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找我谈养喵》 第1节 书香门第【枯叶难烧】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阎王找我谈养喵 作者:西方经济学 文案: 误入地狱,夏谷被阎王爱宠小花喵看中,做了它的御用铲屎官。 于是,阳寿未尽的夏谷,白天拍戏做武替,晚上铲屎喂花喵。 阴阳两界来回跑,跑着跑着跑出了一根金手指。 这根金手指,让他浑身发热,刚好能够为体寒的阎王大人暖床。 夏谷:大人,您喜欢在我左边还是在我右边? 阎王:我喜欢在你上面。 一句话文案:阎王每晚都要找我睡! 注: 1、体质特殊努力受x严肃傲娇阎王攻,宠文萌文爽文,非恐怖灵异,1v1,he。 2、关于此文,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够狗血,请像相信作者是攻一样相信这句话。 3、狗血欢乐不虐主,相信作者是甜文小能手文,最后一句请重读!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娱乐圈 情有独钟 主角:夏谷 ┃ 配角:地狱一干人等、现世一干人等 ┃ 其它:西方经济学、娱乐圈、狗血 ================== 编辑评价: 误入地狱,夏谷被阎王爱宠小花喵看中,做了它的御用铲屎官。于是,阳寿未尽的夏谷,白天拍戏做武替,晚上铲屎喂花喵。阴阳两界来回跑,跑着跑着跑出了一根金手指。这根金手指,让他浑身发热,刚好能够为体寒的阎王大人暖床。日子安稳了,只求与君安好,然而暗中的那股力量显然不会同意。 本文以现在为线索,推本溯源,回归到千年之前。环环相扣,剧情紧凑,从受与攻千年后的相遇开始,一点点展开。引出一个个的幕后黑手,并且一一解决。本文绝对会颠覆你们对地府的认知,因为本文的萌值担当是阎王。爽文,金大腿,无数助攻,让人欲罢不能! 正文 第1章 猝死 “喂,哎,刘哥,我马上出发了!”夏谷边撕掉嘴里的面包边说着,还不忘抬眼看了下时间。 夏谷从小习武,已经在新娱摄影基地那做了两年的武术替身。昨天在剧组做武替的时候,因为功底扎实,身手矫健,体格匀称。刚好被来串门的隔壁剧组的副导演刘云看中,通知他让他第二天去《清醒》剧组让导演王恒给面个试。 当时刘云这样一说,原本待的那个剧组的人都沸腾了。谁都知道,《清醒》可是个大制作。从导演到演员,都是国内一流,要是能在剧组里崭露头角,以后也就不用整天蹲在那里等着副导演跟挑猪似的去挑人了。 夏谷很看重这个机会,他大学毕业后就来做了武替。一来是喜欢,二来是他学的那个专业不好找工作。哦,对了,他大学专业是佛经理论研究。 “小夏,是这样的,王导今天跟我说,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武替。这样……今天你就别过来了。”刘云这话说的语气淡淡,丝毫没觉得这句话完全把夏谷在云端的心情一下扯到了谷底。 喉咙里有些痒,夏谷缓缓地嚼了两口面包,咽下去后,笑着说道:“刘哥这说的什么话,我还要谢谢您能看的中我呢。” 话虽这么说,夏谷却是郁猝的很。但是刘云这样说也无可厚非,因为毕竟王恒是导演,他也是在人家手下干活的。 娱乐圈里,角色由不得演员,武替也由不得武替。 “嗯。”电话那端的刘云其实并不觉得什么,话一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将手里的面包好歹啃完,夏谷调整了一下心情,灌了一大杯子水,收拾了东西,出发去新娱影视基地蹲点。他每个月的经济状况都不是很乐观,除去吃喝不说,一个月还有三千的房贷要还,必须一刻不停的工作。 现在不过八点,新娱影视基地内已经忙得热火朝天。夏谷下了公交车,就朝着影视基地内部专门给武替设立的那块片区走。 武替这行业,收益很不固定。偶尔接了个大单子,按照一天三百的工资结算,一个月忙那么二十几天,也能算得上是高收入。但是要是一个月接不几个散活,那也就基本上能勉强糊口。 一边走路了,夏谷一边盘算着这个月的收益。这个月快到下旬,他才工作了十天,也就刚好够房贷。接下来的十天里,怎么着也得接个活,把生活费赚出来。 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算着账,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听到旁边一声尖叫,夏谷骤然回头,一辆豪华保姆车冲撞而来。 速度之快,根本反应不过来。 “砰”得一声巨响,保姆车戛然而止,原本的尖叫声瞬间变成沸腾。围观人群一窝蜂一般,冲向了保姆车……后面的那辆奥迪q7。 保姆车在距离夏谷五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夏谷悬着一颗心脏瞪大眼睛看着保姆车内的司机,而司机也在看他。 夏谷心脏一下飞到嗓子眼,和司机师傅大眼瞪小眼。我滴个乖乖,这要是撞上,可是一个丢了命,一个丢了饭碗啊! 就在两人为没有撞上而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时,夏谷眼皮一翻,噗通倒在了地上。 车内的司机,瞬间吓成了傻逼。 夏谷敢用自己的生命保证,那辆豪华保姆车绝对没有碰到他,并且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绝对不会有什么健康隐患导致他猝死。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已经没有生命了。 夏谷觉得有些害怕,因为蹲在他左右侧一黑一白两个拿着锁链,戴着高帽的人,长相真的很可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 就算夏谷心态乐观,善于交际,这时候他也不敢与两鬼有什么交际。但是,当黑无常掏出锁链勾住他的脖子,将他轻轻一扯扯出人体时,夏谷心中的呐喊声已经突破天际。 “你们搞错了吧!”夏谷回头幽幽地看了一下他躺在地上完好无损的……尸体,大着胆子诚恳地问了一句。 他相信,他这句话,应该被勾走魂魄的人都会问,并且,黑白无常是不会回答的。 与他预料的相反,扯着他脖子的锁链微微一顿,黑无常回过头,嘴巴里的舌头快掉到地上,黑无常像吸面条似的吸了一口舌头,说:“没错。” 夏谷呆呆地望着黑无常,原本想要继续狡辩的话,在白无常也吸了一口他的舌头后,妥妥帖帖地咽进了肚子里。 周围的风凉飕飕的,刮进夏谷的魂魄里,一丝一缕的凉意浸透,夏谷在发抖。 虽然从小在寺庙长大,大学专业是佛经理论研究,自己也算是半个唯心主义论者。但是一向根正苗红,善良勇敢的夏谷,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个非生命体是黑白无常。而且,他竟然要下地狱。 这并没有什么地狱之门,也没有什么彼岸花开,只见黑无常往前一走,就被吞没在空气中。他稍微迟疑的时候,也被扯了进去。 身体瞬间被温暖包裹,夏谷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这花草树木,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的,什么地狱啊?这不是世外桃源? 地狱,也并不是那么差劲嘛! 心中蹦出这么个想法后,夏谷被自己吓了一跳。潜意识里,当然还是觉得活着好。地狱再不错,那也是梳理鬼的功过,然后折磨魂魄的地方啊! 于是,跟随着前面黑白无常的脚步,夏谷开始仔细整理自己从小到大做的缺德事,然后思索自己究竟能下到哪层地狱。 进了另外一个次元空间,原本磕碜狰狞的黑白无常也有常了许多。前方的黑无常回头,除了肤色有些暗沉之外,长相竟然意外得不错,憨厚又敦实,一看就老实人。 就在夏谷微微抬头,与正在看着自己的黑无常对上眼后,原本在后面的白无常也走了前面去,与夏谷对上了眼。 白无常的长相比黑无常要细腻的多,一双桃花眼上挑,散漫地看着他,五官也精致,肤色白皙而没有人气,却漂亮得很。 被黑白无常这样盯着,夏谷心有些慌,微微低下了头。突然,前面的黑白无常猛然顿住了脚,夏谷一个没看见,一头扎进了两只鬼的怀里。 头皮凉得一阵发麻,夏谷出了一身冷汗。 牙齿抖了抖,夏谷后退一步,抬起头,看着面前两位,扯了扯僵硬地嘴角,没有说话。 面前的两位并没有因为夏谷的冲撞而大发雷霆,反而仔细端详着夏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 然后,白无常掏出了手机。 夏谷:“……” “照片上好像不是这个人。”白无常认真地说。 这时,黑无常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本的黑脸都有些吓白了。赶紧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夏谷,瞬间万念俱灰。 “真不是他!” 说完,黑无常表情一下崩塌,问白无常:“怎么办?” 这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不但黑白无常吓傻了,吓傻的还有夏谷? 什么情况?勾错魂了? 黑白无常又面面相觑地看了对方一眼,抓鬼送地狱的活干了多少年,怎么还出了差错?两个鬼废话不多说,赶紧将夏谷脖子上的链子解开。 孤零零的夏谷:“……” 黑无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白无常却冷静的多,拍了老黑一巴掌,然后说:“我现在这看着他,你去孟婆子那里讨碗汤。” “孟婆子那里的汤都一碗一碗分好的,怎么讨啊?”老实巴交的黑无常有些想哭。 一巴掌拍在黑无常脸上,黑无常的脸瞬间肿了半边。白无常说:“偷也要给我偷来,你想被阎王罚死啊!” 听白无常发完火,黑无常捂着脸悠悠地走了。 留下目送他远去的白无常,还有一脸凌乱的夏谷。 他都进了半个地狱了,结果他们却告诉他抓错人了?夏谷这暴脾气……就算上来了他也不敢发。 这种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几率还低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夏谷觉得还蛮幸运的。毕竟,下次他再来地狱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慌张。 黑无常走后,原本暴脾气的白无常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料定是自己抓错人,白无常也是理亏,对夏谷自然也没有那么不友好。在黑无常去的那一段时间里,白无常拉着夏谷去了旁边的小亭子里坐着。 一人一鬼就这样坐在小亭子里,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最终,白无常觉得有些闷,问了一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第2节 “武术替身。”夏谷回答道。 “哦,我和老黑抓得最多的就是武术替身,死亡率蛮高的。” 夏谷:“……” 白无常显然并不适合与人聊天,聊着聊着,夏谷就渐渐克服了恐惧,不再搭理他。白无常也没有多说,坐在那里搜到wifi后,玩儿起了游戏。 听着白无常玩儿得起兴,夏谷的心情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人鬼有别,可是这样看看,玩着游戏的白无常与平常人并无两样。 恐惧渐渐战胜后,好奇就起来了。夏谷透过亭子,观望着外面。 地狱并没有多么阴森,反而还有阳光,抬头看看,却不是现世的太阳那般刺眼。阳光下,流水、树木丛生、还有不知名的花鸟…… 他们所在的附近就只有几座古色古香的亭子,放眼望去,云雾缭绕中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扇恢弘大气的大门。 夏谷起了兴趣,挪动着屁股站起来,朝着大门望去。 突然,原本紧闭的大门咯吱一声就那么响了。夏谷心下一怵,就在他马上收回目光的一刹那,撞进了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当中。 第2章 复活 夏谷心中一惊,刚要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突然只觉一股大力把自己扯走,然后,自己的身体被一双白色的大手像团毛线似的团了两下,“嗖”得一声被扔进了白无常的袖子里。 这一切发生的迅速而突然,夏谷刚想叫一声问问怎么了,突然袭来的寒气,封住了他的嘴巴。 骤然扑来的森森寒气,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一样,撑在夏谷的每一个细胞上,将他撑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这与黑白无常身上的阴森气,是决然不同的。 “你在这干什么?”外面,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嗓音低沉而磁性,声音却冰冷刺骨,压迫感仿佛能将魂魄压得魂飞魄散。 夏谷吓得哆嗦了一下,喉咙发干,老老实实地抓着白无常的袖子,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威严,白无常很尊敬他,仔细想想在地狱之中,能如此的,也就只有阎王了吧。 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与阎王对视了一下。云雾缭绕中,夏谷并没有看清楚阎王的五官,身上却起了一层冷汗。 显然没有料到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阎王,怎么突然有兴致出了大门,并且还跑到亭子这边跟他话家常。白无常心中略微颤抖了一下,保持着愉悦的表情说:“在这看看风景。” “老黑呢?”看风景是员工的权利,阎王并没有干涉,只是走进亭子坐了下来。 白无常和在他袖子里的夏谷,身体绷得更紧了。 “去孟婆子那里了。”白无常尽量保持着冷静,抿唇答道:“孟婆子新做出一种甜点,老黑喜甜,就去了。” 与白无常这样闲聊起来,阎王身上的森森寒气似乎减弱了不少,夏谷原本冻得打颤,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外面的阎王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咕哝了一声。 “多大年纪了,还吃甜的……”顿了一下,阎王又补了一句:“我都不吃了。” 最后那一句,用低沉稳重而磁性的声音说出来,怎么着也带了些淡淡的违和感。 夏谷腹诽了一句,阎王还挺傲娇的。 不知道,这样的阎王长相怎么样?眼睛倒是挺好看的,其他五官呢?是不是跟现世描述的那样,长着络腮胡,五官凸出,大眼糟鼻,样子狰狞呢? 但是黑白无常,在现世虽然吓人。可到了地狱恢复正常面貌,颜值倒也挺高。阎王呢?阎王会不会也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呢? 夏谷深入的想了一会儿,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意淫地狱之主。 总之,作为地狱之主,不管阎王长得怎么样,都肯定是个严肃的人! 这样想着,夏谷对阎王的敬畏又油然而生。 这时,只听袖子外的阎王说了一句。 “那你帮我去拿个快递吧,我给小花买的猫粮。” 夏谷:“……” 显然,白无常已经习惯了严肃的阎王在说小花时的反差,只是说:“行,我过会拿了直接去大殿给你。” 他只想阎王快快走,好把夏谷快送回现世,及时补救差错。不然,让阎王知道他抓错了鬼,就不光是扣工资那么简单了。 谁料,一向不喜外面的阎王,却像是吃错药一般,坐在了石凳上。 白无常还没有问,阎王就淡淡说了一句:“不了,这里风景挺好,我在这坐着等你,你去拿吧。” 白无常:“……” 最终,黑无常端着一碗汤火急火燎回来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白无常,只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看风景的阎王。 见黑无常回来,阎王冲着他说了一句:“吃饱了?老白给我拿快递去了。” 心中咯噔一下,黑无常说:完了。 阎王催的紧,白无常哪里敢怠慢,拎着夏谷回到现世,没有喝孟婆汤,夏谷现在对地狱一日游的记忆清晰的不要不要的。 出了纰漏只能尽力补救,白无常威胁夏谷:“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能跟别人说,不然会影响你的阳寿。” 说完,白无常瞬间消失,夏谷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等魂魄与身体契合,夏谷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而这时,原本看着夏谷直愣愣躺倒的司机在经历了眼前这一切后,瞬间吐了一口气。 夏谷还在拍着屁股上的泥,司机赶紧跑下来看了他一眼,问道:“没事儿吧?” 估计司机也是吓了一跳,为了躲避身后那辆失控的奥迪,他紧急拐弯,却没料这边还有个夏谷。实施紧急刹车,终究没有碰到夏谷,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夏谷却毫无预兆地躺在了地上。 他刚被吓成傻逼,夏谷又自己爬了起来,就跟逗他玩儿似的。 心中虽然觉得夏谷这样会把他吓出心脏病,为了保险起见,司机还是确认一下夏谷有没有什么问题。 而当夏谷看着车内惊恐的司机看到他爬起来而变得不那么惊恐的表情时,眉头皱了一下。他被黑白无常带入地狱那么久,在现世却是他一躺一站的时间?甚至是他去了地狱这一趟,现世时间根本一秒都没动过? 见司机还在那一脸惊恐,夏谷赶紧笑着冲他说了句:“没事没事,可能中暑昏倒了。” 听到这个理由,司机的眼皮抖了一下。不管怎么样,不是碰瓷的就行。再与夏谷寒暄了两句,司机上了车。 车后的座位上,一个高大的男人仰座着,脸上盖了一本台词,声音透过台词本嗡嗡得传来,声调缓和而慵懒。 “怎么了?” “没事没事,刚才有个人突然晕倒了。”听到后座的声音,司机比刚才还要害怕,赶紧说着。 透过前车镜,能看到身后男人台词本下露出的墨镜。墨镜里一片昏暗,男人能看到外面夏谷还在顶着烈日拍身上的尘土。鼻间里发出轻微的哼声,不一会儿,男人将台词本缓缓地拉上去,说了句。 “走吧。” “车子追尾了,后面好像有人被撞死了,虽然不关咱们的事儿,但是在交警来之前,咱们还是别动的好。”原本在一边看杂志的女经纪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将男人脸上的台词本拿下来,冲着他一笑,说:“很近了,下来走吧。我把你先送去片场,这边回来再处理。” 对于自己人精一样的经纪人有什么想法,男人心知肚明。脸上有些不耐烦,女经纪人冲着他一笑,男人拎着台词本,拉开车门下了车。 “快看,是许浠!”这边男人刚下车,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原本围在车祸现场的人们瞬间朝着这边涌了过来,而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记者也一起蜂拥而至。 墨镜后的眼睛里是数不尽的不耐烦,还能看到微微窜出的火苗。经纪人从后面拍着他,终于,许浠将墨镜摘下,阳光下,瞬间帅了刚看过去的夏谷一脸。 许浠的帅是那种温和的帅,比阳光美男内敛,比阴柔美男灿烂。高鼻梁,浓眉大眼,唇薄而翘,是糅合了两者之间,让人完全挪不开眼睛的帅。 许浠是国内娱乐圈,话题热度最高,演技最好,情商最棒。出道三年至今,从开始的花美男渐渐变成实力派,有着偶像派的颜和扎实的演技,是各个娱乐公司和电影制作争抢的对象。 不仅如此,外界传许浠好像是他所在的新娱公司的股东,远不是一个戏子那么简单。就这样,单身的他,是每个少女……和少年的梦中情人。 像许浠这种巨星,一般不会下车步行。要是下车步行,那肯定是有目的。不出十分钟,各大媒体就将“许浠车祸”这样的头条挂上了。 刷刷半个小时,浏览量分分钟过千万。 夏谷还未从许浠的颜值里走出来,就被汹涌的人群托着倒退了好几步。 “小心点小心点。”原本的不耐烦已经全然不见,许浠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微微弯腰伸手做搀扶状,防止人们跌倒。 简直温柔成一片水。 “没事没事。”夏谷回过神来,冲着他笑了笑,没多与许浠交流,利用自己的优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刚才车祸的地点,交警已经过来。醉驾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车前的玻璃上全是血,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想起黑白无常来这勾魂,是不是想勾那个司机的啊? 夏谷凑近想要看一下司机的长相,却被交警斥退了。想想自己今天还真是活出了他二十五年来不曾活出的精彩啊。揉了揉鼻子,夏谷准备回家躺会平复平复心情。 谁料,他这刚转身,手机就响了。 夏谷接了电话,刘云的声音传来,依旧淡淡的。 “喂,夏谷是吧,王导说让你来面个试。” 第3章 面试 今天的大起大落让夏谷尝尽了大喜大悲,刘云的电话让他瞬间高兴起来,赶紧小跑着去了《清醒》剧组。 剧组外挂着大幅海报,上面是一干主演。夏谷随意瞟了一眼,哎了一声后,才知道,原来《清醒》的男主角是许浠。 没有过多的停留,夏谷赶紧进了剧组。昨天他见过刘云,一米七的个子,微胖,剃着平头。武替这事儿突然更换,好像很急,刘云电话里慢慢悠悠的,其实一直在擦汗。见夏谷过去,冲着他喊了一句:“怎么才来,跟我走!” 刘云脾气不好,夏谷也不敢怠慢,喘着粗气,赶紧小跑着跟上了刘云。《清醒》是一部古代戏,这种天气下,厚厚的衣服和盔甲穿着,也是够受罪的。 夏谷尾随着刘云,七拐八拐地进了《清醒》剧组的临时办公室。拐弯到办公室门前一看,走廊里已经坐了一堆人。看着脸熟,仔细一看,不都是他在武替片区时见到的那些同僚么? 说是面试,看来阵仗也不小。《清醒》作为一部武侠片,武功动作要求很高,还请了最着名的武术指导林和,自然主角的武替也要甄选。 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夏谷冲着他们点头笑笑。习武的人多是心怀坦荡,并没有什么因为是竞争对手就不理其他人的那种情况。 刘云给夏谷发了号码,让其他人都保持安静,然后就走了。他前脚刚走,夏谷旁边的那个武替就和他聊了起来。 原来这次这么着急,是为了许浠。原本许浠是带着武替进组的,但是昨天晚上武替突然住院,许浠又不想用其他的武替。后来,跟经纪人沟通后,许浠才勉强同意自己面试个武替。 说到这,夏谷想起了许浠的那张脸,真是帅得……啧啧。再仔细想想,习武的人一直不算高,夏谷算是比较高的,也就178。许浠的身高至少得180。放眼望去这一堆武替,就体格来说,夏谷倒是最合适的。 前面几个面试完后,出来都摇头,边说着太难了,边跟其他人加着油。这让夏谷出乎意料的紧张,直到里面叫了他的号码,夏谷猛地站起来,开门走了进去。 临时办公室收拾的很简单,因为面试的缘故,前面留了很大一块空地,远处有一溜长桌。桌子上的人,夏谷抬眼看了看,五六个人。其中他认识的,就只有许浠和武术指导林和。坐在中间那个应该是导演王恒。 想到这,夏谷赶紧笑了笑,鞠躬以后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夏谷。” 前方那个青年,躬是朝着王恒鞠的。许浠看到这里,嘴角扯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嘲讽弧度。旁边的林和凑过来跟他说了一句:“这人体格跟你最像。” 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许浠柔声说:“是挺像的,要是动作也能让王导满意就好了。” 许浠在娱乐圈的形象一直是温柔谦和,真人怎么样不知道,但是就形象来说,简直是满分。说话滴水不露,谁都能照顾到。 第3节 因为武替的事情,王恒昨天去找许浠沟通时,许浠说不想用其他人,怕影响效果。现在的演员,牌一大,什么都用自己的。许浠能这样说,王恒还是比较满意的。 听到许浠的话,王恒面上虽没表现,但是心里舒服。冲着夏谷一笑,说:“按照视频里的动作,来一遍吧。” 《清醒》作为一部新式武侠,讲的不是江湖情仇,而是一群江湖人士为国仇家恨志愿从军的故事。视频里展现的那套功夫,是螳螂拳。 夏谷虽从小习武,但是师从少林寺。这种偏僻的拳法,倒真让他抹了一把汗。但是天下武功皆一家,夏谷仔细看好套路和招式后,也就冲着长桌上的人微一抱拳,开始耍了起来。 不得不说,夏谷能得到刘云的青睐是有他过人之处的。螳螂拳出招迅速,招式狠辣,动作学螳螂,确实说不上个帅。 但是,夏谷一招一式下来,利用自身特点优势,将拳法微微一收,这一套拳着实耍得漂亮。 夏季炎热,一套拳下来,夏谷脸上微沁汗珠,打完以后,双手抱拳,脸上挂着笑容,结束。 从一开始,许浠就看着他的动作,不自觉的也被他吸引了过去。眼前这个青年,虽是习武之人,却没有习武之人的敦实。180左右的个子,身材挺拔修长,骨骼匀称。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露出胳膊上漂亮的肌肉和大而突出的锁骨。喉结滚动,说不出的男子气概,但是那张脸,却清秀的很。大眼浓眉,挺鼻梁,薄唇紧抿,笑起来带着股阳光气,一点也不像武夫。 他开始以为夏谷这个长相不过是花拳绣腿,真正打完,心中倒也觉得这个青年比较靠谱。综合来说,在面试的这些里面,夏谷确实是最优秀的。 “不错。”林和夸赞了一句,笑着看了看夏谷,然后冲着王恒点了点头,说:“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等我们面试完其他人,好吧?” “好。”听到这话,夏谷瞬间高兴了起来。刚才来来回回十几个,都没有在外面等着的。林和这个意思,跟录用他差不多了。 夏谷出了门,门外的几个翘首等着,问他怎么样。夏谷也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们让他们加油。等坐在那等着之后,夏谷唯一的想法就是。 这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 基本上后面的人看到夏谷在那等着,也差不多知道了导演的意思。等最后出来的时候,冲夏谷说了句恭喜,也就走了。 面试完毕,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来找武替。可见,《清醒》剧组对于电影质量的严格把关。 导演之类的还没出来,刘云就来找夏谷,脸上是夏谷认识他后第一次有了笑容。拉着夏谷去签了合同和保险,夏谷就算正式进组了。 《清醒》剧组开的工资比较高,一天四百。这电影武打戏份不少,夏谷应该能保证两个月内不失业,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王恒和林和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过来,林和冲他笑了笑,夏谷赶紧起身道谢。林和心中对这个青年比较欣赏,拍着他肩膀让他好好干之类的。夏谷再道谢,没有特意赶上去。 夏谷这人心思纯净,却不是傻。知道贴上去,会惹得剧组说三道四,对林和和他都不好。如果他和林和的关系打好了,那么很可能以后林和指导的动作片,夏谷都能去串个场。这样想来,生活真是无比积极向上啊。 武替的黄金时期很短,也就是在二十四五,年轻并且身体好的时候做做。等做个三五年,就可以适当转型去小成本电影做幕后,做武指。夏谷已经做了一年多武替了,找个人带带自己,对以后的发展很有利。 等发展发展,房贷还清,再买辆车。工作稳定,事业有成……就可以找媳妇娶媳妇了。 想到这,夏谷嘿嘿笑了一声,特傻。 这么傻的一个笑,刚好给路过的许浠看到。夏谷的笑容戛然而止,冲着许浠点了点头。后者礼貌地回以一个微笑,就略过他走了。 女经纪人张雪跟上许浠,说:“这个武替真的挺不错的。” 鼻间里一声冷哼,许浠语气懒散地说:“倒是挺合林和的胃口。两人指不定什么关系。” 张雪刚要说什么,突然身后夏谷一声惊叫:“小心!” 许浠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骤然压下,只听身后一声巨大的声响,泥土漫天,许浠傻了眼。 当他渐渐反应过来,才察觉到身上压了一个人。眉头微微一皱,许浠低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傻笑的武替,现在正趴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艾玛,这不会是死了吧!许浠心中咆哮了起来。 而夏谷,却蹲在熟悉的亭子跟前,瞅着眼前的黑白无常划拉着手机端详自己的长相,然后,黑无常说了一句。 “又抓错人了。” 显然,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夏谷和黑白无常心中都有了些底气。 白无常看着夏谷,眼睛吊着,说:“这样也好,把上次那孟婆汤拿来给他灌下去。” 话音刚落,夏谷还没来得及反抗,只觉肩膀上跳上一个东西,脖子被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抹,凉飕飕的。一声“喵”,惊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这还不是最惊悚的。 在夏谷转头抱住肩膀上那个东西的时候,突然,压迫性的寒气袭来,夏谷浑身僵硬,听到了熟悉而又严肃的声音。 “小花,下来!” 第4章 宠物 小花,原本多么朴实又温柔的名字。但是,钻进夏谷的耳朵里,瞬间让夏谷从头顶凉到脚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阎王大大好像让白无常拿过快递,快递里……是小花的猫粮。 所以,自己脖子上趴着的那只竟然是严肃的阎王大人的爱宠,小花吗? 原本想把小花从自己撕下来的手停住了,夏谷面色铁青地看着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的脸色,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从来没有出过大门的阎王大人,竟然在两天的功夫里,连续出来两次。并且,每次都是在他们工作失误的时候。 完了,这下工资是扣定了。 三人僵住的同时,阎王的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颈边一凉,冰冷的肌肤摩擦而过,夏谷只听得自己的脖子嘎嘣一声,压在他肩膀上的小花被抓走了。 这种感觉,简直比死亡还可怕。 平日见黑白无常押送过的小鬼数不胜数,小鬼们见到自己害怕到浑身打抖很正常。阎王怎么看着,平日笑了哈的黑白无常也有些抖。 眉头微微一皱,将小花抱在怀里,阎王把目光放在了那只小鬼身上。 人在死后,魂魄还未去阎王殿接受阎王宣判而确定下哪层地狱,那么魂魄一般保持着他们为人时的样子。 他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那么眼前这个小鬼是怎么回事? 盯着夏谷的后背看了一会儿,阎王声音冰冷而低沉。 “转过身来。” 两入地狱的夏谷虽然没有经过阎王的宣判,但是单单听到阎王的声音就吓破了胆。死亡的恐惧,在这一瞬间上升到了最高值。 但是,平日的佛经理论没白研究。佛家讲究因果,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而且自己现在纯粹是误死,有责任也是黑白无常的,他怕什么。 想是这样想,夏谷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半晌后,才渐渐把身体转了过来。 身体转过来,夏谷低着头,刚好能看到阎王的腿。修长而挺拔的大长腿,夏谷目测他的身高至少得185。 对面的小鬼低着头,只能看到头顶。头发短短的,毛刺一样。阎王抿了抿唇,怀里的小花在挣扎,想往小鬼身上跑。这让阎王有些不痛快,眉头始终没有解开。 阎王说:“抬起头来。” 明明是魂魄,夏谷却仍旧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擂鼓一般,快要跳出来。头皮被盯得发麻,夏谷咬了咬牙,把头抬了起来。 谁料,这一抬头,夏谷愣住了。 对面的阎王大人,长得可真是……帅啊! 可能是久久待在地狱的缘故,阎王的肤色很白,却白的健康,不像白无常那般。肤色虽然柔和,五官却很深刻,带有侵略性。眉毛浓黑微皱,眼睛狭长阴鸷,黑亮有神。鼻梁高挺,双唇薄而红润。脸型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如雕塑般完美。 夏谷做武替以后,跑过不少剧组,自认颜值高的男演员见过不少,却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像眼前这位这般,好看的如此有威慑力。 阎王的身高确实得185,身姿颀长而挺拔,瘦瘦的,却能感受到他一身黑衣之下的硬气。单就体格来说,阎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看着看着,夏谷的目光放在了阎王怀里的那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上。小花猫显然想与他亲近,看到他在看它,冲着他喵呜一声。 就这么一叫,夏谷心中突然一软,嘴角微微上扬,盯着小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摸在了小花身上。 刚摸完,夏谷就听到了自己和身后黑白无常倒吸凉气的声音。 狭长的眼睛盯着面前大胆的小鬼,阎王却没有应声。面前的小鬼长得清清秀秀,干净阳光。现在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嘴角还是扬着,尴尬又讨好的冲着他笑着。 怀里的小花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眯着眼睛抬头微微蹭着小鬼还未收回的手,还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 小鬼的手指很秀气,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手背瘦得青筋暴起。 突然,阎王一转身,将小花护在怀里,目光犀利而尖锐。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阎王平日虽然也是严肃的很,对待底下的下属却礼貌客气,心软又好说话。平日大家伙并不怎么怕他,有时还会开个玩笑。阎王也会迟钝地回应一下,回应的时候不苟言笑,却平易近人的很。 可是现在,自知理亏的黑无常被这么一问,着实吓破了胆,搓搓手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旁边的白无常冲上前来,冲着阎王嘿嘿一笑,说:“大人,老崔说你已经下班了。我估摸着就明天再把他提上去……” 白无常这话明显撒谎用的,夏谷觉得,自己应该能抽离地狱吧。正想着,突然觉得颈间蹭过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然后,脖子又是一凉。 夏谷看着正盯着自己脖子看着的阎王大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小花趴上去后,身体有些失掉平衡,夏谷赶紧手快去接,结果一把抓在了阎王扶住小花的手上。 刺骨的寒气透过手掌,夏谷一时间竟然忘记拿下来。 刚入地狱的小鬼,身上还带有阳界的人气,魂魄还带着暖意。大手被暖洋洋的包裹着,阎王猛然一抽,将小花从夏谷身上撕了下来。 转过身,阎王颀长的身体背对着三鬼,淡淡地说:“先押下去去把,明天再说。” 说完,阎王刚迈步要走,身后却传来夏谷的声音。 “哎,它估计是饿了。” 听到夏谷的声音,怀里的小花喵呜一叫,蹭着阎王的身体,眼睛眯着,好像在高兴。 心中突然就有那么一点不痛快,阎王没说话,起身走了。 怀里的小花挣扎个不停,阎王的表情越来越严峻。加快脚步走出另外三鬼的视线之后,阎王单手拎着小花,一把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舔我的。”阎王说。 阎王一走,身边的寒气也随即消失。原本定定站着的夏谷,身体骤然一松,差点摔倒。身后的白无常扶了他一把,解释道:“阎王寒气比较重。” 一回生二回熟,夏谷对黑白无常已经没有了第一次那么害怕。相信,再见那么几次阎王,他对阎王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夏谷能看得出来,阎王虽然表面严肃又冷峻,其实应该还蛮好说话的。不然,白无常也不会这样随意扯谎。 阎王一走,黑白无常决定先将夏谷送回去,然后再去找崔钰讨论两次勾错魂魄的事儿。黑无常本想给夏谷喝孟婆汤,白无常看了夏谷一眼,摇了摇头说:“算了吧。估计现在喝了也白搭,他现在应该开了阴阳眼了,不然也不会看到我们俩。” 所谓的阴阳眼,就是阴界阳界的人鬼都能看见。 白无常这话说的没错,在压倒许浠之前,他确实看到了黑白无常。 想到这,夏谷倒有些惆怅。他看着黑白无常倒也没什么,那要是只要是鬼都能看到,走路的时候躲着鬼,吃饭的时候躲着鬼,开车的时候躲着鬼,万一再有个鬼跟他聊天。那他在外人看来,岂不是跟个神经病似的? 白无常显然料到他会这样想,安慰了一句说:“你只进了地狱两次,阴阳眼还未完全开启,平日也就能看到我们这些阴气比较重的鬼。你阳寿未尽,下次再见了我们,就当没看见吧。” 黑白无常在阳界也就是吓人了些,进入地狱两次后,夏谷倒觉得这里和阳界也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阴阳两界自然都是有它们的秩序在的。 冲着白无常笑了笑,夏谷说:“好。” 第4节 夏谷的魂魄就直接被放入身体,黑白无常瞬间消失不见。夏谷还在想着估摸着以后再见就是他死的时候了,正想着,身下的人一把将他推开,抽搐着嘴角说:“你他妈有病吧你!” 瞬间回神,夏谷低头一看,才想起来,自己临去地狱前是压着许浠的。看许浠铁青的脸色,夏谷暗叫不好,赶紧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拉许浠起来,边拉边说:“对不起啊!” 许浠哪里吃他这一套,现在,夏谷完全坐实了想要跟他许浠拉交情然后抱他大腿的罪名。许浠一把甩开夏谷的手,瞪了他一眼,起身气冲冲的走了。 见许浠那样,夏谷知道自己也管不了,回头看过去,才看到烟土弥漫的地方是隔壁剧组。隔壁剧组的爆破出了意外,炸死了一个工作人员。黑白无常这次的工作,是为了那个工作人员来的吧? 夏谷想着黑白无常,而黑白无常正趁着下班时间跑去找崔钰。崔钰是地府判官,平日的勾魂任务都是他给发来的,时间地点都对,照片却对不上。为了避免三次出错,得抓紧去找他问问。 这边黑白无常还没到崔钰的家,半路上就碰到了他。崔钰是地府判官,白白净净的,一身书卷气。见黑白无常过来,崔钰笑着叫了他们一声。 “老黑,老白,刚才大人找你们了,让你们抓紧去一趟。” 黑无常看了白无常一眼,已经吓了一跳。白无常问:“什么事儿?” “好像跟今天那个小鬼有关……哪个小鬼啊?今天的案子好像都处理完了啊!”崔钰说完,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时间紧急,黑无常留下和崔钰说了这两次事情的来龙去脉,而白无常则马不停蹄地跑去了阎王大殿。 殿内,阎王大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白瓷小碗敲着地,喂小花吃晚饭。 听到白无常进来的声音,阎王转头看了他一眼,白无常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万念俱灰。 “小花不肯吃饭,你把今天那个小鬼拉来,让他来照顾小花吧。” 白无常的脸白出了一个新高度。 第5章 铲屎 夏谷想着自己这两天经历的一切,被黑白无常拉着两入地狱,与《清醒》剧组签约做男主角武替,并且得到林和的赏识,压倒许浠。这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足够震撼他的人生。 于是,放工后,夏谷去路边垂涎已久的小摊上买了两斤小龙虾和一份凉皮,决定好好改善改善生活。 《清醒》作为武侠片,武打场景并不少。许浠是出了名的业界良心,平日一些不危险的动作,都是自己亲自完成。可是今天,就跟吃了药似的,每每一个不露脸的动作,都会笑眯眯地对夏谷说:“今天不舒服,这些动作麻烦了。” 夏谷往往被惊起一身冷汗。 这一天下来,也让夏谷累了个够呛。 娱乐圈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地方,许浠在粉丝和外界的眼里永远是温柔谦和的形象。可是细细交往下来,总是能从细节里察觉到人的真性情。 夏谷就能察觉到许浠是个,暴脾气、耐心差、耿直、又有优越感的这么一种人。 看来他压了他一下,压得他直接懒得跟他装了。估计日后的武替生活,也不会轻松。 不过许浠也不是傻,夏谷颜值不错,武功功底又好,他要是什么都交给夏谷,他也害怕夏谷抢了他的饭碗。 想着想着,夏谷笑了笑,进了电梯。 楼上又有人搬家,电梯里堆满了东西。夏谷自己买的是那种小户型公寓,刚装修完他就过来了。刚来的时候没几户人住,后来就渐渐多了起来。现在,几乎每天都有搬家的。 让搬着家具的人给他挪了个空隙,夏谷闪身走进去,说了声谢谢,然后按了电梯。这一按,才知道,原来这搬家的是跟他一层的住户。 每层两户,没想到对面马上就要来人了。 夏谷下了电梯,看着来来回回搬着东西的人。对面的门也开着,却都是穿着搬家公司工服的人,并没有看到对面房屋的主人。 因为自身原因,夏谷通常不主动与人交际。看了一会儿后,也就转身开门回了家。 去厨房把小龙虾倒进锅里开火热着,拎着小桌和小马扎去了阳台。炎热的夏季虽然白天热,但是晚上带风,刮着人很舒服。 将桌子和马扎放下,小龙虾热好装盘,凉皮装碗,再拿一罐饮料,夏谷的晚饭就好了。 等都安顿好,夏谷看看忘了拿筷子,起身去了厨房。 等拿着筷子,哼着小曲儿打开阳台门。然后,夏谷站在那里,看着坐在小桌前的黑白无常,愣住了。 黑无常见夏谷过来,眼睛亮亮的,一脸憨厚地说:“小龙虾好吃!” 夏谷:“……” 将桌子上的东西祭奠了一下,黑无常抱着一盘小龙虾剥壳吃得津津有味。白无常则拿着一罐饮料喝着,两个鬼吃着喝着,根本不说话,夏谷这一顿饭吃的……简直是煎熬。 按理说,黑白无常应该不是来看他的。那么,是他阳寿尽了,来勾他魂魄的?那么,是不是又搞错了? 吸溜了两口凉皮,夏谷放下筷子,问坐在阳台开着的窗子上的白无常,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罐子里的可乐快喝干净了,白无常听到夏谷这句话,才慢吞吞地从窗户上下来。一向巧舌如簧的白无常,看着夏谷,倒也不知该如何说好。 无法,只能照实说了。 小花向来不与其他鬼亲近,这是整个地狱工作人员都知道的事儿。但是却扒着夏谷不放,这事儿确实有些蹊跷。蹊跷就蹊跷吧,地狱里最不缺的就是蹊跷事儿。可是没想到,小花这几天肠胃不好,阎王从各个网站上买的猫粮它一点都不吃,就连从国外代购的,也是兴致缺缺。 阎王今天本是带着病怏怏的小花出来散散步,疏散疏散心情。结果萎靡了好几天的小花,见了夏谷突然就来了精神,抱着夏谷不撒手。已经好几天不伸舌头的小花,甚至还舔了夏谷的脖子。 这除了说明夏谷好吃以外,还说明小花喜欢夏谷。 这样,如果让夏谷来照料小花几天,说不定小花心情舒畅就开始吃东西了呢! 白无常听到阎王下的命令后,整个鬼都不好了。可是,阎王后面又说了一句。 “也不是白让他伺候,小花好了以后,可以适当给他的家人添些阳寿。” “你愿意做吗?”白无常问夏谷。 白无常说完,夏谷突然没了表情。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后,问:“添多少?” 白无常说了这么多话,最吸引夏谷的,就是添阳寿。 没想到夏谷这么快就能答应,白无常摇了摇头说:“这我不知道,这个后续你再和大人商量。阴阳两界的时间轴是不一样的,各自有各自的时间,所以照顾小花并不会耽误你时间。等小花身体一好,你以后就不用再去地狱了。” 仔细想想,夏谷除了得付出点劳动照顾照顾阎王大人的宠物,也并没有失去什么嘛!这样干干地安慰了自己一下,夏谷苦笑了一下。 “好。我去。” 白无常看着夏谷的脸色,问道:“你想给你父母添阳寿么?” 摇了摇头,夏谷抬头冲着白无常一笑,说:“我父母早就去了你们那了。” 夏谷长相清秀,笑起来阳光又清爽。但是这个笑容,白无常却觉得没有丝毫的意义,单纯就是在那扯嘴角。 白无常见惯了阴阳两界的人鬼之情,知道这是整个世界上最饱满的情感,永远都倾诉不完。他也就没再问,拎着还在抱碗吸溜凉皮的黑无常说:“走吧。” 夏谷躺在床上,黑白无常将魂魄勾出,打开阴界大门,三只魂魄从空气中消失。 走在了熟悉的小径上,夏谷从从容容的。进入地狱之后,才发现地狱里的各个鬼颜值还都挺高的。就算是一些死鬼,不管阳界尸体被折腾成什么样,魂魄却是原来的模样。这样看来,就算开了阴阳眼,也不至于每天看到阿飘后吓得太惨。 阳界是一个世界,阴界也是。地狱来说的话,夏谷那两次走的小径还算是地狱与阳界交界点。等站在漆着红漆的大门前,夏谷才感受到来自地狱的力量。 虽然和阳界的系统差不多,但是阴界终究是阴界,与阳界是不同的。里面魂魄太多,积怨更是不胜枚数,造成煞气很重。 仅仅是站在大门前,阴风阵阵吹过,夏谷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要被吹散了。黑白无常显然已经习惯,五米高的大门推开,两鬼率先走了进去。 地狱内的阴风比外面要狠辣的多,这一吹,把夏谷吹得浑身透凉,眼睛都睁不开。赶紧迈步走进去,等门后吱呀一声,大门关闭,夏谷才觉得好些了。 黑白无常也是细心,在前面挡着,夏谷睁开眼睛,从两鬼中间的缝隙望了过去。 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连黑白无常都用上了手机,刷上了wifi,但是地狱内部的构造却是实打实的中国古建筑风格。 正面是一座假山,再往里走,就是悠长的小径。这条小径与外面的不同,一眼望不到底,仿佛走不到尽头。 等入了小径,白无常将锁链搭在夏谷身上,说:“这条路是通往大殿的,没那么容易走,我和老黑拉着你。” 黑白无常的勾魂链就挂在了夏谷的脖子上,其实肉体的所有感觉,都是魂魄感受到的。所以即使只有魂魄,夏谷所有的感觉都是有的。 锁链又凉又重,搭得夏谷很不舒服。晃了晃肩膀,夏谷问:“你们能绑着我手拉我吗?” “啊,对,你不是死了进阎王殿的。”黑无常突然醒悟过来,将勾魂链绑住夏谷的手,然后问:“你今晚的小龙虾是在哪家买的?” 夏谷:“……” 进入小径之后,两边原本的风景突然瞬间不见。只能看到无边的黑暗,还有黑暗中包裹住的那一小绺的光。那一小绺的光芒,只能单脚踩在上面,为防止跌入那黑暗中,夏谷走的谨慎小心。 阎王殿的入口果然没那么简单,走过一段时间后,光芒瞬间四散开来,散成十几道小径。黑白无常挑了一道,顺着走了一会儿,又散成了十几道……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终于走了出来。夏谷回头望过去,又成了一个如袅袅婷婷的少女般的小径。 有黑白无常带着,夏谷仍旧走出了一身冷汗。好像跟黑白无常认识以后,他的冷汗就一直没有停过。 黑无常把夏谷手上的锁链解开,夏谷转过头来,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除了大门和通往大殿的小径之外,地府的其他地方,还真是挺美的。头顶上是温柔的光,但是找不到光源。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还有数不尽的亭台,既有中国建筑的美感,又有一种接地气的踏实感。 而在这亭子正中间,则是与周围的鸟语花香完全格格不入的恢弘大气的正殿。 这是阴界的王,用来管理阴界的地方,果然非同凡响。现在,作为一名鬼魂,夏谷站在大殿外,看着大殿内的一切,却连步也迈不得。 大殿内的摆设很少,四根雕龙大柱排列其中。地砖黑的可怕,而头顶的屋脊却是鎏金雕刻。在正对着夏谷大殿最里侧,高台之上,是一方厚重大气的沉香木桌,足有五米长,根本看不到人在上面。 正当夏谷沉浸在这种肃穆冷峻的氛围之中时,突然,画风一转。从桌子上钻出一只猫,一只大手从桌子后瞬间伸出,猫咪叫了一声,嗖得团成一团跑到了夏谷怀里。 而这时,桌子后的人也瞬间钻出,猛拍大桌一下,尾随小猫迅速飞过来,然后直挺挺地站在了夏谷面前。 对,那只猫就是小花,而那个人……鬼,是阎王大大。 阎王身上的寒气嗖嗖传来,夏谷浑身冰冷,咽了口口水,颤巍巍的将手里挣扎得小花递到了阎王手里。 “大人,给您。” 作者有话要说:  对,夏谷现在的身份就是,地狱之主阎王大大爱宠小花的御用铲屎官! 第6章 名字 将对面小鬼手里的小花拿过来,阎王抬头端详着眼前的小鬼。第二次见夏谷,他要比第一次看得仔细。 小鬼身高不高,也就到自己的脖子下方,现在正抬头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闪着些敬畏和惧怕。而清秀的脸庞上,扯着一个笑容,虽然有些僵硬,倒也清爽干净,感觉挺舒服。 阎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黑白无常也揣测不出他是满意不满意。夏谷不能一整天都在这照顾小花,白无常上前去对阎王说:“大人,照顾小花他只能晚上过来。” 白无常说话后,阎王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夏谷身上挪开。看了一眼白无常,狭长的眼睛里看不清楚表情,只是说:“嗯。十点的时候,你过来带他走。” 现在的夏谷完全没有时间观念,心中唯一想着的就是,十点快点到。这个阎王大人,太吓人了。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八点半,跟阎王说一个半小时后过来,顺便也告诉了夏谷时间,黑白无常就一起退下了。 黑白无常走后,整个大殿里就剩下了阎王,小花,以及小花的铲屎官夏谷。立在大殿中间,夏谷手无足措,完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脖子上突然爬上来一个东西,顺带脖子一凉。阎王将小花交给夏谷后,说了一句:“陪它玩儿吧。” 第5节 然后,就起身上了高台,坐在了沉香木桌前。 每天处理完案子以后,阎王还会将今天的案件整理一遍,顺便看看明天的卷宗,处理一下各路神仙的请柬,决定送什么彩礼之类的事情。所以每天晚上,阎王吃过饭后,有两个小时是在大殿里工作的。 命令一下,夏谷赶紧将小花抱在怀里,冲着阎王说道:“是。” 这是夏谷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小花,小花却好像认识夏谷一般,熟练地撒着娇,蹭着毛。 小花是黑白相间的那种花,毛发干净而柔软,细看脸上有一朵梅花状的黑毛。虽然如此,小花却算不上特别漂亮。 来的路上,白无常千叮咛万嘱咐好伺候好小花,因为这可是阎王的命根子。真不知道,为什么阎王会对一只猫这么上心。 现在的猫也是魂魄状,吃不进去东西只是难受罢了,并不会魂飞魄散,却把阎王急得找其他小鬼来照顾。 这倒是挺有趣的。 这样看来,阎王虽然严肃,也算是个有爱心的人……神仙嘛! 抱着小花在地上玩儿,夏谷心里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着想着,夏谷想抬头仔细端详下阎王。结果这一抬头,刚好对上阎王那双眼睛。 夏谷吓直了眼。 其实,阎王并没有多吓人。不苟言笑惯了,可能自带一种威严感,压迫人。对着阎王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夏谷干咳一声,将舔他脖子的小花轻轻地抱下来,冲着阎王笑笑,问:“有没有猫粮?” 一直在舔他脖子,那感觉就像要咬断他喉管似的,夏谷起了浑身鸡皮疙瘩,终于忍不住了。 这话一说出来,阎王就往后撤了撤椅子,蹲下打开桌子上的抽屉,将昨天网上买的猫粮,还有小花的饭碗拿了出来。 见阎王重新起身,手上多了两样东西,夏谷自然不敢让阎王给自己送,于是抱着小花小跑着到了高台前。 阎王将猫粮和小碗递给夏谷,看着小花在别的男人怀里撒娇卖萌的样子,阎王突然觉得大殿内有些闷。 “喂它吃点东西,它已经好几天不吃了。” 一把将猫粮和小碗接过来,夏谷嘿嘿笑着说:“好好好。” 阎王说话的时候,还是蛮客气的嘛。夏谷心里放松了不少,冲着阎王笑时也爽朗了不少。阎王现在还注视着自己,夏谷赶紧将猫粮倒进小黑碗里端在手上,然后让小花蹲在自己的大腿上,一点点喂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阎王千哄万劝都不肯吃东西的小花,蹲在夏谷大腿上时,乖得简直不成样子。夏谷把小黑碗放在手里,小花自己凑上去,埋头就吃。而夏谷,则笑眯眯的,一只手还不忘温柔地摸着小花的头,帮它顺毛。 夏谷和小花的一举一动都在阎王的注视之中,注视着小花那么乖巧的在别的男人手里吃饭,阎王殿下觉得大殿里更闷了。 索性,坐下看他的文件,不再理会他们。 这一个半小时里,夏谷喂了小花后,陪着它玩了一会儿。陪着猫玩儿跟陪着小孩玩儿并没有什么差别。就这么一只小猫,一会儿跑这一会儿跑那的,能把人活活遛死。开始夏谷还有些耐心,后面实在跑不动了。就在夏谷放弃奔跑时,高台之上沉香木桌后就发射来两股穿透人心的目光。 夏谷就再次跑了起来。 今天的工作相对少些,阎王处理完以后,不过才九点多。看到阎王合上手里的文件,然后从高台上下来,抱着小花的夏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快要走到夏谷面前的阎王,顿住了脚步。目光盯着夏谷怀里的小花,嘴角动了动,阎王说:“小花,过来。” 夏谷惊讶地皱了眉。 就在那一瞬,夏谷好像看到,阎王笑了一下。 阎王下了命令,整个地狱没有哪只鬼敢不从,但是,小花敢。 阎王叫它,然而它却并没有从夏谷身上下来。而是往夏谷的怀里钻了钻,趴在里面装死。夏谷发现,阎王刚刚的铁汉柔情,已经化为乌有。 寒气像是升华的干冰一样,越来越浓稠,夏谷冻得骨头疼。没等阎王再一次发话,夏谷赶紧将手上的小花撕下来,放到阎王身上,边放边说:“哎,小花刚才睡着了。” 就在小花趴在阎王身上的那一瞬间,寒气似乎稀薄了不少。 等小花起了身子,朝着阎王的怀里蹭了两下,夏谷再也没有感受到寒气。 这一点,夏谷感受的真切。阎王是有爱心,喜欢宠物。这么多年专宠小花,应该也有他的理由在。比如,压抑压抑他的寒气之类的? 夏谷的这个动作,让阎王分外舒心。虽然是个刚入地狱的小鬼,却很会看自己的眼色。 修长的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小花,阎王又低头开始端详夏谷。每次黑白无常将小鬼送入大殿,他看得都是小鬼的功德簿,并没有时间仔细看身边的小鬼。端详了一会儿,见夏谷的身体越来越僵硬,阎王沉吟片刻,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阎王的声音低沉又磁性,但是音调却散散的,这少了不少威严和压迫。夏谷听到问话,不自觉地抬起头,对上阎王的眼睛,愣了一下后,受宠若惊地说:“夏谷。” “夏谷……”阎王念叨了一遍,问:“夏天的夏?” “对。谷物的谷。”夏谷身心放松,笑着回了一句。 “挺热的。”阎王不着边际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夏谷被阎王说愣了。 突然,阎王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认真,这让夏谷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就在夏谷仔细听着阎王的悉心教导时,阎王认真地说:“我是说,夏天的夏,挺热的。” 这应该算是冷笑话吧,夏谷却热出了一身汗。心中想笑却努力忍着,只是冲着阎王说:“对,挺热的。不过这里挺凉快。” 毕竟是阴界,冷风嗖嗖的。 摸着小花的手突然一顿,阎王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原本友好和谐的气氛,就在阎王陷入沉默后,消失殆尽。夏谷好想给自己一个巴掌,阎王身上寒气嗖嗖的,当然凉快了!这话,不会碰到阎王的痛脚了吧? 整个大殿足足有四百多平,除了四根柱子,一张桌子,正中央就是夏谷和阎王,空旷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好几分钟的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阎王突然对他说了一句。 “我也有名字。” 正在忏悔的夏谷将头一歪,愣愣地问:“什么?” 小鬼的脸上满是质疑和好奇,没有了害怕的样子。阎王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怀里小花在叫,然而阎王却再也没有说话。 好歹阎王算是说了句话,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是也算打破了刚才的尴尬气氛。夏谷嘿嘿笑了两声,就算掩饰过去了。在这里的日子简直是煎熬,终于,殿外传来白无常的声音,说:“大人,我来带小鬼了。” 抱着小花,阎王淡淡应了一声,最后的时候看了夏谷一眼,然后起身朝着大殿后方走了。 夏谷看着阎王的背影,微微皱着眉,他好像在刚才,看到阎王的眼神里,空空荡荡的。 回去的路上,白无常告诉夏谷,阴阳两界虽然时间轴不一样,但是时间是一样。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半来接他。 反正在阴界的时间,阳界的时间并不会走,除了夏谷瞬间死掉,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夏谷就答应了。 回到身体之后,夏谷洗刷完毕爬上床就睡了。脑子里还在想着阎王的那个眼神,想着想着烦躁了起来,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 炎热的夏季,屋里没有开空调,风扇呼呼吹着都是热风,这个时候,夏谷倒怀念起阎王身上的寒气来了。 “呸呸呸!胡想啥?”夏谷拍了自己一巴掌,拿被子扣住脑袋,睡了。 而此时,在自己寝室内的阎王大人,盘腿坐在地上,右手拿着小碗装着猫粮,左手扶着蹲在地上的小花,耐心而又温柔地说:“来,小花吃饭。” 第7章 生气 想的多归多,但是夏谷的睡眠质量还是挺好。一大早醒来,浑身轻松又舒畅。每天早上起床洗刷完毕,夏谷都会晨跑半小时,回来后会在他专门给自己配置的房间里,练上一个小时基本功。 夏谷从十岁就进了本市翠峰山上云延庙,寺庙是烧香拜佛的地方,也是越来越没落,偌大的寺庙里,就只有一个老和尚。夏谷开始去的时候,剃着光头做小和尚,后来偶然看到老和尚在练武,夏谷才抱着老和尚的胳膊打着秋千,最终劝说老和尚开始教他少林功夫。 一直以来,老和尚都跟他说,他不是正规的少林功夫传人。平日练了也就是强身健体,就像学校里的广播体操一样。夏谷开始的时候也信了,直到他后来见义勇为生擒了两个抢劫犯,他才意识到,他练的广播体操,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大学毕业后,就来到本市的摄影基地,在这边跟着一起做武替。武替们坐在一起,往往会切磋那么一两招,越来越多的切磋让夏谷明白了“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句话的意思。 然而夏谷低调,平日的切磋根本不出自己的全部实力,适当得赢那么几次,几乎全部是输的。输多了,就没人觉得有意思,夏谷也落得清静。安安心心地坐在那里,等着导演去挑人。 练完基本功,身上出了一身汗,夏谷去冲了个澡,然后清清爽爽地去摄影基地了。 下了公交车,夏谷去摄影基地附近的饭店吃了碗豆脑,抹了把嘴就去了剧组。 剧组里正在收拾场地,夏谷算是来的早的。夏谷也没有站着等着,而是跑过去帮着工作人员搭把手。 而这种“谄媚”的动作,刚好被刚过来的许浠看到。夏谷没看到他,仍旧在那里来回跑着帮忙,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和工作人员倒是挺合得来的。 鼻间又是一声冷哼,许浠将墨镜重新推上去,嘴角扯了个嘲讽的弧度,转身就往他的专用化妆室走。跟在身后的经纪人张雪,看到许浠这个样子,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跟了上去。 等到了化妆室,许浠将墨镜摘下开始化妆,身后的张雪拿着手机在和他对通告。许浠近来的热度越来越高,现在的通告已经排的要多满有多满,电视剧几乎都没有接过。这当然是张雪的意思。 “接部电视剧吧。”许浠闭着眼睛接受化妆,对身后自顾自地把电视剧通告全都推掉的张雪说。 “电影都看不起,天天在家看电视的观众,流失了又有什么好心疼的。”张雪淡淡地说。 眼睛微微动了动,许浠看了张雪一眼,挑眉笑了笑说:“粉丝们都是爱我的,我想要的是他们的爱,钱我自己有。” 无奈地耸耸肩膀,有时候,许浠的自大让人觉得他天真的可爱。 “你对你粉丝倒是宽容,那你对人家夏谷怎么就那么苛刻。”张雪边挑着电视剧,边笑着打趣。 “夏谷谁啊?”许浠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的武替啊。”张雪说。 “别跟我提他!”原本乖乖的许浠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吓得化妆小妹一个哆嗦。 赶紧跟小妹道了个歉,许浠重新坐下,脸上的鄙夷恨不得冲破天际。 “你知道我讨厌哪种人。这种八面逢迎,喜欢抱大腿的人,我见一个烦一个,以后别再给我提他。” “行行行。”张雪无奈地说,“但是你今天能做的动作还是自己来吧,不然导演那边,该对咱有意见了。” 一直以来,许浠“劳模”的形象根深蒂固,并且圈了不少粉。要是再继续用替身,那种不入流的小报歪曲一下事实发个报道,那可是会有损许浠的形象。 许浠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皱眉哼唧了两声,说:“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爽朗的很。 “哎,王导,今晚于总的慈善晚宴,您不赏脸啊?” 听到这句话,刚安定下的许浠脸瞬间拉了下来,冲着张雪说了句:“把门关上。” 外面的声音很快隔断,许浠哼了一声。外面的声音提醒了张雪,对许浠说:“今晚还有个慈善晚宴,你也得去。” “什么慈善晚宴,吃的吃,喝的喝,能捐钱的有几个?不去。”许浠臭着脸说了一句。 “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不去也就不去。”张雪叹口气,开始劝道:“你也听到了,刚才李琦在拉着导演去呢。要是王导也去,你不去就不行了。” 李琦是《清醒》的女主角,作为一部男人戏,李琦硬扎在这部戏里就有些蹊跷,再加上她平日那些八卦花边,更让许浠不喜欢这个女人。 身处在娱乐圈这个泥沼之中,许浠看多了那些脏东西。而他又生性耿直,尤其讨厌这些脏东西。 所以,许浠在娱乐圈就是个矛盾体和异类。就连张雪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明明有洁癖,却奋不顾身地跳进这片沼泽。 今天一天,许浠所有的武打动作都是自己完成的。除非那种,特别专业的动作。一天下来,夏谷算是比较清闲。 第6节 不过,许浠好像对他成见更深了啊。交接走位练动作的时候,那脸冷的跟阎王似的。 一想到阎王,夏谷又仔细比对了一下,觉得……阎王其实并没有那么冷。 今天王导和男女主角要去参加慈善晚宴,剧组提前放工。下午五点,夏谷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蔬菜,拿着回家做饭了。 自己住了这么久,夏谷做饭的能力依旧没什么长进。好歹糊弄完一个辣炒甘蓝,一个红烧茄子,夏谷拿了瓶饮料,在客厅里吃饭。 现在才六点,外面太阳还没落山,阳台上烤人。 边吃着饭,有时间观念的夏谷时不时抬头看着时间。总的来说,从与许浠相处的对比当中,夏谷觉得阎王这个人……神仙,还真是挺不错的。 等到了八点半,黑无常准时到来。夏谷正在看电视,直播慈善晚宴。许浠穿着一身西服,举手投足之间都如贵族般绅士,帅的不要不要的。 再帅夏谷对他的印象也一般,练武之人喜欢性情率真的,许浠这样知人不知面,处着也累。 黑无常进夏谷家像是自己家一样,见夏谷已经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里怎么看怎么有股子失望。夏谷看到黑无常的样子,好笑地去冰箱里拿了罐饮料,并且将自己买的瓜子递给了他一包。 黑无常的脸瞬间就没那么黑了。 躺在床上,黑无常吃着瓜子把夏谷的魂魄勾了出来。夏谷这才看了看四周,问老黑:“白无常呢?” “老白找老崔去了。”黑无常边走边说,嘴巴还吸溜着饮料,一脸满足。 老崔,说的是地府判官崔钰吧?夏谷寻思了寻思,想想也是。两次都勾错魂魄,并且两次都是勾的他。要知道,黑白无常每日勾魂无数,这可是少有的差错。一次勾错也就罢了,两次都勾错确实蹊跷。 在前天之前,夏谷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在没死之前就跟地域的这些个……神仙有了交集。不仅有交集,他还在地狱里谋了个差事,成了阎王爱宠小花的御用铲屎官。而他的酬劳,则是添阳寿。 白无常说,阳寿要添多少看他和阎王的商量。现在他和阎王一点都不熟,哪里敢商量。 想到这,夏谷盘算了一下,已经快一周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 再走那条小径,夏谷看得仔细了些。来来回回看下来,夏谷才发现虽然每次都开新的光芒岔开,但是好像都选择左边数第七条线路。 等将夏谷放到大殿外,黑无常就被白无常的电话叫走了。又重新感受到地狱的这股寒风,夏谷已经渐渐习惯。大殿正中,阎王正在埋头看着卷宗,灯光下,眼睫毛在下眼睑处打了一个半圆圈的剪影。 阎王很高,肩膀宽阔。现在,小花正骑在他的宽阔肩膀上打着瞌睡。地上投着一仙一猫的倒影,温柔而又孤独。 乍想到孤独这个词语,夏谷愣了一下,看着低着头的阎王,而阎王这时也抬起头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四目相对。 仿佛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夏谷的味道,小花突然一睁眼,然后流星一般窜下阎王肩膀,窜下桌子,窜上了夏谷的身体…… 将目光赶紧抽回来,夏谷一把抱住小花,嘿嘿笑着,摸了摸它的毛。对于夏谷的抚摸,小花享受得很,喵呜喵呜叫着。 边走边和小花玩儿着,等入了大殿,夏谷才敢又抬头看了阎王一眼。阎王也在看他,见他进来,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轻轻松松地笑了笑,夏谷问阎王:“小花吃了没?” 提到这个,阎王原本略带慈祥的目光突然变了。 夏谷浑身的肌肉再次紧绷。 阎王有一件事不明白,一个牌子的猫粮,同样是一手拿碗,一手摸小花,让小花蹲在大腿上…… 为什么小花在夏谷腿上就吃,在自己腿上就不吃? 见夏谷紧张,阎王低了头,末了,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没吃。” 夏谷:“……” 怎么还突然就生气了? 第8章 拉手 夏谷“哦”了一声,抱着小花在大殿中央直挺挺地站着。阎王冷冰冰说完后,就伏案看卷宗去了。 因为阎王突然的生气而不敢有丝毫放肆,夏谷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上的小花一个猛扑跳到他的脖子上,开始舔脖子。 惊起一身冷汗的夏谷马上就要挺不住了,刚要开口,直觉面前呼啦一阵寒风吹过,又呼啦一阵寒风吹走,在低头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黑碗和小花的猫粮。而抬头再看,阎王依旧在那伏案看卷宗。 因为站在低处,夏谷抬头就能看到阎王的整张脸。眉头微微蹙着,狭长的眼睛里带着认真,薄唇紧抿着。 夏谷又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场景。 与其说阎王宠着小花,倒不如说小花宠着阎王。高处不胜寒不是没有道理,像到了他这种地位,就真的是孤独了吧。 夏谷微微扬了扬嘴角,将小花抱住后坐在大殿中间,低头倒入猫粮,然后对小花说:“来,小花,乖乖吃饭。” 一天没有进食的小花,像是舔了脖子开了胃一样。听到夏谷的声音,喵呜一声蹭了他一下,然后一张脸埋进小黑碗里,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吃得起劲。 这是夏谷惯有的喂养宠物的方法,摸着小花的脑袋,夏谷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喂的一只猫来。十岁那年,要不是发生那一串的事情,他养的小白猫也不会丢。 那只小白猫是从放学回家的路上捡的,当时身上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夏谷抱着去河边洗了个干净,才知道是个纯白色的小猫。夏谷抱着回家,二叔二婶也同意他养。二叔家的妹妹夏煜也很喜欢,整天跟在他后面叫哥哥叫猫猫。 但是,猫只养了不到半年,家里出现了一系列的变故。小白猫在这变故中,再次走丢,夏谷也再也没有见过。 十岁那年,对于夏谷来说完全是噩梦。终究是不想多想,夏谷扯了扯嘴角,低头抚摸着小花。而吃着猫粮的小花,突然将头抬起来,对着夏谷喵得叫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照着夏谷的脸。 这一看,夏谷才仔细看了个清楚。除了花色,小花跟当时那只小白猫的眼睛可真是像。 刚才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待端详了小花之后,夏谷才突然觉得身边冷飕飕的。夏谷抬头一看,阎王的脸正放在自己面前,夏谷“哎呀”一声,后撤了一步,身上的小花和小黑碗一下子掉了下来。 就在小花和小黑碗掉在地上的时候,一双大手一只抓着小花,另外一只抓住了小黑碗。阎王安抚着乱叫着的小花,将小黑碗放在地上,抬头淡淡地看了夏谷一眼。 身上汗毛倒竖,夏谷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地敲击声,咽了口口水,夏谷鼓起勇气问阎王。 “大人,怎么了?” 没有理会夏谷,阎王自顾自地将小花递给夏谷,夏谷忙不迭接了过来。而后,阎王也就地坐下,对夏谷说。 “你再喂喂它,我看看。” 阎王说完之后,夏谷突然就明白了,顺便也明白了为什么他问小花吃没吃饭的时候阎王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阎王坐在那里,修长的双腿盘在一起,认真地看着夏谷手上的小花。就这样耐心认真的样子,倒像极了幼儿园里听课的小孩。 夏谷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阎王,别说还挺戳他萌点的。 “咳咳。”夏谷清了清嗓子,既然阎王想看,那他就教教他吧。 嘴角牵起来,夏谷也不觉得阎王身上冷,往他身前凑了凑,伸手抓住了阎王的手。 预料当中的冰冷彻骨,夏谷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阎王下意识收了一下手,夏谷却抓住了,将他的手放在小花的身上,一点一点摸着小花的后脊,边摸边说。 “小花最近肠胃不好,吃东西看心情,你要这样摸着它,顺着它,它就会吃了。” 当夏谷的手摸在自己手上时,阎王就明白了小花不想吃东西的原因。夏谷的手很暖,覆盖在手背上,一点点顺着下来,小花整个身体都是舒畅的。而他的手,冰冷刺骨,这样,只是加重小花的肠胃毛病。 想到这,阎王抬眼看了一眼夏谷,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之处。或许,夏谷身上的温暖,只是因为刚进地狱还没有消散完的人气。 把手从夏谷的手里抽出来,阎王起身站了起来。夏谷抬头看着他,阎王对上他的眼睛,说:“我还有卷宗要看,你自己喂吧。” 说完,身体骤然升起,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坐在了沉香木桌前。 手上的寒冷还没有消退,夏谷看着桌子上低头看卷宗的阎王,没有说话。 黑无常送夏谷来,走的时候是白无常送的。或许是打了两天交道,夏谷对地狱的各路神仙已经没有了那么惧怕。走出大殿的时候,夏谷凑上去问白无常。 “阎王身上,为什么寒气那么重?” 原本走着的白无常脚步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只是扯着夏谷,瞟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在这种地方待那么久,也会这么冷。” 仔细想来也是,黑白无常经常跑阳界勾魂,还给阎王拿个快递什么的,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了。但是,阎王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地下,就连就外面散散步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摇了摇头,夏谷叹了口气。 宅男还是做不得的。 夏谷叹了气后,就往前走着。原本白无常在前,后续脚步越来越慢,落在夏谷身后。白无常看着夏谷的背影,刚才的笑容敛起,再也没有了任何表情。 昨天喝了些酒,许浠宿醉,今天的脾气更上一层楼。化妆室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两下,还未等许浠说话,门就开了。 “怎么还关着门啊?”爽朗的笑声响起,李琦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就站在了门外。 昨天去了慈善晚宴,许浠对李琦的印象越来越差。整个晚宴上,几乎就没有她搭不上话的男人。经纪人陪着去,接了不少宴会的请柬,顺便还接了两个新电影。并且走的时候,是跟着主办方于大成的车走的。 跟着一个老总的车走,做了什么,许浠不想细想。别人的事情他不想搀和,但他也会尽量避免与那样的人接触,恶心自己。 他这么想,人家李琦可不这样想。李琦比许浠的资历要老,今年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在刚出道时曾经大红过,但是因为当年出了一件事,渐渐没落到现在的二三线。说起当年的事情来,其实李琦倒是挺冤的。她男朋友劈腿闺蜜,她入门的时候看到,闺蜜躲在阳台,一个劈叉从二十楼上摔下去,当即摔了个稀烂。 结果,就因为这件事,她那男朋友一点责任担当都没有,就说是她逼死了她闺蜜。后续因为没有证据,这件事也不了了之。李琦也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来再出道,就没接着几个通告。 而等着事情渐渐尘埃落定,现在才渐渐又往上爬了爬。其实平心而说,李琦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交往起来倒也不错。但是许浠个人认为,性格可以大大咧咧,但是双腿不能咧的太大。 “哎,李姐,许浠在化妆呢,嫌弃走廊吵,不想开门。”趁着许浠还没发火,张雪赶紧走过去,按住许浠的肩膀,冲着李琦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张雪的话,李琦笑了笑,也并不在意。看着镜子里的许浠,臭着一张脸,李琦嘴角扯了扯,说:“我化妆室有点远,想着你这边有化妆室,就过来描个眉。” 许浠皱了皱眉头,没有搭理她。李琦描眉后就走了出去,临出去前,李琦跟张雪说:“刚才许浠的那个武替让我带句话,说快开拍了,导演那边催了。下场,是许浠的戏吧?” 张雪赶紧应了一声,拍着许浠的肩膀说:“对对对,麻烦李姐了。” 许浠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李琦耸耸肩,走了出去。 门外,夏谷还在那等着。他没想让李琦帮他,是李琦自告奋勇地帮忙。关于李琦的八卦,夏谷以前听说话。在片场见李琦拍戏的时候挺认真,演技也好,说话八面玲珑的。但是,年纪大了,估计也走不上什么新高度了。 李琦出来后,夏谷赶紧笑着说了声谢谢。李琦摇了摇头,说:“许浠啊,脾气不大好。” 这一点,夏谷深表同意。但是,作为许浠的武替,夏谷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对李琦说:“形象还是王子的形象,粉丝们喜欢。” 听夏谷这样说,李琦笑了一声,端详了一下夏谷。突然,李琦问夏谷。 “你就想这么一一直做武替?没想过到幕前来?” 夏谷还没有回答,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温和的声音。 “夏谷,不好意思久等了,咱们走吧。”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夏谷转过身来,看到许浠正入王子一般带着和煦的笑容走来。夏谷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好的。” 夏谷还要等着许浠过来,李琦摇了摇头,笑着先走了。 在李琦迈开步子的那一瞬间,夏谷突然挑了挑眉。 就在李琦裸露的脖子后方,印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一”字。 没想到,李琦还纹身了。 夏谷下意识地想。 第7节 第9章 快递 许浠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友好,夏谷也知道因为什么。不过,许浠纯粹多想,李琦自己的通告都这么少,怎么会给他介绍。 一天的工作下来,许浠对自己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友好模样。夏谷也就配合着他演戏,实在不能与他撕破脸。 昨天因为晚宴进度落下了,今天王恒要求赶进度。这一赶赶到了晚上八点,剧组开着大灯,灯火通明下,整个剧组都在跑前跑后地忙碌着。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是男主角到了女主角的家族后,看到女主角家族上下一百多口人被屠杀了个干净。悲愤地男主吊着从墙上直飞而下,潇洒落地后,开始对着一堆群众演员的尸体找女主角的事情。 是的,作为一部男人的戏,今天这一场戏是李琦的最后一场。说完最后的家仇与国恨后,就歪脖子死掉。然后,男主角放弃江湖的逍遥生活,加入了战争之中。 临上场的时候,张雪拉住了许浠。许浠今天的武打动作很多,而且跟吃了药似的,不管多难的动作都自己上,夏谷已经在那坐着闲了一天。 许浠也不是铁打的,一天的超负荷拍摄身体早就虚脱。被张雪拉住后,许浠皱眉看了她一眼,知道张雪的意思,但是还是甩了甩胳膊,撑了一句说。 “我能行。” 于是,夏谷看着吊上威压的许浠,想着今天可能是自己武替生涯中最轻松的一天。 演员们走位完毕,群演也已经到位。这种算是大场面的戏份,导演尤其看重。绷着神经,王恒挥手喊了一句。 “action!” 月黑风高的晚上,青砖瓦墙之上,一个黑影飞檐走壁,漂亮而潇洒地踏墙而上。三步并两步,一个跟头翻上房顶,蹲下四处查看后,确定无人。随即双臂展开,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入了死寂的院子之中。 谁料,就在他一跃而下的时候,脚底却打了个滑。没有防备的许浠瞬间大叫一声,下面的导演和其他人员瞬间惊起。 “啊!”许浠就这样被倒挂在了威压上。 正在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夏谷赶紧起来,冲着吊威亚的工作人员大喊:“先把威压放下来,他会喘不过气来的。” 一句话唤醒了呆住的众人,工作人员赶紧小心翼翼的把威压放下,医疗人员也瞬间跑了过去。 剧组里有意外很正常,但是主角要是有意外可就麻烦了去了。王恒也是很紧张,挤进去赶紧看了一眼。 倒挂在威压上时,许浠确实被威压的绳子卡住了脖子,要不是夏谷反应快让工作人员把绳子放下来,真有可能窒息。 喉咙里痒得很,许浠头晕眼花的一直在咳嗽,手上握着一个人的手,死紧死紧的。而夏谷,硬撑着手被捏断的痛苦,叫着医护人员赶紧过来给许浠递氧。 这种时候,也没有人继续往下拍了,不管具体情况怎么样,还是先送医院再说吧。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许浠往救护车上抬,许浠还拉着夏谷的手死死不放,直到张雪过去,许浠才将手放开。 捏着快被许浠捏碎的手,夏谷见许浠没事儿,也就松了口气。送许浠走后,导演说了一声放工,明天早上继续。夏谷去收拾了自己东西,然后回了家。 夏谷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他买了饭还一点都没吃,饥肠辘辘的。还未等他打开买的炒饭,黑白无常就过来了。见到夏谷桌子上的炒饭,黑无常没有例外的嗅着跑了过来,蹲在了桌子跟前。 夏谷笑了笑,将炒饭祭奠了一下,黑无常端着碗蹲在桌子前吃了起来。 白无常看着黑无常那副德行,嫌弃得不要不要的。没等夏谷吃完,白无常就说:“你先别吃了,帮大人去拿份快递吧。” 黑白无常进入阳界后,如果与阳界的人进行往来,会穿上体朱。体朱类似于一个人的肉体,将体朱挂在脖子上,身体就会由魂魄变成肉体。挂上体朱,变成一个人后,再进行操作。 但是今天两人和崔钰斗地主斗忘了时间,走的匆匆忙忙的,都忘了带体朱。阎王那边又要的急,于是也只能麻烦夏谷了。 中午那顿饭就没吃,夏谷本想拒绝,可是听了白无常的解释,并且说如果拿不到快递,他们俩就会扣多少工资什么的,也就将碗放下了。 阎王寄东西的地址是按照东西所在地寄的,因为这样可以最快速的收到快递。这次的东西是在夏谷所在的城市,夏谷看了看地址,快递收取处就在自家小区对面,穿着拖鞋就去了。 没想到阎王还是网购爱好者,这才几天啊,两个快递了。 这个收取快递的地方是个水果超市,见夏谷进去,快递小哥瞅了他一眼,问道:“名字。” 来之前,白无常跟他说过,阎王每次寄快递用的都是他的本名。而阎王的本名……就是阎王。 夏谷擦了擦汗,探头看着小哥附近的快递,边看边说:“阎王。” 这个快递收件人的名字,和其他快递收件人的名字,画风明显不同。小哥从身后拿出一个长条盒状的快递,递给夏谷,说:“签个字吧。” “哎。”夏谷应了一声,接过来后,才发现这快递不轻。赶紧在盒子上面签字,小哥将单子抽出来一张,然后说:“好了。” 低头看了看单子,上面并没有说里面是什么。夏谷没有在意,将盒子扛在肩上就往回跑。在刚走出去门口的时候,夏谷隐约听到身后的小哥吐槽了这么一句。 “还阎王呢,我是玉皇大帝都没这么高调。” 夏谷:“……” 东西拿到,白无常探手拿了过去,让夏谷离着远点,白无常顺着盒子从上往下握住那么一撸。撸过的地方出现一方蓝火,夏谷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等蓝火燃烧殆尽,白无常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而四周也没有任何的痕迹。直到黑无常将他的魂魄勾出,夏谷才看到白无常的手里正抱着他取来的那个快递。 原来,他们都是这样取快递的。夏谷微微点着头,真是长了见识了。 又是熟悉的路,走过后很快到了大殿。阎王破天荒的没有在那里看卷宗,而是坐在大殿中央,看着小花在那里玩儿一个花色小皮球。 察觉到外面有人,阎王抬起头,看到了冲着自己笑的夏谷。阎王点点头,对着白无常伸了伸手。白无常赶紧将手上的快递递了过去。 对于阳界的人们来说,拿到快递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拆拆拆!然后对于阴界,似乎并不是这样。可能是在地上坐久了屁股疼,阎王看了一眼快递单子后。将快递盒子往地上一放,然后坐了上去。 黑白无常退下了,夏谷干咳了一声,一把抱住闯进他怀里的小花,问阎王:“大人,猫粮呢?” 阎王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将猫粮和小黑碗递给夏谷,看着夏谷轻车熟路地操作着给小花喂饭。 大殿里又是寂静的可怕,夏谷摸着小花的后脊,听着呼噜噜的声响。一歪脖子,看到了阎王屁股底下没有坐住的快递单子。 看着上面的名字,夏谷抬头问看小花吃饭看得津津有味的阎王。 “大人,您没有名字吗?” 话一问出来,阎王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夏谷的身上。速度之快,让夏谷都来不及出冷汗。 阎王看着夏谷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不是八卦。”夏谷赶紧解释道,“只是您如果下次网购的话,快递可以填名字,而不是……” “阎王”俩字夏谷没有说,冲着阎王嘿嘿笑了笑,末了补充一句。 “您开心就好。” 说完,夏谷低头看小花啃猫粮去了。 小花啃猫粮的时候,动静很大。一边舒服的呼噜噜着,一遍牙齿咬猫粮咬得咯吱咯吱响。夏谷晚饭没有吃几口,看着小花这么卖力地吃着,看着看着就看饿了。 夏谷舔了舔嘴角。 突然,坐在一边的阎王起了身。夏谷以为他要继续伏案看卷宗,也就没有抬头。 谁料,阎王突然问了他一句。 “吃烤地瓜吗?” “啊?”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夏谷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阎王的下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吃烤地瓜吗?”垂眼看着地上的青年,阎王眼睛里没有一丝表情。 饿成狗的夏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时,阎王将地上的快递盒子拿起来,手掌微微一动,五指瞬间点成蓝色火焰。 夏谷心中大叫一声哎呀妈呀,赶紧抱着小花后退一步。难道这盒子里是地瓜,阎王要用手上的火给他烤熟? 正在夏谷心中乱想之际,阎王手指掠过快递盒子,用另外一只手扶住盒子,顺着火焰从上往下掠去。 等火焰将外层的快递盒子完全烧掉,阎王拿着刚拆封的撅头,对夏谷说:“你等会儿,我给你刨个地瓜烤烤吃。” 夏谷的心中瞬间奔跑过无数个烤地瓜。 这地狱的生活,真他妈绝了! 第10章 社交 阎王大殿后面,就是在在沉香木桌的左侧,有一扇雕花木门。每次夏谷走的时候,阎王都会抱着小花打开那扇门然后进去。按理来说,那应该是阎王大人的寝宫。可是,等门开的声音响起时,夏谷抬头,看到阎王拎着个小竹篮走了出来。 隔着那么十几米远,夏谷就闻到了刚刚烤出来的地瓜的香甜味道。 原来,阎王每天抱着小花,不是去睡觉,而是……去种地么?这是不是也印证了,为什么阎王在地狱里,肤色却有些黑。敢情都是种地晒的? 夏谷抽了抽嘴角。 夏谷的这些疑惑,在日后他进入那扇门后,都会得到解决。而进入那扇门后的夏谷,想想曾经自己的猜测,不由地对自己的无知流下了羞愧的泪水。 眉毛抖了两下,夏谷看阎王大人手里的撅头也已经不在。心中对门后的世界,更加好奇了起来。没想到,阎王大人不但是个动物爱好者,还是个植物爱好者。做着阎王的同时,还做着农夫。 阎王不知夏谷心里的沸腾,熟练地将竹篮放下,将盖在上面的翠色荷叶拿开,两个滚圆的烤地瓜就出现在了夏谷的面前。 还冒着热气呢,夏谷伸着脖子看着,咽了口口水。 将小花从夏谷手里接过来,阎王扫了一眼夏谷,语气淡淡地下着命令,说:“吃吧。” 冲着阎王嘿嘿笑了一下,夏谷也没有客气,道了声谢以后,拿着地瓜剥皮吃了起来。 因为是刚出土的地瓜,水分挺多,糖分没积累够,并没有多甜。不过烤的技术很好,也不知道用什么火烤出来的。 夏谷的胃糙的很,饿了吃什么都行。虽然地瓜不是很甜,不一会儿,他就将地瓜吃干净了。 抹了抹嘴巴,夏谷抬头看着阎王,阎王正看着他。夏谷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声,夸奖道:“挺好吃的。” 阎王听了夸赞,眼皮微微挑了挑,嘴角扯了扯。 今晚的卷宗还没处理完,阎王准备起身整理。这时,殿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爽朗而清脆,带着清风般的笑意。 “玩儿着呢?” 来的正是地府首席判官,崔钰。 初见崔钰,夏谷是真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古画中温润如玉的美男子,竟然真的存在。崔钰玉树临风,温和高挑,笑容亲近而和煦。 看着崔钰,再想想许浠,这就是差距。 夏谷在看崔钰的时候,崔钰也在看他。端详着夏谷的长相,崔钰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闪过,瞬间消失不见。 崔钰是看着他说的话,夏谷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崔钰笑了笑,说:“你好。” 亲和地拍了拍夏谷的肩膀,崔钰说了一句:“我叫崔钰,以后叫我老崔就行。” 说完之后,走到阎王跟前,微微颔首,恭敬地叫了一声:“大人。” 下班后,除非阎王找他,崔钰鲜少来大殿。见他过来,阎王看了夏谷一眼,刚要开口,崔钰却说:“没什么大事,不用回避。东海五太子敖庸大喜,递来请柬,我给你送来。” 最近赶上好日子,一天天没完没了的大喜。阎王不喜交际,接过帖子来后,对崔钰说:“你去仓库找点东西给寄过去。” 第8节 东海与地狱一向交集不深,甚至前段时间因为赶上污染,虾兵蟹将死亡大片,当时龙王还派太子过来闹过。 死亡怪海水污染,谁喜欢收拾那些腥了吧唧的虾蟹啊,又不好吃。 仔细想来,上次来闹的,好像就是那个五太子。 “等会。”阎王叫住崔钰,思考了思考说:“网上买张贺卡,给他们寄过去吧。” 夏谷:“……” 料到阎王会这样,崔钰笑了笑,无奈地说:“不行,大人您明天晚上必须得去。” 低头看着卷宗,阎王不想说话。 上了高台,崔钰站在那里,劝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上次那件事,五太子虽然来咱们这闹了一场。但是,人家六公主不是过来给赔礼道歉了嘛!你说你这端架子端的时间也够长了。东海离着咱们近,算是邻居,还是好好交往的好。地狱又跟仙界离着远,本身社交圈子就窄……” 抬眼瞟了瞟自己的下属,阎王吐钢镚似的吐出俩字。 “不去。” 夏谷目瞪口呆。 今天,夏谷可算真是见识到了。原来,地府也需要社交。 被阎王弄得没辙,崔钰泄了气一般,看了看夏谷,冲他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作为首席判官兼地狱管家,崔钰也挺不容易的。 两神仙说话,没有夏谷说话的份,夏谷冲着崔钰同情地笑了笑,抱着小花不说话。他可不想惹火上身。 但是,崔钰却把火生生地烧到了他的身上。 “夏谷,你说说,大人该不该去?” 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夏谷瞬间僵住了。喉咙里有些发痒,夏谷抱着小花,清了清,笑笑说:“我一个小鬼,哪有我说话的份啊。” 就在夏谷认为自己这句话说得天衣无缝,让两位神仙不会逼说下去的时候。 阎王大人和崔钰异口同声地说了句。 “你有。” 夏谷:“……” 这些事儿,摊在谁身上,那烧得就是谁。看着高台之上,两位神仙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夏谷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筛子似的。 心中想了半晌,夏谷才开口说了一句。 “我觉得吧,有朋友比没朋友好。” “你看看,夏谷都这样说了!”崔钰高兴地冲着夏谷挤了挤眼,趁热说了句:“你整天待在大殿里和小花玩儿,也该出去转转。” 夏谷说完后,眼睛就看着阎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想着的,正是那天他来的时候,小花坐在阎王的肩膀上,地下投了个倒影。倒影里的阎王,孤独的很。 冲着阎王笑了笑,夏谷说:“大人还是去吧。” 低头想了一会儿,阎王这才点了点头,说:“好。” 之后,崔钰就和阎王敲定了一下礼物清单。时间到十点,黑白无常来接他。崔钰转头跟黑白无常说了一句:“明天不用让他过来了,大人去东海喝喜酒。” 听到这句话,黑白无常嘴巴里的舌头差点惊到了地上。崔钰看了一眼低头看卷宗的阎王,皱眉冲着他们挥了挥手,黑白无常赶紧带着夏谷走了。 路上的时候,黑无常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只是一个劲的叨叨道:“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而一向多话的白无常,脸上也挂着笑,一句话都不说。 知道阎王比较宅,但是出去社交一次,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激动吧。 想起阎王对东海的反感,夏谷戳了白无常一下,问道:“地府和东海有什么恩怨吗?” 说起这个恩怨来,自然就是五太子闹地狱那事儿。白无常也没藏着,对夏谷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后,还埋怨了一句。 “不光是虾蟹,有些人的阳寿挺长的,命短纯粹是自己作。” “难道不是这边定了阳寿,然后不管生老病死的,都是那些个阳寿吗?”夏谷有些不明白了。这个地狱勾魂,和人的阳寿,原来没有那么简单的。并不是生死簿上写多少阳寿,你就到了那个寿限就会死。 “阳寿确实是定下的,是指人在自然状态下,在阳界存活的时间。一方面,自然状态发生改变,就像上面说的海水污染,或者是自然灾害等,阳寿会骤然削减。另一方面,如果阳界的人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得病,或者是其他作孽的行为。生死簿系统有一个评判标准,会因为这些因,削减阳寿。”白无常说完,又添了一句,说:“也就是说,阳寿是上下浮动的。” 没想到地狱对阳寿的结算,也应用了信息技术。第三次科技革命的成果,真是影响深远。 “嘿嘿嘿。”夏谷陪着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沉浸在了地府与东海的恩怨之中。这八卦,比新闻上的娱乐头条劲爆多了。 然而,第二天,夏谷就被自己的想法深深地打了脸。 演员李琦于凌晨三点,引爆家中煤气,不治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阎王网购的是撅头,晋江好像识别不出来。我贴下皂片给你们看撒! 第11章 救人 李琦的死,闹得沸沸扬扬。剧组里嘁嘁喳喳全是嘴,到处都在说她。夏谷去的时候,剧组外的场务还在嘟囔。 “刚才新闻又出了,李琦是抱着她的前男友一起死的。” “真的啊?哎哟,当时被闺蜜抢了男朋友,被她堵了个正着,小三爬窗户躲着的时候掉楼下死了。本来法官判定李琦没有罪,她那男朋友死硬着嘴说是李琦推下去了。虽然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但是李琦啊,整个星途算是被毁干净了。” “对啊,这么大的恨,杀了男朋友得了,自己竟然还搭上了。” “不过,她竟然忍了这么多年,算算出事那年到现在,都七八年了。李琦怎么现在才报复啊?” 后面的话,没有人知道。见夏谷进来,两个场务冲着他笑了笑,使了个眼色就没有再谈。导演是一个剧组的核心,女主演出事儿,后续事情一大堆,剧本要改,新闻发布会要开,烦着呢。刚才还骂了两个不长眼的场务,现在已经全面禁止谈论了。 夏谷知道怎么独善其身,进入剧组后,找个离着许浠最近且不被他发现的地方蹲着。争取不搀和进去是非,又不耽误正事儿。 其实许浠昨晚上没有多大事儿,不过是岔了气,风风火火去了医院,输了瓶葡萄糖。以往的话,许浠进医院准是头条。但是今天,头条给李琦抢了。 夏谷尽量避免与许浠正面相遇,从侧面包抄进去后,蹲在了离着许浠不远的隐蔽位置。谁料,刚一蹲下,前面的许浠头一歪,就看到了他。 明星的脸都小,还喜欢戴个墨镜,这么个墨镜一戴上,整个脸就剩了张嘴。见已经被发现,夏谷也不好干蹲着,就冲着许浠笑了笑。 这一笑不要紧,许浠唯一没有被墨镜盖住的嘴动了动,夏谷听到了声音,许浠在说:“过来。” 乍一听夏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许浠扬起下巴,冲着他勾了勾手,夏谷才意识到,许浠是在叫自己过去。 说实在的,夏谷现在有些讨厌许浠这自大的性格了。眉头微微一皱,夏谷最终还是笑着走了过去。 “许先生。”走到许浠跟前,夏谷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然后杵在那里,等着许浠接下来的话。 一般来说,许浠如果不讨厌一个人,就不会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在那个人面前。但是,他却提前将本性暴露在了他讨厌的夏谷面前。 这还挺矛盾的。 昨天晚上的时候,要不是夏谷当机立断,他有可能真会被勒死。张雪一直在跟他说事情发生的经过,企图让他以后对夏谷态度好些。其实不用张雪说,他自己知道昨晚上的经过,因为他可是一直握着夏谷的手。 夏谷站在自己身边,许浠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实话,经过昨天那一次,许浠对夏谷有感激。可是,好感却还谈不上。 导演还在办公室发火,一时半会戏也开拍不了。剧组的人都来回奔波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见许浠将夏谷叫到身边,无一例外的都把目光投放了过来。 见到这个场景,张雪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了许浠。而许浠接过来,将墨镜微微一摘看了看,反手递给了夏谷。 愣了一下,夏谷下意识地接过来。低头一看,才看清楚是合同。 眉头挑了挑,夏谷耐着性子打开看了一眼,才看清楚。 确切的说,这是夏谷与许浠的合同。 一开始的时候,张雪提出这个建议时,许浠是拒绝的,而且拒绝的很彻底。他身后的武替,各项指标都必须合格,尤其是人品。人品方面,要求必须耿直,善良,不矫揉造作,更不会趋炎附势,不喜欢抱大腿。而夏谷在许浠的眼里,恰恰就与他要求的完全相反。 打死他他都不要。 但是经过昨晚的一幕以后,许浠握着夏谷的手时,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生命很重要。 而自己的生命,和一个身手矫捷且经验十足的武替是分不开的。于是,他让张雪启动了这套合同。 在他的印象里,这完全是施舍。夏谷现在活得朝不保夕的,这份合同像是铁饭碗,而且给出的各项条件都非常丰厚。 只要不是一个傻子,那肯定都会接受。 夏谷正在那一页页翻着合同,许浠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而张雪则走到夏谷的身边,笑容亲和地说:“本来想今天晚上找个时间专门约个地方一起详谈的,但是许浠今晚还有一个电影首映要去,所以……哎,这毕竟是个大合同,您先看看,等明天再将您觉得合适的条件写上。如果条件合适,我们公司这边也会考虑满足。可以这样说,我们公司对武替的待遇,在整个娱乐圈行业,已经是鲜见了。” 这话是张雪客气客气说的,一般情况,有这样的待遇,武替们恨不得马上签合同。 谁料,夏谷却认真地合上了合同,笑着对张雪说了一句。 “谢谢张小姐和许先生这么看重我。那行,这合同我回家研究研究,明后天给您个话行吧?” 这话一说完,不仅张雪愣了,连许浠也愣住了。这么好的一个抱大腿的机会,他装什么高风亮节? 许浠猛然回身,抬头看着夏谷,没有说话。 而夏谷却不骄不躁冲着两位点了点头,笑得依旧清爽,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许浠,一脚将自己跟前的矿泉水瓶踹飞了。 实话实说,夏谷确实挺想签这个合同。可是,人活一世,要是活得天天看人脸色的话,原本的追求和理想也会泯灭掉。 如果急需钱的话,这合同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不急需,夏谷倒想慢慢熬出头。 武替不是一辈子的活,危险系数太高,成长空间不大,夏谷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李琦的事情沸沸扬扬闹完了也就算了,电影还是要拍的。剧组最后,将剧本改成,男主角从一百多具尸体里找女主角,但是没找到。伤心欲绝的男主角,就放弃逍遥江湖的生活,改去参军报仇了。 昨天许浠来了那么一下,将剧组的人都吓了一跳。再加上李琦出这事儿,王恒导演也不敢再出任何差池。所以,今天一天的动作,但凡带点危险性,就由夏谷去做。 夏谷这一天下来,累得够呛。天气热得要命,穿着一身古代服装吊着威压,夏谷的腰今天差点没吊折了。 等好不容易放工回家,林和在临走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和也是从武替当起来的,知道武替的心酸。夏谷笑着冲他说了句没事,林和挥挥手让他走了。 今晚不用去地府照顾小花,夏谷回家洗澡吃饭,吃完饭后躺在沙发上休息,却习惯了一样,一直在那看时间。 阎王现在估计在东海吧,不知道不擅于交际的他,现在是不是跟神仙们把酒言欢。想着想着,夏谷的眼皮就越来越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了之后,夏谷做了一个梦。他梦到,阎王大人站在高台之上,一直冲着他笑。笑着笑着,突然就甩过一把尖刀。然后,然后他就魂飞魄散了。 夏谷一下子吓醒了。 坐在床上,夏谷喘着粗气平复着心脏的剧烈跳动。真是吓死了,怎么还做这样的梦。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夏谷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而就在他刚刚躺下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心下一紧,赶紧按了接听键。 第9节 只听那边,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女人哭得声嘶力竭,边哭边说:“小谷,小煜……” 那边眼看就要哭抽过去,夏谷心跳加速,从床上跳下来,边穿裤子边说:“二婶,你先跟我说在哪个医院!” 那边不知谁接了电话,夏谷听到地址,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电话里的人说,夏煜心脏病发作,现在还在抢救。做过心脏手术后,夏煜很久都没再进过医院,这一次,到底怎么回事? 夏谷的整张脸都是白的,腮帮子一直在打抖,牙齿甚至咯咯地响。 夏谷亡命一样的跑到急救室外时,看到二婶正坐在长凳上,头发披散着,狼狈而憔悴。 夏煜比夏谷小三岁,今年已经二十二,今年就要大学毕业。而二婶,也在二叔去世后,找到了自己的新生活。 一切的一切,在夏谷十岁那年进入云延庙后变得越来越好。夏谷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渐渐过去。 可是,今天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再次让夏谷重温了那段日子。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二婶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沾满了发丝,眼睛里的红血丝遍布得可怕。见到夏谷,二婶的眼泪瞬间流下,眼神中的复杂完全拎不清。 最终,她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小谷。”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教给他最多道理的是老和尚,教给他最多知识的是老师,那么教给他感恩的,则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十五年前,他害死了她的丈夫,他的二叔。十五年后,他或许会害死她的女儿,他的妹妹。但是,不管他如何,那个女人总能张开手臂,叫他一声小谷。 夏谷没有过去,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眼泪蓄在眼眶,一直没有出来。 不一会儿,夏谷顺着走廊跑向急救室门口,一拳打在了墙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夏谷红着眼眶,问站在急救室门口拿着勾魂链的黑白无常道。 第12章 喜宴 夏谷一向温顺,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今天突然对着墙锤了这么一下,倒将黑无常吓了一跳。 今晚,东海龙王五太子大喜。阎王大人和崔钰带着彩礼去贺喜,临走之前,崔钰将今天最后一个任务给了他们。 照片上的女人,今日阳界晚十点阳寿尽,让他们晚上加个班去给带回来。这种事情经常有,黑无常接过来。 一边的白无常看着女人的照片,问崔钰。 “跟夏谷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正在正领带的崔判官冲着白无常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你还记得大人让夏谷来照看小花时,答应的条件吗?” 两鬼就这样接了任务回来,崔钰提到夏谷,黑无常就知道不怎么好办。但是,没想到是这么不好办。 夏谷一脸愤怒和悲痛,白无常却跟没事儿鬼似的,魂魄直接穿过夏谷的身体,扯着勾魂链将黑无常拉过去,骂了一句。 “啰嗦什么,等着交差呢!” 看着夏谷惨白的脸,黑无常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夏谷和自己也算是同事,都是为阎王服务的。黑无常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对夏谷说:“她阳寿尽了,我们也是奉命办事,你这……” 原本的猜测与黑无常说的对上,夏谷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惨白成什么样子,只是舔了舔唇,转头对着面无表情的白无常和一脸愧疚的黑无常说。 “我能见见大人吗?他开始说,我照顾小花,他可以帮我添阳寿的。” 黑无常住了嘴,看了一眼白无常。白无常眉梢微微动了动,末了,说:“我们带你去找他。” 先让黑白无常等着,夏谷走到长凳边上,蹲在了二婶的身旁。从刚才夏谷打墙,自言自语开始,二婶就一直一动没动。她知道夏谷心中怎么想,心中心疼的紧。 夏谷的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出事故意外身亡,此后夏谷随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谁料,夏谷去爷爷奶奶家待了几个月,夏谷的爷爷钓鱼时在湖边溺死,夏谷的奶奶也在爷爷葬礼后几天查出癌症晚期,不几个月就死了。 随后,亲戚们的关于夏谷命硬是煞星,克死人的谣言就一直没有停,谁都不愿死,谁都不愿意把夏谷接回家。 当时,夏煜的父亲,也就是夏谷的二叔,曾经对她说过。夏谷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就是一个孩子,哪里是什么煞星。要是煞星,那就把他克死试试。 就这样,夏谷被接到了她家里,并且这个家风平浪静地过了五年。然而就在夏谷十岁的时候,那个叫嚣着让夏谷克死的她的丈夫,心脏病突发,真的死了。 葬礼上,夏谷听着亲戚们对他的指指点点,沉寂的像个死人。葬礼后,夏谷大病了一场。那次,夏煜被夏谷传染,左耳严重烧伤,丧失了听力。并且就在那次,查出了八岁的小煜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当年,她剩下的只有绝望,但是她仍旧如她死去的丈夫那般认为,夏谷就是个孩子,哪里是什么煞星。要是煞星,拿就把她克死试试。 她敢这样,夏谷不敢。