话来嘴上不饶人。” 姚母放下酒杯,淡淡地说,“姚汀,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可又怎样呢?我向来不打算做个什么好母亲,有些事我现在也不想和你探讨。” “你如果真有能力就离开这个家,自己养自己,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觉得熬人。” 姚母整理了下裙摆,准备上楼,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井和的这个井字你不觉得特别有意思吗?四面八方看起来都是通路,可我们就站在中间那个小方块儿,被四面高墙紧锁着。我走错一步反正是出不去了,希望有一天你能走出去。” 姚母上楼后,姚汀急促的深呼吸了几下,将椅子扶起,她拿出手机,绝望而无力的拨出电话。 孟浮生送完快递后和管事儿的那个人交接着今日的工作。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几年赚了点儿钱,现在打算自立门户就不把我给你的活儿当活儿了?”说话的男人看着快递汇总单都没正眼看孟浮生。 孟浮生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嘴唇都有些发白,“张哥,这事儿今天怪我,客户要多少赔偿您从我工资里扣。” “你说的轻巧,这客户你给我得罪了,你拍拍屁股走人。”张哥故意刁难其实也不是为别的,孟浮生能力强,有领导力,想留住他,“听哥一句劝,你单干也顾不过来,何必那么着急。” 手机铃声响起,孟浮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示意了一下转身接起。 “浮生...我想见你。”姚汀的声音带着颤栗,她跑出家门,却又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孟浮生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助,立刻说,“你现在在哪儿?你站着别动,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后,姚汀抱着膝盖蹲在小区门口等着孟浮生,看着路边的蚂蚁许是快要过冬在存储搬运着食物。 张哥还在对他说着想在这个世界上站住脚没那么容易,孟浮生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他怕姚汀出个什么事儿,匆促的直奔目的地。 车速太快,冷风扑面而来。 没多久听到紧急刹车的声音,轮胎和大地发出刺耳的摩擦音,姚汀抬眸看到孟浮生扔下单车向她走来。 黑暗中,有人为你狂奔而来。 姚汀还未开口,孟浮生便将她拥入怀里,一整晚没掉下的眼泪终于落下,出口的声音变得破碎,成了呜咽,“浮生...我..不喜欢我这样。” 姚汀像是一只雏鸟,终于找到一处遮风挡雨的屋巢,她抓紧孟浮生的衣服仍有一丝倔强的说,“我不想哭的....可是我停不下来。” 孟浮生没有安慰她,只是轻声说, “我在这儿。” 浮生抱紧她,他知道安慰最无意义,他不想说些都会过去的这种屁话,他只想告诉姚汀他在这儿陪着她,还能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吧。 “我一点也不喜欢我这样...”姚汀想起她对她母亲说的话,“我怎么能说出那么尖酸刻薄,那么难听的话...” “为什么这么难过,浮生,为什么这么难过下去....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开...” 一天发生的事让她觉得自己像在阴沟里,踏不出一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有说不尽的委屈,“我不喜欢我这样....” 孟浮生擦掉她的眼泪,将她扶正,语气严肃的说,“姚汀,你不可以这样你知道吗?” 孟浮生他可以为了生活向任何人低头,可姚汀不行,她不应因为这个世界而讨厌自己。 张哥问他在着急什么,孟浮生在着急给她一副盔甲。 谁都能向这个世界妥协,可姚汀不行。他就要姚汀高高在上,他要送她清风明月,送她波光澄澜,他甘愿为她俯首称臣。 姚汀仰起头望向他,月光穆穆皇皇,孟浮生对她说, “我带你去听阿宁的演唱会。” —————————— 妈的,这就是甜宠文...... 快快快,集资珠珠下章浮生带汀汀去看演唱会啦! 贪生 姚汀带了些必要的东西,在家里留了张字条又给班主任发了个短信说生病需要请假,也知道班主任不会那么轻易准假,可她还是不管不顾的把手机关机了。 租车去阳城需要4个多小时,比坐大巴快很多,两市之间常有来往,很多人家在井和但工作在阳城,反之亦然,于是就衍生出了专门直达两地的各种商务车,跑车的司机们也都聚集在一个地儿拉活儿。 孟浮生和姚汀上车以后坐在中间那一排,车上暖和也宽松,等待着。 “去阳城160一位走不走?”司机边擦着后视镜边吆喝着,车上刨去他还能坐7个人,得拉够人走这一趟才不亏。 姚汀坐在窗户旁,街道对面还有小店在卖早点,蒸笼里的烟火气飘散,因为周一工作日的原因街上人挺少。 孟浮生看了眼手表已经快9点,对姚汀说,“到了就差不多1点多,先去吃个饭。” 姚汀点点头,她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孟浮生会安排好一切,她跟着他就是了。 “演唱会晚上才开始,我们吃完饭要不要先随便逛逛?”姚汀边解缠着的耳机边问,她性子急越解越缠得紧。 “好啊。”孟浮生拿过她手中的耳机线,修长的手指拿着线绕了没几下就解开了。 车上也坐满,司机交代了几句就发车,后排的阿姨在唠着家常,前排大叔说着今年经济还挺景气,姚汀反而没了听歌的想法,想把周围的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开了20来分钟终于出了井和市,上了高速车速变快,将相隔几米秋天光秃秃的树拉成一条条黑色的丝线,不时的减速带让车有些颠簸,耳边嗡嗡作响,姚汀微微靠在孟浮生的肩膀上,心里像是化开一枚酸梅。 入口的酸涩她已经不太在乎,只知道余味是甜的,这一丝甜味足够盖过所有苦涩。 车上的人都开始打盹儿,她和孟浮生也没再聊天,觉得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阳城欢迎你」的城市入口,但还是有些晕车的感觉。 司机提醒了下,“各位醒醒了啊,咱这马上就到市中心了啊。”阿姨们穿上脱下的外套,大叔们往外掏车费,车上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下了车姚汀大口呼吸了几下,阳城天气晴朗,秋日暖阳洒在金黄的树叶上,空气也很好,姚汀回头笑着看向孟浮生。 他黑色的外套有些宽松,拉链敞开着里面穿着白色的毛衣,抬手捏了捏肩膀缓解了下刚刚久坐的疲劳,伸手揽过姚汀,笑着说,“走,哥带你去吃饭。” 声音爽朗而肆意,姚汀的心情一下放松的像是在度假,在他怀里也笑出声,阳光有些晃眼,故作娇嗔道,“孟哥,您能带我去吃些垃圾食品吗?” 她现在就想吃点快餐喝一大杯冰可乐这样不健康的食品。 孟浮生常来阳城,对这里轻车熟路,俩人也没多拿什么行李,就背着个双肩包往前走,看起来和本市的人没什么差别,“别吃那玩意儿,养不大。” “养不大什么?”姚汀仰起头看向他逆着光的侧脸。 孟浮生低头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还小,不懂。” “什么啊,我不管,我现在只想吃不健康的食物。”姚汀说的理直气壮,“天气这么好,我们不能辜负这么好的阳光,快餐还可以打包去公园吃。” “最后吃的满嘴灰,灌满肚子风?” 姚汀用胳膊磕了一下他的腰侧,瞪了他一眼,“你就说行不行吧。” “好好好,怎么着都行。”孟浮生由着她胡闹。 孟浮生买好以后他们就去了附近的公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姚汀抱着大杯的可乐喝着,不远处有老大爷在下象棋,也有夫妇推着婴儿车散着步,感觉真奇怪,明明身处陌生的城市却没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孟浮生不爱吃这些,随便吃了两口喝了点水想抽支烟,他双腿敞开坐着,弯身胳膊肘压在膝盖附近,不知在思索什么。 还真应了孟浮生说的,天气虽好可没吃几口就觉得有凉气,不过她本就没什么胃口,放下问他,“在想什么?” 孟浮生往后靠了靠,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瞧了眼远处说,“想自己七老八十了是个什么样儿。” “我替你想想。”姚汀微微眯眼,“估计就拄着拐棍儿,但依旧坚强的翻开您那超厚的世界最难数学题集,徜徉在数学的海洋里。” 孟浮生侧目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肩膀微沉,勾嘴笑了一声说,“欠收拾。” “哈哈哈。”姚汀气他气的得心应手,“然后您就孤独的继续解数学题解到90岁。” “那可不成。”孟浮生不紧不慢的说,“谁闲的孤独的做那玩意儿,等真七老八十了你也得在我眼前,咱得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能活那么久吗?” “来这一遭不活久点儿多亏。”孟浮生淡淡的说,“老实说,没遇到你之前觉得这日子过的真是没劲儿,想着活到个四五十岁就顶头了,再活也没意思厌的很。” 孟浮生掏了下口袋没摸着烟盒,“可这人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就贪得很。” “我,贪生。” 姚汀扭头,孟浮生语气里没有任何沉重,反而很轻快但却很郑重,“我现在贪生的要命,觉得人一辈子活100岁都短的很,爱一个人一辈子哪儿够。” 孟浮生将她脸颊被风吹散的长发轻抚在耳后,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有些无奈的问,“你说怎么办?” 他想霸占她一辈子,一辈子都觉得太短。 姚汀很了解孟浮生,他沉默隐忍也现实,他总是做的比说得多,她知道孟浮生不单单是想告诉自己,他爱她,孟浮生更想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 “要有下辈子,你也得来找我。”姚汀笑的温柔。 “那成,你记得给我留门儿。” “要不做姐弟和兄妹得了。” “汀汀,法律规定不能乱伦,不过你要是想,咱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你给我一边儿去..”姚汀红着脸骂他。 云卷云舒,说是要去逛逛,也懒得起身,时光静的出奇,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消磨也没有任何负罪感,没有任何人来打扰。看到太阳快要下山他们打了个车去「幻影」酒吧。 阿宁是个非常小众的女歌手,演唱会就开在这家较大酒吧,能容纳三百来人,听歌的间隙还能喝喝酒,挺好。 “是不是还得跟黄牛买票?会有吗?”他们下了车来到这条商业街。 “会。”不管多火的演唱会都会有黄牛剩着票倒卖,更何况这不火的,商业街人很多,孟浮生护着她别被挤丢。 决定的仓促,也没辙,刚往里走果真有人倒卖,一看他俩有意向就拦下来问,“看演唱会不?今晚是阿宁,肯定值!有两种票一种前排一种稍后点儿,考虑考虑?” “都多少钱?”姚汀问。 “前排1100宽松两人一桌,靠后点儿排座600。”黄牛看他俩不像本地人,张嘴就来。 “您这也太贵了吧,我看过票价前排也就才卖600。”姚汀蹙起眉头,她倒不是有多在乎这钱,但对于这种翻倍坑人的事,她一点都不想买账。 孟浮生并不想让她这种事情花心思费口舌,说自己有些口渴让她先去对面儿买瓶水,等姚汀一走,孟浮生掏出钱对黄牛说,“赚钱也讲究个尺度,两张前排1500成不成?早卖完早省心,别最后都砸手里,得不偿失。” 姚汀还在想买哪一种饮料的时候,孟浮生就来找她了,“走吧姚小姐,酒吧哪儿还能自带酒水进去?” 姚汀到把这茬给忘了,看着他手里的票反应过来,“你就是想把我支开,你不会真1100买了他的票了吧?” “没。” “那你花多少钱买的?” “原价啊。” “真的假的,他肯卖你?” “真的,我和他说不卖我就找警察叔叔帮忙。” “少扯了你!”姚汀笑着打了他一下。 走到酒吧门口有卖彩灯小荧光棒的,孟浮生停下拿起一猫耳朵的发饰,“要不要带?” 姚汀接过,“这儿还有个灯的开关。”说着就按了一下,黑色的猫耳朵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 带到头发上,扶了扶,想找个镜子,问孟浮生,“好看吗?” 孟浮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绑着头发的发带一下拉开,她如墨一般的长发顿时散开,头上的小猫耳朵在夜晚亮着柔和的光,视线下沉望到她的红唇,扬唇浅笑道,“又欲又纯。” 不管怎么说,姚汀听到这个评价还挺开心的,付了钱俩人就进了酒吧找座位,“A区17和18。” 场内的人到的也差不多,这种演唱会前排是高脚凳,俩人中间还有一小圆桌。 “喝酒吗?”孟浮生问。 “喝呀。”姚汀舔舔唇,脱下大衣,里面穿着白色的长裙,手搭在桌子上。 孟浮生低笑一声,他还想着法儿怎么带坏她,现在看看不用了,就叫了两杯Whiskey Sour喝起来和饮料也没啥差别。 杯里的冰晃来晃去,姚汀喝了一口,微酸也不烈,“这东西买不了醉。” “喝个意思。”孟浮生其实也不怎么喝酒,只有和老板签单子的时候才会喝。 演唱会最让人心动的瞬间就是灯光全部灭下的那一刻,全场安静,听着倒计时数至零,灯光又霎时聚焦在舞台中央,欢呼声从这一刻开始此起彼伏,整个夜晚开始变得不同。 阿宁的歌都很安静,除了开场的欢呼,剩余的时间便静静去听她的歌就可以了,甚至偶尔走走神都没关系,她话也少不像别的歌手会和台下的歌迷互动。 姚汀的心情觉得有些不真实还有些兴奋,她盯着舞台认真上的阿宁弹着吉他慢慢唱着,一直以来自己只听到过从耳机里传导出的歌声,能在现场听到,这种感觉奇妙又特别。 酒吧里的氛围很好,也微微能听到有人低声细语地聊人生,而歌声当然也不会像录音棚里录出来的那么音准,可偏偏就是这样略带暇疵的声音让人觉得感动。 “接下来,想给大家带来一首我写的新歌。”阿宁偏低的嗓音从话筒声里传来,“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帮凶》。” 阿宁调整了下坐姿,又正了正麦克风,空白无声的间隙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等待着这首歌的前奏。 前奏响起的时候,姚汀颤栗了一下,孟浮生放酒杯的手也停滞,望向台上,酒慢慢从嗓子滑下。 这首歌从前奏开始竟然就出乎意料的有力量,和阿宁刚刚演唱的歌风格完全不同,灯光流转,低沉的歌声传来: “ 碎镜里你怎么这幅模样 锈迹斑斑快要腐烂 街灯下你怎么摇摇晃晃 满身伤痕坠落之前 明明处处荒唐/怎么还在逞强 周围空空荡荡/却迷失了方向 我不是帮凶 我不想向这世界举手投降 你别做帮凶 你怎能忍心将我亲手埋葬 若我敢不躲藏 隧道传来微光 你会在等我吗? ” 不知怎么的,酒莫名开始发烈,姚汀看着台上眼眶湿润,而孟浮生望向她。 “若我敢不躲藏,隧道传来微光,会有你在等我吗?” 姚汀回眸,他们相视凝望,深沉而炽热。 —————————————— 说一下,阿宁这个歌手不存在啊,我编的,这个词也是我编的,韵脚什么的可太难了。其实就是想表达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不要成为他人痛苦的帮凶,也希望我们冲破黑暗时,会有人在前方隧道的微光处等着我们。 还有!滴————作者开着小车缓慢行驶过来,下章准备开车啦! 没有什么痛苦是一场性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就两场。保持微笑.jpg 上瘾 “标间还是大床房?”酒店前台的服务员扫了他俩一眼问了句。 “大床房。”没等孟浮生拿出身份证姚汀便递了过去,说得坦荡还冲服务员笑了笑。 来酒店的路上像是快要下雨,气温闷热,姚汀就没再穿上大衣只是搭在胳膊上,出了电梯间刷卡刚一进门,她就将自己整个人扔在床上。 “好累。”姚汀盯着天花板说,在酒吧喝的酒慢慢起了劲儿。 孟浮生脱下外套,帮她挂起大衣,低笑了声,“去洗漱吧,洗完早点儿睡。” 姚汀没动身,“你先洗吧,我得缓一会儿。” “渴吗?” 不知道为什么孟浮生只开了玄关处的灯,往深走整个房间暗暗的,现在陌生感才袭来,姚汀摇摇头,“咱们明天回吗?” “看你。”孟浮生将窗帘拉上。 “还是回吧,咱俩可真行,别人可都挑灯夜战苦读呢。”姚汀坐起。 “不差这一半天。” “你不差我差呀。” 孟浮生站着也没坐微靠着桌,“有我你害怕什么。” “好吧,那回去以后就有劳您为我指点迷津了。”姚汀笑笑,“快去洗漱呀。” 孟浮生洗完出来,姚汀正趴在床上假装看电视,又瞟了一眼他的身材,脸都变红,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句,“洗完了?” “嗯。”孟浮生又擦了两下头发。 姚汀拿起睡衣,低头往卫生间走,孟浮生就在门口处,她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绕过,略显拥挤。 孟浮生看她垂眸不敢看自己便笑出了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刚没看?” “什么呀。”姚汀继续装傻到处乱瞄别处。 孟浮生敲了敲身后的玻璃是卫生间的浴室,就正对着床,“这不是透的?” 虽说有一层磨砂,但感官效果还是极佳的,“哪有透呀,就是轮廓而已!” 说完就后悔了,这不间接证明自己看的还挺仔细吗,意识到这一点气的捶了孟浮生一拳,进了浴室。 淋浴头撒出的热水缓解了一天的疲惫,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又有几分刺激感萌发因为明知道从外面看是什么效果。 孟浮生擦干了头发,现在谈什么做正人君子不是扯淡吗?看着玻璃后姚汀曼妙的身材曲线,胸部像是水滴型,随着她弯腰涂抹沐浴露的时候摇摇下坠。 只靠着模糊不清的黑色轮廓都能想象到浴室里面此时的光景,白色的沐浴露泡沫涂抹在她光滑的皮肤上,臀部又翘又挺,水滴打在纤细的腰部,草草几眼,孟浮生就硬了。 这种半遮半掩,最撩人心,到不像是视觉享受了,是磨人,烟瘾便猛的上来,喉咙发紧嘴还干,看的心烦意乱起身穿衣服。 姚汀听到敲浴室门的声音关了淋浴头,“怎么了?” “我下去买烟。” “好,那你顺便帮我买盒牛奶。” “嗯。” 刚出酒店发现下小雨了,快步走到了附近的便利店,拿了牛奶又稍带着买了些姚汀可能会吃的零食,结账时等着老板算钱,拆开烟盒抽出一支,瞥到了台架子上的安全套,想了想拿了一盒。 大号螺旋纹的,怕今晚真没兜住以防万一,出了店外站在门口将烟点着,用力嘬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才松弛了几分。 地上也湿迹斑斑,雨又变的稍大,孟浮生带上帽子,咬着烟往回走。 孟浮生回来时,听到姚汀在浴室里吹头发,便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等她。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浴室门打开,姚汀边说边往外走。 孟浮生抬眸却移不开了眼,姚汀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些潮红,只穿了件极薄的白色丝绒吊带睡裙,肩带像是随时都要滑下来,乳尖随着她的步伐微晃着,她诱惑的赤裸又大胆。 孟浮生夹着烟尾一下一下弹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姚汀走到他跟前,微微转身就坐在了他张开的双腿前那一点沙发边儿上。 姚汀的后背靠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又将自己的双腿全部搭在他的左腿上。她坐的地儿太少,孟浮生紧接着就往起托了她一下让她坐在自己右腿上,整个人便侧了过来。 软,软的要命,柔软的臀部被压出一条曲线,姚汀的发尾还未吹干,偶尔滴下两滴水,湿漉漉的还莫名有股奶香味儿,她整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抽出孟浮生手中未点燃的烟,夹在手里问,“这真能解忧吗?” “不能。” “那你还抽。” “上瘾。” 姚汀拿起了桌上的打火机,噌噌擦了两下,火花点燃,在昏暗的房间里,照亮了两人的侧脸,将香烟点着递给他,“可你看起来特别禁欲,不像个会上瘾的人。” 孟浮生接过转头吸了一口,又慢慢的弹了弹烟灰,点点火星往上燃,“假的。” 姚汀觉得只有孟浮生身上的烟草味才好闻,“我能学吗?” “对肺不好。” “那也要学。”姚汀说着就捏过那支烟,含住烟尾没有任何章法的乱吸了一口。 随即便剧烈咳嗽了起来,孟浮生抽走她手里的烟捻灭,“你就是倔!” 吸的也不深,咳的还是湿了眸,“呛死了,怎么这么苦?” 孟浮生给她顺了顺气,递给她水,故意取笑她,“吃着苦头了?” “嗯。”姚汀喝了一口,应他,“想尝些甜头了。” 说完便勾住他的脖子,凑近他鼻尖轻触,轻吻了下孟浮生的唇,乱动着蹭他,每个动作都像是肆无忌惮的勾引。 孟浮生的下身很快便又有感觉,迅速涨大,正好抵在了姚汀腿心处,收紧了怀抱,“不是累了?” 姚汀自然感受到了这不容忽视的硬度,故意扭着身子磨了两下,“不累呀。” 下身彻底苏醒,却又觉得姚汀实在反常,握紧她的腰身问她,“今儿怎么了?” 姚汀黏着他,她渴望拥有他,渴望他爱她,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在他耳边说,“我湿了...” “好想要...” 哪儿还有心思再想别的,只觉得断了根弦,孟浮生猛的将她抱起,压在了床上,姚汀笑了下,用腿勾在他腰侧,睡裙上翻,下身一片真空,什么都没穿。 孟浮生看的腥红了眼,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问她,“真要?” 姚汀没一丝犹豫,还有些急迫,解他的皮带,“给我呀...” 涨得发疼,没几下便退去衣物,孟浮生浑身上下都紧实又结实,整个身子贴下又烫人,一手扯开她的肩带,细密的吻开始落下,却又充满了侵占性。 姚汀热烈的回应着他,碾转重吮,微凉的舌尖探入他的唇内交融,光是一个吻她就更湿了。 孟浮生灼热的手掌覆在她的下身,若有似无的沿着花穴边缘来回揉捻着,“这儿真嫩。” 吻往下沿,舌尖在乳头处画着圈,舔湿舔热,又突然吸住乳尖儿,微微拉扯了下。 “嘶...”姚汀被激的弓起身却像是把娇乳亲自喂给他,酸痒从身体深处涌出,“别吸呀...” 或许是本能,反而将软肉吞咽的更多,吮吸咬弄的更重了些,姚汀支起腿推他,呻吟声止不住的溢出。 姚汀突然感觉到他的粗硬抵住了她,扫了一眼他的粗大,身下花蜜又吐出几股,孟浮生低笑了一声,“这么急吗?” 她急他更急,伸手够过套子,撕开仓促的套上,望着她娇媚的身躯,呼吸变得粗重,放肆、沦陷、蹂躏的念头止不住的往外冒。 吻在她耳后颈部,没有怜惜的留下红痕,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捻揉着花芯,寻到细缝中指探了进去,绵软的嫩肉迅速收缩。 “呜...”姚汀红了眼,觉得又涩又痒,可身下像是湿透了,酥麻从脚心往上窜,蜷紧了嫩白的脚趾。 不够,要更亲密,更亲近,要你彻彻底底的占有我。 “很湿了...”姚汀小声说了句,整个人都透着粉,像极了发情的小野猫。 迷了心智发了狠,孟浮生将她的腿拉的更开,粗长的性器在那处软缝来回顶弄了几下,顶端被黏湿的花蜜淋湿,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些什么,手里揉着的嫩肉从指缝溢出,猛地沉身,抵开了那蜜穴喂进去了一小截。 “疼..有些疼。”姚汀倒吸了一口气,手指紧握住了他的胳膊,指甲都欠了进去,绵软湿润的小穴一下咬紧他的肉棒。 “别咬。”里面还是太紧,咬的他脊椎骨都发麻,试图往外抽出些,却磨得紧,“你放松。” 觉得好热,温度怎么这么高,姚汀被身下撑的泛酸,肉棒的棱口顶着内壁连带着深处的虚痒紧缩,不要命的自己往下压了压,想多要些。 孟浮生被突然的紧致夹的再也没了忍耐,一下卡住她的腰,哑着声说,“欠操。” 说罢便挺跨沉身,凿开那紧缠着的媚肉,破了身,花蜜夹杂着丝丝血丝沿着棒身流下,姚汀眉心紧蹙,身体像是被蓦地撕裂,小腹紧缩的一抽一抽的,眼泪成串儿的流出,“不行!不行..你太大了。” 尺寸也实在是有些不匹配,穴口被撑的发透,孟浮生也被咬的没比她好到哪儿去,还有半截露在外面,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低声哄着她,“乖,忍这一遭后面就好了。” 男人在性事上总是无师自通,孟浮生吻着她的唇舌,下身缓缓抽插,进的慢退的也慢,姚汀扶着他的肩,望着他隐忍的神色,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颠晃着,“嗯....” 她咬紧唇,一下一下感受着酸胀又充盈的滋味,听着搅弄的水声渐渐加急有些羞,自己下面流了好多水,孟浮生试探的往上又入了几分,姚汀轻哼了下,眉头却舒展开,“好舒服...” 越往深越紧,箍着他的肉棒咬的像不愿意松开,进的慢了还着急,孟浮生更涨大了几分,用的力道更重,“哪儿舒服了?” 姚汀的呼吸渐渐不均匀起来,觉得孟浮生越入越深,顶住了陌生的窄口,却又不知怎么形容,颤巍的说了句,“就,好满....” 血脉贲张,没了轻重,掐着她的腰整根插到底,又全部抽出带出蜜液,再撞入到最深处,直来直往没有任何技巧,姚汀受不住的叫出声,可那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自己的,听的淫荡,她闭上眼咬紧了下唇试图不让自己溢出声。 “别咬自己。”孟浮生撬开她的唇部,撞一下她便哼一声,越撞越重,越重越急,太重连床垫都往下陷,肉棒的每一处都捻压着小穴的内壁。 姚汀攥紧床单,指尖发白,都快要呼吸不上来,在自己小穴内的那处太大有种捅到肚子里的错觉,夹带着微痛的酥麻泛滥了全身,“慢点..我不行了..浮生..” 像是预感到自己的身体将涌来陌生的感觉似的,撒娇想要逃避,可孟浮生却扣紧她的手腕埋头操干,入得更快,“乖,听话,慢不了。” 姚汀内里收缩的越来越紧致,不规律又急促,孟浮生知道她快到了却没给她一口喘息的时间塞的她小穴满满当当,姚汀只觉得脑海里像有什么炸开似的,哭着叫出声,吹了潮,喷射出透明的黏液。 高潮过的身子颤栗的夹的更紧,可孟浮生插着她却一点都不肯往外退,擦掉她的眼泪,“怎么还被操哭了。” “你欺负我!”姚汀敏感的不行,内里的小口却还在一下一下不自主的吸着他的马眼。 孟浮生又开始挺腰抽送,“这是疼你。” “我不要你疼我。”姚汀赌气的说,却被孟浮生拽的一下侧过了身躺着。 “不要我疼要谁?”孟浮生顶开她一条长腿,从背后插了进去,宽大的手掌捏着她的乳。 这个侧卧着的姿势入的极深,还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姚汀有些生畏,声音软了几分,“就不要你疼我。” 孟浮生操得更深低笑一声,“口是心非,小穴夹这么紧,不想被操吗?” “你别说呀。”他一说她就更痒。 他吻上她光滑的背部,极有耐心故意挑拨着她,“胸怎么这么大?喝牛奶喝的?” “不知道呀。”姚汀下身被插着还得回答他问题,在清醒和沉沦间来回徘徊。 “好软,还能再养大点儿。”重重的揉。 “怎么养..” “每天都得干你,用精液养着。”孟浮生越说越没边儿。 姚汀听着他没边际的话却想象着画面,没等回他,肉棒忽然又开始深入深处,她轻呼出了声。 伸过的手臂覆在她的小腹处往后压她,紧紧相连,姚汀翘了翘臀部不自觉的往后迎合着,还是太大有些艰难的吞咽着他的肉棒。 “怎么这么乖?”孟浮生全根捣入,声音全是满足。 “喜..欢你呀..”姚汀回头想要吻他。 喜欢你,喜欢到沉沦。 “那一直操你好不好?” “好...” 深处最酸痒的那个点被狠狠一次又一次压过,姚汀大脑一片空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小穴敏感的抽颤着又到了高潮。 “真敏感。”孟浮生吻着她浅笑。 “你怎么...还没完。”姚汀高潮了两次体力下降的都快没了。 孟浮生体力好的不行停下来还早,换了个姿势继续重重的抽插着她,却哄骗她说,“快了。” 哪儿快了? 都不知过了多久,姚汀觉得自己快被他弄死,哭着说,“不要了呀!你快出去,我没力气了呀!” “你不用动我动。” “那我也不要了。”姚汀红着眼推他。 哄骗不顶用就开始装可怜,孟浮生满眼无辜的对她说,“汀汀,那样会憋坏的。” ..... 只觉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孟浮生在她耳边说,“上瘾,你就是我的瘾。”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淋湿欲望,淋湿孤独,淋湿沉甸甸的爱。 —————————————— 作者:浮生你骚话很多诶?没有点好学生的样子.(叹气!) 浮生:你快滚去写你下一章. 作者:惹不起惹不起,溜了. 木刺 最近有两件事让孟浮生很头疼,他妹和一只猫。 浅念这几日天天往家里跑,拉着姚汀干这干那,俩人要么在房间里聊天能聊一上午不出来,要么就是孟浮生偶尔早下班回家发现家里连个人影儿都没,不用问也知道浅念又带着姚汀出去玩儿了。 更让他头疼的是,有天姚汀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只猫,白绒绒夹杂着些小黄纹整天都跟着姚汀,吃饭的时候都窝在她腿上。 那天一大早浅念就来找姚汀,因为最近圣诞节快要到了,打算一起去置办些东西,刚进门就被孟浮生叫住。 “浅念,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儿过于清闲了?”孟浮生边煮着咖啡边皱着眉头问。 “没有啊。”浅念顺手拿起刚煮好的另一杯咖啡喝了起来,笑着说,“我是一直都挺闲的啊。” 孟浮生将萃取过后的咖啡渣磕掉,又磨了一手柄的粉末,“学校没事儿?来回跑。” “诶呀,你放心吧哥,今天周末啊,到是你,你不会是连你妹妹的醋都要吃吧?” 姚汀边下楼边扎着头发,走到餐厅,孟浮生将刚煮好的咖啡递给她,对浅念说,“吃,怎么不吃?” 姚汀喝了一口咖啡,香味浓郁,问了句,“吃什么?” “哈哈,柠檬吧,我哥他柠檬精上身了。” “柠檬精是什么?”姚汀问的像个古人。 “就是爱吃柠檬的人喽。”浅念歪歪头,坐在了沙发上。 孟浮生将早餐摆好,对姚汀说,“吃饭吧,吃完再出门儿。” “浅念吃早餐了吗?”姚汀找了下手机,“几点了,要不咱们直接走?” “我来的时候就吃过了,咱们不着急。” “你别管她,她没一顿拉下。”孟浮生说着将她带到餐桌前坐下。 “还是我哥了解我。”浅念支在沙发的侧扶手上,看着他俩。 冬日的冷光照耀,清晨夹带着凉意,孟浮生和姚汀时不时交谈几句,餐桌上的山茶花绽放发出淡淡清香,一切都美好的像幅水彩画儿似的。 浅念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听到声响,孟浮生扭头问她,“拍什么呢?” 浅念低着头在手机上编辑着什么,“等等,我发个朋友圈。” 快速的敲完几个字按了发送,“好啦,你们快看我朋友圈,快点给我点赞!” 姚汀放下刀叉,滑开手机,“朋友圈我好像没开。” “啊,那你快点打开!”浅念说着跑过来。 孟浮生刷新了一下,就看到了浅念刚刚发的那张照片,配了一句:我哥和我嫂子的微甜清晨。 下面楚诚已经秒赞,还留了句:开始了,大早上的又开始了。 照片上姚汀垂眉笑着切吐司,坐在对面的孟浮生手里拿着咖啡杯,眼里噙笑望向她,俩人刚刚不知在聊什么。 浅念坏着呢,微信故意没删周嫣然,准备隔三差五替他俩秀一次恩爱,还给姚汀手机,得意的说,“我拍的这张好看吧?” 姚汀点点头,孟浮生却悠悠的说了句,“是人漂亮,和你拍有什么关系?” 浅念气的翻了个白眼,拉着姚汀告状,“汀汀姐你看!我哥他老欺负我!” 姚汀起身,“走,别理他,咱们出门。” 陪着浅念买完颜料,两人又去花店选圣诞树,浅念看了看问,“买个1米高的怎么样?” 花店节日氛围浓厚,都看的有些眼花撩乱,“我觉得80厘米左右就挺好,1米有点儿高。” “行,高的话看起来有些突兀,也就放几天,你比较钟意哪种色调呀?” 姚汀环视了一圈儿摆着的样品,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棵,“你觉得这种银白色调的怎么样?” “我们审美果然接近!”浅念笑笑,“银白色看起来是冷清些,但像是树上飘着雪怎么看怎么有感觉。” 订制需要两到三天的工期,姚汀和浅念留下了地址和联系电话出了店门,边走边聊逛了一上午也不觉得疲倦。 她们聊了很多却一句都没有提到过去,或许是因为未来还很长过去已不重要,也或许是因为过去太重要彼此心照不宣闭口不提。 “曾经”两个字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深埋在心底,“如今”太过美好谁都不想做那个触发爆炸的人。 走着走着穿过中央广场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喵喵的叫声,回头一看是个小花猫。 “咦?是流浪猫吗?”浅念回过身弯下腰看着这只小猫咪。 “看起来不像,感觉它身上挺干净的呀,不会是走丢了吧?”姚汀望了望广场周围。 “它身上也没个牌子,这么小冬天又这么冷在广场上晃哒。”刚说完浅念点开微信弹出的消息,嗯嗯啊啊回复了一堆语音,对姚汀说,“学校周末也不放过我们,导师让我们赶紧回一趟准备下午开会的材料。” “那你赶紧回去准备,也不早了,都快12点了,你去了先吃点饭。” 说罢两人道别,姚汀也准备回家,走了两步就听到这只小猫又微微的叫了两声和她并排走着。 姚汀走快它也走快,姚汀停下,它也停下,还像卖萌一样喵喵的叫着,姚汀就这么和一只小奶猫大眼对小眼的在广场上打量着彼此。 “小猫咪,你没有家吗?”姚汀蹲下,胳膊放在膝盖上问它。 小猫也窝下,一只小爪子轻蹭了下她的高跟鞋,实在可爱。 