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翠峰山云延寺里招小和尚,夏谷收拾行李,笑着和她道个别就去了。 未来的日子里,除了她偶尔去几次翠峰山看看夏谷,夏谷再也没有回过家。直到夏煜前几年做手术,夏谷给送了些钱。 夏谷是个好孩子,可是有些事儿,真是巧得邪门。 二婶一直在看着他,双手摸着夏谷的脸,目光里满是绝望。 夏谷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压倒眼前这个女人的最后一丝希望。 任凭二婶摸着自己的脸,夏谷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盯着她的脸,夏谷说:“我出去一趟,你在这等着,我保证,小煜绝对不会有事的。” 一向走到哪儿,哪儿死人的夏谷。对于人命这样的承诺,是断然不会给的。但是,今天他却说了出来。 摸着夏谷的脸,二婶原本的泪已经没有了。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夏谷的脸,突然一笑,说:“小谷,谁死是谁的命数,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小煜从没恨过你,她只是太小了。” 身体陡然一僵,夏谷下巴抖了两下,冲着二婶一笑,说:“哎,我知道。” 找了个隐蔽空间,黑白无常将夏谷的魂魄勾出来。阴界门打开,一行人先去了地狱。 黑白无常说,去喝喜酒,要收拾一下。 好在地狱时间轴与阳界不一样,两鬼在地狱里耽误时间,阳界根本不走。夏谷也就沉下心思来,坐在外面的亭子里等着黑白无常。 夏谷的心情并不平静,一来,他不知道如何跟阎王说增阳寿这事儿;二来,他竟然要去龙宫了! 黑白无常毕竟是男鬼,收拾的快,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官服已经脱了。两人一人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出来,夏谷看得眼都直了。 白无常挑着桃花眼对夏谷说:“现在就直眼了?等你看着大人穿西装的样子,再直也不迟。” 西装好看归好看,穿着却难受。 领带已经扯歪,阎王端着一杯香槟,站在各路神仙中,尤其不自在。 五太子的婚礼采用的中式婚礼的程序,但是晚宴却是西式。一叠叠的香槟和白兰地,还有一叠叠的西式糕点和西式菜品自助餐,阎王找了半圈也没有找到歌乐山辣子鸡和红烧狮子头在哪儿。 西式的菜品都太甜,吃惯了中餐的阎王很不喜欢。对于交际这块,他答应出来,并不代表他就真会交际。将所有事情扔给崔钰后,阎王就来到晚宴的角落,喝着冒泡的香槟等着崔钰。 他是找了个角落,但是来往的神仙却总能将目光投放到他身上。阎王身高186,一身定制西装穿着,身材尤其袖长挺拔。再加上五官突出,想没有神仙的关注都难。 “大人。”正在阎王大人准备再端一杯气泡酒的时候,旁边一声甜美的女人声叫住了他。 声音熟的很,阎王转过身,看到了一身璀璨礼服的女……神仙。 眼前这个女神仙,一身白色亮片礼服,简单精致,配着女神仙姣好的面容,显得气质出尘。此时,女神仙正冲着他笑着,嘴边有一对标志性的梨涡,俏皮而娴雅。 记忆很好的阎王,再细看了女神仙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微微颔首后打了个招呼。 “六公主。” 对,眼前这个女神仙,正是上次五太子大闹地府时充当和事佬的六公主,敖青。 阎王的反应,还是和那次一样。永远淡淡的,冷冷的,严肃,不苟言笑。已经习惯了一般,敖青喝了口白兰地,嘴里的味道又酸又涩。 抬眼看着阎王,敖青笑得眼睛发亮,说:“大人不必客气,论辈分您还大我一辈,以后叫我敖青就行。” 阎王也没有客气,听敖青说完,冲着她点了点头,转身又去了刚才坐着的地方,丝毫没有在意还站在原地的敖青。 在场的众位神仙,看着阎王的一举一动,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被阎王甩了个空,敖青的脸微微有些红。但是,马上又恢复如初。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慌着酒杯,敖青不慌不忙地走到了阎王身边。 “大人,我父亲让我来请您去一趟贵宾室,他和崔大人都在那等着呢。”敖青说着,想起了自己父亲那张铁青的脸。 对于地府和东海的关系,两个主人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而操心的,却是她和崔钰。 阎王大人的脾气冷,而龙王大人的脾气爆。阎王大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龙王大人的火气蹭得就上了天。 所以,两个神仙好像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一般不会直接接触。 淡淡地扫了一眼敖青,阎王只是喝了一口气泡酒。敖青是阎王的小辈,架子端是该端,可他还是有礼貌地说了一句。 “崔钰在与令尊详谈。今日是来贺喜的,还没与五太子喝个祝贺酒,倒是我有些失礼了。” 敖青听着阎王说着话,阎王的声音低沉而雌性,像是一滴水一下打在非常厚的铜管上,非常舒服的声音。 没有继续说话,坐在阎王身边,敖青看了阎王一眼,嘴角微微抿起,眼睛有些酸,却笑了。 正在两人沉寂无声的喝着东西时,原本老老实实坐着的阎王突然站了起来。身边猛然站起一个186的男人,敖青赶紧转过头来,问:“怎么了大人?” 阎王并没有说话,紧抿着双唇,走到一堆气泡酒前,端起了另外的一杯。随即,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晚宴是开放式的,大门开着,门口几乎没有神仙。 敖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跟了上去。等到了门前,看着门前站着的黑白无常和夏谷时,表情瞬间僵住了。 没料到夏谷竟然过来,阎王走到门口,看着夏谷脸色紧绷。他将手上的气泡酒递过去,跟夏谷说。 “你尝尝,嘴巴里会起泡。” 第13章 回家 下意识的把酒杯端了过来,酒杯里的酒还在往上窜着泡。心中的紧张缓解了几分,夏谷抬头看了一眼阎王身后的六公主,谨慎而又着急地说:“大人,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向来不喜交际的阎王,在这一众神仙中,像猴子一样被观察、被讨论,他已经待够了这个地方。夏谷的到来虽然挺蹊跷,倒也不是没用。 松散地应了一声,指了指门外的长椅,说:“我们坐那。” 除了喂小花,夏谷与阎王鲜少交流。对于夏谷,阎王所知不多。他这么着急地找来,事情一定挺急。再看看站在两边的黑白无常,阎王心中已经知道了个个大概。 夏谷着急地朝着长椅那走去,白无常凑上去想要说句什么,阎王摆了摆手,说:“你们先进去,崔钰还在里面。” 到了嘴边的话又吞进了肚子,白无常看了一眼六公主,眼神复杂得很。而站在里面的敖青,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夏谷。 终于,阎王还是迈步朝着夏谷去了。敖青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局促地搓了搓手,黑无常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六公主……” 夏谷和阎王都已经坐在长椅上,阎王太高,双腿交叠,藏青色的西装裤剪裁得体,衬得阎王分外有风度。一边的夏谷,一头短发,一双大眼满是焦急,却在见到阎王后神色轻松了不少。 一晃,已经千年。 回过头看了黑无常一眼,敖青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厅。 黑白无常互相对了一眼,赶紧跟着敖青走了进去。 第10节 火急火燎地想要见阎王,但是真见了,夏谷倒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端着酒杯,夏谷鼓起勇气喝了一口,口腔被破裂的气泡打得发麻。 看着夏谷这个样子,阎王却淡淡的,不急不躁地等着他开口。 “大人,我今天这么着急来,是想跟您谈一下工资的事儿。” 心中想着阎王对待自己的种种,安慰着阎王并没有那么可怕,夏谷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嗯。”阎王轻声应着,盯着紧张兮兮的夏谷一会儿,说:“你已经死了。你的亲人阳寿尽了,他们来到地狱,跟你团聚,不是更好么?就算再增那么一天两天的阳寿,到了还是要来这里的。” 阎王没有直接拒绝,甚至说是答应了。可是,后续他却简单而又清晰的分析了一下。 就这样耐心听着,阎王说的并不无道理。夏谷听完,低着头,看着阎王一双交叠的长腿,沉默了半晌,抬起了头。 “我不能光顾着我,我死了,但是阳界的亲人还有我的记忆,我也有他们的记忆。我现在还想着他们,一点一滴,单纯想想就很幸福。亲情、友情、爱情……这是一个人,一辈子的积淀。死后,一碗孟婆汤下肚,再投胎重生为人,前世的回忆化为零,什么都没有了。人只是一味的轮回,但是,在喝孟婆汤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这辈子为人时的喜怒哀乐吧。一个人一生的重点,不是那一条命,而是与其他人的回忆,情感。这是挺大的一笔财富,多一天,就多一点。” 说话的时候,夏谷嘴角微微翘着,不疾不徐地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阎王,闪闪发亮。 “大人,您是神仙,在地府生活了这么久,肯定也有数不清的回忆吧。” 阎王没有回答,狭长的眼睛看着笑得一脸认真与爽朗的夏谷,目光深沉如不见底的海水,神色平淡。 这个小鬼,有他所坚持的东西。这样挺好的,阎王想。 “你照顾小花几天了?”阎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还沉浸在鸡汤中的夏谷陡然回神,盘算了一下,不加今天的话是三天。 “嗯。”淡淡应了一声,阎王从长椅上站起来,微微斜眼看着仰头看他的夏谷,说:“过会我会和崔钰讲,你照顾小花一天,就给你亲人添一天阳寿。” “那小花好了以后呢?”夏谷着急地站了起来。 依旧斜视着夏谷,阎王面色冷峻,双唇紧抿。末了,阎王说道:“那你就祈祷小花不要那么快好吧。” 夏谷:“……” 这事儿刚敲定,阎王起身回大厅,刚巧碰到出来的崔钰。崔钰酒量好,陪着龙王在主桌上喝了不少,浑身酒气。见到阎王,赶紧小跑着走过来,一身的酒气熏得阎王皱紧了眉头。 “大人,龙王让我来请您进去。您这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好歹去陪着人家喝杯。” 说完,崔钰拽着阎王的衣服,查看四周无神后,凑上小声道:“带了这么多礼金过来,不喝龙王几杯好酒怎么赚回来。” 鼻间发出一声冷哼,阎王瞟了崔钰一眼,冷淡地说:“连个红烧狮子头都舍不得上,你还指望龙王上好酒?” 不知该如何和自家大人解释,大厅里的西餐菜品,一盘能顶十盘红烧狮子头的价钱。崔钰只好,呵呵两声,继续劝道。 “那酒还是要喝的。” 没有回答崔钰,阎王转过身,看着站在一边的夏谷,冲着他招了招手。夏谷赶紧小跑着过来了。 这时,崔钰才看到夏谷也来了。怪不得六公主看到他,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没等阎王发话,崔钰就推着他往大厅内的包间走,边推边说:“行行行,夏谷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先进去。” 话一说完,阎王就被推了进去。 包间内,大多是有头有脸的神仙。除了新郎新娘,还有龙王膝下最宠爱的六公主,都在。 阎王刚一进去,包间内原本热络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敖青见阎王站在门口,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冲他笑了笑,说:“大人和我坐一起吧。” 这时,龙王也反应了过来,赶紧站起来说:“哎呀,大人光临寒舍给犬子贺喜,我这还没和大人喝个酒呢。敖庸,上次那事儿你还没和大人道歉吧,快给大人敬杯酒。” 父亲发了话,敖庸不得不站起来。上次阎王大人发威,可是将他用捆仙鞭拎着来来回回甩了十几遍,差点伤了他的仙根。 要不是六妹赶到,他还结婚呢,能有条命就不错了。 而阎王非但不道歉,还是敖青道歉后阎王才同意放他们走,不然,还要灭了他们团伙。 地府里的神仙,崔钰是个八面玲珑的和事老,白无常和钟馗也挺会来事儿,就算那整日熬汤的孟婆子也懂得劝人,而唯一有情商缺陷的就是这个地府的主人——阎王。 这样的主人,怎么管理好地府,怎么不永生永世关在那冰川之下,回来干什么? 纵使心中对阎王百般的不满,可是人家来贺喜,也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敖庸从身边拿起一瓶老窖女儿红,给阎王斟满,抬头笑着恭敬道:“大人,我敬您。” 谁料,敖庸这笑容还没掉,阎王却转头将手上的那杯酒递给了敖青。神色依旧严肃,声音依旧低沉,阎王说:“你给我换杯起泡的酒。” 敖庸:“……” 崔钰喝多了,现在浑身难受。拉着夏谷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抬头微微吸了口凉气,才回过神来。 知道生死簿是归崔钰管,夏谷有些着急,搓搓手,笑着问:“我刚跟大人商量过了,您能先给我妹妹补上三日的阳寿吗?” “阳寿可以添。不过,你确定要添给你妹妹吗?”崔钰歪着脑袋,笑着问。 夏谷身体一僵。 “哦。”崔钰仰头看着天花板,恍然大悟似的问了一句:“白无常没有跟你说,这次他们勾魂的对象,是张艾嘉?” 夏谷的耳朵里传来阵阵轰鸣。 张艾嘉,是他二婶的名字。 正在崔钰要说话的时候,敖青突然冲了出来,一脸焦急地说:“崔大人,您快来一下,阎王大人……阎王大人好像喝多了!” 崔钰一跃而起,冲着大厅跑去。不知发生了什么,夏谷也起身追了进去。 当崔钰和夏谷到了包间时,包间里的人都撤的差不多。只剩下龙王,还有一脸气愤的敖庸,此时,敖庸的手上跃着蓝光,要攻击,却被龙王拦下。 刚进入包间,夏谷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气。这是他与阎王认识以来,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包间内已经一团混乱,在这混乱之中,阎王负手而立,身上的寒气仿佛在左右着他周围空气的流动。阎王的脸色紧绷,原本黑不见底的瞳孔,现在正闪着蓝光,冰冷骇人。冷若冰霜的神色,让阎王的五官更加如雕塑般立体迷人。 夏谷看晃了神。 不想引起太多恐慌,崔钰赶紧将包间门关上。走到阎王跟前,边安抚边道:“大人,大人这是龙宫,咱们不能在这闹。过会儿,回家再闹好不好?” 崔钰这话,说起来像是安慰小孩儿一样。夏谷听着,就有那么一股不对劲。 这边崔钰的话刚讲完,阎王骤然一动,伸手从腰间扯出一条鞭子,鞭子上烧着蓝火。众人哄散间,崔钰瞳孔放大,还没等他说话,“啪”得一鞭甩在了他的身上。 崔钰整个身子都被鞭子卷了出去。 夏谷吓了一跳,冲上去一把拦住阎王即将甩下鞭子的手,叫道:“大人!” 冰冷侵蚀着身体,仿佛一条条蛀虫在身体内游走,浑身都在发抖。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冷冰冰地双手,就这样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握住了。 手上的捆仙鞭再也没有了动作。 阎王低下头,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原本雕塑一般的脸,仿佛被重新刻了一遍,刻弯了嘴角。 阎王说:“你来了。” 第14章 体朱 氛围死一般的寂静,夏谷的心像是停住了一般。阎王身上的寒气在渐渐消退,甚至,有些变暖。 夏谷咽了口口水,不明白阎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是因为什么。阎王说完,狭长黑亮的眸子,投射出的深情与专注像是要把夏谷吞没掉一样。 空气已经凝固,在这粘稠的空气里,阎王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他轻轻抬起手,看着眼前睁大眼睛仰望着自己的青年,将手覆在了他的脸上。宽阔的手掌,熨帖的摸住了青年的脸。青年脸上熟悉的温度,让阎王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一些。 脑海中的记忆很杂乱,头脑像是被一把刀豁开了一道小口。从那个小口望进去,能够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张脸。 阎王的手摸得随意,却在细细的纹路里,夏谷能感受到一股温柔。这股温柔,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喉结都在抖,夏谷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颤巍巍地将手抬起来,放在了阎王摸着自己脸的手上。嘴角微微扯开,露出一个笑容来,干净又爽朗。 “大人,这是别人家,咱们先回家再摸,好吧?” 话是这样说,夏谷并不敢把阎王的手挪开。阎王这不是喝多了,这是魔怔了。定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人,所以才会这样。 说不定,是以前的情人。 夏谷心思飞快旋转,没想到阎王大人还是一个痴情的人。这也难怪,在刚才两人谈话的时候,谈到记忆时,阎王没有那么热衷。 心突然抽了一下。 夏谷眉头一皱。 高度紧张的状态,果然会减少心脏的使用年限。阎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夏谷微微斜眼看了一下周围。黑白无常已经进来了,崔钰被从地上拉了起来,胸前全是嘴里吐出来的血。 与崔钰目光对视,夏谷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复杂。正在他疑惑的时候,一股压迫型的寒流袭来,夏谷的唇上被覆上了一层柔软而又冰凉的东西。 夏谷回过神,抬眼撞入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之中。 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被这一双眼睛给吸了进去。 阎王在吻他,夏谷眨了眨眼。 和神仙接吻这事儿,并不多好,况且还是个男的。夏谷一下子将头别开了,叫了一声。 “崔钰!” 这时,在场的人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黑白无常赶紧冲上来,手上勾魂链发出叮当响,两鬼一左一右,黑白混合在一起迅速缠绕,不一会儿,阎王被捆了个扎实。 这边崔钰吐了一口血沫,从胸口处揉捏两下,一个淡蓝色的珠子出现,单手一射,射进了阎王的胸口处。 房间里的寒气骤然消失,灯光重开,一片通明。 阎王已经昏迷过去,在夏谷脸上的手也瘫软的垂在身侧。夏谷后退一步,两腿发软,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后背已经湿了大片。 收到崔钰的眼神,黑无常将捆住的阎王一下扛了起来,身后白无常跟着。在拉开门的瞬间,两鬼瞬间消失。 一脸担心的敖青追出门外,敖庸却一把拉住了她。 捆仙鞭一下可是要了崔钰的老命,咳嗽了两声,吐了两口血沫。崔钰冲着阎王抱拳,说:“龙王,地府在这闯了祸,先跟您道个歉。不过,敖庸在大人杯中放东西的事情,也希望龙宫给个交代。不然,我家大人奏折交由天庭,有什么后果我们地府可就不保证了。” 龙王现在也是吓破了胆,听到崔钰的话,瞬间白了龙脸。 “哎,崔大人,这事儿确实是犬子不对,您看看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千万别告知天庭啊!小儿今日可是刚刚大婚啊!” 千年前,阎王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也不过是五下诛神鞭,发往南极寒川下千年而已。千年已过,回来后又官复原职。天庭对地府的宽容,他岂能不知道。眼下,如果阎王真的上奏天庭,那敖庸这辈子可算是完了。 龙王为儿子操碎了心,熊儿子却不以为意,梗着脖子叫着:“父王,上次他可是用这捆仙鞭差点把儿子打死啊!” “打死?”崔钰冷笑一声,原本温文儒雅的一个人,眼下却牙关紧咬,目光冰冷。 “对,当时就应该把你打死。” “你!”敖庸气急,刚要冲上去,一把被敖青拉住。没等跟他六妹开口说话,“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拍在了敖庸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将敖庸直接打傻了。 敖青脸色惨白,像是没了魂魄一般。打完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不过低头看了一眼夏谷,转身走了。 第11节 夏谷眉头一皱,刚才,敖青的目光可是如死灰一般,没有生气。 这边龙王恨铁不成钢地抬手要打敖庸,崔钰懒得搭理,叫了一声夏谷,然后起身走了。 等他们回到地府,黑无常早在外等着了。一脸焦急地冲过来,对崔钰说:“老君来了。” 显然,今天的事情对阎王伤害不小。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老君……应该是太上老君。 想到这,夏谷瞪直了眼。 听到老君来,崔钰原本绷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拉着夏谷就进了大殿后的那侧小门。 “哎!”慢半拍的夏谷心中发憷的叫了一声,刚叫完,从门后突然走出来了一位帅老头。 老头满头银发,却并不长,胡子到胸,精神矍铄,一身仙气。穿着一身唐装,手上拿着个拂尘,慈祥和蔼。 崔钰从门后退出,倒退一步弯腰一鞠躬,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老君。” “嗯。”老君应了一声,声若洪钟,目光却放在了夏谷身上。 崔钰抬头,一脸急切地问:“老君,不知我家大人……” 转头看了崔钰一眼,老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是用龙血刺激了一下。这是敖庸那小子干的吧?” 崔钰没有说话,只是低头。 “听老君一句劝,阎王现在魂魄散了一地,不宜再大动干戈。龙王出了名的护短,要是真让天庭知道,地府与龙宫定又结了梁子。” 听老君说完,黑无常一脸忿忿,嘟囔了一句:“那就这样算了啊?” “那当然不能,怎么着也得问老龙王要些压箱底的补品。”老君哈哈笑了笑,震得一边的夏谷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 夏谷心中挂念着阎王,听老君这个意思,好像阎王没大事儿,心也就放下来了。一下来,夏谷就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听他们讨论正事儿。但是,现在要走的话,必须得黑无常陪着。他又不能开口叫黑无常陪他走。想来想去,夏谷也就浑身发毛地继续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 本来,夏谷一直默默不出声,按理说存在感应该是很低的。可是,老君说完补品以后,就开始和崔钰商谈怎么让阎王彻底的不会再出今晚上这种幺蛾子。 “地府常年阴冷,要让大人身体转好,还要多去阳界走走。”崔钰担忧地说,“可是大人现在连体朱都孵不出,内丹……” 说到这,崔钰牙根一咬,停住了讲话,看了夏谷一眼。 被这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一个激灵,夏谷冲着崔钰尴尬一笑。 这时,老君已经在上下打量夏谷了。打量一番后,老君说:“他自己孵不出体朱,可以让其他的小鬼帮忙。” 一听到“小鬼”这俩字,夏谷后背一阵发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就在他后背发凉的时候,老君、崔钰和黑无常同时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嘿嘿。”夏谷快要笑哭了。 这时,崔钰叫着黑无常说:“今晚先这样吧,你先送夏谷回去。” 黑无常领命,拉着夏谷走,夏谷蔫了吧唧的跟上。见夏谷这个样子,崔钰叫住了他。 “夏谷。” 转过身,夏谷答应了一声:“怎么了?” 夏谷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每天来地府陪着他们这些鬼,要不是因为有阳寿加,估计没有人愿意阴阳两界来回跑。 “明天记得过来。” 想想自己的二婶,夏谷冲着崔钰爽朗一笑,说:“知道了。” 待黑无常和夏谷消失在小径口,崔钰的目光才收回来。老君了崔钰一眼,冲他一笑,说:“他似乎不怎么乐意。” “不乐意也得帮。”崔钰笑了笑,目光复杂,说:“这是他欠他的。” 夏谷回去,没来得及想怎么帮着阎王孵体朱,就已经被急救室内的夏煜给占满了心思。而身边的二婶,除了精神有些差劲,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想想自己又谋了份新差事,工资应该高一些,夏谷也渐渐放宽了心。 一个小时的焦急等待后,夏煜终于被送了出来。医生扯掉帽子,一脸疲惫地交代了几句,也就走了。 夏煜回到病房的时候,二婶正拿着夏煜的手埋头哭着。过了揪心的两个小时,女人估计也已经崩溃了。 有些心疼,夏谷走到二婶身边,将她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儿了。” 埋在夏谷的怀里哭了一会儿,二婶停止了啜泣,抓着夏谷的衣服说:“小煜在惩罚我呢,惩罚我对她爸爸不忠诚。” 偶尔打电话的时候,二婶曾提过她在相亲。听到这个理由,夏谷看了床上的夏煜一眼,眉头拧紧了。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次进急救室,纯粹是夏煜这个公主病在自己作死! 夏谷还未说话,二婶突然提了一句。 “小谷,搬回来住吧。” 第15章 动作 让二婶先去休息,夏谷在这照顾了夏煜一宿。等第二天,二婶过来接手,夏谷起身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烟花,差点摔倒。 一把扶住夏谷,二婶又是担忧又是心疼,说:“你今天请一天假吧。” “武替哪能说请假就请假的?”夏谷摇摇头,笑得毫不在意。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夏谷对二婶说:“我今天有个合同要签,先走了。” 对,他得签合同。他得扛起经济责任来,不然夏煜的医药费绝对会把二婶拖垮。 夏谷找到张雪,说了自己的意愿。张雪也就当他前一天是端着架子,笑了笑拿出来也就签了。许浠坐在那边,墨镜后不知道什么眼神。夏谷头昏脑涨不想应付他,冲他笑了笑就找角落蹲着休息去了。 李琦死后,剧本修改,许浠戏份增加。累了两天,许浠状态很差。武打动作都是夏谷负责,一次次地威压吊起来,夏谷感觉像是被吊在了喜马拉雅山上,就差一把刀把他放下去摔成肉饼了。 死咬着牙撑完了中午的戏,脱力地领了盒饭,服装都没有换,夏谷找了个树荫坐下。耳边是来来往往的喧嚣声,夏谷眯着眼,仿佛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哎,夏谷。”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耳朵。 夏谷脑袋嗡得一声,掀了掀眼皮看清来人。 “任哥。”嗓子发哑,说话震得声带痛。 “这么累啊。”将手上的水递给夏谷,任哥关切地说:“你还年轻,也别太拼。” 任哥这话是实心实意的,夏谷微微笑着,将水接过来,道了声谢。 任哥是夏谷的前辈,在他初入行时,给他介绍过工作。为人豪爽大方,深受武替们喜爱。任哥四十的年纪,有两个双胞胎女儿。他个人比较喜欢武替这份工作,所以尽管资历老辣,有剧组让他去做武术指导,他也没有去。 其实各人有各人的追求,任哥这样每天串着场子,老婆女儿中午来定时送饭,过得也是滋润美味。 这边刚跟夏谷聊了聊近况,任哥的老婆就来送饭了。夏谷礼貌地叫了声嫂子,任嫂点了点头,面上有些害羞。 这次任哥的场子是隔壁剧组,任哥嘿嘿笑着站起来,幸福之情溢于言表。搓搓手问夏谷要不要一起吃,夏谷笑着拒绝后,他拉着老婆就准备去旁边。 等任哥从地上站起来,夏谷也起身相送。这一站不要紧,夏谷赫然看到了任哥左耳垂下脖颈处那一个工工整整的“二”字。 心中轰然一声,夏谷精神一擞,想起了李琦。 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夏谷拉住任哥要问。而后者却被剧组导演叫,冲着夏谷笑了笑就先走了。 捏着任哥衣角的手紧了紧,夏谷豁然一松,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这个字和李琦脖子上的字根本不是一个位置,并且,就算是有字,也难保是为了剧本的人物形象画的。 想到这,夏谷撑不住,一屁股坐在树窝里,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或许是太累,睡梦中夏谷噩梦不断。等他一身冷汗地睁开眼,太阳已经压下去一大截。头脑清醒过来后,夏谷一下跳了起来,冲进了剧组大门。 门内,许浠一身古装吊在威压上,眉头紧绷,英气逼人。现在,正把剑砍敌人。等他动作做完,导演喊了一声卡,夏谷赶紧跑了过去。 面上满是不好意思,夏谷接过许浠手上的剑,一边接一边说:“对不起啊许先生,我睡过头了,下面我来吧!” 自己吊了两次,就快被闷得昏过去。眼前这个人,是怎么能在发烧的情况下还能坚持一中午的? 许浠看着夏谷,目光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没等夏谷接他的服装,许浠将他手里的剑一把夺过,说:“再休息一会儿吧,下面那场戏你再来。” 上次出了意外,许浠对威压还有些后怕,夏谷听到后,心里确实一暖,可是却也不敢按照他说的做。只是站在那里,有些手无足措。 “行了。”许浠看他的样子,抿了抿春,咬着袖口将布绳勒紧,语气里多了些命令的口吻。“出了意外,我要赔偿的更多。休息你的,别来烦我!” 夏谷:“……” 穿着一身的盔甲,许浠走路时声音叮当响。目送着许浠昂头走远,夏谷嘴角咧开,笑了起来。 接下来地戏份,除非是动作特别困难,许浠都自己完成。夏谷作为练武之人,体力恢复飞快,许浠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但他也是个硬骨头,完全听不进去别人劝。夏谷后来也就不再往上凑,就当许浠是上级关心下级了。 戏拍完已经是晚上七点,二婶电话打了好几个。昨天二婶说的夏谷还在想,不考虑夏煜的话,二婶年纪大了,自己确实也该尽尽孝心了。 至于什么自己命硬克死人这话,夏谷再也不信了。阎王他都见了,还给他家人长阳寿。按理说,他是命软,能让人多活。 夏谷打电话说要过去,二婶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夏煜醒了。” 对于这个消息,夏谷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高兴过后,随即就明白了二婶的意思。夏谷也不在意,只是说了句知道了。告诉二婶说买鞋饭菜给送去,二婶答应了,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盘算起来,夏谷与夏煜除了昨天看着她插满管子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已经有近十年不见面了。 十岁那年,夏谷参加完二叔的葬礼,夏煜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差点把他砍死。而后,夏煜随着二婶去看他,晚上在他喝的中药里,下了半瓶子农药,差点把他毒死。 就与夏煜的交锋来看,夏谷的命确实挺硬的。 送完饭菜,夏谷回了家。到家时,已经看到黑白无常开着电视在等他了。虽然看着电视,但是两鬼却是一脸疲惫。 心中对于阎王爷略有担忧,夏谷凑上去坐在沙发上,问白无常:“大人怎么样了?” 先把夏谷的魂魄勾出,白无常叹了口气,只是说:“先走吧,老崔有话跟你说。” 这是夏谷第一次,进入阎王的地盘。以前进入的只是大殿,并不算阎王的私人空间。等夏谷真真踏入那个小门,尾随着黑白无常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一切,让夏谷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以为,气势庄严,装潢讲究的大殿已经是地府的门面。等进了那个不起眼的小门,夏谷才知道,外面大殿的预算是多么的低。 进入小门后,走了一小段走廊,正对面是一方密码门。黑无常输入密码,电子女音起。 “请进。” 门轰然打开,璀璨的灯光从门口投射而出,照得夏谷一眯眼。 等眼睛差不多适应了这个光亮,夏谷抬眼望进门内,张开了嘴。 一条宽阔的玻璃拱桥迎面通向远处,玻璃拱桥的两边,既不是荷花,也是莲花。而是两片菜地。 左边,地瓜秧拖得老长,翠绿欲滴。这应该就是夏谷上一次吃的那些。右边大豆枝叶繁茂,豆荚饱满欲裂,可见栽培得很用心。 等走到拱桥中央,又在左右两侧分别岔开两条小拱桥,左右侧的尽头,皆是一扇门。门内是什么,夏谷不得而知。 等再往前走后,左侧的地瓜已经换成了山芋,一个个大叶子上闪着晶莹剔透的水光。而右侧,则是绿油油的玉米杆,上面的玉米吐着穗子,可见长得也不一般。 第12节 整个拱桥地段,地形是圆形。上面是玻璃拱顶,散发着光芒,并没有统一的光源。 等到了拱桥另外一端,又是一扇密码门,白无常输入密码,密码门打开,夏谷这才真正的进入了阎王的寝室。 进门之后,有三条走廊,左右两侧是曲线走廊,正中间一条是是直的。黑白无常在前面走,夏谷赶紧跟了上去。 走了几米之后,夏谷抬头一看,看到了走廊左右两侧下方,竟然是一个硕大的游泳池。游泳池内,水分外清澈,波光粼粼地映照着两边的白色大柱。走过了泳池,再往前走一会儿,终于来到了一扇木门前。 黑白无常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了阎王略显沙哑的声音。 “先不要进来!” 第16章 洗澡 这话刚一喊完,夏谷心一跳,完全没有理会这句话,一把将门推开了。 卧室已经冰冻了大半,冰窖一般寒冷刺骨。阎王躺在床上,能看到的右半边身体,已经结成冰块。 看到这种情况,黑白无常瞬间慌了。白无常赶紧通知崔钰,黑无常冲上去,从胸口逼出一粒淡蓝色的元丹,准备逼入阎王体内。 可是,这次并没有以往那么简单。阎王体内的龙血让他原本极寒的体质难以招架,本体周围已经化出一抹淡蓝色的屏障。元丹在周围徘徊、碰撞,始终进不去。 满头大汗的黑无常急得快要哭了。 夏谷脑袋里嗡嗡响,他仿佛能听到阎王身体冰冻时发出的清脆声响。难以形容的寒冷侵蚀着他,但是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夏谷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心中有那么一根弦越绷越紧,越紧越疼。 他不能就这样束手无策的站着,夏谷脸色惨白,猛然想起了老君的话来。 阎王极寒,如果是去阳界吸收点热量的话,会好很多。他刚从阳界过来,身上还有人气,应该会有所帮助。 想到这,在黑无常还在努力往里拼元丹的时,夏谷大跨步走向床前,一把握住了阎王的手。 夏谷的手握住阎王的那一瞬间,原本冰冻的手瞬间融化。夏谷想也没想,一个俯身,一下子压在了阎王的身上。 身体极寒,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理智正在崩塌。一旦崩塌,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昨天捆仙鞭抽打崔钰的记忆还在,阎王听到敲门声,用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句“别进来”。 话一喊完,他就听到了破门而入的声音,然后是众人嘈杂的声音,有黑白无常,还有另外的一个。耳朵里的声音传入大脑,仿佛得经过十万年那么漫长。并且,所有的一切都在冰冻。他的思想,他的记忆,甚至他的脉动…… 正在他渐渐沉入深渊时,一点点的温暖一下子握住了他,将他的冰冷化解了一些。待他要努力握住那一束温暖时,一大片温暖披头而下,将他瞬间从冰冷中抽离。 阎王睁开了眼睛。 头顶上,夏谷的脸色并不是多好,眉头紧皱,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担忧。见他睁眼,青年的目光瞬间发亮,惊喜充满了他整张脸。 “大人,你醒了!”夏谷趴在阎王身上,一把抱住了他。 对于阎王大人醒过来,夏谷简直是欣喜若狂。因为自己命硬克死不少人,夏谷鲜少交朋友。地府里的黑白无常和崔钰,包括阎王。虽然只是交集了几天,可是地府与阳界并没什么不同。夏谷是打心底里,喜欢他们几个。 见阎王转好,夏谷说不出来的开心。真没想到自己的魅力竟然那么大,一下就把阎王的体寒化解了。 “你压疼我了。” 正在夏谷兴奋地抱着阎王高兴的时候,身下的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声音很小,还带着哑,但是语气倒是轻松了不少。 在自己身上乱爬的夏谷身体一下子不动了,过了一会儿,脖子那传来夏谷尴尬的咳嗽声。然后,夏谷老老实实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下了床,恭恭敬敬地俯首站在了一边。 阎王着实松了一口气。 终于,又挺过来了一次。 平稳了一下呼吸后,阎王坐了起来。旁边的夏谷顺势后退了一步,阎王抬头看他,他冲着阎王嘿嘿笑了一下。 眼神里虽然也有惧怕,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没来由地,自己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没想到,一个小鬼,解冻能力竟然这么好。怪不得,小花喜欢他。 正在一人一鬼对视的时候,外面崔钰和白无常也跑了进来。看到已经解封大半的卧室,还有平静地坐在床上的阎王,崔钰扶住门框,好歹算是松了口气。 从龙宫回来后,除了老君在时,阎王一直是昏迷状态。昨日老君给了一粒丹药,阎王服用后,原本身体好好的,崔钰出去养了一会儿伤的时间,阎王就出岔子了。 见崔钰过来,阎王冲着他招了招手,丝毫没有了刚才要死要活的样子。 崔钰赶紧走过去,还不忘捂着胸口。昨天阎王那一记捆仙鞭,可差点要了他的命。想想阎王可能是要安慰他,崔钰脸上还挂着些微笑。 走到阎王跟前,崔钰叫了一声:“大人。” “嗯。”阎王看了崔钰一眼,然后问:“小花喂了吗?” 崔钰:“……” 喂完小花,阎王两日没吃东西,崔钰又嘱咐伺候的小鬼去做了些东西,阎王好歹吃了些。身上的寒气还未完全退干净,小鬼在这不能久待,崔钰就让他退下了。 等阎王吃东西的时候,夏谷才好好打量了一下阎王的房间。光房间就得两百平,比他的小公寓还要大。卧室正中是一张床,古色古香的雕花大木床,能装十几个阎王那么大。左右两侧分别是屏风,左侧屏风后是餐桌,右侧屏风后夏谷垫脚看了一下好像是办公桌。而床前的那个大空地,夏谷刚看到,原来是玻璃底,下面养得金鱼。 整个房间布置的非常简单明亮,看着很舒服。夏谷正研究着呢,阎王吃好走出来,崔钰让夏谷去右侧的屏风后。 右侧屏风后是个办公桌,在往里,原来还有一个大的会议桌。阎王的危机过后,夏谷想得更多是昨天老君说的话,什么孵体朱之类的。 说实在的,看到阎王那个样子,如果他能帮上忙,他肯定会帮的。 谁料,崔钰的话刚一说完,夏谷一个大叫一声“不行”,然后就跳了起来。 阎王的眼睛就那样微微眯了起来。 夏谷颤巍巍地坐下了。 虽然骨子里都在发抖,但是夏谷还是抵抗道:“两个男的,脱了衣服,抱在一起孵……” 崔钰提醒了一句:“孵蛋。” 夏谷的脸红了。 其实对于有情有义的夏谷来说,他是非常愿意帮这个忙的。可是,对于直得比红旗杆还直的夏谷来说,脱了衣服抱在一起什么的,真有点接受不了。 想着想着,夏谷还瞄了一下阎王的脖子以下。干咳了两声,咽了口口水。 “时间很短,只需要一个月。”崔钰苦口婆心地劝说,“要实在不行,你们可以两人可以穿着内裤,只要腹部是裸露的就行。” “一个月还短啊?”一个月和一男的睡一床,这时间足够把他掰弯了。 阎王的眼睛眯得更加厉害了。 夏谷浑身烦躁,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硬着头皮说:“只要能露着腹部就行,那就穿着裤子。还有,这一个月这么大牺牲,我要重新谈一下工资。” “牺牲多大?” 夏谷话一说完,阎王就悠悠的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嗖嗖的冷意,一下一下地割在了夏谷的脖子上。 安安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夏谷闭上了嘴。 最后,事情敲定。每晚夏谷来陪着阎王睡,两人穿着裤子,光着上身,双臂搭在一起,中间裹着个蛋。 作为夏谷牺牲自己性向的报仇,是事成之后,给夏谷的二婶加两月阳寿。两个月的阳寿,夏谷已经很满足了。 夏谷还以为这蛋是多大的蛋,崔钰拿出来,夏谷看了一眼,傻了眼。这种直径不过两厘米的东西,不应该叫蛋,应该叫珠。 体朱极寒,阎王自己孵绝对会走火入魔。但是有夏谷这个暖炉在,刚好能够中和。等黑白无常和崔钰都走了,夏谷和阎王,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前。 无话。 气氛尴尬的要死,早晚都得迎头一枪,夏谷咬了咬牙,问:“大人,洗澡的地方在哪儿?” 手里把玩着体朱,体朱是直径大约两厘米的小珠子。现在看着,不过是一粒黑色的实心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阎王身上极寒是外寒,千年镇压冰川之下造成的。体朱的寒却不同,它是本身就寒。两股寒气交织在一起,却不融合。要是他自己孵的话,一直是寒气,体朱肯定孵不出来。 将体朱收起,阎王抬头看了一眼夏谷。夏谷现在还在尴尬着,身体都是僵硬的。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夏谷渐渐招架不住,干咳了两声后,夏谷又问了一句。 对方依旧没有说话,狭长的眸子黑得如一汪不见底的冰泉。 不一会儿,阎王站了起来。夏谷还未反应,冰冷瞬间包裹住了他的手。阎王拉着他,走出了卧室。 刚才救阎王夏谷倒没有想这么多,但是现在就这样被个大男人拉着手,还是个比自己高的男人。夏谷怎么想怎么别扭。所以,当两人进入侧门后的电梯时,夏谷将手抽了出来。 手里的温暖骤然一消,阎王的手微微握了握,也没有说什么。 等电梯下到下一层,门打开,夏谷跟着阎王走出去。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泳池,阎王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脱吧,在这洗。” 第17章 睡觉 阎王几乎三下五除就把身上的衣服扒干净,只剩了一条四角内裤。身高的缘故,这样裸体看着,更显挺拔。上身肌肉匀称,却不夸张。腹部的六块肌肉以及胯部的人鱼线,形状和深浅都很漂亮。 一双修长的腿,侧身站着,只见大腿部位根本没有任何赘肉,走动间隐约可见肌肉来回动作。而小腿的肌肉,也显得有力又健壮。 虽然有些抵触,但是夏谷打心眼里的赞叹,阎王身材简直完爆杂志上的男模。而托了最近整日下去地里收地瓜收玉米的福,肤色由白皙变成了健康又阳刚的小麦色。再搭配着身高,简直是男神中的男神。 他一个直男,都差点犯了花痴。 之所以说是差点,是因为夏谷目不转睛盯着阎王的身体,马上就要流出口水来的时候,阎王顺势将内裤也扒了下来。 夏谷脑子还没转回来,比量着粗数和尺度,赞叹了一声,然后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将目光默默别开了。 夏谷的体色很白,可是这种白容易晒黑,在剧组活得太糙,这几日顶着太阳吊威亚,肤色也快晒成了蜜色。 但是他微微一转头,正露出t恤下面的一截不易晒到的锁骨。锁骨大而漂亮,肤色又白,顶着他脸红,锁骨也沾了一点红。 黑亮的眸子微闪,阎王跳进了水中。 阎王这一跳不要紧,溅起一池水花,夏谷躲闪不及,“哎呀”一声,就被湿了全身。 这个泳池,平日只有他自己用。但是现在,他倒是不介意与夏谷一起用。或许是在龙宫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夏谷今天趴在他身上救了他一次,阎王对这个小鬼没有任何抵触。 甚至,还有些喜欢。 既然浑身湿透,夏谷再矫情也显得太叽歪了些。将身上的湿衣服脱掉,在扒内裤的时候,夏谷的脑海里闪过了某个粗长的东西。干咳了一声后,又将内裤往上提了提。然后,也跳进了水里。 游泳池里的水竟然是温的,整个身体浸泡在里面,夏谷舒服得眼睛眯了起来,趴在泳池里咕噜咕噜吐泡泡。 当他正吐得起劲的时候,夏谷突然感觉到身边涌过来一阵寒意。心下一紧,夏谷缓缓回过头,抽了抽嘴角。 只见原本在泳池另外一边的阎王大人,现在正在距离他二十厘米的地方,将半张脸缩进水里,表情严肃,目光深沉……地吐泡泡。 身上比较寒冷,阎王嘴巴里吐出来的泡泡,一个一个的都没有破裂,反而被冻成了小冰泡,在水面上翻滚。 第13节 抽着嘴角看着眼前的一切,夏谷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阎王的眼睛朝着这边一瞥。夏谷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从阎王的目光里,看到了一股得意。 对,得意。 突然,夏谷浑身松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弯了。阎王不知经历过什么,反正身体或者是脑子肯定是有些问题。他跟一个表面严肃,内里孩子气的阎王在一起。 怎么可能被掰弯? 夏谷自信满满地想。 等阎王吹满了一池的泡泡,两人也从水里上来。阎王换好衣服,裸着上身上了床,夏谷也扭扭捏捏地爬了上去。 他之所以扭捏,是因为刚才穿着内裤下了泳池,内裤湿了,只好不穿内裤只穿着裤子上来了。 和阎王睡在一张床上,裆部是嗖嗖的寒风,夏谷简直服了自己了。 没有理会夏谷,阎王将手上的体朱放在自己腹肌的沟壑间,刚好夹住。夏谷的肌肉,比阎王的稍微显得不那么清晰,等阎王将体朱夹好,夏谷把身体往前凑了凑,两人腹部皮肤快要接触的时候,阎王突然伸手一拉,夏谷一下埋进了阎王的怀里。 心脏骤然被挠了那么一下,痒得夏谷一哆嗦,面红耳赤的夏谷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却是徒劳无功。结实有力的双臂将夏谷环在怀里,像是一个屏障一样,夏谷完全被包裹住,根本动弹不得。 抽了抽手臂,结实有力的心跳震击着夏谷的胸腔,夏谷尴尬地抽出手来拍了拍阎王,无奈地笑了笑说:“大人,我不跑,你稍微松一下行吗?” 抱紧自己的手臂微微一紧,然后瞬间松开了大半。夏谷活动着肩膀,边活动边抬头说:“对嘛,这样才……”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夏谷抬头与阎王对视上,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阎王看着他,黑亮的眸子上,倒映着夏谷的脸。夏谷很熟悉阎王现在的目光,当他的亲人都死光,他一人拎着行李到了云延寺,进入一个小房间时,发现了一面比他还高的镜子。 那面镜子里,那个小男孩,就是跟阎王一样的目光。 孤独、害怕、茫然、彷徨……多种复杂的情感糅杂在了一起,让小男孩看上去很可怜。 夏谷一时间,没有办法将目光抽回。对视了一会儿后,夏谷往前面贴了贴,冰凉的肌肤贴在他略显灼热的皮肤之上,夏谷咬了咬牙说:“抱吧。” 双臂再次将夏谷搂紧了。 翻了翻白眼,夏谷笑了笑,也反手兄弟似的抱住了阎王,手掌温热的贴在他冰凉的脊背上帮他暖着身体,夏谷说:“除了我父母,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床呢。” “我是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张床。”阎王的身体又挪了两下,夏谷的身体裸露着,皮肤更热,贴在一起更舒服。 “你……没有父母?”夏谷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就算是神仙,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记不得了。”下巴底下,青年的头顶的头发刺下巴,刺得他挺痒。所以,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难受。 如果没有昨天今天的那一幕,夏谷可能会想是因为年代久远。但是这样一说,可能是因为他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的样子。 没有继续问,夏谷往后缩了缩身子,拍了拍他,说:“睡吧。这一个月我陪着你。” 头顶上,传来匀称而又绵长的呼吸声。夏谷低着头,笑了笑,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 “睡得真快。” 说完,夏谷闭上了眼睛。而头顶上,阎王的眼睛睁开,盯着床远处,久久没有闭上。 阴界睡眠时间是八个小时,这是精神上的休息。等回到阳界,再睡八个小时,是身体上的休息。夏谷起床之后,精神饱满,身体舒服,简直快要棒透了。 赶紧去吃了早饭,夏谷打电话问了二婶,夏煜术后现在修养着。她偶尔提过夏谷两次,夏煜都没有表现的很抵触。二婶说,过几天如果没事儿的话,让夏谷来看看夏煜。 两兄妹之间的疙瘩如果能解开,那可是她这辈子最盼望的事情了。 就这样应了,夏谷直接去了剧组。 任哥放心不下夏谷,中午的时候又来看了夏谷一趟。任哥刚来,夏谷一抬头,瞄见他脖子里的字。 双目瞬间睁大,夏谷心跳慢掉一拍。 昨天写着“二”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一”。 让任哥先别说话,夏谷趴在他脖子上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一”字不是化上去的,用手搓根本搓不掉。 任哥被他弄得脖子痒,笑着躲闪道:“你干嘛?” “任哥,你现在还学人家纹身了啊。”夏谷没有直说,只是笑着打趣了一句。 “什么纹身?我要是敢纹身,我老婆非揍死我不可……”任哥后面的话没说完,赶紧站了起来。夏谷顺着眼光一看,无奈地笑了。 任哥的老婆过来了。 谦让了夏谷一番,夏谷自然不能去做电灯泡,两口子乐呵呵地吃饭去了。 而夏谷,对于那个“一”字,心里一直没有放下。 晚上,黑白无常过来,夏谷魂魄离身,在路上的时候,问了白无常一句。 “我这阴阳眼,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翻了翻白眼,白无常问:“刚才在你家门口,有个喝醉了的十七八岁的小鬼,蹲在楼梯上,你看着了没?” 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夏谷问:“有小鬼?” “那就是还没有出来。”白无常不痛不痒地说道。 得到确定的回答,夏谷还是谨慎地把任哥和李琦的事情来回跟他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黑白无常皆是停住了脚步,对视了一眼。 夏谷也紧张得停了下来。 谁料,两鬼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可能自己脑补的太多了。” 夏谷:“……” 经过昨晚上抱着睡了一晚,夏谷今天已经熟练了很多。等阎王洗完澡,夏谷还问阎王借了条内裤。昨天,可是把那个啥冻坏了。 经过一天的孵化,体朱并没有多大变化。阎王将这两天堆积的卷宗处理完,累得已经睁不开眼。让他抱在怀里,夏谷也没有再啰嗦,拥着睡着了。 第二天,夏谷火急火燎地去了隔壁剧组,剧组内任哥正在抬抬东西。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就在夏谷无奈地笑着自己果然脑补太多时,只见屋檐上一个透明状的东西在移动。 双目瞬间睁大,夏谷大叫一声“小心”,冲上去一把将任哥推开了。 哗啦一声,任哥头顶的那块屋檐连同水泥一同掉了下来,石头渣崩了一身。 夏谷脑袋嗡嗡响,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到了屋檐下,抬头看时,却见刚才半透明状的东西移动了两下后,瞬间消失了。 第18章 问题 夏谷这一扑,救了自己的老命。任哥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夏谷,一时间竟然起不来。夏谷看不见东西后,走过去将任哥一把拉起,关切地问:“没事吗?” 摇了摇头,任哥一把握住夏谷的手,死紧死紧地。一双小眼盯着夏谷,任哥说:“夏谷,任哥欠你一条命。” “说哪儿的话!”见任哥没事,夏谷也松懈了许多,拍了拍任哥身上的石头渣,转头再看任哥的脖子里,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地印记。 看来,他看到的数字,还真没那么简单。 剧组马上开工,夏谷没有多说,安抚了一下任哥后就去拍戏了。 一周后,任哥来告诉夏谷,他去做武术指导了。虽然刚起步,请他的都是些小剧组,但是经历过一次意外差点死亡后,任哥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女儿,是再也干不下去。 对于夏谷,任哥心中是当救命恩人来看待的。临走时,让夏谷有什么事情都去找他。夏谷也就客客气气地接受了。后来,夏谷很少再见过他。 夏谷知道自己看到的数字不简单,却没有再问黑白无常。上次两鬼说自己脑补太多,他也不是太确定。 越这样,夏谷越觉得这些事情是不是巧合。 经过一周的磨合,夏谷与许浠两人面上虽然仍旧淡淡,可是两人对对方的印象都有转好。夏谷回去的时候,许浠正抱着一个小群众演员,笑着不知道说着什么。 许浠的长相有些嚣张,却嚣张得帅气。现在这样笑着,夹杂着些柔情,倒也敛掉了一些跋扈气。 手里拿着根棒棒糖逗着怀里的小姑娘,夏谷不禁也抬了抬嘴角。 而旁边的两位工作人员好像也在看着许浠,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听说许浠已经有儿子了呢。”一个女工作人员八卦道。 “啊,那不是他哥哥的儿子吗?”另一个女工作人员惊奇道。 “对外说是他哥哥的儿子,要是说是他的儿子,那得丢掉多少女粉丝啊!”另一个女人解释道,说完,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哥哥死得早,死得时候都还没结婚。后来又说他哥哥的女朋友生了孩子还给许家养,这里面有什么故事,谁都不知道呢。” 两人目光躲闪地看着许浠,还凑在一块嘁嘁喳喳的,不一会儿就吸引了许浠的注意。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许浠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催促着走掉了。 其实,墨镜后许浠的目光并不是看着那两人,而是放在了两人旁边的夏谷身上。夏谷笑笑看了对方一眼,起身去了另外的地方。 许浠望着夏谷的背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经过一周多的休养,夏煜已经能自己进食,也能与人正常交流。夏煜为什么突然进医院,二婶一直没说,夏谷也就没细问。 其实,夏煜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夏谷都不觉得惊讶。而夏煜为什么干这些事情,就只有两个理由。第一,她高兴。第二,她不高兴。 想起黑白无常说的那批提前见阎王的作死之人,夏煜简直是典型代表。 二婶没有和夏煜提夏谷要来的事情,所以,当夏谷站在门口,看着她笑时,夏煜的脸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两兄妹差距五岁,夏煜今年二十。已经从以前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亭亭玉立烫着大卷的大姑娘。 夏谷与夏煜长得最像的地方是那一双大眼睛,夏煜是女生,大眼睛自带秋波,漂亮迷人。而夏谷的大眼睛则是英气明亮。 站在门口,夏谷有些拘谨。二婶见到夏谷,先尴尬地看了一眼夏煜的脸色,也没有动作。 这时,原本面无表情的夏煜突然笑了一声,叫道:“哥哥。” 夏谷眉头微微蹙紧。 二婶听到夏煜这一声“哥哥”,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赶紧从床边站起来,走到夏谷身边,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边说:“哎呀,小谷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快去……快去看看小煜吧。” 声音带了哽咽,二婶忍住,抬头冲着夏谷笑。 夏谷应了一声,走到床前站着。上下打量着夏煜,夏煜一直笑着,就连冰冷的眼睛里,也是笑着的。 两人就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谁也没有聊过去。听到夏谷说现在在做武替,夏煜眼前一亮,说:“我现在学表演,马上升大三了。” “嗯。”夏谷应了一声,笑着说:“我现在是许浠的武替。” 原本笑着的唇角,勾勒的弧度更大,夏煜说:“哥哥真厉害。” 与夏煜聊了一些时候,去帮二婶他们买了些饭菜,一家人吃了饭以后。夏谷就走了。 夏煜的床靠着窗户,窗户外面正对着医院的大门。直到好大一会儿,夏煜才看着夏谷出医院大门的背影。 见两人聊天挺融洽,二婶看着夏煜的脸色,稍微提了一句。 “小煜,小谷现在自己住,我想……” “让哥哥搬回来吧。”夏煜声音淡淡地说。 第14节 “小煜!”二婶简直欣喜若狂了。 夏煜勾着唇角,笑得冰凉。 为了避免与阎王一同洗澡,夏谷最近一周都提前回家洗好澡之后,再被带去。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他蹲在泳池边上,看着阎王洗澡。 今天,看了夏煜以后,夏谷就知道时间来不及了。等回到家,黑白无常已经在了。白无常手里还拿着快递,估计又是阎王买的。 小花现在胃口比以前变得好些,夏谷每天晚上八点半去喂小花,十点与阎王去收拾洗澡睡觉。白天拍戏做武替,晚上暖床喂花喵。既赚得了钱,又赚得了寿。总的来说,夏谷还是挺满意的。 夏谷刚要说让等一会儿洗个澡,黑无常已经一拳将他的魂魄捅了出来,不顾他的挣扎,拎着去了大殿。 经过一周的相处,夏谷对阎王已经没有开始的那种惧怕。喂完小花,陪着它玩儿了一会儿,等上面阎王拆快递的时候,夏谷抱着小花窜到了高台上。 手掌冒出蓝火,快递被打开,里面是……一个粉红色的手机壳。 夏谷:“……” 见夏谷五官都纠在一块,阎王将手机壳反过来,上面印的是hellokitty,还贴满了blingbling的钻石。 夏谷的五官纠得更紧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夏谷看自己的眼神,阎王将手机壳重新装回去,将一张帖子递了过来,说:“龙王六公主生日,生日礼物。” 上次敖庸那一闹,龙王已经专门带人来给阎王赔礼道歉。老君又那么一劝,地府和龙王就算和平共处了。但是,是不是真的和平共处两方都知道。 为了进一步缓解地府对龙宫的怨恨,这次敖青的生日宴会,龙王决定专门邀请阎王。其一,为了赔礼道歉。其二,龙宫想和地府结个亲家。 想想那次见到的敖青,夏谷这才点了点头,不那么由衷地夸了一句:“选的不错。” 说完之后,夏谷扯过快递单子看了一眼,上面的署名仍旧是“阎王”。夏谷挑了挑眉,抱着小花跟着阎王进了小门。 夏谷今天没有洗澡,跟着阎王去了游泳池。夏谷脱掉衣服跳进去,舒舒服服地泡着,身心也放松了不少。 拍戏拍得浑身酸痛,要是池子里没有阎王,夏谷当然喜欢泡澡多于冲澡。 正舒舒服服地仰头泡着,夏谷松软得身体骤然一僵。大腿部有个冰凉的东西缓缓地贴上,夏谷浑身颤栗,猛地睁开双眼,满眼戒备。 见夏谷反应这么强烈,原本眼角弯弯得阎王表情瞬间绷得有些严肃。夏谷感受到阎王的情绪波动,赶紧凑上去,咧嘴笑着问道:“大人,怎么了?” 眼神飘了飘,阎王表情好了些。贴着夏谷的大腿坐下,将手里刚吹好的泡泡递过来,说:“你看,好大。” 这时,夏谷才看到阎王手上那个硕大的泡泡。心底里涌上一些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夏谷抬头看着盯着泡泡看的阎王,突然想快点把阎王体朱孵出来的冲动。 这样,阎王就可以去阳界,看更大的泡泡。 这话,夏谷并没有说,他的目光已经随着阎王手里的泡泡转移到某个夹在阎王双腿间的东西。梗着脖子将目光抽回来,夏谷心里赞叹了一句。 确实好大。 穿着阎王准备好的内裤,夏谷爬上了床。阎王哪里都比他大,穿着他的内裤,夏谷还是觉得裆部寒风嗖嗖,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带着自己的内裤过来。 体朱经过一周的孵化,表面的黑色在渐渐退去,已经变成若隐若现的半透明。不但如此,好像比刚开始的时候还小了一圈。 将体朱夹好,夏谷贴过来后,阎王双臂收紧,将夏谷搂在了怀里。要说习惯真的可怕,开始还有所抵触的夏谷,对于现在两人贴在一起的动作,已经接受,并且格外适应。 只是,体朱变小后,两人贴合得更紧。不但腹部,胯部也贴在了一块。 这让夏谷有些兜不住。心跳速度不稳,夏谷竭力找些问题缓解现下的心率。 “大人,您有名字吗?” 每晚,两人都会聊会儿再睡。这是夏谷,主动询问阎王问题。 睁开眼睛,阎王低头看着夏谷。夏谷抬头看着,阎王的目光沉得像看不见星星的夜晚。 “魏衍。” 阎王说。 第19章 不快 沉默了一会儿,夏谷问:“这么名字谁给取的?” “不知道。”阎王老实回答,“本来就有。” 地狱系统的话,阎王应该是秦广王。怎么也不可能以前的名字叫魏衍啊。这名字和“胃炎”谐音,怎么听怎么有股欺负阎王没文化的感觉。 没有戳穿,夏谷闭上眼睛,嗯嗯了两声准备睡觉。 毛茸茸的头往自己怀里蹭着,阎王原本严肃的面庞蓦然变得柔和了些。夏谷如果现在抬头,会看到一向严肃认真的阎王大人,现在勾着唇角,好似在笑。 因为要赶去参加电影节,《清醒》剧组的拍摄进程加快。张雪与夏谷说过,许浠下一部戏是现代爱情喜剧,不需要武替。这代表夏谷这段时间会很闲,但是,可以接散活。 这部现代爱情喜剧,就是上次许浠让张雪接的那部电视剧。编剧和导演都是业界有名,看了看演员名单。几个主演的演技也挺出色,这部戏应该能让许浠在电视观众的心中获得一定地位。 因为开拍在即,许浠看着剧本,准备两个剧组一起跑。这样来回两个剧组的拍摄,让许浠的体力消耗很大。所以,更多的武打动作,都安排了夏谷这个武替身上。 夏煜住院的费用,二婶这边有些填不上。夏谷去看了看自己存款,找到张雪,希望工资提前结一下。张雪去问了许浠一下,中午的时候就把钱打了过来。 中午休息,夏谷去给二婶转钱。卡里的钱比预料的要多,夏谷下午找张雪问了一下。张雪笑着说这是许浠的意思,因为最近太忙,动作都是他在做,所以工资给提了一些。 许浠性子太耿直,有一是一。刚开始认识的时候,确实会让人有些火大。可是接触久了,总结了他的脾性。会发现,其实许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挺可爱的。 因为这件事,夏谷专门去找许浠道了谢。许浠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厌烦他,正化着妆,冲着他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 夏煜这两天经常找他,老是问剧组里的一些事情。夏煜学的是表演,同班的有些同学已经开始接通告。而夏煜,因为左耳听力的问题,去试过几次镜,都被涮下来。听着夏煜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夏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许浠接的电视剧名叫《情话》,已经开拍了三天。最近戏份加重,《清醒》剧组都是提前拍摄他的戏份,今天一天的戏份拍摄完,才不过下午四点。 一天的打戏让夏谷累得浑身疲软,夏煜打了电话要让他去医院陪她。夏谷回家稍微洗刷了一下,换上衣服就赶公交去医院。 他家离着医院不近,中途还得换公交。而另一路公交的站牌隔着这路公交一条街,夏谷下了公交车,赶着人流就走了过去。 这条街道算是僻静的街道,旁边有一所贵族幼儿园,周围全是接孩子的豪车。夏谷对车还挺上心的,在车缝里走着,还不忘研究着车是什么牌子,用这辆车能买多少斤小龙虾。 等走过幼儿园门口,走到愈发僻静的地方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大汉怀里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急冲冲往这走着,而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大汉。两人神情鬼鬼祟祟,脚步轻而快。小男孩的脑袋被紧紧捂在胸前,小脚丫随着两人的移动而毫无生气的晃动。 看小男孩这一身打扮,非富即贵。而眼前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没等两人走到跟前,夏谷站定身体,目光警惕地看了那两个大汉一眼。还未等他说什么,一个大汉见到他脸色大变,抱着小男孩冲着身后的大汉猛叫一声:“跑!” 夏谷确定自己这不是在管闲事了。 两人脚底抹油,从夏谷面前跑过,夏谷也不是省油的灯,伸脚一个猛踹将身边的那个大汉一脚踹倒。 这一记用了十成力,大汉嗷呜一声倒地,再也站不起来。而前面抱着孩子那个大汉,一看夏谷练过,拔腿跑得更快。 但是论起跑来,夏谷更快。未等大汉跑出二十米,夏谷就已经追上。他怀里有孩子,夏谷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拦在他的面前,面色警惕。 大汉知道今天溜腿是溜不过夏谷,焦急地看着身后的大汉,而那个大汉还在地上嗷嗷叫。再回头看了一眼夏谷,大汉从口袋拿出一把尖刀,对准了小男孩的后脑勺。 被夏谷追急了,大汉情绪有些崩溃,声嘶力竭地喊着:“滚开!” 这个动作把夏谷吓住了,双手冲着大汉一摆,冷静地说:“你别激动,我让你走……我让你走。” 夏谷边说着,身体缓而慢地往左侧移动。尖锐的刀尖直指着小男孩的后脑勺,夏谷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而正在这时,察觉到孩子被抓的奶妈也哭着领着一堆的保安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抽过去。 身后的一堆保安往这跑着,大汉乱了手脚,转过身子冲着那群保安大喊:“别动!” 这样一转身,后背暴露在夏谷身前。在大汉与保安对话,略有松懈的时候,夏谷一记手刀砍向大汉颈部。习武多年,力度非凡。 大汉只觉脖颈一阵酸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夏谷走到大汉身前,单手卸掉他的刀,将小男孩一把夺到了怀里。原本毫无生气的小男孩,在被夏谷夺过去后,一把抱住夏谷,“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倒是不要紧,可是小男孩抱着夏谷死活不放手。任凭他的保姆怎么分也分不开,夏谷都快被累哭了。 无法,夏谷还得去警察局做笔录,只能抱着小男孩一起去了。 到了警局,夏谷做好笔录,跟保姆坐在旁边座椅上,等着小男孩的亲人过来。警察局里到处都是警察,小男孩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在夏谷让小男孩挂在自己脖子上,给夏煜打电话说今晚上会晚点过去的时候,小男孩从夏谷的怀里抬起头,看着夏谷的脸,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谢谢叔叔”。 这一声叔叔叫的夏谷心一软,低头一看,被小男孩萌了一脸。 小奶娃也就四岁,应该是混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干净透亮,眼睫毛像娃娃似的又卷又长,皮肤白如瓷,五官粉雕玉琢。 这得多高颜值的爹和娘,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啊! “嘉嘉!” 感叹还未发完,夏谷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怀里的小男孩兴奋的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对着声音的来源就叫了一声。 “叔叔!” 夏谷:“……” 许浠脸色苍白,听到侄子差点被绑架的消息,戏也不演了就往这跑。看着嘉嘉完好无损的被一个男人抱着,许浠整颗心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等会,这个男人怎么有点眼熟? 整理了一下心情,夏谷冲着许浠嘿嘿笑了一声,打招呼道:“许先生。” 许浠的性格,不是个会欠人情的人。将许嘉接过来后,许浠直言说:“谢谢你。” 被许浠这种性格的人道谢,夏谷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摸了摸脑袋,夏谷笑着说:“没事。” 而趴在许浠怀里的嘉嘉,举着个小粉拳瞪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跟自家叔叔夸赞夏谷的功夫是多么多么的厉害。 听着许嘉噼里啪啦一通,许浠笑着摸着他的脑袋,说:“好好好,叔叔好好谢谢这位叔叔好吗?” 冲着许浠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嘉嘉软软地说:“好~” 救人这事儿,夏谷并没有想要什么报酬。可是许浠有种你不要我也硬塞的架势,夏谷有些招架不住。 看着手机,夏谷实在是没时间和他啰嗦,最终说了句:“您一定要感谢我的话,明天再谈可以吗?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没有给许浠反应时间,夏谷冲出了警局。而还未冲出去,就被围堵在门口的娱乐记者一把给按住了。 “听说是您救了许浠的侄子许嘉,您以前认识许浠吗?” “许浠对于您救了许嘉这事儿,有没有提出什么报酬?” 夏谷快要疯了! “请让这位先生先走好吗?”身后,许浠出来,冲着媒体说了一句。 而媒体哪里会放人,直接将许浠和夏谷一块团团围住了。 等好不容易处理完,夏谷看看时间,马上就八点半。没等许浠说话,夏谷冲着卫生间就跑,黑白无常过来,勾魂去了地狱。 第15节 刚到大殿,听到脚步声的小花已经先人一步跑出来,嗖得一下子钻进了夏谷的怀里,喵呜喵呜的撒娇卖萌。夏谷捏着小花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着,小花咕噜咕噜得沉浸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见夏谷进来,阎王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来得正好,陪我练舞。” “哪个武?”夏谷精神一抖擞,问道。 “敖青生日晚宴让我陪她跳开场舞。”阎王漫不经心地说。 “她为什么让你和她跳开场舞?”心里有那么一丝不高兴闪过,夏谷脱口而出。 第20章 演戏 话一说完,阎王的目光就追了过来。黑而亮的眸子,目光淡而清,却有一丝笑意在里面。 夏谷可能是恍惚了,甩自己两巴掌都不为过,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想敖青当时看阎王的眼神,还有龙王害怕阎王告他儿子到天庭……这样串一串,也差不多知道龙宫那边是什么意思。 龙王六公主,配地府阎王,原本是邻居,又郎情妾意,这确实是一门好亲事。 揉了揉胸口,夏谷觉得有些心肌梗塞,边揉边和阎王说:“大人和六公主是朋友,确实该陪着跳这开场舞。” 在夏谷说话间,阎王已瞬移到夏谷跟前,寒气扑面,夏谷闭上了嘴巴,低头摸着小花。夏谷本就比阎王矮了近十公分,这一低头,也就到阎王肩膀。看着面前的人,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小花,阎王的眸光闪了闪。 “不是。”将夏谷手中的小花接过来,阎王似乎是在解释,“论辈分,我算是敖青的叔叔。” 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夏谷翻了翻白眼,没想到仙界也流行叔侄恋。 等白眼翻完,夏谷猛然回过神来,心里抖了两下。 阎王和龙王六公主,天作之合。自己在心里瞎逼逼什么啊? 突然笑了笑,夏谷都被自己逗乐了。 废话没多说,阎王还在批卷宗,夏谷陪着小花玩儿。小花原本高冷无比,遇到夏谷后却撒娇卖萌样样拿手。夏谷心里想着事情,小花从他的腿爬上他的肩,再从他的肩爬下他的胳膊。上下来回跑着,跟滑滑梯似的。 来回走了两圈,夏谷也被软趴趴的爪子挠得开心了不少。笑眯眯地将小花抱在怀里,看着小花睁大琥珀色的眼睛躺在他双手间,蜷着爪子,歪着脖子,瞪着眼睛看他。 夏谷凑上去,小花将前爪搭在了夏谷的脸颊上,一下又一下的摩擦着,仿佛在安慰人一般。 被安慰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却是暖的,夏谷啧啧两声,小声道:“没想到咱们家小花,还是只小暖喵。” 这夸奖让小花浑身舒畅,翻过身体,小花后爪搭在夏谷的腿上支撑住,前爪抱住夏谷的脸,额头抵在了夏谷的鼻尖上。 听黑无常说,小花已经陪了阎王十五年。身上或多或少能沾点仙气吧,不然,怎么能那么灵性。现在这种动作,可不像是一般的猫能做出来的。 就在夏谷沉思时,小花的猫嘴险些亲在了他的唇上。 之所以说是险些,是因为快要亲上的时候,一只手贴在了夏谷的唇上。 冰冷的触感一传来,夏谷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一手拎着小花,阎王俯视着夏谷,问:“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夏谷睁眼看着还在阎王手里挣扎得小花,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赶紧笑着说:“想您要和六公主跳什么舞呢。” 不顾小花的挣扎,阎王硬生生地把小花闷进自己的胸口。盯着夏谷,目光复杂。阎王的表情依旧严肃冷硬,可是语气却像小花的爪子一般。 “你不想的话,就算了。” 夏谷愣了一下,稍后赶紧说:“没事没事,我可以陪着您练。” 定定地看着夏谷的眼睛,阎王面上柔和了一些,他说:“你要是不想让我陪着敖青跳,我可以不陪。” 阎王最后说的那句话,着实吓了夏谷一跳。夏谷竭力解释的时候,心肌梗塞却好了许多。最终,夏谷还是陪着阎王练起了舞。因为崔钰,跑过来监督了。 夏谷是女方,阎王的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两人像是睡觉时贴合在一起。虽然穿着衣服,却比没穿时,更让人动情些。 夏谷是练武的,身体协调性好,阎王身手自然也是不赖。两人练过之后,去游泳池洗过澡,抱在一起睡觉。 今天的阎王,抱自己抱得尤其紧。夏谷也没有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最后,夏谷眼皮沉沉,快要睡着时,阎王突然说了一句。 “敖青的生日晚会,你陪我去吧。” 这是命令。 回到阳界,夏谷从卫生间跑出去。心里想着事情,走到门口时,许浠刚好过来。见夏谷表情复杂,许浠说:“我妈想见你。” “不用吧?”夏谷回过神来,赶紧道:“许先生,这真没什么……” 抬腕看了看时间,许浠自顾自地说:“明天我拍完戏,去剧组带你。” “哎。”夏谷还想说什么,许浠已经抱着许嘉走了。背后,许嘉抬起头,双手放在嘴边,冲着夏谷奶声奶气地喊道:“夏叔叔,你可一定要来哦。” 我能不去吗? 阴阳两界的男人都是霸道总裁,夏谷根本身不由己好吗!抹了一把脸,夏谷小跑着去了医院。 到了已经八点半,夏谷将手上买的水果递给夏煜,问:“二婶呢?” “有个男人找她,就去了。”夏煜淡淡地说。 夏煜嘴里的男人,应该是二婶现在谈的对象。夏谷没有说话,只是问道:“吃饭没?” “嗯。”夏煜点了点头,不想与夏谷闲聊,打开手机问夏谷:“你救了许浠的侄子?” “你现在还不能玩儿手机。”夏谷叮嘱了一声,接过来一看,才发现各大媒体的头条,已经被许浠和他占领。 照片选得颇为暧昧,许浠的手搭在夏谷的肩上,似乎在保护他一样。夏谷看了两眼,报道将他的底子可是扒了个干净。 “你是许浠的专用武替啊。”夏煜凑上来说,“你认识许浠的侄子,所以才救的吧?你以前见过许嘉?你跟许浠很熟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让夏谷的目光沉了沉。把手机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夏谷沉默地拿过苹果,掏出水果刀就开始削皮。 “这么多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夏谷不着边际地说着,苹果削完皮后递给夏煜,说:“我跟他不熟,也不认识许嘉,不过刚好碰上了,就救了。” 神色明快了不少,夏煜接过苹果,笑着道谢,最终却也没有吃。 二婶打电话要夏谷陪夏煜一晚上,夏谷没和夏煜说,只是说二婶这几天累,让她在家休息休息。夏煜似乎是知道,脸当即沉了下去,扒拉着手机没有说话。 在隔壁空病房睡了一晚,夏谷给夏煜买了早饭,就去了剧组。因为昨天头条,剧组里的目光似有似无地都在夏谷身上转悠。 今天许浠的戏份仍旧是赶拍,等拍完,许浠接掉身上的衣服,边解边对上威压的夏谷说:“我先去《情话》剧组,你拍完出去上我保姆车,张雪在里面等你。” 夏谷这边还要说什么,许浠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而给夏谷吊威亚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夏谷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笑得有些尴尬。 拍完最后的一组动作,夏谷拿着东西去了门口,张雪开着车窗等他呢,看到之后,冲着夏谷笑着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礼貌地笑了笑,夏谷上了车。 “开车。”张雪跟司机说了一声,回头看了夏谷一眼说:“没事儿,咱们去《情话》剧组等许浠,然后你们在一块去他家。” “他家?”夏谷脱口叫了出来。 浑身是汗,夏谷不好意思坐在人家车上,怕给弄脏。张雪见他拘谨,笑着往旁边坐了坐,扯着他坐下,笑着说:“对呀,你救了许伯母的命根子。她自然是要在家里给你最热情的招待。许伯母人很好的,你不用太紧张。” 这完全不是说句不紧张就不紧张的啊!夏谷紧张地想。 到了剧组,张雪让夏谷先在车上等着,下车去找许浠。夏谷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下午三点半。夏谷上午吊了一中午的威压,累得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张雪没回来,夏谷就直接睡了过去。 等夏谷醒来,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夏谷懵懵的坐起来,眨眼看着窗外的路灯一点点后退,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赶紧掏出手机看时间,这时,旁边传来许浠的声音。 “刚过七点,擦擦口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身体猛地往后撤了大截,夏谷才看清楚后车座上只坐着他和许浠。许浠边说着话,边看着剧本。听到夏谷的动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擦了擦口水,夏谷赶紧坐好,不好意思地说:“我睡了这么久啊。” 许浠笑了笑,点点头说:“确实挺久。” 沉浸在许浠的笑容里,夏谷有些愣神。这时,许浠突然把剧本放在夏谷的手里,问道:“你想不想演戏?” “啥?”夏谷问道。 然后,夏谷就被黑白无常把魂魄捅了出来。 “大人让我们来接你过去,先试试衣服。”黑无常扯着夏谷边跑边说。 被铁链子拴住像是遛狗一样,夏谷边小跑着跟上边问:“什么衣服啊?” “生日宴会的礼服啊!”白无常说。 这一天天的,夏谷怎么觉得自己比国家领导人还忙!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许浠,我只能说没那么简单啦,他是夏谷的另外一根金手指~ 第21章 喝酒 时间紧急,黑白无常拉雪橇似的拉着夏谷到了阎王的寝室外。两鬼急喘着气,对视一眼后,白无常敲门,里面传来阎王的声音。 “进来。” 门一开,夏谷身上的锁链解除,被两鬼一把推进了门内。 一个猛趔趄差点没站稳,夏谷扶住门才堪堪站稳,抬起头刚要说话,却一把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穿着一身藏青色浅色条纹西装的阎王正站在床前,颀长的身材被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雕塑般冷硬的面庞,周身寒气弥漫,一双狭长黑亮的眸子,只是淡淡地看着,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震慑力。 修长的手指轻微弯曲,未用力,却能看到泛白的骨节,缓缓地撕扯着系得不太利索的领带。一抬头,见夏谷进来,双眸瞬间一闪,大手冲着夏谷摆了摆道。 “会系领带吗?” 果然是地狱之王,阎王低沉磁性的声音,说出话就像是天然命令。夏谷木木地盯着阎王看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迈上前去,接过了阎王手里已经乱成一团的领带。 领带上手触感细腻,仔细一看,花纹竟然是一个个白色的小狐狸,庄重而不失俏皮。夏谷认真地打着领带,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见夏谷笑了,被领带纠缠而紧绷的面容放松了些,阎王问道:“怎么了?” 特有的低沉嗓音,像是小花的肉垫一样,一下下敲击着夏谷的心。夏谷抬头,眼中带着闪闪笑意,夸了一句:“大人,这样真帅气。” 夏谷大学毕业找工作时,跟着舍友们去买过一身正装。当时导购小姐专门教他打的领带,日子久了不做,虽然有些生疏,却也打的像模像样。 脖子里的领带被熨帖的打好,但是这种舒坦远比不上心里的舒坦。被夏谷夸赞,阎王心情大好,却也只是将领带往一边歪了歪,嘟囔了一句。 “一直都帅气。” 没听清楚阎王说了句什么,夏谷看到了床上摆着的另外一套西装。低头定睛一看,夏谷抽了抽嘴角。这藏青色浅色条纹,这小狐狸领带,这是同款礼服一大一小的定制了两套吧。 不过,地狱多人才,布料、做工和剪裁简直完美。在阎王期待的目光中,夏谷动作僵硬地脱掉衣服,然后把这情侣礼服给穿上了。 最后的步骤是将领带打好,夏谷低着头认真翻着领带,手指灵活翻转,等领带打好后,夏谷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对上阎王的目光,脸微微一红。嘿嘿一笑,问道:“怎么样?” 第16节 没等到回答,阎王却前进一步,双手朝着夏谷的脖子伸了过来。下意识的一躲,夏谷倒退一大步,哪成想后面是床。夏谷双目圆睁,为防摔倒,一屁股坐下,反手支撑在了床上。 身高和气质带来的压迫感是双重的,夏谷盯着面前的阎王,喉结动了动,带着颤音问:“大人……” 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阎王只是将手放在领带上,不声不响地拆开。脑海里想着夏谷刚才给他系领带的步骤,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灵活得像是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上。三下五除地将领带重新系好,阎王对上夏谷的目光,眼神里带着些胜利的笑意。 “好了。” 紧绷得肌肉豁然一松,夏谷冲着阎王竖着大拇指,笑道:“真棒!” 直起身体,阎王将头扭向一边,目光微微一闪,没有说话。 夏谷心中更是乐了,没想到阎王还会不好意思啊! 今天说是敖青的生日宴会,不如说是她与阎王的主场。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阎王竟然是领着夏谷来的。不但如此,两人穿着步调皆是一致,要是不知道的,看着还以为两夫夫出来社交呢! 从小就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敖青,脸上自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敖青上去对着阎王稍稍低头,行了个礼,道:“谢谢大人赶来给青儿庆生。” 总归着是个公主,敖青的气场还是在的,再加上她声音本就清淡,一个青儿说出来,没有小女儿的娇嗔,却有着女王般的利落。 夏谷今晚上是代替崔钰过来的,作为阎王的贴身……保姆,夏谷时刻注意自己的礼节。向敖青行了个礼,夏谷笑着将阎王给敖青网购的手机壳递上去,笑眯眯地说:“六公主生日快乐。” 接过礼盒,敖青眼神淡淡扫了他一眼,鼻间里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领着阎王进了大厅。 摸了摸鼻子,夏谷耸了耸肩。敖青不喜欢他,真不是他的错觉。 阎王是主客,敖青搭着他的手臂,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这次虽说大肆操办,最终也只是请了些敖青的朋友和同学。敖青拉着阎王与众人一一介绍,女主人派头十足。夏谷找了个位置坐好,端了杯酒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想起上次他来龙宫,还没走到门口,阎王似乎就感知到他来了一般。冲出来后,递给他一杯起泡酒,说这个喝了嘴巴里起泡泡。 这次喝的是鸡尾酒,就是果汁的味道。夏谷酒量还可以,在这坐得枯燥,不知不觉三五杯已经喝完。 喝完后,夏谷有些尿急。见阎王应酬着一堆女……神仙,暂时不会找他。夏谷起身,出了大厅去找卫生间。 而夏谷刚出去,敖青的目光就追随了过来。同身边的人招呼一声让伺候好阎王,敖青尾随着夏谷走了出去。 去洗手间泄闸放水后,夏谷舒坦了不少。洗了手,在礼服上擦了擦刚走出洗手间的门,就碰到了已经久候在外的敖青。 敖青站在阴影里,夏谷察觉到有人在这,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道:“六公主……好。” 敖青是东海龙王敖光最喜欢的公主之一,别的不说,单从上次敖庸大闹地府,龙王派她前去处理就可见一斑。她的外交手腕和情商是毋庸置疑的。 隐约觉得敖青对自己可能有些误会和不满,夏谷统共就见了她两次,也不知道怎么就惹着她了。 敖青喜欢速战速决,她知道现在的夏谷完全是一头雾水。阎王千年寒川过后,去阳界到底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 阎王虽然尘封了记忆,可是,要是夏谷在,阎王随时随地都能够想起来。敖青想要和阎王在一起,绝对不能让阎王想起那段回忆。 “夏先生……”敖青淡淡叫了一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敖青个子并不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踩着高跟鞋倒也能和夏谷平视。 这一声“夏先生”叫得他有些头皮发麻,夏谷只是笑笑,恭敬地问:“六公主有什么事儿么?” 敖青站在这,堵得就是他。这样的话,他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夏先生只是普通小鬼,过段时间是要投胎再世为人的吧?”敖青问道。 虽然和敖青说的有些出入,但也算是殊途同归。夏谷点头道:“是的。” “再世为人,你就会忘了地府里的一切,包括大人。”敖青说完,眼睛瞟了夏谷一下。“既然如此,你现在还缠着大人做什么?” 说实在的,敖青这段话,对夏谷的触动,还挺深。 想想自己前段时间刚和阎王讨论过为什么就算多加一天阳寿,也要让二婶活下去。他曾经对着或许拥有几万年记忆的阎王大人,长篇大论过“回忆论”、“亲情论”……等到今天,敖青用这段话反将了他一军。夏谷胸口一堵,又有些心肌梗塞。 小花的肠胃已经变好,体朱也还有二十天就孵化完毕……等这一切都结束,那他待在地狱,陪在阎王身边的理由是什么? “六公主,其实你误会了。”夏谷突然一笑,抬头看着敖青说:“我原本就是个小鬼,所以现在才待在地府。等到了时间,我自然会投胎为人。这并不算缠着大人吧?” 夏谷这话说的干脆利落,有理有据,敖青盯着夏谷,一时间竟也答不上来。 冲着敖青笑了笑,夏谷微微躬了躬身体,转身走了。 待敖青也走,原本空寂的洗手间后,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比大殿前的影子拉得都长。 这时,夏谷如果再来看看阎王脸上的表情,或许最后那句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把敖青堵回去,夏谷心中并没有好受多少。一杯一杯的鸡尾酒喝下去冲着胸口的那口浊气,却越喝越浊。等他反应过来时,视线已经模糊了不少。 夏谷颜值不错,再加上与阎王穿着相同,一身凛然之气,自然受到不少女神仙的青睐。身边莺莺燕燕地围着,夏谷脸红扑扑地趴在桌子上,傻笑着与她们聊天。 等过了一会儿,那边敖青说了些生日祝福词之类的,阎王与敖青就开始跳舞。夏谷的眼神已经模糊地分不清楚哪个是敖青,哪个是阎王。 夏谷眼皮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双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熟悉的温度让夏谷往前凑了凑,身体就腾空了起来。 头脑仍旧昏昏沉沉的,但是夏谷能听到敖青急切的挽留声。剩下的,就是阎王淡淡得拒绝。 撑着夏谷软成一滩泥的身体,阎王皱眉将他放到了床上。小鬼嘴巴里的酒味很浓,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心中还想着他与敖青的对话,阎王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刚要起身离开,领带却被身下的小鬼一把扯住,躲闪不及,阎王双手支撑在了小鬼的身侧,两张脸之间,相距不过五厘米。 五厘米的距离,让他更仔细地看清楚了小鬼的长相。剑眉星目,脸颊红润,鼻梁挺翘,双唇诱人。 而这诱人的双唇,现在正在吐着酒气,边吐边说。 “大人……我不去投胎轮回……就……在这地府……行吗?”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阎王大人薄薄的双唇微微一勾。 他在笑。 第22章 早上 昨晚喝大了,夏谷脑壳都快裂了。双臂被阎王抱得扎扎实实,夏谷睁开眼,难受得扭了扭身体。 身体稍微一动,面前阎王的眼睛瞬间睁开。眼神里带着些戒备,等看清是夏谷后,那丝戒备在渐渐放下,将怀里的夏谷放开了。 夹在腹部的体朱滚落,阎王伸手要拿,夏谷的身体并没有撤开,就这样,原本拿体朱的手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夏谷像弹珠一样的弹开了。 面色有些复杂,目光里带着些玩味,阎王盯着滚到床另外一边背对着他的夏谷,薄唇微勾,眼神发亮。 蜷缩着身体,夏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早晨阳气重,晨勃很正常。可在阴气这么重的地狱里,哪里来的阳气给他晨勃! 夏谷整个人都是崩溃的,趴在床上装死。 好看的手指把玩着体朱,体朱已经全部褪色,露出完整的样子。体朱外面透明,里面是淡蓝色液体。像一颗葡萄一样,有着经络,液体在里面来回运作。夏谷与这颗体朱格外契合,有了他的帮忙,体朱孵化不需十天就可完成。 想到这,促狭的笑意消失,阎王的面色再次严肃了起来。 没有理会夏谷,阎王起身套上外套,不声不响地开门走了。吱呀的开门声让夏谷回过神来,转身一看,后面已经空空如也。 每天他醒来,都是这样。阎王忙,提前起床就去审判小鬼。以前,夏谷倒觉得这样挺好,避免两男人醒来还是一床的尴尬。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昨天喝醉了,也不知道宴会如何。与敖青的话还历历在耳,夏谷套上自己的衣服,摸着脑袋出去了。 被黑白无常送回阳界,魂魄重新回到肉体。身边许浠盯着他看着,夏谷猛然想起来,许浠问他想不想演戏来着。 “谢谢许先生,可是……可是我没演技啊!”收回自己的心思,夏谷赶紧道谢。他挺感谢许浠给他这次机会,可是没那金刚钻他不揽那瓷器活。 盯着满脸诚恳谢意的夏谷,许浠眼睛微眯,搭在夏谷身后的胳膊照着车座一拍,冷声道:“不演算了。” 夏谷被他拍得吓了一跳,许浠这孩子似的行为让夏谷哭笑不得。他也没有解释,只是尴尬地笑着,心里想着事儿,也就没有再多说。 他以为这茬就揭过去了,然而,并没有。 许浠风头正胜,八卦娱乐头条将他家底扒了个干净。许家以前也是搞娱乐行业,父亲继承许浠爷爷的公司,然而才能有限,许氏破产。后续父亲病逝,哥哥意外身亡,整个许家彻底没落。直到后面,许浠闯入娱乐圈,名气渐大,家里情况才又转好。 许母是在许家风头正劲的时候嫁过来,原本娘家也算富庶之家。长相娇美,气质优雅贵气,一身得体的深色旗袍裹身,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女人。 许浠他们现在住的仍旧是许家老宅,装潢走的民国风,恢弘大气,很有历史沉淀感。当年看娱乐杂志的时候看过,好像当时许氏破产,许家老宅被抵押出去拍卖了两个亿。 而许浠,在娱乐圈打拼了两年后,拼上所有钱将许家老宅又买了回来。当时粉丝们好像还自发的集资过,但是都被许浠一一退回去了。 冲这点,夏谷对许浠也蛮敬佩的。偶像利用粉丝集资在娱乐圈很多见,甚至还有集资赎身的。然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夏谷觉得这纯粹一群没钱的替有钱的瞎操心。 许母见到夏谷的第一眼就喜欢,小伙子毛寸头,浓眉大眼,笑起来干净爽朗,看着一脸正派。想想自己孙子又是他救得,真是越看越喜欢。晚餐都是她亲手做的,一边招呼着夏谷吃,一边谈着。 许母这人,为人优雅和善,真的是气质如兰。一次次的谈话让夏谷渐渐放下拘谨,笑着与许母说着话。 “我听许浠说,你是他的武替啊?”许母笑眯眯地问道,还不忘喂了嘉嘉一口。从上次救了许嘉后,许嘉就将夏谷定义为他心目中的超级英雄。吃着饭还两眼闪光地看着夏谷,仿佛吃的不是饭,还是夏谷。 “对。”夏谷赶紧应声。 “做武替很累啊,谢谢你替我们家许浠完成那些高难度动作。”许母有礼貌地说着,不忘回头跟许浠叮嘱了一句:“以后也不要太麻烦人家夏谷。” “知道了。”见母亲高兴,许浠心情也好,说完后抬头看了夏谷一眼。 夏谷本就是拿这工资的,哪里还要被老板照顾,受宠若惊地说没事没事,忙不迭地接过来许母递过的甜品。 夏谷活得糙,不挑食。可是对这甜品,却是格外喜欢。许母做的小甜点非常可口,夏谷不禁多吃了两块,许母最后还让家里保姆给他打包,让他带回去吃了。 等吃完饭,夏谷也没有多逗留,与许母道别后,许浠抱着许嘉出去送他。许嘉现在有夏谷就不沾许浠的怀,不一会儿就蹭了夏谷的背上去了。夏谷也挺喜欢小孩子,背住许嘉后,双臂一用力,将许嘉举过头顶,坐在了他的脖子上。 许嘉被逗得咯咯笑着,等夏谷走到路边,回头时才发现许浠不见了。不一会儿,车库里灯亮开,许浠开着车出来了。 这是要送他回去的架势的啊,夏谷赶紧驮着许嘉敲了敲车窗,冲许浠说:“许先生,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可能因为自己拒绝演戏的事儿,许浠生气还没缓过来,现在表情也硬邦邦的,只是打开旁边的车门,说了句:“上来。” 那夏谷就乖乖上去了,还省下打车钱了。 路上,夏谷给二婶打电话说要过去,二婶语气躲闪,夏谷知道出事儿了。等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夏谷一口气冲进了病房。 哥哥死后,许浠鲜少来医院。看到夏谷这匆忙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上次他让张雪提前结工资的事儿。嘴角勾了勾,许浠倒车走了。 “叔叔,你在笑吗?” “嗯。在笑。” “你笑是因为喜欢夏叔叔吗?” “谁喜欢他!?” 大眼睛闪着亮光,许嘉小眼神瞟着亲叔,嘿嘿笑着不说话了。 等到了病房,夏谷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饭菜扔了一地,二婶缩在门边,夏煜目光冰冷地盯着窗外。 二婶眼眶含泪,看到夏谷,嘴巴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夏谷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臂要走进去。二婶有些抵触,夏谷硬扯着进去了。 听到脚步声,夏煜视线瞬间转回,看到夏谷,眼中的憎恶转瞬即逝。 第17节 “小煜还没吃饭吧?今晚许浠的母亲请我吃的饭,也没陪你吃,你这是不高兴了么?”夏谷脸上挂着笑,走过去后,将地上的饭盒捡了起来。 等他将饭盒捡起放在桌上时,夏煜目光中的冰冷全然不见。笑着对上哥哥的目光,夏煜有些不好意地说:“对不起妈妈,刚才太烫了,掉了。” 二婶眼泪唰就流了下来,赶紧将饭盒拿了一边,说道:“没事没事,妈妈再去给你买。” 笑盈盈地看着夏煜和二婶道歉,夏谷想,夏煜果然是吃演员这碗饭的。 夏煜拉着夏谷,就他去许浠家吃饭这事儿叨叨了一晚上,到夏谷熬不住了,夏煜才放他回去睡觉。 回到家,夏谷洗刷后躺在床上,尽管在地府已经睡过,却仍觉得满身疲乏,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许浠的戏份越来越少,夏谷待在剧组越来越闲。一上午就拍完了所有的戏份,夏谷从树上撕了个叶子含在嘴里,要去武替场子里接散活。 叶子刚嚼了两下,一边那辆熟悉的保姆车就打开了车门,张雪冲着夏谷招手道:“许浠让我来接你。” 一路上,张雪只是说许浠找他,却没说是什么事儿。夏谷望着窗外,想着昨晚夏煜的脸,嘴巴里的叶子越嚼越涩。等到了《情话》剧组,车门一开,许浠一上来,夏谷就说:“许先生,我有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过会儿再商量,你先跟我下来。”没理会夏谷的话,许浠拉着夏谷的手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等拉着到了摄影机前,许浠冲着面前正在吞盒饭的一个女人笑道:“李导,这就是我跟您推荐过的,夏谷。” 扒拉两口盒饭跟抢似的,李导盯着镜头,腾出一只手来拍拍桌子,说:“放这吧,我过会儿就吃。” 夏谷:“!!!”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解释一句,夏煜没那么简单~至于到底多复杂~想想她那次高烧。其余的,下文会慢慢说的~ 第23章 土豆 李导名叫李琳,国内小有名气的电视剧导演兼编剧。写网络小说出家,后来渐渐小说出版加影视改编,不满自己的作品被糟蹋,扛起编剧的担子就再也没有放下。后来,剧本接触多了,就接手了导演的活。 李琳今年不过二十八岁的年纪,可是已经算是个老导演。两年的时间拍了三部电视剧,拍一部火一部,是国内最炙手可热的造星导演。 刚才说的那话,当然不是开玩笑的,李琳不过一米六五的个子,骨架很小,身材瘦削,吃起饭来狼吞虎咽。旁边已经摞了两个饭盒,是实打实的吃货。 进《情话》剧组已经有些日子,许浠摸清楚了李琳的脾性,将夏谷拉过来送到李琳面前,笑着说:“吃吧。” 夏谷虽不算高,身材却结实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的压迫感。李琳察觉到不对劲,边扒着米饭边回头,一看夏谷,哦哦两声,赶紧把米饭扒拉进嘴里,喝一口矿泉水冲下去,对着夏谷笑着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李琳,《情话》的导演。” 自我介绍的时候,李琳笑得眼睛弯弯,鼻翼上带着几个小雀斑。她长得并不算漂亮,俏丽的短发,干练的装束,但是挺舒服。李琳平易近人的样子让夏谷心里也放松不少,伸手与她交握了一下,笑道:“我是夏谷。” 《情话》剧组男三号接拍了一部大导演的电影,这部电视剧直接毁约走人。李琳手下虽然一众她捧红的小生任他挑选,但是她新剧想启用新人,于是,男三号的戏现在还一直搁浅。 看着站在跟前的夏谷,毛寸头,剑眉星目,露出来的胳膊小有肌肉却不夸张,蜜色的皮肤,干净清爽的气质。正是她心目中的健气男三。 夏谷眼神略有躲闪,李琳人精,两三个眼神就看出夏谷是被许浠硬拉来的。夏谷倒不是说不想参演,只是他确实没什么信心。 李琳也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说:“给你《情话》的剧本,你看一眼。其他的事情你先问问许浠,我……嘿嘿,我吃饭。” 跟不上李琳的思路,夏谷还没说话,又被许浠扯着走了。拉着夏谷上了车,夏谷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连试镜都没有试,就接了部剧。 把剧本递给夏谷,许浠看他傻愣愣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将剧本递给他说:“别怕,戏都是人演的。” 这句话安慰的成分不少,夏谷心中静下来,有了些想法。说实话,演戏比武替来钱快又多。而作为一个男人,夏谷心中对于新事物新挑战也挺有干劲。前面拒绝掉许浠,一是怕自己搞砸,弄得许浠里外不是人。二是自己心中对于新事物新挑战虽然有干劲,却也对未知有些惧怕。 不过,男人嘛,总是要多些尝试。许浠说的对,戏都是人演出来的。许浠也是半路出家,不照样演得风生水起。 对于许浠又添了些敬佩和感激,夏谷笑着说:“嗯。” 这时,许浠微笑着点了点头,手指掀开剧本,和蔼可亲地说:“来,我给你讲一下你的戏份。” 脊背一阵发凉,夏谷凑上去,问:“我主要的戏份是什么?” 许浠抬起头,温柔地对夏谷说:“追我。” 夏谷:“……” 等夏谷趴在车上看完整个剧本后,整个人的三观都变成了弯的。通常来说,一部根正苗红、红旗飘飘的电视剧。里面的男一号和男二号是喜欢女一号的,女一号和女二号是喜欢男一号的。这部电视剧里,确实是这样写的。 可是,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男三号对着男一号死缠烂打最后又被女一号掰直,又去对着女一号死缠烂打……最后,隐隐约约像是被男二号收了。 夏谷的心在颤抖。 其实,作为男三号,夏谷的戏份并不多。而在这为数不多的戏份里,几乎都是对着许浠犯花痴。夏谷的直男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虽然有些奇葩,可是戏已经接了,一个男人家也别叽歪太多。浑身起着鸡皮疙瘩,许浠拍完戏后,和夏谷对了对戏,然后将他送回了家。 夏谷本来不想麻烦他,但是因为两家顺路,也就没拒绝。夏谷下车后笑着道谢,许浠摘下眼镜看了一眼鸽子蛋公寓楼,临走叮嘱了一句。 “好好看剧本。”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夏谷冲了个凉水澡,就开始钻研剧本。就演技来说,夏谷完全是个门外汉。夏谷打开电脑,开始细细研究。 在回来的路上,许浠给他推荐了几本入门的书籍。李琳让他好好钻研钻研,最好明天去剧组待命,顺便看看别人演戏找找感觉。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夏谷抬眼看了看钟表,肚子饿的咕咕叫,夏煜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夏煜是让夏谷过去陪她的。 昨天二婶的事情,夏谷还没有消火。他今天没法过去,夏煜并没有不高兴,反而问他是不是工作很忙。夏煜毕竟才二十,年纪小,心思浅。对于夏煜,夏谷心中感慨挺多。 二叔在人人都避开他的时候,收养了他。二婶在二叔去世后仍旧没有抛弃他。夏煜的耳朵是因为自己高烧将她传染后烧坏的…… 她是二叔唯一的女儿,夏谷对这个妹妹心中是愧疚,是心疼,是宠着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让她为所欲为。夏煜虽然公主病喜欢作死,可是倒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夏煜现在想的,无非是通过他来搭上许浠这尊大神。想要搭上也可以,但是他首先得利用这点把她随时随地要她自己的命的臭毛病改改。 嘴上应着明天去看她,夏谷临终了问夏煜要了一下她演技方面的教科书。夏煜整个人都振奋了,夏谷却只是说想看看,然后就挂掉电话,让她自己在那边抓耳挠腮去了。 那边夏煜抓耳挠腮,夏谷在这边也是煎熬。今天忙了一天,与阎王之间的别扭感觉暂时被放在一边。现在马上就要八点半了,这别扭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夏谷将自己捂住,觉得略略蛋疼。 白天拍戏追许浠,晚上半裸抱阎王。夏谷有预感,他可能不能为夏家传宗接代了。 黑白无常到的时候,夏谷盯着电脑,眼神却瞟着一边不知想什么。黑无常爬了桌子上吃东西,白无常过去看了一眼,夏谷才回过神来。 白无常看了他一眼,问:“准备转行做演员了?演什么?” 不知怎么才能和白无常总结出自己的角色特点,夏谷纠结了半晌,吐出三个字:“同性恋。” “本色出演嘛!”白无常笑道。 白无常说得含糊,夏谷没听明白,探着脑袋问了一句:“什么?” “没事。”白无常说完,勾过黑无常,拎着夏谷去了地狱。 路上,夏谷问白无常,今天阎王大人怎么样。白无常寻思了半晌,略略说道:“不太好。” 原来,昨天龙王不满意昨天阎王提前从生日宴会走掉,敖庸知道后风风火火来找阎王讨说法。阎王闭门不见客,敖庸性子冲顶撞阎王。阎王一根捆仙鞭拎出来,差点又把敖庸打的半身不遂。等敖青来劝,他俩才偃旗息鼓。 后来,敖青不知跟阎王说了什么,也走了。反正阎王现在闷闷地蹲在地里,谁说话也不搭理,抱着小花已经闷在地里一天了。 果然,夏谷到的时候。空荡荡的大殿冷冷清清,寒风冷飕飕地刮进来,这头能刮到那头。这么阴寒孤单的地方,阎王在这待了不知多少年。想想第一次进大殿时的心情,夏谷心肌梗塞再次发作。这次,里面掺杂了对阎王大人的心疼。 随着黑白无常去了阎王的玉米地,玉米地里玉米杆已经扎实长起,半人多高。夏谷顶着一丛翠绿,没有看到阎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夏谷停住脚步,听到了崔钰的声音。 失忆后的阎王,更多时候像个自闭的孩子。崔钰更多的时候,是担当了他心灵导师职务。 “夏谷快来了,您还不打算出来?” 夏谷站在不远处,看着蹲在地上的崔钰和阎王。阎王低着头,头顶上还蹲着小花。一声不响的阎王再听到夏谷的名字时,身体动了动,头顶上的小花调整了一下平衡,依旧蹲得四平八稳。 “玉米收了,再种什么?” 阎王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抬头看看玉米杆,崔钰掰了一个下来,扒开后闻着新鲜的玉米香,说道:“按照惯例是种土豆。不过一直给咱们培土豆的那个农夫投胎转世了,临时也没有合适的农民……” 阎王摇了摇头,头顶上的小花随着他摇头像一尊佛一样岿然不动。 “夏谷是人。”阎王看了崔钰一眼,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森森的寒意。 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出崔钰一身冷汗,夏谷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崔钰浑身的颤抖声。心中绷紧,夏谷喉咙有些发干。 