姚汀笑笑,“你是想跟着我嘛?可是家里还有个挺凶的哥哥诶。” 广场上来往的人偶尔侧目看她和一只猫说话,小猫咪左看看右看看偶尔叫着回她两句。 姚汀看着它的身体被冷风吹的还有些发抖,纠结了好久做了决定,“不管啦,相信你一定能让那个哥哥屈服于你的可爱之下。” 说着姚汀将围巾摘下,抱着它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宠物诊所。 刚进门觉得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诊所挺大也很干净,只是摆放着装好的一个又一个的纸箱子看起来像是要搬迁,晃了一眼也没看见有人,便准备出去重找一家,正要出门时突然看到一个女人猛地从药柜后抬起身,随着起身的动作头发都甩出了漂亮的弧线。 “有什么能帮到您的?”说话的女人穿着白大褂,卷发蓬松披在肩上,手里拿着刚刚搬起的箱子,笑着看向她。 “我..以为没人。”姚汀一霎那都被眼前的女人迷住了,下意识地抱着小猫往她面前走,“还能看诊吗?” 医生看了看她怀里的小猫,既回答又问她,“过几天搬走,但现在还能,捡的流浪猫?” “嗯,刚刚在广场上碰到的。”姚汀将它放下。 “那得给它做体检、清洗然后带回家还要隔离几天。”医生说着给它量了个体温,“要做吗?” “要做的。”姚汀点头说到,看着她利落的检查着猫身上的皮毛。 “那你先坐一下,我给你个表格得填一下。”医生说着摘下手上的手套扔掉,清理消毒了一番为她倒了杯水。 整个店里就她们两个人,检查着便搭着话聊几句。 “整个店就您一个人吗?”姚汀问。 “现在是,不打算在这儿开了就把人都辞了。” “是要搬去哪儿吗?” “搬回南城。” 用了回字,那就应该是南城人了,可这诊所一看便是会有很多顾客的,会为了什么放弃了这边的一切呢,疑惑归疑惑,但能回家总归是好的便应了句,“挺好的。” “嗯?” “回家挺好的。” 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仰了仰头,“是啊。”声音听起来沉沉的,“为了个不值当的人不回家,真是太蠢了。” 姚汀听到这句话愣了下,医生看出她的神色变了几分,又补了句,“我说我。”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姚汀喝了口水,又细想了一下这句话。 “一听就都是有故事的人。”医生笑着耸耸肩。 一系列检查清洗完已经挺晚的了,医生给小猫咪带了个羞耻圈装在了猫包里,又拿了几包它现在能吃的罐头和猫粮,“回去先隔离,等它适应适应做体内驱虫安全些。” 姚汀装好问,“那这个月再来找您您还在吗?” “在,我下个月底才能都收拾妥当,你随时联系我。”说着从名片盒里抽出一张拿给姚汀。 “好。”医生的手总是分外好看,姚汀接过,“那林漫医生,我们下次再见。” 姚汀回到家后孟浮生正在组装一个木制的柜子,家里都有股木头的香味。 “舍得回来了?”孟浮生放下工具走过来。 “为了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 “喏——”姚汀刚拉开猫包,一只软乎乎的小头就迅速的钻了出来,紧张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还“喵—喵—”的叫着。 孟浮生看了看它又迅速看了看姚汀,还以为看错了的问,“这是个猫?” 姚汀笑他诧异的样子,先服了个软,“我错了,未经你的允许就把它带回来。但你瞧它这么可爱又在广场上一直跟着我,我没办法只能把它带回来了。” 孟浮生对宠物不排斥只是有些突然,接过了她手里的猫包又盯着这小家伙儿瞥了几眼,“这得亏跟着你的是个猫,要是个男的我还不被你气死。” “哈哈,那得报警。”姚汀摸了摸小猫的头,“多可爱呀。” “它没有家吗?”小猫跳在地板上,像开始了新世界的探险,孟浮生看着它,心里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可还是问了句。 它还是他或她,有家吗? 姚汀呼了口气,柔声说了句,“现在有了吧。” “给它起个名字吧。”小猫停下嗅了嗅木架。 孟浮生微微颔首,装作思考的十分认真的说,“看它是个女孩儿,就叫狗子吧。” 姚汀听到他这个答案满脸问号,“难听死了孟浮生!并且它是只猫!” “挺好听啊,糙名儿好养活。”大言不惭的继续说。 姚汀想象了个画面,以后家里来人,别人问,“你家小猫咪好可爱呀,叫什么?”难道要回答这只美丽的小猫咪叫狗子吗?光想想她就摇了摇头,瞪了眼孟浮生说,“不行不行,歪理一通!” “那你说叫什么?”孟浮生觉得她比猫可爱多了,低头吻了她一下。 姚汀想了想,“叫梦梦怎么样?” “孟梦?” “嗯,跟你姓儿。”姚汀蹲下把它抱起准备把它隔离。 “好名儿,但其实不是全世界的猫都叫什么咪咪吗?” “也是喔。”姚汀笑笑,“那它也要叫梦梦。”说着就带它去了二楼。 收拾妥当下来后,孟浮生在继续组装着木柜,“这个柜子要拿来干什么?” “书柜不够用了安一个。” “你动手能力真强,这个工人送来不管装的吗?” “他们装的还没我快,我就让他们先回了。” 姚汀的手放在书柜上,沿着楠木的纹理滑着摸了摸,茶几上孟浮生的手机嗡嗡的震了起来,却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从手机震响的那一刻,定时器终于开始倒数,红色的倒计时数字立刻不断切换。 孟浮生走过去拿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他点了接通键接起,“喂。” 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姚汀依稀听到两个字,“阴晴。” “我是阴晴。”孟浮生的脚步停下,视线落在姚汀眉间。 木头早已被打磨的光滑平整,可姚汀却忽然感觉到有根极细的木刺扎进指间。 那年早自习,有个看起来阳光又漂亮的女孩儿站在讲台上笑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阴晴,阴是阴天的阴,晴是晴天的晴,初次见面,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多关照。” 班主任说了句欢迎转学生,班上的同学便开始鼓掌,女孩儿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像是月牙,目光盯着左侧那个座位后的人,问老师,“我可以坐那里吗?” 班主任点点头,全班看向那个位置,后桌的姑娘戳了戳前面的姚汀,小声问了句,“你认识她吗?” 姚汀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到自己前面的阴晴,说了句,“不认识。” 那个女孩儿却放下书包,笑着回头说,“你好啊,姚汀。” 孟浮生停下手中的笔,侧身看向姚汀。 阴晴扫了一眼他桌子上的作业本封面上的名字,甜甜的说,“世间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你的名字真好听呀。” 好像那时姚汀的指尖就扎进了一根木刺,那根木刺明明细到从手指外表看不出任何伤口,只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感,可这根小小的木刺嵌在血肉里,无论你试图想要用力抓紧什么,它都会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你,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 娃娃生一生太慢了,先养只小猫咪吧~ 占巢 “干嘛要装作不认识?”阴晴倚着卧室的门边,她昨晚就搬来了这里。 姚汀低头倒着水,水声撞在杯壁上,反问了句,“难道我们认识吗?” “我们现在可是都住在一个房子里了。” “所以呢?”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把关系搞那么僵?” 姚汀蓦地笑了一声,“我和你之间,最怕的就是有关系了,我一点儿都不想和你有任何关联。” 可是痕迹这种东西是最容易留下的,也是最难抹去的,姚汀和阴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们沿着同一条长长的路上学放学,她们坐在同一间教室,她们读着一样的课本。家里的相框会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位置,常放在左手边的水杯会消失不见,阅读到一半的杂志会翻到未曾读过的页数。 也曾试图固执的不容侵犯,可哪有那么多的脾气能够让你每天争执,日子一天天过,妥协一点,再妥协一点,我们是这样被磨平殆尽。 姚汀坐在教室里,听到阴晴和同学聊天欢笑的声音,虽然她心里一点都不想承认,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如果阴晴只是一个和自己素不相识的转学生,那她恐怕也会想要和她做朋友。 每个班上总是有这样一种女孩子,她们能轻易的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她们说中心是焦点,阴晴就是这样一种女孩子。 她逢人就笑,接的住玩笑话也能聊的出文学理想,她圆滑的不像个孩子。 可姚汀不是,她有着最敏感的心也有着满身的刺。 姚汀下午吃饭时间去恩桃班教室等待着,自从上次吵架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话,冷却了好久姚汀决定先迈出一步,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一次,她一定无论怎样都不会帮忙转交那封情书。 她站在门口踮起脚尖不时的往里眺望,却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人,“诶,同学,请问一下许恩桃还在吗?” 被拦下的同学又退回教室帮她看了一眼,“应该已经走了,不过我们班儿刚下课,肯定走不远。” 姚汀听到之后说了声谢谢就往学校门口追,可不知为何跑着跑着心里就涌上了勇气亦或是冲动,她想告诉恩桃她对自己多重要。 校园门口总是有个婆婆推着铁车卖棉花糖,拿一根木棒放在机器上面缠啊缠,就缠出一根松软蓬松的棉花糖,姚汀跑到校门口看到恩桃正站在棉花糖车前,“找到了。”她喘着气浅笑了一下,往前走去。 可走到一半笑意却凝固,也再踏不出去一步。 “哇,你拿的这个也太大了吧。”恩桃笑着对刚刚站在车侧后面的阴晴说。 “对呀,像一片大云似的。”阴晴似是朝这边瞄了一眼,拉起了她的手。 “棉花糖好甜好甜。” “是呀,像你一样甜。” “哪有,应该是像你一样。” .... 望着恩桃和阴晴的背影,姚汀觉得在友谊中一定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你最亲密的朋友和另一个人做着曾经你们一起做过的事。 “汀汀,你说我们老了以后也还会像现在一样一起买棉花糖吃吗?” “当然会啦,只要我们还没老掉牙。” “吃棉花糖不需要牙诶。” “哈哈,还是你想的周到。” .... 背影越来越远,没有比此刻更清楚的时刻了,我就站在这里,明白你早已离开了我。 这算是体会到了友情所谓的背叛感吗?姚汀不知道,可姚汀知道那些她们相处过的无数个昼夜是真的,她们说着要永远做彼此最好的朋友时的那份真情也是真的,她们在青涩的青春岁月里分享一个个酸涩的秘密时的那份信任也是真的。 只是我太过迟钝,没有发觉其实你早已离开了我。 姚汀转身,出校门的人潮与自己逆方向汹涌而来,她一个人时不曾感受到过什么孤独,可是这一刻,人海成群结队,只有她形单影只。 却偏偏更加勇敢了几分,她孤勇的像个战士。 阴晴的侵略是柔和的,掌握着最适当的分寸,一点一点慢慢积累,一点一点偷走你觉得理所应当属于你的东西。 甚至偶尔放学的路上姚汀也会碰到她和宫观洋顺路一同回家,姚汀如今真的像是站在井字的那块儿方砖内,边沿越缩越小。 “孟浮生,你能帮我看看这道数学题吗?”阴晴扭头问他。 “没空。”孟浮生连眼都没抬一下。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哪道,我给你讲。”姚汀突然抽过她手里的练习册。 “第9题?还是10题?”边说边用力的翻开草稿本。 孟浮生和阴晴都愣了一下看着她。 姚汀挑了一下眉梢,对阴晴说,“看着我干嘛,不是有题不会吗?” 阴晴抿了嘴唇,“第9题。” “这都不会?把第一个f(x)导一下就是和它相切的那条曲线的切点的斜率,带入已知坐标点和斜率就能求出未知函数。”姚汀边讲边飞快的在草稿纸上写着步骤,笔尖非常用力。 迅速算出了答案,问她,“懂了吗?” 阴晴也没听进去,只是点了点头。 “懂了就成。”姚汀将那张草稿纸撕下夹在练习册里递给她,“不懂我就再给你讲一遍。” “以后要是还有不懂的,直接问我就行,明白吗?”姚汀合上了手中的笔,轻瞥了她一眼。 阴晴转过身去,孟浮生却嘴角勾起,低笑一声,和姚汀说话她也没理他。 上完晚自习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孟浮生微微侧身看着她问,“吃醋了?” 姚汀继续不吭声,孟浮生又笑着搭了下她肩膀,“好了,我疼你。” 姚汀打掉他的胳膊,想想就生气,“孟浮生你以后不能给除了我之外的女生讲题。” “这不没讲么。” “那我也很气。” “我都不知道气过八百回了。”孟浮生又揽过她。 “我又没像你一样。” “但别人惦记着你啊。”说话的语调还透露着些无奈。 姚汀笑了下,“那你平时表面满不在乎的样子都是装的啊。” “嗯。”孟浮生承认的坦荡,“装的。” 姚汀微微后靠在他的肩膀上,“原来我们都没有那么大气。” “因为我们都想抓紧。” “你说这是为什么?”姚汀停下,面对着孟浮生。 “因为...”孟浮生拖长了尾音,“我们只有彼此。” 爱情这东西,拥有过了就想攥紧,攥的紧了却会受伤,受伤了便会怕,怕了就不敢再爱。 走到一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儿总算到了一排门市前。 孟浮生弯下腰开了地锁,拉起了卷闸门,卷闸门短促轰隆隆的响了四五秒,姚汀便看到一个不太大的门面。 孟浮生拍了拍手上的灰,摸索着灯,灯棍闪了两三下,还只亮了一根,另一根怕是早坏了。 “以后这破地儿就是咱门店了。”孟浮生后退了几步仰头看了看上面挂着的旧照牌,“改天得换个名儿。” 姚汀走近店里,有些潮湿,她回头看向孟浮生手撑在口袋里,仰头看着门店的眼神光耀闪烁又坚定,他望了许久问她,“你说,人的一生究竟是在哪个时刻改变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害怕了,我明明什么都不怕的。”他语调缓慢,像在回想是哪个时刻。 就算被父亲打得快要死掉,就算身无分文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顿饭吃,就算没日没夜搬箱子搬到累死,我都没有害怕过一分一秒。 孟浮生掏出烟,捂着打火机的火苗,点了一支,“你说,有一天会有人记得我们存在过吗?” “会有人愿意听我们的故事吗?” “会知道我们怎样挣扎过吗?” “会明白我们在为什么而拼死拼活吗?” “会吗?” 吐出烟雾,孟浮生又看向那个旧照牌,这种渺小的感受让他嘲讽了自己一句,“怎么越过越矫情了。” 姚汀走过去,靠着门店传来的暗光,和他一同望着,“我不知道别人,但我会。”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 影子被拖长,树木徙靡,总觉得夏天快要到了。 澎湃 孟浮生挂断电话后,姚汀并没有开口问什么,像没听到阴晴这个名字似的说回今天的行程,“我订了一棵圣诞树,过两天就会送到。” 孟浮生将木柜搬到一旁,“嗯,圣诞咱们和浅念还有阿诚一起过怎么样?” “当然好了啊。”姚汀打开冰箱门,“晚上吃什么?” “我做,你休息。”孟浮生站在她身后手支在了冰箱门上,将她整个人环绕了起来。 “想喝个牛奶,助眠。” “晚上喂你喝,运动运动更助眠。” .... 姚汀坐在餐桌前,手托着下巴看着孟浮生井井有条的做着晚餐,餐具偶尔发出些声响,火上的汤煮开,姚汀忽然发觉: 爱是沉默的,爱是穿了隐形衣的。 有太多的爱我们听不到也看不到,可它早已悄悄刻在了我们心底,余生我们都将带着它成为更爱对方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从来没问过我当时为什么要离开?”临睡前姚汀坐在床边问他。 孟浮生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认真的看着她说,“你回来了,就够了。” “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你不想提就放着,你愿意说了我便听,甚至我也根本不想你非要勉强自己去讲,回忆一次就痛一次...我不愿你受这份儿苦。” 孟浮生拉开姚汀攥紧的手,“我不缺交代,我有你就够了。” 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我们普普通通的活着,可这一刻姚汀觉得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灰暗无光的夜晚,比任何充满高光闪耀的舞台更澎湃而热烈。 或许是我们这辈子能感知到的为数不多的滚烫。 第二天早上醒来孟浮生和姚汀一起去医院看瞳瞳,接近年关,路上有些堵,姚汀从车窗看着街道旁的店面问了句,“当时买的那家门店现在还在吗?” 孟浮生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想了一下她说的是哪家,“早拆没了,那一排都拆了做什么城市建设。” “啊...那没得看了。”姚汀有些遗憾,“那后来你给店面起了个什么名儿?” “你猜。” “你别和我说是你的名字和我名字组了个词这种套路吧?” “什么意思?” “就比如什么叫浮汀啊、梦遥啊这种。” 孟浮生轻笑了下,“咱那破快递店起这种文艺的名儿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不合适。”姚汀笑着说,“所以到底叫什么?” “快递店。” “嗯?” “就叫快递店啊。” .... “你真是..”姚汀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孟浮生你起名字的能力也太差劲了吧?” “所以以后女儿的名字一定要你来取啊。” 女儿?姚汀紧张了一下,“说什么呢呀。” 孟浮生笑着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 “汀汀姐姐你来啦。”瞳瞳坐在病床上。 “对呀,检查完感觉怎么样啊。”姚汀拉住他的小手。 “都挺好的,看护姐姐还会陪我玩儿。” “是嘛,妈妈呢?” “看护姐姐带妈妈去吃饭了。” 孟浮生提了很多玩具,还拿了一智能语音箱,对他说,“无聊的时候你叫一下这音箱,听听故事解闷儿。” “谢谢孟叔叔。” 孟浮生一听叔叔两字就不乐意了,摸了下瞳瞳脑袋,“怎么叫她姐姐,搁我这儿就成叔叔了?” “因为你听起来严肃的有点儿老呗。”姚汀冲他眨眨眼,有些小得意。 “我老不老你不知道?那不差了辈份了。”又对瞳瞳说。“以后叫哥,等你好了,哥带你打游戏。” “你能不能教点儿好的呀。”姚汀瞪他一眼。 等秦阿姨回来以后又聊了半晌才出了病房,刚出门孟浮生牵着她和她说,“你来。” “去哪儿?” 走到大厅中央到了眼医院的科室指南,进了电梯去了6楼,往前走就看到婴儿房的指示牌。 走到婴儿房前,透过一大面玻璃,就看到摆放着的整齐的婴儿箱,有些新生的小宝宝们会在这里呆一段儿时间。 他们隔着玻璃,光线温暖柔和,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宝宝们有的盖着小小的被子呼呼大睡,有的在扑腾着小手,有的呆呆的睁着眼睛。 “是不是觉得一个个和天使似的。”孟浮生抚在她的腰间。 姚汀看着他们说不出话来,默默的点点头。 “我和你一样,哪儿敢做父母啊。”孟浮生低声对她说,“因我们这样儿的都是这,因为原生家庭,对家渴望又惧怕,整个人都矛盾的畏手畏脚。” “来这儿不是为了谈孩子,其实孩子生不生无所谓。想对你说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但我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 “你无论走哪条路,怎么选择,只要回家,家里就有我。”孟浮生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姚汀的睫毛有些泛湿,亲昵的抱住他的腰侧,“孟先生,你是打算把我说哭吗?” 孟浮生闻言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舒缓,“姚小姐,孟先生是真的爱你。” 孟浮生看了看时间,对姚汀说,“先送你回家,我去见个人。” “不用呀,我打算去走走,散会儿步我就回家了。” “成,咱家里见。” 姚汀走在井和的街道上,满大街都是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的圣诞歌,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前,徘徊了许久。 “姚汀?” 她回头,看到宫观洋提着些礼箱,估摸着是年底回趟家看看他爸妈,宫观洋走进问,“你怎么?” “走着走着就来这儿了。”姚汀苦笑了一声,“突然想回来看看。” 宫观洋明了,刷了小区的卡,“走。” “来看你爸妈?” “嗯,回来缓和缓和,老爷子当年被我气的现在都不肯搭理我。”边说边往里走。 “能理解,你爸那么要强,你硬生生违背了他的意愿可不是吗。” “这不跟你学的吗。” “学什么?” “反抗啊,不然我能学的了哲学吗?肯定还在那金融里死扛着。” 姚汀笑笑,“是不是回头看看就是瞎反抗。” “那可没。”宫观洋站住,“对了,我给你送的那花儿你退回来就退呗,你还成倍的往回天天送,我家现在一开门儿,满屋子玫瑰。” “嗯?”姚汀没明白。 “就我前几个月送了你两次花儿啊,被退了回来,还天天翻倍的定时定点反送给我,卡片上还写着什么:自己喜欢花儿就往自己家里送。你是为了想气死我吗?” 姚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孟浮生干的,觉得有些好笑也没说破,“估计弄错了,回头我给取消了。” 姚汀和宫观洋走到自己原来家的门口,住在这里的这户人家一看就很热爱生活,院子被修剪的十分整洁美观,落地窗前摆放着圣诞树上面还亮着小彩灯。 姚汀望着这个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家,心里的惆怅千回百转,又觉得还好,父亲的房子总归被人好好爱护着,看了几眼转身对宫观洋说,“挺好,走吧。” 宫观洋低叹了口气,“去我家坐会儿吧。” 话音刚落,没走几步听到开门的声音,身后的女人手里拿着垃圾袋,“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这里原来的房主?” 姚汀回头,那女人更确定了几分,“就是你呀,我刚在家里看着就像。” 姚汀当然记得她,当时把房子卖给了她,姚汀赶忙说,“对,我是,我就是来看看,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没有的呀。”那女人走上前,“你都长这么大了呀,我都联系不上你。” “您也一点儿都没变,是有什么事儿吗?”姚汀浅笑着问。 “对对对,一直有个东西需要给你,你等我先把垃圾扔掉我回去给你拿噢。” “好的。”姚汀疑惑着会是什么东西呢。 等她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个盒子,“当年你们搬的急,会不会是忘了这个了,我们打扫阁楼的时候发现的,再联系你们的时候就联系不到了。” 女人将盒子递给她,“不好意思噢,没经过你们的同意打开看了一下,想着要是不重要的东西就扔了,但打开看看应该挺重要的就留到现在,没想到还真能再遇到你呀。” “妈妈!锅糊啦!”从家里跑出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毛绒玩具拉着女人。 “哎呀,我先进去了啊,物归原主也放心了。” “好,谢谢您,您快回去吧。”姚汀弯腰示意了下。 等女人回去后,宫观洋看了一眼盒子问,“会是什么?” 姚汀摇摇头,“我对这个盒子一点儿印象都没。”说着打开,里面放着小碎的挂饰,还有一张纸。 宫观洋帮她拿过盒盖,姚汀打开那张折叠的纸张,两人一起低头扫着。 死亡证明、姚望、车祸、肝脏破裂、过敏几个字眼迅速映入眼帘。 更重要的是,酒精浓度这四个字,浮现在眼前都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两人视线猛地相撞。 “叔叔怎么会...”宫观洋眼里写满了震惊。 姚汀手里抓着的纸张立刻被捏紧,指尖泛的青白,眼眶像是充血,颤抖的说,“我爸...从来不喝酒。” “他酒精过敏。” 可怕而阴暗的念头疯狂蔓延在两人的思绪里,为什么会有酒精,姚母为什么没有提过,那车祸不就不是一场意外了吗?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提?难道.... 这个猜测太过阴郁,姚汀扔下盒子,就大步的往小区门口的方向冲去,宫观洋当然知道她的猜测是什么,一把将她拽住,手里东西跌落了一地,“冷静点,姚汀!你冷静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或许事情不是想象那样的呢?”宫观洋按住她的肩膀。 “你松开我!”姚汀握着那张纸,音调陡然增大,“不是?那她为什么从来没说过?我爸为什么会喝酒?她为什么骗我只是车祸?” “你先冷静下来,阿姨或许有什么难言之瘾没有说呢?她现在年纪也很大了,你这样贸然去找她出什么事怎么办?”宫观洋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想让姚汀先冷静下来不然一定会出事。 “那我爸呢?”姚汀吼的声嘶力竭,眼泪无法控制的涌出,“我爸呢?我爸如果活着他现在...” 抽泣哽噎,“他现在得有,多少岁了?” 小区里鸦雀无声,宫观洋听的心碎,拉着她的胳膊,顷刻说,“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姚汀拿出手机,拨出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她挣开宫观洋的胳膊边快步走边对电话那头说,“告诉我阴晴和我妈在哪儿?” 孟浮生听到姚汀急促的声音蹙起眉头,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问,带着想要镇定对方的语气说,“在我面前。” ———————————— 意外的加更,我有点优秀 掐指一算,快要完结。 亡夏 从来没想过日子会过的这样快,当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暴晒的烈日,月考联考一模二模接踵而至,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变成双位数,所有的细节都在提醒着,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在一天天变少。 姚汀已经无法记清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离开的。 可能是她的母亲拿给她一份去英国留学的计划,对她说,“我已经帮你申请了,这个计划是宫家和你们学校那个外国机构一起承办的。” “谁说要去英国留学了?”姚汀不解的迅速翻动着计划书。 “宫观洋要去,所以你也要去。”姚母坐在了沙发上,她最近好像憔悴了很多。 “这算是什么理由,宫观洋去和我有什么关系?”姚汀坐在椅子上扭身看向她,“我绝不可能去。” 姚母没有看她,只是双手环绕,看向窗外的院子,“有些事情由不得你,宫观洋喜欢你, 你爸和宫家这么多年来交情深厚,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你什么意思?” “到了该考虑往后的路怎么走的时候了,我也是在为你考虑。”姚母觉得院子里的花好像许久未开过了,她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你爸走的仓促,留下的只有这套房子,我也没有能力去维持家里的经济,我和宫家已经商量过了,你跟着宫观洋去英国读书生活的任何费用都不用考虑,之后学业有成又有经济保障,再结婚生子,你会有很好的一生。” 阴晴下了楼,站在一旁看着姚母和她。 姚汀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盯着她的母亲说,“您能别搞笑了吗?” 她站起身俯视着她的母亲,“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那天打电话我都听到了,她爸,”姚汀指了指站在身后的阴晴,“欠了一堆赌债需要还,现在还不上了,你就打算拿我去交易?” “姚汀,你不能这么说。”阴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份计划,“这本来就是很好的机会啊,我想去都去不了啊。” “你闭嘴。”姚母扶着额头对阴晴说,她本就被债务的事情弄的心烦意乱。 “姚汀,哪怕就像你说的是交易,可人生不就是一场生意吗?”姚母起身,“这个家已经是这样了,总得活下去不是吗?” “活?怎么活?”姚汀走近她几步,“靠拿着卖我的钱活下去?你真的能被称之为是一个母亲吗?” “对!我不能算!”姚母像是被戳到某个痛点,“我不算,我不是!你满意了吗?” “我不满意!我爸究竟哪点不好,有什么错,你要看上一个赌博成瘾欠了一屁股债的烂人?” “喂,姚汀你不能这么说话吧?”阴晴拉一下姚汀。 “你给我先回避一下!”姚母走过去将阴晴推进书房里,她镇静了几秒对姚汀说,“你爸没错,可是我又有什么错?” “我不爱他。”姚母深吸一口气,“你能明白吗姚汀,我不爱你父亲。” “我也想和自己的丈夫相爱到老,我也曾做过努力啊,可是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只是门当户对,是被逼无奈你懂吗?” 姚母和阴晴的爸爸上学的时候便相爱,可是因为家境悬殊被拆散,各自成婚后很多年又遇到,于是一步错便步步错。 “对,他是个烂人,他穷又赌,可我没有办法,我就是爱他,而这场婚姻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牢笼。”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为什么不离婚?” “因为有了你啊!后来我们也曾,” “你真的不要再说了。”姚汀打断了她,心头涌上悲凉,为父亲、为自己或许也有一丝为她的母亲。 “你明知道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有多痛苦,可你现在还要把我推给宫观洋,你要的就是钱。”姚汀走上楼梯,“我真的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也一秒都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了。” 姚母对着她的背影问,“那你又能怎么生活呢?” 姚汀上楼,翻出了房产证,他的父亲写的是她的名字。 她摊坐在地上,靠着床头柜,望着窗外缓慢移动的云层,心里的疲惫与绝望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想要离开周围一切的念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她在脑海里细细翻索着她想要离开所累积的理由是什么。 或许是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对她说,“你和孟浮生谈恋爱我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看他现在放弃了保送的资格,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班主任用中性笔一下一下敲着桌子上的书本,“按你现在的成绩是一定考不去这所学校的,同一个城市都不一定,你说他是不是为了你才放弃的?” “报考志愿的时候怎么办?恋爱只是一时的,读了好的学校有好的前程,这才是对一个人最重要的事吧?” 姚汀看着保送资格的名单,孟浮生的名字上有一道黑色的划线,她清楚的知道这根线的背后意味着多少。 值得吗?那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去的大学,为了自己值得吗? 姚汀的嘴唇干枯,靠着床头柜的肩膀有些发麻,却没有换任何姿势,继续想着离开的理由。 又或许是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坐在自己面前,对她说,“那小子有出息了啊,开了店还和你这种富家小姐在一起了。” “你想干什么?”姚汀的手指捏紧衣服。 那男人搓了搓鼻子,“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他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想甩开我,怎么可能?我他妈白养他俩这么多年?” “我废话不多说,想甩开我也不是不行,给我30万我立马走人,这点儿钱对于你们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也不想他总是被我这么个人缠着吧?” 那男人啧了一口酒继续说,“那小子能躲得过我,小念能吗?要是没这笔钱我就天天去她学校门口堵着,人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姚汀费力的张开紧合着的嘴角,问眼前的这个男人,“你有想过他们是你的孩子吗?” “孩子?