阎王,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谁料,阎王最后又添了一句。 “既然是人,你说夏谷会不会培土豆?” 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滴下去,夏谷硬生生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还真会。 掏出手绢来擦了一把脸,崔钰微笑着说:“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嘛!” 没等阎王说话,夏谷赶紧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撤离了玉米地,心中满载着高兴。 阎王想让他培土豆,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多来地府些日子了? 夏谷在大殿等着,阎王头顶着小花从小门出来。小花早在看到夏谷的那一刻,就嗖得一声钻到夏谷怀上。头顶蓦然变轻,阎王有些措手不及。盯着在夏谷怀里温柔似水的小花,嘴角抽了抽。 怀里抱着小花,夏谷冲着阎王清爽一笑,叫了一声:“大人。” 一个干净的笑容扫清了今天敖庸带来的阴霾,阎王心情不由变好。视线还在小花身上,眼梢却带着隐隐笑意。 卷宗堆得跟小山似的,阎王趴在桌子上处理公务。夏谷依旧在大厅里陪着小花玩儿。小花肠胃变好,整只喵也活泼了。夏谷一会儿累得够呛,将小花坨在脖子上,凑上了高台。 敏锐的神经察觉到夏谷,将手里的笔放下,阎王起身,高大的身体很快将夏谷的影子盖住。强悍的压迫力让夏谷下意识的一缩身体,脸上却挂着笑容问道:“忙完了?” 虽然心里喜欢着夏谷,阎王仍旧是不善言谈。淡淡应了声,对夏谷说:“你过来一下。” 两人入了后门,过了走廊。玻璃走廊正中是电梯,下去后,阎王很认真地问了夏谷一句话。 “你会不会培土豆?” 想起他与崔钰的对话,夏谷心中乐开了花,阎王还真想让他给培土豆。笑眯眯地看着玉米,夏谷回头说:“会,但是培土豆需要很长时间。” “越长越好。”阎王回答道,原本严肃的表情柔和似水。敖青的话还在耳边,阎王扯了扯嘴角。 晃了晃神,夏谷刚才好像看到阎王笑了笑。“越长越好”四个字就像是个约定一样,一下子打在了夏谷的心底,让他安定了不少。 夏谷问:“为什么越长越好?” 淡淡瞟了夏谷一眼,阎王说:“时间长,土豆长得大。” 没理会身后哈哈大笑的夏谷,阎王唇角微勾,上了电梯。 今天洗澡,阎王扯了小花也钻进游泳池。夏谷原本洗过,但是没耐住寂寞也跳了进去。两鬼一喵吹泡泡吹得欢实,等给小花擦干净身子上了床,小花已经睡着了。 阎王对待小花很温柔,碰触都显得小心翼翼,根本看不出一个地狱之主的样子。小花在床后的屏风那有个很暖和的窝,将小花放下,阎王回去后,看夏谷正把玩着体朱。 第18节 “已经褪完色了。”夏谷眯着眼,看着手里的体朱问:“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终于快要解放,不用俩人连体婴儿一样的睡觉了。说实在的,夏谷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每晚被这样捆着睡觉,夏谷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变弯了。 将体朱拿过来,阎王一把将夏谷抱进怀里,肌肤贴合在一起,刺激的夏谷一个激灵。阎王闭上眼,声音沉沉。 “还早呢。” 进组第一天,夏谷去拍了定妆照,李琳发了微博,许浠随着一转。下面眼尖的人就认出夏谷是救了许浠侄子的那个,联想了夏谷的戏份。 “古稀”cp党诞生。 当然,这一切夏谷都不知道。他只觉得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好像就风靡了全剧组。 许浠有专门化妆室,夏谷也被扯了进来。不拍戏的时候,就在这蹲着听许浠叨叨他的戏份。没真正相处以前夏谷倒没觉得,许浠还挺话唠的。 当然,虽然话唠,说的却非常有用。夏谷耐心听着,在许浠的化妆室已经对了一场戏。 夏谷正在壁咚许浠的时候,化妆室的门被推开,许母儒雅大气地站在门外,温柔似水地说:“在忙呢?” 这一声可把夏谷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夏谷恭敬地叫了一声:“许伯母。” 没有多解释,许浠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许母过来探班,带了些甜点,夏谷赶紧道谢。等许母坐下,低头看着妆台上的东西,絮叨让许浠以后利索点的时候,夏谷猛然一惊。 旗袍领子不高,露出半截白藕似的脖颈。而在那脖颈后方,方方正正地印了一个“三”字。 作者有话要说:夏煜我说一句~没公主病、中二病、神经病那么简单,想想她高烧那次和夏谷的金手指~剩下的文里会慢慢解释~ 第24章 回来 李琦、任哥的事情,让夏谷渐渐有些头绪。脖子后面的数字,不单单是一个人的阳寿倒计时,应该还牵扯到其他的东西。 不然,他上次救了任哥,黑白无常和崔钰都没有察觉。还有,那天在房顶上看到的半透明物体,究竟是什么? 许母点心做的好,人又亲和。今天专门来探班,是听许浠说他和夏谷一个剧组。知道夏谷第一次演戏,许母笑容可亲地说:“第一次演戏不要紧张,万事开头难,保持平常心就好。许浠,你比夏谷有经验,可要多帮着他些。” 夏谷救了许嘉,许母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感激。夏谷这个年轻人,不骄不躁,做事又不图回报。现在这种品格的年轻人很少见,许母对他是打心眼里的喜欢。 而夏谷又何尝不是感激许母,如此贴心的话和照顾,让夏谷心里暖暖的,连声道谢。这边许浠接到母亲的命令,笑着答应。 许浠对陌生人性子冲,对母亲却是尊敬与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人也谦和了不少。 小坐了一会儿,许母要去接许嘉就提前走了。临走时,许母拉着夏谷的手问:“夏谷啊,嘉嘉说想你了,有时间的话和许浠晚上一起来伯母家吃饭吧。” 满怀感激地应承着,夏谷赶紧笑着道谢。许母越看夏谷越喜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走了。 等送走许母,许浠和夏谷回到化妆室。坐在化妆椅上,许浠透过镜子看着夏谷的脸,笑着打趣说:“我妈现在快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了。” 还挂念着许母脖子上的数字,夏谷勉强应付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哎,怎么不可能。”许浠回过头,直视着夏谷的眼睛,笃定地说:“我拍戏这么久,她还从没探过班呢。” 心中汇进一股暖流,夏谷咬了一口饼干,看着许浠说:“真挺羡慕你的,有这么好的妈。” 这话听着不对,许浠将目光收回,淡淡瞥了一眼夏谷。想想他火急火燎往医院赶时的样子,没有说话。 许浠戏份多而集中,拍完一大段后,能休息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他就用来和夏谷对戏。夏谷平时做武替对演戏有接触,可是那不关乎演技。到最后,许浠耐性被一下磨光。想发火吧,夏谷眼巴巴看着,许浠将剧本放在他的手里,苦笑道:“我就这么让你没有激情?” 追一个人,应该目光里全是他,和他说话,笑起来时眼神都发亮。夏谷演戏却像嚼蜡一样,一口一口,无趣又无味。念着台词,表情生硬,这不像是在和他男神说话,这像是在刑场上等虎头铡。 “我要对一个大男人有激情那才有鬼了吧。”夏谷浑身一抖。 白了夏谷一眼,许浠话里带着些调侃:“直男啊?在这圈子里还真是稀有物种。你就没有看对眼的男的?” 这话刚一落地,夏谷的脑海里嗖得跑进来一张脸。狭长眼,高鼻梁,薄唇紧抿,五官立体深邃,严肃却不刻板,雕塑般完美。 愣住神,夏谷甩了甩脑袋。神经病啊,这时候怎么还想起阎王来了。 脑袋甩了半截,夏谷耳边“咚”得一声响,一个激灵,夏谷眼睛骤然睁大,看着近在咫尺的许浠,哆嗦着问:“你……你干嘛?” 许浠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夏谷。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却专注到能掐出水来。夏谷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眼神,忐忑却欣喜,纠结却利落。一个眼神里表现出来的东西,生生将夏谷给剥了个七零八落。 心如鼓擂,夏谷不知道许浠突然怎么了。脸上爬了些红,不知所措地干咳着。 就在夏谷尴尬地快要爆炸时,许浠的眼神突然一收,原本满满是戏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淡平和。将手臂从墙壁上撤回来,许浠重新坐回去,让化妆小妹给他打着粉,云淡风轻地说:“谁让你真喜欢男人了,演戏嘛,演出来就行了。” 许浠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夏谷,作为一个好演员,就算是直男,在拍gv的时候,面对对方的挑逗,都要硬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称为业界良心。 对于许浠的敬佩,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夏谷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 等夏谷演了一会儿,尿急跑去卫生间。站在一边的张雪问许浠:“你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盯着镜子中的脸,许浠淡淡一笑,眼梢微挑。 “谁说我是演的了?” 夏谷拒绝了许浠的邀请,告诉他自己还要去医院,许浠也就没有多挽留。只是让夏谷上了他的车,把他送了去。 到医院门口,夏谷被放下。关门的时候,夏谷突然冲上去,掰住门对许浠说:“谢谢许伯母的邀请,我这两天都得陪床。如果不嫌弃的话,后天我去可以吗?” 白天拍戏,晚上还要回来陪床。夏谷这日子过得真是马不停蹄又水深火热。许浠点点头,说:“我会跟我妈说的。” 到了夏煜病房门口,夏谷仍旧心事重重。确定脖子后的数字没那么简单,再加上对许母的尊敬,夏谷今晚更应该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阎王应该不管这些小事儿,黑白无常又不靠谱。有机会的话,还是得问一下崔钰。 门还未打开,夏谷就听到了里面摔落东西的声音。自行停住脚步,夏谷趴在门框的玻璃上,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一把推开了门。 脖子被双手卡住,夏煜快要把自己掐死了。夏谷大叫一声“夏煜”,话音刚落,夏煜猛然转头,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求与绝望,像是一根钢钉一样钉进了夏谷的心脏。 冲上去一把将夏煜的双手分开,双手掐出的红印在白皙的脖子上触目惊心,夏谷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哆嗦着声音问:“你疯了?” 夏煜挣扎中的身体在夏谷过来后渐渐平复下来,双手掐住夏煜的肩膀,夏谷蹲在地上扶住夏煜让她看着自己。 原本的眼神已经不见,冷静下来的夏煜眼神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夏谷,淡漠冰冷。 “哥,你来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夏煜微微一笑,笑不达眼底。 夏谷对夏煜的怀疑,从这一刻开始。 不动声色地将地上摔的东西整理好,夏谷陪着夏煜聊了会儿剧组的事情。听说夏谷出演《情话》,夏煜对这事儿关注颇深。等二婶送饭过来,一起吃过后,夏谷让二婶去隔壁病房睡,他在这陪夏煜。 夏谷知道夏煜的性子阴暗,但不会到这种地步。夏煜去洗刷准备睡觉时,夏谷掏出手机查了一下,看夏煜在神经方面是否有病。时间到了八点半,夏谷等来了白无常。 刚进病房,白无常就察觉到异样。夏谷却怕自己跟空气说话像神经病,让白无常将他魂魄牵出,阳界一切静止了。 那一丝异样很快闪过,白无常跟夏谷说正事儿。 “我是来通知你今晚不用去地府,大人去老君那了。” 心一颤,夏谷问:“大人怎么了?” 见夏谷这么担心阎王,白无常神色稍缓,笑了笑说:“正常社交。三天后回来,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想到刚才的那一丝寒气,白无常逡巡了一下四周。医院孤魂野鬼满地跑,应该是自己太敏感。没有多说,白无常将夏谷弄进身体后就走了。 习武的夏谷,睡眠向来浅,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快速清醒。而夏煜这一晚睡得格外踏实,连个身都没翻。 这两天,上午武替戏份结束,夏谷就跟着许浠去《情话》剧组,待在化妆室里和许浠对戏。经过两天悉心教导,夏谷演技有了长足进步。 虽然如此,夏谷却被闷得性子燥得很。 与许浠对戏也是心不在焉,等许浠快要发火的时候,夏谷冲他道歉,然后出了门。 外面阴天,根本不见太阳,空气闷热的像个蒸笼。夏谷蹲着看了一会儿拍戏,李琳指导的井井有条,非常完美。看了一会儿,夏谷又闷得心慌,出了剧组的大门。 刚一出门,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夏谷心下一跳,不由自主地追上去,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大人!” 那人回头,脸色诧异地看着夏谷。夏谷一看长相,尴尬又窘迫地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等人走后,夏谷蹲在树下,闷热让夏谷有些理不清自己的心思。两天不见面,确实挺想阎王的。 不知在老君那里,喂了他什么仙丹,让他在那待三天。 这份小心思想出来,夏谷就吓了一跳。赶紧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夏谷既心慌又莫名其妙。 自己没事儿想个大男人干什么?又不是喜欢阎王,怎么才两天不见就这个样子? 蹲在树下坐了一会儿,夏谷心中止不住地想着阎王在老君那做什么做什么。想也想不出什么,不想又觉得心慌烦闷,夏谷觉得自己还真是病了。 好不容易挨到许浠戏份结束,今晚要去许浠家吃饭,夏谷打电话给二婶说了情况,然后上了许浠的车。 夏谷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许浠拍完一幕戏后,出去找过夏谷。许浠与夏谷不同,他曾经也轰轰烈烈的恋爱过。一看夏谷那张脸,就知道得了相思病,而且病得不轻。心里不怎么舒服,瞥了他一眼后回了化妆室就没有再找他。 车上,许浠与夏谷两人皆不说话,气氛诡异得可怕。等到了许浠家,夏谷回头来叫许浠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夏谷好像是要拉他下去,许浠瞥了夏谷一眼,侧身从车上走了下去。 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夏谷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他了。 戏份结束的早,两人回来时才不过下午六点,许母还在厨房准备着,许嘉在夏谷进来后就爬了夏谷身上,嘴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奶奶在厨房里做什么好吃。 累了一天,许浠先上楼去洗澡了。陪着许嘉玩儿一会儿,心里还想着许母。让许嘉在客厅先自己玩儿,他去厨房帮许母做饭。 说是帮忙,夏谷纯粹是添乱。许母见夏谷进来,也不好意思拒绝夏谷好意,给他系好围裙,让他在一边看着。 趁着这个时间,夏谷研究了一下许浠家的厨房。客厅的装潢是民国风范,厨房可是实打实的现代风格,简约又大气。 夏谷进来后,先看了一眼许母的脖子。脖子后,隐隐还能看到一个“一”字,但是已经接近看不见。 也就是说,在这个“一”彻底消失的时候,就是许母发生意外的时候。 警惕起来的夏谷,查看四周。刀具整齐,没有悬挂物,根本没有可以致命的东西。 正在夏谷想着什么东西致命时,“滋啦”得油炸声响起,许母说了一句:“上次看你吃香酥里脊吃得比较多,是不是伯母做的好吃?” 滋啦啦的油炸声敲击着夏谷的神经,猛然警觉,夏谷盯着许母的脖子。脖子里的“一”在慢慢消失。 等那个“一”字彻底消失不见,夏谷将油锅前的许母猛得一拉。没等许母反应过来,已经被夏谷扯出了厨房。 “哎,怎么了?”许母疑惑地问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话刚问完,只听“砰”得一声,里面油锅倒地。夏谷冲出去,拿了个灭火器,打开门走了进去。 油锅砸在地板上,吱吱得火声撩拨着,火苗二十多厘米高,完全不是正常起火。喉头一动,夏谷拎出灭火器,对着火花喷射。 然而,不是正常起火的火花显然没有那么好灭。夏谷完全是徒劳无功地在那做着,刚刚的锅台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身影。 火苗越来越高,人影从锅台前渐渐走近。夏谷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样子,身体是半透明,声音仿佛从水中传来,轰隆隆的。 “你既然救了她,那就让你来抵命吧。” 原本还动作着的夏谷突然没了动作,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面前的半透明状……鬼,正一步步走来。 待他抓住自己的手臂,冰冷刺骨的触感一下冻住了夏谷的骨头。夏谷看清楚面前的人,恐惧像是一把剑一样从他尾椎骨直插到心脏。 第19节 那人长相狰狞,脸上的皮肉都是焦的,夏谷甚至能听到他皮肤上被火燎时的哔哔啵啵的声音。手臂被抓,魂魄离身的感觉强烈起来,就像被人分割成了两个他。 厨房的门丝毫未动,夏谷还能听到门外许浠狂吼让他开门的声音。魂魄渐渐剥离,夏谷的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等夏谷心中最后一丝火花灭掉时,魂魄像是被扯开的橡皮筋一样,“嗖”得一下,又弹回了身体。 就在这一瞬间,身前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宽厚的背,挺拔颀长的身体。身体的主人站定,坚如磐石,大手微微一挥,眼前的魂魄瞬间散成粉末。 男人微一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盯着他的夏谷,唇角微勾说:“我来了。” 太想夏谷,他从老君那提前一天回来了。 第25章 心脏猛烈地敲击着胸腔,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夏谷抬头看着笑容浅淡的阎王,一时间无味杂陈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手微微动了动,夏谷灿然一笑,说:“大人,你来了。” 阎王没有体朱,平日从不出地府。而今天竟然在夏谷性命攸关的时刻突然出来,救他于危难之中。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夏谷心里既感动,又掺杂了些甜蜜。 不过这份感动和甜蜜很快瓦解得粉粹,夏谷眼睛瞪得溜圆。完了,阎王怎么知道他是人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当做地府小鬼,从没有告诉过阎王他是人啊!而且第一次,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黑白无常就说了他是刚勾的小鬼。并且,他们还为了不让阎王知道他是人,专门让夏谷去地狱给小花做铲屎官啊! 而站在面前的阎王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他都知道了? 吓呆的夏谷,说话都说不溜了。 “大……大人,您知道……知道我是人啊?” 封建社会有欺君之罪,那可是要砍头的。现在阎王知道自己骗了他,是不是…… 抬着眼皮看了一眼夏谷,阎王面色如常。 “黑白无常的工资,已经扣了。” 对于夏谷是人这件事,崔钰早在他上次要孵体朱时就已经跟他说明。这件事,黑白无常联合夏谷一起骗他,确实让人有些生气。但倒不至于让夏谷吓成这副样子。 淡淡地说完,阎王回过头来,看着夏谷惨白的脸,略无奈地说了句。 “他们两个工作失职,不怪你。你吓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话里虽然听不出什么安慰,夏谷却放松了下来。嘿嘿笑了笑,心中对阎王还是没那么惧怕的,大胆起来后,凑到阎王身边,夏谷眼神发亮地问道:“那就是说,以后我还能去地府?” 事情他早已知道,之所以没跟夏谷说,也是怕夏谷知道以后会不继续去地府。没想到,夏谷对于去地府这件事倒挺积极。 夏谷的笑很有感染力,笑起来干净又爽朗,阎王微微抿唇,点头说:“可以,但是今天先不去了。” 阎王原本去老君那复查魂魄,复查完后原本可以住一日。阎王却起身告辞,也没有通知地府的其他人,就直接来了阳界找夏谷。请了三日假,他不想回地府,就在夏谷这跟着夏谷在阳界待一天。 去地府积极了点是好事儿,可是刚才那厉鬼扯着夏谷的魂魄是怎么回事?心中略有疑惑,刚要细问,一声巨响,厨房门开。 夏谷回头,只见许浠扛着灭火器,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见夏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地面乌黑一片,烟雾呛人。许浠心惊肉跳地扔掉灭火器,跑过去一把拉过夏谷,上下摸着,焦急地问:“有没有受伤?” 许浠的手像鱼一样在夏谷的身上来回摸着,站在一边的阎王大人柔和的表情渐渐恢复严肃。 许浠也是着急关心自己,夏谷看着阎王表情变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微微退了一步,将许浠的手握住,连声说:“我没事,我没事。” 手被夏谷握住,许浠也放心下来。看着笑得一脸轻松的夏谷,许浠脸一沉,破口就骂:“你傻逼啊!自己冲进来灭火?关着门不让人进来你是找死啊?” 被骂蒙圈,夏谷抽着嘴角安慰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话说的在理,没事就好。许浠闭嘴,翻着白眼看着夏谷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才没了声音。 这时,抱着许嘉的许母也走了进来。看夏谷没事,才拉着夏谷,连声说着谢谢。夏谷被谢得过意不去,心中还挂念着阎王,就和许母他们说了一声,想要提前回去。 家里发生火灾,埋伏在外面的记者已经有了动静。闪光灯唰唰的开着,许浠慢悠悠地看着往外走的夏谷,哼声道:“你要是不怕被拍到,说你半夜与我幽会,被我包养,抱我大腿,你现在就出去吧。” 迈出的步子撤回来,夏谷弱弱地瞥了一眼站在许浠身边的阎王。后者除了黑脸,倒是没有任何表示,夏谷硬着头皮回来了。 保姆找人去处理着厨房,许母招呼夏谷过去吃饭。 许浠家的餐桌是长圆桌,许母坐在上面,下首左边是许嘉,右边是许浠。而夏谷作为客人,和许浠挨着,对面空无一人。 当然,这是许浠他们视线内的情况。 夏谷视线范围内,他对面可不是空空如也,而是坐着一脸不高兴的阎王。许母热情招呼夏谷吃饭,许浠还体贴的给他夹菜,夏谷如坐针毡,这饭吃的像最后的晚餐。 许浠自然不知道夏谷的心理活动,许母对夏谷今天救了自己的命这事儿,满怀着感激。就差现在就烧两柱香让夏谷认自己做干妈了。而许浠,嘴上虽然不说,面上也是硬邦邦的,却一下下地给他夹菜,全然把夏谷当成了自己人。 许母也是会看眼色的人,见夏谷吃得拘谨,就开口说话来缓解他的紧张。她刚才差点丢命,现在还心有余悸,也吃不多少。 “夏谷啊,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吧?”许母说这话,其实是想以后有时间,去夏谷家亲自拜访拜访。 听到父母两个字,夏谷再看看许母,心里有些酸涩。抬头冲着许母笑笑,说:“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双双去世了。” “哎哟。”许母叫了一声,眼神里满是心疼,“那你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不想再提这茬,可是夏谷也怕伤了许母的心。毕竟,人家是好心在问。抿了抿唇,夏谷笑笑,说:“我爷爷奶奶也去世了。我十岁时进了云延寺,等大学毕业自己找了工作,就一直自己住了。” 从小到大,夏谷都鲜少提及自己的家庭,就算人家问,他也插科打诨换个话题。今天许母问起,夏谷是出于尊重回答了一下。这却让许母对他更加心疼起来。 夏谷是成年男性,事情已经过去十好几年。他再想这些,心里确实会不舒服。可是要说是很难受的话,也显得矫情。但是,夏谷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让人觉得心疼。 原本动着筷子的许浠,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筷子轻轻一放,虽不与许母大声说话,但是语气却全是不满。 “妈,别问了。” 许母也自知问得太多,歉疚地笑着说:“对不起啊夏谷。” 抬头“嗨”了一声,夏谷笑着说:“没事。都过去多少年了。” 叹息一声,许母说:“以后啊,要是你不嫌弃,就常来伯母这。自己住着不舒服,也可以来这里住。” 这样的盛情像是一股暖流汇入心里,眼前这女人真的是心慈心善。夏谷感激一笑,应了。 坐在对面,阎王目光沉沉,对上夏谷明亮的双眼,眼神不自觉间变得柔和而又温暖。 对着空气笑的话,会被当神经病。夏谷低着头,咬了一口清蒸鹅肉,抿唇一笑。 吃过饭,门外的记者还没走光。想走又走不了,焦躁的夏谷看着坐在一边认真看着许嘉搭积木的阎王,心思平静了不少。 阎王挺喜欢这种整理类的小游戏,比如搭积木,比如种地。 许嘉原本自己玩儿,夏谷坐过来后,就奶声奶气地拉着许浠也一起过来搭。许浠和夏谷双腿盘着坐在一起,两个大男人陪着短腿许嘉一起搭积木。 而原本认真看着许嘉搭积木的阎王,再看到许浠和夏谷坐在一起后,脸色又黑沉了下来。 摸不透阎王的夏谷,又焦躁了起来。起身去了窗外看一眼,窗外已经平静下来,夏谷赶紧过去道:“我该走了。” 夏谷今天这么焦急,许浠以为他是要去医院。没有挽留,起身拿着车钥匙,然后说:“我送你。” 许嘉因为要睡觉,这次没让他跟着。夏谷打开后车门时,许浠顺手关上,不容置喙地说:“坐前面。” 夏谷看了一眼在后座上坐得端端正正的阎王,重新打开车门,刺溜爬进去,安全带一拉系好,笑眯眯地对许浠说:“后面宽敞。” 而今天,许浠跟吃了药似的,倔强得像头驴。打开副驾驶边上的车门,许浠瞟了夏谷一眼,说:“坐在这,不然今天车子别想发动了。” 阎王目光阴沉,面色严肃,盯着自己前面那位不怕死的年轻人没有任何表示。夏谷左右不是,想着着急回去,也就赶紧解了安全带坐在了副驾驶上。 然而事实证明,夏谷坐在副驾驶上,这车子才是真的别想发动了。任凭许浠如何发动,别说启动了,车子就连个声儿都没有。 许浠急的骂娘。 而身后的阎王,严肃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一些。 知道是阎王大人搞鬼,夏谷也是无奈了。转身看了阎王一眼,后者依旧坐得稳如泰山。对上夏谷的目光,阎王只是将手放在身侧,轻轻一拍,夏谷屁滚尿流地从副驾驶上跑下来,再次钻进了后车座,坐在了阎王身边。 许浠刚要说话,夏谷快要哭了,只是说:“你还是让我坐在后面吧。不然,你这车子这辈子都别想发动了。” 这句话说得毫无科学道理,许浠哪里会信,而爬到后面的夏谷,探身拧动钥匙,车子发动了。 许浠:“……” 邪门的事情没有想太多,许浠也不坚持,上车后油门一踩,夏谷一下摔进了阎王的怀里。 许浠从车镜里看着夏谷,歪也歪得不彻底,整个身体像是架空在车座上一样。回头问了一句:“没事吧?” 能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夏谷赶紧从阎王怀里爬起来,脸微微发红,夏谷低头嘿嘿一笑,说:“没事。” 没有太在意,许浠看路专心开车,问道:“还是去医院么?” 夏谷搭着许浠的顺风车,十有八九是去医院。 “不了,今天回家。”说着,夏谷掏出手机,给二婶发了条短信。 医院里都是孤魂野鬼,他要带着阎王去了,急诊室抢救的人估计吓也吓死了。 想想夏谷每天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跑,许浠问:“医院里,是你女朋友?” “我哪有女朋友。”夏谷好笑地应了一声,然后说:“我二叔家的妹妹。我二叔死后,我们家和我有血缘的就只有她了。” “你上次提前预结工资也是因为她?”听说是妹妹,许浠竟然没了刚才的燥气。 “嗯。”夏谷应着,脑子里想着夏煜那天的样子,眉头皱了皱。 夏谷不愿意说话,许浠也没有多说。开着车子,一会儿就到了夏谷家,夏谷开门下车。车门刚关上,前面车窗打开,许浠露出一张脸,叫了夏谷一声,夏谷回头。 “夏谷,我现在真心跟你做朋友。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希望我能帮得上你。” 没有丝毫准备就被许浠这么感动一脸,夏谷愣神,感激地笑了笑,应道:“谢谢。” 身边的阎王大人好像一直不怎么高兴,回到家,夏谷这才敢跟他说话。打开冰箱,来回翻着东西,问阎王:“大人,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在许浠家,夏谷觉得做祭奠的形式很不礼貌。所以他在吃的时候,对面的阎王一直是看着的。想想阎王眼巴巴瞅着他的眼神,夏谷咧开了嘴角。 阎王大人真萌啊! 原本的不高兴因为到了夏谷家烟消云散,阎王转头打量着夏谷家。空间不如自己一块玉米地大,倒是挺全的。客厅里家具齐备,厨房、浴室、卧室也都有。夏谷站在冰箱前翻着东西,阎王凑了上去,属于夏谷的温暖很快将他包裹住,不禁让他惬意地松了松眉头。 阳界有阳气,但却不是现在这种夏季热闷天气的热。这种是外界的热,与阎王体寒根本没有作用。凑到夏谷跟前,阎王舒服了许多。负手站在冰箱前,阎王微微探着身体,眼睛低低地看着冰箱内摆放的瓶瓶罐罐,兴趣起来了。 夏谷被冰箱门和阎王的身体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接近三十度的高温下,夏谷竟然觉得很冷。脑海中想起当初在龙宫,阎王端着一杯酒跟他说嘴巴里起泡泡的场景。夏谷拿了一罐可乐,随手一开,“趴”得一声,气泡滚落出来,阎王眼睛唰得变亮了。 投了他的喜好,夏谷也高兴。这时的阎王像一条大狗,温顺又乖巧,却偏偏让人惹不得。拿着一罐可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可乐的气泡顺着嘴巴一直破到食道,阎王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你先喝着,我去给你煮面。”笑眯眯地看着阎王,夏谷示意他先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拿了两袋老坛酸菜牛肉面,去了厨房。 阎王就真的像夏谷安排的那样,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可乐喝了起来。 将水煮开后放入面,再放入调料,酸菜的香味就出来了。锅里咕噜噜的响着,夏谷将火关小,要出去看阎王时,一回头却一下子撞在了阎王的身上,鼻子都歪了半截。 将头撤开,夏谷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阎王,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转身看着火,将锅盖掀开了。 夏谷家都顶不上小花的猫窝大,厨房更是袖珍无比。锅盖一掀,满满地水蒸气四散开来,老坛酸菜牛肉面的滋味更是刺激着味蕾,让人食指大动。夏谷平日就喜欢这个味道的方便面,所以囤了一冰箱。虽然刚吃过饭,但是闻到之后还有些把持不住。 第20节 阎王静静看着锅里汤汁翻滚,浓郁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身体。双腿靠在夏谷的臀部,没法继续靠近,阎王将下巴搁在了夏谷的脖子上,仔细地嗅着香气。 两人平时抱着睡觉,面对面,肌肤贴合,却没有现在这么尴尬。夏谷有些脸红,扭了扭身体,对阎王说:“面好了。” 趴在身上的阎王却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两人脸颊贴在一起,冰凉的肌肤与温热的肌肤胶着在一起,夏谷一时间竟没了感觉。 “嗯。”阎王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夏谷脸有些烫,将煤气关掉,探身拿个碗,将面盛好。这时,阎王才不情愿地起来,去了客厅。 身后的人骤然走开,夏谷深呼吸一口,冷静地端着面去了客厅。 没与阎王吃过饭,夏谷还不知道压迫力如此之强的阎王,吃起饭来却优雅斯文。一碗方便面硬生生吃出法国料理的逼格,再想想自己平日的狼吞虎咽,简直没法自称贵族。 阎王有些瘦,是那种身上无赘肉,全是精壮肌肉的那种瘦。这么喜欢吃垃圾食品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夏谷贡献出一副膝盖献给了阎王。 阎王吃完,拿过夏谷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抱着可乐想要继续喝。夏谷赶紧抢过来,说:“吃完饭喝可乐会闹肚子。等过会儿再喝。” 阎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夏谷,目光微微闪烁。被看得有些尴尬,夏谷强调道:“这是为你好。” 唇角微微一勾,阎王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 阎王向来笑得浅淡,或许是平日少笑的缘故,浅淡的笑容却更让人心情舒畅。看到阎王笑,夏谷胆子也大了些,哼哼两声后说:“这还差不多。” 阎王只是笑看夏谷,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份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作为地府之主,他被地府里每一个小鬼关心着。但是却从没有一个小鬼,如夏谷的关心这般舒服。 收拾好碗筷,夏谷打开电视让阎王先看着。忙活了一晚上,夏谷身上全是汗。去卧室脱掉衣服,只穿一条内裤,夏谷大喇喇地从客厅正中走过,闪身去了卧室。 花洒打开,水温调整好,夏谷将裤子脱掉。略有温度的水浇在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带着说不出的惬意。洗了两把后,夏谷关掉花洒,往身上抹沐浴露,起了一身一头的泡泡。 就在夏谷准备开花洒冲洗的时,浴室的门却突然打开。阎王的脸探了进来,目光定定地盯着夏谷。 被突然冒出的阎王吓了一跳,夏谷右腿抬起,双手捂住裆部,顶着一脸泡看不清他脸上是啥表情,但是语气却是惊惧得很。 “怎……怎么了?” 看着夏谷一身的泡泡,阎王问:“你在干什么?” 阎王从来都是在泳池洗澡,还没体会过这种平民用的花洒,夏谷抹了一把脸,哭笑不得地说:“洗澡啊!” 夏谷不说还好,话一说完,阎王走进来,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也要洗。” 夏谷:“!!!” 第26章 没等夏谷说话,阎王就脱干净了衣服。不是第一次见阎王的裸体,但真是见一次,震撼一次。 花洒不高,喷出来的水形成的范围也挺小。阎王的身体往前一杵,夏谷倒退了一步。他一后退,阎王就跟上,夏谷退到墙根,眼睛里被沐浴露辣的火辣辣的,夏谷低头看着两人快要碰到一起的那个啥,双手抵在阎王胸膛上,声音急促地说:“大人,不用靠这么近。” 谁料,他话刚一说完,阎王胸膛微一用力,两人的身体瞬间贴合在了一起。夏谷心道:完了。 身体贴在一起后,阎王扭腰来回蹭了两下,这才把自己的身子撤开。撤开后,看着胸膛上的泡泡,阎王对比了一下,认真地说:“不如你的多。” 所以说,他想跟他一起洗澡是因为他身上抹了沐浴露有泡泡吗?自作多情的夏谷翻了翻白眼,刚才脸红心跳的差点被蹭硬了好吗? 打开花洒,夏谷好歹将自己身上冲了冲,低下身子给阎王大人压沐浴露。 常年练武,马步蹲得扎实,蹲得屁股挺又翘。夏谷这微微弯腰的动作,将整个屁股撅着对准了阎王。随着手按压沐浴露的动作,屁股一上一下,颇有韵律。 眼睛低低地看着夏谷的动作,阎王接了一捧水,浇在了夏谷的屁股上。原本略带温度的水经过阎王大人冰冷的手瞬间冰得刺骨,夏谷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水流顺着他的股缝流下,夏谷差点跳起来。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刚才他冲下去的沐浴露让浴室滑溜溜的,他这刚一动作,脚下一滑,身体立马就有要飞出去的架势。夏谷“妈呀”一声,腰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捞住,撅着的屁股贴在了身后阎王的胯前,夏谷惊魂甫定后,唰得红了老脸。 挣扎着赶紧起来,夏谷脸上快热出水蒸气,将沐浴露对着阎王的胸膛抹了两把,夏谷嘟囔了一句“抹两下就出泡泡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浴室。 从浴室跑出来,客厅里的温差糊了夏谷一脸。低头看着身下挺翘的小兄弟,夏谷抿了抿唇,苦笑了一声。 一身的泡泡让阎王这个澡洗了小半个小时,等冲洗完出来,夏谷准备好的内裤和短裤都在沙发上放着。擦干净后,将内裤穿上。夏谷体格小,这内裤穿着有些勒。 没有穿短裤,阎王直接去了卧室。夏谷正躺在床上热得扇扇子,阎王一进来,夹了一股凉风。没有节操的夏谷张开怀抱冲着阎王喊:“大人,咱们来孵体朱吧!” 当然,乐意之极。 夏谷的身体躺在沙发上,魂魄被抽离出来,两个魂魄上了床,将体朱夹在腰腹间,夏谷才看到穿着小内裤的阎王,那什么被勒得更加突出,而且看着还挺难受的。 看看自己身上得体的内裤,夏谷摸了摸鼻子,说:“有点小。” “没事。”阎王迫不及待地想要抱着夏谷,不在意地说了一声,将体朱夹好,两人抱在了一起。 一个想要热,一个想要冷,各取所需地抱在一起,画面非常和谐。 原本羞涩的夏谷,今天豪放异常,抬起大腿一下盘在了阎王的腿上。在这种炎热的夏季夜晚,抱着阎王简直比空调还舒服。 面对如此热情的夏谷,阎王心情自然美丽愉悦。夏谷身上的温暖,中和掉腹部体朱的凉寒,身体也没有以往那么冷了。 等两人都舒服了,夏谷理智渐渐回笼。胯下贴得有点紧,夏谷往后撤了撤身体,转移话题一般,问了阎王今天的事儿。 “大人,今天晚上……那个是鬼吗?” 说起这件事,阎王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厉鬼。”阎王说:“普通的魂魄审判完后会进入轮回道,喝了孟婆汤就会转世投胎。而那些大恶之人,则需进入十八层地狱。地狱也有刑期,刑期满可以将他们放出轮回。这种厉鬼,是十八层地狱被判了无期徒刑的。” “既然被判了无期徒刑,又怎么会跑到阳界来?”夏谷这点还是没弄明白,“而且他们害人,好像是有目的性的。” “嗯。”阎王沉思,没有多说,“等明天回地府,让崔钰详查一下。” 厉鬼害人确实有目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原有魂魄魂飞魄散,然后他们占据那尊肉体继续存活于世。 这种厉鬼,除了十八层地狱越狱跑出,还有一种,是人为训练。 现在突发情况这么多,孤魂野鬼的收纳体系也不是很健全。让有心之人收纳了这些魂魄,难免会历练出这种厉鬼。 历练出厉鬼后,可以杀人魂魄,然后就能夺取原肉体主人的一切。这种手段,是可以牟利的。 但是经过千年前那次之后,历练厉鬼之人基本已经肃清。这次,又怎么会出现?而这次的历练厉鬼之人,又是谁?或者是谁派来的? 事情好像陷入一个轮回,绝非这么简单。阎王想事情时,夏谷已经抱他睡着。对于夏谷这种能够出入阴阳界的人来说,确实更招厉鬼的喜欢。往后,还要多多保护着他些。 夏谷睡觉时,呼吸很浅,却很绵长。闭紧的眼睛,睫毛在眼睛下留下一圈剪影。嘴唇微微翘着,红而水润。 想起今天自己出现在他面前时,夏谷欣喜的样子。阎王不觉心头一甜。 原来,他也如他想他那般想他。 眸光沉沉,阎王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阎王睡眠比夏谷还浅,所以当崔钰出现时,阎王双眸骤然睁开,警惕如鹰。 尽管常见这种眼神,威慑力还是将崔钰震住,躬身要说话,阎王摇了摇头,轻声示意夏谷还在睡。 崔钰闭上嘴,看着阎王轻手轻脚地将夏谷搭在他身上的双腿挪开,从床上起来后,站在床前,双臂将沉睡的夏谷抱起,悠悠地去了客厅。 客厅里,夏谷的肉体躺在沙发上。将魂魄放入肉体后,阎王双臂再一用力,小心翼翼地公主抱着夏谷回到卧室放到了床上。 阎王做这一切,做的谨慎认真。目光锁定夏谷的脸,时刻观察他是否被弄醒。眼下这样,就像凝视着一件珍宝。 等将夏谷放好,阎王才微微起身,去客厅将衣服穿好,示意崔钰一下,地狱门开,两人走了进去。 崔钰是有重要的事情前来找他,今晚盘点地府魂魄数量,比上一月要少了将近一百。不但如此,今日黑白无常去勾一个大限将至的人的魂魄,但是两人按照信息搜索,却丝毫搜索不到那人在哪。 这一切都那么不寻常,甚至有些熟悉。地府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崔钰也察觉到了。 历练厉鬼的人,地府称之为鬼钟。他们将孤魂野鬼历练成厉鬼,厉鬼虽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当鬼钟敲响手中的钟,所有的厉鬼将为他所用,任凭他的摆布。 但是,厉鬼的出现并不只是鬼钟历练。还有另外一个途径,就是十八层地狱越狱鬼。 崔钰将基本情况说完,担忧地看着阎王。而阎王似有自己想法,等回到大殿看完数据,对崔钰说:“这事先不要告知其他人,通知钟馗查看阳界是否有鬼钟。” 有了阎王压阵,崔钰心中安定很多。低头恭敬遵从:“是!” 小花见阎王回来,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跳到了阎王的头顶上。阎王正着脑袋顶着小花,摸了摸它的尾巴,对崔钰说:“我去趟十八层地狱。” 崔钰说:“我陪您。” 头顶上的小花舔了舔唇角,似乎对去十八层地狱这事儿丝毫没有在意。阎王安抚似的一笑,对崔钰说:“不用,我自己去。” 地府分布以大殿为中心,正北是阎王寝宫。大殿西侧是轮回路。第一关卡是普通监狱,关押阎王宣判后的小鬼。时间到,小鬼被拉去第二关卡孟婆桥那喝了孟婆汤,最后进入第三关卡轮回道。而大殿的东侧,则是重型关押,也就是十八层地狱。其中,第一关卡是黑白无常所在地,第二关卡是钟馗,第三关卡才是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从上往下共十八层,分别是: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其实,这只算是阳界对十八层地狱的说法。真正的十八层地狱共有十九层,在最底层关押着无期徒刑的大奸大恶魂魄。这些魂魄均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十八层地狱没有传说中那么鬼哭狼嚎,现在技术设备那么好,阎王向天庭申请基金后,花重金重新打造十八层地狱,隔音效果很好。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里面的戾气一般魂魄却是受不住的。进入电梯从拔舌地狱而下,越往下,戾气越重,压迫感越强。 十八层地狱戒备森严,每一层都有狱卒把守。直到进入第十九层,电梯才悠悠停下,电梯门开,阎王顶着小花走了出来。 十九层地狱并不阴暗,以中间的办公室为基准,呈放射状散开。每一条走廊里,都关押着二十位无期徒刑厉鬼。阎王踏在走廊之上,走廊内原本嘶吼、恐怖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声销声匿迹。 小花舔着爪子,在阎王头顶坐累了,一下跑进了阎王的怀里。阎王抱住他,修长的大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散散地走进了中间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一个玩着电脑的少年转过身,冲着阎王爽朗一笑。 “大人。” 夏谷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朦胧睁眼,天已大亮。而夏谷的魂魄已经入了身体,阎王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手机跟催命似的响着,夏谷揉着眼睛赶紧接了电话,是许浠。 今天夏谷第一天演戏,需要早点去片场,许浠过来接他。 赶紧道谢,说马上下去。夏谷挂下电话,看着空荡荡的床,心里也有点空荡荡的。阎王回去肯定是因为有事儿,安慰了自己一下,夏谷火速洗漱完毕,下了楼。 楼下许浠还在等着他,手里拎着豆浆和油条。夏谷接过来,笑着道谢,上了车,才发现许浠也没有吃饭。 两人一边对着今天的台词,一边啃油条,不一会儿就到了剧组。 许浠家火灾的事情果然上了今天的头条,一下车满满都是等在外面的记者,夏谷先下车,顶着自己身强体壮,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将许浠和自己护送到了化妆室。 说实话,今天第一天拍戏,夏谷还挺紧张。 刚进化妆室,许浠还在跟张雪说着应付那堆记者的事儿,夏谷已经拿着剧本在那看了。说完之后,看着夏谷那认真的模样,许浠倒笑了。 “今天知道用功了?昨天出去透气在树下边蹲了一下午那是干什么呢?” 知道他在调侃自己,不过夏谷心情确实也好了很多。嘿嘿闷声笑着,也不顶撞,只是说:“你快来帮帮我。” 夏谷有一点许浠特别喜欢,就是他人不装。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所以,这边夏谷让帮忙,许浠哼唧了两声也就跑过来和他对戏。 对了一会儿,夏谷还有些扯不开架子。许浠知道夏谷这人性子笨,最终,交代了一句:“你见着我,就把我想成你喜欢的人,去追就行了。” 要是这样的话,夏谷仔细想了想,脑海里又出现了阎王。 拍了拍脑门,夏谷觉得他一定是病了。 第21节 今天拍夏谷的戏,李琳啃着个桃子走进来慰问一下。姑娘是吃货,一边导演一边吃,嘴巴吧唧吧唧就没停过。就这么吃,还浑身骨头没有肉。 这种人,最招人嫉恨。 李琳性格豪爽大方,进门后,见夏谷坐在那低头看剧本。过去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也不扭捏,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平日和李琳说话都是朋友语气,真到了现在快拍戏。李琳是导演,夏谷心中还是有着鲜明的阶级感。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的。”夏谷说着,有些底气不足。 “哎,平常心平常心。”李琳是造星机器,启用的全部是新人。演技那不是一上来就有的,这个得慢慢雕琢。像这次,除了许浠,都是新人,演技没一个过关的。 这边李琳让夏谷平常心,那边夏谷一演戏,李琳自己却根本无法平常心! “卡!”已经拍了二十多条,李琳一遍遍的悉心教导,教夏谷演戏要有感情,如何有感情,怎么能演活…… 可是夏谷听了这些,根本消化不了。这二十多条,每一条都是一个模样,没有一点进步,李琳能平常心才怪。 后面的戏份还要赶,今天也是试拍,李琳有些担忧地啃着桃子,想着进度。看了夏谷一眼,李琳叹了口气,挥挥手说:“你先在那看着吧,平常心,平常心。” 说这话的时候,李琳心里几乎是滴血的。 担忧的事情总归是发生了,夏谷心中满怀愧疚,这要耽误了进度可怎么办?剧组里的其他演员跟看猴似的看着夏谷,都不知道为什么李琳单单选了他。 许浠拍了一上午的戏,夏谷一直在看着。许浠的演技虽说不上炉火纯青,但也好歹算是看不出是在演了。夏谷佩服得看着,想着今天自己演的,简直够挫败的。 挫败归挫败,夏谷仍旧看得认真。他能看到演技中层的一些事情,但是他在低层都还没有入门呢。 夏谷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们演戏,孤零零的还挺可怜。许浠跟李琳说了一声,让把上午的戏份全部规整着演完。演完后,夏谷要去领盒饭吃,许浠拉着他就走了。 眼睛还瞅着盒饭,夏谷哎哟两声说:“吃饭时间,干什么去啊?” “吃吃吃,戏都不会演你还吃什么吃?”许浠没好气地拉着夏谷上了车,里面张雪已经等着了,见到夏谷吃了一惊。 “把今下午的通告推了。”许浠说。 为难地看了许浠一眼,张雪说:“推掉不好吧。《清醒》剧组杀青宴,可是都要去呢。” “那跟导演说一声我晚些会去。”这次《清醒》剧组杀青,不仅有导演,赞助商也会去,许浠不能不去。 说完,许浠对司机说:“去电影学院。” 夏谷吓了一跳。 本市的电影学院,是全国排名头号的艺术类院校。现在娱乐圈活跃着的各大影星,基本上出自这里。同时,那也是夏煜的学校。 现在还不到九月份,学校暑假还没开学,而且许浠也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他去那里做什么? 问许浠做什么,自然是找个老师给夏谷开开小灶。夏谷现在演戏连门都没入,光看光练也练不出什么来。 等到了电影学院,让张雪在那等着,许浠拉着夏谷进了学校大门。 不愧是全国拔尖的艺术类院校,刚一进校门,那满满地艺术气息瞬间刷高了夏谷的逼格。而虽然是暑假,却仍有学生住在这里。夏谷扫了一两眼,还能看到电视上的熟人。夏煜说,她班里已经有人拍电视剧,拍广告了。这样一看,果然如此。 许浠戴着墨镜遮了半张脸,仍旧有人认出他来找他签名。许浠保持着自己温和的形象,签了一会儿后终究是不耐烦了,让夏谷拉着他就跑。 小跑着去了电影学院的教师宿舍楼,在电梯上,许浠给夏谷介绍了一遍。 “我刚开始演戏演的也不好,公司给我找了个前辈教我。他刚好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原来许浠拉他过来,是想给他开小灶。夏谷感激地说了句谢谢,尾随着下了电梯,问道:“那你师哥是谁啊?” “陈震。”许浠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个名字震得夏谷两耳轰鸣。 等许浠按了门铃,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见到许浠后微微一笑,散散地说了一声:“你来了。” 越过许浠,陈震目光放在了夏谷的身上,眉头微微一挑,声音略带疑惑。 “夏谷?” 第27章 没想到两人竟然认识,许浠也满是惊讶。侧身将夏谷扯进来,许浠问:“你认识陈哥啊?” 陈震今年五十多岁的年纪,长相正派,眼睛锐利有神,五官冰冷刚硬,一身凛然。身材挺拔却不魁梧,倒也算是个硬汉。陈震是国家一级演员,话剧演员,导演。就现在在国内的地位来说,甚至可以称为表演艺术家。夏谷看过陈震的电影,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电影学院的老师。 乍听到陈震的名字,夏谷真被震了一下。他与陈震算下来,已经十年不见。而今天,他还能见到陈震,夏谷心中既是惊讶也是高兴。 云延寺香火不旺,夏谷十岁去那,就和老和尚慧延方丈孤苦伶仃。翠峰山山峰挺拔,云雾缭绕,鲜少有人上来。但是,每年陈震都会固定去云延寺烧香。 陈震每次捐得香火钱,足够云延寺一年开支。他是虔诚的佛教徒,每次都去大堂认真诵经礼佛,慧延方丈也常给他诵读经书。除此之外,每次他去,都会带些零食巧物给夏谷。少年时期,夏谷每年的盼头就是陈震叔叔的到来。 然而,在夏谷十五岁那年,夏谷放学在山脚下,碰到了陈震的车。原以为陈震会开车上来,可陈震却招了招手,将车上带给他的零食之类的都递给了他。 夏谷道了声谢,问道:“您不一起和我上去吗?” 当时,夏谷沉浸在零食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陈震的异常。然而现在想想,陈震的回答,到如今都耐人回味。 望着被云雾缭绕了一半的翠峰山,还有根本深不可见的云延庙,陈震笑着说:“夏谷,信佛并不一样要到佛祖前跪拜,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了。” 夏谷当年不过十五,根本不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意思。陈震让他给慧延方丈带了个好,就驱车离开。夏谷拿着东西上去之后,慧延方丈已在寺外等他。看他手里东西,也已知道事情如何。 夏谷问方丈,方丈看了他一眼,默默说了一句:“陈震是为了他妻子来云延寺的。” 比起陈震,陈妻的虔诚更胜一筹。后来,陈震妻子病重,每年都是陈震过来帮助妻子祈福诵经。昨天,陈震妻子去世,陈震今天是拿着骨灰过来让妻子与云延寺告别的。 那并不是夏谷最后一次见陈震,后来他做武替,在剧组也见过陈震。但是夏谷想想那年发生的一切,还有现在陈震的地位,为了避嫌也没有过去与他打过招呼。 没想到,今天竟然因为许浠而见到了陈震。 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是更多的倒是高兴。刚入云延寺的那五年,夏谷可是靠着每年陈震带去的零食和巧物才坚挺了下来。 陈震的性子向来稳重,气质儒雅硬朗。见到夏谷笑着与他握了握手,亲切慈祥却不动声色。相反夏谷却一脸高兴压抑不住,许浠捅了他一胳膊肘子。 现在陈震年纪渐大,鲜少在荧屏前活动。现在更多的就是教教学生,或者排场话剧,世界巡演。作为着名话剧演员和导演,陈震在国际上的地位也很响亮。 陈震每年都会排一场话剧,年中的时候会去各个国家巡演,今年也是如此。但是因为身体负荷过重,排练和巡演的步伐放缓。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排完。 陈震是个工作狂,现在是午饭时间,看剧本却忘了吃饭。许浠知道这样,为了不耽误时间,在车上时已经预定了外卖。 知道陈震的口味,许浠体贴的订了些清淡可口的食物。夏谷看了一眼,都是素食。 这一点,陈震倒是延续了下来。可至于为什么不继续拜佛诵经,夏谷就不得而知了。 许浠在那摆着外卖,夏谷插手帮忙被他喝退,让他去和陈震聊聊天。夏谷嘿嘿笑着去了,然而陈震并没有问云延寺的事情,更多的则是问夏谷现在的工作问题。 陈震是个很有内涵的人,书读的多,话也说得滴水不漏。夏谷和他聊天,没有隔阂,两人聊得挺尽兴。尽管如此,夏谷却还有些失落。慧延方丈经常提起他,可是陈震却一次都没有提到慧延方丈。 吃过饭后,许浠要继续忙,示意夏谷好好学习,和陈震告别后就走了。 陈震的家不大,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但是布置得体,书香气息浓郁。许浠刚走时,夏谷还有些尴尬,过一会儿,陈震挑了几本书过来给他,让夏谷按照上面他做的标记读。 陈震晚上还要排练,昨天休息一天没有看剧本,比较忙。让夏谷先自己看着书,起身去了书房。 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就夏谷自己。没有其他人,夏谷也静下心来,耐心读了下去。 这几本书,是许浠开始用过的,对于演技入门非常有帮助。上面标记的干净又清楚,不知不觉,一本书看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夏谷抬头,书房门紧闭,丝毫没有要开的意思。想想陈震的工作状态,夏谷打电话叫了些素餐。等饭菜送来,夏谷摆好碗筷,才起身敲门。 敲门声沉闷抑郁,不知里面是否听到,夏谷还喊了一声:“陈叔?” 喊完后,夏谷觉得不对劲了。许浠叫陈震哥,自己叫叔,这一叫一下子比许浠矮了一个辈分。 趴在门上听书房里的动静,过了一会儿,陈震微弱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进来。” 陈震的声音听着弱弱的,想他因为身体原因放缓话剧演出的步伐,莫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夏谷打开门,这才看到陈震趴在雕花木桌上,脸色惨白。 心下一骇,夏谷赶紧过去:“陈叔!” 疼痛侵蚀着神经,陈震还有些理智,指了指旁边书架上的抽屉,说:“药。” 赶紧把药拿过来,倒水递给陈震喝下,夏谷满心担忧。 吃了药后,陈震缓了一会儿,脸色才渐渐恢复。见夏谷进来,无奈地笑了笑:“年纪大了,老毛病。” “还是要去查一查。”夏谷忧心忡忡地说。 “几点了?”陈震转了话题。 抬腕看时间,夏谷回答:“六点一刻。” 站起来,陈震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对夏谷说:“我还有事儿,明天你在今天这个点差不多过来。” 说完,陈震出了门。夏谷赶上去,要让他吃饭,陈震摇摇头就走了。 主人走了,夏谷不能在这继续待着。昨天没去看夏煜,夏谷抱着书去了医院。上次夏煜出现那种状况,夏谷让二婶不要晚上跟她一起睡。也发短信让二婶去咨询了精神病方便的医生,医生们都说要让夏煜去医院做详细检查他们才能有结论。 这事儿交给二婶显然是不行,和夏谷说的时候,二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想想夏煜是她唯一的依靠,有心脏病,左耳听不见,要再加上精神病的话,那基本上二婶也就跟夏煜死了一样绝望了。 今天夏煜复查,夏谷没去医院,回了家。 黑白无常去的时候,夏谷还在认真看书,两鬼戳了他一下,夏谷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 “你去拿个快递。”白无常说。昨天两鬼收到信息,去抓鬼并没有抓到,今天又搜索了一天,累得都不想说话,更别说拿快递了。 夏谷见两鬼累,也就没说什么,踢踏着拖鞋下去了。楼下,水果店里快递小哥蹲在地上啃西瓜。见夏谷过来,抹了把嘴进了店里。 “阎王。”夏谷跟着进去,交代了收件人。 就是上次这个小哥,还说自己是玉皇大帝。夏谷抽着嘴角,再一次说出“阎王”,以为小哥会吐槽,谁料小哥却说:“阎王大人不好意思,今天没有您的快递呢。” 小哥这话语调调侃,夏谷一张老脸都红了。白无常说就是这,不可能没有啊。 疑惑间,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夏谷说:“魏衍!” 抬眼瞄着夏谷,小哥眼里颇有无奈。抽出一个箱子,递到夏谷手里说:“以后啊,别给自己取什么绰号,不然以后拿身份证取件,你这个件是取不走的!” 小箱子看着不大,倒是挺重,夏谷接过来,笑眯眯地道谢。 没想到阎王这次真的用了自己的名字,魏衍魏衍,不关注谐音“胃炎”的话,倒也挺好听的。 想到这,夏谷晃了晃箱子。里面有个沉重的东西随着夏谷的晃动来回转着。阎王这是买了个什么? 拿着快递回去后,黑白无常掏出魂魄,就领着他去了地狱。夏谷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可也没有多问。 比起问黑白无常,夏谷更喜欢问阎王。虽然官大,但是对待他却是心平气和。想到这,想起昨天要问问他为什么能看到人们脖子里倒计时的事情,结果阎王跟他解释后面的事情,让他一下忘了问。 到了大殿,阎王和小花都没在。崔钰在整理卷宗,忙得热火朝天。阎王不知去了哪儿,夏谷怕自己忘了,想着问问崔钰也行,就凑了上去。 第22节 察觉到脚步声,崔钰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说:“来了?” 拿着卷宗,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盘点。夏谷也不知这时候打扰他合适不合适,但是想想又觉得蹊跷,最终才问了一句。 “大人,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你现在能听吗?” “嗯。”手上动作依旧没有停,崔钰笑着说:“你说就行。” “我好像能看到人的寿限。”夏谷说。 崔钰手指戛然一停,抬头看着夏谷。 “也不能说是寿限。”夏谷赶紧解释道:“就是我能看到别人脖子那有数字的倒计时,等数字消失不见的时候,那人总会发生意外,然后厉鬼就夺那人肉身。” 崔钰手指微抖,脸色略白,眉头紧蹙看着夏谷,好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夏谷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眨眼看着崔钰,小声道:“怎么了?” “夏谷。” 崔钰还没有说话,身后传来了阎王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 小花“嗖”得一声从后面跑过来钻进了夏谷的怀里,夏谷抱住小花,回头面色尴尬地看了阎王一眼。 夏谷与崔钰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微微一敛,抬眼看着两人,阎王问:“你们在说什么?” 崔钰的表现让夏谷丝毫不敢开口,瞄了崔钰一眼,后者已经钻到了他前面。脸色恢复如初,带着以往温和儒雅的笑意。 “没说什么。十八层地狱那边怎么样?” 说完后,崔钰回头看了夏谷一眼,目光复杂得夏谷有些后怕。然而崔钰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阎王自然不是崔钰一个“没说什么”就能打发的,深邃的目光放在夏谷身上,如黑洞一般仿佛要将他吸入。夏谷硬着头皮顶住,崔钰放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收紧。夏谷抬头冲着阎王一笑,将快递箱抱起,走过去说:“没什么。快递我给您拿来了,是什么?” 注意力很快集中在快递箱上,阎王走过去将箱子拿过来。手掌很快起了淡蓝色的火焰,顺着箱子一撸,快递箱燃尽,露出了一个紫色的塑料桶。 “今晚陪我洗澡。”双手端着一桶强生沐浴露,阎王严肃地对夏谷说道。 第28章 表白 强生婴儿舒眠沐浴露,大桶装。怪不得那么重,夏谷抽了抽嘴角,想笑。 “好。”说完,夏谷就跟上了阎王的步伐。回头看了崔钰一眼,崔钰盯着他,面无表情。夏谷不是傻,崔钰不想让阎王知道,肯定是为了阎王好。 既然是为了阎王好,那他也会守口如瓶。不过,该问的事情,有时间还是要问清楚。 刚从十八层地狱上来,阎王身上戾气很重。崔钰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然而夏谷却丝毫没有感觉。心中百转千回,崔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到了游泳池,阎王利索地除尽衣物,进了水。在泳池的话,不会出现昨天那种状况,夏谷也没有忸怩。怀里的小花对水似乎不怎么感冒,夏谷刚要放下,阎王却招手让他过来。 “给小花也洗洗。” 阎王的话小花似乎听懂,浑身一激灵,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夏谷乐呵呵地抱着它过去,没等它挣扎完,阎王抱着它一块沉进了水里。 小花:咕噜噜。 再从水里冒出来,原本毛茸茸的小花只剩了一颗大头和两颗大眼。鼻子里进了水,为防止阎王再次坑它。小花使劲昂着头,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与彷徨。不会水的四只小爪子,在水里乱刨,身体的毛发随着它的扑腾来回摆动,像是海水里随着海浪翻滚的水藻。 双手握住小花的身体,低头看着小花那为了活命拼命拼搏的样子,阎王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而在岸上的夏谷,看到小花这蠢萌蠢萌的样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听到夏谷的笑声,小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更加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原本郁结的心情转好,夏谷脱掉衣服,也蹭蹭跳进了水里。不但跳进水里,还向阎王展示了一下他的泳技。 在翠峰山山顶,有一汪泉水。夏谷夏天怕热,往往会跳进水里玩儿一天。这样整整十年的练习,练就了夏谷一身狗刨好本领。 夏谷自我感觉良好的撅着屁股在水里扑腾,大脚板子扑腾了阎王一脸的水。小花原本摆动的四只小爪也停下来,一神一猫就静静地看着夏谷在那装逼。 等夏谷从水里如出水芙蓉一般冒出头期盼听到掌声时,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阎王抱着小花,小花抱着水,一神一猫目光深邃而同情,看着他。 干咳了一声,夏谷装逼过头,略有尴尬。没有继续扑腾,低调地用着狗刨,游到了阎王身边。 “给小花抹点沐浴露吧。”夏谷看着嘲讽脸的小花,笑眯眯地对阎王说。 坑花圣手阎王大人也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好啊!” 小花四爪扑腾得更加用力了起来。 扑腾是没有用的,小花一脸泡泡,颤抖地站在岸边,等待着阎王抚摸够之后的第二次入水。小花的毛特别容易起泡,强生抹上之后,简直变成了一个泡沫团子。 一人一神趴在岸边,仔细小心地清理着小花的身体,等泡沫攒到一定数量,在手里团一团,一下栽到小花的头上。 不一会儿,就摞成了一坨粑粑。 夏谷拍着水哈哈大笑,而阎王大人则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笑意直达眼底。 小花:你们真够了。 给小花洗干净,阎王扯了条浴巾,夏谷把小花包成俄罗斯套娃,让它像一尊神相一样地蹲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 秀!恩!爱! 收拾完小花,阎王起身上岸,身上水珠滑落,流过腹肌的沟壑,顺着人鱼线到达强健的大腿,再滑落到小腿,直到脚跟。 泛着水光的身体,更加诱人了些。夏谷盯着看着,难以挪开眼睛,而阎王则弯下腰,压了两坨沐浴露,抹在了身上。一边抹着,一边朝着夏谷的方向走去,没等夏谷反应过来,阎王大手一捞,像是捞小花一样将他捞到了岸上。 对,捞上来! 这是多么惊人的臂力啊!夏谷的内心三个感叹号! 就这样被捞着上了岸,两人身体“啪”得一声贴在了一起,阎王的胯骨一下打在夏谷的屁股上。 一点都不疼! 夏谷红着脸安慰道。 这么不经意间的一“啪”,胯骨顶在屁股上,还挺软弹的。阎王回味了一下,手臂微一用力,夏谷身体前倾,“啪”得一声,屁股再次砸在了阎王的胯骨上。非但如此,好像还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警铃大作,夏谷双手扶住阎王腰部,双脚请点地,身体一个翻转,动作干净又有力,身手矫捷又利索……的脚下一滑,夏谷身体飞了出去。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夏谷做着最后挣扎,又是一个身体腾空翻转一周半,然而重新落地后,脚下又是一滑。 最终,夏谷还是重新被阎王大人捞入怀里,胯骨与屁股重新接触。 “啪!” 再“啪”下去,夏谷就把持不住了。没有高难度动作,夏谷站稳后,推开阎王,脸红心跳地蹲在了一边,捏了两把强生。 怀里落空,心里闪过了一丝失落。阎王看夏谷手忙脚乱地挤着强生,说了一句:“还真挺滑的。” “啊?”夏谷先是呆愣一下,随即干咳,连声说:“我身体一点都不滑,是因为沐浴露……” “我就说的是沐浴露。”阎王认真地说,抹了两把刚才和夏谷身体纠缠被蹭起来的泡泡,疑惑地问:“你以为我说什么?” 夏谷:“……” 脸上火辣辣的,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最近阴阳两界跑,晚上和阎王睡,完了回去又继续睡,根本没有时间和左右手谈恋爱。 怪不得现在和男人的身体接触接触,就会有欲望。 胡乱抹了一把沐浴露,夏谷转身想一个猛扑帅气地扎入水里。谁料,脚下一滑,夏谷刺溜一声以巨丑的身姿落入水中。 小花:能静静地待一会儿,别装逼了吗? 等沉在水里安静了一会儿,夏谷将头冒出来,身体的燥热已经降下去。抬头看着阎王,正在揉着身上的泡泡,站在岸边,大喇喇的敞开自己的双腿…… 夏谷又蹲进了水里。 等阎王玩完了,一神一人从水里爬出来,擦干净身体换上衣服上了床。小花受了一晚上惊吓,在浴巾里就睡着饿了。夏谷像卷面条一样将它从浴巾里滚出来,小花脑袋一歪,也没醒。 看着小花的样子,夏谷眼中变得温暖了些。抬手摸了摸小花的脑袋,小花闭着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夏谷的手。 夏谷笑了笑。 阎王已经脱光上身,体朱在他手中,外面黑色全退。里面蓝色的经络貌似在一点点的扩张,两天下来,经络已经粗了一些。 眸光深邃,老君的话还在耳边。 体朱内的经络会一直变粗,等粗到一定地步,就会炸裂。淡蓝色的液体充斥整个体朱,这样就算孵化完成。 他与夏谷已经孵化十天左右,但是老君说,眼下这体朱不过一周的时间,定会孵化。 孵化以后,他又将以何种理由让夏谷继续留在地府?夏谷阴阳两界跑,已经沾上了厉鬼。要是再跑下去,说不定阴阳眼也会出来。这样对于一个人来说,并不是好事。尽管如此,他还会继续待在这里吗? 从床的另一边爬上来,没意识的夏谷爬到阎王身边,惊讶道:“又变粗了。” “嗯。”阎王将体朱放下,并没有夹在自己腹肌处,而是握在手里,淡淡得说:“睡吧。” 夏谷每晚过来的工作就是孵体朱,今天阎王什么也不干,握着体朱闭上眼睛就睡。长长得睫毛在眼睑处投下剪影,影子在微微颤动。 阎王并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夏谷不知阎王这是怎么了,只是问道:“今天不孵体朱了?” 这个问题让阎王的眼睛睁开,低低地看着夏谷,眼神里是夏谷看不懂的情绪。 夏谷疑惑地看着阎王,而阎王却将目光移开,说:“今天有些累,不想孵了。” 他今天去大殿的时候,只有崔钰在忙。而且崔钰还提过,他去了十八层地狱。算下来,阎王每日的工作也很累。 摸了摸阎王的额头,夏谷没有坚持,翻身过去睡了。一神一人之间,没有夹着体朱,就完全没有必要贴得那么紧。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夏谷觉得有些空。 不知过了多久,夏谷仍旧没有睡着。后背挺得僵硬,夏谷微微动了动身体。 夏谷个子不高,体格也不大,可身材却很标准。肩宽腰窄,臀部挺翘,后背线条刚硬。夏谷身体一动不动,阎王也盯着他的后背一动不动。 等夏谷动的时候,阎王将体朱放入腹部,伸手一拉,将夏谷扯进了怀里。温暖很快充斥了怀抱,阎王面色复杂,却身心舒畅。 被抱住的夏谷在胸膛上动了两下,将头拔出来,抬头惊讶,眼神发亮。 低头看着夏谷,阎王跟他说了实话。 “老君说,我的体朱再孵化一周差不多就完成了。” 心思一动,夏谷带着笑的脸微微一僵。乍听阎王这样说,夏谷的心像是被往下扯了一块。本想着一个月会那么漫长,可是现在怎么觉得不到一个月了,时间又变得那么快。 阎王是个好神仙,虽然面上严肃,却平易近人。会笑,会种地,揉着一身的泡泡能玩儿一晚,看着别人搭积木能看一天。他想和阎王做朋友,一点点,两人关系渐近。往后,或许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同时,他又觉得,仅仅是好友完全不够。 但是,现在想那么多完全没用。体朱孵化出来,小花身体也变好,他好像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对地府的情怀很深,憨厚的黑无常,刁钻的白无常,温文儒雅的判官,还有萌萌的阎王……这些都会成为夏谷的回忆。 直到夏谷死后,来到这里。 然后,喝一碗孟婆汤,进入轮回,这一切又都被泯灭掉。 第23节 兀自想了许多,夏谷的不高兴也表现在了脸上。眼神中的失落是阎王显而易见的,这让阎王心里安定了一些。 大手放在夏谷的腰上,摸着夏谷一下一下的,阎王声音沉沉,他问:“体朱孵完后,你还愿意待在地府吗?” 心里想了这么多,没想到阎王思考的却是这样的问题。夏谷觉得有些想笑,又有些心动。 “当然愿意。”夏谷笑眯眯地答应,看着阎王眼睛发亮。 夏谷的回答很快,几乎是一思索,就脱口而出,完全没有任何理由一样。 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像一汪寒潭。 尽管心里抵触这样,阎王却还是开了口。 “为什么?” 夏谷盯着阎王的眼睛,一眨不眨,很认真。 他说:“因为我喜欢这儿,喜欢黑白无常,崔钰……更喜欢你。” 第29章 鱼骨 夏谷声音好听,笑容好看,屁股软弹,腰肢有力而不粗壮,他还会抹泡泡,会搭积木,会种土豆……简直完美。 他也挺喜欢他的。 “嗯。”阎王应了一声,难为情似的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抱住夏谷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得到的回答模棱两可,夏谷也不觉怎样。肌肤贴在一起,冰凉,怀里的体朱好似在发烫。夏谷微微动了动,阎王的手臂一松,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从床上走了下去。 抬头看着阎王,后者去了屏风后。打开书架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木匣子。木匣子是上面镂空雕花,被磨得发光,应该是紫檀木的。 夏谷看到后,瞬间清醒,内心骚动不已。 这睡觉都不睡了,阎王拿个小匣子,是要给他看什么了不得的古董吗? 也是了,阎王已经存在这么久,随随便便从古代收个碗,现在都很值钱了啊!自顾自地yy着,夏谷双眼已经冒了精光。 等阎王将木匣子拿到床上,夏谷自动让了一块地方。阎王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笑意,看得夏谷心痒痒。在夏谷满怀好奇的目光中,阎王将木匣子没有任何悬念的打开了。 里面没有碗也没有盘,只有一块白森森的不规则菱形的一块东西。 看质地也不像是玉,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石。夏谷纳闷,抬眼看着阎王,嘿嘿一笑,说:“大人,这是什么啊?” “老君给的。”阎王将东西拿起来,木匣子下面有一根红色的绳子。绳子上系了结,还挂了一个很小的珠子。 没有继续解释,将那块东西拿起来,手指微微一动。微蓝色的光芒细细的像光束一样,对准那东西的顶部一打。 出现了一个小孔。 阎王的手指修长,手指攥着那块白森森的东西有股难言的利落美感。狭长而深邃的眸子,认真的盯着手中的动作,眉头微蹙,立体的五官再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影。 夏谷看了根本把持不住。 阎王三下五除将手里红绳穿入那块白色的东西,将红绳解开,夏谷还没反应过来,阎王就将东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手臂环抱住他的脖子,阎王把头往后一探,双手在夏谷的后面仔细的给他将红绳绑好。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夏谷甚至能感受到阎王脸上的清凉,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脖子里凉飕飕的,阎王冰冷的手指一下下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夏谷脸渐渐发烫。 等系好之后,阎王撤回身体,伸手拿起来,对夏谷说:“这是鱼骨,老君鱼池里的锦鲤渡劫死掉后,老君将它头部的骨头做成了这个。还没打磨好,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看《西游记》的时候,任何和太上老君沾了边的东西孙悟空可都应付不来。这块鱼骨,应该也是有灵性的吧。 并没有沉浸在自己得了多了不起的宝物的喜悦中,夏谷心里更多的竟然是难言的感动。阎王将他看得很重要,不然不会把这块鱼骨给他。 “老君给你的,您给我干什么?”夏谷捏着骨头,手指发颤,声音里却是掩不住的喜悦。 回想起那天,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或许夏谷就已魂飞魄散。他不能保证随叫随到,但是这块鱼骨,或许能保夏谷的安全。 “我怕放在这,被小花啃了。” 心里的话并没有说出来,阎王低着头不看夏谷,把体朱夹好后,将他搂在了怀里。 知道阎王傲娇,夏谷也没有点破。但是他确实挺感激他的,他定是把他当成了好朋友,才会如此慷慨。 兴奋过头后的夏谷迷迷糊糊地沉浸在这个怀抱中,稀里糊涂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身边就趴着小花看他,摸摸身边,已经空空如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东西还在,不是做梦,夏谷笑了笑。 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夏谷躺着睁睁眼,过了一会儿,一骨碌爬起来,抱着小花去了大殿。 大殿里仍旧冷飕飕的,夏谷抱着小花揉着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大殿空无一鬼,好像还没到办公时间。整个大殿只有崔钰在那整理卷宗,就连等着送他回去的黑白无常也不再。 这样独处倒是更好,夏谷揉了揉眼睛,抱着小花上了高台。崔钰已经在他开门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整理卷宗。 往日崔钰,君子翩翩如玉,最注重礼貌。今天见了他,连个招呼都不打。想想昨天崔钰的反应,应该是为了那件事。 崔钰忙成一团,这几天魂魄数比前天骤减,两天下来,黑白无常去勾的魂魄,基本上都被厉鬼所占。黑白无常铺天盖地的找要勾的魂魄,忙得像个陀螺。 等夏谷站过去一些,崔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就瞄到了夏谷脖子里的鱼骨。目光停留了好久,夏谷都察觉到了,摸了一把后,对他说:“大人给的。” 这块鱼骨萦绕着仙气,想来也不是他能有的。崔钰提了一晚上的心,到了现在倒微微放下了。不光阳界有轮回,阴界也有。夏谷是阎王的轮回。 将手上的工作放下,崔钰表情轻松了些,冲着夏谷一笑,将昨晚上想好的说辞跟他说了一遍。 “你也看出来了,大人,黑白无常和我最近都挺忙的。我们都在忙一件事,跟你看到的厉鬼有关。” 竖起耳朵,夏谷心中重视着,盯着崔钰示意他继续说。 “相信厉鬼这里,大人都跟你说了。大人最近两天都在十八层地狱,地狱无期徒刑的厉鬼清点之后,确实少了一些。可是,现在地府里少的正常魂魄并不止那些,也就是说,阳界也存在厉鬼,并且存在鬼钟。” 阎王那晚跟他解释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通透,夏谷听得仔细,听着听着,从崔钰的语气里,觉得这件事情和他有关。 这只是他的想法,崔钰并没有说什么。解释清楚以后,只是对夏谷说:“厉鬼在残害魂魄占领肉身之前,会定下日期,然后在日期到达之日,再侵入。” “这个日期是多久?”夏谷问道,“被选定后,时间推移对那个被选定人的本体有什么伤害?” “没有。”崔钰说:“那个日期只是厉鬼用来准备的时间,等一切准备就绪,厉鬼就会破掉原有魂魄。日期是三天,而且就算知道日期,厉鬼也只是选定那个人而已,并不会在那人四周徘徊,只会等时间到了以后,才会出现。” 说到这里,崔钰才说:“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看到被厉鬼选中的人,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我们这边会派人专门处理一下。” 这件事情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夏谷自然愿意全力配合。可是,他有一件事不明,为什么这事儿不能让阎王知道。他看到倒计时,并不是坏事。 知道夏谷心里想什么,崔钰淡淡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你能看到倒计时,是因为经常出入地府。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天庭那边怪罪下来,我们可以扛着。就不需要大人担这个责任了。” 崔钰的话让夏谷心下一动。地府里的黑白无常或者是崔钰,平日该怎么不靠谱归不靠谱,可是真到了事情上,永远替着阎王多想一步。 听到他的解释,夏谷笑了笑说:“放心吧。” 夏谷的回答让崔钰放心了一些,对夏谷说:“你等一会儿,我让钟馗送你回去。” 在地府之中,夏谷见得最多的是阎王,其次是送他来回地府的黑白无常,另外一个就是崔钰。其余的,他连小鬼都没见过。他以前还想怎么都不见孟婆,钟馗,今天,崔钰就让他见了。 钟馗是捉鬼的,他与黑白无常勾魂不同,他是专门捉外逃的鬼。所以,算是个武将。在夏谷的印象中,钟馗就是那个凶神恶煞,满脸络腮胡,穿着一身破铠甲,声如洪钟,粗鲁狂野的存在。 所以,夏谷心中还是存了敬畏的。 可是,谁能告诉他,崔钰说了让钟馗送他回去后,站在他面前这个面瘫死鱼眼的小男孩是怎么回事? “哦,一直没给你介绍。”崔钰见夏谷震惊的心中狂跑草泥马,闷声笑了笑,说:“这是钟馗。前段时间一直在外抓鬼,没跟你见面。这次专门为了厉鬼的事儿回来了。以后,你见到倒计时,直接找他就好,钟馗会做好善后工作。” 只是抬了抬眼皮,钟馗上下扫了夏谷一眼,又将眼皮放了下去。 夏谷:“……” 钟馗显然是个冷淡性子,崔钰说了这么多,他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抬抬眼皮看看他或者崔钰,然后就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约有一米二高,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运动服,身体瘦削,风一刮就倒。皮肤白嫩,长相不差,却被一双死鱼眼拉低了颜值。 等夏谷被送回的路上,钟馗低着头一言不发,脸部呈面瘫状,冷冷的。夏谷一路尾随,一直没有跟他搭话。但是心里的吐槽和怀疑却一直没有停止。 等到了阳界,在夏谷魂魄快进入肉身时,钟馗站在夏谷肉身前。眯眼看着夏谷,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巧的钟。 就是一尊迷你钟,和云延寺的钟外形并不无两样。只是很小,也就有拇指的一半那么大。但是做工精细,上面能看到雕刻的龙纹。 对,是龙纹。 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夏谷抬头看着钟馗,等他说些什么。 钟馗也只是看着他手里的钟,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做了一个摇晃的姿势,然后说:“有事情,晃钟叫我。” 钟馗的声音与他的年纪很是相符,七八岁小奶娃的声音,软萌软萌的。搭配着他的面瘫脸和死鱼眼,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强忍住笑意,夏谷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声:“好。谢谢。” 等事情处理完,钟馗没有多待。身体剧烈摇晃,速度快到夏谷看不见,一秒钟的时间,钟馗消失不见。 进入肉身,夏谷手里的钟依然存在。钟的材质不像是金,也不像是铜,指甲刮到,传出嗡嗡的声响。声音细腻又饱满,一看就非凡物。 手里的钟还在,夏谷顺手摸了摸脖子。这一摸不要紧,夏谷从床上一下跳了起来。他脖子里的鱼骨,怎么没有了? 翻来覆去摸了个遍,都没有。夏谷吓坏了,赶紧跑到浴室去,这一看,才看到还好好挂在那里。 可是,手指碰到之后,却仍旧是空空如也。 好在没有丢,夏谷松了口气。不过这东西是神物,他现在应该还摸不到。这样也好,别人也看不见。 想想昨天晚上,夏谷喜滋滋地去睡觉了。 昨天拍戏不顺利,经过一天的点拨也不会有多好。陈震今天很忙,夏谷还是先跟着许浠去了剧组,等下午的时候再去找他。 到了剧组,其他几个演员看夏谷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因为昨天拍他的戏,落下了不少进度,昨晚上他们赶工拍摄的。 这件事还是怪他,夏谷也没觉得人家对自己有意见有什么不妥。等到了休息的时候,买了几杯咖啡,去挨个发了发。 几个小演员,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知道搭上李琳和许浠,这部戏后肯定火。对夏谷并没有多放心上,夏谷给送咖啡,小演员们吹胡子瞪眼的,连谢谢都不说,一点礼貌都没有。倒是李琳,有好喝的递到手里,笑眯眯地拍了拍夏谷的胳膊。 等夏谷再去给女一号送咖啡时,夏谷将咖啡递过去,笑着说请她喝的。谁料,那小演员竟然将头一扭,连看都不看一眼,哼了一声后说:“我不喝这个,热量太高。” “你整天吃那些热量低的,我也没见你多瘦啊!”这时,许浠冷笑一声将咖啡接过去,喝了一口。目光冰冷地看着小演员,脸上满是冷笑和鄙夷。 小演员叫龚爽,电影学院出身,过了暑假升大三。长得水灵灵的,一脸的胶原蛋白,婴儿肥都还没有褪去。她确实是容易水肿的体质,所以脸看上去更肥。许浠这话,明显刺激到了龚爽。 但是,面对许浠,龚爽显然被刺激到却不敢说什么。在她心里,许浠是大神,她只是个小角色。并且,她还是挺喜欢许浠的。听说这戏的男主角是许浠,她当时好几天没睡着。现下被自己的偶像打脸,龚爽心里对夏谷的不满更加浓郁。 但是,就算不爽,龚爽她也不敢现在对夏谷怎么样。许浠明显是偏向他的,而且看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挺不一般。想想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但是心里的傲气却不允许她低头,龚爽看了许浠一眼,已经蓄了泪。 一看人女孩哭了,夏谷赶紧看了许浠一眼,抽了抽纸递给她,笑着说:“没事没事,不就喝个咖啡嘛,是我错了,下次给你带果汁。” 眼看这么小的演员都压着他,许浠心里可不乐意。夏谷这样子,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跟我走。”许浠面色不善,拉着夏谷就走。这边的小演员看着热闹,想想许浠竟然为夏谷出头,他俩人一定不简单。以后对夏谷,还是恭恭敬敬的好。 等到了化妆室,夏谷还没说什么呢,许浠却开口了。 第24节 “以后在这,对谁也不用那么讨好。你跟我是好朋友,看他们脸色干什么?”许浠一脸怒其不争,末了补充道:“下午你自己去陈哥那里,我有个宴会要去。” 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什么晚宴,许浠听着就头疼。左右逢源的事情,真是要了他的命。 “嗯。好的。”夏谷答应了。 夏谷这样乖,许浠心情没来由好了许多。伸手摸着他的头,许浠恶狠狠地叮嘱了一句:“好好学!” 嘿嘿笑着,夏谷点头,许浠也笑了。 下午是许浠送他过去的,夏谷下车的时候,许浠又摸了摸他的头。两人个头其实差不多,这个摸头的动作许浠却做的很自然。被摸着头,夏谷感觉也挺好的,毕竟这是两人关系好的一种表示。 上了电梯,夏谷心里还有些忐忑。陈震昨晚让他看书,今天是不是就有实操性的东西要教了。而且,他还有些担心陈震的身体。 按了门铃,陈震来开了门。见了夏谷,陈震露出笑容,挺欢迎。夏谷心情放松一些,问道:“您身体怎么样了?” 陈震属于多年胃病,再加上他又不重视,吃饭也不按时,疼了就吃点药压着,没当过大事儿。夏谷问了以后,陈震笑着说:“小事儿,没关系。上次体检,也没查出什么来,顶多是胃炎而已。” 既然陈震这样说,夏谷也就放心了。陈震将他领进书房,今天他稍微有些空闲,准备亲手教夏谷练习演戏。 “昨天看过书,有什么感觉?”陈震笑着给夏谷倒了杯茶,笑着问。 捧着茶杯道谢,夏谷说了自己的感觉。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啃书比以前要轻松些。而且,感觉有什么东西需要戳破,但是没有这个契机。 “你还是挺有天赋的。”陈震哈哈笑着说:“当时我看完书什么都没有想,就觉得枯燥。” 不好意思地笑笑,夏谷没有接话。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陈震将一边的剧本拿过来,对夏谷说:“这一幕戏,我们两个对对吧。” 夏谷心一提,赶紧接过了剧本。 一般话剧来讲,是世界巡回场,陈震排的都是历史剧,去年排的汉武帝大获成功。今年则换成了朱元璋。 夏谷手上那一幕戏,是朱元璋在彻底策反前夜在寺庙里看书信的情节。这个情节,既要体现出朱元璋内心的纠结,以及到最后追兵到达后他不得不反的决然。 自从接戏以来,夏谷就是自己在演,从没有融入进去。他不把自己当做这个角色,而是以第三视角去念出这个角色的台词,所以特别假。 而让自己成为角色,从角色自身角度去想问题,就是演戏的入门。只要自己有这个意识,并且强化这个意识,熟悉这个意识,那么就会越来越好。 这幕戏的台词很少,重在表情,体现出角色的内心。而夏谷,陈震让他演,他几乎僵着脸度过了那漫长的几分钟。等陈震将剧本拿回去,夏谷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陈震说:“你看我演一遍。” 话音一落,夏谷再看陈震时,心中不禁震了一下。 这时的陈震,看着手里的剧本,如同看着他的命一般。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动作更是微乎其微,只能看到捏着剧本的手指微颤,指甲泛白。而眼神中的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却浓稠到仿佛能让人溺死其中。 有绝望也有希望,有纠结也有凛然,有痛苦也有释放…… 这才是老戏骨,才是老艺术家。夏谷自动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双膝盖。 说完最后一句台词,陈震微微一收,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朱元璋,而变成了他自己。淡然又慈祥,满是笑意。 “陈叔,您简直……”夏谷已经说不出敬佩的话来了。 显然,这次给夏谷的感悟很大。陈震叮嘱了他两声,夏谷更多的让自己融入故事当中,体会角色的悲欢离合,这样几个回合下来,夏谷自己都觉得渐入佳境。 等夏谷再演完另外一幕,陈震已经露出了欣慰的笑。夏谷嘿嘿笑着,陈震手机铃响,跟夏谷说了声抱歉,起身去了门外。 等将门关上,陈震才接了电话,电话那端,急促的男声传来。 “陈叔,你的体检单出错了。” 心下一悬,陈震声音依旧镇定,问道:“怎么了?” “您,您患了胃癌。”那边的男人痛苦地说了出来。 陈震的电话接的很短,夏谷喝了两口茶就进来了。见陈震心事重重,夏谷关切道:“出什么事了吗?” 盯着夏谷,陈震微微一笑,淡定又从容。走到夏谷身后,右手拍了拍他的脖颈,和蔼地说。 “没事。” 这具肉体马上就要死了,那,就再找一具好了。 夏谷只觉后颈一阵发麻。 第30章 吃醋 麻酥酥的感觉风一样掠过,夏谷脊背发凉,抬头看着陈震,摸了摸脖子。后者冲他笑了笑,继续教。 今天听崔钰说了那一番话,夏谷觉得有些自己吓自己了。想想觉得好笑,立马认真地学习起来。 待夏谷低下头后,陈震抬眼看了他的后颈一眼,佯装好的表情变了。手上还有阵阵过电的感觉,陈震的目光深邃起来。 一天的教习下来,夏谷演戏已经初具模样,好歹演的不假了。而陈震更是调侃道:“你和许浠现在可以分庭抗礼了。” 想想那天许浠壁咚他时的演技,夏谷笑笑,赶紧说道:“许浠可厉害了。” 陈震挑眉,不置可否。 留着夏谷在这吃了晚饭,陈震亲手下厨做的,手艺很好,味道清淡而甘香,夏谷吃得分外满足。 等两人吃饱,夏谷起身告辞,陈震在夏谷走时提了一句:“明天和许浠一起来吧,我们三个聚聚。” 盛情难却,夏谷笑着答应,走了。 电梯门关上,原本笑着的陈震双目微微眯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转身进了家门。 二婶打电话过来,说夏煜找他。夏煜明天出院,今天刚好去帮二婶收拾一下。夏谷答应后,上了公交去医院。 到了病房门前,夏谷正碰着二婶拿着餐盒出去。二婶见到夏谷,笑得和蔼慈祥。 “小谷,小煜一直等着你呢。” “嗯。你去打饭吗?”夏谷看了看二婶,伸手要接二婶手上的饭盒:“你歇着,我去吧。” 连忙将饭盒夺回来,二婶着急地说:“小煜等了你一天没来,心情不大好,你快进去陪陪她吧。打饭我去就行,又不累。” 二婶说话的时候,都不看夏谷的眼睛,手抱着饭盒,脸上的表情满是叹息。这一看,不用想就知道是夏煜又耍脾气了。没有正面和她谈过,但是夏煜对二婶准备重新嫁人这事儿,非常抵触。 没有坚持,夏谷叮嘱二婶小心,推门进去了。 门一推开,病床上的夏煜抬头看到夏谷,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说:“哥,你来了?” 穿着病号服,夏煜皮肤白皙,眼睛大而亮,透着阳光,五官透明,黑色的头发散披在衣服上,清纯可人。 如果夏煜没有耳疾,这样的形象,应该能接着戏。尽管心里对夏煜的脾气和品性不喜欢,可毕竟是妹妹,夏谷心里还是心疼。 “嗯,干什么呢?”夏谷凑上去,将从陈震那里拿来的书放在了一边。 夏煜目光随着夏谷的手,停留在上面。一看是演技入门教科书,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移回来,对夏谷说:“哥,你最近拍戏顺利么?” 跟夏煜说过自己接了男三的角色,后面没有详细说。夏谷想想自己拍戏时李琳气的跳脚的样子,实在没法跟妹妹说。只是笑了笑说:“陈震现在教我演戏。” 陈震在电影学院应该是如雷贯耳,夏谷说完,夏煜表情却没有任何异样。见夏谷看他,夏煜赶紧摆了个表情说:“是我们教授。” 怀疑一闪而过,夏谷点头,应了一声,说:“他教的挺好,你演技肯定比我强。” 对于这点,夏煜并没有否认,目光里满怀憧憬,随即蔫了一下说:“我没有机会。” 说完,夏煜瞄了夏谷一眼,眼神里闪着精光。但是并没有说话,等到了二婶推门而入的时候,夏煜拉着夏谷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小姑娘的娇嗔。 “哥,我因为耳朵有毛病根本接不到演戏的通告。你和许浠关系这么好,你帮帮我吧。就算是个群众演员也好啊。暑假回去,大家都说自己在剧组怎么样怎么样,我不想因为耳朵的毛病,让大家看我笑话。” 说完,夏煜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二婶刚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抱住夏煜一脸心疼,赶紧说:“小煜啊,没事别哭……” 一直干燥地重复着这句安慰的话,二婶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夏谷,嘴里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夏煜这一招打得夏谷措手不及,虽然夏煜这明显是下套给他钻,但是妹妹哭他还是心疼。再被二婶这样看一眼,夏谷当即就心软了。 许浠愿意帮他,是把他当朋友。可是夏谷不是那种对朋友伸手要东西的人,他想过夏煜会让他帮忙,他也想过有契机会跟许浠提。但是夏煜这样赶鸭子上架,夏谷也是急了。 抽了两张纸巾,夏谷面色严肃。轻声安慰着夏煜,让她别哭了。夏煜一边说着为什么自己耳朵听不见,一边嚎啕。听得二婶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夏谷没招了。 “你先别哭了,有话说明白。你这样哭,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夏煜这样演真的很可恶,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夏谷特别不喜欢,可是听她说耳朵听不见,夏谷心里又心疼。 当时,要不是他高烧传染她,夏煜的耳朵也不会烧坏。追究责任的话,夏谷也有。心里有愧疚,可是并不是说夏煜就可以拿着这个对他为所欲为。 夏煜听到了希望,赶紧顺从的让二婶擦了擦眼泪,一双眼睛哭得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地看着夏谷。夏谷无奈,坐在一边,看了二婶一眼后,认真地说:“夏煜,你提的要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听到夏谷的话,夏煜吃了定心丸一样,赶紧点头,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叹了口气,夏谷耐心地说:“你看看你妈,从小照顾你,才四十多岁都老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你妈生了你,养了你,为你的喜怒哀乐忙活了大半辈子。你说说你,能不能记记你妈的好?不求你对你妈如何孝顺,你以后少整些幺蛾子,对自己的命负点责任,不要动不动就往医院跑。你心脏不好,你妈整天也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夏谷的话谆谆而来,发自肺腑,二婶听着听着,心酸得眼泪涌了出来。只是低着头,摇头叹气。 这一切,夏煜自然听得不认真。她只关注夏谷前面说的话,如果夏谷真能让她进入演艺圈,那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自杀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该表的态度还是要表,夏煜赶紧竖着手表示同意。 不知道夏煜听进去了多少,夏谷现在担心的倒是该如何跟许浠开这个口了。这边帮着二婶收拾着东西想着,那边许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许浠的声音不对劲,夏谷赶紧问:“怎么了?” 许浠的声音有点不对,沙哑,带着颤音,声音一直在发抖,而且气息微弱。夏谷心下一惊,握紧电话问:“你在哪儿呢?!” “海庭酒店,3206.” 没等二婶说话,夏谷收起手机就走,边走边说:“二婶我朋友出了点事儿,我过去一趟。” 说完,夏谷一溜烟跑掉了。 许浠的声音不对,好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海廷大厦是今晚许浠参加宴会的所在地,许浠不会得罪人太多被人打了吧。 但是怎么会有那个房间号码? 没多想,心急如焚的夏谷打了车就往那里冲,好在两个地方距离不远,十分钟不到夏谷就冲进了大厦。 大厦是本市的标志性建筑,名流巨贾们有什么活动都会选择在这里举办。许浠对这已经很熟悉,然而夏谷却不熟悉。去问了酒店小姐,小姐指示他去了电梯。夏谷按了32楼的电梯。 心里咯噔咯噔的,对许浠夏谷心里满是担忧。等好不容易找到门牌号,夏谷刚好看到一个男人开门进去。 男人个子不高,身材标志,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彬彬有礼的样子。听到脚步声,那人回头,看了夏谷一眼。而夏谷没有冲他啰嗦,看了一眼门牌号就往里面冲。 那人自然不会让夏谷就那样冲进去,身体堵在门口,那人看了夏谷一眼,问道:“你是谁?” 在那人拦住他的时候,夏谷看了一下房间构造。这是个套房,从这只能看到客厅,根本看不到卧室。想着许浠或许在里面不知道被多少人揍着,夏谷一把推开那个人,横冲直撞往里面走。 显然,那人不是自己在这里。见夏谷来硬的,冲着卧室叫了一声:“来人!” 第25节 卧室门开,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动作利落地跑了出来。夏谷一看,心中更加焦急,许浠肯定是被人揍了。 没等两人上前,夏谷直接抬脚踢了过去。夏谷招式迅速,用力狠辣,两人皆是一惊,其中一人堪堪接住,身体还未站稳,夏谷一个回旋踢,一人迅速倒地。而这边,另外一个大汉见此情况,先发制人,拳头快准狠地对准夏谷。那人虽然身材魁梧,可都是花架子,夏谷单手握住那人拳头,单膝拱起,直倒他腹部。腹部受击,那人躬身,夏谷对准他后背砍去,一记手刀迅速落地。 那个矮个子男人见夏谷是硬茬,没有动作,夏谷看了他一眼,冲进卧室。而卧室里,并没有鲜血满地,许浠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夏谷凑上去,许浠醉眼朦胧地抬起眼皮看了夏谷一眼,双臂攀爬到了夏谷身上。 许浠的脸很红,双手接触到夏谷的地方很烫。夏谷本以为他没有受伤,还心里落了一块大石,再看许浠这个样子,显然他比受伤了还严重。摸了摸许浠的额头,夏谷二话没说,将床上的许浠背起来就走。 再出门时,外面那个矮个子男人还有两个被打趴下的大汉已经不见了。心想着娱乐圈里的勾心斗角,还有各种黑幕,夏谷气不打一处来,背着夏谷下了楼。 许浠被喂了不知道什么药,下面硬邦邦的,夏谷背着他,后面腰都被顶的难受。不能这样送回许浠家,夏谷想了想,打的回了自己家。 许浠的药效发作,整个人在夏谷身后来回蹭着,胯下硬得难受,对着夏谷一直往前捅。知道他是无意识的,夏谷还是尴尬的脸红。开门后,将他放在床上,夏谷去给许浠倒水。谁料,这样一放,许浠双臂对准夏谷的脖子,一把将他搂住了。 重心不稳,夏谷一个趔趄倒进了许浠的怀里。许浠抱住夏谷,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样,脸颊对着夏谷使劲蹭着,胯部还在一直往上顶着。边顶边叫着“夏谷”。 许浠现在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顶着夏谷实在是难受。夏谷撑着身子使劲将身体往外拔,一拔,身下的许浠就“嗷呜”一声,跟没奶够的小野狼似的。 哭笑不得的夏谷任凭他蹭着,蹭着蹭着,许浠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双手一松,伸手开始解裤子。趁着这个空档,夏谷赶紧将身子撤了出来。 十万火急地逃离现场,夏谷看着在床上打滚撒泼的许浠,有些头疼。想想过会儿,一定要给张雪打电话。许浠表面是男神,骨子里是二货,这次定是被人陷害。那当时,在他套房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给许浠下了药,是要强了他吗? 想到这,夏谷担忧地看着许浠,感慨着贵圈真乱,去给许浠倒了杯水。 许浠这次算是栽了大的,喝酒的时候被人给下了春药,现在浑身火烧火燎的难受。刚才还能察觉到夏谷在自己身边,蹭着还能缓解缓解,现在就一张床,下面是张竹席。裤子好歹蹭掉,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内裤在竹席上蹭着,滚烫的脸蛋贴在上面,浑身都着了似的。 夏谷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上身西装革履,下身只着内裤的许浠在那跟他床上的竹席做爱。夏谷一面手无足措,另一面又觉得荒唐。想想他处理不了,就凑到许浠跟前,拿他手机给张雪打电话。 许浠的手机在口袋里,可是他把裤子压着呢。夏谷俯下身子去拿,蹭着竹席的许浠双脚对着他脖子一夹,夏谷猛然一趴,再等夏谷反应过来时,许浠已经趴在了他身上。 许浠看人模模糊糊的,但是能看清压在自己身下的是夏谷。身体振奋,心理更振奋,嘴上叫着夏谷,然后双手迫不及待的就去掏夏谷的裆部。 他是习武的,怕伤着许浠,夏谷挣扎的动作很小。没了意识的许浠现在精虫上脑,死沉死沉的压着夏谷,手劲大的可怕。 夏谷“哎哎哎”叫着,边叫边挣扎,眼看裤子就要被解开了。 而许浠这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已经能摸着夏谷的四角内裤了。正在两人肉搏的你死我活并且快要决出许浠胜利时,许浠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嗖得一声,从夏谷身上翻了下来。 就像是偷情被抓,夏谷赶紧翻身起来,许浠在床底下疼得哼哼,夏谷抬头一看,阎王站在床前,脸黑得像块焦炭。 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夏谷赶紧说:“他被下药了!” 阎王没听他那解释,手指微微一动,许浠死狗一样的被他的手指指挥着在地上抹布一样的前进。等许浠到了浴室,阎王手指一动,花洒打开,冰冷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 亲祖宗,这样可是要感冒的! 夏谷刚要制止,再抬头,却见阎王脸比刚才更黑,夏谷干咳一声,一边穿裤子,一边嘿嘿笑着问:“您怎么来了?” 阎王脸黑,看表情是气得不轻。夏谷心慌慌,穿好裤子站在一边盯着阎王嘿嘿傻笑。一双大眼睛看着阎王,干净透亮。 这并不能平复阎王看到刚才那一幕时突然冒出来的火气。上次夏谷出事,阎王嘴上不说,心里担心着呢,所以专门来接他。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夏谷在这和那个男人…… 没回答夏谷的话,阎王伸手掏出夏谷的魂魄,打开阴界大门,拎着夏谷走了。 比起这种不动声色的生气,夏谷更容易接受许浠的火爆脾气。阎王一言不发,拎着他跟拎着小鸡似的去了大殿,没等他和小花打个招呼,就被扔进了泳池里。 “噗通”一声,夏谷浑身湿透。等从水底钻出来,阎王也跳了进来。夏谷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这样被来回拎着,又被扔进水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夏谷钻出水来,脸色就不好看了。阎王一直在水底下,没有钻出来,夏谷在等他钻出来以后好好跟他理论理论。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等夏谷的心越沉。阎王始终没冒出头,夏谷忘了生气,瞬间吓尿。一个猛子钻进水里,跑去拉阎王。 泳池每天都会换水,清澈透明,夏谷在水里睁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阎王。阎王站在水中,闭着眼睛,深刻的五官在水光的折射下变得柔和俊美,让人挪不开眼睛。远远望去,就像水中完美的雕塑一般,丝毫没有生气。 夏谷一看,猛地钻过去,一把拉住阎王就要往水面上跑。然而,就在他用力往上拖的时候,阎王却微一用力,水花四溅,夏谷一下被抱入一个紧实而熟悉的怀抱之中。 心脏砰然一动,夏谷睁眼看着,阎王也已睁开眼睛。 狭长的眼睛,深邃的目光,映着水光,像是倒映着浩瀚星空的一方寒潭。清幽,静雅,安定,迷人…… 夏谷一时间被吸引了过去,竟然忘记了挣扎,等他反应过来时,阎王的五官已经逼近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一个柔软而让人心慌意乱的东西,印在了他的唇上。 氧气源源不断的渡了过来,夏谷麻痹的四肢渐渐有了反应。唇上的柔软像小花的爪子,一下下,在他原本就动荡的心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梅花印。 等一神一鬼从水中钻出,夏谷还是被水呛了一下。双臂挂在阎王的肩膀上,夏谷猛烈咳嗽起来。而散散抱着他的阎王,一手扶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轻拍他的背部,温柔得一塌糊涂。 夏谷想过两人越来越近,可是当两人近到这种地步的时候,他又开始心慌了起来。夏谷作为一个男人,有着他的人生规划。他们两个在一起,那还有什么人生规划? 怀里的夏谷咳嗽的差不多,一直没有抬头。心里没那么堵的阎王,想想刚刚在水下的事情,难免有些喜滋滋。在水里人体很轻,阎王抱着夏谷像拎着小花一样去了岸边。没有脱掉衣服,直接把沐浴露抹上。 因为有衣服,泡泡更加丰富。阎王抹着抹着,将手上的一坨泡泡放在了夏谷的头上。夏谷抬头,看着阎王,阎王在水中站着,他在岸上坐着,阎王比他矮了二十公分,现在正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柔柔的笑意。 心烦意乱的夏谷有些无奈地看着跟孩子一样的阎王,胯下已经火热,可是阎王的身体其实根本无动于衷。 洗完澡后,夏谷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他根本不会承认自己对阎王存在什么非分之想,因为阎王毕竟只把他当做一个玩伴儿,就像幼儿园里刚认识的小朋友一样。本来两人就算两心相悦也未必能在一起,何况现在算他单相思。 呸,他才不是单相思。 等扒掉衣服,贴在一起抱着,夏谷沉心静气,潜移默化得要将阎王当木头。 而木头却抱着他,说话了。 “以后离着那人远点。” 心下一动,夏谷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抬头看着阎王,夏谷问:“为什么?” 低头盯着夏谷,阎王狭长的眸子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阎王想起自己看到两人纠缠在一起时,心里火气像是能烧了整个阳界一样。但是,刚刚在泳池,两人亲密接触后,那火气好像就消失了。 “我不喜欢。”阎王说。 夏谷刚刚被平复下的心,又瞬间被撩拨了起来。 第31章 钟馗 昨晚,夏谷听了阎王的“不喜欢”后,喜滋滋地抱着阎王睡了。得不到什么明确的答案,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和别人亲密接触,也能从侧面烘托出阎王还是挺喜欢自己的。不管是把他当做幼儿园刚认识的小朋友,还是把他当做心里喜欢的,夏谷都挺满足的。 第二天醒来,阎王仍然不见。夏谷睁眼,清醒过来后,去了大殿。黑白无常刚好要去阳界勾魂,就一块带着他回去。 黑白无常最近累得够呛,话也比以前少。等送回阳界,白无常看了一眼躺在夏谷浴室里的许浠,眉头挑了挑。 怪不得昨晚大人这么生气,没想到夏谷还偷人。 送走黑白无常,夏谷赶紧去浴室将水关上。冰冷的水并没有让许浠变好,夏谷想起来,赶紧去给张雪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张雪那边破口就骂。 “许浠你傻逼啊!人家于导好心救了你,你派人把两个保安都打进了医院是怎么回事?” 夏谷:“……” 敢情当时他碰到的那个于导,是为了救许浠啊? 张雪对许浠的牢骚不少,絮絮叨叨骂了一通。骂他王子病、骂他什么都不管让她给擦屁股、骂他不知好歹…… 最后,夏谷实在忍不住,尴尬地说:“张姐,我我是夏谷。我不知道那是于导啊。”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末了,张雪问:“你们在哪里?” 雷厉风行的张雪很快就开车过来,两人将湿漉漉的许浠弄上车,许浠还往夏谷身上蹭。夏谷有些兜不住,跟张雪说:“我给开车吧。” “你个大男人怕什么?我要在后面,被他强暴了怎么办?”张雪哼唧两声说。 夏谷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车子三拐两拐进了一家宠物医院。张雪让夏谷待在车上,去叫了医生。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医生上了车。见许浠这妖娆的样子,医生皱眉,拿出注射器给许浠打了一针。 原本对着夏谷乱发情的许浠,不一会儿镇定了下来,歪着脑袋跑了一边呼呼大睡去了。张雪和医生说了些什么,医生叹气,然后拎着东西回去了。 等张雪上了车,夏谷探头看着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医生,问张雪:“那个医生,你们认识?” “哦。许浠的前男友。”张雪转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说。 一百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夏谷看着一边脱得只剩内裤,浑身湿漉漉,对着他乱蹭的许浠,颤声说:“许浠喜欢男人!?” 从镜子里望了夏谷一眼,鼻间哼笑了一声,张雪坦然道:“对啊。” 许浠被保护的很好,没人知道他的性向。当然,如果告知于众,绝对会抹黑形象,公司自然更不会说。 脑海里想起当初在《清醒》剧组时,那两个工作人员的对话,夏谷咽了口口水。 话说完,夏谷久久没有动静,张雪抿了抿唇。 许浠这个样子绝对不能回家,而张雪和父母一起住,自然也不能带他回家。所以,两个人就又拖着沉甸甸的许浠回了夏谷家。 让许浠睡在床上,夏谷去洗手间洗刷,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夏谷是被拉窗帘的声音吵醒的,脸皱成一团,夏谷挤着眼睛看着面前,才看着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许浠拉着客厅的窗帘冲着他喊了一声:“早。” 脑海里瞬间回想里昨天的事情,夏谷泄了口气,躺在沙发上想再眯一会儿。谁料,一个身体压上来,夏谷的五脏六腑差点喷了出来。 昨天晚宴,许浠喝了两杯酒就觉得不对劲,跑去洗手间催吐,刚好撞了坏人的下怀,被架着就去了房间。许浠浑身瘫软,但是脑子还有些意识,记住房间号码后,趁着人不在赶紧给夏谷打了电话。 今早这一睁眼,看着这巴掌点大的床和卧室,许浠心里轻松无比。看来,夏谷英雄救美成功了。 “快起来,我快被压死了!”对于昨天许浠被扔进浴室,夏谷仍心有余悸,赶紧将许浠推开。许浠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推开后,坐在一边,看着夏谷哈哈大笑。 被笑得莫名其妙,不过,清醒后的夏谷想起昨天见到的医生,想想许浠也挺不容易的。看医生那样子好像还喜欢许浠,两人分手是不是因为许浠是演员啊。 别人的事情也别想太多了,夏谷揉着眼睛问他:“你笑什么?” 许浠不是笑,他只是高兴,高兴夏谷会那么义气的去救他。刚才他和张雪通过电话了,那个赞助商给他下药,把他架了开好的房间,刚好被于汉导演看到。带着保安人员去把他救了,谁料夏谷以为他们是坏人,直接把人家打趴下了。 说到这里,许浠摸了摸夏谷的脑袋,笑着说:“真是傻人有傻福,于汉导演说你身手不错,说有个片子想找你演一下。” 夏谷:“!!!” 许浠的衣服都脏了,给张雪打电话让她送衣服过来。等两人收拾好,去了剧组后,夏谷还沉浸在傻人有傻福的震惊中。 夏谷与许浠一起到的片场,而且是一辆车来的。众人对于两人关系多有猜忌,却丝毫不敢张扬。等两人一起进入化妆室,背后才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微博上娱乐博主扒许浠是同性恋诶!” “真的吗?那你说夏谷是不是他男朋友?” “他俩谁攻谁受啊?” “肯定许浠攻啊,脾气那么大还王子病,他肯定不想被压吧。” “那可不一定,你看看夏谷多壮。” 几个人嘁嘁喳喳的声音说的李琳烦,举着西瓜皮拍了拍椅子,不满地说:“聊什么聊,不用干活啊?” 第26节 几人迅速散了。 而被人谈论的两人,现在正在化妆间认真对戏。看着夏谷眼睛里的神采,许浠高兴地夸了他一句:“不错嘛!陈哥还真有本事。” 得到许浠认同,夏谷笑了笑,想起陈哥昨天说的事儿来。 “你今天有时间吗?陈叔说想一起吃个饭。” “嗯,好啊。”许浠低头看着剧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是该好好谢谢他。” 说完,让张雪订了个酒店,联系陈震。 两人出了化妆室,对手戏分开始拍了。 经过两天,夏谷的演技有了飞速的提升。一幕戏拍完,李琳端着一盘葡萄高兴的过来找夏谷谈戏。 虽然还是卡戏,但是进度快了不少,李琳高兴,手底下几个小演员也高兴。再加上夏谷与许浠的关系不错,几个小演员也开始主动和夏谷交流起来。 等上午的戏份拍完,许浠和夏谷联系了陈震。陈震在学校的大礼堂排话剧,酒店也就订在了学校旁边。 夏谷一直想着昨天和夏煜定的事情,但是却一直没好意思跟许浠开口。等到了学校,想想夏煜,夏谷决定吃完饭后就跟许浠说说。 张雪订的酒店是一家中餐馆,餐馆店主的逼格很高,整个餐馆的装潢全是古朴的中国风。夏谷看了看,餐具都是银餐具,擦得发亮,桌凳之类的都是红木。 陈震到了以后,先看了一眼夏谷。冲着两位年轻人笑了笑,就上了上座。在雅间里面,外面隔着屏风,左侧的珠帘后面,有个穿着汉服的姑娘在弹古筝。身后的高几上,铜香炉里燃着檀香,环境清幽。 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吃的就是逼格。陈震点好菜,看着一盘盘精致的中国菜,就跟水墨画一样。 三个人也不算什么商业饭局,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倒是和乐融融的。不知是不是夏谷的错觉,陈震今天对许浠,好像好奇心挺大的。 “许浠,未来的三年的通告都挺满吧?”陈震笑眯眯地问着,不忘给许浠添了杯茶。 “嗯。”许浠点了点头,诚实回答道:“也还可以,跟陈哥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说完,两人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气氛好,夏谷也跟着高兴。 陈震笑完,这时才提了自己的主要目的:“吃饭当然是随时可以,我就想问一下,不知你可否给陈哥一个面子,参与我这个话剧。” 夏谷跟他说陈震要请他俩吃饭的时候,许浠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茶喝了半巡,陈震才说了目的。听到陈震的话,许浠倒是略一惊讶。陈震的历史剧,向来只找演技精湛的老戏骨,或者是他自己教的学生参演。这次怎么会找到他? 不过,想想陈震给自己的帮助,还有他心中对陈震的敬佩。许浠虽然略一迟疑,可是心中却已经是确定的答案。 见许浠迟疑,陈震也不上赶,只是笑着说:“你在想想也行,毕竟这是话剧,时间要求比较多,可别耽误了你的事业。” “陈哥说的哪儿话。”许浠被揶揄着,笑着说:“我让张雪调整调整时间就行了。陈哥邀请我,那可是给我的肯定,我当然要去演。” 听到许浠的答案,陈震心中有了谱,笑着举起茶杯,三人将茶饮尽。 喝完之后,陈震笑眯眯地看着茶杯,声音略有低沉。 “这可能是我排的,最后一个话剧了。” 许浠和夏谷俱是一惊,抬头看着陈震,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的。 下午还有戏,许浠与夏谷回剧组。车上,许浠问夏谷陈震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夏谷想起陈震吃药时那惨白的脸,不愿意多想,只说了一声不知道。 回到剧组拍完戏,夏谷就去了陈震家。陈震还在看剧本,见夏谷到了,两人进了书房,继续对戏。 夏谷仔细观察着陈震,陈震除了脸色不好,并没有什么异常。不想多问,夏谷心渐渐放下,想来是自己想多了。 许浠晚上拍完戏,打电话给夏谷,想跟他约着吃个晚饭。许母已经备好了晚饭,许嘉也在家里等着呢。 想来也没事儿,夏谷就答应了。等许浠来接他的时候,夏谷再想想如何开口让他帮夏煜找个角色吧。 许浠来接了夏谷,夏谷在车上想着怎么跟他开口。这边许浠却接了电话。 “喂,陈哥。” 许浠的手自动搭在夏谷的肩上,眼神瞟着他。“嗯嗯”两声后,将电话挂了。 夏谷问:“陈叔有事吗?” 拍了一天戏,许浠累得很。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只是说:“嗯,吃完饭去趟电影学院,试试角色。” 其实许浠与陈震的交往也就是在前几年许浠刚入行时,陈震教过他演戏。这次,要不是陈震教夏谷,许浠完全可以拒绝掉这个戏份。想到这,夏谷对许浠心里又满是感激。 看着夏谷双眼冒星看着他,许浠好笑地说:“别这样看我,跟看恩人似的。” 嘿嘿笑着,夏谷说:“你就是我恩人啊。” 这话许浠不爱听,揉着夏谷的头,许浠说:“你救了我侄子,救了我妈,你是我恩人,也是我贵人。” 两人哈哈大笑,许浠拍着他脑袋说了句“傻样”。 到了许家,许浠吃完饭后就走了。许嘉抱着夏谷不撒手,许浠让他在这陪着许嘉玩儿会,等司机送他走后,再回来接他回家。 嘉嘉拉着夏谷玩儿搭积木,夏谷笑了笑也就答应了。 等一大一小搭着积木,夏谷想起上次阎王看着积木时那认真的眼神。等司机回去搭着他回去,夏谷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盒积木。 时间快到,夏谷将盒子放在桌上,躺在沙发上等阎王过来。等了一会儿,身边一身阴风吹过。夏谷睁开眼,阎王正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 冲着阎王一笑,夏谷示意他看看旁边的东西,阎王低头,将目光锁定在桌子上的积木上。手掌燃起蓝色火焰,抹过盒子,一片火光乍现,等盒子燃尽,五颜六色的小木块出现在了阎王面前。 眸光动了动,阎王转头问夏谷,嘴角微微上勾,问道:“给我的?” 夏谷点头说:“对啊。” 手指屈起,阎王慢慢地叩着小木块,一下一下,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期待的夏谷,见阎王这样,有些纳闷,凑上去问:“你不喜欢吗?” 叩击木块的手指停下,阎王转头看着夏谷,问:“能搭小花吗?” “可以。但是你刚才好像把图案说明书都烧掉了。”夏谷哭笑不得地说。 听到这话,原本高兴的阎王摸着积木,撅了撅嘴。 有时候,夏谷真觉得严肃的阎王反差萌起来,绝对能将人融化。 到了大殿,小花“嗖”得窜进了夏谷怀里。抱着小花,夏谷上前安慰着还不怎么高兴的阎王,笑眯眯地说:“你看看,你想搭小花,照着小花搭就行了嘛!” 阎王顿住脚步,这样一想也是。回过头,拎着小花和夏谷去了后殿。前殿快被卷宗淹没的崔钰哀嚎:“大人,您今晚得办公啊!” 到了后殿,俩人上了床,盘腿坐着,将小花往旁边一墩,就开始搭积木。 阎王做事一丝不苟,专心致志。搭积木时,表情严肃认真,眼神专注,屏气凝神的模样俊美迷人,夏谷本来看积木,看着看着就看阎王去了。 作为一名会种地的阎王,积木搭起来也得心应手。不一会儿,简体小花初具形状,阎王抬头,眼神炫耀,却见夏谷在盯着他看着。 对面的青年微微笑着,一双大眼睛干净得不见丝毫杂质。夏谷的这双眼睛很诱人,好像里面藏着说不尽的故事,想让去靠近。 偷看阎王被抓包,夏谷有些尴尬,干咳一声,目光收回,低头看着积木,已经搭出了个小花,夏谷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大人挺有天赋的嘛!” 被夸奖的阎王唇角一勾,低头继续搭积木。阎王一时半会还从积木里出不来,夏谷抱着小花想去洗澡。任凭小花剧烈挣扎,夏谷笑得阴险狡诈,拎着它就走了。 整个人泡在池子里,夏谷在水上飘着,让小花蹲在他的肚子上,舒坦又惬意。小花不喜欢水,甚至有些讨厌。但是在夏谷的肚皮上,小花却老老实实的,并不再挣扎。 人在安静的时候,特别容易想事情。夏谷就想着,以后天天趴在地狱里,白天陪着小花玩儿,晚上陪着阎王睡,也挺好的。想到这里,夏谷喜滋滋地乐了。 阎王去的时候,夏谷躺在水上跟个尸体一样都快泡发了。除尽衣物,过去将夏谷拉了过来。夏谷身体剧烈一抽,鼻子呛了一口水,一把抓住身边的阎王,八爪鱼一样盘了他身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等好不容易呛人的感觉下去了,夏谷抬头一看,阎王正看着他呢。夏谷赶紧从阎王身上爬下来,抹了一把脸。 有些无奈的夏谷沉淀了一会儿心情,才笑着说:“大人,您以后拉我的时候出点……” 倒吸一口凉气,夏谷一下子没了声音。 手握住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阎王蹙眉看着夏谷,问:“这儿怎么这么硬?” 说完,手微微一用力,夏谷整张脸憋得通红,双手抵在阎王的胸膛上,快感与痛苦缠绕在身体上,让夏谷抵抗的力量都变得约等于无。 “大人……”夏谷颤着声,一手握住阎王握在他小兄弟的手上,掰着阎王的手说:“大人,从科学的角度出发,这叫生理冲动。” 手指被掰开,阎王沉吟半晌,又握上去后,看着夏谷要死要活的表情,阎王说:“为什么会生理冲动?” 放弃挣扎的夏谷,将头埋在阎王宽厚的胸膛上,夏谷快要哭了。赶紧掰开阎王的手指,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阎王起身去追,夏谷奋力地跑。一神一人在泳池里玩起了追逐战。等夏谷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阎王追上后,再往那掏。夏谷自动将身体撤离,阎王掏了一手水。 一手攥住阎王的胳膊,夏谷笑呵呵的出了一身冷汗,说:“大人,这是人的七情六欲里的一种。说了您也不明白,咱们还是去睡觉吧。” 夏谷这样说,将他与他之间划分的很清楚。一个人,一个是神,他的七情六欲,他不明白。这让阎王有些不高兴,随着夏谷上了岸,阎王说:“七情六欲,我也有。” 夏谷闻声,转身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阎王的胯间,松松软软。 就在这一刻,夏谷的心沉了一大半截。 阎王确实有七情六欲,但是那七情六欲都不在他身上。 说不上来的失落笼罩着夏谷,阎王抱着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体僵硬。低头看了夏谷一眼,后者已经闭上眼睛。好像是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不对,阎王动了动唇,最终没有解释什么。 夏谷自我调节系统宇宙最高,开始因为阎王对他没有感觉而有些沮丧,可是想了想,怎么就能保证他喜欢别人,别人就得喜欢他呢?这是单相思。 呸,他才不单相思呢。 醒来时,依旧是没了阎王大人的踪影。夏谷揉着眼睛,小花窜进他怀里,在夏谷双腿间,将身体倒过来,袒露着肚皮。夏谷笑起来,捏了两把,小花四肢乱摆,毛茸茸的,夏谷心里瞬间好受了许多。 将小花放在头顶上,夏谷起身去了大殿。 刚开小门,夏谷就听到白无常气急败坏的声音。 “找不到!这个陈震我们已经找了两天了,根本就找不到!” “陈震”两个字像一记重锤一下子砸在了夏谷的心上,跑到白无常跟前,夏谷心急如焚地问道:“你们说的陈震,我能不能看下照片?” 白无常看了崔钰一眼,崔钰示意可以。白无常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夏谷,夏谷一看照片,瞬间睁大了双眼。 黑无常察觉出不对劲,问夏谷:“你认识?他被厉鬼附身了。” “送我去阳界!”夏谷大喊。 黑白无常小跑着将夏谷送去阳界,夏谷算算时间,距离许浠去找陈震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夏谷掏出手机赶紧给许浠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了,许浠的声音传来。 “喂,夏谷,回家了?” “你在哪儿?”夏谷问。 “在礼堂排练。”许浠说着,又添了一句:“陈哥留我自己在这和他开小灶呢。” 心里咯噔一下,夏谷问:“你快离开那里。” 对面的许浠惊讶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随即,“啊”得一声,再也没有了声音。 “许浠!许浠!”夏谷彻底慌了,叫了两声电话被掐死。没有多想,夏谷掏出带着的小钟,摆手剧烈摇晃。 浑厚绵长的钟声响起,震得四周都轰动起来。在剧烈的摇晃中,横空出现一道双鬼头把关的红色大门,顶端两只把关鬼狰狞可怕,分外瘆人。黑烟缭绕,煞气逼人,红色木门吱呀打开,一个面瘫死鱼眼小孩走了出来。 第27节 双手插着口袋,钟馗掀掀眼皮看看夏谷,声音稚嫩却有威慑力。 “在哪儿?” 第32章 寺庙 夏谷也并不知道地址在哪里,但是剧院肯定在电影学院内。和钟馗说了大概,钟馗没有说话,面瘫着脸过来一把抱住夏谷的大腿。 未反应过来的夏谷低头看着,钟馗闷声说:“闭眼。” 听从命令的夏谷赶紧闭上眼睛,身体剧烈震颤。好奇害死猫的夏谷睁开眼,身体像进入虫洞一样,光影迅速后撤。再定睛一看的功夫,钟馗定身站在电影学院门口,松开了夏谷的大腿。 刚刚站定的夏谷腿一阵酸软,差点摔倒,一把扶住钟馗,心道不好。谁料,他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动作猛烈地压在钟馗的身上,钟馗小小的身板岿然不动。夏谷惊呆。 钟馗掀掀眼皮瞅了夏谷一眼,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闭上眼睛开始搜寻厉鬼的位置。 与黑白无常不同,钟馗是专门捉拿厉鬼。他对厉鬼有很敏锐的洞察力,一丝一毫的煞气都摆脱不了他的追寻。现如今厉鬼正在粉碎魂魄,煞气正胜得时刻,钟馗很快锁定,眼睛瞬间睁开,眸光如炬。双手很快抱住夏谷大腿,夏谷一睁眼,已经置身剧院之中。 时间刚过八点,剧院内黑灯瞎火,只在舞台上开了一溜灯光微弱的灯。红色的幕布笼罩,泛着红幽幽的光芒,气氛诡异。 钟馗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双手插在口袋里,丝毫没有动作。夏谷心急如焚,却只能干瞪着眼,也不知该如何做。 不消一分钟,身边钟馗骤然移动,一阵猛风刮起,幕布瞬间飞起。幕布后,原本就要扯出的魂魄骤然停止,半透明状的厉鬼一声大喝,后退一步,站在了一边。 幕布很快放下,夏谷心惊胆颤,小跑着打开幕布,闯了进去。许浠躺在地上,死人一样。钟馗与厉鬼相对而立,将许浠夹在中间。见夏谷进去,厉鬼的目光很快放在了他身上。 不想招惹是非,夏谷跑过去,拉着许浠脱离战场。许浠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夏谷低头观察,魂魄还是完好无损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 再抬头,钟馗眼皮掀都不掀,后腿一撤,单手从空中一握,一把紫色棍面的长戟出现在他手中。小孩神色镇定,依旧如往常那般面瘫着。而手再一动,一股气流以他站定的地方为中心,四散开来。夏谷离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震碎肉体的气流。 钟馗出场炫酷,可他知道,对面厉鬼远没那么简单。厉鬼从煞气可见道行,地府这次厉鬼事件爆发,钟馗多少抓了一些。那些厉鬼都是新鲜的,道行不过百年,而眼前这位,却能感受到千年古煞。 两方打斗并不在功夫,厉鬼见钟馗来,心中多有忐忑。可事情败露,若不撑着打下去,只会被收。所以,没等钟馗出手,厉鬼先出。 闪电一劈而下,钟馗猛然跳起,长戟顿地,身手矫捷。弹起后的身体对准厉鬼,本想逃跑的厉鬼就这样被长戟对准。心道不好,起身撤退。谁料,钟馗念了个诀,一顶大钟从天而降。钟馗与厉鬼皆被盖在了里面。 大钟是半透明状,厉鬼被盖之后,修为被压制。然而却没那么简单,双方在铜钟内打得你死我活。 厉鬼的修行在于煞气,钟馗久战不利。然而厉鬼难缠,钟馗渐渐有些吃力。长戟顿地,钟馗站定,厉鬼脱尽外壳。半透明状的东西一片片剥落,夏谷看到渐渐膨胀而起的厉鬼身躯,头一点点上仰,嘴里不自觉地喊了一声。 “哎呀妈呀。” 脱掉屏障的厉鬼,头顶剧院棚顶,四肢踏地,如同一头猛兽。獠牙外露,涎水滴下,地面刺拉拉的声音响起,冒起一缕青烟。 这种场景,一般都是在美国大片里才见,真实出现在眼前,夏谷就跟看3d电影似的。然而,声势浩大的厉鬼并没有得瑟很久。 钟馗双手握住长戟,长戟变大,在夏谷还未反应过来,“嗖”得一声,长戟直插厉鬼心脏。 崩塌一般的声音混合着厉鬼的哀吼声,厉鬼瞬间缩小,恢复到了一个人的样子。跌落在了夏谷的身边,头没有低下,一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谷。 后退一步,夏谷心惊胆战,强压抑着害怕,看着面前的一切。 看着夏谷这个样子,厉鬼原本红色的眼睛里透露出鄙夷的目光。声音轰隆隆,像是从音响后传来,厉鬼问了夏谷一句。 “你还记得我吗?” 这才是原本厉鬼的样子,跟陈震的五官完全不一样。想想陈震或许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被厉鬼抹杀掉,夏谷想起了他对他说的话。 “夏谷,信佛并不一样要到佛祖前跪拜,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了。” 信佛还是要到佛祖前跪拜,然而他身为厉鬼,却不能去佛祖前祭拜。因为他的罪恶,根本不为佛祖所原谅。 陈震的话问得夏谷耳朵翁翁直响,夏谷看着面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根本不认识,又何谈记得。夏谷一直盯着他,心里平静的可怕。嗓子鼓鼓的,夏谷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想了半晌,夏谷说:“不记得了。” 嘴角微微一勾,厉鬼看着夏谷的心脏,那里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厉鬼冷笑一声,垂下头,死了。 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手术,夏谷在厉鬼低头后,冷汗从头顶冒到脚跟。 他是什么意思? 满满的怀疑充斥在脑海,夏谷脑袋快要裂开一样。身后,收起长戟的钟馗走过来。手微微一动,蓝色火焰冒起,躺在地上的厉鬼随着火焰燃烧殆尽。 从没有一个厉鬼的修行,能让他动了长戟的地步。钟馗掀掀眼皮看着一脸茫然与失落的夏谷,对方瞪大的眼睛让他脸上有了些表情。钟馗蹲下,将许浠接过。手掌摸了摸许浠的脸,面无表情地说:“一段记忆需要消掉。” 夏谷微微转头,怀里还抱着许浠,心思也转回来。抬头看着钟馗,钟馗只是低着头,手掌摸着许浠的额头。 手掌一摸过,额头顿时变得透明,像是电视屏幕一样,里面是许浠的回忆光影。钟馗手很小,对准许浠的额头横插进去,摸着那段记忆后,伸手一扯,像是扯电影带一样的扯了出来。 速度之快,夏谷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究竟许浠和陈震发生了些什么。 蓝色的火焰又将记忆销毁,钟馗清理好场子,抱住夏谷的大腿。夏谷一晃神的功夫,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钟馗的动作真是又快又利索。 松开抱着夏谷的大腿,钟馗站立,面无表情,双手插进裤兜。掀掀眼皮看着夏谷,见夏谷仍旧面色不对,钟馗问:“要不要把你记忆消掉?” 想想刚才那动手术一样的场景,夏谷干笑两声,说:“不用了。” 没有坚持,钟馗掀掀眼皮看了许浠一眼,仿佛在安慰夏谷一样:“睡一觉就好了。魂魄没有被完全抽出,不会有什么危害。” 把许浠放在床上,钟馗这样说完,夏谷放心很多。心里虽然还想着厉鬼最后说的那句话,以及陈叔已经死亡了事情中,但还是跟钟馗说了声谢谢。 然而,接受了谢谢之后的钟馗并没有马上走。夏谷转头看着他,钟馗掀掀眼皮,双手仍旧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酷酷的。 “你家有那种喝了嘴里起泡泡的药水吗?” 夏谷:“……” 钟馗抱了满怀的可乐,脸上堪堪没有兜住喜悦。看着他小手用力抱着,夏谷情不自禁地想摸他头。心中对钟馗,也少了份畏惧。 现在想想,当时厉鬼出现,夏谷真是吓了一大跳。 又在熟悉的地方醒来,许浠脑袋一片空白。想着昨天是和夏谷一起去他家吃饭,接了陈震的电话还没说话,然后,然后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陈震邀请他参加话剧演出他还是记得的。头重脚轻的许浠出了卧室,桌子上夏谷正在吃面条,见他过来,给他插了一双筷子,呼噜噜吸溜着面条,跟他说:“吃饭。” 大喇喇过去,许浠端起碗,两人并排着吸溜,许浠顺便将电视打开了。 电视打开后,播出的娱乐新闻,女记者站在居民楼前,一脸哀悼的表情。 “表演艺术家陈震,于今日早晨发现在家中去世,享年56岁。” 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接住,许浠眨眨眼,看了一眼夏谷。后者盯着屏幕,嘴巴里还有咬剩下的几根白色面条。 虽然昨天已经知道陈震去世,并且去世多年。可是今天,这个消息就像通知他去参加丧礼一样。把原本沉睡的他,一下子唤醒了。夏谷心里多少是难过的,因为陈震毕竟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童年。在那种昏天暗地的日子里,一小块糖果他都能记一生。 嗓子有些涩,夏谷将嘴巴里的面条嚼嚼咽了。让许浠先吃着,自己去卧室给老和尚打了个电话。 老和尚年过古稀,但是活泼好动,声如洪钟。之所以声如洪钟,是因为耳朵背。夏谷叽叽哇哇的跟他说着话,外面许浠都能听到。 “陈震您还记得吗?今天去世了。不是李小龙,是陈震!你先别着急去下山去跳广场舞……什么?鞋又坏了?我过会儿淘宝买双给你寄过去。还是上次那个大娘家的地址吗?” 不一会儿,夏谷就被老和尚带歪了话题。 这老和尚,年纪一大把,不老老实实在山上休养生息,练练功之类的,还喜欢下山跳广场舞。胡子一大把,光溜溜的脑门,穿着一身少林寺的服装,登着一双李宁运动鞋,夏谷每次看着他随着歌起舞就觉得好笑。 想想好久没回寺里了,忙完今天下午下班早的话,就去寺里得了。 和老和尚通完话,夏谷心里舒坦了不少。老和尚乐观向上,很会感染人。夏谷小时候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还能长成现在这样根正苗红,也对亏了老和尚的感染。 吃过饭,许浠也和张雪挂完电话,说档期不用空了。看着许浠健康吃面的样子,夏谷开了口。 “我堂妹是电影学院的大三的学生,想接个角色,你能给找一下吗?” 虽然许浠不知道,但是夏谷昨天确实救了他的命。他觉得,这时候跟许浠提个小要求,是完全可以的。 这点小事儿,许浠都没当回事,抬头看了夏谷一眼,只是嘿嘿一笑,问道:“你有堂妹?” 许浠这笑容有些坏,夏谷后背一阵发凉,要不是知道他喜欢男人,还以为他对他堂妹图谋不轨呢。 夏谷哼哼两声,瞥了许浠一眼,开门两人下了楼。 车上,许浠很快要张雪联系了一下他的下一部戏。刚好,缺个女三号。女三号戏份算下来比群众演员差不多少,想想夏煜好歹科班出身,应该能驾驭得了。 忙完了《清醒》的宣传,许浠渐渐开始了第二部戏的拍摄。新电影是一部美食片,叫《清蒸》。 夏谷听到后,喷了许浠一身水,许浠拍了他一巴掌,夏谷赶紧笑着道歉。艾玛,现在这电影名字,怎么不叫红烧狮子头。 想起红烧狮子头,又想起阎王埋怨龙宫穷,老上西餐,不上红烧狮子头来。想着想着,又是一口水喷出,许浠抹了一把脸,懒得搭理他了。 夏谷上午的戏拍得简直完美,李琳满意的赏了他个桃子,夏谷啃着桃子蹲着等戏呢,夏煜从外面走进来了。 刚才小姑娘打电话说想来看看,夏谷寻思着她刚生完病让她在家里歇着,小姑娘不听。想想二婶一直陪她,也没时间好好跟相亲对象约会,夏谷也就从了夏煜。 里面拍着戏呢,夏煜突然进来了,夏谷一转头看到。冲着夏煜叫了一声,然而夏煜完全没听着,一脸憧憬的看着。 想想她的左耳,夏谷过去将她拉过来了。 “哥。”夏煜叫了一声,眼睛还盯着说着台词的许浠看着。 见夏煜被太阳晒着,夏谷从旁边找了份广告杂志,举在夏煜的头顶上,边应声边说:“嗯,今天身体怎么样?” 做过手术后,医生强调过不能做有心脏负荷的事情。好在《清蒸》是个美食戏,不是个武打戏,不然,夏煜还没法接。 许浠拍完戏后就过来了,夏煜完全两眼放光站起来,夏谷给两人做了下介绍,夏煜整个人恨不得黏在许浠身上了。夏谷觉得尴尬,许浠这不知道夏煜的性格,爱屋及乌,也就把夏煜当妹妹宠了。 等戏拍完,夏谷要夏煜和他一起回去。而夏煜早就和许浠商量好了,一起去剧组打招呼。夏谷无奈,也就随着他去了。淘宝上买鞋现在寄有些晚了,夏谷去专卖店给老和尚买了一双鞋,然后坐公交去了翠峰山。 按理说,翠峰山作为本市第一高山。虽算不上个风景名胜,也应该算市民们踏青的好去处。然而,翠峰山下被开发商开发后卖出去。基本上都是子女给父母买做了老年房。所以这一带,山根下还有些老人下棋、跳舞之类的,山顶上就只有光秃秃的一座云延庙,和一个老和尚。 好在,还有公交车直达。夏谷下了公交车,拎着鞋上了山。翠峰山山林密布,郁郁葱葱,环境清幽。从山根望上去,能见云雾缭绕,钟声回荡,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 翠峰山上,云延庙以前香火旺盛的时候,专门给修了石板路。脚踏在上面,都能感受到钻心的凉意。夏谷爬了近一个小时,才爬上了山。 云延庙破的很,进门之后,正殿是一尊鎏金佛像,佛像上披着的红布都褪色了。在正殿前是一尊大鼎,用来插香的。而偏殿呢,左边的偏殿是夏谷和老和尚睡觉的地方,右边的小破屋,则是两人做饭用的地方。 夏谷去的时候,老和尚正在里面烧火做饭,夏谷叫了一声,老和尚还以为幻听,小跑着出来,看到夏谷,还有夏谷手里的盒子,当即跑过去,给了夏谷一勺。 “哎呀!”夏谷脑门敲得咣咣响,委屈地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把他手上的鞋接过来,不满地说:“不是说好的寄了你孙大娘那里么,怎么给我直接买来了。” 嘴上那么说,干瘦的脸上却喜滋滋的。 夏谷凑上去,戳了老和尚一下,挑了挑眉说:“方丈,色即是空啊!” “去你个小兔崽子!”老和尚仰头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赶紧去将饭菜端出来,两人围着大鼎前的方桌,吃起饭来。 老和尚手艺不错,青菜都是自己种的,安全放心,米饭蒸的软硬刚好,香甜无比。夏谷吃饱喝足,自动把碗筷刷了。老和尚穿着新运动鞋,撑着个后腰过来炫耀了。 老和尚法号慧延,做了一辈子和尚。身材短小精悍,胡须白而飘逸,穿着一身布衣,脚蹬一双李宁,笑得一脸褶子却不乏红光,跟个老神仙一样。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夏谷去铺好床褥,洗刷完毕,两人躺下了。 第28节 夜里的寺庙很凉,夏谷盖着被子,平心静气的躺着,觉得自己心思也沉静了不少。不管寺庙多落魄,香火多衰落,和尚多少,寺庙永远有一份安定人心的作用。 沉默了半晌,老和尚闭着眼睛先开了口。 “陈震今年56吧。”老和尚问。 “嗯。”寺庙里没有电视,老和尚倒是怎么知道的?夏谷斜眼看了看,然后问:“他妻子得病前,一直来寺庙,是跟他一起吗?” “没有。”老和尚说,“陈妻得病前,从没见过他。” 但是他为了妻子,竟然甘心上寺庙里虔诚跪拜,可见陈震很爱他的妻子。可是,被厉鬼侵蚀了肉体,魂魄注定是魂飞魄散。妻子翘首盼望来世再见,却也是见不到了。 替陈震觉得有些悲哀,夏谷叹了口气。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镂空的木窗照射进来,在两人身上铺上了一层黑色的格子。老和尚转头,看着夏谷仰头盯着天花板,眼神中满是慈爱。想想他从十岁跟着自己,到如今也已经陪伴了他十五年。虽然不是个省心的孩子,倒也给他带了颇多欢乐。这样,也挺好的。 马上就要八点,夏谷等着阎王到来。老和尚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夏谷也嗯嗯应着。老和尚年近八十,身子骨却硬朗,而且是个话唠,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不一会儿,桌上蜡烛摇曳,寒气骤降,夏谷唇角一勾,知道阎王过来了。 身边的老和尚仿佛没有发现一般,一直在那说个不停。月光中,阎王五官更加立体俊美,站在床前,正低头看他。狭长的眼睛被一格窗影挡住,夏谷看不清他的目光。心里是开心的,夏谷朝着阎王伸出了手。 站在那立着不动的阎王,看着夏谷伸出来的手,脸部微微动容。唇角微勾,伸手握住了夏谷的手。 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夏谷心满意足,在他冲着阎王笑得时候,魂魄被阎王一抽,自然剥离了肉体。夏谷站起来,拉着阎王的手,转眼一看,自己的肉体还呈双手伸出的状态,像是要抱抱一样,而一边的老和尚一动不动,夏谷嘿嘿一笑。 见夏谷开心,阎王面部也柔和了许多。斜眼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老和尚,阎王拉着夏谷准备出门。 到了门口,夏谷还在说着钟馗多厉害多厉害,当然并不说他和崔钰提前约定好的那些。然而阎王却微微顿住脚,转头看向老和尚所在的地方。 在原有的位置上,原本一动不动的老和尚突然起身,坐在床上双腿盘起,双掌合十,冲着阎王微微颔首。 回给老和尚一个颔首,在夏谷反应过来后,阎王拉着他越过门走了。 两个魂魄很快消失不见,老和尚唇角挂着笑,眼神里满是慈祥。 到了地府,阎王很快投入工作当中。这两天堆积了满满的卷宗,大殿里冷,阎王让小花和夏谷先去泳池里泡澡。夏谷喜滋滋的抱着一脸哀怨的小花去了。 没有阎王在身边,夏谷嗨得简直飞起。一次一次裸着身体从岸上直接跳下,水花溅了小花一脸,抖着胡子看着夏谷,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玩够了以后,夏谷狗刨到岸边,扯着小花,小花尖叫一声,一把扒住了夏谷的身体,夏谷哈哈大笑,完全不给小花反应时间,将小花浇成了落汤猫。 湿漉漉而且丝毫没有美感的小花颤巍巍的站在岸边,接受着夏谷沐浴露的袭击,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伤害。 揉出一身泡泡,夏谷却不给小花冲洗。身上有些痒,小花肉垫子抹着脸,然后放在嘴巴里舔舔,然后……就被沐浴露的味道虐哭了。 喵呜喵呜叫着,小花趴在岸上,顶着一头泡泡哀怨地看着夏谷。夏谷不想让他辣着眼睛,拉着小花放进水里,一点点的洗干净了。 洗干净后的小花浑身毛发粘在皮肤上,冻得它打了个喷嚏,夏谷光着身体上了岸,找了条浴巾给它擦干净然后包好。 小花安安稳稳地坐在岸上,像土地庙里的土地神一样,稳如泰山。稳如泰山的看着夏谷在泳池里狗刨了一会儿,小花垂着头堪堪睡过去了。 在水里滋润得很,夏谷来回蹦跶着。蹦跶一会儿累了以后,就找了个小角落靠着,在水里一下一下吹泡泡。 所谓饱暖思淫欲。 第33章 清蒸 这句话,让夏谷放弃了挣扎。双肘支撑在岸上,仰着头,眉头紧皱。没有人会拒绝快感,尤其是下半身没有理智的男人。 阎王的动作并不见得多么标准,可是胜在手速。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夏谷,仰着头,胸膛上满是滚落的水珠,喉结微动,说不出的迷人。 等最后时刻,夏谷喉咙里发出闷哼,身体贴的更紧,颤抖着发了出来。 埋头在阎王光裸而漂亮的锁骨上,硌着他的下巴,夏谷粗喘吁吁。等身体缓缓从释放中回过神来,贴合着阎王的肉体,夏谷不禁苦笑。 阎王的胯下依旧软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对啊,他是懂七情六欲。可是那里面的情欲,实在是不是给他的。 到了这种地步,夏谷突然释然了一般。在阎王抱着他揉泡泡时,都觉得没那么别扭了。阎王把他当做好朋友,身体接触像是小时候一起在溪边洗澡这个捏他的一把屁股,那个摸他一把大腿的玩伴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 释然归释然,夏谷的胸口还是有些闷,钻心的疼。 和阎王揉了一会儿泡泡,夏谷上岸拿着包裹着小花的浴巾擦了擦身体,小花被他一手端着抱在胸前,迷迷糊糊的蹭了蹭他的胸口。凉凉的毛粘在他的胸膛上,夏谷笑了。 大男人没有多纠结的情感,喜欢一个人吧,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如果那人喜欢自己,那么两人皆大欢喜。如果那人不喜欢自己,那就别去纠缠,放那人安好。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疼点怕什么。 想到这,夏谷扯了个新浴巾扔给刚从水里出来的芙蓉阎王,嘿嘿笑了一声,说:“谢了啊!” 阎王很享受刚才夏谷在他怀里的样子,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情欲饱满,喉结滚动,水珠顺着腹肌缓缓而下,男性的阳刚之气和难言的性感都让他根本挪不开眼睛。身体冰冷毫无反应,但是心中却是要爆炸一般。 夏谷舒服的样子一直充斥在脑海,他不拒绝自己,阎王心里对于夏谷的情感是确定的。然而,现在夏谷这无所谓的样子,却让他眸光暗了暗。白色的浴巾滚过腹肌的沟壑,水珠擦净,阎王拿着浴巾上了电梯。 夏谷与阎王同处于一个电梯之中,阎王情绪压抑,带动着整个电梯的气氛都冰冷诡异。讲礼貌的夏谷不知阎王突然抽什么风,他洒脱起来,倒惹得阎王不满意了。 想让阎王自己静静,夏谷抱着小花去了小花的窝里,躺在了它旁边的软毯上,抱着小花举高高。 小花身为一只高冷的猫,长相不重要,撒娇不重要,重要的是时刻要保持吹胡子瞪眼的高冷姿态。然而被夏谷这样举着,一上一下飞翔的快感让小花很快眯起了眼睛,四肢扑腾着,高兴得直叫喵——>▽<夏谷举出一身汗,将小花放在胸膛上,小花还有些不满,小肉垫踏在夏谷身上,一下一下磨蹭着,痒得夏谷哈哈直乐。 而他这边乐成一团,那边阎王黑着脸,将积木拿出来,赌气一样的哗啦啦把积木全部摊在床上,一块一块的搭着积木。 夏谷的目光是往阎王那边瞄着的,阎王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打下了半圈影子,深邃的眸子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深刻的五官在灯光下,更加俊美,夏谷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察觉到夏谷在看他,阎王抬头瞄了他一眼。夏谷冲他笑了笑,阎王没有搭理他,低着头。就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夏谷看到阎王的腮帮子鼓了鼓。 现在不撅嘴,换鼓腮帮子了吗? 被萌化的夏谷心里乐开了花,抱着小花从床这边,爬上去后爬到了阎王的积木跟前。散着一堆积木,阎王光着上半身,漂亮紧致的肌肉让夏谷又是一阵生理冲动。 笑盈盈的夏谷,将身体平躺下,仰头看着在他上面的阎王,举着小花正对着阎王的脸,模仿着小花的喵呜声音,柔柔的问:“阎王大大,不高兴吗?” 经过这些天相处,夏谷已经把握住了阎王的脾性。那就是虽然傲娇一枚,但是非常好哄。果然,夏谷的话刚说完,阎王鼓着的腮帮子就下去了一半。 阎王心里是非常受用夏谷跑过来的,心里已经消了气,面上却仍旧淡淡。神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阎王淡淡地低头瞟了他一眼,随即眼神一收,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哎哟嘿,还跟他玩儿欲擒故纵了啊!这点小心思,夏谷都看了个透。让小花蹲在自己的额头上,夏谷悄咪咪的问:“阎王大大,让小花陪你搭积木吧。” “好啊。”没等夏谷问完,阎王立马答应,将小花从夏谷脸上拿下来,抱着小花转过身去搭积木。 夏谷:“……” 败而不馁的夏谷,从床上爬起来,厚着脸皮跑到阎王跟前。阎王抬眼看了看他,夏谷嘿嘿笑了笑,阎王低头继续搭积木。 瞧着阎王认真细心的样子,夏谷又往前凑了凑。阎王没有躲,夏谷笑着,在阎王搭好的积木上放了一块。 “哎,大人您生气了跟我说嘛,说了我才好改。您什么都不说,我都不知道哪里错了。” 夏谷是个很诚恳的人,阎王喜欢他这点。有什么说什么,利落又大方。其实他开始并没有生气,帮夏谷的时候他自己也被撩拨起来。他生气的是夏谷对待自己的态度。 他身为一个神仙,怎么能被一个人看不起?他经历的事情,是夏谷轮回几辈子都经历不完的。然而夏谷却把他想的像个懵懂的小男孩一样,他帮他纾解完了,夏谷竟然只说了句“谢谢”。 难道不应该夸奖夸奖他竟然懂得这么多,而且手艺还这么好吗? “你知道的事,我都知道。你懂得的一切,我也都懂得。”阎王冒了这么一句话。 夏谷人精,自然明白过来。这么一想也是了,阎王自尊心重,他当然知道自己知道的一切。然而在事情结束后,他却说了句“谢谢”,弄得阎王大人好像什么都不懂,然而他却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原来生气的点在这里,夏谷眨眨眼,心又是揪着一疼。干笑两声,夏谷呵呵笑着,附和着阎王的话说:“对,大人什么事情都知道,什么事情都懂,大人很成熟!” 说完,夏谷心不在焉地又放了一块积木。 哗啦,原本搭好的小花积木瞬间坍塌。 与积木一样,表情有些坍塌的阎王默默地看了夏谷一眼,抱着小花扭过了头。 玩够了积木,阎王将体朱夹好,抱住了夏谷。闭上眼睛,在酝酿睡意。 想想塌了积木后,阎王那表情,夏谷有些忐忑。没话找话说地问阎王:“体朱快要孵出来了吧?” 体朱的经络已经越来越粗了,应该过不几天经络就会爆破。 讲到这个,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阎王也微微蹙眉。低头看了一眼夏谷,“嗯”了一声。 看阎王还不高兴的样子,夏谷笑着拍拍阎王的后背,闭着眼睛说:“别不高兴了,明天给你带嘴巴里起泡的可乐。” 眉头微微展开,唇角勾起,抱紧夏谷的手收紧,成熟的阎王应了一声:“好。” 黑白无常送他回去后,还在寺里拜了拜。寺庙属于佛家,地府属于道家,信仰长存心中,也算是大同小异。 夏谷进了肉体后,手放下来。动了动身体,身边的老和尚还在叽叽喳喳。夏谷精神已经休息过来,但是爬翠峰山消耗了体力,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还在和夏谷说着他最近新学的舞步,然而身边夏谷的呼吸已经绵长均匀。老和尚住了嘴,转头看着月光下夏谷的熟睡的脸,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夏谷和老和尚一起下山。老和尚下山跳广场舞,穿着新鞋在和一堆跳舞的大爷大妈得瑟。夏谷笑眯眯地蹲在那看了一会儿,等老和尚融入人群后,夏谷才坐着公交去了剧组。 昨天和李琳打好招呼,许浠和他的戏份下午再拍。中午,许浠去了《清蒸》剧组,今天应该也有夏煜的戏份。 《清蒸》剧组这次拍摄的是湖边斗厨艺,一堆演员围着放在湖边的炊具在那准备做菜。这个戏是民国戏,许浠演的是一个着名菜系的传人,而夏煜演的则是一个日本女人。深谙中国厨艺,所以一直想见识见识那个厨艺的传人。 本菜系最着名的菜是清蒸河豚,这个河豚在清蒸上是有讲究的。因为河豚有毒,只有嫡系的传人才能做出这道菜。夏煜本是要和传人斗厨艺,然而伪装成卖臭豆腐小摊贩的传人许浠,却要跟她斗一斗谁做的臭豆腐好吃。 这幕戏说起来也是有趣,这臭豆腐日本人本也没有吃过,却要做出来。夏煜饰演的是个大家小姐,被许浠这一弄,弄的不但没有讨厌他,反而爱上了他。 夏谷去的时候,两伙儿正开着火斗的你死我活。而夏煜自然不是许浠的对手,很快,拍完戏后,败下阵来的夏煜觉得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一般大日本帝国如果觉得自己有辱国家尊严,第一选择的方式是切腹,而这附近没有刀子切,刚好有个湖,那夏煜就跳湖吧。反正都是为了效忠天皇嘛! 演完稍事休息,许浠已经看到夏谷了,端着已经提前做好的臭豆腐过去,给了他一盘。夏谷闻着,辣香辣香的,笑眯眯地接过来,吃了一口。 外面酥脆,里面松软,臭里带着四溢的香气,夏谷口水哗哗的,等凉透以后,整颗臭豆腐放进嘴巴里。一咬汁水外冒,不但如此,还有一些细碎的小颗粒,口味奇特,口感更是棒。 吃完一块,再一块往嘴巴里送时,许浠提前张嘴,夏谷笑着扔进了他的嘴巴里。 “你不得拍吻戏啊,一嘴臭豆腐味。”夏谷笑嘻嘻地打趣。 嚼着臭豆腐,许浠嘿嘿笑着,对夏谷说:“下一场吻戏是和你妹妹。” 夏谷瞬间警觉。 “哎哟,妹控啊你。”许浠哈哈笑着,戳了他一下,说:“借位的。” 夏煜才二十岁,还没谈过恋爱,就把初吻丢了。万一,要是再看上许浠,那可怎么办?许浠可是喜欢男人的,到时候难受的可是他妹妹。 嘴上不说,夏谷心里可护短。 话正说着呢,夏煜就凑上来了,他这个哥哥直接看不见,一把抱住了许浠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着许浠问:“哥,你觉得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有什么说什么,许浠瞄了夏谷一眼,说:“比你哥强。” 待夏煜还没说话,许浠将胳膊抽出来,对夏煜说:“你哥在这呢,你怎么不打个招呼。” 这次,夏谷没给夏煜笑容。夏煜看了夏谷一眼,脸上也没什么笑容,手还要搭上许浠,却被许浠不动声色地甩开了。 “哥。”双手背在身后,夏煜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第29节 夏谷还没说话,许浠就接上了:“来看我的,你要没什么事儿,先去忙吧。” 说完,拉着夏谷就朝着他化妆室走,丝毫不管夏煜后面气得跳脚。 刚开始,夏谷说让他带带他这个妹妹,他还挺愿意帮忙的。可是夏煜有些过分了,仗着他挺她,一个小小的女三号跟人家女一号在那横,许浠冷笑着看看没管。最后,夏煜还是在那给那女一号道歉。 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完,就想突破天际,简直可笑。 而他最生气的,就是夏煜对他哥的态度。就她对他现在的态度来看,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夏谷当时为什么十岁被扔上了翠峰山。看着夏谷的面子才愿意带她,要不是夏谷,许浠眼皮都不带掀一掀的。 在化妆室,夏谷和许浠又聊了一会儿。心里有些膈应夏煜今天的表现,夏谷看着剧本,闷闷不乐。 等下一幕戏开拍,许浠拉着他出去看。走的时候,夏谷还问了一句。 “跳湖的戏,是替身完成的吧?” 许浠瞥了他一眼,冷笑着:“心疼啊?” 夏谷冲着他笑笑,终究是他妹妹,而且刚从医院出来呢。 “我跟你说啊夏谷,你这不叫善良,不叫心软,叫怂。”许浠冷眼看着夏谷,哼了一声,“放心吧。替身。” 夏谷也不反驳,跟着许浠出去了。而看着许浠出来一脸欣喜的夏煜,再看到夏谷后,扯着嘴角也笑了笑。 夏谷没搭理她。 等戏份开拍,在夏煜投湖的时候,戏要卡一下,然后替身下,许浠进而跳进湖中救人的。 前面的一些戏都演的挺好,夏煜确实也是演戏的料。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导演喊“卡”的那一瞬间,夏煜一个跟头栽进了湖里。 傻眼了半秒钟,整个剧组都沸腾了。导演喊着“快救人”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一个人扎进了水里。 冷冰冰的水扎在身上,将夏谷的火气消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满满的担忧。夏煜不会游泳,也不喊救命,一个人在水中扑腾,像是被人按住了喉咙一样没有一丝声音。 这种场面有些诡异,夏谷突然想起了上次夏煜在病房里自杀时的样子。 “小煜!”夏谷心急如焚,划拉着狗刨赶去救夏煜。 夏煜却丝毫没有声音,表情非常痛苦,一边扑腾,另外一边却用力往水下走。一会儿,已经呛得满脸通红,等夏谷拉住她时,夏煜眸光一深,扯着夏谷就往水里走。 一般不会游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力气往往大得出奇,夏谷始料不及,一下被扯入水里,夏煜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身体整个朝着夏谷的身上压了下去。 咕噜噜的水泡从夏谷嘴巴里冒出来,夏煜还在水面上挣扎,而夏谷却被压下去不能呼吸。一看这个样子,许浠瞬间急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噗通”一声他也跳了进去。 夏煜和夏谷渐渐远离了岸边,到了湖中心,许浠自由泳蹭蹭蹭游过去,没有扯夏煜的手,而是一把拉住了她的头发。 剧痛从头顶传来,夏煜“啊”得惨叫一声,压制住夏谷的双手瞬间松开,抱着去捂头。而夏谷,一下从水里冒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头顶疼得要死,夏煜眼神转换得非常快,嘴里哀嚎着,声音凄厉。然而许浠哪里管她,任凭她张牙舞爪的想要拉住他,许浠扯着她的头发一点也不怜惜,蹭蹭蹭往岸边游。 显然夏煜是被拽得疼坏了,开始呜呜的哭着,夏谷咳嗽了半晌,直到看着许浠拉着夏煜上了岸,他才尾随着一块上了岸。 等上岸后,众人很快给许浠递上了浴巾,而夏煜落汤鸡一样的坐在地上,低着头呜呜哭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去管她。 对,夏谷也不管她。 等上了岸,夏谷接过许浠手里的浴巾,看都没看夏煜一眼。而夏煜,意料到夏谷上了岸,反而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两人的眼睛非常相像,一双大眼睛里带着委屈,倒是让众人侧目。导演见许浠没事,医务人员也跑过来,给许浠和夏谷做着检查。 等一切结束,只有三个人在那,夏煜见装可怜没用,就又低下了头。 许浠知道夏谷生气了,说实话,这样严肃的夏谷他还没见过。夏谷脾气好,鲜少生气,但是一旦生气,真做出什么来他都意料不到。 夏谷蹲在夏煜身边,夏煜见夏谷理他,重新抬头看着他,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哥。” 听着这声哥,夏谷觉得很心酸,也很悲哀。 “夏煜,你杀了自己还不够,你想杀了我吗?” 夏谷声音淡淡,但是说不出来的寒冷。就连一边的许浠,也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其实,夏煜是懒得搭理他的。然而,为了许浠搭理自己,她必须要牵着夏谷的鼻子走。听到夏谷的话,夏煜抬头看着他,赶紧解释道:“没有,我不会游泳,而且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表情严肃得没有丝毫变化,夏谷看着夏煜,眼神冰冷。刚上岸的那一刻,他甚至有冲动想要打夏煜一巴掌,然而他忍住了。 夏煜说完,夏谷就站了起来,眼睛低低地看着夏煜,以往的任何神情都不见,只剩下了冰冷。将手上的浴巾递给夏煜,夏谷转身走了。 夏谷的火气还没有消,许浠赶紧跟上,也不敢跟他勾肩搭背的,只是在后面嘿嘿笑着说:“今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不去。” “那去买麻辣小龙虾吃?” “好。” 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夏煜的视线,原本一脸可怜的夏煜瞬间恢复冰冷,一手掐在心脏上,夏煜嘴角微微上扬,笑得诡异。 看来,一个肉体,是容不下两个魂魄了。 上午拍完戏,夏煜并没有走,反而跟着许浠一起去了《情话》剧组。许浠在前面走着,夏煜后面笑眯眯地跟着。小姑娘从水里出来后,收拾干净了白白净净的多漂亮,偏偏性格怎么这么差劲。 没有搭理她,许浠进了化妆室。夏谷在里面睡觉,许浠进去后,将脸上的剧本往下扯了扯,见是许浠,又将剧本扯了上去。 许浠一看乐了,这夏谷跟着他没学会别的,倒是学会这一招了。过去将剧本拿下来,许浠说:“一会儿就演戏了,你不得化妆啊?” 这会儿,夏谷心里还是生气的。没有搭理许浠,坐直了身体,看着剧本发呆。 许浠虽然不懂夏谷心里多难受,但是多少能体会些。夏谷可是把夏煜往心肝里疼的啊,谁料这夏煜竟然分分钟想要弄死他。想想,自己后背都是鸡皮疙瘩。 正在许浠化妆的时候,夏谷突然开了口。 “咱们晚上是不是有一场爆破戏?” 说起来,《情话》这样的小清新电视剧里,平缓的叙事抒情的话,定然是没有爆点的。所以,在电视剧里添了一些比较爆炸性的情节。 比如,在许浠为了泡女一号,然后让喜欢他的夏谷去帮他打工。结果,打工的餐厅煤气爆炸,夏谷恰好在厨房。 当然,开挂的夏谷是不会死掉的。受伤后,再也不能打篮球了。许浠与女一号确立关系,跑去看他,然后夏谷心灰意冷的时候,喜欢上了女一号。 其实随着技术的发展,现在的爆破戏基本上都用特效。就连那种大片都是如此,更何况他们这小小的言情电视剧剧组。然而,李琳作为着名导演,追求真实效果,爆破戏还是要爆破,当然安全性是有的说的。 夏谷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许浠转头看他,问:“怎么了?” 刚才夏煜尾随着许浠进来,他是看到的。夏谷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帮我个忙吧。” 戏份开拍,现场就位。李琳很严谨,安排演员走位的时候各种指点。 夏谷外面端着盘子,累得腰都快断了,但是想想是帮着许浠,心里不禁又乐了些。小表情演的很到位,李琳一直在点头。许浠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屏幕里的夏谷,眸光不禁收紧。 爆破是在夏谷端着菜到外面时开始的,爆破组就位,机位就位,等夏谷一个转身,后面机位开拍,夏谷可以跑开。 然而,就在爆破声响起的时,夏谷脚下突然一扭。 没等在场人员反应过来,轰隆的声音和漫天的烟雾缭绕,许浠大喊一声:“出意外了!”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一边看着夏谷的夏煜,连想也没想,横冲进了漫漫烟雾中。 “哎,这妹子……”李琳吓了一跳,赶紧制止,然而被许浠挡住。 夏煜心脏狂跳地跑进烟雾中,浑身发抖,眼泪粘在脸上,不知是因为烟雾还是因为什么。 “哥!”夏煜叫得嘶声裂肺。 然而,就在她继续往里冲的时候,胳膊突然被拉住,夏煜猛然一顿,回过头,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里,倒映着夏谷的影子。 看着完好无损的夏谷,夏煜傻了眼。然而,这傻眼只有一瞬间。马上松开夏谷的手,夏煜淡淡看着夏谷,毫无感情地叫了一声:“哥。” 眸光深深,夏谷突然一笑,眼神里多了一种夏煜看不懂的情绪。 “嗯。”夏谷应了一声,说:“晚上和许浠一块,去我家吃麻辣小龙虾吧。” 第34章 龙族 神色一紧,夏煜盯着夏谷,许浠从外面进来,上下看着他问他有没有事。夏谷没有在意许浠,却一直盯着她。目光中的温柔是她从未见到过的,这没有让夏煜觉得舒服,反而,添了一股紧张。 “不了。”出乎意料,夏煜冲着许浠笑了笑,说:“今晚我妈联系了那个叔叔,说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的话,二婶不可能不打电话让夏谷一起。夏煜这次没有走,十有八九是因为二婶让她通知夏谷这件事情。夏煜故意隐瞒不说,夏谷也没有戳破,笑笑说:“一家人确实应该吃个饭,许浠,今晚上我不陪你了,我回家吃。” 心里虽然觉得不满意,但想想今天的事情,许浠也就点点头说:“那明天呗。” 以为夏谷是回自己租住的公寓,夏煜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 夏谷应了一声,说:“我送你出去。” 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有那么点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许浠也不明白。想想人家的家事自己还是不搀和比较好,许浠就回了化妆室。 正在那看剧本,外面传来敲门声,许浠示意张雪开门。门一打开,一个古装打扮的十五六岁的少年非常礼貌地走了进来。 室内的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少年,少年笑眯眯地冲着室内的人鞠了一躬,自顾自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朴白,是《少林》剧组的。我是许先生的忠实粉丝,所以想来要个签名。不知……” 少年说完,腼腆的抿了抿唇,白净的小脸上染了一抹红晕。 对粉丝,许浠永远是那副温柔的样子。招呼他过来,笑着说:“可以啊!” 拿过朴白手里的笔记本,许浠写了些鼓励的话,签完之后还给他。朴白珍贵地看着上面的字,眼里满是兴奋和少年的活力。 “谢谢,我会努力的。”朴白说完,冲着室内的几个人点头笑笑,然后高高兴兴地开门走了。 出了化妆室的门,再往前冲的时候,一下撞在了一个大人的怀里。朴白“哎呀”一声,差点摔倒,只觉腰部被那人扶住,然后堪堪站稳了。 赶紧从那人怀里出来,朴白连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跑的太快了。您没事吧?” 少年声音干脆,道歉真诚,夏谷笑了笑,说:“没事。是我自己想事情太投入,没看到你。” 听到夏谷说话,朴白这才抬头,仔细看着夏谷盯了半晌,问道:“您是夏谷吗?” 夏谷觉得,自从和许浠在一起后,他的知名度是越来越高了。点了点头,夏谷看着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问道:“你认识我?” 估计,也是从八卦头条上看到的。 “对啊,任哥经常说你呢。”朴白笑得甜甜的,嘿嘿一声对夏谷说:“任哥是我们的武术指导,他说你的功夫才是少林功夫呢。” 说完,朴白将刚才的本子打开,满怀期望的把笔递过去,祈求道:“您给我签个名吧!” 原来,许久不见的任哥竟然去《少林》剧组做武术指导去了,夏谷看着朴白,觉得两人能遇到是缘分。他不是什么红人,也没有签过名。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道:“签名就算了,有时间我去《少林》剧组看任哥。” “真的?”朴白睁大眼睛,兴奋的合不拢嘴。最后看看时间,拿过本子后笑眯眯的跟夏谷道别:“那我先走了,有时间一定要去哟。” 笑着应了一声,朴白摸了摸脸,然后飞速地跑远了。 两人距离化妆室并不远,而且门还开着,两人的对话都被室内的人听了去。夏谷刚进去,许浠就满眼冒着星星把手上的本子递上去,说:“夏大哥,给人家签个名吧!” 第30节 原本有些压抑的夏谷一听,噗嗤乐了,接过本子来,笑着说:“你说签几个吧,一个名字一斤麻辣小龙虾。” 听到这话,许浠眉毛挑了挑,看着夏谷,心里盘算了盘算,说:“你一辈子能吃多少小龙虾,你就给我签几个。” 这话说得暧昧,张雪抬头看着许浠,然而夏谷却没往歪里想,说了一句“太不值钱了”,然后就将本子递给了许浠。 两人笑着打趣,旁边张雪拿出手机划拉了两下,百度输入了“朴白”,过了一会儿,冲着夏谷说:“刚才那个小家伙不简单啊。” 许浠看着她,问:“怎么?” 朴白刚进来的时候,张雪就觉得眼熟。刚才她输入名字搜了一下,出来了“朴白”的百度百科。 “他是于导马上开拍的电影《青色》的男主角。” 说完,许浠倒是惊了一下。想想小少年的样子,眉清目秀,长得倒也大气。可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就要演于汉电影的男主角,也太嫩了些吧。 然而,这都不是主要的。 “朴白童星出道,电影节新人奖拿了好几个,还跟着陈震演过话剧呢。”张雪见许浠不相信的样子,添了两句。 提到陈震,夏谷不禁多留意了一些。而后,他又听许浠说:“好像是陈震把他带起来的。” “我看看。”夏谷凑过去,点开手机,看着朴白演的一系列电影,果然有一半是演陈震的儿子。 再提起陈震,许浠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知道夏谷更难过,许浠揉了揉他的脑袋。然而夏谷,心中想的完全是另外的一件事。 一天的戏份结束,许浠让夏谷等他一起送他回家,夏谷拒绝。出去找了公交站牌,没有给二婶他们打电话,直接就去了二婶家。 而二婶家这边,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夏煜回去。夏煜进门,看到一脸笑意的二婶,还有旁边那个一脸尴尬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地说了声不吃了,就推门进了自己房间。 二婶心中一颤,冲着桌子边的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小煜可能不舒服。” 男人名叫詹俊,是一名公交车司机。长相并不出奇,看着老实巴交的样子,性格确实也憨厚。早年离异,有一个儿子,跟着他。为了好好照顾儿子,詹俊也是等儿子大学毕业后才有了找个伴儿的念头。 刚开始介绍人就说,二婶家有个姑娘,他一想刚好。虽然是半路夫妻,但是也算是儿女双全。但是没想到,夏煜的性格竟然这么不好相处。 见二婶尴尬,詹俊也不在意,笑笑说:“那你快去看看。晚饭还是要吃的,要不我给她做些清淡的?” 詹俊手脚勤快,两人确立关系后,一直都是他做饭。然而上次,夏煜听说她给她带去的饭菜都是詹俊做的,直接把饭盒都扔了。后来,她都是在医院或者是外面打外卖。想到这,二婶又尴尬了,搓搓手说:“没事。” 要是夏谷在就好了。 想到这,二婶起身,谨慎小心地敲了敲夏煜房间的门,问:“小煜,今晚大家一起吃饭,你跟你哥哥说了吗?” 久久的,里面没有动静,二婶有些尴尬。然而詹俊却料到一般,只是冲她笑笑,然后说:“没事没事。” 今天本来是大家一起见见面的,詹俊的儿子詹湛也没有来,夏谷也没有来,夏煜又不一起吃。就他们两口子一起吃饭得了。 詹俊刚说完,敲门声响了,二婶赶紧起身去开。门外,夏谷笑着拎起一坛米酒,说:“二婶,我来啦。” 夏谷已经十五年没有踏入这个家了,摆设一如既往,满满都是回忆。小时候夏煜长得甜甜的,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着哥哥,还有那只小白猫。 叫了詹俊一声“叔叔”,夏谷笑着与他介绍着自己。原本心里没底的二婶,见夏谷来,脸上也高兴了不少。 桌上没有夏煜,夏谷问了一句,看二婶一脸无奈的样子,夏谷说:“我问问。” 夏谷起身,敲门问夏煜。夏煜早在夏谷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现在正关门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听夏谷说要过来,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待门外响起敲门声,夏煜说了句:“不舒服,谁也别进来。”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夏谷回过头对二婶说:“咱们先吃。” 知道夏煜是心里不舒服,夏谷给个台阶,她也就下了,笑眯眯地招呼詹俊和夏谷说:“好好好,来来来咱们吃。” 中国人在餐桌上讲究个热闹,二婶一直在给夏谷夹菜,夏谷一直在笑。詹俊看着很满意,虽然夏煜性子有些奇怪,但是眼前这个青年人挺好的。 聊着天,夏谷顺便了解了一下詹俊。也跟詹俊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詹俊笑眯眯的听着。 一顿饭吃下来,夏谷基本上对詹俊已经持了认同态度。老实顾家,跟二婶挺配的。起身去刷了碗,夏谷又切了西瓜。二婶还一直往夏煜的房间看着,夏谷知道她担心夏煜,起身去了门前。 然而夏谷却没有敲门,冲着站在一边等着的钟馗招了招手。双手插兜的钟馗,掀掀眼皮看着夏谷,走过去将夏谷的魂魄拎了出来,然后一起进了门。 没有见过两个魂魄共用一个肉体的情况,钟馗看着床上的情况,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床上的肉体一动不动,然而在她体内,一个魂魄沉睡,另外一个魂魄刚感受到煞气,准备起身逃跑时,被钟馗一个钟给罩住了。 钟内是另外一个空间,夏谷和夏煜也被罩了进去。煞气冲天,夏谷过去抱住夏煜。低头看着妹妹,一脸安详。想想以前软萌的妹妹,再怎么恨自己,再怎么狠心,也不会两次动了杀他的念头。再想想她这些年被厉鬼压制,看着自己做着伤害母亲和哥哥的事情,心里一定痛苦的很。抱着夏煜,夏谷心里抽抽的心疼。 进了大钟之内,厉鬼的力量好似被压制了一般。然而,怒吼一声后,原型很快先现。一只四蹄巨兽,獠牙遍布,涎水滴下,没有攻击钟馗,反而冲着夏谷攻击而去。 这么凶猛的进击,夏谷心下一跳,想着钟馗肯定会救他,心稍稍一放。但是钟馗站在后面,死鱼眼不屑地看着厉鬼的动作,丝毫没有要救他的意思。眼看利爪就要拍下,夏谷大叫一声,哀嚎声响起。 四蹄巨兽整个身体翻到在一边,受到巨大冲击后,嘴里的血水咕噜噜往外流。冷汗直冒的夏谷,脑袋嗡得一声响,将手臂垂下,看着对面快要死掉的厉鬼,傻了眼。 而在厉鬼身后,满手血红的钟馗将手收回来,冷冽地看着厉鬼,一点点从巨兽变成了一个女人。 厉鬼是个女人,模样还算清秀。受了重伤后,脸色铁青,嘴角全是血迹。眼睛里已经无神,死灰一般地看着夏谷,嘴巴里吐着血,浑身都在颤抖。 没有到近处去看,夏谷并不知道厉鬼的眼中是什么情绪。钟馗将身体立在他与厉鬼之间,手掌燃起蓝色火焰,地上的厉鬼化为灰烬,快速消散。 将钟收起,怀里的夏煜仍旧是昏迷,夏谷担心地抱着,问道:“我妹妹没事吧?” 掀掀眼皮看着夏谷怀里的夏煜,摸了摸她的额头。跟厉鬼共处一个身体这么久,说实话,钟馗还真没见过。除非有特别浓烈的求生欲望,她才能支撑下来。 “毕竟是与厉鬼共处,这么长时间多少会有些影响。” 心一沉,夏谷抱紧夏煜,问钟馗:“什么影响?” “或许会出阴阳眼。”钟馗诚实地说道。 咬住下唇,夏谷心里瑟瑟发抖,小煜小时候可是最怕鬼了,以后该怎么办?抱着夏煜,夏谷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抱着。喉咙涩得发疼,眼睛干得难受。 钟馗平日多是处理厉鬼,与人鲜少交流。见夏谷这番难过的样子,死鱼眼微微转了转,走过去说:“我有一个法子。” 猛然抬头,夏谷盯着钟馗,连忙问:“什么?” 见夏谷这样子,钟馗还是不紧不慢。看了夏谷脖子里的鱼骨一眼,说:“鱼骨上有仙气,可以压制游魂,戴着鱼骨,能压制住眼睛里的阴气。” 稍稍迟疑,夏谷将脖子上的鱼骨摘下来,戴在了夏煜的脖子上。动作干脆,没拖泥带水,这让钟馗不禁眯了眯眼。 现在刚过七点,钟馗还要去别的地方捉鬼。跟夏谷说,夏煜因为本身魂魄的关系或许会睡两天,然后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肉体,夏谷一时没反应。敲门的手顿了顿,又抽了回来。二婶看着他的动作,问道:“小谷……” 刚刚经历的事情,二婶并不知道。夏谷内心复杂,更多的是对夏煜的心疼。要是他早点看清,夏煜和二婶都不用痛苦这十几年。 夏煜的记忆是不能抹掉的,她拥有和厉鬼在一起的十五年记忆。如果完全抹掉,那夏煜的心智也会退化到五岁的时候。不过,让她有着十五年与厉鬼一起的记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夏谷笑了笑,对二婶说:“没事。夏煜今天拍戏挺累的,估计直接睡了。我还是不打扰她了。二婶,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过来可以吗?” 听到夏谷这话,二婶顿时笑开了,赶紧点头说:“好好好!” “那我先走了啊。”夏谷笑眯眯地和二婶告别,另外也和詹俊点了点头。 出了小区门,夏谷去坐公交车。打了卡之后,夏谷看看整辆车上,并没有几个人。找了个空位坐下,夏谷转头看着窗外,想着怎么陪夏煜。 过了几站后,车门打开,一个叽叽喳喳的童声响起,夏谷的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身材修长,长相出众的男人,抱着一个边吃冰淇淋,边说话的小男孩,上了车。仔细看了一眼,夏谷觉得那人有些眼熟。而察觉到夏谷的目光,那人冲着他点了点头,再夏谷前面的一排座位坐下了。 让小男孩坐在自己旁边,男人把他手里的冰淇淋拿过来,拿出纸巾擦了擦他的嘴,再重新递了回去。小男孩吃着冰淇淋,高兴得翘着小脚。男人一只手放在小男孩的头边上,防止小男孩撞到座位。 这一系列动作,体贴又温柔,让夏谷瞬间想起来。 这不是,这不是上次许浠被下药以后,帮他打针的那个宠物医院的医生……也就是,许浠的前男友吗! 心里震得duangduang响,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跟前的小男孩是他儿子吗?所以说两人之所以没继续在一起,是因为这个男人结婚了? 然而,小男孩很快就灭掉了夏谷的这个猜想。因为他没有叫男人“爸爸”,而是叫“叔叔”。 “叔叔,吃完这个我还能吃吗?”小男孩朝着男人撒娇。 “可以。”男人笑着,擦着小男孩的嘴巴。小男孩听到后,笑起来,脸上露出两个大酒窝,甜得很。 夏谷还在想着呢,前面两人很快到站。夏谷目送着两人,又进了一家商场,估计是给小男孩买冰淇淋去了。 心里乱麻一样想了很多,想着想着烦了,拍了拍脑袋,夏谷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 站牌离着家很近,夏谷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保安处门口站着个男人。觉得身影有些眼熟,夏谷就往前凑了凑。然而那个男人并没有多问一些,没等夏谷过去,就起身走了。 夏谷刚走到门口,恰好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侧脸。这一看不得了,夏谷一个激灵。眼前这个人,和龙宫的敖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那人走后,夏谷几乎没有犹豫,一下子跟了上去。跟着跟着,到了一条僻静小路,一辆车开过来,大灯锃光瓦亮。夏谷在后面还好,可是前面的人一下后退了一步,转过身来。 为防止被发现,夏谷赶紧后退一步,藏在了树后,只留着眼睛往前瞄着。这一瞄,刚好也瞄到了那人的正脸。如果说侧脸还有些怀疑的话,那正脸是完完全全的就是六太子敖庸啊! 车子驶过后,敖庸继续往前走,夏谷跟了半条街,然后转弯的时候,敖庸突然闪身不见了。 等人不见了,夏谷才反应过来,竟然不知不觉跟了这么久。龙宫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连刚刚大婚的敖庸都派出来了? 纳闷着回了家,夏谷去冰箱里拿了可乐。钟馗去的时候,双手的血迹已经干净。抱着一堆可乐,嘴巴里起着泡泡。面瘫着脸,死鱼眼里冒着光。看看这小孩子的模样,根本想象不出他一只手就把一个巨型厉鬼给杀掉。 夏谷还没进入大殿,就听到了敖青的声音,离着大殿太远,夏谷听不清楚是什么话,但是听语气,敖青很急切。自然而然联系到了今天看到的敖庸,夏谷纳闷,难道龙宫真出了什么事儿? 进了大殿后,敖青见来人是夏谷,自动闭上了嘴。而蹲在阎王头顶的小花,已经跑过来,一下钻进了夏谷的怀里。见小花如此待见夏谷,敖青的脸色有那么一瞬的不好看。 手里拿着可乐,夏谷微微低头,冲着敖青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六公主。” 敖青知道夏谷为什么在地府,抬眼看了看他,面上仍旧是礼貌的,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上次跟夏谷说那样的话,被他反将了一军,敖青可还是记得。 “这件事我们会帮忙,让龙王放心。崔钰,送一下六公主。” 敖青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送她走,诧异地看着阎王。而阎王已经埋头,开始看卷宗。崔钰走过来,笑眯眯地说:“六公主请。” 看看崔钰的脸,再看看夏谷,敖青只能点了点头,说:“麻烦判官大人了。” 等敖青走后,夏谷上了高台,去了沉香木桌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猫粮和小黑碗。猫粮已经不多了,夏谷念叨了两句,将猫粮倒进黑碗里面。 一抬头,正看到阎王低头看着他。 阎王趴在桌上,额头垫在上面,整张脸都露出来,正目不转睛看着夏谷一下一下地倒着猫粮。 抬头看了阎王一眼,夏谷笑了笑,说:“该买猫粮了。” 小花舔了舔爪子,喵呜一声,算是附和。 阎王看着他,点了点头。 在阎王的脸和地面组成的狭小空间内,夏谷有种被壁咚后的堵塞感,脸有些烫,空气也闷闷的,夏谷抱着小花,起身去了大殿。 恢复活泼后的小花饭量好多了,猫粮在碗里,小花站在夏谷的双腿上,埋头进去喵喵的吃着。吃完后,还不忘仰头,蹭蹭夏谷的胸膛,而夏谷则用手指勾勾它的下巴。毛茸茸的小花,让夏谷心里好受了许多。 陪着小花在大殿里玩儿了一会儿,夏谷想想昨天那一幕,决定先去洗澡。跟阎王说了一声,阎王头也没抬的同意,夏谷去泳池里快速洗完,围着浴巾给小花吃了个干净。 小花对水可不是一般的不喜欢,洗完后,抱着夏谷的身体不动弹,小肉垫像是攀岩一样死死地吸在夏谷裸露的胸膛上,一副胆战心惊地样子。 将小花放在身上,夏谷躺在床上,头仰在床下面,拿着浴巾擦头发。水珠子蹭蹭乱窜,擦在小花身上,小花揉着眼睛打了个喷嚏。 夏谷哈哈大笑,然而小花不甘示弱,站在夏谷的胸膛上,身体猛烈甩动,夏谷刚擦干净的胸膛上,又多了许多水珠。 第31节 没有马上擦掉,夏谷拿着小花的爪子,在水上印了一下,然后,拿到一边干净的皮肤上踏了一下,一个干净透明的小梅花印就出来了。 夏谷嘿嘿笑着,拿着小花的爪子来回踏着,小花不满足于胸膛,沾了水以后,从夏谷的胸膛走到大腿,从这腿走到那腿,软软的肉垫踏着,夏谷笑着将小花抱在了怀里。 一人一猫玩儿了很久,小花颤悠悠的在那打着盹儿,夏谷困了。等怀里小花彻底打起了小呼噜,夏谷眨眨眼也睡着了。 阎王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半裸着的青年,浴巾搭在胯下,堪堪把隐秘的地方盖住。肩膀宽阔,臂膀肌肉紧实,后背上一对漂亮的蝴蝶骨,顺着一条脊柱沟,在臀部上方是两个可爱的腰窝。顺着脊柱沟下,则出现了另外一个沟…… 目光幽幽转深,阎王扯掉身上的浴巾上了床。动作很轻,夏谷并没有醒。阎王侧身支撑住身体,将夏谷怀里的小花捞了出来。小花迷迷瞪瞪地张开眼,看到是阎王,张开四肢扑到了他的怀里,蹭了一会儿后,睁开眼,踏着优雅的猫步下了床,回了自己的窝里。 夏谷背对着他,阎王不喜欢,起身去了另外一边。伸出手,要把夏谷抱进怀里,然而这么一动,夏谷瞬间醒了。 一下睁开眼,眼皮都双了两层,一双大眼里满是迷茫。看清来人是阎王,夏谷闭上眼睛,双臂自然而然地搂了上去。 夏谷如此主动,让阎王心中高兴了不少。唇角微微勾起,阎王动了动身体,把夏谷整个的搂进了怀里。 心里还想着问阎王的事儿,等阎王抱着他睡安稳了,夏谷迷迷瞪瞪来了一句。 “六公主来干什么?” 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诚实得很,夏谷还是在意的。 唇角勾的弧度加大,阎王说:“公事。” “唔。”夏谷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老龙王的小龙孙,被拐跑了。” 夏谷一下睁开了眼。 第35章 亲近 龙王的小龙孙怎么可能被拐跑了?而且,拐跑了为什么来地府求帮忙?没等夏谷问,阎王就说了。 “鬼钟利用龙血,历练厉鬼将会事半功倍。” 鬼钟再现的事情,属于地府内部系统疏漏,并没有上报天庭。至于龙宫怎么知道的消息,阎王也不知道。或许有了一次经验,龙族更加警觉。六公主这次过来,只是试探。阎王并没有想瞒着她,有龙族一起帮忙,鬼钟或许更好捉。然而,这一切自然要隐秘进行,万一被天庭知道,地府定然又是天翻地覆。 与龙宫算是缔结了条约,双方都会找,不管谁找到小龙孙,只要确保他的安全,鬼钟的事情由地府处理。崔钰担心龙王知道事情起因会上报天庭,阎王却并没有这个疑虑。毕竟,他自己的龙孙没有照看好被个鬼钟给掳走了,说出去,天庭也并不会派人来找。并且,老龙王的脸面也是丢个一干二净。 阎王把大致情况说给夏谷听了,夏谷这才了解了。原来,他在现世见到的真是敖庸啊。想到这,夏谷一五一十地把今天见到的情况跟阎王说了。 耐心地听完,阎王将手放在夏谷的腰上,一下又一下的摸着,漫不经心地说:“不用在意敖庸,碰到他就装不认识就行。地府的事情,你不用搀和。” 阎王的手冰凉,摸着夏谷的腰,腰部皮肤分外敏感,能感受到阎王手掌的纹路,还有火烧一般的灼热感。两人贴在一起,本来就容易冲动,阎王一些动作暧昧又温柔,让人不得不抓狂。 忍着口干舌燥,夏谷一手抓住阎王放在腰侧的手,将它搭在他的胳膊上,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问道:“可乐喝了吗?” 夏谷这么一个动作,引起了阎王的不满。眉头一皱,又把手重新搭在了腰上,闷闷地说:“喝了。” 夏谷带了五瓶过来,钟馗两瓶是夏谷答应给他的,崔钰也想尝尝,然后又给了他一瓶,再加上黑无常一直流着口水哗哗看着,体恤下属的他又给了黑无常一瓶。好歹白无常小资情怀喜欢红酒,不喜欢这种碳酸饮料,阎王才堪堪保住了最后一瓶。 听阎王说着,夏谷“哦”了一声,将阎王的手往下挪了挪,不动声色又小心翼翼。 “想喝明天再给你带。” 夏谷的动作确实保持得很轻,然而阎王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在可乐身上,都放在夏谷拿着他的手来回挪动了。没有接着夏谷的话茬,阎王面色严肃,目光沉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高兴。 “你不想让我把手放你腰上是么?” 挪着阎王手的夏谷动作一僵,抬头一看,阎王正黑着脸看他。夏谷心下一跳,却又满是苦笑。他真的很担心,阎王继续这样下去,夏谷会直接把他强暴掉啊! 啊,忘了,强暴不了。阎王大人对他,根本硬不起来。 这么可悲的事实,让夏谷愣了愣。所以自己在这来回摆来摆去的有什么意义?就算被阎王看着高潮了,他的身体也不会有丝毫动作的。 心里又梗了一截,夏谷喉头发疼,干咳了两声后,没有再动作。 怀里的小鬼突然没了动静,闭上眼睛睫毛颤颤,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抿着唇要睡觉的样子。 莫不是生气了? 瞅了半晌,阎王默默地将手往下挪动了一点,放在了软弹的山峰之上。手刚一放上,夏谷的脸刷变得通红。脸上发烫,夏谷睁开眼睛,大眼睛雾蒙蒙地看着阎王,然而表情却是哭笑不得的。 阎王说:“你不让我放腰上,我不喜欢放腿上,那咱们折中一下,放在屁股上吧。” 夏谷:我还能说什么?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夏谷默念三遍,就当阎王放在他屁股上的那只手是小花的爪子。而且,还是在不停走动的爪子。夏谷浑身燥热,夏谷抵着阎王大腿的地方,已经悄悄抬了头。害怕出现昨天的情况,夏谷身体往后面撤了撤。 既要保持夹住体朱,又要保持胯下不与阎王贴在一起,能同时满足这两样,那夏谷就只能撅屁股了。 夏谷的屁股刚撅起来,阎王的手就抽了回去。屁股上没有了凉飕飕的手,夏谷睁眼,阎王正眸色深沉地盯着他脖子间看着。 这时,夏谷才想起鱼骨给了夏煜,还没和阎王说。 夏谷光裸的脖子,让阎王心底闪过一丝不高兴。老君送给他的东西,他想也没想就送给了夏谷。怕的就是夏谷如果来回奔波阴阳两界,会出阴阳眼,并且会被厉鬼盯上,这才把鱼骨给了他。然而,现在那块鱼骨呢? 与其说不高兴,倒不如说阎王有些生气。抬头看着夏谷,夏谷却冲着他歉疚一笑,摸摸脑袋说:“鱼骨,我让我妹妹戴着呢。” 一瞬不眨地盯着夏谷看着,阎王仔细听着夏谷将今天的事情说完。没想到厉鬼还能与另外的魂魄同处一个肉体,这倒是挺鲜见的。 夏谷说完之后,身体自觉蹭上去,有些撒娇的意味,嘿嘿笑着说:“不是给我妹妹,等她好了,我就把鱼骨拿回来。” 身体贴得比刚才更紧,阎王脸色稍霁,然而却依旧拧着眉头,缓了缓后说:“这是保你平安的。” “有大人在,我到哪儿哪儿平安!”夏谷小嘴儿那个甜,立马接上。 显然,这话将阎王甜齁了,唇角勾了勾,将手再次放在夏谷的屁股上,沉声说。 “那倒是。” 身体挣扎了一半晚上,夏谷才悠悠睡着。醒来后,阎王自然又是不见,夏谷驮着小花去了大殿。 昨天夏煜的事情,夏谷还后怕着。不知道与厉鬼同处一个身体,夏煜的阳寿会不会受到影响。去了大殿,崔钰还在那忙着。鬼钟可能料定地府开始插手,厉鬼也在一个个的收拾着,所以最近谨慎的很。魂魄丢失的虽然少,可是,厉鬼更不好找了。见夏谷过来,崔钰冲他打了个招呼。 夏谷说了来意,崔钰打开系统看了一眼。眉头挑了挑说:“你妹妹寿命比你长着呢。昨天钟馗都跟我说了,夏煜之所以体弱多病,多是体内厉鬼搞得。一次次自杀,就是想把夏煜魂魄甩出肉体。现在厉鬼不与她争肉体,她的病也会渐渐好起来,寿命自然短不了。” 末了,崔钰说了一句:“你妹还挺顽强的。” 听崔钰这样说,夏谷心里熨帖了不少。夏煜这十五年过的辛苦,希望日后能有好生活。 “你要小心些。”崔钰突然说了一句:“你最近都没有看到厉鬼,多是鬼钟察觉到。有意外情况抓紧叫钟馗,不然魂飞魄散,你可连地狱都没得进。” 叮嘱着这句,崔钰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夏谷看到了盒子里的一颗麦丽素。 “大人让我给你的,鱼骨还是拿回来吧。这颗给你妹妹吃了,能压制住阴阳眼。” 心一下子被充满,夏谷伸手接过来,想想昨天阎王的表情。他自然是能保他平安,可是他送给他的东西,他希望他一直戴着。 摸了摸额头,夏谷笑得有些傻兮兮的。崔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也微微勾了勾。黑白无常来,领着夏谷走了。 回到肉体,夏谷并没有马上睡觉。两个小时收拾好东西,拎着行李直接去了二婶家。 詹俊是要留宿的,开门后看到夏谷,不但詹俊尴尬,站在后面只穿睡衣的二婶老脸也红了。夏谷却不在意,拎着箱子进去,问二婶要了夏煜房间的钥匙,打开进去说:“我今天先和夏煜凑合一宿!” 然后,就关上了门。 门内,夏煜躺在床上,睡得一脸恬静。果然,体内少了厉鬼之后,眼前这个少女睡觉时,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鱼骨他戴了一些时间,虽然仍旧看不到,但是夏谷实实在在能摸到。将鱼骨从夏煜脖子里拿下来,夏谷“麦丽素”塞进了夏煜的嘴巴里。 虽然没有吞咽的动作,夏谷却看到“麦丽素”在进入夏煜的嘴里时,闪着光芒,不一会儿从嘴巴里滑入食道,进而进入胃里。 等光芒消失不见,夏谷一本满足,摸了摸夏煜的脸,心里圆满的不得了,将夏煜往里面推了推,就着床一起睡了。 夏煜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死掉了一样。她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旁边躺着她的哥哥,两人一张床,在她的卧室。 脑海中,这十五年的记忆仍旧在流连。她记得,她身体不受控制的伤害了她的哥哥无数次。然而,这一次,终于成功了吗? 夏谷睡得正香,翻身动了动,脸上突然滴下什么冰凉的东西。夏谷警觉,双眼瞬间睁开,眼前纤细的胳膊让他瞬间反应过来。抬起头,妹妹夏煜正捂着嘴巴,满眼是泪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悲痛,委屈,还有一丝惊讶。 夏煜这一哭,夏谷可慌了神,可是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一把搂住妹妹,夏谷笑盈盈地问:“哭什么啊?” 埋头在夏谷的胸膛上,心脏刚健的跳动震得胸腔嗡嗡响,砸在夏煜的耳膜上,夏煜哭的更厉害了。 哇哇的哭声显然吓坏了刚起床的二婶,小跑着打开门,二婶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急得眼眶一红,跑过去抱住夏煜就安慰:“小煜不哭不哭,怎么了?跟妈妈说,跟妈妈说……我的心肝儿啊。” 憋了十五年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爆发完后,理智回笼,夏煜赶紧抹泪,边抹边笑着对二婶说:“没事,妈,我没事儿,做了个噩梦,梦着你和哥哥都没有了。现在好了,现在都好了……” 说完,夏煜又哽咽了,一只手握住夏谷的手,紧紧的。 安抚好了闺女,二婶才回过头去收拾早饭了。詹俊站在门外,问出什么事儿了。二婶摇摇头,说不上来,今天的夏煜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但是夏谷说没事,她也就信了。老天啊,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等二婶走后,夏煜抱着膝盖,靠在夏谷怀里,还在抽泣。这一切真实的让她想哭,这么多年,她终于能自己控制自己的身体,爱她想爱的人,做她想做的事。 昨天杀厉鬼的时候,夏煜的魂魄是昏迷状态。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夏谷其实是知道这一系列的事请的。夏谷也就装作不知道,夏煜反手抱住夏谷,眼睛闭着,又哭又笑地说:“哥,你这些年受苦了。” 夏谷想过,夏煜醒来后,会先和他说什么?说她身体不受控制,所以伤害了二婶好多?说她以后会好好对待二婶?然而没有,他妹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说他这些年受苦了。 心就这样一下被揪起来,用力捏着,血液都回不到心脏了一般。夏谷眼眶有些涩,伸手抱住怀里的夏煜,笑着说:“说什么话呢。” 然而,夏谷说完后,夏煜并没有跟他解释。只是笑着拉着他的手说,出去吃早饭。 夏谷不知道,这么多年,夏煜与厉鬼抗争,顽强生存,理由不过是,她的哥哥,没有了父母,没有了爷爷奶奶,没有了二叔……绝对不能没有妹妹。她的哥哥,不是恶煞,不是命硬,她要好好陪着他,不让人再这样说他。 等早饭做好,二婶专门给夏煜做了一份。然而上了饭桌后,夏煜看着拘束的詹俊,拿起詹俊做的三明治吃了一口,甜甜地夸赞道:“詹叔叔做饭真好吃。” 这一句夸奖,把詹俊夸乐了,却把二婶夸懵了。二婶瞪着眼睛看着夏煜,一边的夏谷拿了一块三明治递给二婶,笑着说:“二婶,快吃饭吧。自己的闺女,怎么还看不够了啊?” 夏煜嘿嘿笑着,冲着二婶说:“对啊,又不是说你嫁给詹叔叔以后我就不跟你一块生活了。怎么?你不想要闺女啦?” 自从二叔去世,二婶的心悬了整整十五年。夏煜这句话说完,她就放下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二婶用力憋住眼泪,赶紧接过来说:“怎么可能。快吃……快吃。” 夏煜见母亲这样,心里也是心酸。再看一眼詹俊,只希望自己的母亲跟着这个男人,未来的生活要好过一些。夏谷给夏煜倒了杯果汁,冲她笑笑,夏煜自己也笑了。 对于演戏,夏煜本身也是喜欢。厉鬼去掉以后,夏煜想想自己在剧组里惹的那一摊子事儿,夏谷叫她一块去坐许浠的车走时,夏煜还有些胆怯。但是,没有容她拒绝,夏谷拉着她就上了车。 戴着墨镜的许浠,冲着夏谷笑着打招呼,问他怎么搬家了。而直到身后的夏煜上车,许浠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夏煜知道气氛变得这么奇怪是因为自己,坐在一边,拘谨地拉着夏谷的手,夏谷轻声安慰了一句:“没事的。” 兄妹俩昨天还你死我活的,今天又好的蜜里调油一样,这相处模式许浠实在是不懂。然而,该讨厌的还是讨厌着。许浠瞥了夏煜一眼,后者冲他笑了笑,小脸苍白,满是害怕。 想想自己昨天把她从湖里拉出来,是扯着头发硬来的,小姑娘估计怕了。许浠哼笑一声,看剧本去了。 “小煜,昨天你是许浠从湖里救出来的,你还没跟人家道谢呢。”夏谷看看许浠,知道端着呢,笑着缓解两人的气氛。 夏煜小时有个哥哥护着,所以性格软绵绵的,跟只小绵羊似的。听夏谷这样说,就鼓了鼓勇气,对许浠道了句谢谢。 对夏煜不怎么上心,许浠自然察觉不到夏煜的变化。夏谷这样说,他又不好给夏谷面子,摘掉眼镜冲她点了点头。 等到了剧组,夏煜去了《清蒸》剧组,夏谷和许浠去《情话》。夏煜临去的时候,夏谷对她说:“拍完了来找我。” 第32节 夏煜点头,走了。 等夏煜走后,许浠才过来揽住夏谷的头,打趣道:“今晚一起吃小龙虾,别忘了啊!” 许浠说完,夏谷就想起昨天碰到他前男友的事儿来,应了一声,夏谷说:“知道了。” 一上午的戏份很快结束,许浠还po了张两人一起啃盒饭的照片上了微博。夏谷长得阳光帅气,在许浠这样的美男身边毫不逊色,很快评论爆表。 啃着勺子边刷着评论许浠和夏谷说:“你别这么吊儿郎当的了。开个微博,签个公司,好好拍戏吧。” 其实拍了这部戏后,夏谷倒觉得,他根本不适合拍戏,他还是想做武替或者武术指导这块的工作。然而,许浠这么热心,夏谷也笑着点头应声道好啊好啊。 吃过饭,许浠休息一会儿,夏谷想起昨天的少年,溜达着去了《少林》剧组。《少林》剧组距离《情话》剧组还不算近,夏谷刚走到门口,正好撞上往外跑着的朴白。“哎哟”一声,夏谷赶紧扶住少年,朴白抬头一看是夏谷,惊喜道:“夏哥!” 夏谷比朴白大了十岁,叫“夏哥”正好。可是夏谷叫惯了人家哥,听别人叫自己哥的时候,就有那么点不对劲。 笑眯眯地拍了拍朴白的肩膀,夏谷说:“叫我夏谷就行。” “哎!”朴白也没客气,干脆的应了一声,然后说:“任哥在里面呢,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跟朴白挥了挥手,夏谷走进去,还未进门,当头一拳袭来,夏谷眸光一紧,身体骤然一退,躲开了那记拳头。没等他重新站稳,一记飞踢,夏谷倒退一步,闪身躲开。伸手捉住那一记飞脚,拳头如风,飞速出去。在拳头快碰到那人时,硬生生刹住,夏谷有些无奈,松开抱住的脚,叫了一声:“任哥。” 任哥身后一堆光头小和尚,看到两人交手,眼中皆是惊叹。任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小光头呱唧呱唧地拍起掌来。 略略有些脸红,夏谷笑着被任哥拉着去了个僻静的角落。任哥和夏谷聊了聊最近的事情,突然就扯到夏谷说不想做演员上面来。任哥拍着他的脑袋骂他傻,现在做武替的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幕前跑啊,就他这个傻子还想一直做武替。 任哥说的挺有道理,他多少算是与娱乐圈沾了边,有点人生规划的话都会往上跑的。和任哥道别,夏谷准备回自己剧组。 剧组内,正拍着龚爽的戏份,许浠还在化妆室歇着呢。夏谷打开门进去,却看到朴白正在和许浠说着什么,两人笑呵呵的,一副熟人的样子。原来,朴白说有事儿,是来找许浠。 朴白今天第二次来,许浠并没有烦,反而喜欢这个小少年。见夏谷回来,着急介绍给他。夏谷说两人认识,朴白嘿嘿笑得一脸憨厚。过了一会儿,朴白接了个电话,跟两人道别后走了。 “于汉导演的《青色》,通知你去试镜了。”许浠跟夏谷说。 “你怎么知道的?”夏谷睁大眼睛问道。 说到这,许浠哼了一声:“你一没公司,二没经纪人,人家于导找都找不到你,就打电话给我了。别小看了刚才那个少年,他可是《青色》的主角,你顶多是反派男二。我对他这么客气,可都是为了你。” 心里一暖,夏谷冲着许浠挤挤眼,笑着说:“今晚我请客。” 然而,今晚上注定夏谷是请不成客的。这边,许浠马上拍完准备收工的时候,二婶打电话来,告诉夏谷说:“你詹叔叔的儿子,想要和你还有夏煜一起吃个饭。你看看,今晚有没有时间啊?” 二婶这话刚一说完,夏谷歉疚的眼神就出卖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许浠登时脸一沉。但是毕竟是人家说要请的,夏谷哪里能拒绝啊,赶紧笑着答应了。挂掉电话去哄许浠。 许浠向来天之骄子,为人傲气,傲娇了一辈子,自然没有阎王好哄。最后,好说歹说,许浠才不乐意的同意了。 许浠并不知道夏谷要跟谁一起吃饭,还以为他重色轻友跟女朋友一起而甩掉他呢。于是,夏谷前脚刚走,许浠后脚就跟了上去。 等车子跟着夏谷和夏煜到了公交站牌前,司机停了车,许浠看着那个从奥迪q7上下来的男人,脸色蓦然一沉。 显然,比起许浠,夏谷更加震惊。看着面前这个温柔似水的男人,温文儒雅地同他握了握手,笑着自我介绍说:“我叫詹湛!” 世界太小了,这个詹湛,是二婶夕阳红对象詹俊的儿子,还是许浠的前男友啊! 心里揣着一万头狂奔而过的草泥马,夏谷被一脸茫然的夏煜拉着上了车。 虽然那天夏谷在车里,灯光很暗没有看仔细,詹湛还是认出了他。并没有多么夸张的表情,詹湛温柔一笑说:“好巧。” 这话听着暧昧,夏煜转头看了夏谷一眼,用口型问道:“你认识?” 夏谷点头,不能干晾着詹湛,笑呵呵地说了句:“对啊。” 还想再问,夏谷没有说话,反而把话题扯到了詹湛的宠物医院那里去了。听说詹湛是开宠物医院的,夏煜瞬间被牵了过去。和詹湛闲聊着,三个人倒是没有冷场。脑海里不自觉就蹦出了詹湛领着的那个孩子,詹俊就只有詹湛这一个儿子,那孩子叫他叔叔,那是什么人啊? 詹湛算是创业成功人士,开的宠物医院兼顾宠物美容,挺赚钱的。不然,也开不起奥迪q7。与许浠不同,詹湛整个人像是一杯温开水。虽说性格有些寡淡,但是温暖无比,就是传说中的暖男。夏煜被照顾的小鹿乱撞,少女心飞起。夏谷都有些担心了。 “那哥哥你现在是单身吗?”果然,夏煜将话题扯到了这上面。夏谷喝了口咖啡,倒是也想听听。 预料当中的看了夏谷一眼,詹湛说:“没有。以前有过,但是前段时间分手了。” 夏谷眉头一挑,前段时间,说的极有可能是许浠。 惋惜了一下,夏煜说:“你这么好的条件,给我们找个嫂子还是挺容易的。”这话说的,颇有些安慰的意味。 詹湛微微一笑,并没有应声,问道:“你这次的戏是与许浠一起拍的?” 提到许浠,夏煜不自然地笑笑,说:“对啊,我和我哥都是,我哥和许浠是好朋友呢!” 夏谷捏了夏煜一把,夏谷“哎哟”一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笑着冲詹湛说:“嘿嘿,撞了一下腿。” 仍旧笑得如春风拂面,詹湛也不说破。 三人吃完之后,詹湛要送两人回去。然而,却在送的路上,突然接到了电话。詹湛语气稍显紧张,轻声哄着:“没事没事,别怕,等会儿,叔叔一会儿就回去。” 安抚了一通,詹湛将车停下,回头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些事儿。” 想起昨天那个小男孩,夏谷拉着夏煜下车,边下边说:“没事没事,我们打的回去就行。”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内的詹湛还有些不好意思,而夏谷却冲他不在意地摆摆手,车子很快走了。夏谷拉着夏煜就往前走。 “哎,哥,不是打的吗?那有空车!” “打什么的啊!坐公交!” 这抠门的老哥!夏煜撅了撅嘴,笑嘿嘿地跟上,拽着夏谷的胳膊亲得不得了。 “哥,那个詹大哥人挺好的啊。” “嗯。”夏谷应声,却没仔细评判。今天接触,詹湛的性子好得简直完美,这样完美的男人,为什么许浠要和他分手。这里面,或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路飙车回到家,詹湛打开密码门,鞋都没换,直接越过玄关。小跑着去了厨房,看到眼前的一切,一向温柔的他也不禁抽了抽眉角。 只见桌子上,一个小男孩抱着一盒冰淇淋,舌头粘在全是冰的盒子上,委屈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见到詹湛进来,吸了吸眼泪后软软地叫了一声。 “咝咝。” 回到家,夏谷负责和二婶交代詹湛的情况,夏煜刷着牙,吐着泡沫在那补充着。夏煜从早上开始,就活泼了很多。二婶心里高兴,边听着边说:“先去把牙刷完。” “好嘞!”夏煜敬了个军礼,端着牙刷盒跑去了卫生间。 二婶已经把夏谷的卧室腾出来了,把夏谷的东西也都摆放好了。夏谷躺在凉席上,吹着风扇,笑眯眯的享受着。 钟馗一到,夏谷魂魄脱离肉体,夏谷被拉着走了。钟馗最近忙得很,还要顺道来接夏谷。夏谷倒是也想自己去地府,然而他却没有那个能力。就灵魂脱壳这个技能,也不是一个人该有的。 没想到,今天仍旧能碰到敖青。这次不是大殿,而是夏谷第一次见到阎王的那个亭子那里。敖青好像专门在等夏谷,见他过来,从亭子那走了过来。钟馗掀掀眼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夏谷。 敖青显然是对夏谷有话说,然而钟馗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扯着夏谷边走边说:“走吧,大人等着了。” 礼貌地对敖青点了点头,敖青神色复杂,却能看出些气愤。夏谷没有多想,跟着钟馗走了。 阎王今天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夏谷抱住小花,转眼看了看崔钰。崔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往日老拉着阎王办公的他,今天却说了一句。 “卷宗今天先不用看了,先去洗澡吧。” 没等崔钰说完,阎王也没搭理夏谷,转身就走了。 夏谷觉得纳闷,问崔钰:“大人怎么了?” 抬着眼皮看看夏谷,崔钰神色复杂,沉吟了半刻后,决定什么也不说。只是挥了挥手说:“快去陪着大人洗澡,我这忙着呢。” 莫名其妙的夏谷抱着小花进了小门,从电梯上下去,发现泳池里安安静静的根本就没有人在那。夏谷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叫了一声:“大人!” 话音刚落,在水里的阎王冒出来,表情严肃,眸光沉沉地看着夏谷。没等夏谷说完,阎王身体骤然飞起,一把抱住还未脱衣服的夏谷,重新飞回了泳池。 “噗通”一声,两人同时落水。 始料不及的夏谷一下呛了满口的水,挣扎着想要摆脱阎王的禁锢,这时,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了夏谷的唇上。 心脏血液瞬间充满,夏谷瞪大眼睛。 阎王在吻他。 第36章 圈套 夏谷感受过阎王的唇,冰凉,柔软。但是那次绝非故意,而这次,却没有那么简单。夏谷只觉得胸腔一下爆开一朵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他抱住阎王,就那样吻了回去。 两个人都没有多少经验,阎王更是生涩。被夏谷一把抱住后,更有了干劲一般,但是动作却没有多大变化。一直吸着夏谷的唇,来回碾压,没有上升到舌吻的地步。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花终于兜不住了。喵呜一声后,夏谷身体陡然一僵,下面已经硬得发疼,然而阎王仍旧松松垮垮,丝毫没有抬头迹象。 一盆凉水倾头而下,夏谷双臂抵在阎王的身体上,呼吸急促,腰身有些发软。然而却硬生生站住,下颚发抖,唇被吻得红肿。 眼睛里冰凉一片,夏谷抬头看着对面也同样看着他的阎王,心中有些萧瑟。 阎王并没有任何表示,他的表情依旧是严肃的,眸光深沉,薄唇紧抿,就这样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双眼如同沉沉的寒潭,并没有丝毫的情欲,反观一下,在阎王眸中的他,却如同一个被勾引起来的小姑娘一样,面红耳赤,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情欲。 并不能说阎王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他的眼神里有疑惑有高兴,更有一部分的洒脱和释然。 想起敖青的样子,夏谷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就算他没脾气,也有些被气笑了。笑了之后,更多的是悲哀。 手臂收回来,夏谷在离着阎王二十厘米的地方站定,笑着说:“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呢?是不是敖青做了些什么事情,惹大人生气了?” 夏谷猜对了。 想要晚上和夏谷多一些独处的空间,阎王没有午休,一直在奋力看文件。下午累极,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谁料,敖青来后并未同他打招呼,一下亲在他的嘴上。阎王醒过来后,只觉得被侵犯之后,双唇火辣辣的,想要削去一般。捆仙鞭抽出,一鞭子差点打在敖青的身上,被及时赶来的崔钰一把给拦住了。 敖青并没有躲闪,反而哭哭啼啼地在那跟他说什么已经爱慕他多年。从他登位做阎王,小时去龙宫,笑眯眯地哄着她时,心中就已经种下情根。然而,这个阎王,却为了一个人,拒绝了她的爱意。 论身份,她是龙王最宠爱的女儿。论地位,他是阎王,她也不差,现在在天庭做着女官。两个神仙门当户对,偏偏就被一个人给阻挡的完完全全,还是个男人。这让敖青如何能够接受。 阎王并没有说话,完全沉浸在怒气之中。原本梦中还想着夏谷,没想到睁眼却是敖青。虽然是自己的梦境,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思及此,心中怒气更胜,然而手被崔钰死死抓住,阎王只冲敖青说了句“滚”。敖青知他听不进去,哭着跑了。 就这样,夏谷来的时候,阎王已经是消了一阵气了。可是,总觉得自己的唇上有什么东西,脏的很。所以,崔钰一说,他起身来到泳池。但是,有些东西,靠水洗是洗不干净的。等夏谷一叫他,他就抱住他冲入水中,吻了起来。 夏谷的唇他接触过,软而暖,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美味。没想到,他贴上之后,夏谷反而更加激烈的回吻了起来。这让阎王心中闪过一丝惊喜,更努力地亲吻了回去。像是恋人间的耳鬓厮磨,洗刷掉了阎王的怒气,填了些圆满。 心里高兴炸了,然而身体却是没有反应的。他受冰川极寒影响,身体没反应是正常。夏谷的身体已经兴奋,让他想起了他说的七情六欲。阎王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然而,这时,夏谷却推开自己。恭恭敬敬地叫着大人,恭恭敬敬地问着。并没有回答,阎王低头看着夏谷。 察觉到阎王的目光,夏谷觉得尴尬,更觉得悲愤。没有得到回答,夏谷起身上了岸,连擦都没擦,上了电梯。 阎王寝殿冷飕飕的,夏谷浑身鸡皮疙瘩立起,直愣愣地站在殿中央,想想自己来地府的一切,嘴角扯过一丝苦笑。愣了半天,直到怀里的小花打了个喷嚏,夏谷才回过神来。 低下头,小花瞪着琥珀色的眼睛,身上的毛发还粘连在一起,湿漉漉的身体,湿漉漉的鼻子,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不高兴的情绪少了一些,夏谷冲着小花笑了笑。想想,也并不是只收获伤心了,毕竟还有小花呢。想到这,夏谷去小花的窝旁,拿过浴巾给小花擦身体。 小花在地府待着,整日和阎王一起,身上带了灵性。可能察觉到夏谷情绪不高,夏谷擦着他的手时,小花蹲坐在地上,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夏谷,满满都是治愈的目光。并且,随着夏谷手的动作,拿着小猫脸蹭着夏谷的手背。一下一下,痒痒的。夏谷笑了笑,小花胡子一翘,眼睛微微一弯,仿佛在笑。 心塌了一块,夏谷微微一笑,柔声问:“你在安慰我吗?” 小花不会说话,歪着脖子蹭蹭夏谷的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眼睛始终盯着他看着,目光专一而深情。 第33节 被看得头皮发麻,夏谷嘿嘿一笑,揉着小花的脑袋,毫不在意地戳穿它。 “你啊,是舍不得我这个铲屎官吧。” 然而,小花并没有否认。抬起小肉垫,搭在夏谷的手上,一下下摩擦着,跟老佛爷似的,尊贵得很。 哈哈大笑起来,夏谷捏住小花的胡子,揪了一把。小花喵呜一声,呲牙咧嘴的。 就在一人一猫玩着的时候,夏谷的头顶突然搭下来一条浴巾。身体陡然一僵,夏谷回过神来,头顶传来了阎王的声音。 “别冻着。” 魂魄是发烧状态的话,身体也会如此。阎王低头看着夏谷,夏谷一动没动。过了一会儿,才将浴巾擦了擦头发,然后裹在身上,再回头,小鬼脸上已经是招牌般的爽朗笑容。 “谢谢大人。” 这个笑容可以在任何时间出现,可是在现在这个时间出现,阎王总觉得有些刺眼。他不高兴是随时的,跑床上搭积木去了。然而,夏谷今日仿佛没什么耐心哄他。积木搭了半天,夏谷仍旧在那喝小花玩儿着。一会儿小花把爪子搭在他手上,一会儿,他把手搭在小花的爪子上。时不时地还有声笑着,可高兴了。 没有夏谷陪着玩儿着,今天的积木搭起来都没有意思。最终,阎王没忍住,将积木抱在怀里,裹着浴巾走下床。 夏谷和小花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就在旁边,呼喇一堆积木出现,然后,阎王大人坐在垫子上,一块一块地认真搭起了积木。 阎王的幼稚,小花是见识惯了。没有搭理他,仍旧和夏谷玩儿着。但是,夏谷的心显然要软一些。本身自己与阎王之间,想想就是我爱你,你不爱我,但是你却老招惹我的事儿。他知道阎王是无意的,就算有意也是在不知道他喜欢他的情形下。但是,这样做真的很让人生气。 平复了下心情,夏谷担心阎王坐在垫子上着凉。将积木收拾了一下,笑着对阎王说:“大人,上床上玩儿去吧。” 听到夏谷这话,阎王显然高兴了些。抬起头,眼睛里都闪着亮光。然而,架子还得端着,阎王埋下头,依旧认真搭着积木,边搭边说:“在这搭就好。” 哭笑不得地看着阎王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积木,一块一块耐心地搭着。夏谷心里又涌上来一些爱意,他已经喜欢阎王到了这种地步。 情绪和动作,都能让他的心神荡漾。 这个词用得不好。 夏谷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打起精神说:“那大人你在这玩儿,我和小花去床上玩儿了。” 这话刚一说完,阎王幽幽看了他一眼,抱起地上的积木说:“床上也挺好玩儿的。” 闷闷笑着,夏谷跟着上了床。积木也不玩儿了,将体朱拿出来,阎王一把将夏谷扯了过来。夏谷有些抵触,阎王低头看着他,夏谷冲着他尴尬一笑。 两人肌肤贴在一起,本来就很让人把持不住。现在因为体朱太小,胯下都要贴合着,夏谷觉得现在自己简直一点就着。 