我够仁至义尽的了,那婊子跑了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 你看,压倒我们的从来都不是一件事,我们或许在一瞬间崩溃,但绝不是那一瞬间就会让我们绝望。 四模考完以后,姚汀和孟浮生站在井和大桥上,夕曛照耀在江面上,天空铺满了粉霞。 天气炎热,姚汀的脸都有些粉红,可孟浮生整个人还是清清冷冷的。 “明天就立夏了。”孟浮生的手搭在桥边的栏杆上,微风吹着他的白衬衫。 姚汀舔的了一口手中的冰淇淋,带来些许凉意,望着远处的江面,“是吗?” “对啊,等高考完我们选个地儿去毕业旅行吧。” 她看着孟浮生夕阳下的碎影,没有承诺而是轻轻问了句,“浮生,你愿意给我讲讲你妈妈的故事吗?” 孟浮生低头看向她,呼吸稍滞了片刻,转身又靠向栏杆,“我妈...” “我妈是个诗人,你信吗?”孟浮生轻笑了一声。 姚汀是有些意外的,继续听他说。 “只是写的诗没人看而已,我对她的印象也没多深,听别人说她是镇上最漂亮的女人,估计是看走眼了吧,嫁给了我爸,我爸酗酒还家暴。” 孟浮生向后仰了仰身,“我对她最后的印象,是她生完浅念那年端午节,给我和我妹编了俩彩绳儿,然后就离开了。” “我妹叫浅念,可能就是因为她放下我们这份儿念想了吧。” 冰淇淋融化流下了泪珠,姚汀望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没事儿。”孟浮生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不怨她,走了挺好,难熬。” 姚汀闭上了双眼,听着风声与车声,在心里默默问了句,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怨我吗? 2011年5月6日04:23,太阳到达黄经45度,炎暑将临,万物旺盛,遂立夏。 可姚汀觉得,夏日已亡。 原来绝望与疲倦到了最深处,便是亲手将曾经那个鲜活光亮的自己谋杀,而在这之前,我仍会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去保护你。 保护我的少年。 ———————————— 预计还有3章+2番外完结 明儿冬至,记得吃饺子呀 别君 “哥!你起来,你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楚诚拽着跌倒的孟浮生。 孟浮生一手将他甩开,眼里布满红血丝,青色的胡渣刺出皮肤,眉骨处的血迹已干涸,他撑着脏湿的大地踉跄了几次才站了起来,手掌心擦破的伤口沾染着黑色的灰土。 走在阴湿的巷子,猛地想要呕吐却只是干呕,酒瓶已经砸烂,胃部绞痛快要死掉,却面无表情。 “哥,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楚诚焦急的在一旁递着水,孟浮生每天都用酒精麻醉着自己,喝到胃出血,再喝就是喝死。 孟浮生的手撑着巷子旁的粗粝红砖墙,慢慢摩擦着滑下,放弃了似的靠着墙跌坐在地上。 他红着眼,像是被扔掉的破旧玩具,抬眸对楚诚说,“阿诚,她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心一样,残破委屈而悲怆。 姚汀离开的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很好,空气的温度湿度都很好,一切都太好。 她把卖了房子的钱拿给姚母,“你拿去还债吧,你不是问我能怎么生活吗?” “我觉得我最好的生活就是离开你,离开你后怎么都好。” 姚母看着桌子上的钱问她是不是疯了。 姚汀哂笑了下,眼里只有凉薄二字,继续说,“你带着阴晴找他爸过你以后的生活,我们往后就权当不认识。” 姚母颤栗着说绝不可能,她必须和宫观洋去英国。 姚汀站起身,拿起她整理出的很少的行李,“反正你明天不搬也得搬,我去英国继续当你的摇钱树吗?我不想再依附于任何人生活了,我和你唯一的那点母女之情也让它到此为止。” 姚汀说完就出了门,宫观洋在门口等着她,“现在去哪儿?” “你帮我拿着行李,晚上咱们在约好的那家咖啡店见面。” “说真的,我昨晚一晚上没睡,你还是就跟我去英国一起读书。”宫观洋捏紧行李箱的把手。 “观洋。”姚汀等待着前方的红绿灯,“我累了。” “什么都不想做了,想休息。像红灯一样,我需要停滞。” “可...” “人生还很长是吧?”姚汀轻问了句,强颜欢笑着说,“想做的事等我有力气后再做吧。” “那你和你姑姑联系好了吗?” 姚汀点点头,想着今天还要再说多少个谎。 俩人分别后,姚汀就站在孟浮生的小区门口等着他,她不想打电话,只想这样等待着他,记住这份等待的感觉,好像就可以拖久一点再与他分离。 暮色笼罩,夏夜总算有点清凉,可她还是觉得闷热的感觉到了嗓子眼。 “汀汀?”孟浮生今天正好接回浅念,一眼就看到她站在那里,眼里便有了笑意。 “汀汀姐!”浅念跑了过来。 姚汀身体僵了一下,孟浮生走过来问她,“怎么在这儿等着?” 准备拉过她,姚汀却退了一步,孟浮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了?” “我有话和你说。”姚汀低着头,怕看到他的眼神就说不出来。 孟浮生把手上的袋子给了浅念,“你先回。” 浅念看了看两人觉得气氛一下变得沉重,拿着袋子不动。 “快。”孟浮生又说了一句,浅念才进了小区。 “怎么了?”孟浮生低声问她。 “孟浮生,我们,”差点要说不出来,“我们分手吧。” 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姚汀抬起头,就看到孟浮生眉头微皱,低着头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她。 姚汀的心砰砰砰加速跳动着还有些发疼,她再迟疑一秒就可能会放弃,又直视着他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这一次孟浮生迅速接了话,语速快且重。 “我不喜欢你了。”姚汀没有了刚刚那份慌张,因为沉默更可怕。 “你骗鬼呢?姚汀?”孟浮生眉梢挑起。 “我就是不喜欢你了,我明天就要和宫观洋去英国。”姚汀的语气也变重,侧头不看他。 “去哪儿?和谁?”孟浮生拉正她的肩膀。 “你志愿报了吗?要报哪里?”姚汀没有重复,却反问他。 孟浮生急切,火气压都压不住,“我问你,你要去哪儿,和谁去!” “我问你志愿报了没!”姚汀挣开他握着自己肩膀的手。 “没。”孟浮生克制了自己几分,怕弄疼她。 “你的志愿需要想那么久吗?言大那么好的学校你为什么不报?” “那对我来说不重要,你回答我问题!” “对我来说重要!”姚汀看着他说,“读好的学校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能遇到更好的人,有更多的资源!” 孟浮生的手机响起,是客户的电话,他用力的按掉,焦躁的合住手机盖,“所以呢?” “所以,我要和宫观洋去英国。”姚汀看着他把手机又仓促的塞回口袋里。 “姚汀,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孟浮生被气到声音都有些抖。 “孟浮生我问你,你能给我什么?”姚汀握紧拳头,传给自己手掌一丝痛感,“井和这这座城市太差劲了,我一天一秒都不想再待在这里,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事我都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关联,你能带我离开吗?” “还是你能带我去英国,去学我喜欢的专业,读我喜欢的学校,你能吗?出国需要的财产证明房产资料你能办到吗?” “你不能。”姚汀的嗓子哑的像被划破。 孟浮生的手撑在腰上,转身觉得气堵的撑在胸腔,他焦灼的走了两步又转回身,姚汀的句句都像一根根钉子,钉在他的身体上,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她说的一句都没有错。 他不能,现在的他不能。 “你能拿你的前途开玩笑,我不能,我也不想再和你这样贫穷的男生谈恋爱了。”姚汀看着黑色的大地,说着最难听的话,那些钉子同样也扎进她的心里,“你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 “姚汀,你看着我说话。”孟浮生的表情已经不能再冰冷了。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信,一个字我都不信!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有任何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读什么大学以后怎么过,” 手机铃声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响起,孟浮生着急的按了却又响。 “你接吧。”姚汀扭过头去不忍看他不安的样子。 听着电话的内容应该是快递货源出了挺重大的错,对方很紧张的催促着。 “你过去吧。”姚汀看了他一眼。 孟浮生握着手机,抓了下头发,一切都太快突然,让他没有任何真实感,他深吸一口气说,“汀汀,我能给你的,就是我的所有。” “可是说来可笑,我的所有也不过是这一颗想疼你的心罢了。” “一文不值。” 姚汀像是眼睁睁的看着青绿的树叶凋零,浓艳的鲜花枯萎,什么狠话都说不出口,再停留就更无法割舍,她的肩膀变得越加沉重,嗓子发烫,“你先去处理吧。” 又说了句,“你快过去,我冷静一下。” 手机铃声又响起,之后姚汀听到孟浮生再三和她说让她等他回来,路过的野猫叫了几声,远处短促的鸣笛声,她只是错乱的点着头。 直到孟浮生转身离去了十米左右,姚汀才回过神来,大声呼唤了他一声,“孟浮生!” 孟浮生立刻回头,姚汀奔跑的撞入他的怀中,紧紧拥抱住他微凉的腰侧,觉得或许就是最后一个拥抱了。 孟浮生抱着她,低身在她耳边说,“等我回来,嗯?” 姚汀觉得嗓子终于涌上一丝血腥味,应了他一声。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等我回来,而真正离开的人却是她。 姚汀和宫观洋拿了行李后,他把她送到了汽车站,“你怎么就能确定你离开了孟浮生就肯定会报言大呢?” 姚汀推着行李箱,平静的说,“我走了,对他来说报哪儿都一样,学校也肯定会让他报言大的。” 宫观洋叹了口气,又问她,“你姑姑靠谱吧?我记得她老早不就移民去美国了吗?怎么又回国内了?” “你别管那么多了,我都安排好了,你明天就要去英国,还不赶紧回去再收拾收拾。” “我看着你上车吧。” “又不是生离死别。”姚汀瞟了一眼车站内的售票窗口,“我一会儿就上车了。” 宫观洋看了看时间,距离他飞机起飞也没多少个小时能用来准备了,“那行吧,你到了电话联系。” “嗯。”姚汀抿了下唇,交代了他一句,“你...到了那边儿好好生活啊。” “放心吧。” 道别之后,宫观洋走了没多远还回头又对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她笑着对他挥挥手。 往汽车站里走,买了两张不同的票,走到12号口休息区,车站里的人都在赶着路,见到了早就在那里等着的男人。 “怎么来这么个地方。”那男人拧上了白酒瓶的盖子,可能是因为钱的原因说话的态度软了几分。 姚汀将刚刚买的一张车票和一张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看了看车票的目的地是冰城,那可是最冷最偏远的城市。 姚汀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对他说,“这张卡里现在有三万,你要是还想要剩下的钱一会儿就立刻上车去冰城。” “怎么可能?”男人的手却握紧了银行卡。 “对于你来说在哪儿过日子不一样?你的手抖的早就不能工作了吧,没有这笔钱你自己想想你得过的多苦,拿到这笔钱的条件只是让你离开井和而已。” “我他妈去了冰城,你又不给钱了我找谁去?”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点钱吗?” 姚汀的眼神变得狠驇了起来,“你心里想的什么弯弯绕我一清二楚,你觉得我能给你一次钱就能给你第二次,你以为只要在这儿缠着赖着继续威胁我就万事大吉了,是吗?” 男人轻咳了两声。 “别想这样的好事了。”姚汀的手撑在桌子上,怒目的看着他,“等你到了冰城,每个月我都会往这张卡里打个三千块钱左右直到够了30万,但如果你不离开井和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你要是去了冰城还敢再回来,我能花30万让你离开,就能花30万雇人每天折磨你,你自己权衡利弊是在冰城有吃有喝,还是回来受尽折磨。” 那个男人拧开酒瓶猛的灌了一口。 姚汀的手微微有些抖,为了掩饰这份恐惧,她站直身体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才又恢复了那份凶狠。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去打扰浅念,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谁要是敢挡孟浮生的路,我用尽一切手段也会让他不得好死。我,说到做到。” 不知为何,那个男人眼里的姚汀变得很可怕,他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几分,可能是因为她的无所顾忌,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年少无畏,他完全被震慑住了。 姚汀看着那个男人上了车发车后,她的腿才开始发软,她跑去卫生间扶在洗手池上用冷水猛地拍了拍脸,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已将最后一丝勇气用完,她苦笑了下。 姚汀根本没有去什么姑姑家,她姑姑一直都在美国没回来,不过用来骗骗宫观洋。 而她要去的是阳城,上车前她把手机里的卡卸出扔在垃圾桶里,在别人的世界里她从此消失不见。 姚汀独自一人坐在大巴上,看着高速路旁的点点星灯,前方货车背后的反光条一闪一闪的,她连眨眼的速度都变得缓慢。 她撒慌她讨厌井和这座小城,其实却一点都舍不得离开它。她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在这里遇到了孟浮生,并在这里爱上他又离别了他。 姚汀到了阳城后,已是深夜。 那个阳光灿烂的秋天,孟浮生笑着对怀里的她说,“走,哥带你去吃饭。”的时刻已经过去一年。 她沿着相同的轨迹买了他嫌弃的垃圾食品,坐在那个公园的长椅上,瞧着远处的地灯,想着他对她说,“我,贪生。” 姚汀靠在椅背上,本以为会哭的撕心裂肺却像古井无波,又像终不再陷入泥潭,有了自己。 今与君一别,遥无归期,别无他求,愿君前程似锦,从容不败,岁岁平安。 守卿 人还未到已能听到急促的高跟鞋声,姚汀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刚刚去接她的楚诚。 只是包间的门一开就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却被绊在了嘴角,她顿住了脚步,手还停留在门边。 七年未见,她母亲的容颜憔悴的让她恍了神,姚母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沙发面儿也没有陷入多少,满面倦容却也夹带着可见的戾气。 姚母和阴晴回头望向她,姚汀真正的意识到了陌生两个字的含义。 她与浮生、浅念、楚诚、观洋每个人都重逢过了,但没有一丝的感觉是如现在这般。 孟浮生走过,牵起她的手,不松不紧让她坐在了沙发上。 “你,还好吗?”姚母微微张口。 “这句话有意义吗?”姚汀眉稍挑起,拿出死亡证明,将其重落在桌面上,“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姚母瞟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 “我问你我爸为什么会酒精过敏?他为什么出事儿的时候体内会含有酒精?”姚汀直视着她的眼里布满寒意,“我以为你只是不爱他,可我从没有想过你会这么恶毒!” “姚汀,我没有。”姚母的手扶上额头。 “你没有什么?难道我爸会自杀?” “这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姚汀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孟浮生握紧了她的手。 姚母咽了一口唾液,低叹道,“那天...