没等夏谷说话,阎王绕开了身体,并没有贴上去。乍然失落,夏谷很快平复下来,埋在阎王的怀里,闭上眼睛,心如乱麻。 手仍旧搭在夏谷的屁股上,夏谷任凭自己胯下肿胀,只要不碰到阎王,也就无所谓了。夏谷数着羊,开始睡觉。 然而,等他差不多快要平复下去身体的燥热时,阎王身体微微一动,手掌却抓住了夏谷的的胯下。 猛然睁开眼,夏谷抬头看着阎王。 熟悉的手,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速度,夏谷盯着阎王看着,喉咙发干,浑身发烫,身体挣扎一下,却被握得更紧。 这突然的动作让夏谷的火气突然就上来了,眉头皱得死紧,牙齿咬得咯咯响,夏谷冷冷地说:“放开。” 没有坚持,阎王很快将手放开。夏谷豁然一松,嗓子里卡得痒痒的。阎王低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落寞。 上一句话总归是重了,夏谷却并不打算道歉。闭上眼,身体自动撤离,翻身过去,淡淡地说:“对不起大人,我身体不舒服,今天先不孵体朱了。” 夏谷这话冷冰冰的,与他以往的语气不一样。阎王知道夏谷生气,就这样看着他的脊柱沟,阎王说:“你不喜欢吗?” 面前那个小鬼的后背颤了颤,一直在发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像是暴风雨前,小风刮着的小树枝。 过了一会儿,夏谷才转身过来,眼睛里仍旧没有情绪,嘴角上扬,笑得空荡荡的。 “大人,您不觉得恶心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了阎王的心上。原本的表情全然不见,再次恢复冰冷后的阎王看着夏谷,眼神都能射出冰碴子一般。夏谷没有管他,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气氛诡异得可怕,夏谷背过身去,都能感受到阎王的目光。刚开始说着还觉得挺干净利索,现在突然想起来,对方可是阎王啊阎王! 越想越怂,夏谷想要不要转头道个歉什么的?他说的那句话啊,其实是说怕阎王觉得恶心。他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啊!真的! 一肚子的解释就是说不溜,夏谷恨恨地抽自己太过莽撞。正在这时,身后一个冰冷的拥抱贴了上来,一下把他圈在了怀里。 夏谷愣住,阎王将下巴抵在他的头上,闭着眼睛,声音低沉磁性,好听得不得了。 “我很喜欢,不觉得恶心。” 原本枯涸的心,瞬间开满了花。夏谷浑身都在躁动,浑身都在抖,猛然转过身,夏谷双臂抱住阎王,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大人您刚才什么意思?” 怀里的小鬼兴奋的发狂,阎王心一下被充满。两人之间戳破了一层东西,仿佛有另外一种关系随之而来。 一把将怀里的小鬼抱住,阎王的唇抵在夏谷的耳边,声音低沉,嘴里的凉气吹着夏谷的耳垂。阎王大人这句话却不再说第二遍,而是勾了勾唇角说。 “明天告诉你。” 然而,夏谷显然不是能憋到明天的人。心里来来回回想了千百遍,身体也来回辗转。任凭他如何问身边的神仙,那人都不开口。最后,夏谷累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睁开眼的时候,阎王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小花见他醒了,跑进了他怀里。想着昨天的话,夏谷穿上鞋小跑着去了大殿。然而,大殿仍旧是冷冷清清,没有阎王的影子。 夏谷神清气爽,跑过去问崔钰。崔钰抬眼,笑眯眯地看着他:“哟,你跟大人一起买彩票中奖了么?两个人都乐呵呵的。” 阎王早上那笑容,是他这么多年笑得最大的一次。乍一看到,还吓了他一跳。然而,再看看夏谷,仿佛也就明白了。心中虽说梗着一根刺,但也好歹是破镜重圆,崔钰笑着,说:“去了十八层地狱,你先回去吧,大人今天一天不出来。” 心里略有失落,夏谷垮着脸,真是煎熬。 被钟馗送回去,夏谷到了床上继续睡,然而却并没有睡着多少,就盼着时间能快点。等夏煜来敲门,看着夏谷那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抖了个哆嗦。 “哥,你这是刚谈初恋么?”夏煜进去,脱掉鞋上了夏谷的床。两兄妹经常一张床,夏煜也不觉得尴尬。 被夏煜一调侃,一记重锤打在了夏谷的脑袋上,一下子将他打醒了。对啊,自己现在跟个春心荡漾的小姑娘什么区别!他可是男人,就算阎王对他有意思,他也要掌握他们关系里的主动权! 不然,谁知道在床上是什么体位。 然而,这一切显然想太多。夏谷想想阎王那松松垮垮的下面,又陷入沉思。一脸的纠结,苦恼,兴奋,与甜蜜。 身体里的厉鬼刚消除,夏煜晚上自己睡觉还有些怕,所以才来找夏谷的。夏谷宠她,但是想想还是埋怨了一句。 “早点谈恋爱,老找哥睡算什么?” 夏煜不乐意了,搂着夏谷的脖子来回晃,大喊着:“哥,你非礼我!” 外面的二婶听到了,见两兄妹感情这般好,心里乐滋滋的。敲敲门说:“小煜别闹了,快睡觉!” “好哒!”夏煜嘿嘿笑着,拱进夏谷的胸膛里,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夏煜抬头看着仍旧没有睡意的夏谷,神秘兮兮地问:“哥,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和妈看看?” 夏谷心里乱着呢,一来他不确定阎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二来什么女孩子?他喜欢的可是地府的阎王,这个怎么往家里带? “哎哎哎,小姑娘家八卦什么,快睡快睡!”夏谷闷声说着,一把将夏煜头再次按进自己的怀里。 两兄妹睡姿奇特,醒来时,夏煜在另外一头抱着夏谷的脚丫,就差进去啃一口了。二婶开门,叫两人抓紧起来,还要上班呢。 夏谷醒来后,心里已经踏实了不少,算算时间,还有十二个小时就能见到阎王了。洗漱完毕,吃过早餐,许浠又来接的他们。 跟许浠的通话刚结束,夏谷想起詹湛来。要不要告诉许浠,他前男友现在是他哥?然而,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既然是前男友,那都是过去式了,许浠未必想提。而且,他与詹湛都不会有多大的交集,那么三人同时碰面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他不告诉许浠,是为了避免许浠尴尬。然而,许浠却不这样想。 等将夏煜放下,许浠拉着夏谷去了个僻静的角落。环顾一周,看着四下无人后,才面色不善地戳着夏谷的胸膛问:“你跟詹湛什么关系?” 被戳得有些痒,夏谷身子抖了抖。昨天许浠肯定看到了,不然也不这么问。在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夏谷只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二婶和他爸……就是可能要结婚。”夏谷说着,然后解释道:“昨天二婶让我和夏煜,跟他一起吃个饭。” 许浠听到,不由松了一口气。时间过了这么久,许浠表面没心没肺,心里也是梗着。不想多说一些,只是提醒了夏谷一句。 “你最好离着他远一点。” 这话说的,夏谷一个愣神。看着许浠,也不想多嘴,只是点头说:“好的,听你的。” 往日笑嘻嘻的许浠,今日多了心事。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李琳一直在喊“卡”,最终,今天的戏份不拍了。下午的时候,许浠陪着夏谷去了于汉那里,陪着他试镜。 《青色》是许浠他们公司筹拍的,试镜自然也安排在他们的公司。去了大厦,许浠拉着一脸惊奇的夏谷上了楼。等到了试镜会面前,一堆人乌泱泱的围在大厅里,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面好像正在进行。 试镜说的不切实际,这现在显然像是在选角色。见许浠和夏谷进来,众人皆是一惊。原本想要面试的人,看着许浠,不自觉的短了口气。然而,许浠自然是没有搭理,找了个地方拉着夏谷坐下了。 两人刚坐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惊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最近天天黏着许浠的朴白。朴白叫了一声“许大哥”,毫不客气地坐在许浠和夏谷中间。 “许大哥你也来试镜吗?”朴白是早就内定的主角,今天来也是走个过场。见许浠来,也没有觉得压迫。因为《青色》主要讲的是少年的事情,许浠太老了,没有丝毫威胁。 许浠对朴白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他这一屁股坐在他与夏谷中间,让许浠脸色有些不好。夏谷冲他笑着,许浠摇摇头,说:“陪他来的。” 大厅里人很多,但是都保持沉默,两个人的对话很快从这头传到那头。听说许浠不参加,不少人松了口气。然而,许浠亲自陪着夏谷来的,夏谷也是个不小的竞争对手。一时间,大厅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夏谷身上。 夏谷一下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众人看着,他就嘿嘿笑着。许浠有些不满意,谁看夏谷他就帮着夏谷看回去,一会儿,众人都自觉将目光收回。 最近一段时间,夏谷与许浠经常黏在一块,上下班都是一起。拍戏的时候,夏谷也是经常在许浠的化妆室一待一下午。而且,许浠从不在微博上跟别的明星晒合影。但是上次,却晒了两人一起啃盒饭的照片。关于夏谷,大家都知道是许浠侄子许嘉的救命恩人,原本就是给个角色塞点钱就完了。但是,两人现在黏糊糊的,跟情侣似的。早就有不少人猜忌,微博上也出了“古稀cp”。 凑对归凑对,同性恋终究是小众,众人看着两人,眼神怪怪。 朴白听到许浠的回答,有些羡慕的看了夏谷一眼,笑着说:“许大哥对夏谷太好了,到哪儿都陪着。这要让许大哥的女朋友知道了,肯定会吃醋的。” 朴白也是人精,这话说的小声,仅他们三人能听到。许浠最烦别人打听他的私生活,听朴白这样说,鼻间哼了一声说:“谁说我有女朋友的,我有男朋友。” 夏谷和朴白俱是一惊。 看两人惊讶的样子,许浠看着夏谷笑眯眯的,努了努嘴说:“我男朋友就是夏谷。” “喂喂喂!”夏谷被许浠逗乐了,拍了他一巴掌。 许浠不要脸地说:“打是亲骂是爱!” 然而,原本一嘴话的朴白却突然没有了动静,听两人说着话,也只是微微笑着。等里面开门叫他,他进去试镜完毕,再然后就直接走了。 夏谷还蹭了许浠一下,说:“你是不是吓到小朋友了。” 哼了一声,许浠说:“得了吧,现在小朋友比我们这群老年人懂得还多。” 这时,门内响起声音,推门叫了一声:“夏谷。” 夏谷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进了办公室,夏谷抬眼看着面前的于汉导演。依旧是一身西装裹身,淡淡却正派的样子,想想那次自己不由分说撂倒了两个保安,扛着许浠就走的经历,夏谷简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然而,夏谷却不知道,正是上次他英勇表现,于汉才决定让他来试镜的。冲着夏谷笑笑,于汉说:“别紧张,咱们先聊聊。你以前做武替的?” 于汉今年四十岁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见是个很认真的人。说话时,笑眯眯的,不像脾气暴躁的导演。夏谷渐渐放轻松,笑着开始与于汉聊天。 于汉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夏谷的经历,问道:“你是学的少林功夫?” 点点头,夏谷说:“是。” “哪里的少林?” “我是跟着云延庙里的慧延方丈学的。”知道说这些,于汉也听不懂。云延庙里香火衰败,于汉哪里会知道。 第34节 谁料,于汉却挑了挑眉头,笑着说:“我知道云延庙,陈震的妻子经常去。” 眸光一缩,夏谷看着于汉。 于汉笑笑,说:“我与陈震妻子是老同学。” 不知道还扯出这么一段纠葛来,夏谷也没有在意,只是说:“我去云延庙的时候,都是陈叔去的。” 说到这,于汉表情有些微妙,但是很快掠过去。 说是试镜,不如说是了解生平。于汉与夏谷聊了一会儿,看夏谷打了一段少林拳,然后就让夏谷走了。出去后,夏谷跟许浠说了。许浠安慰道,基本上角色已经定了他了,不然哪个导演时间这么宝贵还跟他闲聊啊。 许浠说着,笑眯眯地说:“今晚上咱们能吃小龙虾了吗?” 许浠高兴,夏谷心里也高兴。而且他还挺感激许浠的,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于汉看中。而且,他今天还陪着他来试镜。既然许浠这么想吃,夏谷就陪着他去了。 夏谷本来想找个大排档随便坐坐,然而许浠就算戴着墨镜,也是人中龙凤,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围观。等一人大喊“艾玛,这不是许浠吗”,粉丝蜂拥而至。夏谷拎着三斤小龙虾,拉着许浠跑回了家。 刚到了家,许浠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埋怨道:“没有啤酒啊?” 说起来,没有啤酒搭配小龙虾也不够尽兴。夏谷将小龙虾放进锅里热热,开了瓶可乐让许浠先喝着。许浠自然不喝,他整天忙着减肥,身上一点肥肉都不允许,哪里敢喝可乐。 夏谷呵呵他一脸,说:“那怎么喝啤酒?” 许浠捂面一笑说:“人家高兴嘛!” 等夏谷与许浠越来越熟,夏谷才明白这个披着高冷男神外衣的许浠,其实就是个神经病。让许浠先吃着龙虾,夏谷说去楼下超市买两罐啤酒。许浠还闹着想吃鸭脖,夏谷一并买了。 拎着四罐啤酒和一袋鸭脖,夏谷往小区走着。刚走到小区内,上了电梯,按了楼层号,夏谷看着电梯里的倒影想事情。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夏谷差点扶着电梯门倒下,扭头一看他的旁边,敖青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脏还跳得不规律,夏谷看着敖青,抖着声音叫了一句。 “六公主。” 没有搭理夏谷,等电梯门一开,敖青走出电梯,说:“跟我来。” 敖青带着夏谷到了楼梯口,现在是夏天,没有人愿意爬楼。找的这个地方黑灯瞎火的,夏谷将灯打开了。 显然,敖青是卡着时间来的。现在马上八点,钟馗快要过来了。夏谷想着马上就要见阎王,阎王昨晚的那句话还一直回荡在耳边。夏谷嘴角不自觉又勾起来,而敖青接下来的话让夏谷彻底掉入了冰窟。 敖青干净利落,开门见山,看到夏谷唇角微勾,她却情不自禁的一声冷笑。 “你以为大人真的喜欢你么?你想想从开始黑白无常勾错魂,再到你二婶寿限将至,你去龙宫,大人喝了龙血爆发,再给大人孵体朱……这一切,每一步都像是计划好的一样。你身在其中,这么久了竟然没察觉出来这就是一个圈套么?地府一干人,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噼里啪啦连珠炮一样的听敖青说完,夏谷有些愣,茫然地看着敖青,夏谷问:“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又是一声冷笑,敖青冷声说:“你二婶的寿命还长着呢,根本不需要添什么阳寿。不信,你去问问崔钰。等大人体朱孵出来,你再也不能去地府了。你以为,阴阳两界万万年的秩序,大人会为了你而改掉么?人是人,鬼是鬼,这一点谁都破坏不了。” 久久不见夏谷回来,许浠出来找他。等到了楼梯口,只见夏谷对着黑幽幽的楼梯,背影格外凄凉。 钟馗在楼梯口处站着,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想着阎王让他来接时,因为喜悦上翘眼角。掀掀眼皮,钟馗看着夏谷,死鱼眼里有着些别样的情绪。这么多年,阎王第一次那么高兴的期待的,他不想让阎王扑了个空。 “我不去了。”夏谷声音空旷,有回响,更显他形单影只,可怜异常。 利用不利用他自己能分辨,但是体朱孵出来后,就真的不能去地府了吗?说好的培土豆呢?如果真的这样,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今天是真的不想去了。 第37章 鬼钟 夏谷站在那里,愣愣的不说话,许浠没有打扰。可等了一会儿后,夏谷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许浠“啪”得一巴掌打死一只蚊子,这时夏谷才回了头。 面无表情的夏谷在看到许浠后笑了笑,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走,回去喝酒去。” 夏谷的不对劲,在喝掉了三罐啤酒后彻底爆发出来。一声不吭地喝着酒,小龙虾一只也没剥。许浠小心翼翼地陪着,然而夏谷始终不愿多说。 等最后喝酒喝得面色微醺,夏谷才有些困意,躺在沙发上,热得浑身难受。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许浠看着,将t恤盖在他肚子上,防止着凉。 夏谷喝醉酒容易犯困,可是犯着困,头脑却还算清醒。以往闷骚,不说自己要什么。可是喝醉了酒,什么闷在心里的话都往外掏。 许浠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夏谷一把抓住,微红着脸,眼睛里神色迷离,看清楚是许浠,夏谷一笑,笑得格外傻。 “你还喜欢詹湛吗?” 没料到喝醉酒后的夏谷这么八卦,许浠眨眨眼,盯着夏谷,心里映着詹湛的脸。他也喝了点酒,但是常年饭局让他根本不惧这一罐啤酒。可能喝醉也会传染,许浠竟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我和詹湛才分手了两个多月。”许浠说,“说不爱那只能证明我绝情。” 事实上,许浠不绝情,而且很心软。詹湛当时说的多绝情啊,跟他只是玩玩儿,逗小狗似的。许浠多么骄傲的人,把他比喻成狗还不如杀了他呢。然而,就算这样,许浠还时常想起詹湛来。 两人在一起两年,要分手哪那么容易。真心相爱过的两个人,对方是刻在心上,印在脑子里的,要忘记,要不爱,是要剜心凿脑的。 听他的话,就知道许浠的意思。夏谷呵呵两声,闷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是阎王严肃的脸,夏谷觉得自己要剜心凿脑了。 没有再说话,夏谷哼起了小曲儿。哼了一会儿,自己闷头乐了,声音里带着苦涩,对许浠说:“我好喜欢他啊,可是我们没法在一起。” 听夏谷这话,许浠心里酸了一下。抬眼看着沙发上醉成一团的夏谷,许浠问:“为什么?” “因为……”夏谷埋头想了一会儿,解释道:“我们是人鬼情未了。” 也不一定是“情未了”,有没有情还不一定呢。 咳嗽了两声,夏谷让酒气熏得难受。许浠去给他倒了杯水,夏谷抱着杯子喝下去,歪着脖子哼唧。 脑袋疼的要炸开,浑身的毛细血管都在分解着酒精,身上一片粉红。尽管难受得紧,夏谷却睡不着。不一会儿,许浠过来,伸手想要公主抱着夏谷去床上睡,然而抱了两次都没有抱起来。后面,他搀着夏谷上了床。 脱掉夏谷的鞋时,夏谷还在嘴巴里嘟囔:“要是我死了,要是我死了就好。可是,死了还要轮回,也不能在一起多久。” 许浠听着夏谷说的话,以为是胡话呢,也没在意。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叫了司机过来接他。他喝酒了,不能开车。 等出了小区门,等着外面的司机来接他。许浠脑子里盘算着明天拍戏的事情,还有今天夏谷的话。 男人并不比女人洒脱多少,看着洒脱是因为不说。心里的情感,比女人还浓郁。不知不觉又冒出了詹湛的脸,许浠甩了甩脑袋,继续想工作。 “叔叔,明天要去吃熔岩暴风雪,我要尝尝草莓芝士。”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许浠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扯了过去。或许是因为许嘉的事儿,许浠对小孩子简直抗拒不能。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休闲裤和衬衫裹身,看着颀长正派。那人五官俊朗,笑容和煦温柔,就连声音也如温水一般,不烫不凉,舒服至极。 “可以。”詹湛说着,将小男孩往怀里送了送,眼神里满是宠溺。话说完后,詹湛抬头,目光微微一紧,随即绽开了一个笑容。 就这样的一个男人,善良得不舍碾死一个蚂蚁,却忍心跟他说他逗着他玩儿,并且玩儿了两年。许浠曾经是不信的,直到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置他于死地。 心脏微微颤动,许浠仰着头,不想去看詹湛。被人轻贱了一次,他就不会再低头。现在形同陌路,也是挺好。 心里想着明天的戏份,精神却在詹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上。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他的跟前,甚至能闻到詹湛身上清新的洗衣液味。这个洁癖,夏天衣服还能保持味道这么干净。 “在这干什么?”詹湛开了口,看着仰头的许浠,嘴角噙着笑。 许浠心动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理会詹湛,身体旋转九十度,侧身对着他,丝毫不搭理。 鼻息一重,詹湛似是叹了口气。再次走到许浠的面前,依旧笑着,问道:“在等什么人么?” 詹湛知道许浠的脾气,他越是问,许浠越是骄傲,根本不会搭理他。然而,他的大招在后面。怀里的小男孩看着许浠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小声问詹湛:“叔叔,这个叔叔好没礼貌。” 眉毛抖了一下,许浠有种有苦难言的滋味爬上去。当初是你叔叔先跟我狠的,现在又过来示好,这算什么啊? 终于,许浠将头低下来,瞟了一眼詹湛,说:“没事。我出来散散步,吹吹风,等等人。” “等谁?”詹湛笑着问。 眉头皱得很紧,许浠看着面前笑得云淡风轻的詹湛,气不打一处来。 “我等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两人很熟吗?分手后就是陌生人,陌生人懂不懂?” 许浠发火的样子有些吓人,怀里的小男孩似乎被吓唬住了。缩进了詹湛的怀里,詹湛应了一声,笑着说:“嗯。陌生人你好,我叫詹湛,你是许浠吧,我是你粉丝。” 许浠:“……” 许浠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有些事情当真了就没有再继续含混下去的理由。心思乱着呢听詹湛这样说,许浠迈开大长腿就往路边走,边走边骂:“神经病!” 詹湛就听着,站在路灯下,看着许浠的背影越来越远。 心乱如麻的许浠,火气全撒在了旁边的绿化上,辣手摧花扯着冬青叶子,烦躁得要命。正当他走出路灯区,到了比较黑暗的一段小路上时,手机响了。 一看是司机,许浠赶紧接了电话。 “喂,许先生,车子在路上抛锚了,现在过不去。要不,您打的回来吧?” 于是,一直站在路灯下看着许浠大喇喇地走掉的詹湛,又看到许浠从黑暗里大喇喇地走了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昂着脖子厉声问:“有钱吗?借我点!” 对,他出门把钱包落在车上了。 詹湛好笑地看着眼前人,眼睛里满满都是宠爱,笑声说道:“都给甜筒买了冰淇淋,手上没有。我家不远,你可以跟我回去拿。” 怀里那个名叫甜筒的小男孩冲着许浠一笑,甜甜地说:“欢迎叔叔来我家,我家有好多冰淇淋哟。” 许浠就去了。 和他分手后,詹湛就搬家了。搬到了夏谷隔壁的小区,离着许浠家很远。詹湛的初衷很明确,就是不想让许浠找到他。然而,现在这又是为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难受,许浠干脆不想。坐在詹湛家客厅沙发上,甜筒跑去冰箱那里拿了个哈根达斯,不喝可乐的许浠抱着一小个哈根达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詹湛新搬的公寓是复式双层,一层是客厅,二层是卧室。钱包在楼上,詹湛去拿,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吃冰淇淋。 甜筒长得也甜,两个酒窝,眼睛笑起来是两轮弯月。见许浠吃得香,甜筒凑过去,用小勺挖了自己的一坨递给他,笑眯眯地说:“我的是香草味的。” 知道小家伙什么意思,许浠笑了笑,凑上去将冰淇淋舔干净,挖了一勺自己的,递到了甜筒的嘴巴里,笑着说:“我的是牛奶太妃。” 甜筒喜欢吃冰淇淋,詹湛买了一冰箱,什么口味的都有。尝了尝,甜筒笑着说:“好吃,谢谢叔叔。” “哎哟,小家伙懂礼貌哈!”许浠满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眯眯的。 甜筒得到夸奖,眼睛笑得更弯了,对着许浠说:“叔叔,我经常见你。” 漫不经心地许浠吃着冰淇淋,问道:“在电视上吗?” 嘿嘿笑着摇了摇头,甜筒说:“在詹叔叔的心里。” 许浠大晚上被猝不及防地表白了一脸,心跳骤然加快,有些窘迫。抬头看看,詹湛正趴在栏杆上看他们。刚才的话都听了过去,许浠的脸微微红了。 勾了勾甜筒的鼻子,许浠哼唧了一声:“不学好!” 然后,抬头冲着詹湛说:“借我钱。” 谁料,詹湛笑着说:“家里没有现金,我送你吧。” 嗨!他怎么有种落入虎口的感觉? 然而,许浠没有那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跑到一边的存钱罐里,拔开塞子,晃晃荡荡跑出一堆钢镚。许浠低头认真数了二十个,对詹湛说:“二十块钱,你支付宝还是以前的吗?我等着转给你。” 说完,没等詹湛说话,许浠抱着冰淇淋,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 詹湛下来追,也没有追上。站在门口,看着许浠跑远的身影失神。甜筒走过去,抱住詹湛的大腿,小脸一下一下的磨蹭着说:“别难过。” 被磨蹭着,低头看着甜筒,詹湛应声道:“嗯。” 第35节 然而,接下来甜筒的一句话让詹湛变了脸色。 “刚才的叔叔挺好的,我给他尝了尝我的香草味的,我尝了尝他的牛奶太妃味的。” 脸色骤然一紧,詹湛一下蹲下,抱住甜筒,疾声问:“你怎么让他尝的?” 甜筒挖出一勺来,递给詹湛,笑眯眯地说:“张嘴,啊——” 詹湛放开甜筒,身体骤然倒地,魂魄出壳,一下冲了出去。 许浠拿着手里的硬币,二十个,一搭又一搭的晃悠着。现在不过刚九点半,街上却没有几个人。詹湛住的这小区跟个鬼城一样,大晚上的看看住户也不过才亮了几处。走着走着,许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距离小区门口一百米左右时候,路灯咝咝了两声,突然坏了。许浠掏出手机,准备照着走,然而,手一滑,掉在了地上。许浠拿起来,却只听到了耳边的风声。 心跳到嗓子眼,万籁俱静,风吹起,却没有树叶刷拉拉的声音。许浠心中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可这种毛骨悚然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捡起手机,许浠想要快跑到小区门口,然而身体却仿佛被一个东西顶住一般,动弹不得。许浠连忙掏出手机,对着自己面前一照。 灯光如同太阳一般照亮了眼前的一幕,许浠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那顶住他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透明的屏障。 屏障像是夜光灯一般,手机照亮之后,很快,整个屏障都亮了起来。不一会儿,许浠看着罩着自己的透明发亮的屏障,傻了眼。 这他妈真不是在做梦? 显然不是。 就在他拿着手机敲着屏障,且屏障纹丝不动的时候,面前突然闪过了一张脸,透明的如同果冻一般的脸,像脸上贴着的面膜咽了口口水,许浠使劲拧了自己一把,疼得他心跳加速。面前的脸突然渐渐凸显出来,许浠一步步后退,等后方屏障顶着自己时,许浠再也退不动了。然而,那个果冻脸却在这时,拉出了它的果冻脖子,果冻胸膛,果冻双腿……直到完完全全都进入屏障里,唯物主义者许浠在这一刻变成了唯心主义者。 “你从哪里出来?”果冻人俯身在他耳畔,声音轰隆隆作响,虽然轻声问着,却问起了许浠一身鸡皮疙瘩。 许浠身上有着龙孙的味道,非常浓烈,从呼吸里散发出来。厉鬼没有闻错,他一直跟踪着许浠。刚才许浠身上的味道被隐藏了去,让他好找。没想到,等许浠出现后,身上就多了龙孙的味道。 其实,许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伸手戳着果冻人,一下一下往前动着。不想被动接受别人的询问,许浠问:“你谁?” 厉鬼没料到许浠还是个硬骨头,喉咙里顿时发出吼吼的笑声,震得许浠胸腔发疼。就在许浠疑惑间,一只利爪握住了许浠的喉咙,瞬间失去了呼吸。 肺里的氧气逐渐稀薄,脖子被掐得很疼,许浠脸色渐渐憋得通红,越来越难受。死亡的气息一点点的蔓延,许浠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说!刚才从哪里来!”厉鬼显然怒了,他要是能套到龙孙的消息,鬼钟说就还他自由。自由之身对个厉鬼来说,有多重要,握住许浠的利爪的力量就有多大。 现在就算许浠想说也闷不出一个屁来,许浠渐渐翻了白眼,就在他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身体被破碎开来的屏障打中,像是被烧糊了一般,噼里啪啦地响。 抓住许浠的手瞬间松开,身体像垃圾一样被甩到一边,险些就要倒地,却被一只手一把扯住,拉进了怀里。 抱进怀里的动作熟悉的很,然而那个温度却让许浠清醒过来。转头一看,又一个果冻人!许浠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新过来的果冻人显然是boss级别的,等这边一出手,那边的果冻人瞬间倒退数步。等那边果冻人站定,这边果冻人将他放好,伸手一记闪电过去,那个果冻人堪堪躲过。然而,身体刚一落地,身边的果冻人一记长鞭,那个果冻人瞬间四散而去,变成了无数个果冻。 许浠醒来的时候,满脑袋还都是果冻。头疼得难受,睁眼看了看四周,自己躺在夏谷家的沙发上,桌上一团狼藉。 昨天晚上,感受那么真实的一切,竟然只是做得梦?许浠揉了揉脑袋,夏谷从卧室开门出来,见到他也吓了一跳。 “你脖子怎么了?”夏谷跑过去,瞪眼看着许浠脖子上的掐痕,惊恐的问。 想起昨晚被果冻人掐得喘不过气来,许浠赶紧跑到浴室。但是,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脖子皮肤光洁,没有任何异常。 许浠纳闷地看了夏谷一眼,说:“哪有什么啊?” 夏谷惊讶地看着许浠,然而许浠个话唠却一边洗脸,一边说了自己昨晚上做的梦。 听着听着,夏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许浠嘴巴里提得果冻人,很可能是厉鬼。一个果冻人问他去哪儿了,而另外一个果冻人赶去救他。 厉鬼里也分善鬼和恶鬼吗? 这一切,都是在许浠碰到詹湛后发生的。难道詹湛,与这一切有什么联系?想想詹湛的样子,再想想他的脾性,完全不像是厉鬼。然而是不是厉鬼,根本不能通过他是人时的表现来评判,夏谷懂得很。毕竟,陈震就是个很鲜明的例子。 随着许浠一起洗刷完毕,等着司机来接他。许浠打电话问司机什么时候过来,司机却吃惊地说:“许先生,车子昨天晚上就坏了,现在还在修呢。我昨天晚上就打过电话了啊。” 许浠觉出不对劲来了。 要说这是做梦吧,那也太真实了。那掐着他脖子的感觉,到现在都还很强烈。于是,他又跟夏谷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夏谷没有惊讶,反而说:“或许是喝醉了,脑子不清晰的事儿吧。” “我只喝了一罐啤酒啊!”许浠争辩道。 夏谷安慰他:“行了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说你被差点掐死,一点痕迹都没有,这算哪门子快被掐死啊?” “你刚起床的时候还……”许浠纳闷道。 “我胡说八道呢。”夏谷拉着他上电梯,边走边转移他的注意力,跟他谈着《青色》开机仪式的事儿。 许浠渐渐就被勾引了过去,但是脑海里,詹湛的形象却更加清晰了。 甜筒说,从詹湛的心里经常能看到他呢。 就冲这一点,他也肯定是做梦。许浠糊弄了自己一下,也不想去想了。 昨晚上夏谷跟夏煜说了要和许浠一起吃小龙虾,为了方便,也就暂时住在了自己家。夏煜找二婶睡得,詹叔叔都不好意思在那留宿。 等许浠到了剧组,夏煜过去跟他说了一声:“刚才有个叫朴白的少年来找您了。” 说起这个朴白,昨天试镜完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今天又突然跑来找他干什么?反正朴白临时不在,许浠也懒得搭理,拍戏去了。 夏谷今天很不在状态,许浠来和他对戏,夏谷一直在ng。几个小演员热得满头大汗,夏谷一脸愧疚,李琳苦着脸让夏谷先去休息。 想起昨天夏谷一口闷了三罐啤酒,然后又问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许浠知道夏谷受了情伤,心里有些酸,去问夏谷,夏谷却再也不如昨天那般坦诚了。 夏谷想了一天,最终也没有想透昨天许浠是怎么回事。懒得再想,夏谷心里又烦躁,今天也没有回二婶家。拒绝了许浠一起吃饭的好意,夏谷回了自己的公寓。 拎着刚去小摊上买的盒饭,夏谷闷闷不乐地上了电梯。电梯很快停下,夏谷看着一动不动的数字,愣了一下。 又按了一下自家的楼层,然而始终不亮,夏谷心下一惊。 妈个鸡,不会被困在电梯里了吧! 混沌了一天的脑袋有了一丝清醒,冷静下来,夏谷凑到电梯内的急救电话跟前,拨了电话。等拿着电话的那一刻,夏谷的手仿佛被过了一般,很快,电话掉在了地上。 夏谷吓了一跳。 然而,这并不是最惊悚的。等夏谷以为漏电,再去拿时,电话还未拨号,就已经出现了声音。轰隆隆的厉鬼声音响起,夏谷睁大眼睛,猛然回头。 一个半透明状的厉鬼,还未冲他发威,瞬间变成了粉末。 身体靠着电梯,夏谷一身冷汗,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地蹲在了地上。这时,电梯门打开,门口崔钰等着他呢。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表情。 没等夏谷开口,崔钰先说了话。 “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双腿发软,夏谷硬撑了半天才站起来。崔钰丝毫没有过去扶的意思,转身直接进了夏谷的家。看着崔钰的穿门术,夏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掏出钥匙开了门。 已经坐在沙发上,崔钰见夏谷拎着盒饭。手上还不停操作着什么,崔钰问:“需要先吃饭么?” 经历了那样的惊吓,还有崔钰这满肚子话跟他说的模样。夏谷咽了口口水,将炒饭放在一边,有些拘束地坐在了自家的客厅里。 说实话,昨天敖青跟夏谷说的话,夏谷并没有全信。就算二婶确实寿限还有很长,那其实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他现在一方面比较迷茫他自己能被崔钰选中给阎王孵体朱,他到底是个什么。另一方面,则是觉得敖青那句孵完体朱他就没法去地狱,毕竟人是人,鬼是鬼。他要想去,阎王定然也是要受责罚的。 所以,他现在想见阎王问明白,又害怕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短到他舍不得在自己心思烦乱的时候用,而是想平复两天,再去地府。和阎王高高兴兴的,那样要比现在揣着一肚子话强多了。 对于崔钰,虽知他性子温润,夏谷内心还是惧他的。 崔钰坐了一会儿,首先开口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被厉鬼选定的人,脖子上的倒计时吗?” 摇了摇头,夏谷并不知道。但是,这肯定是所有这些事的关键点。因为他有这样特殊的体质,所以他才能帮着阎王孵体朱。 “因为,你是鬼钟。” 被这一记闷棍打得措手不及,夏谷瞪眼看着崔钰,问道:“你说什么?” 定定地看着夏谷,崔钰重复了一遍。 “你是鬼钟。” 鸡皮疙瘩爆起,夏谷盯着崔钰,眨了眨眼。 “所以,所以我才可以帮助大人孵体朱吗?” 瞟了夏谷一眼,崔钰微微一笑,看着夏谷,目光中的复杂夏谷根本揣摩不透。 “我们的体朱都是自己孵的,大人却不能自己孵。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心脏猛得被揪起,夏谷疼得喘不上气来,眼睛干得发涩,夏谷说:“难道不是因为千年寒川,体质极寒……” 夏谷没说完,崔钰就打断了他。 崔钰摇摇头,看着夏谷,他的声音很轻,却震得夏谷的耳膜嗡嗡作响。 “是因为,当年大人为了救你,把他的内丹,放入了你的体内。” 第38章 心意 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轰然炸裂,一连串的问题都绷在脑门上,而脑海里却全是阎王的影子。夏谷呼吸有些急促,一双大眼没有丝毫生气。喉咙一阵发堵,夏谷根本喘不上气来,更别提说话。咳嗽了一会儿,夏谷脸憋得通红,嘴巴张了张,最终却问不出什么来。 对于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崔钰其实并不想回忆。然而,深刻的回忆就算是你不下意识去想,也会在见到熟悉的人,站在熟悉的地点,碰到熟悉的事儿后,游魂一样钻进你的脑海。 “魏衍是你给大人取的名字。”崔钰说:“真实的地府系统和佛教,民间传说的并不是一个样子。大人无名无姓,生而是神。地府以前归属开元上仙管辖,开元上仙在仙魔大战中仙去,地府位置空缺,已修炼万年的大人就被分配到了这里。我是随着他一起过来的。” 崔钰把整个故事讲得短小精悍,可夏谷的情感却被拉扯混合得黏稠又悠长。 阎王入了职,地府大大小小都按照开元上仙以前的系统运转着,井井有条。闲来无事,阎王也会去阳界游山玩水,赋诗作画。本就是个年轻的神仙,情怀坦荡又纯粹。 崔钰也不知道阎王与夏谷之间究竟如何认识,不过,阎王在认识夏谷后,明显比以前要更频繁的出入阳界,工作堆了一大堆都是他的。 阎王性格洒脱不羁,笑起来爽朗干净,现在的夏谷多多少少有点这样的影子。天庭上,想要阎王相亲,巩固下地位。阎王一次次地放着相亲对象的鸽子,直到最后,跟崔钰说。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人一神注定是悲剧,人活着,阎王无法与他长陪伴,人死了,是要进入轮回道,喝完孟婆汤,所有的一切都会忘掉。 然而阎王笑眯眯地说:“没事。忘掉了等下一世,再让他爱上我。” 乐观到幼稚的阎王让崔钰脑袋嗡嗡响,应付着天庭给阎王定的相亲女神仙,另一方面听阎王在那秀恩爱。 “我挺喜欢他的,要助他修炼。” “他不喜欢修炼,我不强迫他。” “他救了一只小白喵,叫小花。” “如果他入了地府,见了我,会不会大吃一惊?” 然而,没有等他进入地府,阎王就开始忙了起来。 第36节 等察觉出地府魂魄越来越少,厉鬼外漏严重时,当时没有任何经验的阎王只能尽力补救。但是,补救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破坏的速度。阳界的厉鬼数量越来越多,地府的魂魄数量越来越少。意识到必然有个鬼眼所在,捣不坏这个鬼眼,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鬼眼就是鬼钟。鬼钟利用游魂制造厉鬼,控制厉鬼,破坏阴间秩序。 事情没有一点眉目的时候,崔钰随着阎王在阳界游走,寻找那纯人类的鬼钟。这时,鬼钟自己出现了。 崔钰永远忘不了阎王那时的眼神,没有丝毫生气,黑色的瞳仁都看不清。 鬼钟自动请求阎王杀了他,一把刀递到了阎王手里,那把刀没插入鬼钟的心脏,却险些插入了阎王的心脏。阎王反手将鬼钟禁锢住,抱在怀里,两人目光交汇,糅杂了多少情绪,没有人能看懂。 天庭得到消息,要派人彻查。阎王一人独揽责任,三记打神鞭下来,散了阎王万年的道行,被发配到寒川千年。 在阎王发往寒川前,去了一次阳界。鬼钟见到他,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或许是最后只要看阎王一眼,见到之后,鬼钟肉体快速腐烂,魂飞魄散。 跌跌撞撞的阎王捧着一具散魂,回到了地府,让崔钰去请老君前来。老君来后,告知鬼钟像人不是人,在成为鬼钟时,魂魄已经散了。要想魂魄不散,需要内丹。 阎王说:“用我的。” 崔钰当时都快疯了。 神仙修炼,讲究体内气息阴阳调和。本身为寒,内丹为热。没有了内丹,阎王寒川之下千年,根本挨不住。 他拒绝,老君拒绝,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固执的阎王留下内丹就走了。 夏谷的魂魄,一直在老君的仙池里用一条金鱼的肉体养着。等千年已过,魂魄养好,金鱼死掉,夏谷重新转入世间,进入轮回。 千年寒川苦度过,崔钰去接的阎王。周身的寒冷让地府一干人等站在百米远都能感受到,迎头第一句话,阎王问的却是。 “他可还好?” 崔钰当时满脸泪冻成冰碴,徒劳无功地把大衣披在体温是零下的阎王身上,静声说:“还好。” 阎王说:“我要去看他。” 十五年前,夏谷经历了人生中最低潮的时期。十岁的他,克死了二叔后,再也没有人肯收留。化缘的慧延说:“跟我来吧。” 然后,夏谷就跟着他去了。 十岁的夏谷毛都还未长全,一脸的稚嫩,还有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老练。阎王看了一眼后,就回了地府,寒气太重,他不能在阳界久待。 回到地府后的阎王,像是支撑着他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昏睡过去,三日未醒。崔钰慌忙去找老君,老君叹气。 伤了仙根,只能一点点养。 养回来,再糅合内丹,阎王还是以前的阎王。养不回来,那就是是他的仙命。 老君一颗颗仙丹喂着,最终争气的醒了,却忘了所有的事。他铭心刻骨在寒川下记了千年的夏谷,也这么忘了。 等阎王身体渐渐恢复,寒气也能收敛。崔钰差黑白无常去阳界捉了夏谷,这才出现了这一堆堆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崔钰冷笑一声,对夏谷说:“谈不上利用,因为,这本来就是你欠他的。” 能忘掉属于他们的记忆,但是忘不掉属于他们的感觉。夏谷再次进入地府,阎王看他的第一眼就不同寻常。这样一步步的发展,本来想的就是让阎王圆了上一辈子的遗憾。他与夏谷,终究是要在一起的。管什么人和神,夏谷现在阴阳两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魂魄甚至不在地府清单之列。而且在老君的莲花池中养了一千年,多少是有些仙气。 作为曾经的鬼钟,他能看得见被厉鬼选中之人身后的倒计时。当然,这点不能让阎王知道。不然,阎王不知为了保护夏谷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能够形容现在的心情,浑身有一股力量就要冲撞出来。夏谷抬头看着崔钰,崔钰看着他,脸上的严肃不见,反而带着笑。这话笑眯眯的说出来,威慑力更加惊人。 一团一团的话卡在喉咙里,等夏谷捋顺了,到嘴儿的一句竟然是。 “我想见大人。” 料定夏谷会这样说,崔钰一笑,脸上少有的放松,笑着说:“大人今天被老君招去例行检查了,上次鬼钟惹了那么大乱子,大人顺便和老君商量对策去了。” 昨天,听钟馗说夏谷不来。原本推辞了老君的阎王,行囊都没收拾,起身就去了天庭。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他收拾。反正不管高兴不高兴,受苦的都是他。 “好。”夏谷淡淡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知道的事情越多,情绪越多,反而心里越冷静。夏谷想着明天与大人见面,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没有,只剩下一丝丝甜。 鬼钟再次入世,破坏阴阳两界秩序。阎王忙得焦头烂额,夏谷想帮忙。就如崔钰说的,这是他欠他的。虽然没有记忆,可夏谷能够强烈的感受到。 曾经的阎王大人,真的很爱曾经的夏谷。那么,他一定也爱现在的夏谷。 鼻子有些酸,夏谷揉了揉,不想太多愁善感。揉着鼻子,夏谷鼻音重重地和崔钰说了一下许浠的情况。 听许浠说的时候,夏谷就知道所谓的果冻人是厉鬼。可是,厉鬼为什么还要打起来,而且是为了许浠。不但如此,厉鬼最后让这一切融成梦境,并且将许浠送回了他的家里。难道,那个护着许浠的厉鬼认识夏谷?并且熟知夏谷家怎么走? 如果这样的话,那夏谷的脑海里倒是有个大致的人影。论起詹湛,两个月前和许浠突然分手,可看张雪和他的熟稔程度,倒不像是两人彻底恩断义绝。 没有表现出什么,崔钰只说了句:“有情况就叫钟馗。”然后就走了。 留下夏谷莫名其妙,抱过刚才的炒饭,吃了起来。 鬼钟、厉鬼,还有小龙孙……一切的事情好像汇聚在一个点上,只要解开了那个点,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第二天,夏谷跟在许浠的屁股上,问许浠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和詹湛分手的啊?詹湛有没有什么怪癖啊? 把许浠问得脸红心跳,剧本一摔,跳脚道:“夏谷你别以为我不会跟你翻脸哈!” 一边张雪修着指甲,冷哼一声说:“你翻。” 回头看了自己的经纪人一眼,许浠哼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昂着头吵吵:“我还就不翻了!” “出息。”张雪翻了翻白眼。 没等许浠气消下去,夏谷又搬着小板凳过去了,笑眯眯地凑在许浠的大腿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双手握成话筒状,问道:“您就说说嘛!” 化妆室除了夏谷和张雪,就没有外人。他的事儿张雪都知道,并且一直在给他收拾烂摊子。想想当初他寻死觅活的,要不是张雪拉住,他指不定还躺在医院半死不活呢。 叹了口气,许浠实在是不想说,夏谷今天盘问他的前任,这也让他挺膈应的。本来心里对夏谷有些好感,这一个劲的问前任做什么。 最终,耐不住夏谷这么磨,就当他八卦了。没好气地扯开夏谷,许浠说:“他就说跟我一起,是玩玩,就像逗狗一样。我气性多高,我当时就跟他分手了。” “分手是詹湛提的。”张雪毫不犹豫地迎头补上一刀。 许浠肺都快被气炸了。 “对啊,他提的!”许浠哼声道:“他说分手吧,逗你跟逗小狗一样。现在玩儿够了,怕忍不住把我炖炖吃了,让我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提到这个,许浠不禁又是一声冷笑,昨天晚上那个梦里,詹湛所有的温柔都变得刺眼。想想自己被耍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被一个小手指就能勾过去。 “炖炖吃了?”抓住关键字,夏谷问了一句。 然而许浠却沉浸在回忆中,脱口就说:“哪还真炖炖吃了,不过出了次意外,差点把我给烧死罢了。” 说起那次意外,也是诡异的很。詹湛在做着饭,许浠去厨房要抱抱。抱抱没有要着,反而看着詹湛横躺在地上,脸色铁青。许浠当时就傻了,赶紧扶住他起来。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油锅突然开始冒了火花。整个厨房在一瞬间着了起来,许浠吓傻。水龙头接了一盆水就浇上去,火焰没有变小,反而增大。等许浠回头准备先逃命,去抱地上的詹湛时,地上已经没有了詹湛的影子。 身后火焰窜的老高,许浠吓尿,吼着叫詹湛。呛人的烟味侵蚀着他的鼻腔,许浠跑到门前准备出去看看詹湛是不是清醒过来先出去了。然而任凭他怎么开门,门外始终被掐得紧紧的。 玻璃贴着朦胧的玻璃纸,许浠能隐隐看着人影。后背仿佛焦了一般,大吼一声:“詹湛你疯了!” 门猛然一开,许浠被詹湛抱在怀里,扯到了门外,关上门,厨房内噼里啪啦一阵,等安静下来后,许浠开门一看,詹湛坐在锅台前,正抱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许浠以为他受伤,手忙脚乱冲上去问詹湛是否哪里烧着了。然而,一会儿后,低低地笑声从詹湛的嘴巴里传出来,许浠一愣。 詹湛抬头,脸上还抹着两道油烟,分外滑稽。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惊恐的许浠,詹湛说:“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这他妈能拿命闹着玩儿啊!”许浠拍了詹湛一巴掌,一把抱住他说:“丢我的命也别丢你的命。” 原本松散着身体的詹湛,身体陡然一僵,抱住许浠,说了句对不起。 尔后,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是因为,许浠越来越忙,詹湛也是。两人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许浠神经大条,没有在意。直到詹湛说了逗小狗,他才彻底明白。那是在晾着他呢。 再提这些,又在伤口上洒了一遍盐。许浠心里有些难受,转头找夏谷安慰,夏谷却一副高深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许浠:“……” 等戏份拍摄完毕,许浠送夏谷去了《青色》的开机仪式。许浠算是于汉的特邀嘉宾,一溜的演员站着,前面摆了些祭拜的东西。开完了开机仪式后,朴白找夏谷有事儿,许浠在车上等着夏谷。但是,没有等到夏谷,却等来了朴白。 朴白敲了敲车窗,许浠打开,墨镜后的眼睛瞄了他一眼。想想夏谷未来在剧组,还是得和男一号打好关系,就打开车门放他上来了。 “许哥,你的房车真豪华。”朴白一脸羡慕地看着,说着。 许浠笑了笑说:“拍完于汉导演的戏,你就火了。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别说一辆房车了。” 嘿嘿笑了笑,朴白谦虚着说了几句,闻了闻车里的气味。然后,就告辞下了车。 这个少年,一阵一阵的,许浠也没怎么在意。等夏谷来后,问于汉跟他说了些什么。夏谷说:“有庙里的戏,导演问我能不能跟慧延方丈商量一下,在我们庙里拍。” 这个要求其实根本就不合理,摄影基地里有专门的寺庙供电影拍摄,恢弘大气。云延庙那个小寺庙,破破烂烂的,于汉怎么能看得上。 “我先跟慧延方丈商量一下,如果可以,有时间带着导演去庙里看看具体情况。”夏谷说完,问许浠:“朴白刚才上来干嘛了?” “不知道,上来夸了一句我的房车,就下去了。”许浠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不管他,先把夏谷送去云延庙吧。 许浠也挺想上去看看的,可是接下来还有电影和海报要拍摄,杂志采访等等,忙的焦头烂额,被张雪拉着走了。 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已经到了晚上。许浠好歹扒拉了一盒盒饭,让司机送他到了昨天他做梦的那个地方,他决定去看看詹湛是不是确实住在昨天那个地方。 然而,当他从楼梯上下来,按了门铃后,里面却出来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眉清目秀的,十五六岁的模样,看到许浠后,惊吓了一跳。 “许浠!你是许浠是吗?”小姑娘甩起胳膊开始狂跳,边跳边吆喝:“妈,妈,你快来看啊,许浠来我们家了!” 脑袋轰然变大,许浠戴着墨镜,表面上仍旧温柔无比。小姑娘叫来了她妈,她姨,她姐姐,还有她姨家的两个姐姐,一干女人对着他开着闪光灯啪啪狂拍! 抽了抽嘴角,许浠被闪得眼疼,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小姑娘听到偶像问话,简直快要窒息了,吼着一样回答:“对呀对呀,许浠你快进来,来我家做客!” 太阳穴突突的疼,耳膜都快要炸裂了。许浠稳定心神,保持镇定,笑眯眯地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优雅地转身,按了电梯。身后的女人还在叽叽喳喳,拉着许浠问这问那,许浠保持着涵养,各种笑眯眯地回话,等电梯一上来,许浠进去。友好地冲着外面的女人笑着,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许浠一下骂出声来。 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许浠出了电梯,掏出手机按了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温柔的声音响起,扎得许浠耳朵疼。 “你现在住哪儿!”许浠吼道。 电话那头沉默一声,詹湛说:“有事么?” “我欠你二十块钱!要还你钱!”许浠大声说道。 “你喝多了吧?”詹湛问,“我们没见过面,怎么会有二十块钱。” 一句话,如同凉水一般从头顶兜头浇下。许浠一下冷静了。 “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小男孩。”许浠问,“我昨天是不是去你家了。” 然而,许浠的两个问句都没有得到回答。电话那端,詹湛沉默一会儿,直接挂掉了电话。 许浠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重新拨回去,电话已经关机,许浠蹲在地上,眼睛酸涩,心里更是梗得难受。难道,昨天晚上真的是一场梦么? 詹湛放下手机,看着甜筒一个一个将硬币装入存钱罐,脸上蒙了一层悲伤的阴影。 在去云延庙前,夏谷给老和尚打了电话。昨天崔钰跟他说了很多,但是没有提到老和尚。不过,如果他这十五年的人生都是按照计划走的话,应该有老和尚的一席之地。 第37节 老和尚听夏谷要到,笑眯眯地应了,多焖了两碗米饭。夏谷去的时候,刚赶上开饭。见到夏谷,老和尚先埋怨了一通,说夏谷这次来耽误他下去跳广场舞了。夏谷嘿嘿笑着道歉,将手上的红提递过去,老和尚笑眯眯的不说话了。 在饭桌上,谈了些工作的事。当提到让于汉来云延庙时,老和尚明显顿了一下,问:“你说于汉?” 夏谷问:“你记得?” “嗯。”老和尚说:“有些印象。他和陈震的妻子,曾经有过一段。后来,陈震妻子喜欢陈震那样的大叔,就把他甩了。” 嘚吧嘚吧地聊着八卦,夏谷心道,怪不得于汉在提起陈震的时候,那么不对劲呢。想来云延庙拍戏,多少有些怀念在里面吧。 这样的爱情,记了半辈子,味道最为醇香。夏谷想起阎王,眼睛瞟了老和尚一眼,问道:“方丈,你认不认识阎王?” “阎王?”老和尚似是没听懂,重复了一句:“我认识阎王?” “哎,没事没事。”夏谷笑着打趣,说:“我刚才逗你玩儿。” 老和尚唠叨了两句,夏谷起身去洗碗,望着夏谷的背影,老和尚的唇角再次勾起。 两日不见阎王,夏谷心中有些忐忑,手上的钟晃了晃,钟馗瞬间出现。小男孩两天不见,依旧是天蓝色的运动服,双手插进裤兜,面瘫着脸,死鱼眼盯着他。夏谷笑眯眯地说:“大人回来了吗?” 钟馗摇了摇头,说:“现在没有,但是今晚会回。”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赶紧让钟馗将他的魂魄扯出来,尾随着钟馗去了地府。 夏谷一脸期待又高兴的样子,让钟馗想起了那天阎王的样子,这样的表情总能让人情不自禁地也高兴些。加快脚步,夏谷很快被拎到了地府。 夏谷跟崔钰打招呼,崔钰嗯嗯应着,说:“大人还没回来,你先去等着吧。” 应了一声,夏谷进了小门,轻车熟路的去了阎王大人的寝宫。听到开门声,小花扭过头,一看是夏谷,蹭得跑到了夏谷的怀里。 抱着小花团了团,夏谷笑眯眯地问:“吃没吃?” 小花两天不见主人,都是黑白无常过来喂的,好歹吃了些。现在肚子饿着呢,但是好面不想去大殿找黑白无常他们,听夏谷说完,听懂了一样的猛点头。 胡子擦在夏谷的手指上,痒痒的,夏谷笑眯眯的,去给小花找了吃的。小花吃饱后,精神劲十足,在夏谷的手上来回滚着。 陪着小花玩儿了一会儿,心里焦急着呢。夏谷想想马上就要表白了,两人又是情投意合。要是俩人都表白的话,知道心意的阎王,是不是会跟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夏谷想得脸红心跳,下面都敏感地抬了头。骂了自己一句精虫上脑,夏谷抱着小花,准备先去泳池洗洗澡。 还未坐上电梯,夏谷就听到了泳池里的水花声。心下一提,夏谷从上面悄悄往下瞄了一眼。泳池里,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正在水里扑腾着水花,吹泡泡。 这么喜欢泡泡的,没谁了。夏谷心下一阵窃喜,想要给底下的人一个惊喜。乘上了电梯,悄咪咪的下去。阎王还坐在吹里吹泡泡,夏谷突然一个猛扑,横冲直撞地跌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响起,一脸严肃地吹着泡泡的阎王大人被嘭了一脸水,正冷冰冰地看着是谁闯入了他的泳池。 然而,水面激荡,只能看到一个人影。阎王心里还想着前天,自己满心欢喜地等着夏谷过来他跟他说明白,然而夏谷却让钟馗带了一句他不要来地府的话。阎王当时心情低落的要死,好在他死不了,跑去找老君下了两天棋。 这刚刚被老君劝下去的心,如同这水花一般,又再次被激了起来。 泳池里的人影正冲着自己这边游着,阎王一动不动得看着,等快到他这边时,阎王突然转身,准备上岸。 如他意料的一般,夏谷抓住了他的大腿。 在水里看着阎王的身体,依旧是健美又漂亮。夏谷压抑下自己的冲动,抱住阎王的大腿,然后被阎王一抬腿,从水里给带了出来。 没料到阎王腿力如此之大,夏谷抱住阎王的大腿,抬头看着面前的大人,笑嘻嘻的。然而阎王,依旧冷冰冰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下来。”两条腿劈开成九十度角,就这样平担在水面上,夏谷还挂在他的挑起来的大腿上,并不会多舒服。 然而,夏谷仿佛没有听到,冲着阎王说:“大人,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目光里多了丝期待,嘴上却说:“不听。” 知道阎王傲娇又犯了,夏谷心里萌得不要不要的。从阎王的腿上滚下来,夏谷一下扑入了阎王的怀里。 一直被抱着睡,这是夏谷第一次主动贴得那么紧,在夏谷猛然扑入的那一刻,阎王的心脏骤然一跳,双手情不自禁地反手抱住了他。 耳边,是小鬼嘴巴里呼出的热气,酥麻了他整个耳边。夏谷的声音轻松而认真,一句话,仿佛说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大人,你喜欢我。” 一下被抓住尾巴一般,阎王没有动弹,嘴上却说:“你怎么知道?” 夏谷说:“因为,我在你心里。” 心里开满一树树樱花,阎王唇角微微勾起,抱住怀里的人,阎王应了一声,说:“是。” 嘿嘿的笑声从耳畔传来,心里的樱花开得愈发茂盛,阎王低着头,将怀里的小鬼的脑袋正了正,俯身吻了上去。 心意透亮之后,吻就变得镇定而美好,一下一下,仿佛舔着不舍得吃的果冻一样,小心翼翼。夏谷的身体几乎是被抱起的,水里踩着阎王的脚,仰着头,闭着眼。 空缺了十五年的心脏被一下子填满,夏谷吻着,笑容悄悄地绽开。 下一秒,夏谷眼睛瞬间睁开,大眼里的情欲一览无余,粗喘着气,夏谷盯着握住他身下硬邦邦的小兄弟的阎王,眼神里的笑意和挑逗,瞬间让阎王动作了起来。 第39章 见面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夏谷身体愈发不稳。阎王帮他洗了洗身体,然后打横抱起上了岸。 等到了寝室,夏谷被阎王三两下擦干净后扔到了床上。阎王擦干净自己的身体,像是看着珍宝一样看着夏谷。不时的抬头亲亲他,夏谷被亲的浑身痒,一脸餍足地笑眯眯。低头看看阎王的,带了些调笑的意味。 “大人,你怎么……一直硬不起来?” 阎王虽忘了情爱滋味,可见刚才夏谷那欲/仙/欲/死的模样,也知其中有多奥妙。所以,自然能听懂夏谷话里的调侃。 唇角勾了勾,阎王将夏谷扯进怀里。两人硬邦邦的肌肉撞在一起,阎王并没有狡辩,而是说:“孵体朱吧。” 体朱夹在一起,两人比往日贴得更紧。 夏谷嘿嘿笑了笑,说:“其实,你不需要硬,咱们两人也可以……” 夏谷笑得阴险狡诈,阎王破天荒的听懂了他意味不明的话,笑容绽开,阎王问:“你说什么?” 手掌贴在夏谷的屁股上,夏谷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冷。抱住阎王大人,夏谷赶紧说:“咱们还是孵体朱吧。快点孵出来!” 唇角勾了勾,阎王心里装得满满的。前天晚上缺失的那一块,已经被补了齐全,不仅是齐全,反而还多出来一块。 在帮夏谷纾解欲望之前,夏谷只说了自己喜欢他,并没有说其他。想到这,阎王低头,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夏谷,唇落在他的额头上,夏谷微微睁开了眼。 阎王拍了拍夏谷心脏的位置,又拍了拍自己心脏的位置,唇角勾起,声音低沉。 “你心里有没有我?” 眼睛被说得发雾,夏谷眨眼,凑上去亲了阎王一下。两人的唇,没有丝毫情/欲地贴合在一起,像小小的舔了一口喜欢的蛋糕。 “一直都有。” 夏谷乏得厉害,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阎王却少眠,狭长的眼睛,目光深邃,盯着夏谷,直到第二天起床。 被黑白无常送回去,夏谷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见见詹湛。 想到这里,第二天醒来夏谷给二婶打了个电话。二婶刚起床,正在催促夏煜吃饭。接到夏谷电话,赶紧接了起来。 “喂,小谷啊,怎么了?”夏谷昨天说去云延庙了,二婶接到电话,以为夏谷想要她去接他。 “二婶,您和詹叔叔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夏谷问道。 被侄子问了这么一句,二婶脸上染了一丝红晕,略害羞地说:“还没订呢,说是要商量商量。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订婚了。” 知道二婶的意思,夏谷笑笑,说:“那你让詹叔叔和詹大哥说一声,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把这事儿商量商量。” 难得夏谷首先提出来,二婶心里挺感动,赶紧应声。夏煜凑过来问怎么了,二婶又催促她走了。 崔钰不想让他想太多,但是詹湛他肯定也怀疑了,只是怕打草惊蛇。那他不单独见詹湛,大家聚会的时候见见,总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给二婶打完电话,老和尚也起床了。昨天老和尚说允许于汉来看看,夏谷就给于汉打了电话。导演很满意,说让夏谷今天早上在那等着,他会早上赶过来。 夏谷也不着急回去,换了以前穿着练功的衣服。绑好腿脚,开始在院子里活动筋骨。老和尚起来后,就看到夏谷在院子里练得虎虎生风,老和尚笑眯眯点头。 他的这个弟子,确实是练武的料。想当初自己教的那么粗糙,夏谷竟然都能悟到精髓。等夏谷稍事休息,老和尚一记老腿踢过去,夏谷警惕,堪堪接住。看着老和尚,夏谷无奈一笑,问:“练练?” 老和尚笑得一脸欢畅,动作却凌厉得很,又是一记飞踢,老和尚点头说:“练练!” 虽然师承老和尚,夏谷后续做武替后,又通过武替们比武的时候学了几招。这么几招下来,老和尚体力不支,夏谷一记猛拳飞过,老和尚直接没躲,就着门槛坐下来,双手抱臂,鼓着腮帮子说:“不来了!” 猛然收住自己的拳风,夏谷出了一身汗,身体也畅快了不少。哈哈笑着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夏谷说:“我去做饭。” 夏谷正做着饭呢,就听到外面于汉气喘吁吁地招呼声。顶着一头黑烟出去,夏谷热情迎接道:“于导。” 毕竟是四十多岁的身体,于汉爬山上来,体力不支。身后一脸笑容的朴白就这么扶着他,见到夏谷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夏谷。” 这个于汉,对朴白可真是上心啊,就连来寺庙都带着。夏谷想着许浠说的话,让他和朴白打好关系,看来还真是挺有必要啊。 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夏谷问:“吃饭了吗?” “哪儿啊。”朴白笑着说:“于导想要快点来看看,我们没吃饭就过来了。” 这话说的也太暧昧了,什么叫“没吃饭就过来了”?两个人难道住在一起?夏谷没有八卦,而是笑笑说:“那一起吃吧。” 正在几人说话间,刚烧完香的老和尚从大殿里走了出来。见到于汉,老和尚双掌合十微微颔首,于汉叫了一声:“方丈。” 两人虽不算熟人,但曾经也见过。于汉被老合上让进了大殿,上了柱香。朴白也蹦蹦跳跳的过去上香,然而,手上的香一直点不着。老和尚笑着递给了他另外三支点着的,朴白嘿嘿笑着接过来,眼睛里闪着光。 朴白说:“谢谢方丈。” 说完,朴白大步上前,将香插入香炉之中。袅袅的香雾升起,朴白笑着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在他走后,原本直立的香,瞬间折为两段。 一直站在大殿的老和尚,看着这番情景,笑容不觉间加深。 夏谷很快盛好了饭,摆放好碗筷后,笑着对于汉说:“于导,清粥小菜,别介意。” “挺好。”于汉笑眯眯说着,接过碗筷来,还不忘看了一眼开始吃饭的朴白。 饭桌上,于汉说了自己的来意,看过寺庙后,对这感觉更为上心。如果老和尚愿意,剧组会出场地钱,这样,云延庙一整年的香火钱都有了着落。 老和尚当然答应。 敲定了拍摄时间,于汉等人起身告别。夏谷也是要去摄影基地的,就一块随了于汉他们的车。等收拾好东西,夏谷和老和尚告别,看着在外面等着的于汉,夏谷说:“香火钱我可以赚,你如果不想答应的话,就拒绝掉。” 老和尚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清净早就被扰了,倒也就无所谓了。” 没有领悟老和尚的意思,夏谷见他没多抵触,也就收拾着一起下了山。等到了山脚,上了于汉的车,朴白笑着问夏谷。 “你一直住在这里啊?” 夏谷点点头,看着朴白。 朴白笑眯眯地望着云雾缭绕中的云延庙,唇角勾勒起一抹看不透的弧度。 夏谷先去了《情话》剧组,许浠已经到了。许浠昨天过的并不好受,早上起来的时候,脸都是肿的。张雪拿着一袋冰,给他敷脸。夏谷进去吓了一跳,问:“出什么事儿了?” 许浠整张脸是浮肿,不是被人打肿的。见夏谷进来,想想自己昨天和詹湛打电话的场景,又是一阵心酸。没有说话,许浠低头看剧本。 第38节 “昨晚喝多了,酒精中毒住院,打水打得浑身浮肿。”张雪没好气地解释了一遍。 没有理由的话,许浠不会出去喝这么多酒。想起詹湛,夏谷叹了口气。过去接过许浠的剧本说:“你昨天去找詹湛了?” 手上空空的,许浠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着,从张雪手里拿过冰袋,点头应了一声。 “对。” 许浠这人直爽,不是个藏着掖着的,有时候好面不说,但是大部分还是愿意嘟嘟嘟地往外说的。 “那天肯定是做梦。”许浠笑了笑,“我昨天去找到了地方,那里住的根本就不是詹湛,打电话给他,他还说我喝醉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去他那里自取其辱?” 许浠的话让夏谷的眉毛一下皱紧。 他非常肯定许浠那晚不是做梦,如果早上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基本上已经确认。但是,也并不能排除许浠喝多了自己脑袋糊涂。 “你喝了多久,醉成那样?”夏谷漫不经心问道。 “家里存的红酒,一口气闷了四五瓶。”张雪哼声道:“要喝可乐的话,胃估计都炸了。” 提到这个,许浠想要转移话题一样,自吹自擂。 “我酒量的酒量,能抵三十个夏谷。” 被许浠逗乐,夏谷拿过冰袋一把砸到他脸上,笑着说:“得了吧你。” 被砸得脸疼,许浠哎哟哟叫着。刚跟夏谷说了一会儿话,心里也舒服多了。他跟詹湛实在是有缘无分,昨天被打脸打得那么疼,以后可要记住了。 这次,又是詹湛来接的夏谷。夏煜因为上午拍摄完毕,又要忙着开学的事情,已经回了学校。 许浠不知道夏谷要去干什么,还跟着出来,想要让司机送他。谁料,刚出门,就看到了詹湛靠在车上,正在等着夏谷。 情绪一下涌上来,心里一下堵住了。又想看一会儿詹湛,心里又觉得难受。最终,许浠拍了拍夏谷的肩膀,转身走了。 这样的场景,夏谷也觉得挺难受的。回头望着许浠的背影,叹了口气,走过去笑着说:“麻烦你了。” 詹湛是詹俊派来接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夏谷的身后,詹湛笑着说了声没关系。两人上了车后,准备去电影学院接夏煜。 上了车后,夏谷就开始仔细观察起詹湛来,聊天也聊到了日常。 “上次坐公交车,我见你领着个小男孩。”夏谷问道:“怎么今天不领着一起吃顿饭吗?” 开着车,詹湛目不转睛,只是笑笑。 “朋友家的孩子,我帮着带了一下午。现在早回家了。” “哦。”夏谷应了一声,被这样一句话给填回来,夏谷倒忘了该如何开口。 詹湛瞟了一眼夏谷,眸光加深,面上表情不变,问道:“我爸说你是学佛经专业的,小时候也在寺庙长大,怎么突然转行做了演员?” “我本来做武替,后来遇到许浠,就被他拉着去做了演员。”夏谷如实回答,目光却放在了前车镜里,里面可以看到詹湛的表情。 提到许浠,两人俱是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后,詹湛笑着说:“他不像是这么热情的人。” 想想开始遇见许浠的场景,夏谷由衷地点了点头,解释道:“机缘巧合帮了他一个小忙,他不想欠人情,就推荐我演了部戏。” “这确实挺像他的办事风格。”詹湛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脸上的温柔如清风一般和煦温暖。 詹湛的眼眸中,温柔含情,不像是许浠说的那样只是逗弄逗弄他。厉鬼由鬼钟控制,詹湛是因为这样,所以那次才差点杀了许浠吗? 谈到许浠,詹湛不自觉又是一阵沉默。车里开着音乐,男歌手的声音透着股沧桑感,夏谷没有再说话。 去接了夏煜,叽叽喳喳的夏煜跟夏谷说着学校开学的事情。因为陈震去世,学校好像要在开学的时候专门开个悼念仪式。提到陈震,詹湛面色微妙,夏谷更加添了些信心。 一家五口这是第一次聚集在一起吃饭,整个场上,夏煜做了调和油。嘴巴甜,跑前又跑后,二婶看着她,满眼里都是笑意。 等谈到婚期的时候,老两口有些不好意思,夏煜提了一句:“必须要假期内完成啊,不然我上课了,腾不出时间来。” 距离夏煜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这样确实有些赶。但是二婶疼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默认一样点点头。 “行,那挑个好日子。酒店礼堂我找朋友定一下,另外爸和阿姨你们确定一下邀请名单,这几天尽快将请柬发出去。”詹湛滴水不漏的安排着。 本想在家好歹办一下就行,这怎么还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二婶赶紧摆手,夏谷却笑着说:“结婚是大事儿,出嫁就得风风光光的。” 夏煜点头如啄米,赶紧附和道:“对呀对呀,我哥说的对。” 三个小辈相视一笑。 最终,詹俊把所有事情全权交给了儿子。五天后就是好日子,詹湛就去订酒店了。詹湛给詹俊和二婶购置了一套新房,复式二层公寓,又大又敞亮。里面都已经按照詹湛的想法装修好了,夏煜看着富丽堂皇的公寓,张开的嘴巴就没再合上过,一直念叨,真有钱。 詹湛笑着看他,夏谷手一用力,将她的下巴给托了上去。 夏煜陪着詹俊和二婶在一层那里商讨着什么,二楼只剩下了夏谷和詹湛。詹湛的卧室里,什么摆设都没有,打开之后,里面装了一冰箱的哈根达斯。想起上次见到詹湛领着小孩在吃冰淇淋,夏谷将冰箱关上了。 詹湛刚好看到眼前的一切,夏谷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实话,现在的詹湛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尊老爱幼,文明礼貌,温柔多金,完全是理想型的男人。他与许浠分手这事儿,有没有内幕他不知道,可是他能看到他眼睛里对许浠的情。 如果说,詹湛跟许浠分手是迫不得已的话。那么,真有可能是詹湛害怕自己伤害许浠,所以才分手,自己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 鬼钟是能够控制厉鬼的,如果詹湛是厉鬼,鬼钟想要詹湛杀掉许浠,那是分分钟的事情。詹湛应该是想保护许浠,所以才会与许浠分手。 夏谷看着詹湛出了神,后者冲着他笑了笑,说:“家里足够大,要是可以的话,一家五口住着,倒也挺好的。” 詹湛这话让夏谷心里微微动了动,想起下午在车上时,詹湛说的话。他问他自己孤身一人在寺庙里,难过不难过。那样难过的事情,他爸和阿姨结婚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不可否认,詹湛是个暖男,他在尽自己所能的让他们每个人都过上好生活。 这里,夏谷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 “好的,哥。”夏谷笑着回答道。 去看了房子后,二婶、詹俊先回家,夏谷今晚要回公寓住,詹湛陪着他一起回去了。路上,两人交谈着,对对方的好感度都在上升。 然而,就在夏谷继续说着他上大学时背诵经书的趣事儿时,詹湛的脚步突然一停。夏谷察觉,也停下脚步来,抬眼一看,迎面走来了一个熟人。 是敖庸。 敖庸并没有看到两个人,只是左右寻觅着什么。那天锁定了小龙孙的气味后,急忙跑来,却见两厉鬼打成一团。静观其变的敖庸并没有插手,等打斗结束,看到一个厉鬼抱住地下昏倒的人迅速消失了。 小龙送的气味还在刚才那人晕倒的地方散发着,敖庸能稍微看清那人长相。这条线索让龙宫看到了希望,这两天加派了兵力在这四周寻找。 夏谷并不认为敖庸会记得他,但是旁边的詹湛却一动未动,等敖庸距离两人不过百步的时候,詹湛对夏谷说:“我落了些东西,你先走。” 如果开始夏谷对詹湛没怀疑的时候,这句话并不能引起什么反响。可是现在,夏谷眉头皱紧,看着敖庸一步步走过来,眸色沉了不少。 詹湛走后,敖庸并没有注意到夏谷。但是,接下来的一个人却让他不得不注意起来。 远处,许浠拎着一大袋麻辣小龙虾,叫了一声。 “夏谷!” 转身之后,敖庸迅速确定了许浠就是他那天见到的人。没等夏谷应声,敖庸已经朝着许浠跑了过去。许浠看到迎面冲过来的敖庸,愣住了。 他刚拍完戏,想想今天下午詹湛来接夏谷,心里就一直挥之不去詹湛的影子。后来,刚拍摄完杂志封面,妆还没卸,买了三斤麻小就来找夏谷了。 他从小区门外远远看到夏谷站在那里,叫了一声后,夏谷没有过来,却跑来了一个陌生人。面色严峻,速度飞快,直愣愣地冲到了他的面前,气喘吁吁站定,逮着他就仔细端详起来。 吓死宝宝了! 这么没礼貌的动作显然让许浠受了惊吓,一把甩开敖庸,许浠问:“先生,您有事吗?” 时间已经过去几天,任凭敖庸贴在许浠身上嗅,也只能闻到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敖庸急了,问许浠:“你最近见没见过三四岁的小男孩。” 这他还真见过,他大侄子许嘉天天见面嘛!但是,许浠还是留了个心眼。敖庸这人劈头盖脸就问他见没见小孩,精神有些不对头啊。许浠没说话,身后的夏谷就迎接了上来。 “敖庸。” 敖庸听到有人叫他,以为自己幻听。转头一看,看夏谷冲他笑着,才觉得眼前人眼熟的很。但是,敖庸并没有仔细去想他,反而一把扯住许浠,脾气也暴躁了起来。 “我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小男孩!” 这句话问出来,再联系许浠曾经说的那个梦,夏谷心中的线索一下穿了起来。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许浠却冲他喊了。 “来帮忙啊你个混蛋!” 敖庸拉扯着许浠,这里人太多,不敢动用法术,只能靠着蛮力。然而,靠蛮力是不够的。不一会儿,警卫亭里的保安看到这里拉扯成一片,很快赶来将众人扯开。 让许浠先去他家,夏谷转头和警卫亭里的人说明了情况,说只是在一起小大小闹没什么事儿。警卫亭里的人散了,敖庸一身法术没法施展,许浠已经不见踪影,蹲在一边扯了把狗尾巴草,嚼了两口呸呸呸! 小龙孙的事情看来挺急,不然敖庸也不会这样。夏谷蹲在敖庸身边,跟敖庸说:“我和他认识,你有什么想问的跟我说,我帮你问一下。” 线索虽然串起来,夏谷却不敢鲁莽。 敖庸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红血丝将夏谷吓了一跳。他并不说话,夏谷也没有再问,蹲了一会儿,敖庸平复好心情,起身站了起来。 “敖庸。”敖青的声音响起,夏谷和敖庸同时转头。 没想到敖庸竟然和夏谷在一起,敖青也是愣了一下。看到夏谷,敖青脸色明显尴尬了一下,冲着夏谷笑了笑。 夏谷不怪敖青,倒是他催化了自己和阎王的感情。但是,想想敖青还一直觊觎着阎王,心里也稍微有些紧张。但是再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都没给她惦记了去,现在自然更是不能。 地府的事情,敖青多多少少听说了。今天去的时候,白无常在那夹枪带棍的把阎王与夏谷现在好得蜜里调油的消息传递给了她,敖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也就走了。 没想到,刚从地府出来,就看到了夏谷和敖庸。敖青稍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拉着敖庸就走。 敖青的神色,像是认识夏谷。敖庸一把抓住敖青,问道:“你认识他?” 不想与夏谷纠缠,敖青拉着敖庸,皱着眉头,硬扯着走说:“先回龙宫。” 对于敖青,敖庸向来是言听计从。敖青说完,敖庸看了一眼夏谷后,跟着走了。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夏谷也回了家。 小龙孙丢掉,敖庸承担最大的责任。敖庸喜欢小孩,跟小龙孙玩儿的最好。小龙孙年纪太小,不能出入阳界。但是敖庸熬不住小龙孙求,就领着他去了。然而,就在他去取冰淇淋的时候,转身小龙孙不见踪迹。 敖庸当时就急了,小龙孙气味还在,追着过去,寻行无果。显然,这是一出有预谋的劫持事件。敖庸怕说出去会引起恐慌,想着自己先找找。没想到,就因为这样自负,错过了小龙孙最佳寻找事件。敖庸跪在龙王面前任凭打骂,龙王差点抽了他的龙筋,被敖青拦下。后来,敖青让龙王给敖庸一个月的时间,找到了皆大欢喜,找不到再惩罚敖庸也不迟。 龙王下了调遣令,从没有这么浩荡的虾兵蟹将。修行浅的在海岸沙滩上找,修行深的变化成人,去阳界寻找。这么多天,如大海捞针一样,根本找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龙孙找回的机会愈发渺茫,敖庸心中愧疚,这些天找小龙孙,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么?我刚才碰到那人了,他认识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个人。”等两人刚入龙宫,敖庸赶紧跟敖青说。 “你认识刚才和我一起那人,你去问问,说不定就有敖漓的消息。” 敖青心思烦乱,还在想着夏谷的事情。这几天揽下和敖庸一起找小龙孙的活,她也累坏。听敖庸说完,敖青看了他一眼,说:“刚才那人是阎王大人跟前的人,你可以去求阎王让那人帮忙。” 敖青这么一提,敖庸想起来了,夏谷随着阎王一起来过他的婚礼。因为敖青的关系,敖庸向来不喜欢阎王。但是为了小龙孙,这趟地狱是必须得下了。 陪着许浠喝酒聊天,夏谷吃得一身酒气。许浠躺在沙发上睡了,钟馗去后,看着一片狼藉的夏谷家,掀了掀眼皮。 上次钟馗没接到他,夏谷这次专门买了可乐,见他过来,将可乐递过去,笑着说:“大人。” 死鱼眼的钟馗,面瘫着脸,看了一眼夏谷后,看看可乐,眼睛闪过一丝光芒,闪了夏谷一下。接过可乐,钟馗双手抱着,喝了一口后,嘴巴里霹雳啪啦的泡泡,让面瘫脸上也带了些兴奋。 特意装了一整袋子的可乐,夏谷拎着去了地府。刚进大殿,就看到敖庸恭恭敬敬地站在大殿正中,听到门外的声音,转头一看。确认是夏谷后,疲惫的脸上都有了些色彩。 夏谷刚进去,小花蹭得窜进了他的怀里。跟敖庸点了点头,上了高台。原本一脸严肃,又有些不高兴的阎王,见夏谷过来,表情瞬间柔和,夏谷的手在桌子后面,阎王的手指勾了勾,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夏谷笑了。 敖庸看不到后面的小动作,见到夏谷后,只是一俯身,满脸真诚地请求道:“夏先生,请你帮龙宫这个忙吧。” 第39节 突然被龙太子称先生,夏谷浑身抖了个哆嗦。见一向心比天高的敖庸如此真诚的请求一个人帮忙,夏谷也有些动容。只是,他也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不能将詹湛说出去,这样会让整个龙宫都把詹湛当做敌人。 夏谷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忙,能帮上必然好,帮不上那就真的抱歉了。” 听夏谷应了,敖庸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比起没有希望,现在就算有一丝光芒,敖庸都不会放过。有了这么个态度,夏谷肯定会倾心倾力帮他。敖庸感恩戴德的走了,夏谷回过头,看着阎王。 阎王的脸有些黑。 以为阎王还在因为敖庸对他不敬的事情生气,夏谷捏了阎王一把,笑眯眯地问:“怎么了?” 抓住夏谷的手,阎王眯着眼睛,严肃地问。 “许浠是谁?是不是那个你在他家吃饭那个?是不是那次把你按了床上的那个?” 夏谷被三个问号砸得有些懵,等反应过来,顿时笑出声。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笑着,夏谷笑哈哈地过去把阎王一把抱进怀里,揉着阎王的脑袋来回摸着,边笑边说:“你吃醋了啊?” 被夏谷抱在怀里,心情好了些。但是面色依旧严肃,阎王没有说话。夏谷揉捏够了,双手捧着阎王大人的俊美的脸。 与夏谷对视,阎王想想刚才说的许浠,不禁鼓了鼓腮帮子。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夏谷心里抹了蜜一样,笑着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罐可乐,放到阎王跟前问:“要不要?” “要!”阎王双眼都冒起了泡泡。 将阎王哄好,这边处理好今天的卷宗,两人就去了泳池。虽然两人袒露了心声,可夏谷还是害羞。当阎王的手摸过来的时候,夏谷下意识一躲,然而还未等躲开,那边阎王放在夏谷腰上的手一用力,两人身体“啪”得贴在了一起。 夏谷没有反抗,抱住阎王,任凭他动手。等事情做完,夏谷气喘得太粗,热气呵在阎王的耳边,引起阎王的一声轻叹。 等清洗干净,两人回到床上,将体朱放好。阎王抱住夏谷,睁眼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心里满满都是夏谷,一天到晚想个不停。 夏谷迎头笑着,眼睛干净澄澈。阎王爱死了他的笑容,低头亲了上去。阎王的吻霸道了些,夏谷被吻得喘不上气,两人夹着体朱闹着,夏谷差点又被闹硬。 似是无意,夏谷笑着提了一句。 “大人,体朱什么时候才能孵出来?” 眸光一深,阎王沉默一会儿,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笑得意味深长。 “孵出来做什么?” 知道他想歪了,夏谷也是一阵口干舌燥,赶紧稳定心神,夏谷说:“我二婶过几天结婚,我想领你参加婚礼。” 阎王:“……” “夏谷。” 在夏谷昏昏入睡的时候,阎王突然叫了夏谷一声。 迷迷糊糊应着,夏谷睁眼,迷蒙地看着阎王,带着鼻音问:“怎么了?” “体朱孵出来,你很期待吗?”阎王低头看着夏谷,目光专注而深邃,仿佛要将怀里的小鬼吸入身体。 心微微一提,夏谷唇角也勾了起来。 “嗯。” 阎王笑了。 第40章 及时 钟馗将夏谷送回去,夏谷去浴室洗澡。哗啦啦的水声将沙发上的许浠吵醒了,头有些疼,许浠睁眼看看时间,揉了揉脸,揉了一手的粉底。 洗好后的夏谷,浴巾都没围就出来。刚一开门,就对上了许浠探寻的目光。心下一慌,双手捂住下面,笑着问:“你醒了。” 果然是练武的,身材真是好的没话说。夏谷皮肤白,一身漂亮紧致的肌肉看着阳刚十足。许浠上下看了看,调戏道:“是不是该我洗了。” 夏谷无奈一笑,旁边扯过内裤套上,套了个衬衫后问他:“要继续睡么?” “你陪我?”许浠还色兮兮的。 “哎。”夏谷笑着拍了他一巴掌,正色道:“说正事呢。” 脑袋疼得难受,许浠也没与夏谷再闹下去。收拾着自己的外套,站起身来说:“你都不跟我一起睡,那我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我先走了。” 拉住许浠,夏谷看看时间,说:“不早了。要不今晚先在我床上应付一晚上。” 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许浠说:“我一脸的妆呢,不洗掉明天又该肿脸。”许浠皮肤不好,容易浮肿,这样睡下去,明天都别想拍戏了。 听解释,夏谷也没有阻拦,站起来后说:“我送你吧。” “可以。”许浠利落的答应,低头看了看夏谷的灰色平角内裤,说:“但是先把裤子穿上。” 夏谷赶紧跑去卧室穿裤子。 许浠的心情很糟糕,就算喝了酒吃了龙虾也还是糟糕。在夏谷家和夏谷打趣了几句,等夏谷送他下楼,电梯里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许浠低头看着电梯低端,帅气的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影子,让许浠多了一层忧郁的美感。 知道许浠想的是什么,夏谷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等走出电梯送他出去的时候,许浠制止道:“我自己出去就行,给司机打电话了,他会过来接我。” 见许浠这样,夏谷也没有坚持。后退一步,笑着说:“那你走路上慢点啊。” “这个破小区,还能出个抢劫犯把我抢了啊。”许浠好歹扯出一个笑容,对夏谷说:“你回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一起去喝豆腐脑呗。” 见夏谷点点头应了,许浠心情松快了不少。看着夏谷,许浠说:“我觉得我现在就像在过山车上一样,刺激又害怕,但是还不想下来,纯粹自虐。” “也没。”夏谷皱眉,想想詹湛看许浠的目光,又叹了口气,“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不知道夏谷这话什么意思,许浠没有继续说话,转身走了。背对着夏谷,许浠抬头摆了摆手。夏谷看着许浠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上了电梯。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夏谷还在想着明天与詹湛见面的事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下被硌得跳了起来。扭头一看,硌人的东西恰巧响了。翻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是“司机”,夏谷抓紧跑了出去。 许浠这个二货,手机忘带了。 现在这个时间,许浠应该快要小区门口了。夏谷飞速跑下去,到了小区门口,却没有人。跑到警卫亭那,夏谷拍了拍保安室的窗户,里面保安大叔一脸不耐的打开窗户伸出头来。 “又怎么了?”刚处理过眼前这个青年的纠纷,保安大叔对夏谷印象不怎么好。 心里着急,夏谷赶紧问:“大叔,你有没有看见刚才打架跟我一伙儿的那个人?” 说起这个来,保安大叔还真看见了。没好气地指了指小区内的另外一条黑灯瞎火的路,保安说:“往那边走了。” “谢谢!”夏谷道谢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夏谷家小区是小户型公寓,但是小区隔壁的那个小区,则是复式双层的豪华公寓。昨天,詹湛就是带着他们去那里看的房子。两个小区之间没有大门,只隔了一条长长的小道,道路两旁是枝繁叶茂的树木还有冬青,前段时间路灯坏了,一直暗着。大夏天背后凉飕飕的冷风,黑漆漆的小道,气氛很吓人。 “许浠!”夏谷叫了一声,没有任何人应声。夏谷着急地来回翻找,手机铃声一直震个不停,夏谷先接了电话和司机说了一声,然后让司机过来一起和他找。 在没有和司机接头的时候,夏谷就听到了不远处的打斗声。屏气凝神,夏谷小声走了过去,趴在冬青后面,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对于厉鬼,夏谷见过多次,一眼就能认出。许浠躺在地上,旁边一个厉鬼,正在抽取许浠的魂魄。心一下攥紧,夏谷将怀里的钟掏出,刚要敲响,只听一声惨叫,原本掏着许浠魂魄的厉鬼一下趴到在地,浑身抽搐。 将肿收起,夏谷大气都不敢出,他有预感,后面来的那个厉鬼和詹湛有关。果不其然,等看了一眼地上的许浠没有大碍后,救了许浠的那个厉鬼,双手盘起,拉开后变成一个火团,一下打在了另外一个厉鬼身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另外一个厉鬼很快燃烧殆尽。 夏谷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仿佛听到呼吸声,活着的厉鬼往夏谷这边看了一眼,夏谷屏住呼吸,前者将头扭回去,起身离开了许浠。 没有鲁莽乱动,夏谷盯着那个厉鬼,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灌木丛,然后,詹湛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下豁然开朗,夏谷没有犹豫,起身站了起来。 没料到那边还蹲着夏谷,詹湛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被吸引过去,抬头恰巧看到他。夏谷脸色有些难看,詹湛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被他完全发现,没有任何惊慌,冲着夏谷笑了笑,詹湛抱起地上的许浠,走到他身边说:“许浠昏过去了,去你家吧。” 一路上,詹湛都没有说话。抱着许浠,低头看着,眼睛里满满都是夏谷看得到的爱意。夏谷一肚子的问题快要鼓破了脑袋,等詹湛将许浠放在他家床上,夏谷坐在客厅,直勾勾地盯着他。 詹湛挺喜欢眼前这个青年的。许浠的性格,说好听了是直爽,说难听了是情商低。外界都觉得他是娱乐圈少有的情商高的明星,并且依靠高情商走到了现在。其实,这都是公关团队处理的好。 所以说,许浠的朋友很少,甚至没有。他忽略掉友情,对亲情和爱情看得格外重要。能有夏谷这样的朋友,詹湛心里也是替他高兴。 坐下后,詹湛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你是什么身份,我知道。” 猛然震了一下,夏谷盯着詹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詹湛比他要放松的多,笑笑之后,随手扯了个龙虾壳,一下一下地摆弄着。手上,鲜红色的龙虾液涂抹着,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的吗?”夏谷没有说话,詹湛决定靠这种聊天的方式让他放松下来。 对于詹湛,夏谷心中还是没有丝毫戒备的。他虽是厉鬼,可是就如他先前说的那样,是个好厉鬼。有自己的思想和格调,并不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他不会叫钟馗过来。 摇了摇头,夏谷让自己防松一下,说:“不知道。” “也对。”给了夏谷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詹湛说:“这么多年,你也转世重生,自然忘记了曾经作为鬼钟时,创造了我。” 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夏谷一下站了起来。 “我是你创造的,受你的指挥。后来,千年之前出了那一档子事儿之后,我因为修行高,堪堪躲过。” 回想起以前,詹湛倒没有什么太多的情怀,只当过眼云烟。提到这个,詹湛问:“陈震是你和钟馗收的吧,他没有认出你?” 夏谷想起陈震临死之前,问他的那句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夏谷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说开,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千年之前的厉鬼,不过是我和陈震。后来鬼钟出现,将陈震收服,陈震是给鬼钟办事的。” “那你呢?”夏谷问。 詹湛瞟了夏谷一眼,温柔一笑,说:“我也是。不过,我已经脱离出来了。” 鬼钟制造厉鬼,控制厉鬼,要想脱离,肯定没那么简单。夏谷看着詹湛,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问了一句:“为什么?” “每一个厉鬼都想摆脱鬼钟的束缚。”詹湛说。“厉鬼接受鬼钟的调遣,往往做的一些事情都不是自己想做的。而且厉鬼煞气很重,有自己的独立人格,鲜少会服从其他人。所以,就更想脱离出去。但是,没有鬼钟的同意,没有厉鬼可以脱离。” “而我。”詹湛笑了笑,“我脱离出去,只是为了许浠。” 鬼钟是背后操纵厉鬼的大boss,没有厉鬼可以与他联系,除非是鬼钟主动联系他们。任何一个厉鬼都不知道鬼钟是谁,只是被操纵着。詹湛是老前辈,鬼钟比较尊敬他,鲜少会安排给他任务。可是,任务一安排就是杀掉许浠,他根本接受不了。 于是,就脱离了出来。这一脱离,可是散掉了他五百年的修为。不过,如果能救了许浠,这一切都是值得。 詹湛脱离后,鬼钟并没有直接绞杀他,反而用的怀柔战术。他依旧帮鬼钟做事,鬼钟保许浠安全。后来,陈震看中许浠,并且差点将他杀害,协议终止。与此同时,为了保住许浠,詹湛劫了被厉鬼抱走的小龙孙。 看夏谷吃惊的模样,詹湛笑笑后承认道:“那天你看到的小男孩,就是小龙孙。我给他取了名字,叫甜筒。” 这就不用详细交代了吧!夏谷心中吐槽了一句。 詹湛继续说:“鬼钟利用小龙孙的血,历练厉鬼可以事半功倍。可是小龙孙被偷来,他的大业受挫。我藏了起来,并且让厉鬼告诉鬼钟,如果他敢动许浠一根手指头,那么龙孙我也会杀掉。” 夏谷吓了一跳。 “不是真杀。”詹湛赶紧解释,温柔的笑意像是暖暖的风。 “那你不准备把小龙孙交出去了吗?”夏谷说:“龙宫那边找疯了。而且,敖庸已经找到了许浠,万一察觉出蛛丝马迹,龙宫会直接把你灭掉的。” “甜筒我会还的。”詹湛认真的说:“但不是现在。” 利用小龙孙,詹湛的功力在恢复,并且有了长足进步。 第40节 “我必须恢复我的道行,不然,日后鬼钟再来找许浠的麻烦,我根本保护不了他。”詹湛说:“所以,在给我一些时间,等恢复以后,我马上把小龙孙还给龙宫。” 心情有些复杂,夏谷抬头看着詹湛,后者正微笑着着他。尽管表情一如既往的轻松,可眼神里却有期盼。詹湛跟他说这些,是信任他。其实,他并不能决定什么。 “鬼钟那还有比你厉害的厉鬼么?”夏谷问。 提到这个,詹湛笑了笑,说:“非常厉害。这次的鬼钟,要比曾经的你厉害的多。他历练了一个新的厉鬼,道行非常高深。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小龙孙在我手里,我现在早就灰飞烟灭了。” 鬼钟控制厉鬼,难免有失控的时候,这时,一个终极厉鬼非常需要。而且,还能掩护鬼钟的身份。 “你知道他在哪里么?”夏谷问的终极厉鬼,如果找到他,钟馗出来降服,那么应该会找到鬼钟。 “终极厉鬼比我们要忠诚,你就算抓住,也未必能找到鬼钟。”詹湛叹气,说:“而且,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终极厉鬼。” 他没有与他交过手,并且,终极厉鬼随时随地变换身份,根本没有踪迹可循。 “你利用龙孙,单纯是恢复道行吗?”夏谷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问詹湛一句。 被夏谷问了个正着,詹湛看着夏谷,眼睛里满是笑意。 “不是。”詹湛说:“我在利用小龙孙,净化我的煞气。等道行恢复,煞气变无,鬼钟再也不能奈我何。并且……” 詹湛抬头看了看夏谷的卧室,眼神中抹上一层温柔,夏谷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眸子,听他淡淡地说:“并且,我就能和许浠在一起了。” 不可否认,詹湛是个很有想法的厉鬼。没想到厉鬼的系统里,还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不属于正常魂魄,也不属于厉鬼。而且,就詹湛现在这样看来,当初被历练成厉鬼,也多半是他迫害。心中有些愧疚,夏谷低着头,心里想着些什么。 将这一切告诉夏谷,詹湛想法很明确。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夏谷心软,定会给他一些时间。等一切结束,他将小龙孙交给夏谷,也比较安全。 最终,等夏谷抬头,詹湛的笑容也白了一分。夏谷没有冲詹湛笑,而是说:“小龙孙自己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他没有立场做决定,一切决定权都在小龙孙。小龙孙应该是有些道行的,想要逃跑也是分分钟的事儿。但是与詹湛关系看来不错,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知道夏谷心中怎么想,詹湛说:“明天,我领着他,咱们在哈根达斯店里见个面吧。” 许浠猛地醒了过来,昨天晚上与上次差不多的梦又再次浮现。赶紧环顾一下四周,认出是夏谷的家,许浠从床上跳下来,客厅里的夏谷正在揉眼。 见他醒来,脸皱成一团,清醒过来后打了个招呼。 “早。” 眉毛抖了两下,许浠问:“我昨天晚上不是要走了么?司机我都联系了!”说完,许浠摸了摸身上,手机没在。 “你确实要司机了,不过后来困了,就直接在我家睡了,我让司机回去了。”夏谷滴水不漏的回答道。说完,将手机递给许浠,笑着说:“你看司机打电话的时间。” 许浠查了这么一下,还真是。一时间有些懵,坐在沙发上神游。见他这样,夏谷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司机快来了,洗刷一下去片场吧。” 许浠瞟了夏谷一眼,问道:“早饭吃什么?” 夏谷脱口而出:“你不是想喝豆腐脑么?” 眨眨眼,许浠盯着夏谷,静静说了一句:“对,我挺想喝的。” 《青色》大早上有一幕戏要拍,在云延庙。两人吃过饭后,许浠派司机去送的夏谷。夏谷没有拒绝,坐着房车浩浩荡荡去了。 这一幕是朴白上香时,夏谷要杀他的戏份。一切准备就绪,朴白手里的香老点不着,老和尚给点着后,笑眯眯地递给了他。 对,老和尚做群众演员,演一个方丈。 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夏谷没料到朴白其实也有功夫底子,拍起打戏来丝毫不输于他,每一次的动作,朴白都能恰到好处地接住。 一中午的拍摄下来,剧组买了盒饭,老和尚做饭后,拉着于汉和他们一起吃,朴白也塞了进来。 吃饭的时候,朴白一直夸赞老和尚做饭香。吃完后,众人午休,夏谷去刷碗,朴白跑进厨房,笑嘻嘻地跟老和尚说了一句。 “方丈,您跟我比划比划吧。” 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把夏谷给惊了一下,但是老和尚却不在意,笑着说:“可以。” 朴白想要去外面,老和尚说:“在这里就行。” 眨了眨眼睛,朴白没有拒绝,笑着露出两个大酒窝,一记猛拳打向了老和尚。朴白这次的动作,狠辣的不似拍戏时,夏谷心下一惊,老和尚却四两拨千斤,顺着朴白出拳方向,一个缓冲,朴白拳头落空。没等反应,又是一记飞踢,然而老和尚却始终笑眯眯的,不慌不忙,笑眯眯地看着朴白,一下一下的应对着。 其实功夫高低,单看两人对手就能看出来。朴白招式狠辣,步步紧逼。老和尚退而不进,四两拨千斤,将所有的招式都柔化在怀里,根本不主动发动攻击。 最终,朴白一下放弃招式,气哼哼地说:“算了,不打了。” 收回掌法,老和尚笑眯眯看着朴白,双掌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老衲没想和施主打。” 面上的不满瞬间不见,朴白笑嘻嘻地说:“对呀,我也没想和方丈打。”说完,朴白转身走了。转身的那一刹那,脸上笑容瞬间不见。 夏谷凑过去,问老和尚:“你跟我切磋的时候怎么老是出招,跟人家怎么就舍不得出招了?” 悠悠地看了夏谷一眼,老和尚哼哼一声,说:“你懂个屁。” 夏谷回到床上躺一会儿,一躺下,满脑子都是阎王。脸上荡漾着笑容,夏谷喜滋滋地想着今晚去和阎王约会的事情。顺便想想,这时候的阎王是不是正在批改卷宗。 阎王当然没有批改卷宗,他拿着一颗快要孵出却一直没有孵出来的体朱,正一脸严肃地问捋着胡子老君。 “这体朱,究竟还孵不孵得出来?” 前段时间还说要比预想中要快的,最近怎么眼看着就要孵出来,却始终孵不出来呢? 低头看了一眼体朱,里面的经络确实已经粗得很,马上就要爆开,可就缺了一把火候,始终不爆开。 “内丹。”老君说了一句。 眸光变得深沉,阎王握紧了手里的体朱。 夏谷拍完戏后,去了二婶家。一家五口今天一起吃饭,吃完饭后去看詹湛今天定好的酒店。酒店礼堂很漂亮,但是价钱比较高。二婶有些不舍得,詹湛却安抚说二婶值得。作为一个儿子,詹湛真是万里挑一,打灯笼都找不着。 等众人吃完饭,夏谷说要回公寓。这几天都没在二婶家住,二婶有些不舍得。不过好在今天见了面,想想他年轻人需要闯荡,也就随他去了。詹湛载着他,一起走了。 詹湛的车开到了小区,让夏谷等一会儿,然后上楼接了甜筒下来。甜筒笑嘻嘻的,见到夏谷后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 不论什么时候见他,仿佛手里永远放着没有吃完的冰淇淋。甜筒抱着詹湛,一脸黏糊糊的样子,夏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去吃了哈根达斯,甜筒小男孩喜欢乱跑,但是詹湛温柔的叫一声,立马就会跑进他的怀里。两个人的相处,完全看不到敌对的影子。甜筒很黏詹湛。 这次,甜筒也给夏谷吃他吃过的冰淇淋,被詹湛制止住了。詹湛解释说,上次就是因为给许浠吃了,所以被厉鬼追踪到了气味,才出现那一幕的。夏谷表示理解,看看时间后,端着手里的一杯冰淇淋,先起身告辞了。 詹湛看着他,目光里还有些期待。夏谷叹了口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青年的背影,詹湛笑了笑,吃了一口甜筒递过来的冰淇淋,也起身走了出去。 开车载着夏谷回了小区,停好车后,两人闲聊着过几天詹俊与二婶的婚礼。岔路口,夏谷往前送了送,詹湛笑眯眯地让甜筒说:“快跟叔叔再见。” 手里的冰淇淋还没吃完,甜筒笑嘻嘻地对夏谷说了一句:“叔叔再见。” 被萌得不由自主一笑,夏谷伸手要摸摸甜筒的头时,詹湛突然大叫一声:“小心!”夏谷身体猛然被推开,一股震碎肉体的煞气扑面而来,詹湛脱离肉体,一个俯冲过去,抬手堪堪接住。 詹湛的魂魄一直在净化,在加上他本身道行深,脱掉肉体后,魂魄已经不是半透明状了。而对面那个,也不是昨天晚上遇到的那种半透明状。魂魄很清晰,夏谷想起来詹湛说的鬼钟的左右手。冷静下来后,夏谷赶紧抱起甜筒,躲到了一边。 “小龙孙果然在这。”对方厉鬼笑得阴森,掌风狠辣,闪电劈下,詹湛只能堪堪接住。 顶头迎上,詹湛也发动了攻击,可是攻击刚出,厉鬼一个扫掌,詹湛的攻击就被收走。再一挥手,又一记闪电袭击而来,詹湛咬牙顶住了。 几番交手下来,詹湛急退几步,呼吸紊乱,明显落了下风。厉鬼显然没了耐心,手猛然一挥,掌中出现一把黑森森的剑,提剑冲向了詹湛。 “快走!”詹湛一把接住黑剑,剑刃插入手掌,黑红的血液顺着黑剑流下,一会儿像是被剑吸收了一般,全然不见。黑剑咝咝作响,满意极了这样的血液,贪婪得吸食着,詹湛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 将剑抽回,厉鬼转身投向了一旁的夏谷。厉鬼唇角咧开一抹冷笑,阴森森的目光像是能将人冻住。未等夏谷反应过来,厉鬼如鹰隼一般直冲而来,黑剑提起,对准了夏谷的心脏。 然而在这时,厉鬼只觉后背传来一股森森的寒气,冻彻骨髓。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手中黑剑已经动弹不得。心下一急,抬头一看,瞬间将身体撤出,堪堪后退了几大步。 夏谷瞪着一双大眼,眼睛中的绝望被面前之人覆盖。高大挺拔的身材遮挡在他的面前,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山。 轻转过头,阎王眸色深邃,像无边无际的星空,看得夏谷心动。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声音却柔而低沉。 “没事吧。” 夏谷还未点头,阎王收回目光,悠悠转头。原本的柔情不见,目光阴森,唇角微勾,眼神中嗜血的煞气将厉鬼镇得不敢动弹半步。 夹住黑剑的双指微微一动,黑剑瞬间成为碎片。阎王大掌一收,蓝色火焰烧起,黑剑碎片点燃,“嗖”得一声,如利箭般射向了厉鬼。 尽管身体够灵敏,厉鬼猛一躲闪,还是被利箭穿透了肩膀。知道不能久战,厉鬼后退一步,想要逃跑。然而,还未等他动作,阎王已经闪身到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缓慢而又煎熬地戳向厉鬼的头颅。 浑身都在发抖,厉鬼丝毫动弹不得。这根手指戳入,他定要魂飞魄散。就在手指快要戳入之时,阎王面前的厉鬼突然不见。 眸色一沉,将手指收回,阎王望向刚才的方向,表情严肃。 没有理会脚边的詹湛,阎王走到夏谷跟前,上下看了看,确认夏谷没有受伤。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夏谷还未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阎王,简直就是浑身亮闪闪的英雄。 亮闪闪的英雄身材高大,外表俊朗,表情严肃,目光幽深,声音低沉……的看了一眼甜筒手里抱着的冰淇淋,问:“这是什么?” 思路有些卡壳,夏谷对亮闪闪的英雄说:“冰淇淋。” 亮闪闪的英雄眼睛里冒出了亮闪闪的光。 “我尝尝。” 第41章 十五 刚要伸手拿小勺,谁料小龙孙嘴边挂着一抹笑,将身子一歪,冰淇淋护在身后,扭头说:“不给尝。” 拒绝得如此直接,亮闪闪的英雄目光倏然一变,看着夏谷,微微瘪了瘪嘴。 被阎王的样子萌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冰凉的肌肤接触着微微发汗的手掌心,夏谷与阎王俱是一笑。 夏谷扭过头,劝着小龙孙说:“给大人尝尝,过会儿给你买个更大的。” 小龙孙也是也阎王开玩笑,见阎王表情严肃地盯着他手里的冰淇淋,笑眯眯地张开手臂,甜甜地说:“要抱抱。” 小龙孙认识阎王,在五叔结婚的时候他见过。听周围的人说,他是他将来的六姑父。不过,到现在他六姑姑还没有把六姑父娶回家。大人的事情他个小屁孩不懂,但是被这么高大帅气的阎王大人抱着,肯定威风八面。 唇角微勾,阎王张开手臂,将夏谷手里的小龙孙接了过来。刚接过去,小龙孙双臂搂紧阎王的脖子,然后挖了一勺冰淇淋递到了阎王的嘴边,笑嘻嘻地说:“啊——” 张开嘴,小勺子塞进去,冰凉得感觉蔓延在整个口腔,甜丝丝的冰淇淋香味混合着开心果的味道,说不上来的惬意。阎王眉头微皱,吃完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又张开了嘴。 两人这样一下一下的喂着,夏谷无奈,先跑去把詹湛扶了起来。詹湛是游魂,后被历练成厉鬼,没有进过阎王殿,不知阎王是谁。可单从阎王周身散发出的煞气,以及刚才功力来看,就知道阎王绝非凡人。 可当夏谷给他介绍说那是阎王时,刚站起来的詹湛又坐在了地上。 阎王赶着这个时候来,什么事情也都明白了个大概。詹湛心如死灰,没想到刚逃出虎口,又进了狼窝。 小龙孙找到,阎王并不在意其他。嘴里含着勺子,转头看着夏谷搀着一个厉鬼,面上微有不满,刚要抬手,却被小龙孙一把抓住。 “叔叔,冰淇淋都给你,你能饶了我叔叔吗?”小龙孙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殷切地看着阎王,眼神中带着隐隐担忧和乞求。 坐在地上的詹湛被小龙孙的话给震了一下,抬头看着小龙孙,夏谷也看着他。阎王没有动作,转头看了一眼夏谷。夏谷的目光中,也带着隐隐的期盼。将勺子放进小龙孙手里的冰淇淋盒子,阎王说:“可以。” 带着詹湛回了夏谷家,詹湛不敢离阎王太近,煞气太重怕将重伤的他的魂魄打散。到了家后,夏谷让詹湛坐在沙发上,阎王抱着小龙孙,大手拿着一小盒冰淇淋还在吃着,夏谷大致跟他说了下始末。 阎王听完,看了一眼詹湛。小龙孙这时已经从他身上下来,迈开小短腿跑到詹湛跟前,小手握住詹湛的大手,开始给詹湛输送功力疗伤。这是耗费功力的活,詹湛松开小龙孙的手,温柔一笑,说:“甜筒,别这样。” 一向慢脾气的小龙孙也急了,刚才一接触,才发现詹湛触动了内伤,现在伤的很厉害。不给他疗伤,随时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倔强得握住詹湛的手,小龙孙闷声带着哭腔说:“我喜欢你,我要你活。” 第41节 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夏谷转头看着阎王。这一切并不算詹湛的错,按理来说,还是詹湛救了小龙孙。詹湛作为厉鬼,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却要被厉鬼和龙族绞杀,实在是对他不公。 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吃完,舔了舔唇,阎王放下小盒子,看了詹湛一眼,淡淡地说:“去地府。” 作为阴气最重的厉鬼,现在这个样子,只有去地府养养阴气,才能让他旧伤痊愈。詹湛看着阎王,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阎王站起来,淡淡瞟了他一眼,大手微微一动,火焰冒出,五指微微伸展,地狱大门升起。 将夏谷的魂魄拿出,阎王先进了地府,尔后夏谷尾随而来。阎王转头对詹湛说:“来吧。” 抱起小龙孙,詹湛走了进去。 等进了地府之后,大殿里的钟馗见身后跟了个詹湛,手臂一伸,长戟瞬间出现。举着长戟杀将过来后,被阎王一个脑瓜崩给弹了回头。钟馗倒退好几步堪堪站稳,面瘫脸微动,掀掀眼皮后收起长戟,找崔钰去了。 不光钟馗,崔钰现在也被震得五雷轰顶。抱住过来找安慰的钟馗,崔钰笑着走过去,问阎王:“大人,您捡东西捡上瘾了?” 抱着小龙孙,詹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钟馗,带他去你的疗伤室。”没有回答崔钰,阎王叫了一声钟馗。 听到钟声,钟馗原本都开了地狱门,结果收到消息说大人在外,他就没有出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可带回个死对头来,钟馗很不高兴。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死鱼眼盯着詹湛,钟馗说:“走吧。” 崔钰被无视掉,刚要发火,小龙孙从詹湛的怀里跳下来,笑眯眯地叫道:“崔叔叔。” 这时,崔钰才从地府的生存大计中反应过来,看着眼皮底下的小龙孙,崔钰转头看着夏谷。夏谷冲他一笑,又把来龙去脉跟崔钰说了一遍。 抱起小龙孙,崔钰算是懂了。这边又看了詹湛一眼,崔钰的目光里多了份友好。詹湛微微颔首,算是正式打个招呼。 “大人,这几日怎么不陪我下棋了?” 正在钟馗带着詹湛下去时,不远处突然想起了一个清脆的少年声。少年皮肤白皙,长相清秀,身着长衫汉服,头发高高竖起,看着清爽大气。到了大殿,看到殿中之人,稍微一愣,抱拳道歉道:“打扰。” 这个少年,让夏谷想起了朴白。 “二公子怎么有闲心上来转转。”崔钰笑着打了声招呼。 二公子法号拂晓,是十八层地狱看守,本是开元上仙的关门弟子。后开元上仙仙逝,阎王掌管地狱,天庭安排着他来掌管十八层地狱。算起来,他与崔钰算是同级。但是神格比崔钰高,崔钰向来是尊敬他的。 拂晓看了詹湛一眼,收回目光后冲着崔钰笑笑说:“天天对着那一群厉鬼,烦着呢。” 詹湛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阎王示意钟馗,钟馗领着詹湛走了。从高台上下来,阎王看着拂晓,淡淡说:“有意外?” “这么多天,天天督促着赶工,十八层地狱坚不可摧,除了大人您,估计没谁能出入了。”拂晓笑着调侃,看了一眼夏谷,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拂晓。” 没想到拂晓这么给他面子,竟然先和他打招呼。夏谷也是笑着,说了句:“你好,我叫夏谷。” “我知道你。”拂晓说着,清脆的少年音,像个高中生。“大人可是每天都念叨。” 脸上略略发热,夏谷笑了笑,转头看了阎王一眼。阎王并没有不好意思,很自然地与他对视,末了对拂晓说:“今天找老君了。你先回去,明早我去找你。” 夏谷这时才听明白,原来,拂晓是一日未见阎王,心里想了。所以上来看看,不但如此,阎王每天早上起这么早是去找拂晓啊。 早上监督十八层地狱工程,中午卷宗批到晚上,每天还来回奔波跑着。阎王忙成一个陀螺,还真是让人心疼。 夏谷想,明天多买几个冰淇淋给他尝尝。 得到阎王应答,拂晓也没再叨扰,冲殿里的几个人拱拱手就走了,几个人目送着离开。小龙孙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夏谷抱起他来,捏了捏他的脸逗弄了一下。 拂晓从十八层地狱过来,煞气不是一般小孩能经受的。安抚了一下,小龙孙又高高兴兴的。 阎王攒了一天的卷宗要批,夏谷抱着小龙孙去了阎王寝殿。小龙孙看到小花,跟见了命根子似的追着,一把抓住小花的耳朵,直接提了起来。小花扑腾着爪子,喵呜喵呜叫唤着,夏谷赶紧把它解救了出来。 趴在夏谷的怀里呜咽,小花受尽了委屈。这边小龙孙一跳一跳的仰头想要和小花玩儿,夏谷叮嘱了一句,又将小花递了过去。 小龙孙好歹知道不能那样拎小猫,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抱着,爱护地看着小花,小肉手一下一下地摸着,轻声说:“小花乖,小花乖——” 被小龙孙这样安抚着,小花翻了翻猫眼,趴在他怀里也没有再挣扎。 将小龙孙抱起来,小龙孙抱着小花,夏谷手里还拿着小花的猫粮和小碗儿去了大殿。大殿里,阎王正找不着夏谷,想要去寝殿。见夏谷回来,才将腿收了回来。 小龙孙自己在那无聊,夏谷把给阎王买的积木也拿了过来。蹲在地上,小花吃着猫粮,任凭小龙孙将积木一块一块地搭在了它的身上。 大殿内,没有人说话。只有阎王翻卷宗的声音,还有积木不小心塌掉以后木板的哗啦声。风凉凉的吹过,夏谷不时抬头看一眼阎王。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原本凝眉批卷宗的阎王也是一抬头。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两人的相处,好像已经到了老夫老妻的程度。没有多轰轰烈烈,久了不见会想,在一起了也没有多么炽烈的感情,只是抬头看看,在对方眼里,心里就是一暖。 大殿内,气氛好的不得了。但是,很快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敖焕!” 是敖庸。 夏谷转头看了阎王一眼,詹湛去阳界的话,还需要小龙孙给疗伤和净化魂魄,小龙孙现在还不能跟着敖庸回龙宫。 是崔钰通知的敖庸,找到龙孙,整个龙宫都沸腾了。阎王说小龙孙要先在阎王殿内玩儿几日,龙王感恩戴德,思孙心切却又不能不给阎王这个面子,只好答应。然而,找小龙孙找的快要疯掉的敖庸却急了,当即就来了地府。 没有人通报一声,直愣愣地闯了进来。 “五叔!”小龙孙听到熟悉的人叫他,瞬间高兴起来,迈开小短腿一下拥进了敖庸的怀里。敖庸一下坐在地上,将小龙孙来回看了好几遍,才笑哭了一般。 “你吓死五叔了!” 跟着敖庸出去,结果自己被人一盒冰淇淋拐跑了。敖焕心里也酸酸的,小手摸着五叔的脸,一脸歉疚地道歉说:“对不起五叔。” 当然不会埋怨敖焕,敖庸抱起小龙孙,招呼也不打,抱着就走。 这边还未出门,阎王就出现在了敖庸的面前。对于阎王找回敖焕,敖庸心中感激。可是,父亲思念小孙子思念成疾,找到了就该回龙宫,阎王让小龙孙在这留着玩儿几天是什么意思?脾气一急,没通知龙王他就来了,然而,他这还没出去,就被拦住了。 “大人,敖焕是龙宫的龙孙,找到了我们龙宫改日定登门道谢。但是,龙孙丢失多日,家中老父和哥嫂都想的紧。您找到后不送回,那我总能来接吧!” 敖庸活这么大,第一次讲这么有道理的话。然而,在阎王这根本就行不通。他只是低头看着敖庸,敖庸对龙王还是害怕,那捆仙鞭打下来,可真不是好受的。 底气渐渐有些不足,被看得后背发凉,敖庸硬着头皮转过身,哀求了一声:“夏先生。” 这“夏先生”三个字让夏谷又是一哆嗦,然而他和阎王是一伙儿的。虽然将小龙孙留着确实不合适,可是詹湛实在需要。 “太子,咱们还是问问小龙孙的意愿吧。” 没等敖庸转头问,敖焕拍了拍敖庸的肩膀,稚嫩的童声里满是认真地说:“五叔,你先回去吧。跟爷爷,还有爸爸妈妈说,我也想他们。” 敖庸:“……” 敖庸这浩浩荡荡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但是小龙孙这样说了,敖庸也不能愣带着小龙孙走。在大殿里,一下尴尬了。也不走,就磨蹭在小龙孙跟前,跟他一起搭积木。 小龙孙断断续续地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交代了个遍,也知道了小龙孙留下来的理由。敖庸也知道知恩图报,小龙孙看着年纪不大,但也没少活。虽然答应,但是去阳界后,会在小龙孙左右保护他。 最终,敖庸还是在阎王森森的目光下走掉了。阎王批改完了卷宗,从小花手里抱过小龙孙去了泳池。 小龙孙随和大方,根本不把这当外人家。自己在泳池里抱着个游泳圈扑腾,对,小龙孙一直没学会游泳。岸上已经被裹成俄罗斯套娃的小花又被扑腾了一脸。 阎王看着一脸天真的在泳池里游泳的小龙孙,握住夏谷某个地方的手被拿开,这时他才意识到,应该让敖庸带着这个跟屁虫走的。 等擦干净上了床,阎王将体朱拿出来,先把夏谷抱进怀里。未等将体朱夹好,小龙孙迈着小短腿咯咯笑着走过来,然后……一下钻进了两人之间,反手抱住了阎王。 手上拿着体朱,怀里已经从夏谷换成了小龙孙。阎王脸渐渐有些黑,小龙孙咯咯笑着,伸手去拿体朱,边拿边问:“这是什么?” 将体朱收好,阎王低头看着怀里胖嘟嘟的小龙孙,感到了深深地无力感。而在一边,看着阎王少有的纠结神色,夏谷哈哈大笑起来。 拎着小龙孙的一根腿,小龙孙瞬间倒立,在空中来回荡悠,小龙孙笑得更欢了。像扔小花一样的将小龙孙扔进小花的柔软的床上,吓得小花一个扑腾,小龙孙玩儿的开心,抬头冲着阎王笑嘻嘻的。 对方这样人畜无害的笑着,阎王有些无力。小龙孙第无数次爬到他和夏谷中间,他拎着小短腿扔了无数次。小龙孙丝毫不觉这有什么,反而觉得阎王是陪着他玩儿好玩儿的游戏,并不是在扔他。 最终,阎王打电话叫来了崔钰。崔钰将小龙孙抱走,小龙孙不要走,崔钰一根棒棒糖哄走了。 寝殿里终于安静了,阎王满足地将夏谷抱住,两人贴着,一个冰凉一个火热,俱是舒服的一声叹息。看着阎王一脸放松,夏谷闷头哈哈笑起来,想想这么大的神仙竟然跟个小龙孙闹起来,夏谷觉得真是太好玩儿了。 头顶上的阎王,听到夏谷的笑声,唇角微微一勾,低头就吻了上来。泳池里没有做的事情,在这里做了个畅快。等夏谷被收拾干净,跑去泳池洗干净回来,抱住阎王,抬头给他一个大大的亲亲。阎王心里喜滋滋的,抱着夏谷满意地很。 两人将体朱夹好,夏谷今天没有问体朱什么时候孵出来,埋在阎王怀里瞌睡瞌睡着,最后呼吸匀称了起来。 夹在两人中间的体朱已经变得不能再小,里面的经络蓝色的液体正在四下流窜。然而,却始终打破不了。脑海里想起了老君的话。 体朱需要和内丹融合,再分离才能成功。 眸色沉了沉,阎王闭上眼睛也睡去了。 夏谷第二天醒来,被钟馗带着回了家,詹湛养了一晚,已经好了些。抱着小龙孙,与夏谷一起回去了。许浠打电话说在下面等着他呢,夏谷赶紧起床洗刷。詹湛不想和许浠碰面,夏谷让他先在家里等着,他走了以后,让詹湛再回去。 洗刷完毕,冲出家门,电梯马上就要关上,夏谷大叫一声“等一下”,电梯一下开了,露出了一个男人绝美的脸。 对,绝美的男人脸。 打开电梯的时候,夏谷还怀疑了一下这人是男是女。但是那人一开口,夏谷瞬间确认了是男的。 男人长着一双桃花眼,比白无常的桃花眼还要更媚一些。肤若凝脂,白皙的能掐出水来,瓜子脸,双眼皮,唇薄而红润,笑起来满面含春。 “哎呀,你是夏谷是吗?哎呀哎呀,人家可喜欢你了!”那人一把拉住夏谷的胳膊,一声声“哎呀”喊得夏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情话》是边拍边播的,现在已经在卫视播出。前些天刚播到夏谷追求许浠的戏,没想到这都能有粉丝。 电梯缓缓下降,夏谷有些招架不住,脸上笑着,边扯着那人的胳膊,边说:“是是是,谢谢谢谢,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那妖孽一听,赶紧放手,兰花指一翘,一下下戳着夏谷的额头,笑得那叫一个魅力无限。边戳边说:“哎呀哎呀,你不早说,勒死你,我可咋看电视剧。” 说完,妖孽赶紧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便签,掏出一只黑色的中性笔,笔帽上还趴着一只小狗。炫耀似的冲着夏谷扬了扬,问道:“好看吗?” 夏谷:“好看,好看!” 受到夸奖,妖孽似乎更高兴了,在电梯上蹦跳了两下,将手上的便签递过去,跟夏谷说:“你给我签个名呗!” 这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啊,夏谷还没练过签名呢!但是,名字什么的总是会写的。夏谷抱着便签,将名字签好了,递给了妖孽。 妖孽一看夏谷那字,哎呀哎呀又开始夸起来。夏谷是一层就下,妖孽好像是负一层去开车。等夏谷快要下电梯的时候,妖孽拽住夏谷的胳膊,娇笑连连地问:“夏谷呀,你知道人家跟你哪里不同吗?” 夏谷觉得他哪里都与他挺不同的。 摇了摇头,夏谷说:“不知道。” 这时,电梯门开,夏谷下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里面的妖孽抬着一只腿,双手抱着粉红色的便签纸,高高兴兴地说:“你呀,是演了个gay,人家呀——可是真gay哟——” 夏谷:“……” 一早上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夏谷摇摇头,心情不自觉地变好。想想要和这个活宝一起做朋友的话,应该天天都挺闹腾的。他不说,别人也会把他当gay的。而且,他怎么知道他现实中就不是gay了?喜欢阎王,应该也算男人吧。 在十八层地狱观看工程的阎王打了个喷嚏。 等到了许浠的车上,夏谷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落了一点什么。等到了剧组,夏谷才猛然醒悟过来。 卧槽,刚才那个妖孽就是住他对门的新邻居啊! 《情话》里,夏谷的戏份快要拍完了。等了一早上,才轮到他。拍完后,夏谷和许浠打了声招呼,就去了《青色》剧组。 照例要去和导演打招呼,等到了导演那,夏谷被脸色苍白的于汉下吓了一跳。赶紧关切地问了句:“于导,您这是怎么了?” 于汉看着夏谷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并没有说话,胸腔里的淤血还没有完全排干净,于汉只是摆了摆手。这时,旁边的朴白递过来一杯绿茶,于汉喝了一口。 朴白说:“中暑了。” 说完,朴白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42节 今天,剧组因为于汉受伤,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越是这样,夏谷觉得愈发古怪起来。 刚拍完戏,夏煜就打电话给夏谷,她要忙开学的事情,詹湛今天也没时间,麻烦夏谷去陪着二婶和詹俊试礼服。 宾客的请柬都已经派出去了,婚礼的伴娘是夏煜做,伴郎是詹湛。新郎新娘礼服先做出来的,夏谷陪着一起去了。 两口子准备办中式婚礼,二婶的是大红喜袍,詹俊的是黑色马褂长衫。两人穿上后,倒是挺般配,夏谷一直在那夸,夸着夸着,设计师出来,夏谷一眼认了出来。 秦韵也一眼认出了夏谷,没等夏谷打招呼就扭着小腰哎呀哎呀的过来了。手里比着长尺,兰花指翘着,娇笑着说:“夏先生,您也来订做礼服呀——” 怎么说也是邻居,夏谷心里也觉得亲切。介绍了二婶和詹俊,秦韵这人也敞亮,随口跟收银那边说:“这是亲人,给亲情价,七折!” 定金已经付了,再打七折,这两套衣服的价格可是实惠的很。夏谷赶紧笑着谢着,秦韵哎呦一声,戳一下夏谷的肩膀,嗔怪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呀——” 二老还在这呢,夏谷不敢继续与秦韵攀谈,怕引起误会,跟二婶介绍秦韵是刚搬去的邻居。二婶的眉头这才松了下来,还邀请秦韵去喝喜酒。秦韵笑着答应了。 二婶今晚要去詹俊家,夏煜又不在家,夏谷也就回了自己家。买了些小吃回来,想想阎王喜欢吃冰淇淋,夏谷去哈根达斯店里买了一些,囤在了冰箱里。 刚收拾着准备吃饭,门被敲响了。夏谷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秦韵比着兰花指在跟他打招呼,夏谷赶紧打开门。一阵清香扑鼻,夏谷低头一看,秦韵端着一大碗的汤呢。 赶紧将秦韵让进来,夏谷连声道谢,说自己刚准备吃饭呢。设计师对装修很讲究,看看夏谷这七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啧啧两声,说:“我炖的乌鸡汤,给你拿点尝尝。真没想到,我竟然和你是邻居。”说到这里,秦韵双手抱拳放在下巴底下,一脸陶醉的看着夏谷。夏谷被看得后背一阵冒汗。 和秦韵闲聊了一会儿,才知道秦韵比夏谷要大两岁。中专毕业就做设计师去了,现在在本市礼服设计行业混的小有名气。 夏谷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实在有些招架不住秦韵那亮闪闪的看着他的粉丝眼。好在不一会儿,秦韵手机响起,秦韵笑嘻嘻地接起来,肉麻地喊了一句:“哈尼——”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夏谷并不知道,然而等了半晌,秦韵的脸色愈发冷淡,不一会儿,跟夏谷道别,起身拉开门走出去。 等完全关上门,秦韵乐呵呵的冷笑着,说道:“我不那样做,死的就是你——” 躺在沙发上看剧本,夏谷念叨着阎王怎么还没有来。想着想着,在沙发上竟然睡了过去。 站在云延庙门前,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月色正亮,皎洁的月光下,慧延方丈双手合十,冲着站在门前的阎王微微低头,恭敬道。 “老衲等候大人多时了。” “为何等我?”月光在阎王大人的脸上打出一抹阴影,阎王眸色深沉,脸上带着些许尊敬,沉声问道。 “因为,老衲这里有十五年前,大人存放在老衲这里的东西。”慧延方丈呵呵笑着,目光倏然变得凌厉,浑厚的一掌直愣愣地拍向了阎王的心脏。 第42章 恩爱 掌风凌厉,力道不小,阎王没有躲闪,生生受住这一掌。老和尚掌心发热,灼烧着心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灌输了进来。 掌与心脏相连接的地方,半颗发亮的蓝色珠子在胸口回荡,旋转速度飞快,形成一小股蓝色的火焰风。风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漩涡慢慢凝结,老和尚骤一发力,阎王倒退一步,生生顶住。火辣辣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全身,触及冰冷之地,很快蒸发成蓝色烟雾。 半颗蓝珠子就那么被塞进了阎王的胸口,现如今,正在他胸口处微微旋转。蓝色的荧光如火般纯粹干净,老和尚微微一笑,收回了掌力。 闭着眼睛,身体内的冰冷与火热碰撞,撞击后带来死一般的疼痛。当初逼出内丹时,剥皮抽骨般的感觉再次袭来,阎王眉头紧皱,单手握住庙门,手背青筋暴起,牙关要紧,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深夜的翠峰山上,云延庙处,一抹蓝色荧光直冲天际,与浩瀚星空相接。 满身筋骨仿佛重新淬炼了一遍,等火焰消失,蓝色的经络流窜偃旗息鼓。身体骤然被抽空,阎王一个倒退,一下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记忆,像是流弹碎片一样,一片一片的粘结,最终清晰的印在脑海之中。魂魄的疼痛刻入骨髓,没一个神经都在刺激着他哭出来。但是,当记忆重现,再见夏谷曾经的脸,阎王的唇角却略微勾起。 老和尚向前一步,躺在地上的阎王面如死灰,唇色惨白,然而却勾着一抹笑容。深邃的目光倒映着夜空的星,好似在发亮。 都说情之一字,耐人寻味。这样一看,果然如此。可惜啊,他是个和尚。 夜色清凉,风吹翠枝,郁郁葱葱的林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高山之上,月色倾洒,歪脖子树下,阎王细细回味,痛彻骨髓,却能勾起薄唇。 一千年前,夏谷需要内丹。他为了夏谷,从身体内扯出,却被老君拒绝。内丹破成两半,一半阎王抵御寒川极寒,另外一半给予夏谷保住他的魂魄。一千年后,十五年前,阎王出关,见了高僧。身体羸弱,无法保护轮回后的夏谷,将半颗内丹与记忆均给了老和尚。但求他用手上法力,护得夏谷一世平安。 如今,阎王法力恢复,体朱孵化困难。是时候,将记忆与内丹交还。老和尚捋着胡须,笑得一脸慈祥。眼前这个大人,不论是失忆还是有记忆,对他那个徒弟倒真是一心一意。微微笑着,地上的阎王似是回味完了,转头过来与老和尚说。 “多谢方丈。” “哈哈,罢了罢了。”老和尚笑着,起身过去将地上的阎王扶起,笑着说:“这地上实在不是大人重新融汇内丹的地方,还请大人打开地府之门,老衲送你回去。” 连站立都没有多大力气,阎王硬撑着站起。手掌发力,却觉得事半功倍。有了内丹,法力自然提升一半。可是,这内丹融汇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地府之门缓缓升起,老和尚架着阎王入了地府。地府内,大殿中的钟馗正跳高要着崔钰手里的糖果。听到门外声音,死鱼眼瞬间凌厉,长戟出现,在老和尚与阎王入殿之后,瞬间杀将过去。 “钟馗。”阎王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力。抬头看了钟馗一眼,阎王微微笑了笑,像是哄小孩一样地说道;“这么些年,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浑身一颤,钟馗睁开眼睛,面瘫脸上多了一丝不可思议。收起长戟,钟馗跑过去接住阎王,触手的温热让钟馗又是一震。 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崔钰赶紧过去接了老和尚的手。老和尚见阎王已送到阎王殿,后退一步,双掌合十,笑眯眯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崔钰刚要问,怀里的阎王就介绍道:“慧延方丈,夏谷的师父,我的朋友。” 阎王比以前话要多了,而且他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个佛教朋友,他怎么不知道。但是,钟馗将他的手拉过去,放在阎王另外一只手上之后,温热的触感让崔钰眼眶一红。 转头感恩戴德,崔钰让老和尚等着,赶紧扶着阎王去了寝殿。小花见阎王归来,还未扑进怀里,被崔钰一把拉走。临走时,崔钰对阎王说:“大人,您先打坐。过会儿我和钟馗来帮忙。夏谷我会通知,今天,您不能与他见面。” 心中惦念着夏谷干净爽朗的笑,阎王却不得不服从,现如今太过虚弱,要是大动,可是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阎王应声,崔钰心里轻松一阵,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想到,大人竟然是把记忆存了半颗内丹里,一同交给那个方丈了。您对夏谷,可真是……” 不知该怎么形容,崔钰摇头一笑,没再说话,走了出去。 通知钟馗去阳界跟夏谷说今日不能入地府,崔钰去招呼老和尚去了。 半夜里,夏谷清醒了过来。抬头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阎王没到,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心下一紧,夏谷猛然坐起,立马清醒过来。这时,才看到自己旁边坐着个钟馗。 见到钟馗,夏谷放心了些。小男孩少有的坐着,死鱼眼盯着前方,一如既往的面瘫脸。看着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夏谷戳了他一下,钟馗回过神来。 虽然回过头,也不过掀掀眼皮,跟他说了一声:“大人今天有事儿,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不用去地府了。” “什么事儿啊?”与阎王袒露心声后,夏谷腰杆硬起来,有些事情也不再不敢问。 钟馗掀掀眼皮瞄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练功打坐。” 确实是在练功打坐,钟馗并没有撒谎。 不过既然是练功打坐,夏谷一下心急了。那肯定是出事了!见夏谷焦急的模样,钟馗倒是抿了抿唇,面上少有的安慰之色,说:“大人只会越来越好,不会出事的。” 钟馗这话里有话,夏谷听不出来。知道阎王无事,也就放心下来。见钟馗坐着没有走的意思,夏谷想起给阎王买的哈根达斯。起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盒递给了钟馗。 不知道这是一盒好吃的东西,钟馗接过去,打开盖子后不知如何去吃。嗅了嗅,清香的味道让他眼睛动了动。抬头看了夏谷一眼,伸舌头舔了舔。 冰凉而又香甜的滋味刺激着味蕾,死鱼眼的钟馗一下睁大了双眼,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善意。 给钟馗拿了小勺,钟馗挖着一口一口吃着,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这今日不能去地府,夏谷心里微微有些空荡荡的。 似乎察觉到了夏谷的不开心,钟馗将哈根达斯放在夏谷的手上。夏谷转头看他,钟馗面无表情,眼睛却死死盯着冰淇淋。最终,开口说了句。 “吃口,开心点。” 被冷酷小王子安慰了,夏谷的阴霾简直一扫而光。冲着钟馗笑了笑,然而,就在他准备吃一口的时候,冰淇淋被钟馗一把夺过去。塞了一勺进了嘴巴里,钟馗咬着勺子说:“还真吃啊。” 夏谷:“……” 第二天去剧组,秦韵像是计算好了时间一样。夏谷开门,他也开门。然后,夏谷就与秦韵一个电梯。 对于秦韵,夏谷没有不喜欢。不过,这么话唠和自来熟,有些招架不住罢了。这次,秦韵没有去地下停车场,两人一同出去,许浠见夏谷身边一陌生人,皱了皱眉。 “哎呀哎呀,那是许浠吧?”秦韵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神色,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少女心快要爆炸了。 “他在等你吗?你跟他真是好朋友吗?艾玛艾玛,我想跟他合个影,可以么?”没等夏谷说呢,秦韵拉着夏谷冲向了许浠跟前。 秦韵抱着夏谷的胳膊,姿势有些暧昧,满眼星星地看着他,嘴上念叨着“许浠许浠”。许浠的眉头越皱越紧,拉过夏谷来说:“咱们走吧。” 秦韵还在那呐喊呢,夏谷怎么能走。心一软,夏谷笑着对许浠说:“这是我新邻居,叫秦韵。我二婶的结婚礼服是他设计的,还给打了五折呢!” “哦。”许浠淡淡应了一声。他如果早说,那结婚礼服他直接付钱了。 嘿嘿笑了笑,夏谷拉了许浠一下,说:“他想跟你合个影,许大明星就同意呗。” “对呀对呀——许浠你就跟我合个照呗!”秦韵兰花指一翘,满眼的星星更大了。 “来来来!”夏谷拿过秦韵手上沾满了钻的粉红色手机,打开摄像头后,笑着说:“咱们一起。” 说完,夏谷左手拉着秦韵,右手拉着许浠。就开始合照。 谁料,秦韵不好意思地用兰花指把他从中间戳了出去,娇笑着拿过自己的手机来,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人家只想和许浠合呢——” 夏谷:昨天不还说是我粉丝来着么! 等合照完毕,许浠买一送一又给签上名。秦韵整个人就差劈开腿跳舞了,一边扭腰一边娇笑着走了。等他的身影消失,许浠回过头来,说:“这你邻居?” 夏谷点头,说:“对啊。” “你怎么竟招惹这些……不对劲的……人。”许浠顿了两次,终于说出了那两个形容词。 “你不也是我招惹的?”夏谷哈哈大笑。 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许浠哼了一声,拉着他上了车。 夏谷在《情话》剧组的戏份即将杀青,今天上午全部拍的他与许浠的对手戏。拍完以后,夏谷去了《青色》剧组。剧组中午休息,正在领盒饭,夏谷赶紧去领了一个。蹲在下面吃着,楼上办公室那,朴白正站在窗子跟前,一边看着他一边打电话。 见朴白看他,夏谷冲他打了个招呼。朴白回了一下,然后挂掉了电话,转身去看于汉。 早上拍戏的时候,于汉体力就有些不支。后来,努力撑到现在,回来后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透过于汉完好无损的肉体,朴白盯着魂魄上左肩的伤口,有些担心地说:“他要是再给你安排任务,你直接交给我,我去帮你做。” 知道朴白是关心自己,于汉笑了笑,满脸冷汗,唇色发白。声音有些弱,朴白还是听到了一些。 于汉越是这样,朴白心中越是气愤。然而他却抗拒不了命令,只能抵触地说:“他就想折磨死你。” 说到那个“他”,于汉身体一震。末了,笑了笑说:“可不能这样说。” 翻了翻白眼,朴白眼中带着心疼,这样撑着根本没有意义,魂魄受伤,必须“他”来疗伤。可是刚才打了个电话,那人竟然说了句。 “玩偶死了,再给你造个就是,生什么气。” 在他的眼里,生命根本没有意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朴白无奈,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暂时帮于汉缓解。 夏谷下午只有一场戏份,拍摄完后,詹湛打电话给夏谷说晚上一起去帮他看看礼服。夏谷也想看看詹湛恢复的怎么样了,也就同意了。不过走之前,夏谷专门去了趟《情话》剧组。许浠正在热火朝天的拍戏,夏谷冲他笑了笑才走了。 詹湛开车来的,小龙孙坐在后座上,吃着冰淇淋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夏谷上去后,还笑眯眯地打招呼叫叔叔。夏谷捏了捏他的腮帮子,笑眯眯的应声。 去了昨天秦韵那里,詹湛进去,秦韵就小跑着走出来。见到夏谷,哎呀哎呀地扑了上来。夏谷被他抓着胳膊,笑得一脸无奈。 秦韵出来后,詹湛的目光就放在他身上。看着他一颦一笑,后来打了个哆嗦,确认自己是想多了。 “哎呀哎呀,你不知道我今天和许浠合照,多少姐妹都羡慕我呢!”秦韵娇声说道:“这呀,都多亏你了,今天的礼服也是五折!” 笑着道谢,夏谷一直在外面等着,然而里面的詹湛始终没有出来。等了快半个小时,夏谷等急了,抱着小龙孙进了试衣间。 “詹湛?”夏谷疑惑地叫了一声。 第43节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迅速抽出,一把将他拉进了试衣间内。原本狭小的试衣间,这时却如同在另外一个维度一样,被无限放大。怕夏谷只身一人在外不安全,詹湛将他拉了进来。进入试衣间后就觉得不对劲,詹湛警惕地看着四周,察觉着任何一点风声。 “嗖”得一声,一把黑剑直插而入,詹湛后退数步,抬头一看,竟然是那日被阎王打伤的厉鬼。 詹湛功力恢复了些,一把抵住黑剑,手上黑光乍起,厉鬼被堪堪逼退好几步,捂住肩膀跪在了地上。 看来,上次受的伤并没有好。那他这次,徒手来是为了什么?抱紧怀里的小龙孙,夏谷没有啰嗦,将钟敲响。 钟响的那一刹那,厉鬼突然瑟缩一下。詹湛起身发动攻击,一记攻下,厉鬼迎头接上。黑剑未动,詹湛攻击像被磁铁吸收了一样。黑色的光芒笼罩黑剑,厉鬼伸臂发力,一记猛攻飞扑而来。詹湛未站稳迎接,突然,一把长戟迎头接上。黑色的光芒如同烟花一般炸裂开来,厉鬼倒退两步,吐出一口黑红色的血液。 背着长戟,钟馗手掌微动,长戟旋转一周。厉鬼站稳后,发动另外一发攻击。黑红色的火球滚得巨大无比,像是把整个空间都要吞噬。就在钟馗准备提长戟而上时,翻天的水花像是飓风中的浪一样,将那个巨大的火球吞噬。 敖庸来了。 “五叔!”小龙孙见到自己五叔,兴奋地叫了一声。 一个厉鬼被三个人夹击,显然是处于下风的。然而,他却并没有逃跑的意思。手掌一抹黑红色的光芒发出,与此同时,厉鬼的身体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夏谷知道这是要变身,整个空间都在震颤,夏谷跑远,蹲在地上将怀里的小龙孙抱紧。等再抬头时,已经看不清楚厉鬼变身后头在哪里。 夏谷看过两次厉鬼变身,每一次变身后的厉鬼虽然巨大,却也还能在美国大片里见过。但是,眼前这个厉鬼变身,比十个金刚都要大。夏谷一下坐在地上,一双大眼都放不开了。 嘶吼声像是从天际传来,却能震碎耳膜。夏谷看着他面前三个在巨兽面前称为黑点的男人,咽了口口水。 很快,巨兽发动了攻击。碾死他们,像是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一个巨大的掌拍下来,夏谷被钟馗拎着衣服一下躲开。将夏谷放下,小男孩手中长戟被蓝色火焰笼罩,钟馗转头,脸上丝毫没有惧色,面瘫着脸对夏谷说:“躲远点!” 战五渣夏谷没有丝毫反驳,瞬间跑远。 真正的战斗仿佛才刚刚开始,钟馗手中长戟变长,蓝光笼罩,像齐天大圣的金箍棒一般。小男孩飞起一只长戟直直插向厉鬼心脏。 谁料,厉鬼是个灵活的胖子。钟馗刚刚飞到心脏位置,厉鬼一个爪子拍下来,钟馗像皮球一样骨碌碌从上面滚落了下来。 夏谷一个着急,大喊一声:“钟馗!” 起身要去拉他过来,钟馗却吐了一口血,一抹嘴,说:“别动!” 正在这时,一声长啸划破天际。夏谷与钟馗俱是一抬头,一头黑色的四爪龙出现在两人面前。于此同时,在厉鬼的左侧,另外一个稍小一些的巨兽也完成了变身。 “小屁孩!我们束住他,你攻击!”黑龙说完,身体像绳索一样,灵活的盘在了巨兽的身上。而另外一只小的巨兽,一声怒吼,一把抱住了厉鬼的另外半边。 这时,掌心再次笼罩火焰,钟馗长戟瞬间变大。提戟而立,直直插入了厉鬼心脏。 挣扎,怒吼,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整个空间像是一层玻璃笼罩成一般,瞬间破碎。破裂的声音轰塌,空间迅速恢复到了试衣间的模样。 詹湛与敖庸已经恢复如初,钟馗也收起了长戟,抹着颊边的血。地上,一个半透明状的厉鬼,胸口处的黑红血液唰唰外流,若不是在阳界,定然毁了整个试衣间。 仿佛已经料到自己是这样的下场,厉鬼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夏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身体自动下沉。然后,如一阵碎屑一样化为乌有。 敖庸也没有动用肉体,抬头关切地看看小龙孙没事,暴躁道:“你们地府不是说要保敖焕安全吗?你们就是这么保的?不行,我得去找阎王。” “谁让你出面的?你不出面这么一个小厉鬼,我分分钟就能搞定。”钟馗嘴角的血还未干涸,但是嘴巴上却不饶人。 夏谷抬手给他擦了擦,担忧地问:“没事吧?” “没事。”钟馗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问敖庸:“不是要去地府吗?要跟我一起吗?” 敖庸:“你!” 这时,敖庸还没跟上去,小龙孙倒是发话了。 “五叔,你找大人只会被捆仙鞭打,还是别去了。” 这话说的实在在理,敖庸一口气咽下去,哼了一声,摸了摸小龙孙的脸,转身走了。钟馗看了詹湛一眼,又看了夏谷一眼,也起身告辞了。 等里面的场子散的差不多,秦韵捂着眼睛一脸娇羞,眼珠子在指头缝里还能看到呢。 “哎呀哎呀,怎么这么久嘛!人家进来咯——好害羞呀——” 夏谷:“……” 与詹湛分手,二婶就打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夏谷应了一声,寻思着时间还早,就回了一趟家。从电梯下来,夏谷看着面前的阎王,有些傻眼。 阎王站在他家门口,并没有进去。夕阳从外面窗户打进来,落在地上特别温馨特别美。虽然阎王身上没有阳光,但是夏谷也感受到了一丝暖。 一天没见面,阎王突然出现。夏谷还是给惊了一下,笑眯眯地凑过去,打开门让阎王进来,问道:“今天不打坐练功吗?” 当然,这只是问问,夏谷并不想阎王打坐练功没有时间与他见面。 再见夏谷,恍如隔世。阎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唇角微勾,略带笑意,却没有说话。夏谷纳闷,回头一看,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心跳骤然加速,冰冷又温暖的唇吻着夏谷,让他一时有些发懵。然而,阎王显然不想让他走神,狭长的双眼,眸光温柔得如一湖被阳光照耀的波光粼粼的水。心跳声击打着胸腔,夏谷闭上了眼睛。 与预料中的生涩不同,阎王这次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唇齿交缠间,夏谷起了反应,而令他震惊的是,他的双腿间,也有些硬邦邦的。 夏谷伸手去捉,阎王却一下闪开。双唇分开,夏谷唇都麻了。眯着眼睛,夏谷看着阎王,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然而阎王却冲他笑了笑,双手抱住夏谷的腰,笑着说:“饿了么?我做红烧狮子头给你吃。” “什么?”夏谷问。 “以前你喜欢吃的。”阎王笑了笑,声音低沉。“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 嗓子一干,夏谷睁大眼睛看着阎王,咬着下唇,笑了笑,说:“你记起来了?” “嗯。”阎王说:“都记起来了,包括如何做红烧狮子头。” 阎王的记忆全部满了,夏谷却没有丝毫的回忆。对比以前冷冰冰又严肃,时不时地反差萌,阎王如今虽也威慑力扔在,却多了份温暖。 心情有些复杂,夏谷说:“你记起来了,我可都不知道以前发生什么了。” 伸出手,阎王摸了摸夏谷的脸,淡淡地说:“没事。你想知道的,我可以说给你听。” 夏谷笑了笑,说:“好啊。” 家里没有材料,夏谷专门去超市购买材料。阎王要跟着一起去,夏谷同意。推着购物车,夏谷在阎王的指点下,将材料买了个齐全。然而他跟空气笑着眼神交流却不交谈,也给逛超市的市民带去了一股清凉。 买好材料到了家,厨房太小。夏谷把厨具洗刷干净后,就趴在门外看着。阎王不是第一次做,将肉洗干净,剁馅儿时手里的菜刀像要飞起一般。夏谷趴在门口看着,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刀,一下下认真做菜。深邃的五官打着一层阴影,性感极了。 等下了锅开始红烧,将锅盖盖上后,阎王回头,冲着夏谷一笑。夏谷整个人都酥了,从没想到自己这么花痴,现在简直要进去舔阎王一脸。 在等红烧的过程中,夏谷递给阎王一个哈根达斯,阎王眼睛一亮,拿过来,一边看着锅里狮子头,小心调着火候,一边吃着冰淇淋。男人在认真时最性感,夏谷这时深切感受到了。 锅盖被蒸汽顶着,袅袅香气从里面散发出来,夏谷闻着,香味扑鼻,食指大动。等阎王拿出筷子,敲了敲锅盖,掀开后挑了一小块准备试试是否入味的时候,夏谷一下冲了进去。 厨房里,香味更加浓郁,夏谷眼巴巴地看着阎王筷子夹着的那一小块,汁水浸染的狮子头湿漉漉的,简直色香味俱全。 曾经的夏谷也如现在这般,等不及就进来尝鲜。他本也没想往自己嘴巴里送,等夏谷过来后,阎王微微吹了吹,温度适中后,抿了抿唇,递进了夏谷的嘴巴里。 狮子头的香味刺激着味蕾,夏谷边嚼着边呼气,兴奋地快要跳脚。 “好吃好吃好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得到肯定的答案,阎王微微一笑,将锅盖扣上,关了火。狮子头是四只,阎王只做了两只。装入大碗之中,夏谷端着去了客厅。阎王看着夏谷兴奋的背影,又挖了一勺冰淇淋。 真甜。 祭奠一下,阎王手边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冰淇淋。所以说,科学认为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是不对的。 夏谷猛然咬了一口,哀嚎一声,狮子头骨碌碌重新滚回了碗里。舌头伸出来,都快要烫熟了。夏谷这边还在跟狗似的伸着舌头,那边阎王已经转头,扶住夏谷的下巴,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阎王一边的舌头是热的,一边的是凉的。软软的舌头一下下舔着,凉飕飕的感觉从舌头灌入心底,舒服得不得了。 然而,凉飕飕的感觉只持续一小会儿。夏谷将舌头抽回,脸上火辣辣的。无奈一笑,阎王接过夏谷手里的筷子,将狮子头一下下掰开,掰成小块以后,让在碗里吹凉。 阎王的手法很娴熟,完全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夏谷的心被微微触动,歪着脑袋看阎王,问道:“以前你经常这样做吗?” “算不上经常。”阎王笑道。 夏谷上一世是个穷小子,几天吃不一顿肉。红烧狮子头也是阎王领着他去店里时,夏谷说了句“听闻红烧狮子头是肉味,我可否尝尝”,因为这个,阎王记下了,才会给他做。 听到这,夏谷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我可真是太穷酸了。” 阎王说:“穷酸了好,穷酸了好养活。” 吃完了饭,夏谷肚皮撑得滚圆后突然想起二婶说要让他回家吃饭。赶紧打了个电话,二婶以为他有饭局,无奈地说了句好吧。 吃饱饭,夏谷要下楼去溜达溜达消消食。这刚从电梯上下去,迎头扑上来了一个秦韵。秦韵喝的小脸通红,现如今正趴在夏谷的怀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 “秦先生。”夏谷叫了一声,抬头看了阎王一眼,果不其然,因为抱着秦韵,阎王脸黑了半层。 但是他总不能这样放着他不管啊,夏谷嘿嘿笑着,安抚道:“这是我对面的邻居,做了鸡汤还给我送过呢。我先送他上去。” 阎王看看夏谷怀里不省人事的秦韵,末了,面色稍霁,问道:“鸡汤好吃还是红烧狮子头好吃。” 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夏谷伸出手来捏了一把阎王的脸,肯定地说:“肯定红烧狮子头好吃,比鸡汤好吃一万倍!” “嗯。”应了一声,阎王唇角勾了起来。 拿了钥匙好歹将秦韵放下了,夏谷后面的一切就没有再管。跟着阎王一块出去,身后的秦韵突然骂了一声。 “死了活该!” 阎王双眸微动,和夏谷一起走了。 溜达了一会儿,夏谷想起阎王喜欢吃甜点来。不远处就有个甜点铺,夏谷拉着阎王走了。路过水果摊时,快递小哥还在门口看快递单子。夏谷冲着他笑笑,介绍了一下说:“这是玉皇大帝。” 快递小哥莫名其妙地看了夏谷一眼,翻了翻白眼。 到了甜点店门前,夏谷在门外和阎王讲好,说:“我点餐,你想要的就拽我衣角。” 阎王深沉地点了点头。 进了店里,夏谷排队走着,前面是两个小孩,要了两个甜筒。夏谷看阎王眼睛一直盯着,到他的时候,夏谷还未说话,服务员先报了下单子。 “两个甜筒。” 衣角被拽了拽。 “芒果碎碎冰。” 衣角被拽了拽。 “熔岩暴风雪。” 衣角被拽了拽。 夏谷苦笑不得地转头看了阎王一眼,阎王还在一丝不苟地拽着他的衣角。无奈,夏谷说:“刚才报的都上一个。” 服务员:“……” 今天来了个神……奇的客人,点了一桌子冰淇淋,然而并不吃,一直在那看着。临走的时候,所有的冰淇淋都化的差不多,还要求打包带走! 挑了几个阎王喜欢的口味,夏谷打包回去,等着阎王下次吃。时间不早,阎王要回地府,夏谷才知道,阎王这是自己偷摸着跑出来的。 意料中还是出了事儿吧,夏谷问,阎王却不说。夏谷有些担心,但阎王却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信我。” 第44节 没来由的一阵心安,夏谷点了点头,吻了吻阎王的唇。 阎王很快消失,夏谷拎着冰淇淋,孤孤单单地走着,进了小区门,上了电梯后,这时,从刚才的阴影里走出了一个人。 朴白打着电话,眼睛红肿,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慵懒无比。 “不就死了一个厉鬼么?你想连自己也搭进去?” “搭进去就搭进去。”说完,朴白走进了电梯。 第43章 或许 朴白刚上电梯,手指还未按下楼层数,手就自动打在了脸上。“啪”得一巴掌,清脆无比。电梯内,朴白看着自己的脸,茫然而绝望。 就算他不听他的,他也能治得了他。身体受别人控制,怎么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朴白没有意识,迈步从电梯里走出来。手还是麻木的,他懒得去抬,一肚子的憋屈无法发出来。朴白蹲在大厅门口歇了会儿,起身回去了。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朴白没有接。 于汉是他的恩人。 作为最终厉鬼,朴白在一群厉鬼中,却是资历最浅的。修炼成厉鬼之前,他是个被人陷害后的小演员的游魂。鬼钟喜欢他,他没有选择机会,谁让鬼钟喜欢。成了厉鬼后,他能力很强。陪伴在鬼钟左右,他从不强迫他做什么,整天游手好闲。等于汉出现时,他才有些活力。 小演员虽小,却是喜欢演戏的。于汉是他喜欢的导演,他连在他电影里跑龙套的机会都没有。从不提要求的他,给鬼钟提了要求。鬼钟同意,他杀了朴白,夺了肉体。 陈震拉着他一步步走上来,他磨练了演技,这次是和于汉第一次合作。于汉是前终极厉鬼,他来后就被他淘汰了。然而于汉并没有觉得不甘与愤怒,他很善良,杀了于汉原有的魂魄后,作为终极厉鬼却没有再杀过人。 因为太善良,所以鬼钟不喜欢。 朴白能力强,经验不足。杀人或者斩杀逃跑厉鬼,偶有失手,都是后面于汉在帮他。多次救他于死亡之中,而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鬼钟,不过笑笑说他又比以前多了一笔孽债。 于汉的死是必然的。 鬼钟不养没有用的东西,于汉就是这没有用的东西。于汉的志向还是在电影上,能力很强。《青色》这部戏是专门给他打造的,他挺喜欢的。 与于汉亦师亦友的关系显然让鬼钟不高兴了,他要让他们两个时刻记着。他才是最终掌控者,他们都得服从于他。所以,于汉的任务多起来。夺小龙孙,杀詹湛……就鬼钟自己也知道,他根本不会成功,去就是送死。 现在,他死了。鬼钟说,再给他造一个。这个哪能说造就造出来的,朴白干涸着眼睛想。第二天,于汉仍旧在,却完全换了个魂魄。说话冷冰冰的,与他也亲热不起来。《青色》算是毁了。 夏谷在开拍前去打招呼时,就觉得于汉不对劲。气色好了不少,可是面部慈祥和平和不见,有些阴森森的。兴许是身体刚好,在加上片子又赶,所以脾气比较急。夏谷去问了朴白。 朴白向来和于汉在一起,今天却隔得远远的。夏谷以为俩人吵架,笑着问了句。朴白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的红血丝。而那种压抑却压抑不住的复杂眼神,将夏谷的笑容给看没了。 “导演,心情不好。”朴白低着头,抬头又恢复了少年往日模样,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夏谷没有继续问,扯了扯嘴角后走了。 去找许浠,许浠给了夏谷一个剧本。翻了两下,夏谷抽了抽嘴角,说:“女角色?” “给你妹的,当然是女的。”许浠哼哼两声,抬眼皮看着夏谷。 虽然魂魄已经驱逐,夏煜的左耳耳疾还在,演完了《清蒸》忙着开学的事情,也没有时间演戏。夏谷没想到许浠还想着夏煜,笑笑说了道:“谢谢了。” 许浠懒懒应了一声,躺在躺椅上没有什么精神,拿着手机敲着,看都不看夏谷一眼。夏谷凑过去看一眼,见许浠正在发短信。夏谷过去也不避嫌,只是埋头发着。 短信收件人没有备注姓名,只看到一溜号码。许浠已经发了无数条短信,然而却没有回复一条。夏谷仔细看那内容,全都是些骂人的话。似乎已经猜到是谁,夏谷说:“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啊?” 确实,许浠是给詹湛发的。自从那次去找他找不到,然后让他别打电话以后,许浠每当心情不好,掏出手机对着这个号码就发短信骂。詹湛一直没有回,不过短信一直没有显示发送失败,他应该还用着这个号码。 因为心里还有人家,所以才想骂人。如果能骂道詹湛回嘴儿最好,这样他就会骂得更加起劲。他的脾性詹湛最清楚,自然是不会回的,而且詹湛比他耐得住寂寞和研磨,看了短信后一笑置之,并不会怎么样。 不联系是对许浠的保护,这一切都不能说太明白。这两口子也是过的纠结,夏谷也不知如何劝他,只拍了拍许浠的肩膀。 “你二婶是不是快和他爸结婚了?”许浠发完短信,抬头问了一句。 婚礼准备在两天后,夏谷忙完这边就该回去帮忙了。本想请许浠,可跟二婶他们也不认识,请他过去,又引起骚乱。夏谷也就没有提这茬,听许浠这么说,夏谷问:“你想去?” “去就免了。”许浠说:“我去了整个礼堂的焦点就成我了。” 这话说的臭屁,不过,也是事实。夏谷笑笑,没有说话。 叫了一声张雪,张雪去了外面,不一会儿拿进来了一个礼盒。许浠接过,递给夏谷后,说:“这是给你二婶和他爹的贺礼。” 没有打开看,夏谷笑笑说:“谢谢。” 下午詹湛去接的夏谷,去确认了一下宾客名单,还要请司仪,婚礼团队等等。两人像陀螺一样忙活了一下午,等吃饭的时候,詹湛请夏谷去了他家。 詹湛是宠物医院的院长,宠物医院现在全权交由院里的医生们打理。想想忙完之后,就能回去,詹湛还挺开心的。 “你这么喜欢宠物,怎么家里不养?”夏谷看着詹湛装修简约的家,笑着问道。 詹湛家以前养过一条哈士奇,许浠整天被扑来扑去,狗毛过敏。后来再养猫,仓鼠之类的都不行。但是养蜥蜴和蛇,许浠又不喜欢。到后来,家里也就许久没有养了。 听到这里,夏谷心中感慨了下,笑着说:“现在有小龙孙了,变成小龙的话,许浠应该喜欢。” 吃着冰淇淋的小龙孙抬头看看夏谷,笑眯眯地伸了伸舌头。詹湛摸了摸他的脑袋,他抬头蹭了蹭。 “对了。”夏谷想起来,说:“车上有份礼物,许浠送给你爸和我二婶的贺礼。” “嗯。”詹湛笑笑,应了声,过会儿去车上拿下来。 詹湛又恢复了沉默,夏谷久待有些尴尬。想了半晌,问詹湛:“你和许浠……准备怎么办?” 抬眼看了看夏谷,詹湛低着头,脸上打了半圈阴影,无喜无悲的。沉默半晌后,詹湛才抬头说:“等魂魄净化完,这一堆的事情都结束,许浠变得安全,我再去找他。然后,跟我爸说,我们俩的事情。” 这个未来畅想得非常美好,夏谷笑笑,表示支持说:“如果你爸不同意,我会帮你说话。” 可是,就算两人真的冰释前嫌好在一起。许浠的身份,也未必会让两个人能够安稳地在一起。 仿佛知道夏谷心中所想,詹湛笑着说:“到时候,我让许浠选,许浠肯定会选我。娱乐圈不过是谋生的地方,我可是他的生命。” 被詹湛这话给抖了一个激灵,夏谷笑起来说:“你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想想也是,如果脸皮薄的人,许浠那么发短信骂,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在詹湛家吃过饭,夏谷就回了家。听到电梯一响,邻居家的门“啪”得一声开了。夏谷扭头一看,秦韵正香肩半露,倚在门上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舒服点了吗?”强忍住自己的颤抖,夏谷礼貌笑笑,问道。 秦韵昨晚喝了一晚上酒,晕得厉害。睡了一天,刚起床收拾利索。隐隐约约记得是夏谷送他回家的,所以夏谷刚下电梯,秦韵就打开了门。 “哎呀哎呀,偶像~人家真是把你好等呀~”见夏谷一动不动,秦韵扭着小蛮腰,兰花指一竖,凑上来牛皮糖一样黏在了夏谷的身上。 夏谷像撕狗皮膏药一样将没有骨头的秦韵撕开,面部保持微笑,礼貌道:“秦先生您等我干什么?” “矮油,人家煲了汤,一直给你温着呢~主要呀,感谢你昨天晚上拔刀相救~”秦韵不顾夏谷的阻拦,再次贴了上去。 “邻里之间嘛,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夏谷干笑着,掏出钥匙就要开门,秦韵一下又贴了上来。 打开门,夏谷边笑边往门里面挤着身体,一边挤着一边把秦韵往外推。 “今天已经吃了,改天改天哈~”夏谷说完,“砰”得一声将门关上了。 累了一天,夏谷赶紧脱掉衣服洗了个澡。掏出剧本看着,想想于汉今天不对劲,眉头拧得死紧。 到了立秋,天气愈发的热了。夏谷吐着舌头冒着热汗,不一会儿身上又湿透了。看看时间,不过晚上七点,要等阎王过来,才有人体空调用。 想到这,夏谷跑去浴室,又冲了个冷水澡。 刚冲完澡出来,夏谷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了过去,一头撞进怀里,夏谷揉着鼻子笑着抬头,冲着阎王喊:“大人要不要脸,我还没穿衣服!” 眸色一沉,阎王唇角微勾,说:“没穿不是正好。”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而然,顺水推舟…… 刚刚发完,夏谷腿有些软。身上满是东西,滚去洗了个澡洗干净。回头出来,看着阎王还在盯着手上的东西看。老脸一红,夏谷拉着阎王去洗手。 洗手的时候,后背贴着阎王的整个身体,凉飕飕的,却让夏谷的身体热得发烫,脖子都红了大半。好不容易洗完,夏谷将内裤穿上。沙发上不舒服,拉着阎王上了床,将双腿围着一盘,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剧本,夏谷黏糊糊的亲着阎王的脸,冰凉的感觉接触着温热柔软的唇,双方俱是舒服的很。边亲着,两人边闲聊,想起两天没有孵体朱,夏谷问:“体朱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阎王将体朱拿了出来。夏谷低头一看,眼睛不自觉睁大。小小的体朱,一般的经络已经碎掉,蓝色的不规则条纹浸染了半边体朱,像宇宙中的星云一般。反观另外一半,却仍旧是粗粗的经络,丝毫不见破碎的可能。 阎王昨天说自己记忆回来,身体也温热了一半。夏谷反复想了想,体朱孵不出来,多半是缺了些火候。而这火候,自然不在阎王那里。当初老君让他帮着阎王孵体朱,定然是有他的道理。这个道理,多半就是,体朱要想孵出来,其实要靠内丹。 内丹有了,体朱孵出,阎王身体恢复以往温度,法力也会恢复大半。 掏出体朱给夏谷看看,孵出一半是可以高兴的事情,阎王看着他,问:“怎么了?” 用力盘了盘阎王的身体,夏谷问阎王:“大人,如果没有我体内的内丹融合,体朱是不是永远孵不出来?” 没料到夏谷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阎王目光幽深地看着他。过了半晌,伸手摸了摸夏谷的脸,掌心是温热的,低沉着声音说:“乱想什么呢。” 被阎王摸着,夏谷闭上眼睛,凑上去蹭了阎王一下,笑着说:“需要你就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老霸占着,多不好。” 虽然这样说,夏谷却不知如何拿出来。不然,他早就拿出来了。 夏谷的魂魄不再零散,可是魂魄的活力只亏那一半的内丹支撑着。要是拿走了那一半的内丹,夏谷魂魄不散,却也活不了。 这真是个两难的境地,好像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定下了这个格局。不过,体朱孵不出来无所谓,总比夏谷没有了要好。 抱着夏谷,阎王低低地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 为了二婶和詹俊的婚礼,夏谷和詹湛忙得热火朝天。看了要来的宾客名单,二婶发现没有慧延方丈,批了夏谷一句,让夏谷亲自上山去叫。 詹湛开车去的,跟着上了翠峰山。夏谷想起陈震来,对詹湛说了一句。詹湛笑了笑说:“陈震向来不信佛,因为他不相信善恶因果。” 他以为做再多错事,也不会有报应。做再多善事,也不会有好处。如此一来,那倒不如做些坏事,损人利己。 这就是詹湛与陈震的不同,陈震永远不可能为了别人净化魂魄,詹湛会。 两人去时,老方丈正在换鞋。时间不早,晚上场次的广场舞马上就要开始了。夏谷敲门进去,老和尚撅着屁股系鞋带,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憋了一脸的血色。 “老和尚,明天我二婶婚礼,去不去吃好吃的?”夏谷过去,对准老和尚的后背一巴掌,然后自然而然地蹲下身体,给老和尚系鞋带。 有了夏谷帮忙,老和尚这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想这么大年纪,没有个人在身边,还真是不方便。老和尚仰在椅子上休息,转头看了一眼门外。 门外,詹湛未经过他的同意,没有进来,怕冒犯。老和尚看了一眼,目光柔和,点了点头说:“进来吧。” 夏谷这才意识到,詹湛还没进来。抬头看看詹湛,有些拘束的站在门口,笑着说:“你不用担心,这里不会有事儿。” 心存善念,放下屠刀都能立地成佛。 何况他的屠刀,并不是他有意举起。 上下端详了一下詹湛,仪表堂堂,俊逸非凡。比夏谷可是强了些。抬脚让夏谷系鞋带,老和尚坐得没个正行,笑着问:“你是夏谷的朋友?” 詹湛温温一笑,颔首道:“是。” “不用那么拘谨。”老和尚说,“这里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老和尚话里有话,詹湛抬头看他一眼,老和尚冲他一笑。 胆子大了些,詹湛说:“我能不能上柱香?” “你有未了的愿望?”老和尚问。 第45节 “既是愿望,那定是未了。”詹湛笑着答道。 点点头后,詹湛又是礼貌一笑,才起身恭敬的去上香。看着这一表人才的詹湛,老和尚抬脚踢了踢夏谷,说:“唉,我徒弟什么时候也能说出这么有文采,有哲理的话。” 夏谷:“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你给我闭嘴吧你!”老和尚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被夏谷逗乐了。 “你看,我能陪着你跳广场舞,听神曲……你要让他做你徒弟,那以后只能听听歌剧,哼哼钢琴曲儿啦~”夏谷强调道。 “什么神曲!你都不知道《小苹果》有多好听!”老和尚吼了夏谷一句,后者挠了挠头,嘿嘿赔笑。 等三人一块下了山,不远处一个体态微胖的大妈见老和尚下来,早就招手了。 “哎,快点啊~等你呢~” 老和尚喜滋滋的应了一声,转身跟夏谷说:“明天我会去,谢谢你二婶的邀请。” 詹湛笑着,礼貌说:“谢方丈赏脸。” 夏谷却打量着刚才那个大妈,眼神中满是探究地说:“方丈,这个大妈,不是以前那个了。” “我现在学老年探戈呢!”老和尚嘟囔道:“与时俱进。” 夏谷由衷地夸赞了一句:“逼格高。” 不过,老和尚这晚年生活,夏谷始终参与太少,想想当初老和尚与他相依为命,现在他留着他自己守着云延庙,夏谷心里对老和尚还是挺愧疚的。 但老和尚说过,他终究不属于这里,在这里待着和不在这里待着并没有什么区别。 婚礼当天,夏谷戏份不重,可早上却也要拍戏。在剧组待了半天,戏份拍摄完毕,紧赶慢赶跑去了礼堂。婚礼正进行一半,夏煜正在致辞。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伴娘礼服,化着淡妆,漂漂亮亮的。尤其是一双眼睛,大而漂亮。夏煜的致辞是先前想好了然后写在纸上的,然而,念了一会儿之后,夏煜突然将纸扔了,揉了揉酸酸的鼻子,笑着说:“我还是别看纸上写的了,老跳戏。” 礼堂内传来哄堂大笑声,二婶眼睛有些湿润,一边的詹俊握住她的手,在轻声安抚。等礼堂安静下来,夏煜笑笑开始说了。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一人把我拉扯大。我是我妈妈生的,她高兴我就高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说煽情的话。不然我把我妈惹哭了,我现在的爸可不同意。” 说完,夏煜笑着转身,冲着詹俊做了个鬼脸。这么一声“爸”叫出来,詹俊倒是有些脸红,微微含笑,一脸的憨厚。 说完后,夏煜就下了台。婚礼继续进行,夏煜看到了夏谷,拉着夏谷就往卫生间跑。夏谷还要帮詹俊忙呢,被拉着呼呼跑着,边跑边叫:“夏煜,夏煜干嘛去?” 等到了女卫生间,夏煜一拉夏谷没兜住一下跑了进去。还未等他扯着夏煜往外走,夏煜一个猛扑抱住夏谷,“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夏谷的心被这一声哭,给震得撕心裂肺。一把将夏煜抱起来,公主抱着走到外面的长廊里,找了个座位坐下,夏谷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怀里的夏煜。 “小煜乖的哟~不哭~”夏煜哭的夏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一边柔声安慰着,一边拍打着她的背。 夏煜只是埋头哭,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将她的脸全部埋进他的胸膛,不让人看到夏煜狼狈的模样。 “哥~”夏煜哭够了,抽抽噎噎起来,一脸妆糊了整张脸,夏谷掏出纸巾来一点点给擦擦,应了一声。 “哥,你再给我找个嫂子,咱们家里人就不会那么少了!”夏煜哭着说。 “……”夏煜这个要求,夏谷不敢现在答应,黑脸阎王愿意不愿意做他媳妇,这个还不一定呢。不过,听夏煜这个想法,不过是今天太高兴了,喜极而泣,夏谷也放下心来,安慰着说:“你也得抓紧给我找个妹夫,生个外甥,组个家庭,大家出去玩儿我就借许浠的房车~” 夏煜被夏谷说的破涕为笑。 夏煜拉着夏谷跑走后,詹湛就忙成了小陀螺。实在转不动了,詹湛这才跑出来找夏谷。看着走廊里,两兄妹抱在一起傻笑的样子。詹湛叹了口气,刚要叫一声,手机却响了。 这是许浠的专有短信提示音,詹湛掏出手机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救我。 在黑洞一样的空间内,许浠满脸是血,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这个半透明的果冻人,眼睛睁得老大。 果冻人的声音轰隆隆的,说话时能震破人的耳膜。 他笑着,像是从几十米的下水道里传出来的声音。 “害怕吗?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喜欢的那个詹湛,跟我是一类货色。我们都不是人。” 说完,果冻人的手瞬间变成一把利刃,刀刃闪着冷冷的光,就像他上扬的唇角。许浠牙根紧咬,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浑身麻痹,根本一动都动不了。刀刃割下的速度非常缓慢,果冻人仿佛故意的一般,看着许浠渐渐绝望睁大的双眼,笑得更加起劲。 刀尖下来了,马上就要插入许浠的脸。许浠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浑身都在发抖。当他最终绝望时,果冻人的刀刃突然断了一般,瞬间飞走,许浠粗喘着气彻底坐在了地上。 记忆中的场景再次浮现,刚才在自己面前的果冻人已经去和另外一个果冻人纠缠。那果冻人看不清楚脸,只是扫了他一眼,眼神在扫到他满脸的血污后,隐隐动了动。随即,目光变得凌厉,一个闪电劈了下去。 被踢断了手,另外一个果冻人显然不高兴了。怒吼一声,手掌瞬间平复,站起身来,双掌散开,行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双臂猛一用力,比另外一个果冻人都要大的火球飞速滚向了那个果冻人。 果冻人双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光芒闪过,空间像是切割开了一样,像墙皮一样瞬间掉落,一下裹住了那个火球。火球还在翻滚,翻滚中的火球已经将刚才切割的那片空间全部燃烧。火球的范围更大了。 显然,果冻人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另外一个果冻人发出嘶吼般的笑声,手掌迅速开合,又有另外一个火球瞬间出现。 这时,果冻人没有开合,而是划了一个圆圈,空间撕裂,一个火球瞬间滚了出去。另外一个火球袭来时,果冻人迅速跳起,顺势划了更大的空间圆圈,火球迅速消失。 嚣张的果冻人还在笑着的时候,眼前的果冻人却又是劈起来一道闪电。闪电出现后,果冻人警觉,瞬间闪开。然而,谁料闪电后又是迎头一劈开,果冻人一下被点中,从脑门直接劈到了脚底,咕咚一声,倒下了。 两个果冻人见招拆招打斗痕迹非常大,许浠待在一边看傻了眼。等结束之后,果冻人走到他身边,许浠猛地后退了一步。 原本要扶他起来的果冻人手一顿,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然而这时,许浠一声大喊:“你后面!” 没等果冻人回头,一个巨大的霹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劈下。果冻人一个猛扑,将许浠抱在怀中,生生受住了这个霹雳。 一声巨响过后,许浠闻到了烧糊的味道。噼里啪啦的烤肉的声音充斥在耳膜,许浠颤抖着,抬眼看着抱着他的那个果冻人。 他在梦里见过,就是那个不被夏谷承认的梦里。他也多次麻痹自己,那是梦。可是现在呢,被眼前的果冻人压着,这空气中烧糊的味道,还有果冻人痛苦的脸,以及喉咙里如同下水道里的闷吼声。 刚才那个果冻人说,他喜欢的詹湛跟他一样,他们都不是人。 许浠眨眨眼,抱住他的果冻人和詹湛长得一点都不像,詹湛比他长得要帅气多了。五官一点都不像,但是……眼神怎么那么像呢? 果冻人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因为隐忍着巨大的痛苦,眼神中的凌厉让人害怕,可是,在凌厉之后,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的温柔,让许浠生生冒出一身冷汗。 转眼看了看果冻人的身后,另外一个果冻人出现,正站在旁边,冷冰冰地看着这一切。许浠回过头来,推了推身上的果冻人,哆嗦着说:“你……你别死啊!” 听到许浠的话,趴在他身上的果冻人竟然笑了。胳膊支撑在许浠身侧,身体微微用力。果冻人缓缓站了起来,等转过身去,许浠看到果冻人焦糊的后背,脸色惨白。 果冻人显然只能靠着意志力站着,等新的一记闪电劈过来,只能堪堪躲过。而另外一个果冻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新一发闪电并没有打到果冻人的身上,反而冲着许浠打了过去。 这一记闪电打得又快又狠,许浠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身体也丝毫动弹不得。然而他却并没有受伤,因为果冻人又将他护在了怀里。焦糊的味道比刚才更加浓郁,许浠一只手扶住即将倒下来的果冻人,滚烫的热度让他一下将手缩回来。手掌糊了一层黑红色的血。 果冻人已经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许浠伸手摸了一下,鼻息微弱。另外一个果冻人朝着他这边走着,掌心托举着一小撮黑红色的火焰。怀里的果冻人已经马上就要死了,许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挺身冲到了果冻人前面,拦住了即将过来的果冻人。 “你们倒是恩爱。”站着的果冻人睥睨着两人,喉咙里轰隆隆的声音震得许浠站都站不稳,丝毫没细理解他这话什么意思。 “好,就让你们一起死个痛快。”果冻人说完,手掌黑红色火焰骤然变大,迅速冲往许浠怀中。 咬着腮帮子,许浠没有动弹,硬生生挺住站在那里。 火焰即将到达时,一股蓝色的水柱从天而降,瞬间,滋啦啦的声音响起,火焰瞬间被熄灭。果冻人猛然回头,夏谷一记重拳,果冻人瞬间倒地。 “叔叔!叔叔!”小龙孙现着原形,一根龙尾巴来回甩着,飞速飞到了果冻人跟前。许浠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抬头看了看正和果冻人打在一起的夏谷,掐了自己一下,疼得要命。 果冻人并没有发动法力攻击,反而因为夏谷的一记老拳而和他在武术上杠上了。夏谷拳法比起老和尚来虽然有些差距,可是对付眼前这个拳法狠辣的厉鬼还是绰绰有余。几番较量下来,果冻人节节败退,夏谷没有啰嗦,直接掏出小钟,准备敲响。 然而,果冻人一记闪电劈下,夏谷一声惨叫,钟被甩出去,夏谷一下倒在了地上。 小龙已经将地上的果冻人扶了起来,果冻人有了小龙后,仿佛渐渐恢复了些生气。现在正被小龙环绕着,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 果冻人一直在看他,疼痛伴随着,目光多少带着些痛楚,可是,痛楚后面,仍旧是那种细细温柔。 许浠将目光转了过来。 “先去帮夏谷。”果冻人冲着小龙说了一句。 夏谷正躺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站在他身边的厉鬼,一记闪电就要劈下。小龙看到这,飞速过去…… 然而,厉鬼显然知道他要过来一般。在小龙护在夏谷身边时,一记闪电,直愣愣地打在了许浠身后的果冻人身上。 “啊!”怒吼声瞬间震破了许浠的耳膜,嗡嗡作响。 许浠猛然回头,果冻人的前方已经完全焦糊。许浠一下跑过去,哆嗦着将手指放在他的鼻息间……然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呼吸。 “詹湛!”夏谷大叫了一声。 回过头来的许浠看了夏谷一眼,脑海里又回响起刚才那个果冻人说的话。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喜欢的那个詹湛,跟我是一类货色。我们都不是人。 许浠这下确认了,他一定是在做梦。 第44章 觉醒 詹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龙孙哭出来,甩着龙尾巴往这边跑。一把撞开旁边的许浠,低下身子抱住詹湛。刺鼻的气味熏得小龙孙眼泪一直不停的流,抱起地上的詹湛,小龙孙体内湛蓝色的经络流出光芒,一点点输入詹湛的体内。然而,往日都能轻轻松松的输入,今日却因为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硬喂也喂不进去。 小龙孙哭得稀里哗啦,抱着詹湛,一身的焦糊味。 “叔叔……叔叔。” 小龙孙的声音很清脆,稚嫩的童声,不与许嘉一样,有自己的特色。所以,当他叫叔叔的时候,许浠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那个说能从詹湛心里看到他的甜筒么?那甜筒怀里抱着的,可不是詹湛吗? 许浠的耳朵嗡嗡响,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感觉。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眼睛模糊一片,只能看到躺在地上的果冻人,一动不动的样子。脑海里还回荡着他看自己时的眼神,那么熟悉的眼神,他怎么当时就没有想起来。是因为害怕吗?害怕他不是人吗? 许浠蹲在地上,伸手摸在了詹湛的身上,还有因为刚才闪电劈下后的热度,非常烫人。许浠手掌是没有感觉的,一下一下抚摸着,双唇在颤抖。 “詹湛?”许浠疑惑的叫了一声。 小龙孙抬头看他,龙眼里满是泪水,撒了一身子。 “叔叔……”小龙孙叫了他一声。 许浠的双眼有些累,闭上了又睁开,迷迷蒙蒙的。他演戏的时候,无论多高兴都能哭出来,现在倒是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许浠双眼干涸,转身望着站在一边眼眶发红的夏谷。猛然起身,冲向了那个冷笑着的厉鬼。 厉鬼没想到许浠这么大胆子,身体后撤一步,一只手挡住了许浠的进攻。但是,他没有马上将许浠放开,而是扯住了他体内的魂魄。 这时的许浠还是有意识的,魂魄被一下牵扯住,许浠那晚被詹湛救的记忆更加清晰。魂魄张弛着,在厉鬼的手里,死死拽住。 “你的肉体,可是很多厉鬼都惦记着。今天,我一并收了。” 许浠一动不动地看着厉鬼,眼神里的怒气和恨意像是要将他杀掉一般。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处,只能看着他一点点抽离他的魂魄。 胸腔被一把火燃烧着,灼烧的痛楚让夏谷嘶吼出声。 “放开他!”夏谷声音震颤,仿佛从地狱中传来。对面的厉鬼听到这个声音,双手突然一顿,身体竟然有些不受控制。 对面的厉鬼并没有实际的动作,夏谷一步步地走过去,身边燃起蓝色的火焰,以脖子为中心,四散到身体,气焰逼人。 厉鬼显然没料到,夏谷突然开了挂。心中隐隐有担忧,可也不足畏惧。手上扯许浠的魂魄扯得更加迅速,然而,夏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一下放开了手里的许浠。 夏谷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了两个字。 “放手。” 第46节 与刚才的盛怒不同,这次非常平淡。小小的说了一声,却有不同以往的威慑力。 厉鬼的身体渐渐不受自己控制,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未等他多有挣扎,许浠的魂魄就瞬间松开,归于他的身体。 显然,这样的一切让厉鬼也是怒了,嘶吼一声,厉鬼抬起一根闪电,毫不犹豫地劈向夏谷。这记闪电劈得迅猛而又快速,直愣愣地冲着夏谷而去。 夏谷并没有停止前进,一边走着,闪电劈头之下,马上就要劈在他的脑门上。却就在这个时候,脖子处的鱼骨瞬间显现出来,一下将闪电反弹回去。闪电回击以后,厉鬼猛然跳起躲闪,闪电在一边轰隆一声炸裂了。 夏谷双眼动了动,站定在厉鬼身边,厉鬼显然被夏谷的给吓住了。嗓子里轰隆隆的声音传出,身体开始剧烈的震颤,肩膀开始往外鼓出。 这是厉鬼要变身的前兆。 目不转睛地盯着厉鬼,夏谷伸手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鱼骨。身体快速移动,厉鬼还未反应间。夏谷拿着鱼骨,一下拍在了厉鬼的心脏位置。 变身戛然而止,厉鬼怒吼一声,一下归于原位。身体猛然趔趄一下,堪堪站稳。夏谷马上就要迎头追上,然而厉鬼却眼神一躲,“嗖”得一声,瞬间消失。 原本的空间随着厉鬼的消失也一同消失,空间消失后,就在许浠的化妆室内。这次魂魄被抽了三分之一,许浠并没有昏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跟个死人一样。 将手上的鱼骨重新挂到脖子上,夏谷过去拉了他一把,许浠看他的眼神有些木然。抿了抿唇,夏谷没有与他多说。小龙孙抱着詹湛,哭得很伤心。外面张雪好像听到里面的声音,在外面敲门。 “许浠,里面怎么了?”张雪敲着门。 许浠猛然回神,仿佛从巨大的噩梦中清醒了一样。深深地呼吸着,像是被重击了一下后,猛然喘上了气一样。 回过头,后面没有任何人。整个化妆室,就他自己躺在地上。这又是一个梦吗? 没有理会外面的张雪,许浠掏出手机,打开了短信。 一条未读。 竟然是詹湛给他回的。 许浠赶紧打开,一溜短信瞬间出现,都是他骂詹湛的。 只有最后一条,不是骂人的,而是求助的。他骂詹湛,詹湛一条都没有回。然而,他求助了一条,詹湛却回复了。 只有四个字。 “别怕,等我。” 身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许浠蜷缩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贴着他的脸,都不如他的心凉。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抱紧自己的身体,许浠眨着眼,眼泪凉凉地滴在了地上。 最终,等张雪撞开门走进去的时,看到的就是许浠倒在地上肩膀震颤的场景。张雪吓了一跳,将门赶紧关上反锁,这才跑过去一把将许浠拉起。 许浠的眼睛发红,坐在地上,抬头看了张雪一眼,对张雪说:“张雪,我不要做明星了。” 原本,明星就是为他而做的。他死了,还做什么明星? 夏谷背着詹湛的魂魄没命的晃着钟,钟叫来了钟馗。钟馗出现,第一次没有用死鱼眼看夏谷。夏谷将背上的詹湛的魂魄给他看,钟馗面色紧张,伸手压在了他的鼻子上。 过了半晌,钟馗起身,眼睛里带着歉疚。 “死了,活不了了。” “不会的。”夏谷说,“厉鬼死掉不是都魂飞魄散化为粉尘吗?他还没有化呢。” 未等夏谷说完,小龙孙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叔叔,你看……叔叔……” 怀里的重量再变小,夏谷愣住了,沉沉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詹湛,正从头到脚,一点点的化为粉尘。 胸口被重击了一下,钝痛让夏谷仿佛闷了一口老血。没有丝毫的作用,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一切,却丝毫不敢动作。 他动了,詹湛就飞了。 他不动,詹湛也死了。 怀里的詹湛化成粉末,风一吹过,粉尘瞬间飘向了天际。 夏谷想到了许浠,想到詹俊,想到了二婶,想到了詹湛的宠物医院,想到了所有詹湛的一切…… 挫败感,无力感,还有满身的恨意,瞬间将夏谷包裹起来。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夏谷身体动了动,双唇发颤,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翠峰山上,云延庙前,老和尚于老松柏下席地而坐,面前一壶清茶冒着袅袅白烟,与旁边盖着铜盖香炉内的烟雾缠绕在一起,意境非凡。 稍等片刻后,不远处飞来一串粉末。绕着老和尚全身环绕一周,后进入了已经备好的香炉之内。 微微睁开眼,香炉内的烟雾仿佛冒得更胜,老和尚慈祥一笑,道:“终归还是收了个满意的徒弟。” 夏谷回去,还未等小龙孙指示他去找詹俊的肉体。卫生间内已经发出了一声惊呼,夏谷和小龙孙赶紧挤了进去。 一个男人刚方便完,提着裤子看着趴在马桶盖上一动不动的詹湛,颤抖着说:“他,他死了。” 周围已经聚拢了大片的人,詹湛死掉,整个婚礼算是毁了。夏谷赶紧冲过去,将詹湛抱起来,尽管没有用,还是喊了一声:“打120.” 詹俊穿着一身黑色礼服,胸前的红花已经拆掉,二婶也换上了平时的衣服,两口子坐在急救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夏谷和夏煜站在一边,夏煜哭得双眼红肿,夏谷一动不动,面色木然。 不一会儿,里面的医生一脸遗憾地走了出来。 詹俊迎上去,期盼地问了一句:“一声,怎么样?” 看着詹俊一身的喜服,医生皱着眉头,但是终究是说了出来。 “对不起,抢救无效,死亡。” 这个消息像是一记闷棍,一下打在了詹俊的身上,詹俊一个后退,接着晕了过去。 “詹俊!詹俊!”二婶的泪已经流下来,一下抱住了地上的詹俊,后面的夏谷和夏煜一下接了过去。 “哎,你知道426病房那个老人家吗?” “怎么了?” “哎哟,好不容易找到第二春,结婚当天儿子死了。接着心脏病犯了,刚抢救出来呢。” “这么大年纪了,还折腾什么第二春啊。” “对啊对啊。” 刚刚走到大厅,就听到了两个小护士的谈话声。崔钰笑眯眯地走过去,俊美的脸上洋溢着笑意。 “两位小姐,讨论什么呢?”崔钰笑着问道。 小护士一看来人,玉树临风帅气非凡的样子,心里皆是一跳。但是毕竟不能背后说病人是非,赶紧红着小脸说:“没事没事。” 崔钰微微低头,看到了小护士胸牌上的两个名字,心里悄悄记下。然后,保持着温润笑容说:“我想问一下,詹俊的病房号。” 小护士们一听吓了一跳,赶紧翻出记录,说:“426.” “谢谢。”崔钰笑着道谢,起身走了。 留下后面两个小护士,在一起念叨。 蹲在病房的门口,夏谷并没有进去。詹俊刚急救完,转危为安。一个男人,离婚后拉扯着詹湛长大,现在刚准备结婚,儿子死了。对于一个老人,打击是多致命。 夏谷想着詹湛的死,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夏谷抬头,看到了崔钰。 崔钰是穿着体朱出来的,夏谷看到后,从地上站起来。腿站麻了,一个趔趄差点倒了。崔钰赶紧扶了一把。 刚才,小龙孙已经被敖庸接走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抱着夏谷不想走。还是被敖庸硬扯着走的,现在崔钰穿着体朱过来,有什么事情么? 扶着夏谷站好,崔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凳,拉着夏谷去坐下了。 “大人出事了吗?”没等坐下,夏谷就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想人好啊。”崔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大人没事。我今天来阳界有事儿,一块接你回去。” 知道大人没事,夏谷也就没再问,坐在那里低着头,自己想事情。 “你今天……是不是能控制住那个厉鬼?”崔钰问了一声。 夏谷抬头看了一眼,问:“你怎么知道?” 知道夏谷误会了,崔钰解释道:“大人的内丹。” 了然了的夏谷点了点头,说:“是。” 他能控制住厉鬼,说明他作为鬼钟的能力还存在。只是被阎王的内丹压制住了而已,如果受了什么刺激,难免会有压制不住的时候。所以,今天才会出现了那一幕。 着才是问题的所在。 鬼钟的能力能够压制住厉鬼,那么,内丹能够压制鬼钟。这样一条条串起来,鬼钟的存在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就仿佛,是暗中的某个东西,操纵着鬼钟。那就说明,除了鬼钟之外,还有另外的幕后老大存在。 夏谷的身体和魂魄,比预想当中的要复杂的多。现在要拿出内丹,显然没那么容易。而且拿出后,夏谷鬼钟力量苏醒,万一被幕后的老大重新利用起来。 这无疑又是千年之后的又一个轮回悲剧。 想到这,崔钰没有继续询问下去。而是笑了笑,拍了拍夏谷的肩膀说:“放心吧,詹俊的阳寿还早呢。走,大人在地府等急了。” 想到阎王,夏谷不由想到了许浠,叹了口气后,说:“走吧。” 有了内丹加持的阎王,体力比以往好了很多。见夏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将卷宗一放,留给哀嚎得崔钰,拉着夏谷去了大殿的偏门。 大殿的后门连接着阎王寝宫,侧门夏谷却从没有进去过。因为,他根本就发现不了。阎王大手一挥,蓝色火焰跳跃,一道门才最终出现。打开门后,阎王拉着夏谷进去。 等走进去,各种各样的家电让夏谷瞪大了双眼。榨汁机、豆浆机、微波炉、烤箱、甚至烧烤架…… 这是专门为了那四个培育基地而设置的装备室。 夏谷发楞的时候,阎王过来摸了一下他的肚子。有些瘪,阎王先将准备好的地瓜放入烤箱,娴熟的设定好温度,然后将木炭拿出来,放在烤架下面,手掌微一用力,蓝色的火焰迅速升起。 从旁边拿了个小板凳,拉着夏谷坐下。阎王起身去旁边顶着两串刚串好的玉米走了过来,拉着小板凳也坐在了一边,阎王在玉米上刷了一层糖稀,然后放在了烤架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可见阎王平时没有少干这些事儿。 夏谷愣愣地看着这一切,阎王扭头,笑着看他。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他一口。两人的唇贴在一起,凉又软。 亲完后,阎王将头扭到一边,说:“今天给你烤玉米和地瓜吃。” 这是夏谷一千年前最喜欢吃的。 一天的疲惫被阎王的吻放到最大,夏谷将身体靠在阎王身上,熊熊的火焰映照着他的脸。夏谷冰凉的心情,渐渐被烤热了些。 阎王手法非常娴熟,一根玉米来回翻滚,火焰又大。这样的火里根本没有烟雾,整个室内干净明亮,收拾的简约大气。夏谷从詹湛死掉的心情里转换出来,观察着四周,唇上染了一层笑意说:“你一直在这里面给自己偷偷开火?” “不算偷偷。”阎王笑着说:“崔钰、黑白无常、钟馗和孟婆子他们经常过来一起吃。” 这算是地府的内部聚会吧?这样看来,地府还真是跟阳界没有什么区别。夏谷笑笑,说:“我还没见过孟婆子呢。” 提起孟婆子,阎王眨眨眼,想想她见谁都要拉郎配的毛病,说:“你还是别见得好。” 玉米很快烤熟,香甜四溢。夏谷今天一天没吃多少东西,抱着玉米啃了起来。阎王烤好了另外的,也拿起来自己吃。手随意一挥,烤架下的火焰瞬间熄灭。 第47节 这时,“叮”得一声响,烤箱内的地瓜也烤好了。 “上次你的地瓜也是这样烤的?”夏谷笑看着阎王戴上大手套,将里面的烤地瓜拿出来,笑着问道。 “嗯。”阎王应声,“当时的地瓜刚刨出来,不好吃。” 这一次的这两个,已经在外面晒了许久了,水分蒸发干净,就剩下糖分了。夏谷三下五除二将玉米啃干净,抹了一把嘴,接过了阎王手里的地瓜。 地瓜很烫,夏谷烫得手一疼,哆嗦一下重新掉进了盘子里。阎王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拿了个盘子,用叉子把地瓜皮挑开,然后给了夏谷一个勺。 拿着勺子,夏谷挖了一块吹了两口后,递给阎王。阎王笑着,低头咬了一口,满嘴都是地瓜的香甜,满意地又给了夏谷一个吻。 两人腻腻歪歪地吃完了地瓜,就一起去洗澡。夏谷今天心情很差,阎王今天也很老实。将夏谷搂进他的怀里,一下下地拍着。 两人就是在闲聊着,聊了半晌后,夏谷问阎王:“大人,我当时死掉的时候,你很绝望吧?” 提到以前的事情,阎王的胸膛微微一震,低头看着夏谷,夏谷也抬头看着他。 “没有。”阎王笑了笑,诚实地说。 夏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仔细听着。 “你死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肯定能将你救活。”阎王声音沉沉,眸光深邃地说。 阎王付出的代价很惨重,夏谷不知道在寒川下千年是什么样的体验。阎王将记忆封存,现如今想起来,再想想那一千年的日子,也是会瑟瑟发抖吧。 夏谷眨眨眼,抬头吻了一下阎王的下巴,盯着阎王,说:“谢谢。” “我喜欢你。”阎王笑笑,说:“所以不用谢。” 搂住阎王的双臂收紧,夏谷闭上了眼睛。 被钟馗送入阳界,休息了一整晚,夏谷情绪已经渐渐稳定。坐了一会儿,夏煜打开门来叫他,夏谷赶紧走了进去。 詹俊刚醒过来,眼睛盯着夏谷,目光满是慈祥。身体在渐渐恢复,却不能大动。见夏谷进来后,詹俊的手微微动了动,夏谷跑过去一下握住了。 “你詹叔叔说,你不用自责,这一切都不怪你。”二婶抬头看着夏谷,双眼通红。握着詹俊另外一只手,死紧死紧。 詹俊的这句话敲了夏谷一下,回响在脑海里回荡,夏谷想了半晌,眨眨眼,眼泪掉了下来。 是啊,一切都不怪他。可是,当小时候克死父母,爷爷奶奶还有二叔后,身边有个亲近的人再次去世,夏谷仍旧会把所有的责任扛在肩膀上。他认为一切都是因为命硬,命硬克死了亲近的人。这个愚昧的想法,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所以,他才如此难过。 抹了两把泪,夏谷眨眨眼,红着眼眶,唇角略略带着笑,说:“詹叔,谢谢。” 詹俊还需要休息,二婶和夏煜陪着呢,夏谷想起许浠,给他打了个电话。半晌后,许浠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 “我在詹湛的宠物医院。” 许浠有宠物医院的钥匙,以前詹湛给的,后来两人分手,詹湛却一直没有换锁,可许浠一次都没来过,这是第一次。 坐在詹湛的办公椅上,两人曾在椅子上面疯狂过。可现在,人走了,椅子空了,天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夏谷去的时候,许浠正在抽烟。一点点的红点冒出来,烟雾缭绕在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中,见夏谷进来,许浠递给了夏谷一根。夏谷凑过去,拿过火机,点上了。 许浠坐在椅子上,夏谷坐在桌子上,两人一下一下抽着烟。屋内呛人的烟味,都快能引起火警了。夏谷起身,将窗户打开,烟雾散了出去。 许浠一直没有说话,这一晚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和夏谷一起,你一根我一根的抽了满屋子的烟蒂。等第二天天渐渐亮起,夏谷转身看着许浠,被他那疲惫的样子吓了一跳。 脸上的妆都没有洗掉,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还是剧组里的衣服,一脸疲惫,脸色差劲。抽着盒子里的最后一支烟,许浠抬头看了夏谷一眼,皱着眉头说:“以后,我就是宠物医院的院长了。家里的小龙人要是有病,来找我啊。给你五折!” 说完,许浠也被自己财大气粗的样子逗乐了,哈哈笑起来。 夏谷跟着一起笑,笑着笑着,夏谷笑声消失,整个办公室只剩下许浠一个人的笑声。笑得夏谷心肝直颤。 嘴里骂了一句,夏谷跳下桌子,将笑得满脸都是泪的许浠一把抱进怀里,抬头看着天花板,将眼泪硬生生憋进去,使劲抱住许浠挣扎的头,嘴巴里念叨着。 “对不起……对不起……” 怀里的许浠哭得肝肠寸断,他是个直爽坚强的人,哭也不会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夏谷抱着他,一动不动,只是将他的头憋在他的胸膛里,任凭他鬼哭狼嚎。 等哭干净了,许浠说:“是我对不起,不是你。” 夏谷低着头,咬住了下唇。 许浠退出娱乐圈的消息在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夏谷刚进剧组,就被一众记者围堵住。夏谷没有心情跟他们啰嗦,仗着体力优势,毫不犹豫地闪身走了。 后面的记者还要跟上,就被门内的保安给拦住了。 去了化妆室,夏谷换了衣服,准备拍戏。朴白也在,见他进来,眼神不由躲闪了一下。夏谷没有在意,看了他一眼后坐在那里等化妆。 今天的戏,是朴白的打斗戏。两人吊着威压,在空中打斗,然后再掉到房顶上,近身搏斗。动作都是动作指导一开始设计好的,漂亮而大气。 夏谷先走了出去,后面的朴白跟上。走一遍位后,两人正式开拍。 朴白今天状态不好,精神不济,脸色有些惨白。夏谷并没有多关注,持着武器用了十成力打了下去。 朴白硬生生接住这一击,显然他不知夏谷会如此认真。两人飞奔到房顶,开始近身搏斗。可是,夏谷今天状态也不怎么好,开始设计好的动作全部忘了个干净,完全按照自己的武功套路来。 一时间,朴白迎接不住,也用了自己的武功套路。眼前这个狠辣凌厉的套路,和老和尚在一起打斗时用的套路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与另外一个人用的一模样。 心里渐渐有了底,夏谷一声怒喝,一把没有刃的假刀一下刺向朴白的胸口。 “你疯了!”朴白大喊一声,后退一个跟斗堪堪躲开,但是仍旧是被夏谷挑开了胸膛前的衣服。 “导演!”朴白显然是怒了,将手上的刀一下扔在地上,大叫:“他要杀了我!” 定定地站在原地,夏谷看着朴白胸膛口那不规则的菱形状的疤痕,微微仰着头,低头笑了笑。 对,他要杀了他。 第45章 小三 夏谷今天的状态太过反常,朴白下了威压。夏谷赶过去,笑着凑上前,跟着朴白道歉。朴白看了他一眼,以往少年的乐观天真都不见。身体本就不舒服,再加上夏谷今天的反常,让他心生烦躁。并没有给夏谷什么好脸色,朴白挥挥手,脸色煞白地跑去换衣服。 摄影机后面的于汉,对着夏谷招了招手,脸上皮笑肉不笑,声音冷冰冰的。 “夏先生,这种差错只允许出一次,第二次,你就卷铺盖走人。” 微微抬头,坐在摄影机后椅子上的导演周身散发着厉鬼身上的煞气。夏谷淡淡一笑,周围的人都因为于汉这句话为夏谷捏了一把汗。夏谷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看着说:“知道了。” 等于导又冷冷看了他一眼,周围人也渐渐散去。夏谷凑到于汉跟前,嘴唇贴在于汉的耳朵上,声音小的只有两人能听到。 “于导,你来的时候,没人告诉你拍戏不能随便赶演员走么?” 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于汉微一扭头,对上夏谷的目光。青年目光依旧干净透亮,里面倒映着他一张略显慌张的脸。 作为曾经的鬼钟,夏谷的能力好像觉醒了。 当然,魂魄散掉,又搭配上阎王的内丹。恢复到以前的能力显然是不可能,但是,抬眼看下四周,嗅嗅空气里的味道,一些道行浅的厉鬼倒是能嗅得出来。 朴白他是嗅不出来,但是他武打的招式还有胸前的菱形伤疤,太过凑巧。现在不能确定,早晚还是能确定下来的。 詹俊还在医院躺着,儿子詹湛的尸体也还在医院的太平间内,无法安葬。夏谷去医院,见詹俊那副样子,也不能提,就只是默默陪在老人身边。 二婶和夏煜陪了一天,已经累了。二婶在隔壁床上睡了,夏煜回了家,收拾着开学的事情。夏谷买了饭菜给詹俊送去,老人不怎么吃,夏谷就削个苹果给他吃。 詹俊住的病房是vip,内部摆设齐全,空间宽阔。在病床前是一扇窗,白色的窗帘拉开,冒头的翠绿能给病人一天的好心情。外面阳光刚刚下山,夕阳映射在绿色的植被上,红绿交相辉映,倒是美得很。 夏谷拿着水果刀,一下下削着。老和尚喜欢吃苹果,他小时候练出了一手削苹果的好本领。这么多年不削,没想到现在为了詹俊削了起来。 削苹果的声音嗤嗤得响,一根苹果皮顺着刀刃一点点滑落,苹果皮薄而透亮晶莹,一串没有断。詹俊无声无息地看着,想着以前儿子给自己削苹果的事情。可是想着想着,老人悲从中来,眼睛又不自觉湿润了。 “詹湛这个孩子,从小没少给我惹麻烦。”詹俊看着夏谷的样子,胸口里的心脏剧烈的疼痛着。可是,他还是想和夏谷说会儿话。就像以前詹湛陪着他一样。 刀刃一动,苹果皮应声而断。詹俊今天已经可以说一些话,这一开口,声音沙哑而沧桑,一夜间头发全白,完全看不出是个刚过五十岁的人。 重新将刀刃放在苹果上,开始削剩下的半个苹果。夏谷抬头冲着詹俊一笑,笑得尽量轻松,说:“可是,我认识大哥后,觉得大哥人谦和可亲,能力又强,可没有您说的老给您添麻烦的影子。” 这一点倒是真的,詹俊叹了口气。 “从他妈走后,这小子性情大变。我知道,是在学校受了欺负,才导致这样的性子。二十五岁之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脑子那么聪明,可是高中没上完就因为打架被劝退,后来和朋友合伙做生意被骗。接着就再也爬不起来咯,整天泡在网吧里浑浑噩噩。偶尔回家一趟,还是偷拿我的钱。” 回忆像水一样,顺着沟壑一点点前进。詹俊在二十五岁前,可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东西。现在想想,二十五岁后,经过一次意外,性情竟然大变。性格变好了,还去自学了宠物美容,甚至拿了本科证书,又考了硕士。这些啊,都是三年的时间内完成的,他说他家詹湛脑子聪明,别人还不信。可现在,街坊邻居,好友亲朋可没少夸赞他的。 “二十八了……”詹俊说着,嗓音有些颤抖,但是抑制住了哭腔,转头看着夏谷,笑笑说:“他小子,好不容易养大成人了。” 手上的苹果刚好削完,夏谷手指伶俐的将苹果削片,规整地摆放在小盘子里,插上牙签递给了詹俊。 “二十八啊,前几年不懂事,没人上家里提亲。可是现在,可是个抢手的小伙子。”詹俊笑笑,想起邻居家动不动就提让詹湛和自家闺女相亲的事情。他在那住了那么多年,詹湛和邻居家的小姑娘青梅竹马,本也对那小姑娘有意。可是小姑娘的父母看不上他,嫌他不学无术。后来,小姑娘嫁人,又让詹湛萎靡了一阵。 詹俊的话说得无意,夏谷的动作却是一顿,脑海里自动闪过了许浠。抬头看着詹俊,提了一句:“詹叔,詹湛曾经有个要好的朋友,也是我好朋友。想来看詹湛一眼,可以吗?” 许浠什么话都不说,并不代表他不想。他打个招呼,詹俊同意了他再带着他过来。 提到这个,詹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抬头看看夏谷,似是无意地将头转了过头。看着窗外夕阳西下,老人头发白茫茫一片,点了点头。 陪着詹俊聊了会天,人到老年,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人生中最可悲不过的事情。詹俊只能聊一会儿,现在躺在床上沉沉睡了,皱纹在一夜间加深。夏谷叹了口气,起身站了起来。 詹湛出了意外,去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后来,厉鬼才占了肉体,成了詹湛。詹湛虽是厉鬼,却给了詹俊以前那个真正詹湛给不了他的东西。他是个好儿子,更是个好情人。 夏谷给许浠打了个电话,许浠过了好久才接。电话那端没有丝毫生气,夏谷叹了口气,问:“你在哪儿呢?” 詹湛死掉,许浠要买过他的宠物医院,后才知道詹湛的宠物医院,登记的是他的名字。这些都是张雪和詹湛在后面操作的,作为当事人他一无所知。今天,张雪忙着给他谈和公司解约的事情。现在事业上升期,许浠解约,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要谈的赔偿,也不是小数目。然而这一切,詹湛都给准备好了。 詹湛有好多钱,能赔好几个许浠。许浠今天一直在宠物医院的办公室待着,一动不动。夏谷去的时候,许浠头都没抬。 宠物医院在许浠家不远的地方,占地很大。许浠家住的小区是豪华别墅区,这一带都是有钱人。詹湛并不缺少钱赚。这让夏谷想起了《来自星星里的你》的都敏俊,詹湛活了这么久,定然也是这样的。 许浠一天没吃饭,张雪今天来给他收拾了收拾。好歹现在穿着简单的衬衫休闲裤,一张脸白白净净的,还能看出明星的样子。娱乐圈因为他闹得人仰马翻的,许浠却躲在这里偏安一隅。 拎着粥和麻辣小龙虾,夏谷将桌上收拾了一下。许浠该想的应该都能想明白,他废话也不多说,将粥摆在他的面前,说:“先喝了粥,过会儿带你去看看他。” 暗淡了一天的眸光亮了亮,许浠抬头看了一眼夏谷,干涩的眼睛没有丝毫的亮光。夏谷看了他一眼,将粥再往他跟前推了推。也不说话,只是看了看他。 许浠并不觉得多饿,低头看了一下粥,睫毛颤了一下。 “我去詹湛家吃过一次饭,尝过这个粥。挺好喝的,就给你买了一碗,不知道和詹湛做的味道有什么区别。” 碗里的粥很简单,八宝莲子,清香扑鼻。回忆中,这碗粥可伴随了他和詹湛在一起的每一天。毕竟,欢爱一晚之后,他不敢吃其他的东西。 许浠的记忆活络起来。 接过粥,喝了了一口。入口的温度并没有多高,以往好喝的粥现在在嘴巴里也味同嚼蜡。詹湛一死,并没有带走他,而将他所有的感觉都带走了。 “詹湛还有个爸,就是跟我二婶结婚的詹叔。他现在心脏病在医院呢,你看过詹湛后,去看看他吧。”夏谷补了一句。 许浠抬头看了夏谷一眼,夏谷冲着他一笑,脸上笑容爽朗干净,跟詹湛完全不同。 “你看,大男人家的,故人西去,咱们感伤。可是,更多的,是帮着故人,照顾好活着的人不是?” 夏谷并不多会劝人,想了半晌后又说:“许嘉给我打电话,找叔叔呢。我说叔叔明天就回去,小孩笑得可开心了。你妈也担心你……” 第48节 “行了行了。”许浠三两口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心里被夏谷说得像是被沙子磨过一样难受:“我又不是女人……” 硬撑着说了这句,许浠翻了翻白眼,差点把眼泪翻出来。赶紧开始剥麻辣小龙虾,吃了两三个后,肚子里晃悠悠的想往外吐,接了杯水压下去,许浠说:“詹湛就不看了,天天看,脑子里记着活着的样子就行。我去看看他爸吧。” “好。”看出许浠是硬撑着。但是硬撑着坚强也比一直在这里感伤的好,沉浸在悲伤气氛中,时间久了,说不定憋出心脏病来。 许浠去看了詹俊,詹俊睡睡醒醒的,许浠去的时候,他刚醒过来。二婶正在病床前给詹俊擦着嘴,灌着氧气,唇都是干裂的。詹俊握着二婶的手,小声说着谢谢。二婶眼泪就要出来,硬生生憋进去,说:“客气什么,一家人。” 詹俊现在可谓是孤苦伶仃了。 要是没有他们,整个人生可就完了。 这一点,和她何尝不像。当初,丈夫死掉,天已经塌了一半。女儿又是那副模样,折腾自己跟折腾着玩儿似的。 可是,夏谷回来,夏煜变好,活蹦乱跳的,不也好了。 人啊,过日子就是一个“挺”字。挺过了不好的日子,以后什么日子都能熬得住。什么日子都是好日子。老百姓家,不图大富大贵,只求家人团圆与平安。 詹俊如今孑然一身,她将他当自己的男人,也将他当成挚友。两人携手共度余生,一辈子不长,何不开心快乐的度过。有人陪着,总好过一个人。 许浠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仍旧是娱乐媒体追击的对象。说退圈就退圈,两个电影拍着,一个电视剧还没杀青,还有好几个代言合约没有到期,将公司可是坑惨了。出来后,夏谷把他包了个严严实实,走过人群拥挤的大厅,上了电梯。 电梯内,许浠也不觉得热,依旧捂得严严实实。心里压抑住悲伤,想想自己过会儿该说的话,许浠对夏谷说:“我能单独渐渐詹叔么?” 夏谷瞟了他一眼,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注意点分寸,詹叔心脏刚动完手术。” 许浠应了一声,在下电梯的时候,许浠说了一句。 “其实,詹叔知道我是谁。” 脚步一顿,许浠已经走了一段,夏谷赶紧跟上。二婶刚好出来,碰到许浠,愣了一下。许浠冲她点了点头,站定后回头看了夏谷一眼。夏谷对他说:“进去吧。” 然后,就拉住了二婶。 二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小声问了一句那是谁。夏谷拉着她去了走廊的长椅上坐着,没有解释,只说:“是詹湛的朋友,来看看詹叔。” “唉。”二婶叹了口气,却随即又打起精神来,对夏谷说:“等你詹叔好了,我们就搬家。你啊,就当时孝顺詹叔,也搬进来吧。” “嗯。”夏谷点了点头,拍了拍二婶的肩膀。 许浠进去待得时间并不是很长,半个小时后,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夏谷,二婶见了眼色,起身进了病房。病房内,詹俊正望着天花板,不知道看着什么。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二婶走了过去。 握住詹俊的手,二婶问:“要不要睡一下?” 詹俊反手握住二婶,微微一笑说:“好。你也休息一下吧。” 那个青年,他确实见过。许浠这么火,在他开的公交车上都有他录制的宣传片。他见他,当然不是在公交车上,而是在他儿子的家里。 詹湛当时正送许浠走,许浠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就走了。詹湛看着他的眼神,很不一般。老实巴交的詹俊并没有多想,现在了,也认为许浠是儿子的好友。 许浠最后说过了一句话,让詹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许浠说:“反正我也没爸了,您也没儿子了。您要不嫌弃,我叫您爸,您叫我儿。” 话说得直爽大气,虽然又勾起了伤心事,却也让人心里微暖。詹湛这个儿子,还真是交了不少好友。 夏谷站起来,许浠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坐下了。双臂倒撑住后面的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上行的灯。 vip病房的走廊安静无比,大理石地板上倒映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上并不甚明亮的灯光。许浠的脸被照耀的发亮,白得像瓷一般。他真是个吃明星饭的,有这样的资本。 四下无人,又被夏谷叫了出来。伤感也伤感过去了,该谈的事情还是要谈谈的。 许浠转头,看着夏谷,目光幽深。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夏谷倒没有诧异。作为智商正常的男人,许浠早就该这么问了。詹湛一死,手机短信,所有的证据都证明那天不是梦。不但那天不是,前两次的梦也不是。 没有继续隐瞒,夏谷就从头到尾将事情给许浠捋顺了一遍。许浠一直听着,眉头皱紧,看着夏谷丝毫不觉可怕。等事情完完全全讲完,许浠双手支撑住下巴,喉咙冒火,疼而沙哑。 詹湛是厉鬼,本就没有肉体。所谓的名叫詹湛的肉体,是他寄生的地方而已。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詹湛的魂魄被另外一个厉鬼打散了。也就是说,詹湛这个人呢,是彻底消失了。三界都再也没有他这么个东西了,他许浠就算上天入地,都再也找不到了。 从小,还真就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现在,詹湛算一个。 末了,等不舒服的劲头过去,许浠抬头说:“我还挺招人鬼喜欢的。” 这两天,夏谷仔细想了想詹湛与小龙孙事情的来龙去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许浠虽然是在这件事情中被牵扯的,然而却始终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陈震明知道詹湛与鬼钟的协议,却一定要碰了许浠,再然后又引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或许,鬼钟一开始的矛头并不是指向的詹湛和小龙孙。而一开始,就是许浠。 詹湛并没有提到这一点,那么,詹湛是否也是背蒙在鼓里的? 不过,就许浠而言。除了这个明星身份,并没有什么特殊。就算钟馗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鬼钟要许浠做什么? 事情仿佛又一下陷入了死胡同。 夏谷看了许浠一眼,说:“所以,为了防止出意外,你这几天还是跟我在一起吧。” 许浠点了点头。 被钟馗接去地府,夏谷迎头抱住小花,跑去看了看许浠的资料。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许浠的命还真长,能活到八十多岁。 可是看了看他这么多年的履历,根本没有丝毫的不对劲。夏谷想不出什么来,就去泳池泡澡了。 阎王和内丹融合期间,体力会渐渐消失,体力消失越多,内丹会融合越多。体力消失完全后,内丹完全融合,最终,体力与法力都能达到最盛。 阎王今日的体力就不怎么样,让他趴在岸上,夏谷给抹了一身的沐浴露,擦起了一身泡泡。阎王惬意地趴着,夏谷手法娴熟而温柔,一下下摸着他的后背,痒酥酥的。 等夏谷将阎王翻过来时,看着阎王胯下那稍微有些抬头的东西,夏谷被吓得一个激灵。阎王不解地抬头一看,用力动了动,脸上染了一丝红晕。 所以,不需要夏谷的半颗内丹,也不需要什么体朱。等他完全恢复,那……那他就能……哎呀,好害羞。 好不容易将阎王洗完,回了床上。抱着夏谷,两人之间磨蹭着。但是只是半软,并没有完全硬起。也只是看看尺寸吓人,夏谷一巴掌拍着阎王,笑着说:“睡觉吧,先养好体力。” 这话真是说对了,当务之急的确应该如此。 两人刚睡了一会儿,怀里的夏谷呼吸刚刚匀称,阎王的眼睛蓦然睁开。身体感受到强烈的煞气,起身穿衣,阎王迅速走了出去。 门外,崔钰急匆匆刚刚赶来,面色匆忙。阎王示意他小声,崔钰喊了一声:“厉鬼外逃。” 前些天,因为阳界厉鬼的事情,阎王重新启动了十八层地狱的修缮工作。修缮期间,所有厉鬼锁在统一的地方,由专人把守。 刚才,看守来报,丢了一个厉鬼。 常年压抑在十八层地狱,厉鬼煞气逼人。若是窜入阳界,必然会杀人夺取肉体。不过,地狱内的厉鬼好找一些,毕竟煞气太重。 “通知钟馗了吗?”阎王问。 “通知了!”崔钰答道,沉吟片刻后,崔钰说:“大人,地府好像……有与鬼钟想通的内奸。” “不要声张。”阎王看了崔钰一眼,唇角微微一勾,“事情还没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夏谷醒来后,大殿里,崔钰都不见了踪影。黑白无常忙成狗,钟馗也不所踪,崔钰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所以,送夏谷回阳界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孟婆的身上。 孟婆子真不能叫孟婆子,应该叫孟少女。看着也就二十岁,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瓜子脸,十足的古代美女长相。穿着一身简便的休闲服,也挡不住的少女清新气息。而这么少女的一个鬼,见到夏谷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和大人,什么时候办喜事?” 孟婆子是个十足的话唠,一路上就没有停嘴。一路上念念叨叨给夏谷详细说着自己这几年凑起来的姻缘,不过,夏谷听着也就笑笑。 想想孟婆子一碗孟婆汤,魂断了多少痴情男女下一辈子仍旧想要在一起的愿望。 不过,这也不干孟婆子的事儿,毕竟阴阳两界,各自有序,上一世的恩怨情仇,何必留在下一世呢。 将夏谷送回后,孟婆子顺了夏谷两个哈根达斯,一边吃着一边走了。 第一次见孟婆子,倒是印象也不差。 夏谷是在许浠和他一起回家的路上,被勾走魂魄去的地府。现在,回到肉体后,抬头一看,许浠还在专心致志地开车呢。 等回到家,许浠收拾了一下,大喇喇躺在他的床上。夏谷洗漱完毕后,洗了个澡就躺在了沙发上,开始想对付朴白的事情。 朴白不能妄然对付,毕竟后面牵扯到鬼钟。听詹湛的说法,鬼钟对朴白还挺看重。上次处理掉的厉鬼,詹湛说过应该是于汉。那么,那次从阎王眼皮子底下将于汉救走的很有可能是朴白。 在地府已经睡了七八个小时,现在也不算很困。