那天我在喝酒,你爸爸回来后我想和他谈谈离婚的事,可他因为你说再等等,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们发生了争执,不过也缓和了下来,可是说话间你爸错乱的喝了我的酒。” “虽然喝了酒但当时真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口而已,你爸说他自己去医院就行,我也没有想到去医院的路上他会过敏发作的那么厉害,就出了车祸。”姚母捏紧了自己的手心。 “所以我说,一步错步步错。” 姚母说完话,姚汀就那么看着她看了许久,真相究竟是什么早已无从得知,或许是父亲想要同她离婚她因为钱不肯呢?或许父亲当时已经过敏的很严重她却置之不理呢? “我真的感受不到你话里有一丝的真诚度。”姚汀的身体发凉,“我怎么去相信你呢?你找孟浮生的目的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你是因为钱。” “不是吗?” “不是。”孟浮生话音刚落姚母和阴晴霎时讶异地看向他。 孟浮生瞥了她们一眼,对姚汀轻声道,“咱们出去说。” 他拉起姚汀出了包间关上门,“你妈妈是得知了你回来,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才联系的我。” “她找我只是想让我照顾好你。” 姚汀疑惑的抬头看向他,“你少骗人了。” 孟浮生轻摸了下她的下巴笑着说,“我的话都不信了?” 姚汀摇摇头。 “真的。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需要她的关心。” “汀汀,家里的小猫要饿了,你回去喂猫,其他的事就交给我好吗?”孟浮生摸了摸她的头发,拥抱住她。 “不要有任何负担感,原谅不是你需要做的事,你要做的是好好生活。” 姚汀蹭了蹭他温热的胸膛,疲惫的点了点头。 孟浮生推开门叫了下楚诚对他说,“送你嫂子回家,到了给我发条消息。” “放心吧,哥。”楚诚颠了下车钥匙。 姚汀没有再看向包厢内,对孟浮生说,“我在家等你。” “嗯,等我。” 姚汀跟着楚诚往前走了几步,阴晴出来叫了她一声,“姚汀。” 她回头听到阴晴说,“我一直知道有些东西是抢不走的,可我...对你羡慕又嫉妒。灰姑娘的故事很美,但我不是,自卑感终究还是留在血液里。” 姚汀对阴晴的感受根本谈不到有什么恨或厌恶,但那份膈应一直存在,不会有谁愿意与另一个不相识的女孩分享自己的母亲、房子与朋友,却也到了该把木刺拔出的时刻,她说,“我们都自卑。” “但我们都可以有不同的选择。”说完便转身。 “我还想对你说,其实许恩桃和我说过,她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你。”阴晴望着她的背影。 姚汀只是顿了下,继续往前走。 有些情感,就让它永远停留在那里吧,曾经相伴过一程已经实属幸运,足矣。 阴晴站在门口没有再进去,姚母问坐在对面的孟浮生,“何必要撒个谎,我也不怕在她心里更丑陋了。” 孟浮生点了一只烟,挥散烟雾,“我为的不是你。” “我只是不想她再因为你,对家人这个概念更失望,我也不能容许你再去伤害她一次。” 孟浮生快速的翻转着打火机,声音冰冷,“我会给你一笔钱,也是因为你把汀汀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这笔钱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但这之后你与我们再无瓜葛。” “吸毒是个无底洞,你帮的了阴晴他爸一次,你能帮到他死吗?” “除了这笔钱,你开的其余什么赡养你之类的任何条件,我都不可能答应。” “凭什么你来替她决定?她如果不答应赡养我晚年,我可以去法院告她。”姚母拧着眉。 “你尽管去告。”孟浮生将打火机仍在桌子上,磕出了重响,“我倒要看看整个井和会有哪个律师肯接你这个案子。” 姚母紧了紧披肩,“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写几篇你公司董事长的夫人嫌贫爱富,抛弃亲生母亲不赡养这样的文章,对你的企业伤害度有多大你不会预想不到吧?谣言的威力有多大你不会不知。” “你会因此身败名裂,你也心甘情愿?” 孟浮生冷笑一声,“你知道谣言为什么可怕吗?” 烟已燃尽。“是因为身边没有能够相信自己的人,像个孤魂野鬼。” “但只要深爱之人肯相信自己,便足以抵过千军万马。” 孟浮生站起身,“我劝你适可而止,威胁那套早就玩儿烂了,我之所以拼了命也要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让她不用再碰到你们这些烂人。” “就算用多肮脏多龌龊的手段才能护她周全,我也不在乎。” “你尽管试试,看你能不能动她一分一毫。” 他说完出了门,姚母看了看窗外,风把玻璃吹响,她低声像是在对姚父说,“有一人肯为她这般,也算如你的愿了。” 孟浮生回到家后,姚汀正给小猫梳着毛。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妈是不是跟你提了什么要求,我跟你说你千万别答应她。” “没有,你别瞎想。”孟浮生将小猫抱起,递给她手里拿着的纸袋,“我是给它去买猫粮去了。” 姚汀打开一看全是猫罐头,笑着说,“你不是挺嫌弃它的吗?” “自家姑娘,嫌弃也得养着。” “听你这句话,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哪儿敢嫌弃我的姚小姐。” “这还差不多。”她捏了捏梦梦的小爪子。 姚汀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对他说,“浮生,我想剪剪头发了。” “剪掉烦恼丝?” “算是吧。” “我帮你剪怎么样?”孟浮生揉了揉她的长发。 “人家都是夫君帮娘子画眉,哪儿有帮剪头发的?” “这有什么,我不舍得别人碰你头发。” “你少来。”姚汀打了他一下,“真剪啊?” “那还能有假?”孟浮生是实干派,说完就抬出一面落地镜,往地上铺了些报纸,又找了一薄毯将她裹住。 “你说剪多长?”姚汀问他,“你会剪吗?不会剪的参差不齐吧?” 孟浮生梳着她的头发还挺专业的给她喷湿了些,对着镜子里的她说,“你觉得咱就意思意思剪个三四厘米怎么样?” “至于水平怎么样,你得相信你老公的学习能力。” “那你也没学呀。” “脑海里演练一遍就够了。” 姚汀觉得她和孟浮生老愿意一起做些不靠谱的事儿,想起一出是一出,还每次都干的挺开心,便不纠结水平的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怎么着也行。” 剪刀一开一合,发出金属声,孟浮生温柔的拨弄着她的长发,断掉的墨发落在地上,就让陈旧的过往就此与我们分离。 夜晚月光洒洒,他探入她柔顺的长发,在她耳边粗重的喘息,吻落入她的胸口,沉迷于契合与柔软。 她在他身下美丽的绽放,绕紧他炽热的身躯,勾连着那份特殊的黏合,拥他入怀,寻欢沦陷。 心跳漏了半拍。 纵然长夜漫漫,终有破晓时分,愿与佳人长厢厮守,赴汤蹈火,甘之若饴。 ———————— 加更! 平安夜快乐鸭! 我的佳人们。 你好啊,姚汀。(番外) “哥,你在想什么呢?”浅念用铅笔一笔一笔画着井和大桥,额头上热的出了汗,秋老虎的威力还是很大。 孟浮生拉开易拉罐上的拉环,冰镇可乐的白色泡沫随即溢了出来又消破。 阳光灼热,他的眼神望向远处,微微张口,“哥...” “好像爱上了一姑娘。” “姑娘?”浅念停下手中的笔,歪歪头,“哪里的姑娘?是你的新同学吗?” “嗯,现在是同学了。”孟浮生喉结翻滚,喝了一大口冰可乐。 孟浮生初见姚汀的时候,是初三的时候在全市初中篮球联赛最终决赛场上。 “喂,兄弟们,今天得让青安初中好好见识见识咱明德的厉害!”楚诚在比赛上场前和自己的队友说。 “绝对啊,他们青安纯粹就是裁判黑哨,仗着学校学习成绩好,简直一路开绿灯啊,不然能走到决赛?” “就是,咱明德都连冠多少次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渣渣的队伍。” “有孟哥在肯定完胜啊,一会儿杀他个片甲不留!” 孟浮生刚热完身坐在休息区,楚诚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哥,别的不说,青安初中漂亮美眉还是很多的,你看那个——” 楚诚示意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一女孩儿,“看,那就是他们学校的啦啦队长,这身材,这样貌,没得说。” 孟浮生扫了一眼,没有注意到楚诚口中说的女生,反而看到了站在她背后观众席第一排的那个姑娘。 她皮肤白的有些晃眼,安静的站在欢呼嘈杂晃动的人群中,亮亮的眼睛看起来还有些局促不安,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直到一个男生走在她面前,她的脸上才带了几分笑意,应该是笑着对那个男生说了些加油的话,却也听不太清。 “汀汀,你说咱们能赢吗?”恩桃问她。 “应该挺难的吧?明德初中都连冠那么多次了。” “也是喔...” “不过也没事,我们重在参与嘛。” 恩桃用力点点头,“他们学校有个男生很厉害诶,长的也超帅,我给你指一下。” 姚汀按下她准备举起的手,“不要指人家啦,快,要入场了,我们给他们加油!” “好!” 宫观洋上半场比赛打的非常艰难,被对方21号球员各种抢断,盖帽,好不容易投一个没进就算了,还被那个人抢了篮板,这个21号简直无处不在,双方比分拉的非常大。 “哥,有过节?”楚诚边跑边问了句孟浮生,这针对的也有点儿太明显了。 “没。” “那这哥们儿都被你打的都快没脾气了。” 孟浮生运着球又看了眼台上那个女生,她皱着眉还有些埋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篮球,低笑的说了自己一句,“有点儿遭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单纯的觉得随着比分不断的变化,那姑娘的面部表情还挺有意思。 打一半儿中场休息,他们学校已经大比分领先了很多,比赛胜负毫无悬念,孟浮生扔下篮球说,“不打了。” “成,剩下的垃圾时间没两样了,他们这也太弱鸡了,李帅跟着你哥我上去练练手。”楚诚擦着汗,下半场有他在场上组织足够了。 给对方留了点面子,也不能输得太惨,面儿上过不去。 孟浮生下半场什么也没干,就坐在场下偶尔下意识的看她两眼,打发着时间,到也没多想。 青安和明德两所初中坐落在不同的两个街区,不远也不近,中间便是井和大桥。 孟浮生像往常一样骑着单车穿过井和大桥回家,可却突然刹了车,觉得站在桥边的女孩儿有点眼熟,回头又看了一眼才确认了就是上个月在篮球场边儿上的那个女生。 姚汀趴在桥边的栏杆上,白色的耳机线消失在衣服的褶皱里,望着江面远处。 像着了魔似的,孟浮生下了单车,也站在了桥边处,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可是在看什么呢? 后来孟浮生发觉她每周三周四都会站在桥上待半个多小时,而他就站在离她较远地方和她一同望着,却也从没有走近一步。 可有的时候她也会没来,他便不由的会担心,他渐渐的觉得每个周三周四都变的不同,吹着微凉的风,望着太阳下山。 于是装作不经意的打听到了她的名字,打听到了她高中会读井和一中,却也打听到了她有个青梅竹马。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让每个人做自我介绍,孟浮生坐在最后一排,听到她在讲台上说,“大家好,我叫姚汀。” 好像害羞又紧张,阳光洒在她的眼眸里,脸颊微红,只介绍了一句就没了后话,仓促的下了讲台回到座位。 孟浮生勾唇浅笑了下,在本子上写下一句: 你好啊,姚汀。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对于孟浮生和姚汀来说好像并不成立,因为,他早已遇见了她,他早已为她倾倒。 姚汀消失不见后,一年、两年、三年......七年,孟浮生有无数次站在井和大桥上,看着江面结冰又消融,望着日出又日落,他一次次回头,渴望某一天能看到她会又站在不远处。 浅念问他,“可是哥,你因为什么而爱她呢?因为她长得漂亮吗还是性格呀。” 他是个实际的人,不太相信爱一个人却完全没有理由,却也没有回答。 后来孟浮生事业有成,成功跻身于井和成功企业家行列中,便有杂志要来采访,但都被一一拒绝。 只是有天秘书敲敲门说,“孟总,外面有位记者想要采访您。” 孟浮生专注的处理着文件数据说了句,“推掉。” “对方想要我转告您,他高中读的是井和一中,您是他的学长,非常想要采访您一次。” 孟浮生听到井和一中便顿了顿,放下笔,捏了捏眉间说,“让他进来吧。” 对方是个年轻小伙子,一进来后就表达了自己敬佩,再三感谢能有这次机会。 秘书端进来茶水,孟浮生让他坐,开始了采访。 只是采访完了基本问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高中母校。 “您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创业,听别人说当您的女朋友一直陪着您,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学霸也会早恋吗?” 搁平日里,孟浮生是不会回答这些问题的,可一提到井和一中,他就想抓紧点什么。 “嗯。”孟浮生应了一声,从西装里拿出了烟,问了他句,“介意吗?” “不不不,不介意。” “抽么?” “抽。”小伙子到也挺自来熟,俩人点着了烟。 “那个时候创业初期你们年纪还小,条件很艰苦却能坚持下来,说明您真的很勇敢。” 孟浮生抽了一口,烟雾弥漫,却摇了摇头说,酸涩的笑了笑,“她可比我勇敢多了。” “您的女朋友吗?” “嗯。”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们之间是相互治愈,相互救赎的那种情感。” “是她拯救了我。”孟浮生的手肘搭在扶手处,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的世界暗淡无光,毫无生气。 “那您现在跟她还...” 孟浮生轻弹了下烟灰,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有六年...没见过她了。” “您是在等她吗?其实您可以把公司总部设在更大的城市,可您并没有,是因为您还在等她吗?” 烟头在不断燃着,孟浮生瞥了眼窗外,淡淡的说,“我怕她想回家了,回来我不在。” 年轻的记者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语气明明听起来淡的没有一丝波动,可却能传达出如此浓烈的思念。 他微微坐直问,“您现在已经很成功了,能问问您,您觉得您的人生是在哪一刻改变的?和她的出现有关系吗?” 孟浮生夹着烟,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沉沉的,“我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没有想到答案,后来我想到了。” “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 孟浮生将烟捻灭,点点火花熄灭,几缕细烟上浮。 “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您有什么好的人生建议可以给咱母校的同学提一下吗?” 孟浮生轻笑了下,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建议谈不上,男生多点儿担当吧,别让女孩儿吃苦。” 记者离开后,孟浮生拉开抽屉,拿出手机再一次拨打了那个号码,却依旧传来的只是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那晚孟浮生又一个人走到井和大桥,这么多年来周围的建筑物在不断更迭,夜晚桥上没有一个人,月光都有些吝啬,他在心底对她说。 「你好啊,姚汀。我独自一人站在桥上看了六年,却依然无法得知那时的你在看什么。明年就是第七年了,你可以回来告诉我吗?」 「你回来,看看我好吗?」 「你还记得我吗?还会呼唤我吗?你真的放弃了我吗?」 「我真的,好想你。」 再见了,姚汀。(番外) 宫观洋坐在电脑前,打开邮箱,手微微握了握,犹豫了几秒,还是敲起了键盘: “ 姚汀,我从英国回来却好像还是晚了一步,我不由觉得或许真的应验了你说的那句话,玩弄感情迟早要遭报应。我的报应恐怕就是你。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明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最终我还是晚了一步,我不甘心,想不通却也不愿再想了。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生。小时候别的女孩儿跌倒了就哭,而你特别潇洒的站起来拍拍土就继续走。打个岔,幼儿园和你掰腕子掰不过,那时我就知道你天赋异禀。 糟心的事儿太多,可你也总是闭口不提,我常常会担心的看着你,你却老是笑着和我说,“宫观洋,虽然我过的是惨了点儿,但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我的生活里还有你啊,你是我的幸运。” 