夏谷睁眼盯着客厅的窗户前的窗帘,想着想着,突然看到窗户上趴了一个东西。 心下一动,夏谷警惕起来。 没有叫醒许浠,夏谷起身,定睛一看,只有一个人头大小的东西在那来回动着。 手一下握紧脖子里的鱼骨,夏谷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窗前。没有拉开窗帘,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东西圆滚滚的,来回动着,幅度挺小。 鼓了鼓勇气,夏谷猛然将窗帘拉开。 窗户后面,圆滚滚的头回过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夏谷看着,半晌后,喉咙里发出下水道里那种轰隆隆的声音,问了一句。 “老大,你家有吃的吗?” 夏谷咽了口口水。 夭寿了,一个厉鬼站在他家窗前,一脸天真地问他,有吃的吗? 显然,夏谷智商还在线上。掏出钟馗给他的钟,毫不犹豫地敲了下去。然而,声音还未响起,厉鬼就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从窗外一个猛扑跳进来,也不敢碰到钟,只是抱着夏谷的手臂来回摇晃,企图将钟晃掉。 厉鬼边晃边声泪俱下地说:“老大,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终极厉鬼,小三儿啊!” 夏谷:“……” 第46章 朴白 眼前厉鬼蠢萌到让夏谷想象不到自己作为曾经的鬼钟是该有多有文化才能取出小三儿这样的名字,但是警惕心仍旧没有放下,夏谷看着对方,将钟重新拿了起来。 这一千年不见,自家老大比以前长得强壮多了,就是个子依旧是个做受的个子。不过,再阎王面前,就算老大长成施瓦辛格,他也是做受。 十八层地狱重新装修,小三儿被一并收拢进了临时关押地。这一千多年以来,小三儿最想的就是他家老大,他对他家老大可谓是忠贞不渝。没想到昨晚系统出了漏洞,他没有从活动室内出去,就听到了临时关押地的关门声。小三儿一不做二不休,从十八层地狱一下逃了出来。 如今已被关押一千多年,在阎王和拂晓的对话中,零星能听到关于老大的消息。小三儿隐隐记了,阎王废了半颗内丹救了老大,老大重新投胎做人,现在叫夏谷,在阳界的工作是卖艺。 小三儿思念老大心切,跑出来后,循着老大独特的气息就过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大身上的气味还是这么好闻,让他磨着牙想下口。 夏谷一脸警觉,让小三儿hin受伤。虽然他知道老大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不过他身上的煞气是他给的,他应该能觉察出来两人之间那比天高比还深的羁绊。小三儿抱着膝盖,一脸委屈地蹲在冰箱跟前,怯怯地看着老大,眼睛里蓄满了泪。 他是饿的。 身为厉鬼,如果不长修为是不需要补充能量的。拂晓那个小婊砸,这一千多年从来没有喂过他们什么东西。有些修为不长得厉鬼,这么多年只能吃自己,吃着吃着就吃没了。他修为长,再吃个一千年也不是问题,但是是真饿。 小三儿死前就是个饿死鬼,成了厉鬼后,每天睁眼就是吃。想当年,夏谷看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可是如小三儿所说,他确实是终极厉鬼。夏谷注入他体内的煞气很多,所以不能平白丢了他。 第49节 不过,好在他虽然能吃,但是也蛮好用的。 看着小三儿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夏谷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等看了半分钟后,好歹理清楚了思路。要是刚才他想敲钟,很快就能敲响。然而他却没有敲。 一来,小三说的话引起了夏谷的注意。二来,小三儿身上确实有着难言的亲切感。三来,刚才小三儿抢钟的时候,为了避免伤到他,一直自己身子对着身后的沙发,将他抱在怀里。颇有护住心切的意味。四来,小三儿是终极厉鬼的话,那就是千年前的厉鬼,功力定然比现在鬼钟的终极厉鬼要强。那么,可以用他来对付朴白。 脑子里捋顺了这些,夏谷才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嗷嗷待哺的小三儿,夏谷实在吐槽无力他的名字。 想了半晌,夏谷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儿呢?” 这句话可是勾起了小三儿的伤心事了,甩着袖子抽泣了起来。夏谷怕吵醒了许浠,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动作非常娴熟。 “哭什么哭,说话!” 眼泪“嗖”得擦干净,小三儿瞬间变了笑脸。小三儿法力高强,如今魂魄已经能够自由控制,或者是半透明果冻,或者是纯透明果冻。夏谷能看清楚他的五官,长得文文弱弱,清清秀秀的,一看就是个穷酸秀才样。 小三儿将这一千多年的事情说了。 夏谷被抓后,他们也相继被抓。但是阎王并没有将他们处以极刑,而是把他们关在十八层地狱。 “这么多年,连个米粒都没给我们吃。”小三儿痛心疾首地说:“以前他去老大家的时候,可是大方呢,餐餐肉顿顿酒的~” 夏谷没理会他,只是问道:“你自己偷跑出来的?”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啊老大。”小三儿赶紧解释道,“我可是恪守本分的在十八层地狱面壁思过呢。赶着思过之后休息一会儿,打个乒乓球,那乒乓球好死不死地掉在了桌子里面,我不跑进去拿啊~拿了以后呗,出来一看,外面已经没人了,再听听,啧啧,他们那边已经清点好了人数,都关押起来了。” 说完,小三儿一脸贱兮兮地笑着,手指一戳夏谷,说:“这么一关押,就把我给漏了呢。” 找个乒乓球能听不到这么多人在外面集合的声音?夏谷不是傻,厉鬼诡计多端,在十八层地狱关押久了,定然是找到了系统的bug,然后偷跑出来的。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叫钟馗来送你回去。”夏谷掏出钟来,准备敲。 小三儿一下匍匐在地上,抱住夏谷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老大!三儿想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不想三儿啊~这么不想和三儿在一起……吃顿好吃的啊~老大~你不要让那个小孩儿来抓我~他不是我的对手~” 夏谷一顿,低头看着声泪俱下的小三儿,思忖半晌,说:“钟馗打不过你?” 一抹脸上说来就来的泪,小三儿点头说:“可不是么?老大你可厉害了呢~创造出来的终极厉鬼,怎么能比钟馗差。” 詹湛说过,现在这个鬼钟比他厉害,创造出来的终极厉鬼更是牛气冲天。当时于汉确实是三人之力制服的,朴白昨天出了多少实力他也不知道。眼下,地府忙成一团糟,鬼钟也不知道是谁。其实,朴白按理说不能轻易动的。 可是,詹湛的仇梗在他的胸腔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夏谷实在没理由可以忍。想想自己当时与朴白打的时候,好像确实能偶尔控制一下朴白。他的鬼钟力量在渐渐觉醒,可是操控小三儿的话未必能行。 小三儿满以为自己能够用真情感化夏谷,然而夏谷最终还是敲响了钟声。钟声一响,钟馗要动,阎王却因为厉鬼出逃的事情分外担心夏谷。一个脑瓜崩把钟馗弹回去,阎王从殿内迅速消失。 无缘无故又被弹了脑瓜崩,钟馗瘪着小嘴儿又扑进了崔钰的怀里。 钟声一响,小三儿心中瞬间一凉,面上的笑意已经全然不见。有些陌生的看着夏谷,小三儿一动未动。等阎王出现,小三儿的目光仍旧在夏谷身上。 小三儿的眼睛中满是绝望,嘴角挂着冷笑,仿佛全然不认识夏谷一样。 见到小三儿,阎王眸光一动,站立在夏谷与小三儿中间。阎王逼人的煞气让小三儿瞬间没了动静,现在只是瘫坐在地上,仍旧望着夏谷。 “大人,我有事儿跟你谈谈。”站起身来,夏谷走到小三儿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阎王刚要动作,夏谷拉着他坐在了沙发上。 夏谷将昨天与朴白的对战与阎王说了清楚,今晚之所以没说,也是怕地府其他人应付不来,阎王如今也是渐渐虚弱,实在是不能太紧。 听完夏谷所说,阎王心中多少有数。钟馗是应对一般厉鬼的,十八层地狱看守,每层看守都比钟馗煞气要重。要真是钟馗应付不赖的,阎王自然会派他们出来。 然而,夏谷的意思却不是那个意思。 “朴白可以杀,但是是我杀。”夏谷笑笑,说道。 阎王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隐有担忧,却示意夏谷一起说下去。 “终极厉鬼不如一般厉鬼好控制,我可以通过控制小三儿与朴白打一架,说不定能找出鬼钟。”夏谷解释道。 阎王的重点不在这里,他问了一句。 “小三儿是谁?” “这里~”不敢在阎王面前有所放肆,小三儿举起自己的手臂,微微显示了一下他的存在感。 夏谷所说的法子可行,现在夏谷记忆不在,也想不起如何控制厉鬼。小三儿的出现,无疑会改变这种境况。利用控制小三儿的法子,来找出鬼钟,确实是个好法子。 可是,如何保证夏谷的安全。 “小三儿就行。”夏谷笑笑,冲着小三儿眨眨眼。小三儿被老大的神采折服,反抛了一个媚眼,被阎王微微瞥了一眼,立马双手抱膝成了小媳妇。 阎王似乎还要说什么,夏谷却已经决定了。他说:“詹湛是我朋友,我挺想报仇的。” 夏谷自从认识阎王以来,从没有这么爷们过,感觉在阎王的庇护下,自己简直跟个女人一样,没有任何决断能力。现在,做了一次,希望能得到阎王支持。 他知道,将小三儿留在阳界于情于理都不行。可是,如果将小三儿留的有情有理,那就没有什么异议了。 看着夏谷干净的眼睛,阎王并没有拒绝,笑了笑说:“可以。” 小三儿确实是钻了空子出来的,他找到了夏谷,满心期待地想留下。夏谷却叫来了阎王,他心都凉透了。可是听夏谷和阎王的对话后,小三儿双眼冒着星星光芒,简直快爱死自家老大。 没等阎王问,小三儿就自动交代了他逃出来的时候,利用的是十八层地狱系统的哪个bug,并且还列出了其他可能会被厉鬼逃出的bug给阎王大人,以示自己的衷心。 阎王并不是完全相信小三儿,将夏谷胸口的鱼骨拿出来,手掌蓝色火焰燃起,抹了一把。一股蓝色的光芒注入了鱼骨之中,相当于将自己的部分感知注入。 如果小三儿想造反,夏谷肯定来不及呼救。不过,感知会通知他夏谷是否出现危险。这样,能让他快速出现救夏谷。 为防止bug放出更多厉鬼,阎王先回了地府。阎王一走,压迫感骤然消失,蹲在地上的小三儿抹了一把汗,叫了一声。 “我滴个乖乖~” 夏谷过去将他扶起来,笑着端详了一把。小三儿这文文弱弱的样子,实在跟终极厉鬼沾不上边。 看了一会儿后,小三儿冲着夏谷嘿嘿一笑,说:“老大,有吃的吗?” 夏谷:“……” 冰箱里的东西被小三儿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空,夏谷隐隐有些担忧起了未来。 换了个地方,许浠的心情没那么阴郁了。夏谷还在睡觉,许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夏谷弄醒了。 昨晚睡得太晚,夏谷身体还有些乏,但是精神挺好。坐起来,问许浠:“今天去干什么?” 想想夏谷昨天跟他说的话,许浠说:“我还是跟着你去片场吧。” 已经签了合同拿了片酬,虽然知道于汉和朴白都不是人,夏谷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完。收拾着洗漱一下,夏谷叫了一声:“小三儿~” 一直蹲在一边的小三儿“嗖”地跑了过去。 隐隐觉得腿边一阵寒风刮过,许浠汗毛倒竖,想想夏谷身份特殊,整日与鬼神打交道,不禁有些佩服起他来。但是再想想自己和詹湛睡了那么久,也是勇气可嘉。 想起詹湛,许浠心情又下去了一截,垂着脑袋,许浠眼睛又有些发涩。 不但是宠物医院归为许浠名下,詹湛的车也给了许浠,只给詹俊留了些钱。这是对詹俊好,毕竟整天睹物思人,詹俊心里也不好受。他年纪大了,而且就这么个儿子。许浠不一样,许浠还有家人。 小三儿还是第一次坐车呢,坐在后面一脸兴奋,伸出指头戳着夏谷问:“早上吃点什么?” 别看小三儿这皮包骨头的瘦样,吃起东西来可不含糊。许浠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许浠还在那让老板加豆脑加油条,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小三儿吃得满嘴油光,闪闪发亮。一手两根油条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许浠皱眉拦住又让老板上油条的夏谷,说:“你这干什么呢?吃不上了。” 夏谷冲他一笑,说:“你旁边有人吃。” “咯吱”一声,旁边的椅子动出了声响,许浠咽了口口水,将手收回来,是彻底吃不进去东西了。 小三儿不但是个吃货,还是个话唠。夏谷去了剧组,让他在远处待着。他身上待着十八层地狱的煞气,朴白和于汉察觉到会有所警觉。小三儿老老实实地待在车上,但是嘴巴却憋不住。许浠在驾驶座上,小三儿轻飘飘的就去了副驾驶。魂魄渐渐现了形,成了透明果冻状。 “你是我们老大的朋友哦~”小三儿友好一笑,戳了许浠一下。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本来就神经衰弱的许浠被小三儿这一戳算是彻底吓尿,转头一看笑得一脸友好的小三,许浠一口骂出好几个“卧槽”。 眼前这人显然不好交流,这几句粗鲁的卧槽骂出来,小三儿对他的印象就不好了~哼了一声后,斯斯文文地又飘了后面去了。 许浠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仿佛是故意的一般,于汉将夏谷的戏份一拖再拖,外面许浠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影。小三儿也是急了,没听从夏谷的安排,下车找夏谷去了。 隐隐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朴白猛然站起。转头后目光与于汉对上,于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目光一对,随即投向了坐在一边的夏谷。 夏谷察觉到,抬头一看,面前站了个小三儿。 “老大~”小三儿一脸兴奋地站在那里,冲着夏谷微笑。 哭笑不得的夏谷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小三儿坐下了。而旁边的于汉和朴白看到小三儿后面色不禁一紧。 他们是能看到小三儿的,明明是厉鬼的模样,现在怎么受夏谷的控制。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夏谷,到你了!”朴白示意于汉不要声张,于汉叫夏谷过去拍戏。 小三儿在看到两人后,原本的笑容也微微一收。哎哟哎哟,这一群小兔崽子,现在可是长能耐了呢。 夏谷拍完戏,小三儿就饿了。夏谷觉得跟养了个食物米分碎机一样,买了吃的东西,许浠将两人送回家。没有一起吃,跑去了宠物医院。 看着小三儿长得斯斯文文,吃起东西来却是狼吞虎咽丝毫没有文人雅气。边吃着,夏谷边问道。 “今天你见了那两个厉鬼,能看出什么名目来吗?” 小三儿嘴巴里塞满了豆芽,说起话来难免喷出来。喝了口水冲下去,再塞了半口之后,才开始边嚼边说。 “都是近百年来的厉鬼,那个少年模样的厉害些,另外一个不足为惧,空有皮囊罢了。” “鬼钟呢?”夏谷并不问小三儿,当初鬼钟如何控制厉鬼。他不能让小三儿知道,他现如今无法控制他。万一,小三儿也造反,那事情发展可就完全跑偏了。 夏谷这个问题很奇怪,小三儿抬头,看了夏谷一眼,说:“鬼钟看不到。” 跟詹湛说的一样。 “鬼钟是人。”小三儿说,“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而且眼下这个鬼钟看来智商比你高,与厉鬼之间从不见面交流。” 智商比他高是什么鬼? 说到这里,小三儿突然一脸幸福,一下抱住了夏谷的胳膊,沉醉地说:“当初,每次有红烧狮子头,你都叫我去吃呢。” 嗯,他智商就低在这上面了。夏谷翻了翻白眼。 那按照这种说法,鬼钟还完全在暗处,更不能轻举妄动了啊。 两人正谈论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夏谷以为是许浠,起身去开门,猫眼上看了一眼,却看到了秦韵那张妖孽一般的脸。 小三儿瘦瘦弱弱的,带着股贱兮兮的样子,只是有些娘而已。然而,秦韵却是真女人啊。 门一开,秦韵哎呀哎呀的口头禅就飘了过来。一把搂住夏谷,手里端着甜点,笑嘻嘻地说;“我呀,早上做了些巧克力司康,拿过来给你尝尝的时候,你都没在家。” 说完,秦韵一把推开夏谷横冲直撞地走了进去。看到夏谷桌子上那一堆吃的,抬头媚眼一挑,捂嘴娇笑一声说:“矮油,没想到你长得不怎么man,吃东西却挺man的。” 秦韵也没有客气,进去后,大喇喇地朝着小三儿的方向走了过去。眼看这挺翘的屁股就坐在了小三儿身上,小三儿端着盘子挪到了一边。秦韵却停住动作,完全把自己当成主人一般,过去拉着夏谷说:“来来来,坐下尝尝嘛!” 说完,将夏谷拉到他原先的地方坐下,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小三儿跟前。小三儿硬挤着出去,端着个盘子,眼睛里还冒着精光看着秦韵手里的东西。 第50节 秦韵这个人,突然就做了他的邻居,还做了他的米分丝。几乎每天都会热情的叨扰他一通,但是每次吧,理由都很充分。 那就是他又做这个啦,给你尝尝。他又做那个啦,给你尝尝。让人拒绝吧,又不好意思。不拒绝吧,又觉得这样的热情实在是很有压力。 夏谷赶紧将巧克力司康接了过来,笑着说:“谢谢你啊,每天都这么麻烦。” “你说什么话呢!”秦韵仿佛生气了一般,一手拍在了沙发上,旁边坐着小三儿,被一手拍了个空,手里的盘子都哆嗦了一下。 “远亲不如近邻,咱们更要相亲相爱。以后啊,可别跟我这么客气。”秦韵哼唧了一声,又给夏谷抛了个媚眼。 夏谷堪堪受着。 当时詹俊的婚礼他也去了,秦韵提起来,还掉了两滴泪。哭着说詹俊命苦,詹湛命苦,二婶命苦,他命苦…… 不知怎么扯到了他身上,夏谷觉得秦韵天马行空的,不愧是设计师。 聊了会儿天,秦韵的手在沙发上磨蹭了两下,小三儿被他磨蹭得哆嗦。秦韵站起来后,眼泪不见,笑着与夏谷道别,说要回去睡午觉。 夏谷赶紧起来送他。 好不容易将秦韵送走了,小三儿已经在那里开始瞄着巧克力司康了,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夏谷笑了笑,过去祭了一下,小三儿端着吃了起来。 “刚才那个人,你觉得,正常吗?”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夏谷问了小三儿一句。 刚才小三儿被摸了好几把,然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牛鬼蛇神。 小三儿嘴上抹了一层黑色的碎屑,边嚼边说:“没什么特殊的,是个人,不是厉鬼。你怀疑他?” 摇摇头,夏谷说:“有些神经过头了。” 小三儿没再理他,继续吃了起来。 这边,秦韵刚进了自家家门,打了通电话。 “你将这么个玩意放出来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端,声音并不大,还伴随着电脑游戏声。 “计划内,不用担心。” 小三儿吃完了桌上的东西,冰箱里又掏出来一堆在那里啃着。夏谷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夏煜打过电话来让他去学校帮忙搬东西。 许浠也找来了,夏谷怕他添乱,就让他和小三儿在车上等着。小三儿哪里待得住,站在夏谷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小摊上卖的小食。 搬东西搬得热火朝天,夏谷无奈地看可怜巴巴的小三儿一眼,去买了些零食,给夏煜和她宿舍里的同学吃。宿舍同学都认识夏谷,知道他和许浠是好友。许浠说退圈就退圈,现在娱乐圈炸成一锅粥,谁都想打听打听许浠是怎么了。四个女生围着夏谷坐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叽叽喳喳地问夏谷。 夏谷被问得脑袋大,恨不得让她们自己上车去找许浠。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允许,因为四个女生去了,不一会儿许浠就会被围得严严实实。 让四个小女生在那休息,夏谷搬着东西进入了夏煜的新宿舍楼。 这栋新宿舍楼是以前的教师宿舍改造的,前两天刚改造好,夏煜她们住的地方要腾出来给大一新生。宿舍楼层挺高,从电梯上下来,夏谷一点点将电梯上的东西挪下来。因为四个女生大中午搬,现在人很少。到了宿舍后,将东西搬进去,夏谷坐在床上,满头满脸的汗,坐着休息一会儿。 中午太阳正盛,恨不得将人烤的焦糊。小三儿老鼠一样地啃着手里的小食,看得夏谷都有些馋了。起身要下楼去,谁料,门未打开,却被猛然关上。 原本的太阳光芒骤然不见,夏谷起身后退,小三儿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嘴里叼着一根勺,小三儿盯着两人新入的空间,微微叹了口气。 有小三儿在这,夏谷倒是不怕。只是这突然在女生宿舍就将两人围住,到底是想做什么。 正在夏谷思忖间,一个厉鬼突然出现在他的头顶,夏谷身体下意识往下一蹲。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小三儿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猛然扼住头顶上的厉鬼。只听厉鬼一声尖叫,小三儿单手将他甩了出去。 这一甩非同小可,厉鬼半天没有爬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怒吼一声往前冲,手上瞬间起了一道闪电。 谁料,那闪电还未甩出,小三儿手指轻微一点,一道比厉鬼手里的闪电还要粗壮的光芒骤然冲入了厉鬼的脑门。 “滋啦”一声,厉鬼瞬间化为灰烬。 将勺子从嘴里拔出来,小三儿小姑娘似的跳着身子转过来,一脸笑嘻嘻地说:“老大,你没事儿吧?” 老大从地上爬起来,还未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 “没事。”老大说。 夏谷觉得,自己这么多东西,没白喂啊!小三儿这个外挂,开的未免太大了! 厉鬼一消失,两人瞬间回到原有空间。小三儿还在饿死鬼一样的吃着冰淇淋,夏谷大气地一挥手,说:“走,再给你买个冰淇淋。” 小三儿感激涕零地尾随着夏谷走了。 两人刚走出去,一个直径二十多厘米的黑洞就出现在了宿舍之中。朴白神色淡淡得看了一眼黑洞内被小三儿秒杀掉的厉鬼,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鬼钟让他来摸摸小三儿的底细。 这样看来,许浠临时是动不得了。 但是,朴白心中却有另外的想法。鬼钟开始让他不要动夏谷和许浠给于汉报仇,怕他出危险不让他有所动作。 现在,倒是来机会了。 朴白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一般厉鬼而已,没有多厉害。” 似乎不相信朴白的话,鬼钟笑了两声,阴森森的。 “你确定?” 朴白应声:“嗯。” “那就动手吧。”鬼钟笑着说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朴白冷笑一声,瞬间从黑洞中消失。 第47章 秦韵 又买了一个冰淇淋,夏谷实在吃不下,又不舍得扔,夏煜和她室友们都是未来的演员,现在体重也要好好掌控。于是,夏谷祭奠一下给了小三儿之后,把冰淇淋拿去给了许浠。 电影学院进门后,门卫室后方有一幢宿舍楼,左侧的宿舍楼是女生宿舍,在右方有个长方形的停车场,最里面贴着学校的西门。因为门口太小,建筑又年久失修,所以将这地方临时改造成了停车场。周围全是十几年的大杨树,夏天绿葱葱的,多么炽热的阳光洒下,被树叶一挡,也变得清凉。 电影学院有很多没有毕业后就被导演看中,然后一战成名的。这地方,专门给那些一战成名后买了车开的学生停车的。现在是大白天,大多都在剧组。所以零零星星就只有几辆车,许浠的在最里面。 许浠的车一直发动着,开着冷气。夏谷进去,每个毛孔都舒畅得不得了。接过夏谷手里的冰淇淋,许浠拿着勺子吃了起来。他最近也不管什么体重了,本来这几天也瘦了些,况且也不是明星了,管那么多也没意义。 上了车以后,凉气刮得夏谷每个毛孔都张开,汗毛倒竖,舒服得他不想下车。许浠一边吃着,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要不要我下去帮忙?” 这话当然是随口说说,夏谷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上了眼睛。 嘴巴里甜丝丝的,小三儿吃东西很快,手里的冰淇淋很快吃完。抱着盒子舔了两口,干干净净后,将盒子放在了车上。 反正也看不见,夏谷也就没有在意。回过头,小三儿已经撸起袖子将嘴巴擦干净,现在正一脸馋样地看着许浠手里的冰淇淋。 小三儿刚才的战斗力还让夏谷隐隐震惊,他的终极厉鬼也是挺厉害的嘛。不知,对付朴白到底谁胜算大一些。 车厢内冷气嗖嗖的,夏谷惬意得很。然而这时,小三儿的目光突然一紧,神色一变。一把将夏谷抱住,往侧面躲闪了一下。 许浠察觉到夏谷的动作,刚要问话,却只见后车座那,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像猛兽的嘴巴一般,将他和夏谷一口吞了进去。 已经经历过一次,许浠比上一次镇定多了。身体置身于另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之内,对面是一个半透明状的果冻人。 悄无声息地走到夏谷跟前,许浠悄悄走到夏谷身后。身边传来了吧唧嘴的声音,许浠一转头,立马吓得一哆嗦,往后撤了两步。 进入密闭空间内,小三儿也不能隐身了。现了原形后,看到许浠,友好地冲着他笑了笑。然而,果冻人在许浠的心里留下了太多的创伤,尽管小三儿笑得一脸友好,许浠还是又往后退了两步。 对面的果冻人还是上次见得那个,许浠看了一眼,詹湛死时的记忆一次次的刺激着他的脑壳。盯着对面的果冻人,许浠有自知之明,他打不过那个,上去就只有送死。莽夫之勇,他没有。 而这样显然正是最好的。 夏谷站在中间,身后是小三儿和许浠,示意许浠往安全范围退去,夏谷转头看了小三儿一眼。脸上竟然有着压抑不住的喜色。 有小三儿在这,他要比往常多了份信心。而且,来的厉鬼是朴白,这次要能将鬼钟引出来,真是再好不过。 对面,朴白看看小三儿,再看看夏谷,笑了笑,阴森森的。 “我只要许浠,你们要是老老实实的,我取了许浠的魂魄,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对方竟然是为自己而来,许浠睁大眼睛,再往后退两步,实在不知道自己一介凡夫俗子除了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外,魂魄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 朴白这话一说完,小三儿就不乐意了。想当年他被抓去十八层地狱打乒乓球的时候,朴白着小子的魂魄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捏出来呢。 “年轻人,现在就这么骄傲可不行。”小三儿笑眯眯,对夏谷说:“老大,你和你朋友先往后退退哦,这个年轻人还有些本事,不能秒杀。” 有小三儿和朴白战斗,夏谷就更有机会观察朴白的一举一动。听从了小三儿的话,夏谷起身,拉住一边的许浠,两人尽可能往后面撤退。 朴白知道前面说的那句话纯粹是废话,听小三儿说完,他也懒得与小三儿继续费口舌。手上都没有上闪电,直接变了身。 夏谷见过陈震变身,詹湛变身,于汉变身……几乎都成了四蹄怪物。修为的等级决定了变身后的大小,朴白是他临时见过变身后最大的。 朴白的肉身选的不错,跟他本人虽然完全不相像,可是气质倒是挺像。白白净净的,又很懂礼貌。可是没料到,一变身后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獠牙如利剑一般长短,顺着獠牙,涎水滴下,地面上发出吱吱声响。一双绿色的大眼睛,鼓泡着长了出来,耳朵尖锐无比。大嘴根本看不见嘴唇在哪儿,额头上还长了一根犄角,和耳朵看上去相差无几,就像长了三个耳朵一样。 虽是四蹄,但是却是站立的,身体壮硕,两臂发达,倒三角形的巨兽。没有日系里的恐怖阴森,倒像欧美漫画中的那般。 修炼到一定境界,厉鬼也能修炼出兵器来。于汉的是黑剑,朴白的则是一把大斧。斧头上闪着幽幽光芒,斧柄上被贴片裹紧,看着就非常结实。 一把利斧直接扛在肩膀上,朴白看着面前如蚂蚁一般的小三儿,怒吼一声,整个空间都在发颤。夏谷和许浠往后又退了两步。 朴白现在的尺度,比哥斯拉还要大上几分。但是,夏谷却丝毫不担心小三儿。小三儿站在那里,始终不变身。朴白终究等不及,一把利斧砍了下来。 声如雷鸣的一记砍下,空间瞬间又震颤了几分。不但如此,原先小三儿所在的地方,已经天崩地裂一般,碎成了渣渣。 夏谷心下一惊,转眼仔细看了半晌,小三儿已不知所踪。有些慌乱,夏谷想往前去看他一看,却被身后的许浠拉住了。 回头一看许浠,许浠给了他一个眼神。夏谷顺着目光过去,才看到小三儿不知何时,已经跳在了朴白的肩膀上。 朴白作为终极厉鬼,力量修为不是盖的,小三儿并没有小觑。如果说,年轻人的力量和修为都比他高的话,他唯一的优势,也就是经验了。 站在朴白的肩膀上,小三儿并没有变身。变身后,身体就成了活靶子,他才不想受伤。朴白显然没料到,小三儿一直没有变身。使用这样的战术,简直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三记斧头砍下,小三儿除了来回跳转,并没有丝毫动作。 然而,朴白也不是傻。身体每一处都能察觉到小三儿的存在,小三儿躲闪三次,均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这么大,来回三次下来,小三儿的体力也渐渐有些吃力。 想到这,朴白没有继续应对小三儿,而是一步走到了夏谷和许浠这里。斧头拿起,一斧头落下。 变成原型,对于朴白来说,是要消耗法力的。用体力兑换法力,小三儿还是赚了。一下将夏谷和许浠抱住,转移到其他地方。小三儿跳跃三次,测量了一下朴白的体型和攻击力度后,也开始了变身。 被小三儿解救,夏谷和许浠往更远的地方跑去。许浠边跑边和夏谷说:“这特么简直就是在拍末日大逃亡。” 夏谷没理会他,将他扯到很远的地方站定。抬头看着小三儿一点点变身。 小三儿的身体在剧烈的颤动,颤动之中,原本的果冻人驱壳也在一点点的剥落。像是刚刚冒出蛋壳的小恐龙一样,身体一点点往外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就到达了朴白的胸膛处。 第51节 就在夏谷以为小三儿会变得更大的时,小三儿却没有再动弹,手一伸,一根金色长棍出现在小三儿手上。 小三儿的模样比朴白模样要好看些,或许是修炼时间久的缘故。远看小三儿长得挺像一头狼,身上藏青色的毛发像是一根根针一样尖锐,身体微微弓着,幽绿色的眼睛泛着点点光芒,只是抬头盯着头顶上的朴白,眼神中的狠辣就足以让朴白震惊。 两方交战彻底开始。 虽然是一头狼,但是小三儿的棍子耍得不比猴子差劲。朴白身强体壮,却远不如小三儿灵活。一记斧头砍下,小三儿猛然一跃,躲开刚才朴白的一击。 斧头落地处,地面空间哄声一响,很快变成一堆碎片。但是,不久后恢复如初。 朴白的身体还未回神,小三儿的一记闷棍已经敲下,对准朴白的脑门,直愣愣地扫下。朴白猛地一个撤身,手上的斧头迎头对上。“砰”得一声,气流飞窜,小三儿身体骤然反弹,几个跟斗后,堪堪落在地面,没有站稳,身体后退几步。 朴白比想象中的要棘手很多,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小三儿,也猛然往后退了一步,擦了擦被刚才气流震破的嘴角。 黑红色的血液触目惊心,夏谷有些担心起小三儿来。 很快,小三儿回过神来,主动发起攻击。拎着棍棒,对准朴白下三路。朴白上身重,下身轻,一记闷棍扫过去。身体猛然一跃,口中对准小三儿就是喷出一个闪电来。小三儿还没站稳呢,这一闪电直撞而来,小三儿用棍子支撑住身体,猛然一跃,却没完全躲开。闪电在他的胳膊上擦了个边。 “小三儿!” 血液飞溅而出,地面上一下多了一滩血,夏谷惊叫一声,小三儿捂住胳膊,示意夏谷不要出声。朴白已经站稳,另外一记攻击也是飞速前来。 朴白嘴里的闪电,力量大而且范围广。小三儿在十八层地狱这几年不是白待,吃了一千年的自己,闪电都快吃没了。 嘴巴里积蓄不出力量来,小三儿堪堪躲闪着,身上的擦伤越来越多,眼睛里的怒气更盛。 就在朴白又一记闪电飞下后,小三儿没有躲闪,拎着棍子横冲而上,闪电直直抽打到小三儿的棍子上,还未完全攻击出去,小三儿棍子一抖,闪电很快拐了个弯,朝着朴白的方向飞了过去。 而对于自己的闪电,朴白显然很能应付。嘴巴一张,闪电在獠牙上打了个转,嘴巴里另外一记闪电很快飞出。两记闪电猛然冲向了小三儿。 这么大范围的两记闪电让小三儿有些始料不及,身体猛然冲上去,想要咬牙挺一挺,然而这边夏谷一声大喝。 “往这跑!” 闪电马上就要击中,小三儿下意识听了老大的话,往夏谷那边一跑。夏谷手里握紧鱼骨,尾随着小三儿而来的闪电要是劈在身上绝对能将他们劈得渣都不剩。 但是眼看就要打不过了,总归是要赌一把,小三儿刚过来,闪电尾随而至。夏谷大踏步走向前一步,将捏着鱼骨的手臂伸出,头下意识地往下一扭。 “轰”得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疼痛的怒吼,夏谷手臂被震得没有丝毫知觉,抬头一看,闪电已经不见。只剩下后面的朴白,倒在地上,好似受了重伤。 夏谷麻了半边身体,一下坐在了地上。小三儿没有扶他,趁着朴白倒下,一记闷棍横冲而上,对准朴白的腹部一下戳了上去。 棍子钝,却比一般利刃插入时要难受得多。再加上小三儿整个的人的力量都压在上面,朴白的怒吼声更加猖獗起来。 身体的剧痛让朴白彻底疯掉,四肢剧烈摆动,然而身体却被棍子如一根针一样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轰隆隆的怒吼声像是在下水道里的哥斯拉一样,朴白挣扎着,像是一个即将死掉的巨兽。 小三儿的棍子上有着很深的凹槽,身体挂在棍子上,小三儿一点点转动着棍子,朴白吼叫的更加厉害。 窒息一般的痛感让秦韵招架不住,慌乱地看着屏幕里的一切,手上已经开始动作起来。一把抽过旁边的盒子,马上就要打开。手指泛白,秦韵有些哆嗦。 手还未打开盒子,就被另外一只手给压住了,盒子瞬间被对方抢了过去。秦韵眼眶发红,看着对面的拎着盒子悠哉悠哉的少年,怒吼一声:“给我!” “他主动去送死的。”少年幽幽一笑,“他想摆脱你的控制。” 秦韵哪里听得进去,起身就要抓少年。然而少年身手显然比他要灵活得多,双腿一跃跳上旁边的桌子,少年将盒子收好。 “不过是一个厉鬼而已,你想制造多少就制造多少,终极厉鬼也是多些煞气,到时再给你就是,你现在这样,坏了整个计划可就不好了。” 这话,秦韵和朴白说过。 玩具嘛,死了一个,再给他制造一个就是。 然而,于汉对于朴白是不同的,朴白对于秦韵也是不同的。 这样的话还给他,简直让秦韵心肝俱裂。 朴白挣扎了几下后,身体迅速恢复成果冻人的形状。小三儿也恢复原状,从棍子上跳下来,一把将棍子抽了出来。 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朴白的身体随着棍子的动作猛然一顶,然后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嘴角是黑红色的血液汨汨而流,朴白睁眼看着空间的顶端,面无表情。心脏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朴白却觉得早就挣扎够了比起在一个人的控制下生活,他倒是喜欢以前做游魂的日子。自由自在的,别提多高兴了。 想吃什么东西,就去庙里或者人的家里吃一些。神仙被那么多人供奉,东西哪能吃的多来,大多被他们这些小鬼打了牙祭。 朴白始终不懂,为什么自己一个少年野魂就招了秦韵的喜欢。他有什么地方值得秦韵喜欢的呢? 望着顶端的空间,秦韵正看着他,媚眼里满是悲伤。秦韵长得就跟个女人一样,面如死灰的样子让朴白心中多了份快感。 看吧,这不是制造一个玩具的问题,这是感情问题。并不是做了厉鬼之后,他就没有感情的。并不是,感情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人之间的。 他对于汉,是敬仰,是尊重,亦师亦友。所以,他死了,他就算搭上命也要报仇。不然,怎么体现出感情呢? 秦韵选他做终极厉鬼,就是一个错误。他太笨了,一根筋并且不会转弯,不知道趋利避害,只知道迎头直上。这样,只会让秦韵多层伤心而已。 夏谷已经走到他的跟前,朴白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扬,有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傲气。 “拿着……神仙的东西……对付我,你们……人啊,真是太……卑鄙。” 朴白面色惨白,少年的唇角却始终上扬的。盯着头顶看着,夏谷也是微微抬头,但是除了黑黝黝的一片,并没有什么东西。 夏谷说:“你当时杀詹湛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多卑鄙?” “詹湛杀……于汉……和敖庸……一起,这不是更……卑鄙?”朴白反问了一句。 夏谷没有回答。 朴白也挺可怜的,他一个少年,心中想的多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心中存着傲骨,有着义气,只是被人利用了罢了。 “你应该和鬼钟关系很密切吧,鬼钟是怎么控制你的?”尽管觉得没什么用,夏谷还是问了一句。 预料之中,朴白吐了一口黑血,并没有回答。 这时,巨大的黑色空间像是舞台上被渐渐收起的帷幕一样,渐渐消失。一眨眼的功夫,三人重新回到车上,而刚才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 “空间是鬼钟布置的。”夏谷突然说了一句。 旁边的小三儿舔了舔自己的胳膊上的黑血,有些微妙地满足。新的鬼钟都比夏谷厉害呢,新的终极厉鬼当然要比他厉害了。 用尽了一切办法,朴白终究还是不行了。躺在地上,秦韵趴在他跟前,眼睛空洞得可怕。朴白看着秦韵,终于笑了笑。 朴白是终极厉鬼,死掉了就没有了,消散掉后,就彻底回不拢了。 彻底没有了就彻底没有了,朴白还觉得挺自在的。 现在,胸口的疼痛让他牙根紧咬,有些哆嗦。秦韵握着他的手,也在哆嗦。 “你是……嫉妒于汉吧。”朴白笑着说,少年脸上满是血污,却笑得挺好看。 秦韵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苍茫地说:“你别说话,我再看一会儿。”一会儿后,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显然,朴白并没有那么老实。哈哈一笑,吐出一口黑血,秦韵胆战心惊,完全没了往日的神色。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朴白说。 手忙脚乱地给朴白擦着血,秦韵说:“你别说话,求你,别说话。” “得说。”朴白又笑,嘴角又是一滩血迹。 秦韵的脑海里全是黑红色的血,完全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我啊……爱得不是……于汉。”朴白说。 秦韵猛然一抖,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绝望,他颤抖着,哆嗦着,一点点乞求着。 “别说,别说,别说……” “我爱你。”朴白说,“可是你把我害死了。” 秦韵彻底不动了。 地上的朴白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身体如同一堆散沙一样,一下被吹了个干净。 原本紧握的手已经消失不见,秦韵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又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别看朴白平时干干净净的少年模样,叛逆起来还真是让人很难受呢。秦韵抬头望着窗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眼泪一下掉下来,秦韵一下躺倒在了地上。 夏煜打电话给夏谷让他快去帮忙,夏谷让小三儿好好看着许浠,就去了。小三儿受了伤,现在一点也不想动弹,车里也没有恢复隐身,仍旧是透明状的果冻人。 许浠见识到了小三儿的本领,从前车镜里看着他,有些佩服,也有些畏惧。这时,小三儿一抬头,刚好看到他。 许浠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 谁料,小三儿笑嘻嘻地问了他一句。 “有吃的没?” 点头如捣蒜,许浠赶紧将车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放在了后车座上,说:“这些!” 朴白开始的一句话,一下暴露了许浠的香饽饽属性。晚上,夏谷以许浠那里好吃的非常多为理由,将小三儿打发去保护许浠。等晚上的时候,敲了钟,钟馗来拉着他去了地府。 阎王的体力大不如前,今天又忙着修复了一天十八层地狱的bug,夏谷去的时候,崔钰跟他说:“大人已经去洗澡了。” 抱着小花,夏谷去了泳池。在长廊上面,就看到下面的阎王正在身上揉着泡泡。夏谷笑了笑,赶紧走了下去。 阎王察觉到身后有人,听脚步声是夏谷。回头看了一眼,冲夏谷一笑,身上的泡泡冲洗干净,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夏谷将自己衣服扒干净,小花怕谁怕得很,夏谷换衣服的时候,已经喵得一声窜出老远。夏谷光溜溜着身体,甩着裆前二两肉,画面感非常强烈地去追小花。追了半晌没追上,泳池里的阎王趴在岸上看着,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冲着夏谷说了一句。 “晚点让崔钰给他洗吧,你快过来。” 小花如释重负,上了电梯,飞速逃走了。夏谷一下跳进泳池,热水浸泡掉了一天的劳顿,舒坦地呼出一口气。 阎王今天的体力非常差劲,现在已经有些站不稳,等夏谷过来,将他抱在怀里,两人坦诚相抱,阎王身体压在夏谷身上,才渐渐恢复了一些。 夏谷今天将头发剪了,现在是更短的毛寸,中间比左右两边长,头发硬茬扎人。阎王抬头看着,夏谷冲着他笑。 这么一笑,勾得阎王想要吻他,轻巧地印上一个吻,夏谷反而没有松,回吻了上去。双手摸着夏谷腰上细腻的皮肤,在水里,手感非常好。阎王唇角微勾,舒服着呢。 两人的吻渐渐重了些,阎王硬撑着站住,夏谷抬头望着阎王的眼睛,深邃地像是要吸他进去一样。 看着看着,夏谷突然笑了起来。 与以往的笑容不同,夏谷笑得有些促狭。阎王低头看着他,神色宠溺,丝毫看不出什么。 然而这时,夏谷突然握住了某个硬邦邦的东西,笑着说:“大人,恢复雄伟了啊!” 被抓住后,记忆深处的那种快感袭击了阎王的神经。对着夏谷笑了笑,阎王问:“要试试吗?” 然而话一问完,夏谷的吻就又落了下来。 第48章 松树 第52节 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料的那样,两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夏谷刚吻了半晌,阎王身体猛然支撑不住,差点跌在水里。 夏谷吓了一跳,赶紧将阎王捞出来。这时,阎王的眼睛已经疲乏地睁都睁不开了,夏谷想起崔钰说的话,心里哭笑不得。没等阎王说话,夏谷好歹冲洗了两把,背着阎王回到了寝宫。 寝宫里,小花听到两人进来的声音,从窝里爬出来,上了床。见夏谷背着阎王,阎王闭着眼睛,长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出一个半圆形的剪影。小花舔了舔爪子,往旁边趴了趴。 将阎王放在床上,阎王躺平后,勾住夏谷脖子的双手没有松开。夏谷被硬生生一扯,一下趴在了阎王身上。 一个男人的重量足以把沉睡之中的阎王重新砸醒,阎王微微掀开眼皮,黑色的眼珠透彻明亮,像是一轮弯月下的那一汪寒潭,倒映着夏谷的脸。 夏谷的心神都被摄了过去,凑到阎王的嘴角,夏谷低头吻了上去。温热柔软的唇像是一个刚开启的果冻,软软弹弹,让人欲罢不能。 阎王的唇,一半冰冷,一半温热,亲吻在上面,两唇相贴合,熨帖而又舒服。知道并不能做什么,两人将吻变得温馨而又清浅。一点一点,蜻蜓点水,温情在冷冰冰的寝宫四溢开来。就连旁边趴着的小花,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舔舔唇趴下了。 阎王的回吻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到夏谷将唇挪开,低头看着,阎王已经闭上了眼睛,匀称的呼吸声伴随着他此起彼伏的胸腔,生命力让夏谷觉得真是太美好。 灯光下,阎王的五官并没有那么冷硬,添了一股柔和。深陷的眼窝,长长的睫毛,还有眼睑下面的那一圈半圆,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形,还有像是雕塑家勾勒出的完美脸型。阎王与生俱来就是神,带着神的骄傲。不管是能力还是长相,都是一顶一的。这样优秀的一个神,将全部的心思圈在他的身上。为了他生而舍掉半个内丹,去苦挨了千年寒川。 一朵朵爱意在心底滋生发芽开花,夏谷心中暖暖,给所有的对阎王的爱提供了温床。阎王喜欢他,他也喜欢阎王,虽然千年的痛苦,可都已经过去。两人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过下去。 夏谷又在阎王的唇上印了一个吻,阎王已经睁不开眼睛,唇上的温热让他微微勾了勾嘴角,一个浅浅的笑,勾得夏谷心弛神荡。将身体擦干净,夏谷好歹找了条内裤穿上。 没有了水的威胁,小花对夏谷的亲切感又上来了。夏谷现在没有丝毫睡意,正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一边的阎王在那沉睡。小花迈着小猫步走过去,轻轻巧巧地走上夏谷的身体。痒痒的感觉让夏谷回过头,笑着摸了摸小花的下巴。小花眯着眼睛,喉咙里传出轻轻的喵呜声,然后踏上夏谷的身体,再从他身上跳下。一下,跳入了夏谷的怀里。 今晚的寝宫没有以往的冰冷,小花感觉通神舒畅。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夏谷的怀里,夏谷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它,小花受用的仰头眯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你陪了他多久了?”夏谷笑着问小花。 小花的来历,夏谷一直没有问过,阎王也没说过。夏谷想起崔钰当时跟他说千年之前的事情时,夏谷那时曾养过一只小白猫。而他在十岁那年,也捡到了一只小白猫。可是,小花是黑白相间的猫,根本不是白猫啊。 心中是有多么的孤寂,才会将所有都寄托到一只猫上? 小花喵呜一声,夏谷也听不懂它说什么。将它圈在怀里,笑着凑上去亲了一口,小花伸出爪子扒了扒脸,也伸出小舌头来舔了舔夏谷的脸。 夏谷嘿嘿一笑,冲着小花说:“睡吧。” 小花也是喵呜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将小爪子搭在了夏谷的手心里。肉垫子磨蹭着手掌心,一人一猫很快睡了过去。 掌心很痒,夏谷被磨蹭了两下后就醒了。睁开眼睛,小花的猫脸凑了上来。夏谷揉着眼睛,摸了摸小花的身体。小花舒服的一躬身子,伸了个懒腰。 耳边,还有匀称的呼吸声。夏谷身体凑过去,一看。阎王还闭着眼睛在睡,这睡了一晚上还没休息过来。 没来由有些心慌,夏谷起来了,抱着小花去了大殿。大殿里,崔钰忙得热火朝天。他整天在忙,夏谷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叫了一声崔钰,崔钰抬头一看他,笑着说:“醒了?” 夏谷是醒了,可是阎王还没有睡醒。夏谷凑上去,看着崔钰在核对这几天钟馗所除掉的厉鬼里面所带的魂魄名单。这一长串看着,触目惊心。厉鬼可真是没有少祸害人。 “大人还在睡呢。”夏谷说了一声。 “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崔钰说:“让他睡就行,他现在要好好养体力。过几天就好了。” 夏谷想想阎王现在硬的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睡个没完没了,心情有些微妙。凑过去,夏谷悄悄问:“那要养几天?” 崔钰一听夏谷这话,抬头看了夏谷一眼,突然开口一笑。 “年轻人,好饭不怕晚。” 听出崔钰话里的促狭,夏谷面上一红,赶紧转移话题道:“钟馗呢?” “抓厉鬼去了。”昨天开始,厉鬼几乎开始成群出现。现在,整个地府还有阳界,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能触发大战。本来事情就渐渐深入,昨日朴白一死,鬼钟好像加快了速度。 十八层地狱的狱卒们,都做着准备呢。阎王如今正是体力最不济的时候,他得将地府的事情处理好了。但愿,事情能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不然,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完,崔钰回过神来,对夏谷说:“你等我一会儿,过会儿我去送你。” “嗯。”夏谷看着崔钰忙得热火朝天,看着屏幕上一个个的人。 看着名单上一个个被厉鬼弄得魂飞魄散的可怜人,崔钰正在检索,如果没有灵魂记录的话,是直接要将档案永久封存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切实存在过那个魂魄。也是够可怜。 想到这里,夏谷突然想起了许浠,还有朴白说的话。前段时间,他查过许浠的资料,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朴白的话,却让人不得不觉得,许浠真的很特殊。 “昨天朴白,那个终极厉鬼,说让留下许浠的魂魄。我想了想,这几次不管是陈震还是詹湛,好像中间都围绕一个许浠。你说,小龙孙是不是幌子,他们真正要的是不是许浠?”夏谷和崔钰说了这么一通。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许浠,是因为夏谷在旁边。后来,借着詹湛和小龙孙的幌子,就算伤了许浠,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并不会让地府里察觉出什么来。 听完夏谷的话,崔钰思索一番,将文件关上,打开了地府系统,查阅了一下许浠的资料。上次,夏谷查阅过,查阅得并不是很仔细,有些地方并没有点开。他这样一说后,崔钰似乎也是想出了些什么,将系统点开后,直接打开了一个名叫“许士达”的人的档案。 抬头看了崔钰一眼,夏谷问道:“这个许士达,和许浠有关系么?” 盯着屏幕一丝不苟地看着,崔钰边看边说:“是许浠的二爷爷。” 也就是许浠爷爷的兄弟。 “二十八岁魂魄被厉鬼打散了,不过几日后,很快体内厉鬼也去世。”看到这里,崔钰的眉头不自觉的皱紧。 重点不是在这个许士达,重点在他的妻子。系统里只贴着一个名字,照片都没有。说起这个来,崔钰隐隐有些印象,但是不是很确定,只是说:“你和小三儿好好保护许浠,鬼钟找他,可能真有用处。” 说完,崔钰又检索了一下许浠的父亲和哥哥,两人去世的时间差距不久。 听崔钰安排后,夏谷应了一声,说了一声好。 没有再啰嗦,崔钰要先将夏谷送走。将电脑关上,崔钰说:“走吧。” “大人呢?”两人还未出大殿,外面就传来一个少年熟悉的声音。 抬头一看,长发少年翩翩而入,见到夏谷,脸上并无吃惊之色。冲着他微微颔首,笑着说:“夏谷来了。” 夏谷实际与他并不是多熟,然而别人打招呼,夏谷也是低头颔首笑了笑。隐约记得这个人名叫拂晓,现在掌管十八层地府。别看一身翩翩少年模样,肯定也不是善茬。 见拂晓进来,崔钰笑笑说:“大人还在睡呢。” “大人可真是少有的好眠。”拂晓挑挑眉,戏谑了一句。 崔钰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大人今天可能不能去十八层地狱。” 他不解释,拂晓也自然不多问。点点头后说:“那好,今天我自己监工就行。” 昨天一堆的bug,阎王忙得焦头烂额,今天应该多休息休息。拂晓转身走了,崔钰也带着夏谷回了阳界。 重新回到肉体,夏谷晚上还不放心许浠,打电话给许浠,让许浠来他这里住了。许浠毛骨悚然地载着后面吃得不亦乐乎的小三儿,一溜烟开车去了夏谷家。 小三儿身上的伤没有好多少,但是有了吃得也不觉得痛。夏谷查看了半晌,后问道:“我应该能替你疗伤吧?” 小三儿抬头看了夏谷一眼,他其实已经知道夏谷已经将如何领导厉鬼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有记忆也就缺乏安全感,小三儿也不戳破。只是摇摇头,啃了一口凤梨酥,渣渣满天飞说:“老大,你玄幻小说看多了。我们都是自己疗伤。” 舒了口气,夏谷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这时,看着两人主仆情深,旁边的许浠膈应了一下。掏出手机,刷刷今天的新闻。他现在每天的事情就是跟着夏谷厮混,宠物医院那边有医生和其他人专门管理,根本不需要他这个掌柜。 掏出手机刷了新闻,许浠突然“哎呀”一声。 让许浠惊了一下,夏谷凑上前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许浠抬头看了夏谷一眼,说:“你看,朴白死了。” 朴白确实死了,被剧组人员发现在办公室的书橱里躲着。本来大中午一直等着他出来拍戏,却一直等不到。找了一下午,沸沸扬扬的找了警察,然后找了一下午。结果晚上保洁人员去打扫的时候,他从柜子里一下子冒了出来,将保洁阿姨吓了个半死。 朴白和詹湛一样,发现肉体后就已经是死亡状态,送去医院急救半天,无果,也就宣布死亡。这件事情一出来,整个娱乐圈又震荡了一把。 作为《青色》的主演,朴白原本是前途无量的,然而现在却英年早逝,娱乐媒体一片哗然与唏嘘。 新闻还有一个视频,媒体记者围在医院门口。得知儿子死亡的朴白的父母,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而旁边的记者虽然有些不忍,却在有些记者的带领下,也完全围了上去。夫妻二人被围了一圈,问题一个接一个,聒噪得很。 不一会儿,朴白的母亲昏倒,父亲吼了一句,记者们让开一条道,父亲抱着母亲重新进了医院。 新闻上说,朴白父母均是大学老师,就只有朴白一个儿子。而且朴白父母好像是年近四十才有的朴白,现在两个人都快六十岁了,想想也是心酸。 看完视频,夏谷还想着朴白的样子。干净清爽的少年模样,要不是被人侵占了身体,原本是快乐的一家三口。可是现在,因为厉鬼和鬼钟一下全毁了。 今天看崔钰整理的那一系列被厉鬼袭击的详单,真是数不胜数。丧亲之痛,夏谷比谁都能深刻体会。如此一来,对厉鬼和鬼钟,心思更加微妙起来。 说是恨吧,可是自己曾经也是,小三儿现在也是。说是不恨吧,实在是看着牙根痒痒。 不过,这样一来,朴白死了,于汉死了,《青色》可就真的拍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剧组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表示《青色》因为集资还有一系列其他问题,没法继续拍摄。至于后期的赔偿,都会如数交到各位的手里。 现在夏谷彻底是一身轻松,从娱乐圈里跑出来,夏谷再也不想进去了。 可是,他出来了,夏煜却进去了。 后续的一系列赔偿,都有律师来和夏谷洽谈过。谈过之后,夏谷觉得已经收了人家的片酬,他也不去继续拍戏了,什么赔偿不赔偿倒是无所谓。 他现在主要想的是,以后他该做些什么。 许浠的前夫留下巨款,再加上那宠物医院,怎么着也饿不死。他就不一样了,他现在得养着小三儿这个饿死鬼。 忙活了一天后,夏谷去医院看了看詹俊。詹俊心情仍旧不明亮,但是有二婶陪着,好歹比刚开始好了些。现在正在做着恢复,脸色渐渐好些。 回到家后,夏谷买了些吃的,许浠和小三儿都在那等着呢。到了家,开了罐啤酒,夏谷一个青壮年,开始想以后如何生存。 夏谷不是名演员,作为男二号,片酬也不多。谈了谈赔偿,也就够买一辆中等配置的车。那么问题来了,他大学学的可是念佛的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个,夏谷还有些想老和尚了。 许浠给夏谷出谋划策,从公司白领到掏粪抱爱,夏谷一一拒绝,他没有专业知识,无法掏粪。 吃过东西喝过酒,许浠去床上睡,小三儿在床边守着。许浠简直快被小三儿吓出心肌梗塞来,让夏谷赶紧把小三儿拎走。 没有搭理他,夏谷敲了敲钟,钟馗很快出现了。 “大人今天一直没有醒,老君在那,今晚上不用过去了。”钟馗说。 察觉到小三儿的气息,钟馗正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抽出长戟。而和夏谷说完后,夏谷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大人这样一直睡,没问题吗?”老君都请来了,肯定是有问题的吧。 “老君过来是陪着小花玩儿的。”钟馗说,“有老君在,不会有问题。” 说完,钟馗手中长戟瞬间出现,掀掀眼皮面无表情的对夏谷说:“我得去抓鬼了。” 钟馗说完就走了,夏谷想再问都没得问。 钟馗一走,小三儿就出来了。论说,小三儿法力并不比钟馗差。可是,钟馗自带威严,小三儿还是挺怵得慌。 夏谷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心情有些失落。小三儿过去,啃着一个猪蹄满嘴是油地坐在了夏谷的跟前。 夏谷看小三儿一眼,小三儿冲着他一笑,带着淡淡讨好的味道。夏谷知道,小三儿失了这么久自由,他怕他重新把他送回去。 笑了笑后,夏谷问:“明天想吃什么?” 小三儿将猪蹄一下下啃干净,说:“你家邻居做的那个糕点还挺好吃的,最近怎么不送了。” 不过送了这么一次,就被他给惦记上了。夏谷笑了笑,想想秦韵这两天确实没什么动静。这一没动静倒觉得有些冷清了,明天再看看吧。 没有回答小三儿,夏谷翻了个身准备睡。 第53节 身后,小三儿盯着夏谷的背影,像千年以前那个样子。看着夏谷现在完完整整的,体内冒着半颗内丹,生命力旺盛,他心里挺开心的。 伸手摸了摸夏谷的肩膀,小三儿说:“老大,能重新跟你在一起真好。” 夏谷“嗯”了一声,末了,说了一句。 “一爪子油能不能找张纸巾擦擦,全擦我背上了。” “哦。”小三儿嘿嘿一笑,抽了张纸巾擦干净了手和嘴巴。 夏谷没有工作得了闲,第二天想着去找老和尚玩儿一天。提前给老和尚打了电话,跳着广场舞的老和尚什么话就没说,直接将电话按掉,继续跳。 无奈地笑笑,想着这也算通知了。夏谷想让许浠和小三儿在家的,可是许浠非要一起去。想想小三儿是个厉鬼,夏谷有些困惑地说:“你能去吗?” “能啊。”小三儿点点头,说:“我皈依佛门很久了。” 知道他在胡说八道,昨天还啃猪蹄呢,今天就皈依佛门了。不过,既然他说没事,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三个人决定吃完早饭就去,夏谷去下了一锅方便面。 围着一锅方便面捞着吃呢,外面门铃响了。小三儿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夏谷扭了他一把,笑着起身去开门。 秦韵很快就走了进来,许浠顶着鸡窝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默默地端着碗就往厨房里面走。秦韵手上端着刚打的豆浆,一看许浠没认出来,也就由着他去了。 “哎呀哎呀,大早上起来就吃这么不健康的东西!”秦韵一脸埋怨,然后热情的把豆浆油条放下,小三儿已经开始搓手了。 “哎呀,谢谢你啊!”夏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家里也实在没什么东西给,老占你便宜。” 这话一语双关,秦韵登时眼前一亮,凑上去跟夏谷说:“那你就踏踏实实地占占我便宜呗~” 夏谷:“……” 原以为秦韵会马上走,谁料他竟然坐下了。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豆浆,一边说:“我自己在家吃饭寂寞,过来找你一起吃。说起来,刚才在厨房那个是谁啊?” 秦韵底细夏谷不知,现在娱乐记者蹲在许浠家门口天天逮着他呢,也不能让秦韵知道。 谁料,秦韵却开了口了。 “是许浠是吧?” 夏谷一愣。 里面的许浠听到,也跑了出来,顶着鸡窝头笑了笑。 秦韵看着许浠这狼狈的样子,又开始哎呀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以前多么容光焕发,现在怎么埋汰成这样儿了~快来我看看~”秦韵说着就要拉许浠,许浠下意识一躲,秦韵也就收回了手。 没有继续跟许浠说话,吃过饭后,秦韵收着东西也就走了。许浠和夏谷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等到了翠峰山,山下已经广场舞大队已经散了伙。山上郁郁葱葱,早上山脚那凉气嗖嗖的,青翠的山林还有沁人心脾的空气,让许浠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两人一鬼爬上了山。 早上夏谷打了电话,老和尚就知道夏谷会来,现在正在院子里忙活。边忙活,还似乎在嘴里说着什么。 夏谷进了院子门,听着老和尚说话,调侃了一句:“我不在,你现在都学会自言自语了啊?” 老和尚住了嘴儿,一抬头看到了夏谷,笑出一脸的褶子,冲着夏谷喊了一声:“兔崽子。”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夏谷说,转头一看,却不见许浠。“许浠?” 夏谷扭头往外走,老和尚跟了出去。 许浠对这座寺庙的印象很好,寺庙虽然破旧,但是带着岁月的积淀,感觉很沉重。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抬头望去,能看到寺庙的小木门,还有院墙后那冒出尖来的屋顶。 可是,要说让他印象最好的地方。当属这寺庙门外,左侧的这棵歪脖子松树。外面堆砌着一圈石台,松树修剪得干净漂亮,让他觉得亲切地像是某个人。 许浠走上台阶,远方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日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白皙的皮肤都照的格外透明。 走到石台跟前,许浠将身体往前微微一凑,伸手摸在了松树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划拉着掌心,感觉很微妙。 抬头看看头顶的松针,点点日光透露进来,许浠睁眼看着,看了一会儿后,不自觉笑了笑,转头对夏谷说:“这老松树挺好看的。” 听到夏谷的话,身后的松树突然抖了抖叶子。松针落在许浠的脖子里,扎得他有些痒。将松针拿出来,放在手心,许浠又笑了笑。 看着许浠,老和尚再抬头看看松树,颇有不满地说。 “谁说他老了?他可年轻了。” 第49章 族谱 夏季天气炎热,树下却自有一片清凉。一圈的石台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落叶。许浠坐在了歪脖子树边上,微微斜靠在上面,凉快了一会儿。 现在庙内也没有什么事情,夏谷和老和尚也挨着坐下了。老和尚坐在那边,抬头看了夏谷一眼,问了一句:“你詹叔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身后斜靠着的松树微微一动,松针又洒落在了许浠的脖子里。许浠将松针拿出来,摆放在手掌心,数来数去,十几根。 “手术挺成功,现在在医院静养,我二婶在那看着。”提起詹俊来,夏谷又想起了詹湛。抬头看了许浠一眼,许浠正拿着一根松针在那细细研究。一根根的松针恰好就掉落在他的脖子里,哪里都不去。夏谷伸手给许浠拿掉,许浠从他手里接过,又摆放在了手掌心。 见许浠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样子,夏谷也笑了笑。 老和尚问完,也就没有再说话。山顶的阳光很浓烈,却被头顶上一棵歪脖子树全部挡住,只剩下一片清凉。 从詹湛死后,许浠心里一直都安静不下来。心里想的都是以前和詹湛在一起时的事情,根本停不下来。他们以前或是吵架,或是恩爱,过往云烟,一点一滴,都浸透在了他的脑子里。脑子里东西多了,却依旧能装的下。这样他心情很躁动,难言的躁动。 可是,今天来到这个寺庙。脑子里所有詹湛的回忆,就像是含羞草一样,碰触到了寺庙,就悄悄缩了起来。再仔细想想,也只会像花儿一样,一朵朵地开。而不是在他心里一开一大簇,让他心情难耐。 手上的松针一根根的摆放整齐了,整齐排列着像是广场舞大妈们的队形一样。心情也跟着手上的松针,一点点整理干净。许浠抬头,看着身后的松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亲切感在心底滋生。 以后有时间,要常常来这里。 老和尚和夏谷坐了一会儿,两人一直闲聊。聊起夏谷现在没有了工作,要重新找来。想想当时夏谷什么都不懂,大学报了个心理学专业,结果被调剂到了佛学专业。现在的寺庙香火这么差劲,行业不景气,有些着名寺庙的岗位还有了编制需要专门考。夏谷这才想着去做了武替。 想起来,夏谷问了老和尚一句。 “上次和你交手的那个朴白,你还有印象吗?” 上香的时候,根根断,武功招式狠辣,招招致命,他怎么会记不得。老和尚回头望着,问:“怎么了?” “他死了。”夏谷不知道老和尚是什么身份,也没打算多说,只是将朴白作为两人闲聊的谈资说了这么一下。 叹了口气,老和尚双掌合十,淡淡得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从上山开始,小三儿就一直安静得待着,看着老和尚也没有丝毫动作。完全不似一个厉鬼的模样,就连一直停不住吃的嘴儿也消停了。 寺庙能净化身心,鬼钟的事情结束以后,小三儿可能要回十八层地狱。想起来,夏谷看了小三儿一眼。小三儿察觉到老大目光,转头冲着他嘿嘿一笑。 等午饭的时候,夏谷帮忙点火。老和尚焖了一锅米饭,炒了两个小菜。寺庙在山顶上,周围有树木遮挡,山顶也自有山风凉气,这里倒是个避暑好地。在树下,围着一张小桌子,三人将饭解决了。 下午,夏谷见许浠马上就要在树下睡了,过去叫了他一声。 “诶,屋里有床。” 眯着眼睛,许浠眼皮上投射着点点光芒。睁开眼睛,日光也不甚刺眼。回头看了夏谷一眼,笑笑说:“不用,我在这躺一会儿。” 许浠有些不对劲,夏谷揉了揉他的脸,说:“你没事吧。” “没事。”许浠睁眼看着松树,有些别扭地说:“我就是觉得,这树有些亲切。” “你千万别这样。”夏谷说:“詹湛没有了,还有其他的人,你跟个树是没有未来的!” 夏谷话一说完,一阵风吹下好多松针,全落在夏谷的身上。扎得他活蹦乱跳的,许浠一下从石台上起来,看着他的样子,指着他就骂。 “树你麻痹!老子在这诗意满满,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骂完以后,冲着夏谷的脑袋就是一下子。夏谷赶紧求饶,打发着身上的松针,赶紧跑了。许浠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骂一边打。 两人走后,小三儿眯着眼,仰头望着头顶上还在摇晃的树枝,扯了扯嘴角。 这棵松树,真好命。 睡了午觉,夏谷叫起来了许浠。许浠抱着半床破被子不起来,夏谷拿着松针将他扎得蹦了个老高,许浠一下子清醒了,拿着被子蒙住夏谷就要揍。但他哪里是夏谷的对手,很快被夏谷反手擒住,笑嘻嘻地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许浠呜呜两声,同意了。 夏谷带着许浠去的地方,是他小时候经常去洗澡的那个山泉。 翠峰山不小,云延庙在翠峰山顶上,被郁郁葱葱的树林盖住几乎看不到。夏谷带着许浠,从山顶稍微下去一些,再往云延庙背面走了那么半里地,许浠就听到了泉水叮咚的声音。 没等夏谷说,许浠就冲了出去。越过一堆树叶,许浠对着面前的美景惊叹了一下。 郁郁葱葱间,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清泉上面,叮叮咚咚的水敲打在水面上,荡起一阵阵涟漪。没等夏谷,许浠先跑过去,捧起泉水来洗了一把脸。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洗澡。”夏谷说着,将上衣脱掉,然后走了进去。 而刚要把水喝进肚子里尝尝的许浠,一口把水喷出来,喷了夏谷满脸。夏谷抹了把脸哈哈大笑,许浠也笑起来。脱掉上衣跳了进去。 沁心的凉意从全身的肌肤贯穿进每一个细胞,让整个人都彻底凉了下来。泉水底下都是沙子,踩着脚底挺舒服,两人靠着泉水岸,惬意地洗了一把。 静静的丛林里,鸟叫蝉鸣不断,许浠对夏谷小时候起了些兴趣,回头看着一脸沉思的夏谷:“你从十岁来这,想吃肉了怎么办?” 提到这个,夏谷倒是有了些话头。山上飞禽走兽这么多,随便打个鸟和兔子解解馋还是有的。后来,有一次烤兔子去厨房偷盐巴,被老和尚看到了。老和尚因为这件事情,还罚他抄了好些经书。 “我不算佛家弟子,这些禁锢不了。”夏谷解释道。 “所以,七情六欲你随意?”许浠笑笑问。 点了点头,夏谷将头浸入泉水中,起来后,打了个喷嚏。 “你上次喝醉了,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许浠说:“你喜欢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喝酒,应该是敖青跟他说了那些事情后,他跟许浠一起喝的不成样子。夏谷酒后,什么话也往外撩。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夏谷说:“还行吧。” 说起来,阎王的身体,今日不知好些没。 夏谷脸上虽然尴尬,眼睛里却明得透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些羡慕,有些高兴,许浠笑笑,低头看着泉水里自己的倒影,倒也没有再说话。 这些事情,夏谷不想在许浠面前提。见许浠也没表现出什么,就稍微洗了两把,然后说:“走吧。” 寺庙里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洗过澡后,许浠在老和尚的指点下,上了柱香。三个人抱着西瓜在松树下啃完了,许母打电话来了。 许浠做什么都是一阵一阵的,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当时想进娱乐圈如此,退出娱乐圈亦是如此。许母由着他的高兴,并不多过问什么。可是,这样退出娱乐圈,理由总是有的。儿子整天不高兴,她也是知道的。这几日,家门口全是记者,做饭的阿姨出去买个菜都要被盘问半天,许嘉这几日也没有去上学,整日在家陪着她。 “许浠啊,嘉嘉这几天整天念叨你呢,晚上回家吃饭好不好?”许母话依旧温柔,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担忧。 这话说的许浠心里有些触动,想想自己最近几天实在放肆,笑笑后看了夏谷一眼说:“好的,我跟夏谷在一块呢,过会儿一块回去。” 一嘴的西瓜还没咽下去,夏谷听到许浠的话,赶紧摆手。 “好嘞,那我准备些夏谷喜欢吃的甜点,你们可一定要回啊~”许母高高兴兴地说。 许浠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夏谷也因为许母电话里高兴的情绪没有继续摆手,无奈地看了许浠一眼。 与老和尚道别,两人下山,坐上车直奔许浠家里去了。许浠家门口一堆记者,夏谷还在那想怎么办呢,许浠将车从后门开进去,夏谷惊呆了。 第54节 阎王来的那次,许浠可是等到记者走光了才送他走的。 说起那次来,许浠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时候对你有些好感,不想让你太快走。” 夏谷:“……” 刚进门,迎头扑上来一阵凉气,舒服透了。许嘉听许母说叔叔今天要回来,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了。门刚开,亲侄子许嘉一下扑进了许浠的怀里,小脸在怀里蹭了半天叫道:“叔叔,叔叔,你可回来了。” 许嘉可是许家最后一条血脉,许浠心里可疼着这个小侄子。这话说出来,许浠有些难过,抱着大侄子亲了一口,笑着说:“想我了吧~” 许嘉猛点头,转眼看着后面的夏谷,从许浠身上一个挣脱跳下来,猴一样钻上了夏谷的怀里。边钻边说:“夏叔叔,你也来了~我想死你啦~” 许浠:“……” 两人回来,在厨房里忙活着的许母也走了出来。现在不过四点,时间还早不着急准备。接着两人后,许母在客厅里接待了起来。 两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去泉水里洗了澡,身上的衣服还都没有干透。许浠拉着夏谷,跟许母说:“我们先去换身衣服。” 拉着夏谷上了楼,两人一块进了卧室。 一般人家的衣服是几口人一个衣橱,而许浠家则是一个人好几口衣橱。打开卧室走进去,一条齐整的长走廊,走廊内外侧整整齐齐摆放了衣服、鞋子、帽子、领带、手表、饰品等一系列身外之物。 夏谷看得目瞪口呆。 许浠见怪不怪,从一边的休闲装衣橱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夏谷,按了旁边一个按钮,更衣室内灯火通明,许浠说:“进去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夏谷真切地感受到了作为两个阶级,两人之间的差距。 进去好歹将衣服换好,许浠也将衣服换好走出来。脏衣服扔在旁边的框子里,自然有阿姨来打扫,许浠见夏谷这样,拉着夏谷走进了他的卧室。 走过长长的衣橱走廊,进去之后,是一整个大床,还有落地窗阳台,头顶上一大顶吊灯闪着奢华的光芒。 在靠近外侧的墙壁上,贴着许浠的各种海报,海报外面搭着一些小木板,上面放着一些摆饰品。眼尖的夏谷看到了一个东西,眸光一动,过去动手拿了下来。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折叠着的小木片,手感粗糙,做工精细,带着点点古朴。夏谷打开,一页一页翻看,才渐渐明晰,这是许浠家的族谱。 “看什么呢?” 许浠见夏谷定在那里,走过来一看,看他在翻族谱。 “许士达,他有儿子吗?”夏谷转头问许浠。 夏谷突然对他家族谱感了兴趣,许浠有些好笑,说:“当然有了。” “你二爷爷不是二十八岁就去世了吗?”夏谷说。 夏谷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许浠将族谱拿过来,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二爷爷二十八岁就去世了?” 说完后,许浠想起夏谷与厉鬼来,想想他知道也不足为奇。顿了顿后,打开族谱,问:“这个有用吗?” 夏谷说:“很有用。” 想想自己最近被厉鬼追,夏谷又一直担心,在保护着他,许浠也换了一副认真的面孔。拉着夏谷,边往外走边说:“这事我不是很清楚,走,去问问我妈。” 小三儿进门后,跟着许母进了厨房就没在出来。许浠叫了一声:“妈!” 许母应了一声,将菜板上的牛肉一放,起身走了出去。后面的小三儿拎着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跟着走了出去。 拉着许母坐下,许浠打开族谱,问许母:“许士达是我二爷爷吗?他二十八岁去世的?” 这些上上辈的事情,许浠没怎么听长辈说过,可能许母知道的比较清晰一些。 家里的事不好给外人说,许母看了许浠一眼,又看了夏谷一眼,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说就行。”许浠安抚道。 这时,许母才将族谱拿了过来,说:“许士达不是你二爷爷,是你爷爷。二十八岁他去世以后,膝下就只有你爸,你太爷爷怕你爸受欺负,就将你爸过继给了你爷爷。” 许士达是许浠的爷爷,而许士达是厉鬼,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没等许浠问,夏谷问了一句:“那,许士达的妻子,也就是许浠的奶奶,什么时候过世的?” 在地府系统里,许士达的妻子尽管连张照片都没有。可是显示跟许士达的去世时间差不几天,不过,夏谷还是觉得里面有些蹊跷,所以问了一下。 这话一问完,许浠和许母对视一眼,脸上满是震惊地问夏谷:“她去世了?” 这一问,把夏谷给问愣住了。 “什么意思?” 许母也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夏谷,然后说:“许浠爷爷去世后两年后,奶奶就去了国外。然而,再也没了消息。你怎么知道,她去世了的?” 他怎么知道的不要紧,许奶奶明明是两年后才走的,就算是去世,也是两年后才去世。可是,地府系统显示的时间,怎么和许士达去世的时间差不多呢? 夏谷糊里糊涂地说了句猜的,然后就没再问。等许母去厨房忙活,许浠凑上去问:“哪里不对劲么?” “嗯。”夏谷点点头,联想到许浠的父亲和哥哥,问了许浠一句:“许士达和许奶奶,就只有你爸一根血脉是吗?” 这倒是真的,许浠点了点头。 夏谷好像明白,鬼钟为什么找许浠了。而且很有可能,许浠父兄的死,也跟他有关。 叫了一声小三儿,小三儿嚼着满嘴的肉就跑了出来,让他保护好许浠,夏谷上了许浠的房间,然后敲了钟。 钟响了半天,钟馗才一脸血的跑来了,长戟上还滴答着黑红色的血液,见到夏谷平安无事,钟馗都快要气歪了鼻子。他正跟厉鬼打着呢,钟一响他就急了,好歹收拾了完了快点跑过来,结果夏谷敲钟耍他玩儿呢? 没理会钟馗风雨欲来的表情,夏谷说:“我有事找崔钰。” 见夏谷不像开玩笑,钟馗拎着他直接去了地府。 地府内,崔钰不在。两人查找了半天后,夏谷突然想起什么来,横冲直撞进了阎王寝宫。夏谷这么猛一开门,门内崔钰和老君皆是一惊,抬头一看是夏谷,崔钰面上的焦躁还没来得及收,就被夏谷看了个清楚。 心猛然一垂,夏谷眨眨眼,眼睁睁地看着床上。 床上阎王双目紧闭,胸腔上方一个金色的丹丸悬着,且在来回旋转着。金色的光芒和精华,垂直泻下,直直注入阎王的体内。 几天不去下地刨地瓜,阎王肤色又白了些,配合着光芒,更是惨白得要命。 夏谷一步步走进去,崔钰迎头冲上来,一下扶住,然后说:“大人需要静养,有事儿咱们出去说。” “他怎么了?”想要得到一丝安慰一般,夏谷问道。 崔钰不知如何说,看了一眼老君。老君却不打算瞒他,夏谷这小鬼,在他鱼池里养了一千年,脾性他还是清楚的。 “让他过来吧。”老君说了一声。好死不死的小鬼,偏偏这个时候来。 甩开崔钰的手,夏谷一下跑了过去。走近了看,夏谷才觉得阎王不止是脸色惨白这么简单,整个人躺在上面,死气沉沉的。 夏谷坐在床前,小心翼翼的,触手摸了摸阎王的鼻息。手指一动,转头眨眼看着老君。 “呼吸呢?” 老君说:“只有半颗内丹,融合的比较吃力,现在是体力最差劲的时候,已经封闭了所有魂魄活动,靠仙丹吊着。” 抬头望了望金色的丹丸,夏谷觉得自己掉到谷底的心,又被老君一席话给捞上来了。眼睛还有些干涩,夏谷凑上床上,半躺着身体抱住了阎王,心里说不出来的心酸。 阎王遭受这些罪,都是因为他,他简直是红颜祸水啊! 想到这里,夏谷生出了一股悲怆感,抱着阎王的魂魄,愈发的收紧了双臂。 站在旁边的老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夏谷的胳膊,说:“哎,哎哎,你这样仙丹都没法运作了,能离着远点么?” 夏谷:“……” 眼角的一颗泪立马收住,夏谷赶紧起身,崔钰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夏谷出了门。 出了门后,夏谷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想来有老君在,阎王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站在门口,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崔钰说了。 夏谷一说完,崔钰顿时明白了过来。一拍大腿,崔钰说:“走,去龙宫!” 第50章 大战 崔钰没头没脑地说要去龙宫,将夏谷整懵了。快步上前凑到崔钰跟前,夏谷不确定地问:“许浠和龙宫,还能攀上亲戚啊?” 崔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一瞥,而后点点头说:“算是龙宫多如牛毛的八卦组中的一组吧。” 龙宫不比天庭,不比地府,也不比阳界。没有计划生育,不设七情六欲的限制,除了龙王,其他的子子孙孙都只能算是龙妖精。而且就算龙王一统东海,也不过是多年精怪能神,品阶也不算高。 再加上他们家夫人那么能生,内部管理非常杂乱,龙子龙女去阳界和女人男人结合生个娃娃这事儿也太过正常。谁让龙王社交活动太多,无暇顾及呢。 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整个龙宫也比以往要乱了些。不光龙子龙女们出去,那些修炼得差不多的各种精怪,也是层出不穷地出去作妖。 这样,阳界多多少少,也有些人妖结合体。 许士达这名字,开始就听着耳熟。现在仔细一想,可不就是龙王他妹妹曾经看上的那个吗。 要说龙王妹妹敖辟,那叫一个贤良淑德,温良恭谦,完全不像是个会作妖的龙女。这么多年,提亲的也是络绎不绝,可龙女一个都看不上,只是整日在家修炼,也想早些和她哥哥一样的成神成仙。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龙女,却看上了许士达。 “这许士达也是奇人。”末了,崔钰发表了自己的一句看法。 这些夏谷倒是不奇怪,许浠长相出众,他爷爷自然也是英俊非凡。龙女在龙宫待久了,长得好看的都是自己的亲戚,剩下的鱼虾蚌龟都没她修炼的厉害,歪瓜裂枣的她肯定看不上。 这颜控,可真是决定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啊。 “既然确定了,那咱们来龙宫干嘛?”夏谷不解地问。 “敖辟和许士达一直在一起,许士达被厉鬼散了魂魄,她第一时间看出来并且将厉鬼杀死。而后,在阳界两年,地府系统却显示她尾随着许士达就死了。我来问问,她那两年在做什么呢。”崔钰说。 这个敖辟,经历了一场人间情爱后,愈发看破红尘。现在在龙宫内,社交一律拒绝。整日整夜的在自己的寝宫里——修炼。 崔钰到了龙宫,迎头冲出来的是敖庸。上次事情后,敖庸对地府的印象改观不少。其实他对地府的印象,多是出于阎王。对阎王,他多是出于敖青。这种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性子,倒也很好策反。将小龙孙救回来后,敖庸就策反了。 见到崔钰,敖庸先是奇怪了一下,不过马上恭敬地低头叫了一声:“大人。” 崔钰在敖庸的心中印象一直都不差,要不是他在和稀泥,阎王这样的性子,早就被捆神鞭打死了。 崔钰应了一声,然后说明了来意。 “我是来找你姑姑的,有要事。” 敖庸的这个姑姑敖辟,可真是与其他人的姑姑一点都不一样。鲜少出寝宫,吃饭也是自己寝宫内生火。与这些小辈们几乎没有交集。不过,对长辈的尊敬敖庸还是有的。想想地府来人算是客,敖庸说:“可以,不过还是先通报一下我父王吧。” 上次小龙孙找回,多亏了夏谷。龙王满心的感激想要报答,可是地府忙成一锅粥,谁稀罕他的报答。龙王提了两次被甩回来后,也就讪讪,不去再提。 “不了,我们这实在事情紧急。你跟你父王说一声我们来过,算是打招呼,等这阵子忙完,一定来找龙王。”崔钰笑着说。 知道他们忙完了就算不赖,他父王也不能怎么地。敖庸也没再坚持,笑笑之后,说:“那两位随我来吧。” 敖庸这话说的有些瑟缩,他一般不去姑姑寝宫。就算路过,碰到偶尔出来晨练的姑姑,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请个安,姑姑根本不理他。 第55节 龙宫的建筑,多是珊瑚筑成,色彩和纹理比水泥石板好看很多。夜明珠作为照明工具,一颗颗摆设在龙宫的各个角落,耀眼又土豪。 龙宫的建筑,丝毫不比皇宫差。虾兵蟹将们的动手能力,还有技术,丝毫不逊色人类。龙宫大门进入后,映入眼帘是辉煌的正殿。这个正殿是龙王有事议事,没事二楼喝茶的地方。现在显然是没事的时候,路过的时候,外面把守的虾兵蟹要去禀报龙王。 在楼下,都能听到二楼歌舞升平的声音。这老龙王的生活,简直羡煞旁人。 敖庸示意不需要,领着二人从后门越过,然后到了第二大殿,第三大殿,第四大殿……等走到数不过来是第几大殿的时候,后面是个大门,敖庸和虾兵蟹将打了招呼,里面应声后给开了门。 这是夏谷第一次见识龙宫里的寝宫。 这个院子内,都是龙宫女眷们所住的地方,一个个亭台楼阁还有寝宫,看着辉煌大气。一直说龙王有钱,海里满是宝藏,果然不是喝吹得。 怪不得路飞一直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呢。 敖庸见他想得入神,看了他一眼,夏谷赶紧回神,嘿嘿笑了一声,跟上了敖庸的脚步。 就算是女眷,龙宫里也是数不过来,不光龙王这一堆女儿孙女,还有妹妹姐姐的。龙宫不搞计划生育,这开枝散叶的本领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里面的装修还是很古老的风格,古代大家小姐们的贤良淑德龙王还是要自家女眷留存下来。平时做个女红啊,吟诗作画的,也挺有古朴风韵的。 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幽幽地从路这边走到路那边,敖庸才停住了。 夏谷抬头往前一看,小路尽头又是一扇小门,小门里面还有另外的寝宫。敖辟住的也不算是很偏僻。 龙宫仍旧是在海水里,但是夏谷却能呼吸,声音也能传播,嗅觉也灵敏的很。崔钰说过,龙宫这块的海水,是施了法术的,不然龙王这儿,不能呼吸,可没几个人愿意进来。 一缕缕幽幽得香气传了出来,是香炉里焚烧的那种香。门口是两个虾兵蟹将,敖庸对他们说了来意。虾兵蟹将往楼上通报了一层,不一会儿,二楼窗户打开,一个姑娘的脑袋探了出来。 看穿着打扮,倒是现代人的穿着打扮。小姑娘一看是敖庸,原本的不耐敛去了一些,叫了一声“五太子”,然后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通报完了,小姑娘亲自下来接。这一身现代装束与周围的建筑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崔钰和夏谷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小姑娘还挡了一下,敖庸介绍了一下。听到夏谷是救了小龙孙的那位时,小姑娘这才将人放了进来。 一楼是会客的地方,进门是正厅,宽阔明亮。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摆设在四方,让大殿变得奢华无比。 小姑娘说去通报一声,三人先坐下,也倒了茶水。不一会儿,后面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夏谷抬头一看,睁眼差点闭不上。 作为敖青的长辈,敖辟可一点看不出比敖青年纪大。长发绾成髻,鹅蛋脸,柳叶眉,微微打着些腮红,一双杏眼带着处事不惊的光芒,鼻梁挺而小巧,樱桃小嘴儿没有丝毫动作。身穿素色气泡,领口扣得扎实,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体态纤细,走路姿态雍容,完全是民国时期的大家小姐风范。 敖辟这多年没有客人过来,自己落得个清静。可听说夏谷也来了,才勉强同意出来见一面。许浠是她的孙子,是他的好友,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敖辟坐下,面色清冷。 随阎王在千年前没少来龙宫,见过无数次的敖辟,那时敖辟性格温婉,像个大姐一样。现在却被尘封了七情六欲一样,敖庸也紧张得慌,可见性子寡淡了不少。 “庸儿,这是姑姑的客人,你没事儿先下去吧。过会儿他们要走了,我再找丫头通知你。” 一行人没有说话,倒是敖辟先开了口。 这逐客令下的丝毫不念姑侄情分,敖庸有些尴尬,脸微微一红,也只能起身,躬身道:“是,姑姑。” 等敖庸退下去,旁边的小姑娘也退下去。偌大的客厅内,只有三个人。敖辟开门见山,直接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敖辟话说的精炼,崔钰自然也不会耽搁人家时间,就直接讲了。 “我来,是想问问仙姑,当年许士达去世后,您在阳界又待了两年,是在做什么?” 厉鬼事件爆发,早在四五十年前就有了端倪。这端倪,就是在许士达身上显现。 来人的意图很明显,敖辟也不藏着掖着。许士达事情一出,当时的敖辟别提多绝望。她那时已经生下许浠的父亲,如果是一般人,不知许士达体内住着另外一个魂魄,或许也就那样过下去了。 然而,她是过不下去的。厉鬼一经她发现,很快就被她杀掉。同时,敖辟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在阳界待了两年,保护着还未长大的许浠的父亲。开始她以为,那厉鬼是觊觎许浠父亲体内的一半龙血。两年后,许浠父亲龙血稳固,被人气覆盖。她才回到了龙宫,过起了现在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 直到小龙孙丢掉,她才猛然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来。厉鬼一事,一千年前在地府闹得沸沸扬扬,阎王因这入了寒川一千年。虽天庭有意保密,可与地府最为亲近的龙宫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所以,她才第一次出山,告诉哥哥,让派人去地府问问。谁料,一问之后,事情果然与厉鬼有关。 她暗中查访了一下,才知道她的儿子和大孙子已经去世了,现在只剩下一根独苗,小孙子和重孙子。 重孙子体内的龙血只有八分之一,约等于无。可是小孙子却是香饽饽,正在被各种厉鬼追杀。而他周围,好在有个夏谷跟着,没有出什么意外。 敖辟其实并无心再去管这些,丈夫和儿子已经去世,剩下的她的感情就寡淡了很多。不过,如果有人会去帮他们,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听敖辟讲到这里,夏谷就已经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当时抢小龙孙确实是在抢,因为龙血有用。而现在针对许浠,也并不是完全没理由的。因为许浠体内,还有四分之一的龙族血脉。 想想许浠的父兄皆因此而死,夏谷心里说不上的滋味。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去可怜许浠。许浠还有母亲和大侄子,他可就剩下一个妹妹了。 事情已经讲清楚,敖辟的意思是并不愿意再多去搀和。夏谷也没有圣父到去劝她,事情走到这种地步,敖辟要想救的话,也不至于会这样子。她终究是护不了一个人的一世的,这是在她丈夫死后,她所想到的。 事情弄明白,崔钰和夏谷起来告辞。临走的时候,敖庸来接。崔钰先一步出去,敖辟叫住了夏谷。 对敖辟恭敬一笑,敖辟扫了他一眼,说了一句。 “许浠是你好友,能保护就保护,谢谢。” 前面两句说的很轻,然后最后一个“谢谢”却重若万钧。夏谷先是一愣,后者已经飘飘上了楼。只留下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夏谷一愣。 等完全看不见,外面崔钰叫他,夏谷才跟了出去。 对于许浠,作为她孙子,她却一点都不认识。这一点点的感情,也是通过丈夫积累的。本身,龙宫龙女也是因为情爱一事才入了阳界。与人之间,爱情为重,后续的一些亲情,她们有自己的三观在内。 夏谷并不能去批评或者是想些其他,不过,就这一句谢谢,或许是敖辟所能做过的最与她三观不符的事情了。 等随着出了大厅,敖庸也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崔钰他们要走,敖庸也没有留,只是在走的时候,夏谷的大腿突然被一下抱住了。 回头一看,甜筒正睁着眼睛看他,笑出一颗小虎牙,冲着夏谷甜甜地说:“叔叔~” 詹湛死后,敖庸将甜筒抱走,他就再也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见着他就想起了两人在公交车上时,詹湛给甜筒挽袖子的样子。 压制住叹息,夏谷抱起甜筒,笑着说:“最近好么?” 和一个孩子谈这么老道的问候,夏谷说完后都有些愣了。然而,甜筒却给足了面子,念叨着最近没有冰淇淋吃如何如何难过。 “我下次来的话,给你带些。”夏谷说。 “真的?”甜筒眼睛闪烁着光芒。 “嗯。”夏谷笑笑,“我不骗人。” 甜筒的笑容突然一顿,抱住夏谷说:“你不骗人真好,不像詹叔叔。” 后背陡然一僵,夏谷不知詹湛和甜筒说了什么约定,詹湛没有遵守。不过想来,不管是任何约定,他都不能实现了。 将甜筒用力抱了抱,夏谷笑笑说:“詹叔叔也没骗人,身不由己罢了。” 说这些深奥的道理,小孩子也不是很懂,敖庸看着小龙孙抱着夏谷的样子,有些心酸。崔钰要催着了,夏谷将小龙孙递给敖庸,转身走了。 夏谷的背影渐渐消失,小龙孙的眼泪吧嗒掉了出来,打在了敖庸的手背上。敖庸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将小龙孙的眼泪擦干净,笑嘻嘻地说:“你想吃冰淇淋跟叔叔说嘛,叔叔给你买就是了。” 小龙孙摇了摇头,抬头看了敖庸一眼说:“不是冰淇淋。” 后续,小龙孙话也没有说出来,就抱着敖庸哭去了。压抑地哭腔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孩子,敖庸被哭得心都揪住了。 敖庸向来是个行动派,詹湛多少算是小龙孙的恩人。恩人死了,龙宫没有一点表示不成。心中隐隐下了决定,敖庸抱着小龙孙走了。 “许浠的父兄,魂魄确实没有在地府。”崔钰回去后,确认了一遍,“这个鬼钟好像是发育不良,所以要补充龙血,才能够发挥自己的实力。” 回头看了崔钰一眼,夏谷明显对这个“发育不良”有些不明白。 “鬼钟是人。单纯一个人,不可能有历练厉鬼的能力。所以,肯定是某个有心人赋予的。说不定,鬼钟也是别人炼制成的。”崔钰说。 “我当年什么都没说?”夏谷问。 提起这个来,崔钰摇摇头,说:“你当年没来得及说就魂飞魄散了,估计你把事情讲明白后,得罪了你幕后的那个人。” “鬼钟幕后还有人,那会不会不止一个鬼钟。”夏谷问道。 崔钰摇摇头,他说:“鬼钟不如厉鬼那么好历练,你当时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历练而成。现在这个鬼钟,与你有些不同,且寒气更重。有可能是饮用了龙血,所以才这样。不管怎么样,先保护好许浠。” 说完,崔钰让夏谷在大殿里等着。夏谷等不住,跑去了寝宫。寝宫内,老君坐在床沿上,抱着拂尘正在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这边夏谷一进门,老君一个踉跄,醒了。 夏谷冲着他嘿嘿一笑,老君回了一个笑容,并且起了身。 “开始恢复了,没事儿我先回去了。”老君说了一句,然后叮嘱道:“别抱太紧。” 脸微微一红,夏谷不好意思一笑,应了声是。 老君走后,夏谷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床前。如老君所说,阎王正在恢复,脸色已经不是惨白,正渐渐恢复人气。 看着床上阎王的眉眼,夏谷心里说不上的喜欢。他也不敢动,只是在旁边坐着,一点点地犯花痴。 崔钰找了老半天找到了夏谷,走到夏谷跟前后,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他。低头一看,手掌上一个戒指。 戒指是那种老银戒,上面有些氧化,发黑了。将戒指戴了手上,夏谷抬头看了一眼崔钰,问:“这是什么?” 崔钰说:“如果许浠有危险,你用戒指划拉他一下,出了血,他就被收进戒指的空间内。” 这么玄幻的事情,夏谷一听一个楞。 知道他理解不了,崔钰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说:“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现在的许浠,可不单单是一个魂魄这么简单。终极厉鬼死了,鬼钟要想恢复实力,肯定会继续饮用龙血。那么许浠,必须得保护好。不然,再一个终极鬼钟出来,前面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末了,崔钰看了一眼夏谷脖子里的鱼骨,说:“鱼骨有仙气,一般厉鬼肯定能震慑住。可是,厉鬼多了,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并且,鬼钟要是把你这东西给摘了,你也什么能力都没有。” 经过崔钰这一说,夏谷说:“我感觉我好菜。” 原本严肃的崔钰被夏谷这么一说,逗乐了。 “你的设定就是菜鸟,其他人负责保护你,你就菜就行了。” 这种设定夏谷一点都不喜欢,但是,不喜欢他也不能生出些什么动作来。他以前作为鬼钟,最厉害的就是历练厉鬼,后面杀阎王,被阎王一个反手擒住就秒杀了。简直不堪一击。 回了阳界,吃过饭后,夏谷这个无业游民也没有回去,直接跟许浠一床睡了。尽管许浠说对他有好感,夏谷却丝毫不觉得害怕。毕竟,许浠作为一个受,也并不能将他怎么样。 洗刷完毕,两人上床,旁边地毯上睡着小三儿。小三儿今天吃得很高兴,现在在地上躺着吟诗,一身的酸腐气息。 夏谷把今天去龙宫的事情与许浠说了,当然掠过了甜筒那一段。许浠吧唧嘴儿回味了一下自己竟然和龙族攀了亲戚这事儿,啧啧了两声说:“我就知道,我生下来就是与众不同的。我小时候,一哭,天就下雨。不哭了,雨就停了。” 许浠这神神叨叨的样子让夏谷有些无奈,笑着调侃了他两句。两人一并睡了。 第二天醒来吃过早餐,许浠好歹去宠物医院晃了一圈。然后,就随着夏谷去了医院。 医院里,詹俊已经比往日要好了许多。夏煜经常过来跑,这个小丫头现在叽叽喳喳的,平时觉得她聒噪,可是就这么聒噪的一人,家里绝对少不了。调节家庭气氛,缓解个人情绪,一顶一的好。 夏谷想要替换一下二婶,二婶也不累。旁边是许浠委托医院专门送来的床,他们老两口在这里住着睡着,倒是挺滋润。 这次,夏谷和许浠一起去的,詹俊一起将他们两人叫住了。 “詹湛还一直在太平间里躺着呢,我眼看也起不来,你们去将他火化了,让他早点投胎做人吧。” 詹俊话一说完,将原本的气氛一下又降到了谷底。夏谷看了一眼许浠,许浠正在愣神。夏煜赶紧接了一句:“我也去吧。” “小姑娘去干什么?”夏谷制止道,然后跟许浠说:“我们俩去吧。” 第56节 詹俊一心想着早点火化了让詹湛早些投胎,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儿子死了,连魂魄也死了。 夏谷和许浠忙活了一天,找火化场将詹湛火化掉,然后捧着一坛子骨灰,去了詹俊家的墓地。没有什么多么壮烈的葬礼场景,在詹俊妻子的旁边,就将他给埋了。 一层层土覆盖上,夏谷撑着撅头站在那里,许浠还在整理着大的土坷垃,将它们一一弄平。许浠的表情是平静的,眼神却是壮烈的,夏谷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两人将东西处理完后,夏谷说:“走吧,回家,吃点好吃的。” 许浠应了一声,笑道:“葬礼上,祭拜的是死人,好东西都是给活人吃的。詹湛这混蛋,连个魂魄都没有,祭拜都省了。可是,好吃的咱们不能省。” 去超市买了酒,小摊上买了麻辣小龙虾,又叫了些外卖,桌子上摊开了。 刚摊开了,外面就又传来了敲门声,然后,秦韵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夏谷呀,快开门~哎呀哎呀,我看到你们买了可多东西呢,快开门~” 秦韵这话看似平常,其实却隐藏了智慧。这里面的智慧就是,第一,你们不用躲,我看到你们了。第二,小兔崽子们买了好吃的不给他秦韵尝尝,他秦韵可是没少给他们做好吃的呢。 许浠心情不佳,夏谷原本不想搭理秦韵。可秦韵都看到他们了,夏谷也不好不开门。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半,拿着想给秦韵。谁料,这门刚一开,秦韵拎着一堆吃的就冲了进来,一看桌上的架势,哼了一声,说:“这么巧,我也不开心,自己喝闷酒多不好,一起吧!” 说完,没等门后的夏谷反应过来,秦韵已经小跑着去厨房把酒杯和盘子都拿了出来,摆放好后,倒了满满的一杯白酒。 “这种时候,喝啤酒多不是爷们~是爷们,就干了这碗白的!” 秦韵话音一落,许浠拿过那杯酒,一口气闷了下去。 “许浠!”夏谷叫了一声。 而秦韵,已经咧开了嘴角。 夏谷挡不住许浠,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许浠在喝酒后吃两口菜,这样不太祸害胃。而一边的始作俑者秦韵,也在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的那叫一个惨烈。夏谷是不能喝酒的,开始还能硬撑住,后面直接被发酒疯的许浠和秦韵一起抱着喂了一杯白酒。 这一杯白酒一口闷下去,夏谷的胃里快速灼烧了起来,一头猛冲上了脑袋,夏谷大着舌头开始自己往嘴巴里灌了。 三人不知喝了多少,到后来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完全成了一滩烂泥。而小三儿,要想吟诗必然先喝酒,夏谷给了他两杯,穷酸秀才一杯倒地,被夏谷笑话了两句后,夏谷也倒了。 夜深人静,屋里很热,夹杂着酒气和各种菜品的香味,混合着三个男人的呼吸声,还有许浠不时的梦话。 在一片沉寂之中,一个人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另外两人睡得香甜,嘴角渐渐上扬。走到说梦话的许浠身边,那人眼睛深邃而深沉。 伸手摸了一下许浠的脖子,大动脉突突的跳着,一下一下,满是生命与活力。 嘴角上扬地更加厉害,低头看了一眼沉睡在脚边的两人一鬼,那人手指微微一动。 骤然的压迫感让地上躺着的两人有些不舒服,吧唧着嘴巴动了两下。然而,动完以后很快恢复平静。 小小的公寓内,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压迫感,并且已经支撑不住。 那人手掌微微一撑开,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随着手掌的动作,黑洞一点点变大,将手指往黑洞内微微一伸,里面迅速跳出一头巨兽的头颅,大嘴猛张,差点咬住了那人手指。 “别着急。”那人笑起来。 他似乎不愿意等了,这最后一顿酒啊,就算是敬一敬他们那微薄的邻居情分吧。 第51章 二战 秦韵今日的任务原本是杀了许浠取血饮用,实力增强,重新历练出一具终极厉鬼。这是他和拂晓开始就定下的。 朴白死前,无数次跟他说过,受他控制,生不如死。后来他死掉,有了自由,却用最后一句话捆绑住了秦韵。朴白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怎么样让秦韵在日后的人生里,过得生不如死。这是对秦韵的报应。 现在,他每次想到朴白,就想到朴白临死前的样子,还有他最后的那句话。那句话,是朴白为了报复他,故意如此。还是说,朴白确实真正的爱他。反正,不管哪一种,对他都是一种拿着心脏在砂砾上摩擦得煎熬。 秦韵受制于拂晓,就像朴白受制于他,他被控制后,心理变态得将所有的折磨都放在了手下的厉鬼身上。尤其是,他看不顺眼的厉鬼。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于汉。 可是,他没想到,收拾了不喜欢的厉鬼。一切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他喜欢的,也一起收拾了。 朴白是被小三儿和夏谷杀死的,他恨他们,也恨不让他去救朴白的拂晓。他恨拂晓,也可能是不知不觉被朴白影响了,就像是他恨他一样,恨着拂晓控制着他。 他想,要是朴白不这么恨他,听他的话,老老实实的,或许就不会死了。而他何尝又不是如此,要是他听拂晓的话,老老实实的,或许就不会死了。 但是,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黑暗中,地上躺着两人一鬼,各个不省人事。桌上摊着一堆食物和酒,秦韵拿起瓶子,喝了一口。 酒这东西其实不好喝,但能麻痹人。可悲的是,秦韵酒量好,喝下半瓶子都没事儿。所以,酒得麻痹作用对他来说根本无用。反而这呛人的酒味,让他更加清醒了些。胃里像是点了一把火,熊熊烧了起来,越烧越旺。 许浠双腿盘着夏谷,一胳膊还搂着他,两人拥挤地躺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秦韵还需要许浠的血,于是,他走过去,将许浠拉了出来。 嘴巴里喃喃地说着梦话,许浠将夏谷抱得更紧,秦韵没有多少耐心,单手用力,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夏谷吧嗒一声从许浠的身上掉了下来,秦韵看了他一眼,依然酣睡。把许浠拉起来,然后让他坐在沙发一端,先用刀子把手掌划开,再拿起许浠的手。 他不完完全全算个人,因为他的血液浓度比正常人小。所以,两个人受伤的手贴在一起时,另外一个人的血液会自动流淌进他的身体。 临割之前,秦韵还看了夏谷一眼,后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将刀子拿起来,对准许浠的手准备划开时,他手里的刀子突然掉在了地上。 小三儿握住了秦韵的手腕。 小三儿从小就是穷苦人家,考上秀才后,在家乡办了个私塾,一月拿着几十文钱的工资,喝不起什么好酒。酿制糙而度数大的孬酒,倒是练就了他千杯不倒的好酒量。 只是一个小鬼而已,秦韵不至于惊慌,伸出手掌舔了舔,冲着小三儿笑眯眯地说:“哎呀哎呀~你没醉呀~” 小三儿作为一个吃货,专注傻白甜几千年,卖蠢卖得都不想做聪明人。不过,秦韵是鬼钟,小三儿是终极厉鬼,两人之间相处本就微妙细致。第一次见秦韵,小三儿就察觉出那么一丝不对劲来。 这件事情并没有马上告诉夏谷,小三儿趁着夏谷不备,晚上去过秦韵的家。秦韵家并没有结界,进出无阻,看摆设等都是一般人家的样子。 不过,这大晚上的,一丝丝人气都没有,他是去了哪里? 鬼钟可以随意织造空间,进入空间后,厉鬼功力要比在现有空间中高得多。鬼钟也是通过控制空间来控制厉鬼,就像皮影戏一样。 作为厉鬼,可以感受到另外一个空间。小三儿走了半晌,在卧室门口,察觉到了一股力量。 没有继续前进,小三儿不动声色地回了家,夏谷自然也是知道。 事情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小三儿看着秦韵,笑笑,没有说话。 身后的夏谷,一抬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在小三儿醒来后,秦韵就知道中了圈套,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可是面上仍旧保持着镇定。见夏谷正看着他,秦韵哎呀一声,回头和夏谷说:“你们合伙玩儿我呢~” “你不是一直在玩儿我们么?”夏谷捡起沙发上的刀子,秦韵面上一凛,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夏谷没有拿着刀子对秦韵比划,而是完成了秦韵刚才没有完成的动作,拿过许浠的手,微微划开了一道小口。 手指沁出了点点血珠,许浠有些疼,嘴巴里嘟囔了句骂人的话,歪着脖子倒在了夏谷的身上。 饮用龙血可以加强鬼钟功力,夏谷这样,可是与他一样。秦韵猛然站起来,夏谷当机立断,用许浠的血抿了一下戒指,很快,黑色的空间出现,许浠被扔进空间里睡觉去了。 夏谷一切做得很镇定,可是他心里却挺没谱的。秦韵眼下想要打个你死我活的样子,他身边就只有一个小三儿,秦韵手里却不知有多少厉鬼。 好歹将许浠先保护起来,夏谷也站了起来,小三儿站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并看着秦韵。 “那就不玩儿了。”两人目光骇人,看得秦韵后脊发麻,话音一落,秦韵没有啰嗦,手掌摊开,黑色的洞口很快变得巨大,夏谷和小三儿一并被吸入了进去。 整个房间里,瞬间只剩了秦韵自己。手掌内光芒握不住,一点点漏出来,厉鬼因为突然进入的两人而变得嗜血、躁动,一切都拦不住了。 既然要拼个你死我活,他的厉鬼可不止这些。秦韵回到自己家,进入卧室后打开电脑,点开厉鬼分布图,星星点点的光芒遍布全图。他念了一句“回”,图上的点点再一个个消失,然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秦韵将手掌打开,黑幽幽的洞口内,似乎已经开始了厮杀,从外地赶来的厉鬼听从着秦韵的指挥,一个猛子扎入两人秦韵的掌心之内。 