不是,你才是我的幸运。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生。如果不是看到了你对这个世界的反抗,恐怕我永远都不会违背我爸的意愿,去学了我所热爱的哲学。我一次次地会回想起姚叔叔对我说要找到我所热爱,现在看来也算没有辜负他的厚望。 但我也因此与你阔别多年。英国的天气实在太糟糕,我走在伦敦的街头,刚刚还是晴天却又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狼狈的躲着雨却还是被淋的浑身湿透,我想如果你在我身边一定会对我说,“宫观洋你好蠢,让你带伞你总是不带。” 可是,我们却相隔万里。 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生。我心情差劲到不行,压力大到连我自己都不想理自己的时候,你总是会默默陪在我身旁,我们坐在秋千上,乘着夏夜的风,你握着秋千的铁索,轻声对我说,“宫观洋,我陪着你呢。” 但是,我知道你不爱我。 我很丧气的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爱情,因为遇到过你这样的姑娘的我,已很难再去爱上别人。 当我看到他牵起你的手,我看到你的眼里只有他,我看到你笑着奔跑向他时,我就知道我终究只是个过客。 我口上安慰着自己你还会回来的,可其实我很清楚我在自欺欺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从此错过了你接下来所有的余生,我从此错过了我心爱的你。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想我一定会卑劣的用尽一切方法把你藏起来,是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不堪。 可时光只会流逝,那个穿梭在井和街道里的我们终将消散。我却又如此矛盾,说着要追你却也迟迟没有行动。 因为那个在他怀里笑的灿烂的你,是如此美丽又闪亮。 我想你幸福。 即使和你厮守终生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也想你幸福。 学会放下真的是一件太难的事,可我还是愿意试着改变,我不想你再因为我感到困扰,我不想你觉得宫观洋是个没有骨气的人,我真的要放下了。 我想对你说,我爱你。 即使这封信只会永远留在草稿箱。 可我还是想对你说,我爱你。 我爱你,却也要再见了。再见了,那个我深爱的你,还有我自己。再见了,那个深爱你的我,还有你。 再见了,姚汀。 ” 宫观洋打完了最后一个字时,已经凌晨两点四十一分,眼眶里的泪落在键盘上,他合上了电脑站在窗前。 他擦掉泪痕,肩膀却微微颤抖,听到了自己抑制不住的哭声。 不息 姚汀白天忙着去学翻译,每隔两三天晚上还会去照顾瞳瞳,今天刚下了课打开手机就看到浅念给自己打了16个未接电话,她赶紧回过去,“浅念,我刚在上课,你怎么了?” “汀汀姐,我就在你们机构外面等你呢,你快出来。” “好,我马上。” 姚汀刚出门就被浅念火急火燎的拉上了车,“汀汀姐,我完了,我哥发现我和阿诚谈恋爱了。” “啊?”姚汀关上车门,“他怎么知道的?” “就昨晚啊,我哥突然来给我送什么画具,正好看到我和阿诚了。” “看到也没事吧?你哥他本就让阿诚平常照看着你点儿。” “可是...我们当时在接吻诶。” ...... 姚汀一时语塞,又满脸担心的问,“阿诚现在,还好吗?” 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简直惨的彻底。 孟浮生看到他俩接吻的画面,都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用尽他最后一丝忍耐力等着浅念上了楼。 二话没说下车直接一个过肩摔把楚诚撂倒在地。楚诚上一秒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下一秒就哐当摔在了地上,正准备开口骂是哪个孙子不要命了,回头一看孟浮生正火冒三丈的盯着自己。 “哥?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拳。 “我让你平时照顾浅念,你他妈到好,在背后搞我妹?”孟浮生拽着楚诚的领子。 “哥,我没。”楚诚是一点儿不敢反抗,再说也反抗不过来啊,他哥有事儿没事儿练拳击,这还是下手轻着呢。 “你他妈还不认?“孟浮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不是,哥,我认我认!”楚诚举手投降。 “你认?谁给你的胆子你认!” “梁静茹?” 反正就是横竖不对,然后就看到大冬天的晚上一个男人花式殴打另一个男人,尘土飞扬。 今天一大早孟浮生就让楚诚滚蛋,滚去南城,没有他的允许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浅念拉着姚汀进办公室的时候,孟浮生抬眸看了一眼,冷着脸对浅念说,“少拿你嫂子做挡箭牌,没用。” “哥,哪儿有你这样的,我还不能自由恋爱了呀?”浅念气的直跺脚,“你把阿诚调南城那么远,他一个人多可怜啊,别人都一起跨年,只有他孤伶伶的,还被你打了一顿。” “那怎么,把你也送过去?”孟浮生合上电脑。 浅念走过去拽拽他的袖子,撒着娇,“哪儿能啊,我肯定要和你和嫂子在一起呀。” “那你现在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软硬不吃。 姚汀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兄妹两人来回推拉,没一会儿浅念就没法子了,回头看姚汀,眼里写的都是求助。 姚汀自然明白,开口说,“浅念,你先回学校忙你的事,我和你哥谈谈。” 浅念立刻点点头,他哥谁的话都可能不听,但汀汀姐说的一定能听进去啊,便乖巧懂事的先离开了。 “好啦。”姚汀为他倒了杯咖啡,“我知道你气他俩瞒着你这件事。” “你早就知道了?”孟浮生接过,皱着眉问。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姚汀一脸全世界只有你不知道的表情。 “从我第一次看到阿诚看浅念的眼神我就知道了啊。” “这么早?”孟浮生的脸色更难看了,“禽兽不如!他这辈子就给我在南城待到死算了!” 姚汀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是你太过迟钝了好吧?” “家贼难防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偷我妹?” 姚汀笑出声,“阿诚和浅念两个人在一起多好呀,从小就喜欢长大还能继续爱。” 孟浮生当然对他们谈恋爱并没有多大意见,“我要不是碰巧看见了,我看他俩就敢偷户口本儿去登记完再告诉我。” “不会的,浅念和我说过一只想找个时间告诉你的。” 姚汀笑的温柔,看的孟浮生一把将她拉过坐在自己腿上,问,“你怎么光替他们说话?嗯?” “没有呀。”姚汀靠在他怀里,“这都年底了,你还把阿诚弄去南城,你说了我们要一起过圣诞的。” “不和他们过了。”每当姚汀特别乖的在他怀里时,孟浮生都有些把持不住,“我们自己过。” “不行不行,要一起过才有意思嘛。”姚汀浑身都在抗拒。 孟浮生浅笑了下,视线向下,心思早已不在这个问题上,“会一起过的。刚秘书给我发消息,说他现在还在机场赖着不走。” “那你就让人家回来嘛,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该消啦。” “不行。” “怎么了?” 孟浮生的手逐渐向上,慢慢一颗一颗揭开她衬衫的扣子,吻在她颈部,低声说,“气消了,火没消。” “你干嘛?”姚汀按住他的手掌,“这是办公室呀!” 孟浮生瞬间将她抱进休息室,边走边轻吻她几下红唇,“那又怎么了?” “我疼我夫人,天经地义。” .... 谁要你这样疼啊!姚汀想不通自己是来调节他和浅念的关系,怎么调节着就调节到了床上。 圣诞节晚上,她和浅念在家里装饰这刚烤好的蛋糕,等着浮生和楚诚回家。 “汀汀姐,你跟我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浅念边裱着奶油花边问,“我问过我哥了,他说你忙于学业无法自拔。” 姚汀想了想,“是有点忙,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也不着急吧?” “急到是不急,我个人还挺想早点结婚的。” “早点也挺好啊。” 说话间浮生和楚诚进门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烤箱响了两声,做的烤鸡也好了。 “嫂子。”楚诚笑着打了下招呼,走近小声说了句,“谢谢。” 浅念笑笑,“谢什么呀,准备吃饭吧。” 浮生和楚诚帮着弄了最后几个步骤,四个人也不拘小节直接把菜都摆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围坐在一起,聊着不着边际的天,吃着自己做的晚餐。 家里温暖又温馨,窗户上雾气蒙蒙,订好的圣诞树在客厅里闪着光亮,吃完饭后,姚汀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上小柔和李沫给自己发的微信说圣诞快乐,她笑着回复。 又看了看浮生和楚诚坐在沙发前打游戏,浅念在一旁捣乱,梦梦窝在她身旁摇着尾巴。姚汀想,家的感觉,就是如此吧。 孟浮生扔下游戏机回头对她说,“我们出去喝点酒怎么样?” “现在吗?”姚汀看了下时间已经过12点了。 “嗯,去吗?” “去。” 穿好衣服出了门,才发现天空开始飘雪,浅念在身后又拍了张他俩背影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孟先生和他夫人的齁甜凌晨。 “行了,你俩别跟着我们了,去约会吧。”孟浮生回头对楚诚说。 楚诚和浅念笑笑,“那成,我俩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孟浮生朝他俩轻挥了下手,说了句注意安全就和姚汀往酒馆走了。 进去一家酒馆里面人还挺多,正放着爵士音乐,找地儿坐下,叫了两杯稍烈的酒。 “阿宁后来就没再唱过歌了。”孟浮生转了转酒杯。 姚汀喝了一口,舌头一下发麻,“嗯,好像遇到了一个很爱的男人,就隐退了。” 她放下酒杯,“想想我挺幸运的,她隐退前最后一场演唱会,你带我去了,不然一定很遗憾。” 孟浮生微合了下眼,“那是最后一场?” “对啊,再没开过了。” “感觉总是这样。” 姚汀侧了侧身,疑惑的问,“哪样?” “好像我们永远也无法感知到其实很多事都已经是最后一次,不会再发生了。” “所以感受此时此刻,是最重要的事。”姚汀觉得自己没喝几口就有点轻飘飘的。 “这是什么酒?”姚汀晃晃杯里的冰块。 “Tequila。” “我现在算是感受到那种微醺的感觉了吗?” “酒量这么差?”孟浮生笑她可爱。 “一直很差。” “那就别喝了。”孟浮生拿过她的酒杯,“喝过了这个劲儿就是难受,现在刚刚好。” 姚汀觉得远没到,意识清醒得很甚至比刚刚更活跃了,问他,“你酒量好吗?” “凑活。” 从酒馆出来后,整座城市都变成了银白色,大雪还在下着,落在姚汀微卷的长发上。 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已经凌晨三点又是过节,整个世界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踩着未被人踏过的雪地,留下两串亲密的足迹。 路灯昏黄,大雪却像把整个夜晚映白,姚汀穿着酒红色大衣,眼神因为酒变得更媚了几分,鼻尖被冻的有些粉嫩,实在美丽动人。 他们走到井和大桥,到了最中央的时候,孟浮生觉得一切都太过完美,又想到了此时此刻这四个字,认真的凝视着她说,“汀汀。” 姚汀微微仰头看他。 “来年山茶花开的时候,你愿意嫁给我吗?” 姚汀一下没反应过来,孟浮生又说了一句,“我疼你。” 她一直以来都注意到孟浮生很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他总是对她说,“我疼你”。 他心疼她承受苦难,心疼她独自勇敢,心疼她闭口不谈。他都知道,所以他想永远保护她,疼惜她。 孟浮生的眼神清澈明亮,站姿挺拔等待着她的回答。 大雪纷飞,亦能归落,姚汀眼眸渐湿,轻轻踮起脚尖,吻落在了孟浮生微凉的唇上。 “我愿意。” 十年前山茶花开的时候我们相爱, 来年山茶花开的时候我们仍在爱。 永不止息。 下了桥回家的路上孟浮生问她,“你以前总在桥上看什么呢?” “以前?什么时候?” “读初中那会儿,放学以后。” “那会儿啊,就看江面啊。” “江面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觉得江面永远都在波动吗?我喜欢那种永不止息的感觉。” 姚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啊,我们初中的时候还不认识呀,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 孟浮生笑了笑,揽过她。 “不是吧?你不会早就惦记我了吧?”姚汀睁大眼睛。 “你说呢?” “我一直都以为我们之间是我先追你的!” “我不介意你一直这么觉得。” “孟浮生,你也太坏了吧?” “你才知道?” ...... 爱情往往如此。 你看起来的漫不经心,不过是他的步步为营。 里海 次年盛夏。 “你觉得这个伴手礼这样搭配可以吗?”姚汀坐在沙发上搭配着各种礼品,“我怎么觉得这个定制的香薰出来的效果没有那么好呢?” 孟浮生整理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笑了声,“姚小姐,你已经弄了不下20种搭配了吧?就该让浅念自己弄,别惯着她。” “那怎么行,浅念和楚诚最近忙的连轴转,今晚就要去里海了,也不知道他们行李收拾好了没,这些小事娘家人来做能分担些嘛。” “真想让楚诚滚过来,自己娶媳妇儿还要累着我老婆,美的他。”孟浮生合上一个行李箱拖到客厅角。 “哎呀,人家甜蜜的准新婚夫妇很忙的。” “你老公我也想做新婚夫妇,您什么时候能把这娘家人的身份做实?”孟浮生为她倒了一杯红茶。 虽说两人早就商量好了今年冬天结婚,但还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慢,又赶上浅念说什么都想体验读书的时候就结婚这种感觉,央求了他哥好几次无果,哪儿有妹妹比哥哥先结婚的,可姚汀宠她,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最终让孟浮生退了步。这么一来就成了夏天浅念和楚诚先结婚,孟浮生自然更盼着冬天到来。 “井和到底几月份儿冬天?这夏天还没完了。”孟浮生又开始翻日历。 “行了,您都快把那日历翻烂了。”姚汀笑笑,“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周一到周五不想上学,我就把那五天的日历给撕了,和我爸说,你看,又到周末可以不用去上学啦。” “然后呢?” “然后我爸有一次就真的和老师请了假,带我玩儿了一整天。”说着小猫就跳上了沙发,姚汀摸着它圆圆的头,“浮生,我昨晚梦见我父亲了。” 孟浮生放下了手中正在叠的衣服,说,“晚上走之前去看看爸吧。” “嗯,好。”姚汀点点头,将小猫抱起,“诶呦,梦梦你现在怎么这么重了?这几天会有阿姨来照顾你哦。” “是不是带点儿橘的都会变胖?” 姚汀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老喂它,这还不到一年都快吃成小猪了。” “胖点儿好,看着喜庆。” “歪理一通。”姚汀笑着起身和他一同整理行李。 下午装好了行李箱,孟浮生和姚汀去了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去了父亲的墓地,祭拜后姚汀对孟浮生说,“你去车上等我吧,我想和父亲说说话。” 孟浮生握了握她的胳膊,轻声说,“好。” 他离开后,姚汀慢慢蹲下,抚摸被阳光照耀着一半的墓碑,缓缓地说,“爸,今天天气挺好的,知道您喜清静,可我和浮生又来打扰您了。” 墓碑一半冰凉另一半却炙热,“自您离开后我就从来没有梦到过您,昨晚是第一次您来到我梦里。” “好奇怪,我好像梦到了您年轻的样子,二十几岁还穿着卫衣像个少年。我坐在一家面馆儿的店外,店家摆着桌子,卖着啤酒,我吃着夜宵,您和我隔着一张桌子,坐在我斜对面,我们一句话也没说。”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我们中间始终隔着一条宽宽的马路,我努力想要跑过去,却下起了细雨,打在泛黄的梧桐叶上噼里啪啦的雨声让我加快了脚步,您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我身后,我回头望您,您朝我向前挥手想让我早些到家。” “我拿着钥匙开着咱家的大门,您却站的远远的,手打滑把钥匙掉在了地上,我着急的弯腰捡钥匙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下一刻浮生拿着伞遮在了我头顶上。” “我回头,看到您对我说:回吧。” “我在梦里都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我害怕自己醒来就又再也见不到您,拼命的想走过去,却看到您在雨中望着我又说了一句:回吧,汀汀。爸爸就送你到这了。” 姚汀摸着碑上的字,一遍又一遍,“梦就醒了。” “梦虽醒了,但您说的话,我记得的,您要放心。” “浮生待我很好,我们很相爱,您要放心。” “我找到了我所热爱,会努力成为一个翻译家,您要放心。” “您要放心,勿念,常思。” 姚汀上车后,孟浮生温柔的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车窗摇下,开往机场的路上,开到尽头就像要撞入夕阳,电台里播放着听不太清的英文歌。 刚到机场浅念和楚诚就出来迎,“哥,嫂子,你俩可算来了,准备安检啦。” 姚汀将护照拿出,赶紧问,“大家都到了没?” “到啦,都到了。” 孟浮生和楚诚把行李箱卸下放在推车上,反而一点儿不慌很从容地说,“走。” 楚诚和浅念的婚礼举办在里海,但要先去德黑兰。他俩下午就去接了部分亲朋好友来到机场,共同去见证他们人生中美好幸福的时刻。 “汀汀姐姐!”瞳瞳拉着秦阿姨慢慢跑了过来,李沫和小柔也冲姚汀招招手。 她一一和朋友们打了招呼,蹲下亲了瞳瞳一下,问他,“开心吗?” 秦阿姨笑着说,“他昨晚开心都的睡不着觉。” “是嘛,那一会儿上飞机让他睡会儿。”姚汀起身扶了一下秦阿姨。 转机加上长途飞行,大概花了15个小时才到了德黑兰,浮生和姚汀带大家入住了预约的酒店先休息一天。 策划婚礼现场的团队提前一周就到了这里,与他们碰面后,确认一切安排的都很顺利,姚汀和浅念便回了酒店房间,留下浮生和楚诚和他们继续商讨细节。 “紧张吗?”姚汀开了瓶红酒。 浅念用力点点头,“感觉特别不真实,想象不到自己后天就要嫁人了。” 俩人举杯轻碰了一下,姚汀笑着说,“为人妻自然会紧张的。” 浅念坐在椅子上,“汀汀姐,明明结没结婚,我们都在一起生活,不会有什么差别,可我心里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你和我哥。” “傻瓜。”姚汀揉了揉她的头发,却也心里发紧,柔声说,“我也舍不得我们浅念。” “你哥也是,他最近每天晚上站在阳台上抽烟,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你知道他多疼你。” 浅念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哭着说,“要不然我别嫁了。” 姚汀赶忙抽出纸,“你啊,瞎说什么。阿诚要听到,还不气死。” “管他呢,再说他敢乱生气?”浅念擦掉眼泪,笑着说。 姚汀浅笑,“你和阿诚往后就好好过日子,他宠你,你也要多关心他。难免会有磕绊的时候,就多沟通,他一定不会委屈你的。” “嗯,我知道。”浅念认真听着,“汀汀姐,你也要和我哥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 “会的。”姚汀和浅念将酒饮尽。 “真好。” “嗯,真好。” 孟浮生和楚诚送走策划婚礼的人,在酒店门口靠着柱子点着烟,抽了半根才从刚刚听的婚礼复杂的流程中缓了过来。 “你都记清了没?”孟浮生问。 “差不离。” “晚上把整个流程整理一下,给我发一份文档。”语气听起来像要财务报表。 “成。” 长兄为父,孟浮生现在的心情很复杂,都想到了要是以后女儿出嫁的那一天,他估计自己能疯,“什么感觉?” “说真话假话?”楚诚看向他。 “废话。” “那我就说真话了。”楚诚笑的坦率,“就一个字,爽。” “嗯?” “你妹终于是我的了。” “滚蛋。”孟浮生捻灭烟,“你他妈只活一天?” “错了,哥。”认错速度到是极快。 “我认真点儿,感觉幻梦幻真吧。不知道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从个破巷子到今天有车有房,还能娶浅念,这概率比刮彩票中头奖还低啊。” “路还长,要做的事儿也多着呢。”孟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白。”楚诚站直,俩人往酒店里走。 各自刷卡开门的时候,孟浮生顿了一下,“阿诚。” 楚诚回头。 “浅念就交给你了。” “嗯,哥,你放心。” 第二天早上,安排亲友们都上了租的车,从德黑兰要开大概4个多小时到恰卢斯才能到达里海。 一路蜿蜒曲折,公路旁的风景美的壮丽,万木葱茏,绿茵丛生,当地的伊朗人很多自驾来这里度假,就在路旁随性的扎起了白色的帐篷,烧烤喝酒游玩。 孟浮生和姚汀单独开着一辆,姚汀看着车窗外,风将长发吹的飘扬,感叹,“这儿真美呀,你什么时候考的国际驾照?” “记不太清,好像三四年前?” “去国外有过什么艳遇嘛?” 孟浮生眼里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故意说“有啊。” “那我们孟先生就说来听听。” 孟浮生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一本正经的说,“遇到过一女生,追着送我花儿,躲都躲不开。” “这不就是卖花的小女孩儿吗?” 孟浮生笑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为了掩盖真正的艳遇吧?”姚汀瞪他。 “没。”孟浮生嘴角上扬,“我是为了烘托自己抢手,让你为我吃点儿醋。” “哈哈,你少来。” 到了恰卢斯,天空中的云稀薄,阳光倾洒在五颜六色的房顶上,正赶上当地中午放学的点儿,一下车就看到成群结队的学生结伴回家,学生们看到有外国人,竟然特别开朗的围过来打招呼有的还要一起拍张照,可见这座城市里的人很热情。 “真神奇,感觉不管是哪儿的少年少女的学生时代都是相似的。”姚汀看着前面几个男生女生走在阳光下,打打闹闹的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波斯语,却好像完全能想象到他们在聊什么。 “是啊,我们那时候也是。”太阳有些晒,浅念举着丝巾躲阳光。 他们租了一栋海滨别墅,孟浮生给姚汀带上来墨镜,让她俩先带着亲友参观参观分配下房间,他和楚诚搬行李。 “好帅啊。”浅念看着他俩一手一个行李箱,小麦色的手臂充满了力量,不由感叹道。 “你老公和你哥谁更帅?”姚汀问她。 “那还是我哥,你老公更帅!” “没白疼你!” 俩人站着也不动,带着亲友在这里明目张胆的一直看着他俩犯花痴。 “看见了吗?地球上唯二好男人都有主了。” “我怎么就没这命?” “别被假象迷惑了,老板只对人夫人好,他在公司严格的我一秒都不想见到他。” “所以你说咱老板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借用楚总的话来说,”那女人胳膊搭载问话者的肩膀,“你们不需要知道孟浮生是个怎样的人,只要知道他很爱姚汀就够了。” “楚总杀我。” “哈哈哈哈。” 夏季的热浪还是不容小觑,搬完行李T恤都被汗水阴湿了,回到房间孟浮生直接将半袖脱掉,喝了几口冰镇的水。 “你是在勾引我吗?”姚汀躺在沙发上,盯着站着冰箱旁的孟浮生的腹肌。 “管用吗?”孟浮生笑笑按了下窗帘,遮了一半。 “特别管用。”看的姚汀脸颊都泛红,笑嘻嘻的说,“刚进来的时候看外面还有游泳池,可以去游。” “可以啊,但我还是对这个浴缸比较感兴趣。”孟浮生指了指落地窗旁,“这空间大,做起来会很方便。” 下一秒姚汀把抱枕扔了过去,制止了他更近一步的畅想。 午后小憩一会儿,下午忙的不可开交,从什么婚礼礼服、捧花、戒指到场所搭的花藤、酒水、礼品都要最后一一核对,做到万无一失。忙完都已经凌晨三点多,浅念累的挨床就睡,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化妆,完全没有结婚前一晚睡不着觉的心情。 相同的一场仪式对于不同的人,在他们脑海里的回忆也是不同的。 清晨,姚汀帮浅念带上了项链,看着镜子里的她说,“我们浅念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 浅念握紧她的手,笑得明媚,旁边拍照记录的人也将这一刻记录了下来。 姚汀觉得婚前准备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可到了结婚这一天进度条像被按了八倍速,宾客们把酒言欢,大提琴声悠扬婉转,伴郎伴娘们牵着瞳瞳和其他小花童一一到来。姚汀看着站在神父旁的楚诚紧张的一动不动,她和他一样都在等待那个时刻来临。 当孟浮生牵着浅念站在红毯的另一头时,所有人立刻欢呼鼓掌,将花篮里的鲜花撒落,姚汀却像是听不到这一切,只觉得有一束最耀眼的光投射在浮生和浅念身上,婚纱的裙摆缓缓拖动,他们一步步走来,走到楚诚的身旁。 她看到当浮生将浅念的手交给阿诚时,他的眼眶泛红,只说了句,“好好儿的。” 交换誓词,戴上戒指,掀起面纱,缠绵亲吻,所有人都在祝福着你们。 楚诚最后对哭成泪人儿的浅念说,“我不信的事儿有很多,甚至有的曾经相信现在也不信了。可唯独在娶你这件事上,我没有一刻怀疑过自己,因为你是我诚心所念。” 诚心所念,必有回音。 浅念毫无意外的将捧花抛到了姚汀的手里,她敲了敲香槟杯,调皮的说,“下面可是到了我要接收你们祝福的时刻了,好日子得多听好听的话,麦克风我都摆好了,大家踊跃真情告白我!” 亲友们笑作一团,浅念和楚诚的朋友同学便都上去祝福,讲到动情处难免会落泪,最后安排的是姚汀上前讲两句。 姚汀拍了拍麦克风,钢琴师弹起了轻缓的旋律,她看着坐在台下的浮生,又看了看浅念和阿诚还有其他宾客,笑着说,“浮生第一次带我见浅念时,我们还在读高一,她那时就拉住我的手对我说,汀汀姐我们以后要做家人。” “我当时其实一下就愣住了,因为家人这个词的分量太重,而我们多幸运,如今真的成为了一家人。” “我们在没有遇到对方之前,残缺又脆弱,可或许山谷真的听到了我们那年的呼唤,”姚汀看了一眼浅念,眼眶瞬间湿润,她用手在眼旁迅速扇了扇,“不行,我答应了浅念我不会哭的。” 宾客们都笑了笑,小柔和李沫还喊了句,“没关系!” 浮生从台下起身,走到她身旁,递给她手绢,揽了一下她的后腰侧说,“没事儿。” 姚汀又止回了眼泪,继续笑着说,“我学翻译以来,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词,是恩德贝勒语,叫ubuntu。” “它的意思是:我在你眼里看见了自己的价值,而你也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最可贵的自己。” “我想,我们几个之间的感情大概就如同这般,我们不再残缺脆弱,我们坚强而勇敢。阿诚和浅念一定会很幸福,也希望在座的每一位朋友都能找到这份‘ubuntu’。” 掌声夹杂着欢笑声,晚宴觥筹交错,语笑喧阗,孟浮生对姚汀说,“我们去散散步,让他们去闹吧。” “好呀。”姚汀拉着瞳瞳问他,“要不要出去看海呀?” 瞳瞳立刻点点头,孟浮生笑着将他一手抱起,“小伙子还挺重。” 正往外走就碰到宫观洋往里赶,他看见俩人出来错愕的说,“结束了?” “我都以为你不来了,宫观洋!”姚汀摇摇头,“正热闹着呢。” “我的错,飞机晚点了,你俩这是去哪儿?”宫观洋看向孟浮生。 “散步。”孟浮生眼神示意了一下海边。 “要不带个我?”宫观洋故意打趣。 “那你还是直接坐飞机回吧。” “太狠了吧你,我还给你妹包了个大红包。” “成,那你进去坐坐。” “奸商。” “过奖。” “好啦,你俩幼稚死了。观洋你先进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姚汀说。 “行,不闹了,先进去道喜去了。” 宫观洋刚拿起一杯香槟,人太多,旁边的一个女人忽然撞到了他,大概是丘比特也贪杯喝醉了酒晃了神,一不小心把剑射在了酒杯上,但总归缘分已经悄悄来临。 姚汀穿着白色的礼服手里拿着高跟鞋,像是海水上一朵浪花,孟浮生将西装外套脱掉,俩人走在沙滩旁,海水时不时没过脚踝,清清凉凉。 瞳瞳撒了欢儿似的跑在前面,海浪声一拍又一拍的涌来,一望无际。 “瞳瞳,你喜欢里海吗?”姚汀喊他。 “超级喜欢!”瞳瞳赤着脚奔跑过来。 “其实里海不是海,是湖,但是很大很大。”姚汀对他说。 “在我心里是海呀!”瞳瞳仰头说到。 “那你觉得大海是什么颜色?”孟浮生问。 “应该...是光色的!” “嗯?” “因为大海白天的时候能盛阳光,晚上能盛星光、月光,所以是光色的!” 孟浮生和姚汀笑笑,瞳瞳跑去一旁捡贝壳了。 星光璀错,孟浮生和姚汀坐在沙滩上,咸咸的海风吹过,带来湿润的气息,海天一色,恬静自然。 “里海真美啊。”姚汀数着天上的星星。 “嗯,也得看跟谁来。” “怎么了?” “和你在一起,感觉去哪儿都有意思。” 姚汀更靠近了他几分,“我也是呀。下午的时候里海上方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粉色,还有海鸭和渔夫,还想再看好多遍。” “明儿再来。” 两人躺在沙滩上,姚汀枕着孟浮生的胳膊。 孟浮生在月光下望着姚汀的侧脸,问她,“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儿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姚汀和他视线相对。 “就突然想到了。” “有。”姚汀听着夏夜的虫鸣声,“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当时能再勇敢一步就好了,留下来而不是离开。” 孟浮生将她吹乱的长发抚在耳后,温柔的拥抱着她。 “你呢?”姚汀问,“有后悔的事吗?” “有。”他回答得很快,让她微微有些讶异。 孟浮生温润的声音与海浪声一同传来,“那年在山谷我想对你说。” “我爱你。” “因为有你,我才能骄傲的面对伤痛。” “我爱你。” (全文完) 写在最后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我点上一支烟,望了望窗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黑夜笼罩着整个房间,这个故事从此刻开始离开我。 井和在我的想象里是个静谧的城市,炎热的夏季寒冷的凛冬,还有落满金黄树叶的秋天。 我常常会想姚汀和宫观洋小时候会在哪个街角处拌嘴,浮生和浅念在哪个山坡上写生,阿诚又在哪里贪玩儿。 我闭上眼睛,又看到孟浮生牵着姚汀奔跑在井和的街道上,或站在井和大桥上望着江面笑着低声耳语。 看着他们在学生时代穿着校服到褪去青涩成为了所谓的大人,一幕幕画面浮现让我有时恍惚。 所以,井和无春。 我写了井和的夏、秋、冬,却始终没有写到过春天,我将最有生机的季节留给故事里的他们,而作为故事外的我不再参与其中。 故事还没开始之前,某天凌晨我去到一家便利店,站在收银台后的“小柔”和我聊起了天,她说我是晚上为数不多的客人,自那以后我们就成了只在深夜碰面的朋友。 “小柔”长的很漂亮,性格也很开朗,往往都是她在说,我在听,听着听着脑海里不知为何有了和这个姑娘截然不同的姚汀。 因为姚汀,又有了其他人,有了这个故事。 19年这个冬天最美好的事,就是遇到了你们。从10月20日开文以来到现在,仍然能让我开心的事就是收到读者的留言,让我知道还有人在听我讲完这个故事。 有的朋友后来再没出现过,有的朋友一直都在,有的朋友偶尔闪现下,无论哪一种,我都想说,真的谢谢你们曾经来过,我记得你们。没有你们,我很难想象自己该怎么写完这个故事。 收到一位朋友的私信,她与我讲了讲她与前男友久别重逢那份生涩又熟悉的感觉,我很感动她因看了这个故事愿与我分享这一切。 也谢谢推文的博主,愿意花时间去写一份关于这个故事的书评,我很感激。 《滚烫》到这里就要与大家告别了,还会修修细节和打错的字,往后有感觉可能也会在微博上写几个番外。 下一个故事叫做《探窗》,开文时间待定,发文时会在微博上提醒,如果感兴趣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最后,祝大家事事如意,万事顺心。 2019.12.28.04:59 人生一假/漫林敬上 开新文啦《探窗》 嗨~ 《滚烫》的读者大家好,许久未见,我开新文了,在隔壁叫做《探窗》,已经更到11万字了,讲一个复仇的故事。 在刚开文时,读者yen有建议过我在滚烫开一个新章,来提醒大家我开新文了,我当时也在踌躇犹豫,害怕打扰到《滚烫》的读者们。 今天看到了读者Xiaomai_zi也如此建议,我非常非常感谢两位读者的提点,赶忙决定开一个新章节。 《探窗》依旧全文免费,我也依旧不会写文案,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我在翘首以盼着大家。 但如果打扰到您了,我深感抱歉,请大家多多包容。 最后,依旧祝大家事事如意,万事顺心。 人生一假/漫林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