进入秦韵的空间,夏谷才知道自己以前原来如此牛逼。这片空间一望无际,厉鬼也是如此,都是原型态着,看着就像在电影院观看3d的《巨兽与我》好在,终极厉鬼已经死掉,现在剩下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小三儿也变身,让夏谷站在身后,开始厮杀了起来。 数不清的厉鬼一个个扑上来,一个个被杀死。但是,多如牛毛的厉鬼很快让小三儿招架不住,最后一记闷棍扫出去,小三儿一下子蹲在地上。 尽管实力不佳,可是胜在鬼多。将人压扁的煞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并且,抬头看看,还有无数的厉鬼透过头顶的黑洞里往下跳。 骤然的袭来的压力让夏谷满头是汗,不过,事情是往好的一方面发展的。秦韵怒气越盛,厉鬼召唤的也就越多。头顶的封口关住,阳界的厉鬼基本都已被秦韵召回。剩下的,就是他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夏谷咽了口口水,双手捂住胸前,因为煞气的逼迫,他的胸口正散发着莹莹光芒,似乎在净化着他的四周。 半颗内丹在胸腔若隐若现,很快将更多的厉鬼吸引了过来。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夏谷没硬撑太久,将手上的钟敲响了。 钟声一响,钟馗迅速出现。看到小三儿后,自动与小三儿贴身而站,夏谷被两人保护在中间,钟馗看夏谷一眼,见他无事后,死鱼眼瞬间目光凌厉,杀向了鬼群。 电脑上星光在一点点变少,秦韵的手抖动得愈发厉害,而这时,拂晓出现了。 拂晓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手指燃烧着蓝色的火焰,对准了秦韵的手。仅仅是转了一圈,秦韵的手就被砍了下来。 满头大汗的秦韵抱着手臂,疼得瞬间大喊出来。 将手指的火焰熄灭,拂晓淡淡得看了一眼秦韵,说:“这是对你不听我话的惩罚。” 秦韵脸色惨白,手腕处因为丢失了一只手,血水哗啦啦地往外淌。他的血液浓度不高,所以看着也较之一般人的血要淡些。地上流了一滩,秦韵低头看了一眼,撑住自己的意识,抬头看着拂晓。 而拂晓则看着地上那只手,手里的空间已经放出来,悬挂在半空,旁边还有不少厉鬼正往里面冲着。 拂晓看着眼前的一切,捏了捏右手的食指,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在来之前,去过阎王寝宫。寝宫里的阎王,靠一颗仙丹吊着,气都喘不利索。夏谷现在,就算粉身碎骨,他也不会来救。现在空间内厉鬼多如牛毛,就算他现在放出十八层地狱的厉鬼,做好系统漏洞,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将夏谷杀掉后,所有的厉鬼都奔向阳界,继续祸害人间。夏谷轮回第一世,就又出现了厉鬼闹人间这样的事情,舍了半颗内丹救他的阎王肯定脱不了干系。第一次的话,天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去寒川下待个千年也就算了。可是,这第二次,再从轻发落的话,就难以服众。 那么,削去官职是最轻的处罚。不过,拂晓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是让他等到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笑容渐渐敛起,拂晓转身进入了十八层地狱。地狱重新修缮完成,现在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但,这都是外人的看法,拂晓可以将系统漏洞处理得任何人都看不出来。 手指在电脑上啪嗒了一会儿,厚重的铁皮门后,厉鬼们的嘶吼一点点冒了出来。拂晓关掉电脑,站起来后,去了阳界。 身后,吧嗒吧嗒的声音一点点漏出来,原本平坦的铁门上,“砰”得一声,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兽的爪印。 “拂晓大人。”外面的看守似乎对巨响有些敏感,凑过来叫了拂晓一声。 拂晓见他担心的很,说:“我有事儿外出,你去看看吧。” 看守应了一声,吆喝着几个人迅速跑去看看是否出错。就在一行几人走到走廊处时,一只巨大的爪子一下握住了他们几个人。 面前,放大的巨兽呲着獠牙,腥臭得涎水滴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将几个看守瞬间吃进了嘴里。 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个门,也迅速被打开,厉鬼鱼贯而出。对视一眼后,猛然一跃,冲着阳界飞奔而去。 野生的厉鬼与历练出来的厉鬼不同。历练出来的厉鬼,多少还有些曾经为人时的善心。而野生厉鬼,则在生前就是大奸大恶之人,根本没有什么善心可言。 他们之所以一路奔向阳界,是因为他们嗅到了空气中,隐隐散发的阎王内丹的味道。 依靠鱼骨,就算涌上来的厉鬼,也并没有在夏谷这里占了便宜。一个个魂飞魄散后,倒是很少有厉鬼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不一会儿,钟馗就察觉到了不对。 第57节 “完了,地狱的厉鬼怎么跑出来了?” 与此同时,巨大的一掌横拍而下,小三儿拿着木棍好歹支撑住,看着面前的厉鬼,也傻眼了。 “你们怎么跑出来的?” 这特么,不是小三儿的狱友么! 然而,曾经的狱友情谊全然不见。压在小三儿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棍棒断裂声传来,小三儿骂了一句后,一下将棍棒抽出,闪身护在了夏谷的身前。 这一个个巨大的身影,像是一座座山一样横冲而来,他们绝对不是没意识的,他们是冲着夏谷胸腔内的内丹来的。 “护住夏谷!”钟馗喊了一声,提起长戟飞身而上,大掌挥下,钟馗伶俐闪躲。可是,单靠这样的闪躲是不行的。 十八层地狱厉鬼的段数,比阳界厉鬼的段数要高得多,钟馗渐渐支撑不住。心里骂着十八层地狱的看守,一个不注意,被一记闪电击中,钟馗翻了个跟斗,咕噜咕噜的滚在了一边。 “钟馗!”夏谷叫了一声,一下冲上去,拿起鱼骨对准刚才的厉鬼一甩。鱼骨闪着荧光,冲击而去,力道非凡,正冲撞在了厉鬼身上。 一小块鱼骨的冲击打在胸腔,瞬间像是被烙铁烙印了一个巨大的伤疤一样,空气中传来了肉块烧焦的味道,厉鬼一个倒退,一下倒在了地上。 夏谷这一下,瞬间暴露在了厉鬼面前。 十八层地狱的厉鬼,少说也是上百。但是在这空间内的,只有那么零星的十几个,另外的还正在往这边赶。 十几个厉鬼,足以将夏谷他们撕成碎片,夏谷一出去,小三儿差点跪下喊了爷爷。赶紧过去拉他,夏谷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回头看了小三儿一眼,夏谷说:“你叫我一声老大,我怎么能一直让你护着?反正看这样子,你们也打不过他们,我早死晚死都是死,还藏着干什么?” 这一番话,将小三儿一下震住,心里瞬间打起鼓,士气一下被鼓舞了。 话虽然这么说,夏谷心里却挺惜命的。他这条命,可是费了阎王多大劲才救回来的。眼下,要是又魂飞魄散了,阎王就剩下半颗内丹了,难道都给他救他? 正想着呢,迎面冲上来一个厉鬼,夏谷手上甩出鱼骨,砸中之后,另外一个厉鬼从身后飞扑过来,灵活的胖子差点砸在他身上,夏谷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拎到了身后。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感觉一下涌入了夏谷的四肢百骸,夏谷一下笑起来,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安全感爆棚。 阎王一出现,煞气瞬间震住了所有的厉鬼。站立的地方,白色的烟雾旋转,散出阵阵寒气,酷炫无比。 出场酷炫归酷炫,夏谷却立马想起了阎王用一颗仙丹吊着时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来。有些担心的跑到他面前,阎王眉头紧皱,脸色仍旧没有多好,眸光深沉,转头看了他一眼,安慰似的一笑。 “没事。” 夏谷刚要阻拦,胸腔内有什么东西就要冒出来,夏谷硬生生将它压了下去。几日不见能自由活动的阎王,夏谷有些激动。 很快,开始被吓住的厉鬼们因为看到阎王的脸色,还有上面不断涌入的后援厉鬼而变得有些底气,攻击一下冲向了阎王。 阎王站定,手掌微微用力,蓝色的火焰瞬间烧起,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蓝色火焰顺着鞭头烧到了鞭尾,一下竖立,横向一扫,几个跑在前面的厉鬼瞬间倒地。 论法力,阎王确实已经恢复到地狱之主的水平。然而论体力,他实在支撑不了多久。 一波又一波的厉鬼涌上来,像是钱塘江的大潮一样,被他一鞭又一鞭的挡下去。前方是阎王,左边是钟馗,右边是小三儿。夏谷被包裹了个严实,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钟馗受了伤,现在疲于应对,小三儿功力被吃了个差不多,也应付不过来。而阎王,夏谷已经明显看到了他的踉跄。待阎王又一个后退,夏谷一下冲了上去,扶住了他。 阎王的重量一下全部压在了夏谷的身上。 “其他人呢?”夏谷看着面色惨白的阎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着阎王冰冷的脸,哆嗦着问。 十八层地狱出了错,狱卒们肯定是要跑出来抓的。现在呢,怎么只有阎王自己。夏谷看出来不对,却被阎王吓了一大跳。 厉鬼们见阎王没了动作,士气大盛,很快,一股脑全部涌了过来。一层层的将夏谷他们围在了圈内,小三儿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的同类,吓呆了。 然而,就在这时,阎王重新将鞭子拿了起来,瞬间横扫一批。 前面一圈的厉鬼很快化为灰烬,夏谷摸着呼吸越来越弱的阎王,心急如焚,焦急地握住鞭子,说:“别动!” 这时,夏谷胸腔里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光芒也越来越盛。阎王眼皮十分沉重,握住夏谷的手,说了一句。 “打不过,先跑。”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夏谷看了一眼四周,对准阎王的嘴一下亲了上去。 胸腔里的东西,似乎感受到了另一半的召唤,顺着夏谷的胸腔,食道,一点点往外滑出。 黑暗中,阎王猛然惊醒,夏谷睁眼看着他,一双大眼瞪得有些骇人。阎王没有力气挣扎,嘴里发出拒绝的声音,然而夏谷却死死地吻住了他的唇。 半颗内丹很快滑落进了阎王的嘴巴里,顺从着另外一颗内丹,一下融入到了他的体内,瞬间光芒消失不见。 说不出来的体力瞬间涌入了四肢百骸,阎王一下坐了起来,抱住夏谷,翻过身来,夏谷已经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头顶的黑洞口处一声巨兽的怒吼,一只黑白色花纹的豹子跳了进来。四只爪子如泰山一般,一下压住四个厉鬼,张开血盆大口,再一声怒吼,咬住了一只厉鬼,瞬间将它撕得粉碎。 花豹身后,崔钰领着一批军队涌入,瞬间占领了整个空间,与厉鬼们战斗了起来。 崔钰没有加入战斗,他一下跑到阎王面前,看着阎王怀里没有半丝人气的夏谷,一下没了主意。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阎王利用苦肉计,让拂晓露出狐狸尾巴。谁料,这半途出现了一个夏谷,让苦肉计一下变成了苦情戏。 原本定好时间,是在拂晓出现后他们再进来的。可是外面小花见夏谷这样,根本挨不住了,一下跳了进来。 千年前抱着夏谷散魂跌跌撞撞跑回地府的阎王,崔钰又一次见到了。 十八层地狱的漏洞在厉鬼出逃了二十只左右,拂晓进入空间后被关掉。一干狱卒,加上豹王小花,阳界的厉鬼和十八层地狱外逃的厉鬼很快被肃清。 拂晓显然没料到自己被绊了个大跟头,他谨慎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被收拾了个干净。 老君被崔钰找来,夏谷吐了内丹后,没了人的所有特征。将魂魄抽出,完完整整的,却是个死魂。 配角番外:詹湛x许浠 第52章 詹湛x许浠 许浠有个毛病,跟带毛的动物在一起就咳嗽。咳嗽起来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所以,家里奉行的政策是——为了许浠的健康,禁止圈养小宠物。 显然,作为一个才从娘胎里出来四年的许嘉,非常不满意这个政策。小孩子本来就挺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并且,偶尔去同学家,看同学养得兔兔,狗狗,猫猫,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 于是,一辈子只有四年年的许嘉,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策反。 当然,这不是一个流血事件。这是一个,卖萌事件。 “叔叔~我给你看个东西吧~”许嘉声音脆到跟那刚长出来的嫩茬黄瓜,一咬鲜脆多汁,清新无比。 闻着黄瓜味了,许浠慈祥地将许嘉抱在怀里,笑眯眯地问:“来,叔叔看看~” 许嘉将一张从同学家拍来的长毛兔的照片递给了许浠。 四岁多的小孩,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就会要什么。许嘉也是这样。所以,当许浠看着照片上的长毛兔时,许浠作为许嘉的亲二叔,马上心领神会地朝着厨房喊了一句。 “张婶,今天晚饭买只兔子炖炖吃吧。哦,对了,将兔子毛扒干净了啊。” 于是,晚饭的时候,许嘉吃到了兔子。 虽然兔兔肉挺好吃,但是这与许嘉最初的目的是相违背的。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半大儿童,许嘉锲而不舍,有恒心有毅力地再次发动了攻击。 “叔叔~我给你看个东西吧~”许嘉继续用着脆黄瓜声音,叫了二叔一声。 然后,当天晚上他们吃的烤乳猪。 吃得肚皮滚圆,许嘉打着饱嗝,开始思索自己的方式是不是不对。最终,他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圆满。所以,自信如他,很快许嘉又拿着一张照片递给了许浠。 这一次,许浠没有像往常那般非常豪迈地挥手让张婶做肉。他盯着照片看了半晌,抬头对许嘉说:“大侄子啊,兔肉,猪肉都可以,但是耗子肉,有点猎奇了啊。” 拿着仓鼠的照片,许嘉抿了抿唇,抬头问二叔:“不吃……那能养吗?” 这时,许浠和许嘉叔侄心有灵犀一点通,瞬间知道了许嘉的真实目的。因为他的毛病,扼杀了许嘉对动物的喜爱,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于是,许浠决定,还是跟着许嘉去买个小动物吧。 距离许浠退出娱乐圈已经一年的时间,热度虽然下去了,但是偶尔走在路上,还有些粉丝能认出来。所以许浠平日不怎么去宠物医院,做了个真正的甩手掌柜。 宠物医院里有很多被遗弃的小动物,大多是因为主人因医疗费太高而不愿意要了。医生和护工们就暂时养着,如果有喜欢它们的,就免费送给喜欢它们的人。 但是,一般去宠物医院的,大多是自家有宠物的,一般不愿意多要。所以,这样囤积下来,宠物医院里的倒也囤了一大批。 宠物医院名字还是叫“詹医生宠物医院”,许浠也懒得改。里面上下医生加护工二十多名,都是老员工,詹湛死后,老员工们看到许浠接手,知道他们是朋友,也就一直在这做着。 别墅区又新增了两个小区,宠物越来越多,前半年许浠将宠物医院扩建了一下。说是扩建,也不过是将隔壁的门店不出租了,一下合并了起来。 宠物医院上下两层,一层五百多平米。一层主要是用来治疗,二层是宠物美容,另外放那些被遗弃的宠物。 许浠戴着墨镜,抱着许嘉,镜头感十足。刚一进去,医院里的护工就冲他打了招呼。在医院里,许浠没什么架子,和护工医生们,相处得都挺不错。 护工递给许浠一枚口罩,许浠戴上,这样热的天气,戴着口罩实在难受。旁边有人过来说了最近一些的一些事情,许浠听了些,然后说:“我去楼上看看。” 说完,抱着许嘉去了楼上。 二楼有单独隔间,顺着走廊到了最右边,许浠将门打开,里面一个人头冒了出来。 “许老师。” 这是专门护理这些流浪狗的义工,长得呆呆萌萌的,名叫秋小钱。平日大家都叫她小钱。 “嗯。”许浠应了一声,进去后,铺面而来的各种宠物毛发让许浠打怵。然而怀里的许嘉已经乐开了花儿。 各种宠物在小窝里冒着脑袋,黑黑的大眼睛看着外面,见许嘉过来,友好地摇着尾巴,许嘉回头冲着许浠笑哈哈地说:“叔叔,好可爱~” 许浠喉咙里已经开始有些不舒服,应付了一下许嘉,许浠赶紧从里面出来,咳嗽一声后问小钱:“咱们这,有没有没毛的宠物。” 秋小钱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赶紧拿过本子,给许浠看了一下,边看边说:“有。就是蜥蜴、变色龙、蛇……” 这些东西,听着名字就渗人。许浠摆摆手,咳嗽了一声,拿过名单边看边说:“我记得有个乌龟来着。” “啊,乌龟……”秋小钱赶紧说:“乌龟昨天被人领养了。” 许浠有些无力。 咳嗽两声,再看看许嘉。这时,咳嗽声已经将他吸引了过来。许浠长得白,一咳嗽满脸红,看着脸上露出来的一点红色的皮肤,许嘉抠了抠手指,过去拽住了许浠的裤脚。 “咳咳……叔叔没事……”许浠强忍着,却忍不住,实在不行,让小小钱将门关上,许浠抱着许嘉下了楼。 没有在宠物医院逗留,许浠抱着许嘉上了车。上车之,口罩一摘,许浠这才狂风暴雨般的咳嗽了起来。许嘉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担心地看着许浠,小脸皱成一团,带着些哭腔说:“叔叔,还是不要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许浠也不是多么宠孩子的家长。家里有宠物就没他,有他就没有小宠物,让许嘉选肯定会选他,所以他就不客气了。 “这事儿到时候再说。”许浠说,“咳咳,先回家。” 回到家,许浠洗了澡换了衣服,打理干净了才出来。刚出来,许嘉就拿着手机说:“叔叔,夏叔叔找你~” 夏谷不混娱乐圈后,跑去给人送快递了。有阎王在,快递速到,派件速度简直一流。现在估计已经派完了,在家歇着呢。 “喂。”许浠接了电话,问道:“什么事儿?” “帮我个忙。”夏谷那边声音嘈杂,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说什么。 “你干嘛呢?”许浠问。 第58节 “夏煜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在这宣传呢,二婶和詹叔要来看,我过来帮忙呢。”夏谷说完,继续道:“你帮我去趟云延庙吧。” 上次去了云延庙后,许浠再也没有去过。所以脑海里早就没了云延庙的印象,等想了半晌后才突然想起那松针扎脖子的感觉。于是问道:“去干什么?” “也没多大忙。老和尚说昨天下大雨,家里的南瓜架子都被风吹散了,让我去给他重新弄弄。我这抽不出时间,你帮我一下呗。”夏谷朝着旁边的阎王挤了挤眼,笑嘻嘻地说。 后者将一块站着夏煜名字的板子搭在他的头上,不让他晒着。 “哥哥,今天多少度你知道吗?”许浠有些无语:“而且,我也不会啊。” “不用现在去,下午太阳下山去就行。晚上也不用回来了,老和尚管吃住。”夏谷说完,那边爆发出一阵沸腾的声音,夏谷被人群挤着往前,然后匆忙说了一声:“就这样,挂了啊!” “喂!” 电话那端传来了忙音。 许浠将电话扔掉,拿过了笔记本。算了,还是查查怎么搭南瓜架吧。 和许嘉午睡起床,玩儿到下午四点,太阳不那么毒后。许浠开着车去了翠峰山。刚下车,翠峰山一阵清凉。将许浠燥热的心情给压制下去了一部分。 戴着墨镜看看这一溜小路,许浠有些愁,心里骂着夏谷,开始爬山。 山虽然不高,但是有些陡,许浠好不容易爬上去,已经累得半死。看到云延庙门口的松树,许浠一下跑过去,抱住了。 松树没有如往日那般的抖动,像一棵正常松树那样,随着许浠的俯冲,而晃动了一下,掉下来一些松针。 许浠没有马上进去,坐在松树下乘凉。 围着一个直径四十厘米左右的陶缸,老和尚看着里面动作迅速的小乌龟,笑笑说:“谁来了?” 小乌龟围着缸走了半圈,四肢和尾巴都在外面,缸里的水清澈见底,只摆着一叶睡莲。小乌龟游了半晌,躲进了睡莲里面。 老和尚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外面,刚好撞上许浠。 许浠一看老和尚,心中的敬意还是有的。不跟夏谷一样叫人家老和尚,而是笑着低头,尊敬地叫了一声:“方丈。” “夏谷让你来帮忙的吧?”老和尚略有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指了指旁边的南瓜架子说:“本来是搭在墙上的,现在掉下来了。” 许浠看看墙头,不高,他踩着椅子就能弄上去。过去看了一会儿,对老和尚说:“那您跟我说怎么弄吧。” 老和尚摆摆手,拉着许浠说:“走吧,先去屋里凉快一会儿。” 其实刚入庙里,许浠就觉得心中一片清明,身上的燥热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寺庙是清心寡欲的地方,还真有自带清凉的功能。 在长辈面前,许浠一般不敢犯神经病,跟着老和尚走了半晌。这时,一扭头,看到缸中睡莲叶子轻轻一摆。许浠惊讶了一下,对老和尚说:“里面有东西。”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笑笑说:“嗯,一只龟。” 提到一只龟,许浠瞬间想到了许嘉。凑过去看了半晌,乌龟只是稍微冒了冒头,绿豆小眼盯他看着,完全没有将身子全部出来的意思。 许浠喜欢这种安静到有些闷骚的感觉,像詹湛。 半晌后,许浠问老和尚:“方丈,您这乌龟哪里买的?” “你想要?”老和尚笑着问。 “嗯。想要。”许浠嘿嘿笑着说。 “想要这只就给你吧,算是你过来帮我忙的谢礼。”老和尚不痛不痒地说。 “哎,那哪能夺您所爱嘛!”许浠本意不是要乌龟的,所以赶紧拒绝。 这话一说出来,老和尚就笑了,看着许浠,笑意直达眼底。 “我要是留着他,才是真正的夺人所爱了。” 第53章 詹湛x许浠 许浠没明白老和尚的意思,但是人家强给了,他也不能不要。赶紧笑着道谢,老和尚摆摆手,说:“进屋喝茶吧。” 老和尚的茶叶是夏谷带去的,细细的茶叶丝儿,开水一泡在水面上打着卷儿,浓郁的绿茶味道扑鼻而来。房间四面通风,没有丝毫燥热的气息,清凉舒适。这个地方,倒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待茶叶凉透了,许浠端起来抿了一口,吧唧吧唧嘴,熟悉的味道让他又忍不住地蹙眉。 见许浠面色似有不妥,老和尚贴心问道:“不习惯这个味道?” 倒也是了,这种茶水都是年纪大的人闲来无事喝的,年轻人可能不太喜欢。老和尚想着,却又在另外一个茶杯里倒了一小杯绿茶。 “没有。”许浠也没藏着掖着,笑得有些苦,说:“只是想起以前的老友,也喜欢喝这样的绿茶。” 苦中带着淡淡清香,喝完以后,咂咂嘴回味一下,会有丝丝甜意。 老和尚只是笑了笑,没有详细问,站起身来,端着一小茶杯茶,走到外面。许浠眼睁睁地看着老和尚将茶水倒入了刚才装着乌龟的陶缸之中。 茶水还是温热的,倒入之后,小乌龟从睡莲叶子下探了探头,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四肢和尾巴一起摆了摆,似是在感谢。 “这……这乌龟还喝茶啊!”许浠吃惊地睁大眼睛,觉得老和尚真是跟个活神仙似的,连他手下的乌龟都有些神。 “刚知道。”老和尚笑着看了一眼乌龟,后者在茶水里张了张嘴巴。 “哦。”许浠寻思了半晌,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茶也喝完了,就去和老和尚弄南瓜架。 夏季南瓜已经开始长,风一吹,别说南瓜架子塌了,这个小破庙也很有可能塌。许浠站在老和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梯子上,晃晃悠悠地将已经折断的架子拿掉。然后,再将老和尚提前准备好的架子插好。 上面的南瓜秧已经扯到了屋顶,因为架子断了,南瓜秧也扯断了一大节。许浠边扯着秧子边往上弄架子,满头大汗地问老和尚:“这秧子,还能活吗?” 老和尚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许浠完全没有偶像包袱,混合着一脸的泥和汗,将皮肤衬得更加白皙。阳光底下,脸颊晒得发红,能看到细密的汗珠沁出,混合到一起后,顺着脸一块骨碌流了下来。 过会儿要去小泉里洗个澡,许浠想。 “能活,南瓜命硬,给个架子就扯秧。”老和尚仰着头,双腿微微岔开,一只手叉着腰,另外一只手在指点江山。 命硬好啊,许浠想,命硬就能活着。 最终,将南瓜架子架好,一些折掉的秧子,许浠也收拾利索了。虽然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但许浠干起活来还是挺利索的。 跳下晃晃悠悠的梯子,许浠撩起t恤抹了一把脸。白色的t恤上瞬间成了一朵大黑花,许浠的偶像包袱重新背起来,哭丧着脸问:“我现在是不是不帅了。”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笑哈哈地说:“整个院子里,就你最帅!” 整个院子里的活物就只有一个老和尚一个许浠,还有一只龟。不过,颜值依旧凌驾在老和尚和乌龟之上,这让许浠欣慰地笑了。 许浠也没有带衣服,跟老和尚说了要去泉里洗澡。临走时,老和尚压着陶缸沿,伸手在缸里摸索了一会儿,将那只乌龟拎出来,递给许浠说:“带着它一起洗洗吧。” “这么小个东西,万一丢了怎么办?”许浠赶紧将乌龟接着,乌龟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在他的手里爬着,搔得他的手很痒。 “跑不了,灵性着呢。”老和尚说。 灵性好,许浠喜欢灵性的东西。 老和尚说没事就没事,许浠带着小乌龟去了小泉旁边。身上的衣服虽然被汗水湿了大半,可是他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将乌龟放在草地上,观察四周无人,许浠将衣服扒了个干净,一下跳进了泉水里。 泉水冰凉,激得许浠一个激灵,“哦哟”了一声后,许浠适应了水里的温度,舒舒服服地洗了起来。 将脸上的泥和汗洗了个干净,许浠不管自己一脑门的汗,一下扎进了水里。头发在水里飘洒了一会儿,许浠非常中二的一扬头,头发刷拉拉地竖起来,被水定了型。 等水面上的水纹一下定住,许浠看着自己的新造型,哈哈大笑起来。 整座山上,除了庙里的老和尚,就他自己。这笑声很大,笑了半晌却连个回音都没有。许浠干咳了一声,觉得有些尴尬,敛住笑容,将旁边的小乌龟拿到了手里。 冰冷的泉水包裹着身体,孤独却包裹着他的心。许浠对着小乌龟的绿豆小眼,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眼睛里沉浸着忧伤,看了一会儿后,许浠叹了口气。 “唉,真无聊。” 虽然对着个乌龟,许浠也没有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眼睛里的忧郁随着他仰起头而消失,再低头的时候,许浠的脸上已经又是以往的笑容了。 “带你回去,许嘉肯定高兴。”许浠自顾自地和乌龟交谈着:“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将手沉在水里,小乌龟被水包裹,但是静静地,只是四肢乱晃,却没有动下去许浠的手,像是在许浠的手上长了根一样。 想了半晌没想起个好名字来,许浠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挣扎得小乌龟,圆圆的龟头往外一探一探的。这时,许浠脑袋里叮得一声响,兴高采烈地说:“头这么大,就叫茶叶蛋吧!” 头大和茶叶蛋有什么关系? 小乌龟的四肢有那么一瞬间抽搐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重新摆动起来,仔细哎想想,茶叶蛋就茶叶蛋吧,以许浠这个智商,没取什么“龟头很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茶叶蛋微微低下头,用头顶了一下许浠的手心,表达了自己接受这个名字的心意。 洗完澡,许浠擦也没擦,将衣服穿上,衣服贴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皮肉,皱皱巴巴的。许浠也没在意,抻了两下后回了云延庙。 庙里已经没有了太阳的踪迹,老和尚将小木桌和小木凳摆出来,上面摆了一个西瓜,见许浠回来,笑着招呼他过来吃西瓜。 将西瓜切好,许浠没有把茶叶蛋放回陶缸里。反正有灵性嘛,它也不会跑。用刀子切了一块西瓜放在桌子上,把茶叶蛋放了上去。 茶叶蛋嗅着西瓜香甜的味道,趴在上面,来回缓慢得爬着,张开小嘴,许浠低头细细研究着,看着茶叶蛋用它一排牙齿开始啃西瓜,慢条斯理的样子,像极了詹湛。 詹湛死了一年了,许浠一般都是在梦里想着。平时尽量不想他,让自己高兴些。可是今天,跟茶叶蛋相处一会儿,这詹湛的影子是分分钟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这茶叶蛋简直跟詹湛一个性子。 这样也好,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他说罢了。 许浠心底,竟然渐渐有了些底气,去抗争了一下孤寂。 带着茶叶蛋回了家,许嘉瞬间癫狂了。随着年纪增大,男孩子的顽劣也开始一点点闪现,许嘉抱着茶叶蛋上蹿下跳,许浠赶紧叮嘱道:“别摔了。” 这时,张婶从外面出来,看着叔侄俩正凑在一起看一只乌龟,有些紧张地说:“我没买炖王八的材料。” 茶叶蛋小眼一下睁大,吓得头脚瞬间缩进了乌龟壳。 许浠和许嘉相视一看,哈哈笑了起来。 茶叶蛋就在许浠家生活了下来。 说是许嘉的宠物,许嘉其实整日都在幼儿园待着,茶叶蛋陪得最多的倒是许浠。许浠以前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有了茶叶蛋就跟有了听众一样,整天叨叨个没完没了。 儿子整日神经病一样的乱叨叨,许母急了。 许浠自从退出娱乐圈后,有着宠物医院养他,完全不用出去干活。这年纪轻轻的,一直不出去社交,要是以后跟社会脱轨了怎么办? 于是,当天晚上,许母就拉着许浠,一脸期盼地说:“儿子,今天有个晚会,跟我去转转呗。” 许母是社交小能手,平日晚上不是在家做甜点和刺绣,就是出去和一堆阔太太们弄晚会和派对。上流社会的派对,许浠以前经常去,最近退出娱乐圈后倒是很少去了。 许浠本想拒绝,可是看母亲这般殷切,也就同意了。 许母高兴地一拍手,笑嘻嘻地说:“好嘞,那你先去挑件礼服穿上,今晚陪妈妈我跳支舞。” 许母挺喜欢跳舞的,但跟广场舞不沾边。她一身旗袍裹身,身材玲珑有致,如今不少名人大佬还打着她的主意。可是许母对给许浠重新找一个父亲没多大欲望,也就任凭那些名人大佬们望洋兴叹。 进了房间,许浠打开了衣橱。 衣橱里,没有了以前那大片大片的衣服。许浠衣服太多,大多礼服为主,他退出娱乐圈后,礼服几乎没用处。后来,他想了想,找了个慈善基金会,将衣服拍卖出去,把钱建了几座小学。那些钱,足够供着小学里那些学生读完大学了。 第59节 不过,也没有都拍卖出去,被许母留了几身。许浠站在衣橱面前,挑了两身礼服出来,然后,看着两身礼服犯了难。 他想穿的低调些,眼下这两身都挺低调的,但是,偶像包袱还在,许浠想,低调也要低调的好看。那,究竟哪一身更低调呢? 于是,许浠找了两枚硬币,嘿嘿一笑,将茶叶蛋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指着两枚硬币,又指了指上面挂着的两身礼服,对茶叶蛋说:“蛋儿,你看看这两身礼服哪件好看?左边的好看,你就爬到左边的硬币上,右边好看,你就爬到右边的硬币上。” 晃晃悠悠地抬起头,茶叶蛋看了半晌,然后,顺着许浠的左手爬上了左边的硬币。回过头,茶叶蛋的小眼睛盯着许浠,前爪还微微抬了一下,拍了拍硬币。 许浠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低头看着茶叶蛋,又抬头看了一眼礼服,喉咙有些干,说:“好,就这身了。” 这身礼服,是詹湛给他买的。 将礼服穿好,许浠出去后,许母找来的设计师已经就位,看到许浠后,赶紧去给许浠抓了抓头发,化了化妆。 许母选了一身青花瓷纹样的气泡,低低的领子将她的脖子立得笔直,修长而又白皙,带着女人特有的尊贵与典雅。一身旗袍裹身,腿部开叉到大腿以下,走路袅袅婷婷,露出修长优美的大腿,只有美感,没有色欲。 派对主人专门派专车来接许母,许母在本市上流层中,一直有着很好的口碑。每每有派对,都会邀请她去。自然也不是白白邀请,她去了多是镇场子的。许母的衣服和首饰,都有专门的赞助商,用许母来做广告,比一般的名模明星的还要有用。 这次的宴会是在一个私家别墅的室外举行,许母去了以后,专门有人来接。许浠不想跟过去,许母叮嘱了一声,就走了。 许浠尽量低调,但是仍旧引起不小轰动。好在上流社会该有的稳重和矜持还在,看到许浠也只是看一眼又看一眼,并没有上去搭话的。 找了个地方坐下,许浠拿了盘水果,将茶叶蛋从口袋里掏出来,然后和茶叶蛋一起吃水果。 茶叶蛋好似也不喜欢嘈杂的地方,吃着吃着,就趴在几粒蓝莓上不动弹了。许浠以为它病了,伸手敲了一下,茶叶蛋抬头,绿豆小眼看看许浠,又低头吃起来。 许浠这边玩儿得不亦乐乎,那边却走来一个人,见到许浠后,笑笑,说:“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听到声音后,许浠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看着年纪也就刚过三十,可能是混血,五官很深刻,但却深刻得不怎么协调。看上去并不多么好看,不过,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却是很吸引人,像无边际的大海。 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许浠并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多热情,只是将水果盘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那边有座位。” 那人也不在意,将座位拉开坐下。茶叶蛋因为外人的到来,现在更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张嘴的意识。想想它今日吃的也不少了,许浠也没有再坚持,拉过盘子来,好不嫌弃地开始吃被茶叶蛋趴过的水果。 似乎被许浠这个动作震惊了一下,乌祁挑挑眉,笑了笑,自我介绍道:“许先生你好,我叫乌祁。” 许浠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人,不过乌祁这个名字听着耳熟的很。嘴巴里嚼干净了,许浠转头看了他一眼,与此同时,一边的茶叶蛋也将头转了过去。 见许浠看着自己,乌祁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笑了笑,说:“我们曾经是校友,我大你两级。” 这么一提,许浠突然想起来了。 这眼睛这名字,说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是高中时,那个强吻了他,并且唤醒了他的性向的那个学长啊! 现在这么大年纪了,想想高中倒是有些可笑了。许浠高中时可真是个中二少年,虽然是强吻,却并没有强吻上。人高马大的乌祁,当时愣是被许浠一句“你亲上我就死给你看”这句颇有小言色彩的话给震慑住,鬼使神差地放开许浠。 而后,许浠没提过这茬,乌祁也去国外念大学了。这算起来都十几年了,许浠真是…… 有些难言的好笑,许浠瞬间笑出声,朝着乌祁说:“想起来了,跟我表白,我拒绝来着。” 许浠放下了戒备,这让乌祁很高兴。而他并没有继续进攻,这个人他等了十几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茶叶蛋抬头,绿豆小眼直直盯着乌祁,散着幽幽绿光。 看来,得加快养魂的速度了。 第54章 詹湛x许浠 许浠这样的性格,在娱乐圈根本交不上朋友。混了两年,唯一的朋友就是夏谷。他是那种宁缺毋滥的,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詹湛在。就算是夏谷,也是和詹湛分手之后才和他深交的。 日子自己过得久了,有这么一个高中校友,尤其还跟他有过这么尴尬的一幕的校友见面。许浠竟然没有觉得烦,面对乌祁一个个的问题,他也开始一一回答了。 乌祁去英国念完大学,攻读完了硕博后,才回国帮助家族打理生意。他家产业主要也是娱乐媒体,所以跟许浠倒不是没有话说。今天这个晚宴,也是专门为了欢迎他回国开的。 许浠整日在家,听乌祁在国外上学,心思不禁动了一下。他整日在家闲着,倒不如申请个学校出国念书。换个环境,新认识一些人,未来就算自己孑然一身,这一生也不算过得太单调。 “你在英国读得什么学校?”许浠抬头,看着乌祁后问了一句。 这样主动问他,还是第一次,乌祁湛蓝色的眼眸微微一亮,笑笑后,说:“就是一般的学校,念得财务管理。” “我也想出国念书。”许浠知道他谦虚,看这仪表堂堂的样子也不像是念一般学校的料。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许浠说:“你给我介绍一下学校吧,我也不知道怎么选。” “你想好念什么专业了吗?”乌祁问。 许浠大学是中文系的编导专业,平时就是写剧本来的。找了两份工作后,认识詹湛,然后就进了娱乐圈,学的东西其实也忘了个差不多。不过,当时高中毕业,他可也是一腔热血选的这个专业。 “编导。”许浠说,“我大学就念得这个。” 茶叶蛋听到许浠的话,抬头往他跟前爬了爬,许浠笑眯眯地将它拿在手里,用手指一下下敲着他的乌龟壳。 “乌祁。” 乌祁刚要说话,不远处,一个打扮素净的女人叫了他一声,许浠抬头一看,许母也站在他的身边,两个女人微笑着似乎在谈着什么,看到他后,皆是微微一笑。 “那这样吧。你不介意的话,留个电话号码给我,等我有时间约你一下,咱们详细谈谈。”乌祁说完,不好意思一笑:“我也可以动用人脉,给你挑选个好学校。” 乌祁这么热情,许浠心里也有感激。不过,电话还是算了。乌祁虽然眼睛干净,为人正派,可是摆明了是想追他。他不喜欢人家,也不想再摘烂桃花。摇了摇头,许浠站起来,送走乌祁,笑着说:“不了,我还是去找留学机构打听打听吧。” 现在留学机构知道的多,虽然收费上昂贵了些,许浠不差钱。这个社会,宁愿多花点钱也别欠下人情。 乌祁没有坚持,跟许浠微微一颔首,然后就走了。 许浠目送着乌祁,手掌心却痒痒的,低头一看,茶叶蛋正在用嘴巴戳他的掌心。心里被戳出一个窝,许浠哈哈一笑。 “艾玛,我还不能看别人了是吧?” 茶叶蛋不会说话,它只会用它的绿豆小眼盯着许浠,同时,没忘了点了点头。 这头上下点了两次,许浠惊讶地看着,末了,笑笑说:“你还真是挺有灵性的。” 许浠觉得自己的人生迈入了另外一个阶段。原本天天在家待着逗乌龟,结果现在几乎天天不着家。披星戴月地回来了,也是洗个澡倒头就睡。 茶叶蛋在偌大的别墅里,迈着四条小短腿朝着楼上爬啊爬,感觉爬到二楼许浠的卧室,要用完它的一生。 不过,好在忙活了一周以后,许浠闲下来了。除了偶尔出去一趟上课,平日都是在家看书复习英语。而茶叶蛋和他也恢复了以往如胶似漆的生活,许浠书桌上看书,茶叶蛋就从桌子这头爬到那头,到了那头后再爬回来。 偶尔许浠累了,看着茶叶蛋爬到那头以后,再将它拿到这头,看着它一步一步地继续往那边爬。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许浠看着看着就能笑起来。 疯狂的学习生活开始,许浠也比往日充实了许多。平日累得倒头就睡也不会做梦,这几日下来,詹湛好像真的已经从他的脑子里剔除了。 许浠的课都在早上,吃过早饭背着书包开车去上课。许浠想带着茶叶蛋,但是怕玩物丧志,一般都不带。可是今天,茶叶蛋自己爬进了他的书包,许浠直到拿书的时候才发现。茶叶蛋身体仰着,一直在他的课本上翻身,愣是翻不过来。许浠噗嗤一声笑,吸引了同学的注意,许浠赶紧说了声道歉。将书拿出来,顺便把茶叶蛋翻过来,对上茶叶蛋的绿豆小眼,笑眯眯地说:“你先自己玩儿。” 许浠做事情很认真,这是成功人士的特质。一切人为能做成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事实证明,就算茶叶蛋陪着他来上课,他也不会玩物丧志。茶叶蛋老老实实在书包里待了一节课的时间,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书包打开,光明重新进入,茶叶蛋才被许浠拿了出来。 将茶叶蛋放在桌子上,茶叶蛋滚着圆溜溜的身体转了一圈,算是用小眼睛瞄清楚了它所在的地方。 这么多留学机构,许浠选了个最贵的。不光因为师资力量,更是因为来这里上学的人少。虽然人少,可都是一些人傻钱多的土豪,见到许浠后,还是引起了一些冲动。他们班加上许浠才六个人,可那五个人,却愣是制造出了五百个人的效果。 不过这都是开始的时候,现在已经好多了。许浠来也不说话,上课就乖乖上,下课就趴着自己看书,其他五个土豪想跟他说话也找不着由头。茶叶蛋一来,终于由头也来了。 对了,最让他吃惊的是,在他医院做义工的秋小钱,竟然也来这里上课。要知道这一套光上课的学费就十几万,还不包括其他后续,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负担的起的。 两人就来时打了个招呼,秋小钱性格太软,不敢和许浠继续打招呼。等许浠玩儿着乌龟时,才凑了上去。许浠见她过来,冲她笑了笑。 “这是什么品种?”秋小钱看了半晌,小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一个朋友送的。”许浠倒是没有关注它的品种,不过茶叶蛋好像怎么着都能活。在水里,在陆地上,吃肉吃蔬菜都行,几乎和人一样。 “你对宠物这么有研究,你看不出来吗?”许浠问。 这个秋小钱还真看不出来。 茶叶蛋长得比较奇葩,除了长得像乌龟,其他的没有任何特征证明它是什么品种。秋小钱摇摇头,许浠笑笑,说:“不管品种,能养活就行。” “许浠?”这话刚说完,许浠就听到了门口有人叫他的声音。 许浠抬头一看,对上乌祁的蓝眼睛,也惊讶了一下。只是惊讶一瞬即逝,冲着乌祁友好的打了个招呼,说:“你好。” 这个教育机构,是乌祁的朋友开的。他朋友自然第一时间将这事情告诉了乌祁,然而乌祁愣是忍住不要打草惊蛇,在许浠来这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了才过来跟许浠来了个“意外相遇”。 秋小钱见有人过来,赶紧撤退,许浠站起来,冲进来的乌祁握了握手。乌祁低头,又看到了许浠的那只小乌龟。他倒是挺喜欢这只乌龟的。 乌祁既然过来了,也没有矜持,简直介绍了一下这是他朋友的地方。后面的那个朋友冲许浠打了个招呼,过了半晌后,乌祁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许浠不好拒绝地太彻底,只是说:“我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哦。”乌祁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般,说:“我妈说中午家里有师傅教习苏绣,阿姨被我妈邀请过去了。” 许浠有些尴尬,但是又不能拒绝,只好微微点点头说:“那好吧。” 掌心突然痛了一下,许浠眉头一皱,低头看着茶叶蛋,小乌龟瞪着绿幽幽的眼睛看着他。许浠嘿嘿一笑,说:“社交,社交嘛!” 听许浠在那自言自语,给乌龟的笑容都比给他的多,乌祁低头看了一眼茶叶蛋,微微蹙眉,和许浠定了时间。 地点是在一个雅致的中餐厅,就是上次夏谷还有陈震来吃得那家。屏风重新换成了乌木,上面刺绣挑着几棵亭亭玉立的竹子,环境非常雅致。乌祁说他朋友会一起过来,让两人先乘车走着,可是,两人到了以后,乌祁接了朋友的电话,说有要事走不开。 于是,整个包房内,就只剩下了乌祁和许浠。 乌祁显然早就料到了这点,笑笑,对许浠微微解释一句:“妻管严。” 心领神会一笑,许浠也没有在意,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我能把它放在桌子上吗?它不会乱爬。” 许浠握住茶叶蛋,茶叶蛋还在来回动着。乌祁看了一眼,说:“好。” 随即,问递上菜单的服务员:“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金龟元气汤?” 许浠感受到了手心里茶叶蛋的哆嗦。 安抚地摸了摸茶叶蛋,许浠略有不悦地看了乌祁一眼,乌祁冲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逗它玩儿的。” 手指敲了敲茶叶蛋的龟壳,许浠也笑了笑。 乌祁真是个内外都很有魅力的人,吃一顿饭,两人咸淡地交谈着,许浠对乌祁的印象好了不少。等吃过饭后,乌祁说要送许浠回家,许浠自己也是开车过来的,没办法只好拒绝。乌祁说:“那有时间,请你喝个茶吧。” 许浠说:“这怎么好意思老让你请客,下次我请吧。” 见许浠上勾,乌祁没有拒绝,说:“好。” 许浠觉得,乌祁这人智商和情商简直将他碾压得渣都不剩。 回家后,许浠浑身热透了,去洗了个澡,围着浴巾上了床。跳上去后,胯骨硌得他一个激灵,许浠瞬间跳了起来,才看到下面原来是茶叶蛋。 “这要是真茶叶蛋啊,蛋黄都压成渣了!”许浠揉着胯骨,笑着将茶叶蛋拿出来放在枕头上,他也脱掉浴巾跑进被窝里,开始午睡。 午睡时间短,许浠一般睡个半小时就起来了。但是今天,一个梦,一下把他缠绕住了。 梦境里,他跑去找老和尚,帮他摘南瓜。摘完之后,从寺庙的屋子里突然出来了詹湛。而他自己也像一直知道詹湛没死一样,跑过去,挂了他身上玩儿。摘完了南瓜,詹湛和他回到家,许母对詹湛也是满意的很。两人回到卧室,洗完澡后,赤裸着滚上了床。 后面的事情,自然而然,许浠的敏感点詹湛掌握得非常清楚。几下之后,许浠就已经受不了。两人身体隔了这么久重新结合,詹湛猛冲一下,快感一下将许浠淹没,许浠的眼泪哗哗得流,然而并没有制止了詹湛。后来,等两人都发完以后,詹湛咬着他的耳朵,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为什么要请他喝茶?” 许浠懵住,转头要和詹湛说话,谁料回过头,身后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乌龟,小眼睛盯着他看着,许浠一个激灵,一下子吓醒了。 第60节 心跳如鼓擂,许浠满头大汗,枕巾都湿了一片。抬头抹了一把脸,脸上全是泪。许浠心里空落落的,回头看了一眼枕头,趴在上面的茶叶蛋正抬头看着他。詹湛的脸一下扑在了他的脑海里,许浠脸色惨白,盯着茶叶蛋,叫了一声。 “詹湛。” 茶叶蛋看着许浠,一个骨碌从枕头上滚了下来。 茶叶蛋这一个骨碌滚下来,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许浠戳了半晌,茶叶蛋都没有动弹,惊魂甫定的许浠瞬间急炸了毛,穿上衣服开车跑去宠物医院。宠物医院医生们挨个来看了一遍,都查不出什么毛病。这茶叶蛋眼看马上就要死了,但是却一个看出毛病来的都没有,许浠瞬间爆发了。 骂了半晌后,觉得发脾气也没有什么用。许浠哆嗦着,猛然想起老和尚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开车去了云延庙。 许浠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爬上山时,老和尚正坐在大门门槛上休息,见他过来,老和尚笑笑,说:“许施主……” “不施主了,方丈你快看看,茶叶蛋快死了!”许浠都快哭了。 听到许浠的话,老和尚眉头微微一皱,嘴角却微微扯了一下。这个詹湛,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了。 不过身体也已备好,倒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接过许浠手里的茶叶蛋,老和尚笑笑说:“那行,我给你埋了。” 许浠一听万念俱灰,彻底急了,一把将玻璃瓶子抓过来,哭丧着脸说:“你说什么?还有救!” 老和尚看着许浠这个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第55章 詹湛x许浠 老和尚笑得没有任何慈悲,许浠觉得麻木了,抢过老和尚手里的玻璃杯转身就要下山。老和尚一把拉住他,将笑声止住,笑着说:“没事,不埋了,放了缸里养几天就好了。” 心里叮得点起一个希望,许浠将信将疑,但是看老和尚一脸笃定的样子,许浠决定信他一次。跟着老和尚进了院里,陶缸里的睡莲正开着,花瓣展开,粉嫩嫩的,高洁又漂亮。 将手伸进玻璃杯,许浠小心翼翼的,茶叶蛋已经一动不动了,许浠的心跌到谷底,焦急地将茶叶蛋放进了陶缸里。 茶叶蛋刚进去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倒着,露出肚皮上浅色的龟壳斑纹,像一枚枚古代铜钱拼接着一样。这个确实看不出品种来,一般乌龟肚皮上都是不规则但是有棱角的拼接,但是茶叶蛋就圆圆的。 蹲在陶缸跟前,许浠眼睁睁地盯着,还不忘回头问老和尚:“这这得养多久啊,你不会骗我吧?” 许浠这话虽然带着怀疑,可是他心里觉得老和尚应该不会骗他。他跟着夏谷后,刷新了他的世界观,这个世界上依靠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太多太多,比如果冻人,比如夏谷他男人。 看着老和尚身材短小,一把胡须,却精神矍铄,有点老神仙的样子。 老和尚蹲着看了一会儿,魂魄正在龟壳内膨胀,老和尚拉过许浠,说:“不骗人,走,先回大殿。” 许浠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最终被老和尚拉走了。 陶缸内,平静的水面上,莲花叶下,开出一朵朵涟漪,茶叶蛋身体散发出点点蓝光。 把许浠拉进去,老和尚沏茶,等沏好后,许浠拿着茶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说:“给茶叶蛋喝点。” 老和尚拦他不及,就随着他去了。许浠蹲下,将温和的茶水一点点倒入陶缸中。顺便撩起荷叶,看看茶叶蛋。但是,撩了半天都没有茶叶蛋的踪迹。 “方丈,茶叶蛋不见了!”许浠踉跄着回了屋子,老和尚还在吸溜着茶水,见他的样子,也就是翘着胡子笑了笑。 “不见了说明活过来了,躲起来吧。睡莲下面有另外的盘子,估计躲在了盘子下面。许施主不用担心。”老和尚说。 老和尚话一说完,许浠心里就敞亮了,想想也对,要是死了的话,漂在水面上,肯定能看着。许浠抹了一把汗,终于放下心来。 “施主,最近都忙什么?”老和尚问。 闲聊起来,许浠打开了话匣子,跟老和尚说:“忙着上课,过几天有考试,考完后发申请,然后等offer。” 说完,许浠料定老和尚不懂,解释了一句说:“就是我要去国外读研究生。” “哪个国家?”老和尚目光微微一敛,问了一句。 许浠说:“英国。” “那大约去几年?”老和尚问。 去几年这个问题,许浠还真没想过。他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过他没有移民的想法,但是难保会继续读博。或者,等读完以后在国外任教。 想到这里,许浠说:“至少三年吧。”许浠以为老和尚舍不得他呢,想想心里还挺暖的,马上接了一句:“有时间会回来看您的。” “别,还是别来看我了。”老和尚直接拒绝掉,但是脸上却笑眯眯的。 许浠原本还有些尴尬,看他笑得这么开心,也就摇摇头就忘了。 接着这个话茬,老和尚想了想说:“你也看到了,茶叶蛋可能在陶缸里生活久了,跟着你跟了才一个月就支撑不住了。” 老和尚这话说的够委婉,但许浠还是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心下一紧,许浠看着老和尚,有些不确定,但是嘴上还是笑着的。 “不是,关键是一只乌龟……怎么还,怎么还水土不服啊?” 见老和尚没有回答,许浠又坚强地说了一句:“那,那你把这个陶缸也给我呗。” 老和尚抬头看了许浠一眼,眼睛里带着些就许浠惧怕光芒。咽了口口水,许浠却还想坚持。虽然只有一个月,但是他跟茶叶蛋已经情比金坚,实在是不想就这样分开。而且,他去英国还想带着茶叶蛋呢! “茶叶蛋你可以带回去,但是陶缸不送。”老和尚说着,脸上没有什么笑容,“茶叶蛋在这养养,出去最多支撑一个月。” “那您当时送我的时候怎么没说啊?”许浠尖锐地问了一句。 “当时……”老和尚被问住,想了一会儿后,说:“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会水土不服。” 许浠:“……” 最后,还是许浠没有坚持。毕竟,要是茶叶蛋跟着他在英国死掉了,那许浠真是要哭死过去。 上来时,拎着乌龟,下去时孑然一身。许浠还未从院子里迈出脚步,就已经被铺天盖地的寂寞笼罩了。 “我再看一眼。”许浠不死心,有些乞求的看着老和尚。 或许是詹湛的离开给许浠留下了阴影,现在的许浠更不容易付出感情,一旦付出感情,那就再也割舍不开。对茶叶蛋的感情还好些,毕竟它还活着。 老和尚点了点头,撩开了叶子,手掌心带着一层淡淡的蓝光,许浠自然是看不见的。蓝光很快吸引了浑身罩着蓝光的茶叶蛋,冒了冒头,看着许浠,绿豆小眼里闪着许浠熟悉的温柔光芒。 许浠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看完之后,老和尚把荷叶放下,然后对许浠合了十字。 言外之意就是,再见。 许浠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目送着许浠下了山,老和尚走到陶缸跟前。伸手在陶缸里捞了一下,摸了摸莲花底下的藕根。藕根的粗度还不是很够,将手伸出来,茶叶蛋的脑袋也凑了过来。老和尚看了它一眼,说:“你再等等,估计过几天许浠走的话,还会来。而且藕根长得还不太结实。” 茶叶蛋趴在缸上点了点头,很快又潜伏进了水里。乌龟的身体已经承不住他即将养好的魂魄,他得抓紧找个大一点的容器。 许浠回去后,跟许嘉稍微解释了一下茶叶蛋因为水土不服,让他放生的事情。许嘉是小孩子,跟茶叶蛋培养了一个月的感情,伤心了两三天后也就忘了。许浠这个大人却始终难以忘怀。 将全部身心投入到考试之中,等考完试,等完成绩,发完申请,拿到offer已经是第二年的初夏了。 五月的天,随时变,要么热死,要么冻死。许浠明天飞英国,伦敦要比国内要冷一些,许浠并没有带多少衣服。能买到的,他基本都没带。 所以,到最后收拾收拾也不过是一个小行李箱,托运都省了。 将东西收拾好,许浠坐在地毯上,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东西基本上是詹湛给他买的,詹湛以前偶尔会出差去上课或者给小动物会诊,每每去一个城市,都会给他带些新奇的小玩意。 小玩意不大,堆了一箱子,许浠看了半晌,将箱子合上。 这时,一直站在外面的许母走进来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许浠过了应该被担忧的年纪,许母还是各种不放心。 许浠见许母进来,要起来,许母却摆摆手,跟着他一起坐下了。然后,顺手就把许浠的行李箱打开,里面都是他墙壁上摆放的那些东西。看了一会儿,许母深深叹了口气,对许浠说:“许浠,你年纪也不小了。妈希望你,能放手就放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许浠和詹湛在一起的时,就把詹湛介绍给了许母。许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一些事情看得比较开。既然许浠喜欢,领个男人回家又会怎样。两厢情愿的事情,她不会去阻挠。 詹湛死的时候,许浠在宠物医院待了两天。她也跟着纠结了两天,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母亲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 詹湛死了两年了,许浠也颓了两年。好歹去年的时候,他不知怎么,说要去英国。她挺高兴的,以为儿子想开了,可是,再看看箱子里这些东西,许母又陷入了担忧之中。 道理许浠都懂,所以许母一说,许浠就笑笑,似是死鸭子嘴硬地解释一通。 “这些东西挺好的,我带着玩儿玩儿。” “玩儿玩儿可以,但别玩儿得忘了自己。”许母意有所指地说。 说完之后,许母看着低头想事情的许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乌祁啊,人也挺好。” 乌祁在这一年,确实给了许浠最大的帮助。许浠也没跟开始时那么冷淡,两人现在好歹能在一起吃个饭,喝个茶,许浠也会偶尔跟乌祁开个玩笑。 不用许母说,他也一直在努力。可是,一个人深扎在心里,他想拔也拔不出来,很痛苦。那个人拔不出来,另外一个人就别想进去。 微微一笑,许浠说:“知道了妈。” 许母笑了笑,起身要走。在许母走到门口时,许浠抬头看着她,问道:“妈,你怎么没有再找?” 一直让许浠重新面对生活,重新找一个伴侣。可是许母却一直单身,她并不缺乏追求者啊,并且在那群追求者中,也并不是没有她所钟意的。 “我一个人活得比两个人要好,这样就没必要两个人一起了。”许母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笑笑离开了,留下许浠自己在房间内沉默。 许母确实如此,早上起床梳妆打扮,有心情了就做个早餐,没有了就自己简单的吃个早茶。然后,去刺绣房做一天的刺绣,中午会吃些东西,下午三点以后,会看看今天有没有宴会邀请,若是没有,则开始准备晚餐。若是有,就联系造型师,做造型。她永远活的高傲又优雅,独立又高洁。她自己活着,比两个人活着更美。一副完美的画,若是添了一个人,就会觉得画蛇添足了。 许母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许浠不同。他和自己的母亲完全相反。他内心孤独,也难以忍受孤独。他疲于社交,却渴望朋友。詹湛弥补了这一切,他尝到了里面的甜头,就再也难以忘怀。 将箱子打开,摸着里面一个个摆放整齐的东西,许浠心里一直牵扯着一根弦。怎么扯也扯不断。 今天,趁着这一切,他想直接剪断了。 将箱子关上,许浠把箱子放入了衣橱,没有再拿出来。 临走的时候,他去了云延庙。想要看看小乌龟,等上了山后,老和尚正拿着个破扫把在外面扫地。见到他,笑了笑,将他迎了进去。 许浠见茶叶蛋见得很短暂,一年时间,倒是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看着茶叶蛋眼睛绿幽幽地看着他,仍旧是小小的,许浠笑笑,自动将睡莲叶子撩下去了。 老和尚留着许浠吃了午饭,许浠吃过饭后,跟老和尚说了明天要去英国的事情。晚上的飞机,飞二十几个小时。 老和尚双掌合十,笑着说:“祝许施主一路顺风。” 许浠出了老和尚喝茶的偏房,走进了正厅,抬头望见一尊金色大佛雕像,上面挂着已经发白的红色披风。 许浠来的次数不多,更是没有上过香。走进去后,许浠去功德箱里投了两百块钱,拿起一炷香说:“我来烧个香。” 老和尚点了点头,站在他的身边,少有的拿过拜访在台子上的木鱼,拿着敲了起来。 木鱼声夹杂着老和尚念念叨叨的经文,许浠十分虔诚的把香插入香炉之中,回过头,跪拜了三下,双掌合十,抬头看着大佛,在没有了动作。 许浠一直没有站起来,老和尚敲了一会儿却敲累了。将木鱼停了,走到许浠跟前,许浠也跟猛然惊醒一样,站起来,笑着说:“我上完了。” 老和尚点点头,见他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儿。”许浠说,“将一个人从心里放出来,太难了,这可能比剥皮去骨更要难受。” 老和尚瞄了他一眼,拍了拍许浠的肩膀说:“你不知道剥皮去骨到底是有多难受,而且,既然这么痛苦,那就不要放出来。” “不放出来不行。”许浠说,“那样就容不下第二个人。” 第61节 看了许浠一眼,老和尚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对许浠说:“你就算将那个人放出来,你心里也不会再容下第二个人。这一切,都是由你决定,而不是由那个人决定。你不要将你的痛苦,当做是另外一个人给你的。这种痛苦,是你自己的爱变成的。” 许浠停顿半晌,沉吟一会儿后,点头说:“我知道了。” 许浠就这样走了。 再也没有来过。 等到了六月,陶缸里的睡莲散发着荧荧蓝光,老和尚睡梦中被站在身前的魂魄吓了一跳。詹湛笑笑,说:“莲藕已经成了,麻烦您了。” 老和尚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詹湛已经养得完好的魂魄。千年的戾气也去了个干净,这样纯净的魂魄,都能够编入地府重新投胎了。 不过,重新投胎的话,他再长起来估计许浠都年入不惑了。所以,老和尚就学一学那西游记里的太乙真人,给詹湛做个莲藕的身体。 看着詹湛,老和尚叹了口气,说:“你可想好了。莲藕做的身体,会成长的非常迅速。一个月差不多是一年的成长期,每一个月成长时,都会剥皮去骨,重新锻造。这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微微一笑,詹湛仍旧是他原有的温柔。 “没事,想好了。” 这样的事情,想想就觉得浑身疼。老和尚最后劝了一句,说:“你可以投胎的,跟夏谷走走后门,等许浠老死以后,你们下辈子再在一起,你说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受这么大罪干什么?” 这个问题,让詹湛沉默了一会儿。 一会儿后,詹湛将头抬起来,眼睛中泛着一丝丝的光亮,身体也不自觉有了柔和的光芒。 “只是,不想让他这辈子过得太痛苦罢了。” 第56章 詹湛x许浠 摇摇头,老和尚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念叨着这么一句诗,老和尚从床上下来。走到外面,外头月光正亮,直射着院子,给院子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老和尚出去,人影在地上拉得很长。走到陶缸跟前,莲藕注入了一些修为,现在正发着蓝色的荧光。 詹湛的戾气虽然退干净,可法力还在。这一朵睡莲,费了他为数不多的几百年修为。现在,詹湛可是干干净净的,完全是个人了。 老和尚又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将手伸入陶缸之中,摸索了一会儿,把整个莲盘端了出来。掏出来后,老和尚端起来,抹了两把泥,看了看藕根。经过几年的生长,藕根已经长得如小孩臂般粗细。蓝光正盛,老和尚观察了一下,拿了出来。 用清水冲洗干净,老和尚将莲花和叶子掰断,独留了藕根。进了佛堂,老和尚坐在地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詹湛,说:“你过来吧。” 詹湛进去,坐在了另外一个软垫上,平静地看着。 循着詹湛原先的样子,老和尚抬头看着,手上微微用力,出现了一束蓝色的火焰。蓝色的火焰烧在藕根,一点点的火苗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藕根在一点点地变软。变软后,前方的藕根重量太大,慢慢地开始坍塌。老和尚不急不忙,将藕根扶正,不怕热一样,拿着藕根开始轻巧地捏了起来。 老和尚的手不大,瘦若枯木,却很灵活。一下下勾着,捏着,藕根顺着火焰的方向瘫着,不一会儿,就被和尚捏出了个模样。 一边捏着,老和尚还不忘看着詹湛的样子。詹湛现在的样子,是十年前他的本体,比詹湛看上去要多了丝英气。古时他是一个将军,战场杀敌死掉,被去捡柴禾的夏谷捡了漏,还没等黑无常去呢,就把他给抓走练成了厉鬼。 想想自己这苦逼的一生,所有的苦逼都来源于夏谷当年那一柴禾棒子。 剑眉凤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这些临时都是看不出来的。 现在只能是捏出詹湛幼儿时的样子,然后再让他一点点长。老和尚捏的分外用心,他手一哆嗦要是在詹湛脸上戳了个印,那可是要伴随着他一生的。 老和尚活了这么多年,平日也做些行走江湖捏泥人的行当,所以捏的也还算不错。手上的火焰熄灭,手掌上托着一个小小的藕人,惟妙惟肖,现在捏捏,还有婴儿一般软软的触感。 这个小婴儿,差不多两个手掌那么长,跟刚生出来的小婴儿大小无差异。过后,它的成长将会非常迅速,每一个月都会经历一次剥皮去骨般的疼痛成长。而后,直到三十岁,这种生长痕迹才会与人类重合趋同。 不过,过后他会老得略微缓慢些。毕竟是藕根,不是真人,还是有些差异的。 小婴儿已经捏好,老和尚双手捧着,对詹湛说:“你上来吧。” 投身到松树身上,投身上乌龟身上,都比投身到一个婴儿身上要让詹湛更容易接受一些。想想一会儿老和尚双手捧着自己,怕摔怕跌的样子,詹湛略略微笑,魂魄化作一个蓝光,一下投了进去。 魂魄注入人体,要比在松树和乌龟上好得多。最起码头脚和四肢都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虽然可以安放,可还要收缩。 原本死气沉沉的小人儿,一会儿后,眼睛眨了眨,透出了光亮。纯净的眸子里带着些笑意,有些不太老成的笑在脸上显现。 现在是婴儿时期,早期还是无法说话的,手臂随意招展,也不能动得太过用力。 老和尚看着小小的人儿,心中充满了欢喜。见詹湛只是看着他,露着笑容,老和尚心里满意地很。 “我个老和尚没有什么可以好好喂养你的东西,今晚你先饿着,明日我去给你买奶粉。” 詹湛长得迅速,要比一般小孩儿更需要营养,明日要多买些东西了。想想自己没钱,老和尚去功德箱里将许浠今天投进去的二百块钱拿出来,啧啧了两声,对怀里的詹湛说:“你要记住,你第一罐奶粉啊,是许浠给你的。” 怀里的婴儿无法说话,粉嫩嫩的小手捏成两个小拳头,放进嘴巴里啃了两口,吐着泡泡笑了。 老和尚哈哈大笑,抱着小婴儿回了房间。老和尚照料小婴儿还是手忙脚乱的,好在细心。找了个妥帖的毛毯放在床上,然后将小婴儿裹了起来。看着小婴儿的男性标志,想想明天还得给他买身衣服。 然而第二天,老和尚就打消了买衣服的念头。买衣服之前,还是先买纸尿裤吧。 坐着公交去了距离翠峰山最近的一个超市,老和尚买了一大堆东西,在顾客和收银员的诡异的眼神中交了钱,拎着回来了。刚下公交车,就听到有人叫他。 “老和尚!” 声音中气十足,带着欠揍的笑意。老和尚没见到人呢,心里就乐开了花,骂了一句“兔崽子”,然后小跑着去了山脚下。 夏谷穿着顺丰的衣服,开着小三轮车。旁边站着魏衍,一身休闲装,裹着修长的身材,一身严肃。阎王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到哪里都很出挑。一群人里,能够很快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刚从公司过来,车上一堆的快递已经全部送完,魏衍效率奇高无比,有他在,垄断整个快递行业不成问题。 见老和尚拎着大袋子东西,夏谷赶紧过来接着,拉着老和尚,两人跟着他一起上了山。关于阎王和老和尚是旧交的事情,夏谷已经知道。也知道他们两人能够重新在一起,老和尚是必不可少的助攻。然而,这并没有改变什么。夏谷还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拎着袋子过来后,魏衍将袋子接了过去,夏谷扒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抽了抽嘴角。 “你开始失禁了?” 被夏谷气笑,老和尚板着脸一巴掌拍在夏谷的身上,骂道:“什么失禁?你再给我说一遍。” “嘿嘿。”夏谷往魏衍身后躲,老和尚的巴掌落在了高大的魏衍身上。 魏衍对老和尚也是尊重,微微笑了笑,说:“别生气,失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老和尚气的胡子都歪了,夏谷躲在魏衍身后哈哈大笑。 詹湛的事儿,老和尚跟他们说过。虽然不知道具体到了什么环节,但是也知道里面的东西给谁买的。拎着进去后,夏谷小跑着进了老和尚睡觉的地方,爬上床后,看到了婴儿模样的詹湛。 小婴儿双臂在空中乱挥,一双小手攥得紧紧的,眼睛干净明亮,张开嘴笑着,露出没有牙齿的粉红色牙龈。这个笑容带着小婴儿的娇憨,还有些詹湛老成的温柔。但是后面那种感觉夏谷完全装作看不见,心一下被小孩子弄化了,张开手臂就要抱。 “哎哎哎,别动。还没长结实呢,你一动断了可不好接啊!”老和尚掏出奶瓶,魏衍将烧开的水倒进去,烫了一会儿,然后加了两勺子奶粉,用水开始冲奶粉。 魏衍的动作很娴熟,丝毫不像是没有弄过的样子。老和尚看着有些惊呆,问道:“这什么时候学会的?” 夏谷看了一眼,从床上滚下来,凑过去,趴在自家男人宽厚的背上,没有骨头似的。 “夏煜呗。” 夏煜来,夏谷觉得简直是绝了。去年拍了一部戏,杀青时认识了一个富二代。富二代家境优渥,颜值高,学历棒,简直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就这样,还有扑通扑通的少女心的夏煜沦陷了。两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一吻定情,没出俩月确定关系,婚都订了下来。 夏煜今年到了领证的时间,接着去跟那个男人领证结婚了。婚礼刚完了,就开始在家抱着测孕纸天天期盼着怀孕了。 小姑娘有少女心是好的,可是事业也不能丢啊。然而夏煜的想法却是,趁着现在年轻把孩子生完了,身材好恢复。并且,恢复以后,再开始事业,也并不会太晚。 这种想法其实挺超前的,夏谷也就由着她了。好在她老公人挺好,责任心上进心,什么都有,而且还挺善良,带着南方口音,呆萌呆萌的。和夏煜简直是绝配。 关键是,夏煜她自己整天拿着测孕纸玩儿也就罢了。怀上之后,这才刚一个月还不稳呢,就去上什么孕妇辅导之类的。夏谷懒得搭理她,她老公又整日忙,于是,夏煜拉着魏衍就去了。 魏衍这么娴熟的手法,完全是跟着那边学的。 老和尚听夏谷讲述着这件神奇的事情,想想阎王怀里抱着塑胶婴儿喂奶的场景,嘴角抽了抽。 奶水冲好,魏衍走到床前,屈尊降贵地将詹湛抱起来,奶水很快喂到了詹湛嘴里。 两人其实还都挺尴尬的,不过肚子的饥饿战胜了一切,詹湛咂着小嘴,抱着奶瓶,吃得哼哧哼哧的。 一瓶子奶喂完,魏衍抬头叫了一句夏谷。 “该换纸尿裤了。” 这么小的孩子,换上纸尿裤,密不透风的,并不是多好。但是,眼下也没有什么纯棉的破布给詹湛用。 魏衍这几天没有白跟夏煜,这动作熟练的,让夏谷都觉得好笑。 收拾完了这些,老和尚看了看时间,与魏衍他们坐了一会儿后,又给婴儿喂了一次奶。然后,夏谷和老和尚去收拾着做饭了。 魏衍坐在那里冲奶粉,继续喂,这时,传来了婴儿哼唧哼唧的声音。并没有哭,但是却在尽力用着最大的声音弄出最大的动静。 这个动静很快吸引了魏衍,低头严肃地看着床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婴儿。婴儿啃着个拳头,努力卖萌。然而,他的萌让阎王只是表情严肃地吐出两个字。 “拉了?” 詹湛:“……” 将小婴儿抱起来,魏衍把纸尿裤解开。小婴儿的粑粑不臭,很稀,软绵绵的。将脏的纸尿裤卷好了扔到一边,魏衍将婴儿屁股擦干净,重新换上一个。换完以后,将奶瓶拿来,接着给詹湛喂奶。 本来站在门口叫魏衍过去帮忙的夏谷,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等魏衍抬起头,目光慈爱地看着他时。夏谷一个转身,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夭寿了。 很快,吃过午饭后,魏衍帮着老和尚将南瓜架子重新稳固。然后又帮着收拾了一会儿,就去后面的山泉内洗澡了。 阎王现在的体温已经恢复如常,夏谷倒不如他热了。现在魏衍喜欢磨蹭着凉快,然而越磨蹭往往是越热的,最后就是各种这样那样。 到了泉水旁,夏谷伸手探了探水温。好在今天炎热得像夏季,进去也不会太冷。热出的汗都快将夏谷整垮了,没有犹豫,脱掉衣服就跳了进去。 身后,魏衍尾随着他也脱掉衣服跳了进去。 清凉的泉水很快将整个身体覆盖,炎热瞬间驱散,两人皆是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夏谷还在洗着身上,后面一只手就不老实地探到了他的腰上。夏谷知道魏衍马上发情,观察四周后,握住他的手,任凭他去了。 这一番云雨过后,夏谷腰疼得不要要的,魏衍没让他自己走。背着到了门口后,跟老和尚道了声别,然后背着夏谷下了山。 下山时,魏衍尽量保持自己身体平衡,减少颠簸。尽管如此,夏谷还是呲牙咧嘴的。腰上还是酥软的,夏谷抱着前面的男人,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魏衍轻笑一声,任凭他闹着。夏谷自从恢复记忆后,性格也比以前放肆了。不过,他喜欢他的放肆。 “你说詹湛这长大了,再去找许浠,许浠还认不认得他?”夏谷问。 这个问题问出来,阎王先是沉默一下,然后说:“不过是换了张脸而已。我们两个记忆都没了,最后不也还是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夏谷心里甜了一下,哎哟一声,抱着魏衍的脸蛋吧唧啃了一口。 “媳妇儿你真棒。” 魏衍认同了这个夸赞,笑着下了山。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魏衍将照顾婴儿的方法教给了老和尚。老和尚虽然照顾的有些糙,好歹这一个月是过去了。 今晚是一月之期,老和尚并未睡觉,而是坐在床上,看着软毯中的婴儿。 婴儿自己仿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窗外的月光顺着窗户悄悄爬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婴儿脸上很平静,但是体内却开始躁动起来。 第62节 这是一个非常难熬的过程。 细皮嫩肉的小婴儿,将要承受他第一次最难受的经历。身体在飞速的增长,骨头和皮肉重新剔除开来,每一根神经都被拉扯到最大,疼痛像是空气一样,附着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浑身的蓝光像是炸裂开的星云一样,闪烁着难以掩盖的光芒。小婴儿浑身震颤,然而始终要紧没有牙齿的牙龈,抑制着自己满身的疼痛,浑身的皮肤都成了紫红色。 这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老和尚眼睁睁地看着詹湛就这样疼了一夜,每一寸肉都要从骨头上剥离开来,然后骨头像是被拉伸着一样的生长,生长过后,皮肉也尾随着生长,再然后,重新附着在骨头上。 等第二天,天空泛了鱼肚白,这种疼痛才消失。 婴儿已经长成了一岁的小孩模样,长出了两颗牙,躺在软毯里,眼眸已经不如开始时那般天真无暇,带着些老道。 “方丈……” 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带着些舌头不够长的那种软萌。 老和尚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小孩摇了摇头,身体内的疼痛还没有褪去,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前一次老和尚还能说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现在,他连这句诗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不觉,过了八月,翠峰山上下了第一场雪。雪花落在院子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和尚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地。 许浠回家过年,给老和尚带了些东西,于是就上了翠峰山。 刚刚攀上山,门口的松树依旧盎然,许浠笑了笑,踏上了门槛。 来到院子里,听到院子里刷刷的落雪声,还有扫帚扫地的声音。许浠抬头,还未出声,就对上了一双让他心中一荡的目光。 许浠原本平稳的心再次泛滥,看着面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和尚,冲着他微微一笑,说:“施主,您是来找方丈的吧,他下山了。” 耳边迎着呼啸的松涛声,落雪打在许浠的脸颊上很快融化,许浠看着小和尚,嘴唇动了动。 最终,他扯了个笑容,说:“好,我等等他。” 第57章 詹湛x许浠 许浠迈步走进了小院,脚底下的雪还没有清扫,踩上去咯吱作响,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印。穿着一双厚底的登山鞋,许浠震了震脚底,把雪震掉了。散落在他的脚边,露出像是刚刚滚开的水花。 小和尚刚刚清扫过的地方,又弄上了新雪。带着扫帚过来,许浠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小和尚过去静悄悄地将地扫干净了。 勤劳的小和尚让许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后说:“对不起啊,哎,我给你扫吧?” 小和尚抬头,亮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释然的笑意。淡淡摇摇头,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扫。 许浠站在院子里,不一会儿,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儿,飘飘洒洒的雪花儿很快将刚才小和尚扫过的地方弄脏。然而小和尚不急不躁,一点点清扫着,许浠看着他扫一遍,一会儿又扫一遍的自虐样子,劝说道:“又落上了。还是别扫了吧,不然白扫了。” 抬头看了许浠一眼,小和尚没有笑,脸上带着认真,还有七八岁小孩的稚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如老僧一般老道。 “这世间的烦恼,就像这雪一样,扫完了还会再落下。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积攒,积攒下去,会成雪灾的。” 被小和尚这一通话说得有些懵,许浠沉吟一会儿,抬头说:“这么大的雪,下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起雪灾的。” 小和尚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对于许浠的乐观保持着颇为无奈的态度。一双凤眼已经渐渐初具形状,这样淡淡一扫,倒让许浠心中一荡。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许浠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发烧了。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许浠开始和小和尚攀谈起来,身上落了半身雪,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小和尚仰头看着许浠,将扫帚立在地上,小脸因为寒冷而冻得通红。 “去年来的。”说是去年,也就是许浠去英国后。怪不得没有见过小和尚。不过,这么小的年纪就来这里当小和尚,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吧。想想夏谷的遭遇,再看看小和尚。谁家没事儿把孩子送上这么个破庙当和尚?想来,小和尚的家庭应该也已经悲剧。 心中带着对小孩子的怜悯,许浠蹲在地上,不让小和尚仰视自己太难受。未等小和尚反应过来,许浠的手已经贴到了他冰冷的脸蛋上。 许浠刚刚爬山上来,穿的又厚重,身上热气腾腾的。手掌也微微冒了汗,但是温热湿润,很舒适。贴在脸上后,两人的皮肤贴合,小和尚握住扫帚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与许浠平视,笑着说:“谢谢施主。” 两人肌肤一瞬间的接触后,许浠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太过熟悉的皮肤触感,让他又觉得陌生了起来。这是一种难言的体验,仿佛像吃到了他很久很久以前非常喜欢吃的冰淇淋。肚子里没什么感觉,心里却满足的像是灌满了蜜。 见许浠愣神,小和尚叫了一声:“施主?” 眼睛干涩难受,眼眶也泛了红,许浠抬头看着小和尚,问道:“你不上学吗?” 现在是寒假,许嘉也放假在家。不过,许嘉住的地方显然比小和尚要好。许浠不知为何,见到小和尚受一丁点苦,都觉得心疼得要命。他为数不多的怜悯,几乎都用在了眼前这个小和尚身上。 听许浠说这个,小和尚低头揉了揉眼睛,小小的手摩擦着许浠放在他脸上的手背上,小和尚说:“没呢,不想去。” 他一个月就是一年的长,怎么去上学?并且,他虽然看着只有七八岁,里面的灵魂可有那么一千多年的寿命。 “许浠?” 许浠刚要说话,外面老和尚的叫声打断了他。许浠的情绪仿佛一下从怜悯中抽出,将手收回后,赶紧站起来,对着门口穿着棉袄抄手进来的老和尚笑笑说:“方丈。” “你怎么来了?”老和尚先看了小和尚一眼,小和尚冲他笑了笑,老和尚嘱咐了一句:“先去泡茶。” “是,师父。”放下扫帚,小和尚小跑着进了屋。 目光送走小和尚,许浠将头扭过来,对着老和尚问道:“您去哪儿了?” 庙里冬天没有蔬菜,老和尚去超市买了些。准备做饭吃的,跟许浠说了一声后,笑笑说:“学习的怎么样?” 边说着,老和尚边将许浠让了进去。里面,小和尚拎着一个到他腰部高的暖瓶,正在倒水。许浠赶紧跑过去,一把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热水倒好,边倒边说:“别烫着。” 这样的细心让小和尚笑得有些满意,点点头又说了一句:“谢谢施主。” “别叫施主了,你这么小,叫我许叔叔吧。” 正准备将东西放下的老和尚,一个趔趄,差点扭到腰。 许浠回过头看了一眼,老和尚赶紧笑着说没事儿。干咳了一声后,说:“你还没说,你学的怎么样呢?” 许浠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忙着给小孩弄水,忘了回答了。赶紧道歉,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自己这半年来的情况。 去了英国后,换了地方,心情也开阔了不少。投入学习之中,对于詹湛的思念也越来越稀薄。这半年下来,疗伤倒也疗了个大半。 乌祁经常中国英国来回跑,每次去英国都是开着私人飞机去,会载着许嘉和许母。虽然许浠经常自诩有钱,可比起乌祁来,还是不如他任性。 乌祁已经跟他表白了,两人之间挑明白了,许浠倒也觉得他心机没那么重了。可是,尽管如此,许浠还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虽说拒绝,也没有拒绝的太死板。毕竟,许母和乌家还有来往。 对于乌祁的性向,他家人都已知道。他们并没有多反对,而且日后找个男人,只要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娘娘腔,男人比女人要容易一些,最起码不会拿着孩子要挟。等乌祁跟家里摊牌说喜欢许浠时,家里人大部分是支持的。就连对许母,也热络了起来。 这快过年了,乌祁又老往他家跑。而且乌家也在邀请他和许母,好像马上就要宣布两家的关系一样。许浠觉得有些烦,冲着乌祁发了一通火,然后就跑到山上来了。 这样清静。 当然,关于乌祁的事情,许浠没有多说。只是说上来看看老和尚,并且带了些英国的小玩意。许浠将一个陶泥的小乌龟递给了老和尚,然后回头和小和尚说:“下次我给你带个。” 许浠也养成了和詹湛一样的毛病,每去一个地方,都会买一些小玩意纪念。在英国半年,偶尔周末就飞机整个英国到处飞,小玩儿意也攒了一小箱了。 老和尚看了一眼,把小乌龟递给小和尚,笑笑说:“给你玩儿吧。” 小和尚笑嘻嘻地接过来,然后仔细把玩儿了起来,末了,还不忘给许浠说了一句:“谢谢。” 杯中的绿茶已经倒好,小和尚端起来递给了老和尚一杯。对于小和尚这么讲礼貌,老和尚心里非常欢喜。想想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徒弟,比夏谷那个死小子不知道好多少倍。 许浠接过绿茶道谢,然后看着小和尚也端了一杯,非常老道地喝了起来。拇指和食指将茶杯圈住,其余三根手指蜷缩在茶杯底下,这个动作,是詹湛经常用的。 “你叫什么名字?”许浠越想越不对劲,再想想夏谷和阎王,有些怀疑,却又不敢确定。 “法号亦拾。” 许浠还要问什么,外面传来了夏谷的声音。 “许浠在这是吧?我看着他车了。” 许浠回国后,还没来得及去找夏谷呢。今天来根本没有按照计划,听到夏谷的声音,站起来跑到门外,冲过去就给夏谷一个熊抱。 然后,就被身后的黑连阎王,像撕创可贴一样的撕到了一边。 许浠见到夏谷,心情完全转好,神经病性质再次上线,不敢无视身后的阎王,小心翼翼看了魏衍一眼,抓着夏谷的衣角,笑嘻嘻地说:“想死你了!” 许浠退出娱乐圈后,几乎天天都去缠着他。后来去学雅思,再后来就出国。两人平日除了电话视频外,就没见过。大半年没见,夏谷也挺想他的。 当然,想另外一个男人的话夏谷是不敢说出来的,尽管那个男人是受。于是,夏谷贼兮兮地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会想我。” 夏谷和魏衍过来,是给老和尚送过年的东西的。夏谷他们过年要和二婶他们一起过的,边将东西放下边对老和尚说:“我刚从二婶那回来,她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带来。今年你也不孤单了,有了小师弟陪你。” 说着,夏谷过去拧了一把小和尚的脸,后者冲着他微微一笑,一点也不生气。 “哎,你欺负人家干啥?”许浠少有的正义感顿时爆棚,护犊子似的将小和尚拉了过来。小和尚的手握住他,掌心冰凉却带着汗,凉凉的。见许浠如此,小和尚抬头说:“没事。” 许浠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将手松开,坐下喝茶去了。 中午,三人在这里吃的饭。吃过饭后,三人又和老和尚打了一会儿扑克。小和尚抄着手,坐在老和尚面前指点,许浠和夏谷一伙儿,魏衍和老和尚还有小和尚一伙儿,许浠和夏谷把零钱输了个干净。 尔后,夏谷耍赖不来了,许浠跟着一起耍。然后,夏谷一把将魏衍手里赢得那些抢过来,塞进了口袋。魏衍只是笑着看他,任凭他撒泼。许浠在一旁哈哈大笑着看着,越笑越干,后来也止住了笑。 以前和魏衍一起,两人打扑克,争上游。他每次都输的很惨,然后就抢詹湛的钱。詹湛宠溺地看着他,任凭他闹着。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许浠也鲜少想起这些事情。可事情再从脑子里过一遍,心还是难受。几人吃过饭玩够了,准备下山。 下雪之后,下山比上山难走,魏衍牵着夏谷一步一步的,许浠跟在后面,别提多别扭了。 等好不容易下了车,夏谷二话不说钻进了许浠的车里,魏衍尾随着进来。许浠看了看他后面送快递的车,问道:“那车不管了?” 摇摇头,夏谷把手放进魏衍的大手掌里取暖,说道:“不管了。” 从前车镜看着两人,许浠最终忍不住了:“哎,哎哎,你们两个在秀恩爱就下车啊!” “我怕我下车了,你这车子就发动不了了。”夏谷看了魏衍一眼。 许浠一下被噎住,看着阎王,简直敢怒不敢言,末了,劳苦大众一样看了后面的俩地主一眼,哼唧一声开了车。 车里暖气十足,夏谷一会儿就不冷了。想要将手抽回来,阎王哪里肯,夏谷冲他挤挤眼,然后将手抽了出来。 “你和那个乌祁啊,到底怎么样了?”夏谷问道。 “什么怎么样?”许浠强调道:“我们从来没怎么样过,你可别乱揣测啊。” 夏谷啧啧两声,说:“不是说要相处相处看看吗?” 提到这个,许浠叹了口气,说:“就看看呗。” 确实就是看看呗。 不过,乌祁要是再这么有压迫性,他可就真的要翻脸了。想当年詹湛,完全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没有这么强烈的压迫性。许浠喜欢詹湛,也因为这个。乌祁作为一个商人很合格,可是要作为一个情人,将会禁锢住另外一半,完全不给另外一半空间。 想到这里,许浠问夏谷:“你知道那个小和尚,是方丈从哪里捡来的吗?” 夏谷眉毛一挑,笑着问:“你说仪拾?” 第63节 “嗯。”许浠听着,末了添了一句:“怎么取了个法号和‘已逝’谐音啊,方丈靠谱不靠谱啊?” 还不都是因为你! 夏谷肚子里吐槽了一句,说了一句:“不知道。” 三人下山后,小和尚又拿着扫帚开始扫地,一下一下,扫着地上被踩乱的积雪。屋里已经被收拾干净,老和尚也出来,拿起另外一个扫把,走到了小和尚跟前,跟着他一起扫地。 两人的步骤渐渐趋同,一下一下,小和尚看了老和尚一眼,笑了笑。 老和尚见他笑的开心,想来是因为见了许浠的缘故。他也没想到许浠会过来。 “你怎么不告诉许浠,你是詹湛?”老和尚扫着地,不着边际地问道。 那边只有刷刷的扫地声,小和尚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冲着老和尚一笑,淡淡地说:“我还有二十多岁要长,一个月一岁,我怕吓着他。” 确实是怕吓着他,不过,更是因为怕一个月成长一次的痛苦,让许浠更加痛苦罢。 回到家后,许浠领着许母和许嘉就去了许母的老家。回去后,已经过完年了。等过完年后,许浠也就回了英国。乌祁知道许浠故意躲着他,破天荒的没有再去烦他。 每次去英国,依旧是带着许母和许嘉。但是,却不跟以往一样,每次都强迫性质的请他们吃饭。乌祁学乖了不少,许浠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来二去,跟乌祁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又是一个学期很快过去,许浠的心情也越来越平和。偶尔,乌祁会来找他,跟他一起在北欧或者东欧游玩。乌祁性格强势的优势很快也显现出来,他会将所有的计划制定的非常完美,实施能力非常强。这让有选择困难症的许浠舒服了很多,暑假放假后,他跟乌祁去澳洲玩儿的,直接没有回国。 等到又一年过去,又是临近年关,许浠带着半书包的东西,去了翠峰山。 今年这次没有下雪,山上非常好走。许浠走到半路,累得在山腰上歇着,将书包提在手里。等休息完后,许浠将书包提在手里,然后起身向山上走。 谁料,这一抬头,刚好看到了迎面走下来的一个青年。 青年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休闲服装,外面裹着一套神色羽绒服,将一张白如藕的脸衬托的更加白皙。青年剃着毛寸头,剑眉星目,鼻梁挺拔,唇色淡淡,呼出一层白茫茫的雾气。脖子里带着一根方块图案的围巾,将脖子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小节下巴。 许浠抬头盯着青年看了半晌,眼睛眨了眨,似是不信地叫了一声。 “仪拾?” “嗯?”青年看到许浠,嘴角渐渐咧开,目光中带着水样的温柔,将冬日这干燥的空气都浸润了几分。 许浠的心跳猛然停止,过了半晌,许浠眼眶一下变红,手里拎着的书包“啪”得一声掉在地上。许浠想笑,嘴角扯得很难看,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仪拾……仪拾……你是不是……以前有个名字叫詹湛?” 青年看着许浠,表情略有震惊。过了半晌,青年眼中的温柔更盛,像是在冬日中下了一场雪一样的湿润。 “被你猜对了。”詹湛笑着说。 第58章 詹湛x许浠 许浠又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心情像是鼓面上的米粒一样,鼓槌一定,它们也定了下来。 像是要将詹湛盯进心里一样,许浠一直定定地看着詹湛,没有继续说话。就连刚才哆嗦动作太大,滚落到一边的书包都没有去捡。 詹湛已经进行了二十一个月的蜕变,现在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小时候顶着一张娃娃脸,五官还没有长开,目光再熟悉许浠也不会往詹湛身上想。可是现在,已经成长到比许浠还要高半个头的个子,詹湛想藏也藏不住了。 詹湛前世是个将军,站姿和气势颇有风范。就穿着一身平凡的衣服,也裹不住他逼人的英气。书包滚落到一边,许浠仍旧看着他,詹湛无奈一笑,笑容在青涩的脸上倒显得老道了。 弯下身,笔直修长的两条腿从羽绒服的掩盖下渐渐露出来,颀长挺拔。将手从口袋掏出,骨节分明又过于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将地上的书包捡了起来。 拿起来后,自然而然的将书包放在手里,詹湛伸出手,冲着许浠勾了勾手指,笑着说:“走吧,你来找方丈的吧?” 其实,仔细想想,许浠并不是来找老和尚的。每年他都来这山上玩儿这么一天,多多少少是想来沉淀沉淀心情。 可是今天,见到詹湛后,沉淀了四年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撩拨了起来。 不过,这次撩拨了也就撩拨了,他再也不用继续沉淀了……吧? 许浠一下握住了詹湛的手,手心温热,双手交叉,手指握住对方手背,许浠身体一轻,一下被拉入了一个怀抱当中。 三十老几的许浠,心脏这么多年后,再一次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这种情怀,让许浠有些懵有些茫然,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脚下还踩空了两次,但是很快就抱住了詹湛的腰,死死的。 眼眶红得像是刚从热蒸汽里钻出来一样,许浠吸了吸鼻子,声音都在发抖,嗓子干燥而苦涩。 “你确定是詹湛是吧?” 将怀里的人拥紧,詹湛笑笑,说:“确定。” “是人吗?”许浠问。 “现在还不算。”詹湛诚实道:“是一根藕。” “那能活多久?”许浠心一沉,马上问道。 “你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詹湛有些心疼,将许浠抱紧,温柔地说。 又吸了吸鼻子,许浠仰起头,看着天空,很快笑起来。 “藕就藕吧,藕肯定更持久。” 原本温情的场面被许浠这一个黄段子打破,詹湛微微一笑,确定地说:“你说的对。” 詹湛原本要下山去买些东西,准备过年用的。没想到半路上遇到许浠,许浠扒着他的身体不下来,詹湛只好原路返回。 到了院子里,老和尚正在练习着新学的舞步。听到声音后,回头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音一落,就看到詹湛拉着身后小媳妇一样的许浠进来了。 看两人这样子,自然老和尚也明白了过来。心中也是高兴,脸上却翻翻白眼,说:“行了,我自己去,你俩聊。” “我去就行!”詹湛赶紧说道:“把这东西放下,我们再去。” “哎呀,这男大不中留哟。”老和尚感慨一句,立马跑过去接过詹湛手里的书包,高兴地像个孩子,问许浠:“给我带的什么?” 没等许浠说,老和尚拿着书包去了里面。 门外,詹湛大声说了一句:“中午米饭做三个人的量。” 屋里老和尚应了一声,詹湛冲着许浠笑笑。许浠握住詹湛的手,非常用力。安抚一样的用拇指摸了摸许浠的虎口,笑着说:“走吧。” 詹湛现在是小青年,下山走路根本不觉费劲。许浠跟在后面,深深体会出了男人二十和三十之间的差距。路上,詹湛将他的传奇一生简简单单地交代了一下,当然不会说他每次长一岁时会有多痛苦。 许浠关注的地方在他长到三十岁后,如何停止这种一月一岁的成长速度上,也没有深究。 许浠是开着车过来的,这车还是詹湛曾经那辆。许浠过去打开车门,将钥匙扔给詹湛,问:“你要开吗?” 把钥匙接住,詹湛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长太快了,没有驾照,还是你开吧。” 还是这么严谨认真,啧啧,许浠心里笑笑。抬头看着一脸青春气息的詹湛,觉得自己被这么小年轻摸头,简直是奇耻大辱。不过,想想他未来很快就长大,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山下并没有什么人,就连那一圈的老年公寓内,也少有人。过年了,大家都回家和儿子女儿过节去了。整个翠峰山,显得更加冷清。 想想上次见他的时候,拿着个扫把扫院子,许浠问道:“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那就是你啊?你说了的话,我就带着你去英国了。” “我不能去。”詹湛说。 这么一个拒绝,让许浠的心一下跌落到谷底。抬头看着詹湛,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笑说:“再说再说。” 两人刚要上车,身后突然传来另外一辆车的声音。詹湛没有在意上了车,许浠却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刚好看到了车内的乌祁。 许浠的眉头皱住了。 乌祁怎么过来了? 这一年的时间,许浠和乌祁在一起。爱情没有培养出来,倒是培养出来了友情。凭良心讲,许浠对乌祁挺佩服的。有些人功利心很强,所以懂得对症下药,一般人的话也就被弄到手了。可是许浠在娱乐圈好歹待了两年,从底层混到上层,这些事情见得多了。所以能多出一个第三人的视角来想问题,于是,乌祁就在许浠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两人做着朋友,许浠也明确跟他说了两人不可能。许浠不是心软的人,不可能说出来后,乌祁可并没有这么就算了。而是说,他就爱怎么待他怎么待他,他还是想追他。 这与许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都是乌祁自己自愿。 乌祁家里催他找对象催得紧,乌祁想让许浠过去假装一下,事后会跟大家解释。许浠哪里能不懂?这又不是偶像剧,说解释就真能解释清楚?方方面面的事情都会因为他与乌祁在一起受到影响,全部影响后,想撤都撤不回来。到时候,就不是他与乌祁说了算了。 于是,许浠直接拒绝掉,然后开着车跑来了翠峰山。没想到,乌祁竟然尾随着他来了。许浠有些不悦,可是作为朋友倒也没将火气发出来。就开着车门,站在门口等着乌祁下车。 詹湛意识到许浠一直没有上车,准备下车来看看,刚下车,就看到对面车上一个男人,正开门下来,对着许浠,眼睛里满是悲伤。 许浠条件太好,这么多年,应该不乏追求者。詹湛活了一千多年,早就练就了心情不表现在脸上的本领。看到之后,也没有多话,只是看着乌祁一步步朝着许浠走来。 到了许浠跟前,乌祁抬头看了一眼詹湛,湛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消极情绪。反而还对着詹湛笑了笑,以示礼貌。 “你母亲让我叫你来的。”乌祁说,“电话你落在车上了吧,怎么打也打不通。” 许浠渐渐平定下来,回头往车上看了一眼,才想起来手机忘在了车上。无奈地笑笑,许浠整个人放松下来,回头和詹湛笑笑,又问乌祁:“家里怎么了?” “许嘉摔着了。”乌祁说:“伯母打你电话打不通,就给我打了。我把许嘉送去医院,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就想着你会不会出事儿了,过来看看。” 乌祁滴水不漏的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这件事情里,丝毫看不出他对许浠的用心,同时还凸显出他对许嘉和许母的重视。 詹湛的眸色深沉,扭头去看许浠。 果然,许浠已经急了。 “嘉嘉摔了?现在怎么样了?”许浠问道。 “脚腕扭伤了,我找了医院里的熟人,处理完后,被我送回家了。不过,一直哭着嚷嚷着要找你呢。”乌祁说。 听乌祁这样说后,许浠自然放下心来。乌祁处理事情还是挺让许浠放心的。但是许嘉扭了脚,许浠还有些着急,转头和詹湛说:“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乌祁原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坍塌,但是很快被他收拢了起来。 詹湛笑笑,摇摇头说:“我还要去买东西,方丈还等着。你先回家吧。” 最终,许浠听从了詹湛的话,开车和乌祁一前一后的走了。 看着两辆车绝尘而去的背影,詹湛目光微敛,唇角微勾。 这个男人,挺有趣。 詹湛买了东西回去,老和尚将米饭也都弄好了。看到身后没人,老和尚问了一句:“许浠呢?” 将事情说了一遍,詹湛坐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吃饭。虽然是个将军,可詹湛出身豪门世家,没有将军那般地糙气,而是温文尔雅。 对于人世间的情事,老和尚一向不多过问。见詹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今天晚上,詹湛又要长一岁了。 许浠直到晚上,都没有再来。詹湛等了半晌后,心情确实有些失落,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等待,也没有多难过。抹了一把脸后,赤身裸体地上了床。 已经二十一岁,身体没有太大的变化,想当初十七八岁时,詹湛那次身体足足长高了十厘米,整个人差点疼死在床上。 准备好后,詹湛躺在床上,等着月亮高悬。月光倾洒在身上,他默默等待着剥皮去骨的第二十二次蜕变。 身体长成以后,疼痛神经越发敏感,现在虽然长得不是很多,但是疼痛却丝毫未减。一抹乌云渐渐将月光盖住,詹湛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仍旧是以前那番的流程,每一块皮肉,都如同被煮熟后蜷缩起来一样,与骨头全部剥离开来。 第64节 待全身都剥离开来之后,骨头开始一丁一点地长着,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詹湛的皮肉上,每一个毛孔都都在叫嚣着疼痛,莲藕一样白皙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毫无血色,完完全全地变得惨白无比。 许浠好不容易将许嘉哄睡了,才马不停蹄地跑来了翠峰山。月色撩人,许浠心中对詹湛也越发思念。 他上了山后,见云延庙院门微微掩着,他悄悄打开门,走了进去。 詹湛身体变大以后,每个月的这一天,老和尚都去大堂里念经,不想看着詹湛这般痛苦。所以,沉浸在念经中的老和尚并没有看到许浠来。 许浠站在窗外,眼睁睁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就那样站着看了一夜。 第二天,詹湛的皮肉重新贴在了骨头上。疼痛神经还未将疼痛完全传达完毕,一个小时,詹湛在这样冷的天气里,汗水直冒。等身体渐渐冷却下来,詹湛挣扎着起身,想打开窗户晒会儿太阳。 谁料,门一打开,就看到了窗外已经快冻成冰棍的许浠。 心下一跳,詹湛的嘴巴里呼出一些热气,声音里透着虚弱,詹湛叫了一声。 “许浠。” 最终,这样的自己还是让许浠看到了。 第59章 詹湛x许浠 许浠隐隐觉得,詹湛就算是神仙。那样子魂飞魄散了,都不可能再生,尽管他心里有着小小的希冀。直到昨天,他见了詹湛以后,太过喜悦,詹湛说了他如何复生后,他都没有往里面细究。 其实想想,天上不可能掉馅饼,老天也不可能白白掉下一条命。要想活着,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詹湛忍痛能力很强,炒菜做饭油花蹦到身上都不带闷哼一声,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可是,今天晚上一整晚上,詹湛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许浠能看到,詹湛的身上泛着蓝光。蓝光像光束一样在詹湛身体流过,舔舐着一根根在缓缓增长的骨头,还有外面的皮肉。詹湛全身汗如雨下,除了疼痛,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不然,他怎么能看不到许浠在窗外活活站了一夜。 许浠一直没有说话,站在那里,脸色惨白。熬夜站立对于一个三十岁男人的身体来说,是不小的负荷。血液好像都汇聚在下半身,许浠上半身裸露出来的脸,还有脖子都苍白得很。詹湛叫了他一声,耳朵轰鸣,像是隔着鼓膜敲了一下,嗡得一声,脑部神经瞬间叫嚣了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里面詹湛担心又紧张得叫了他另外一声,许浠赶紧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往室内走。谁料,刚迈开腿,双腿像是打结一样,骨碌骨碌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我没事!”许浠腿都是麻的,整个人躺倒在地上,想爬起来都爬不动。 听到外面的动静,老和尚放下木鱼赶紧跑出来。外面许浠躺在地上乱挣扎着要起来,回头看看詹湛,也准备下床往外走,刚爬了一会儿,骨碌又在床上滚落,一声闷哼传来,老和尚心叫一声“佛祖”,赶紧说道:“你别动弹,我去扶他起来。” 里面的人没了动静,老和尚赶紧跑过去,将许浠扶起来。许浠的腿还是不利索,老和尚搀扶着他一步步朝着门内走。等进去后,让许浠坐在床上,老和尚又赶紧过去看看詹湛。 詹湛比二十二岁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来,身子好像又长了一些,脸上的青涩也褪去一些。总体来说,变化不是很大。只是现在筋骨都长全了,长起来尤其痛。 “你俩聊会儿。”屋子里,两人坐在床上都不说话,老和尚也不做电灯泡,说道:“我去做饭。” 老和尚说完后,就拿着些东西去了厨房。房间里,飘着老和尚刚刚下好的绿茶茶水的香味。两人之间隔着袅袅雾气,过了一会儿,许浠先说了话。 “要不要喝茶?” 詹湛还在想着怎么和许浠说,然而许浠显然比他想的要开一些。没等他回答,就去将滚烫的茶水倒好,然后端过来。 “小心烫。”詹湛赶紧提醒道。 许浠听从着,端着茶水过去,放在了床前的小茶几上。然后,将鞋子脱掉,顺着被子登了进去。一晚上站在外面,登山鞋都被冻透了,现在一双脚冰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猪蹄一样。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詹湛身体上的疼痛渐渐消失,只是有些虚弱。支撑着身体在床上硬坐了一会儿,最后,慢慢躺了下去。 詹湛一躺下,许浠就爬了过去,身体顺着詹湛的臂弯枕上去。臂弯里的空间,刚好将他整个人圈住,詹湛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反手将许浠抱住了。 两人之间什么话都没有,尴尬慢慢消散了。詹湛低头吻了一下许浠,许浠抬头,两人的双唇贴在了一起。 时隔四年的一个吻来的猝不及防,詹湛惊了一下,许浠已经将唇退了出去。过后,将手搂住詹湛,说:“你不愿意跟我去英国,是不是因为这个?” 话题还是聊到了这上面,早晚都是要来的。詹湛收了收手臂,淡淡应了一声。 “嗯。” 许浠听到回答,心里嗡得一响,像是琴弦割着心尖儿上的肉一样,哗哗得疼着。詹湛将他护得太好了,好得让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詹湛的负担,而且是很重的负担。 许浠喉咙有些梗痛,但是嘴上却笑哈哈的,边笑边说:“啧啧,你看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别把我当个孩子似的。亲爱的爸爸,有些事情你儿子我还是要自己面对的。” 这么一声“爸爸”叫得詹湛一个哆嗦,顺从着许浠的声音,詹湛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就这样抱着,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怀里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詹湛低头一看,许浠睡着了。 倒是挺没心没肺的,詹湛想。 这时,詹湛起身想拿杯水喝,怀里的许浠一下惊醒。警觉地抓住了詹湛的身体,咽了口口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眶通红。 “我……”詹湛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詹湛笑笑说:“我起来拿杯水喝。” “詹湛……”许浠没有理会他的话,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詹湛察觉出不对劲来,赶紧说:“怎么了?” 许浠没有说话,末了把眼泪憋回去,笑笑说:“我也渴了。” 悬着的心放下来,詹湛起身说:“我也给你倒一杯。” 詹湛下了床,许浠一直看着他。铺天盖地的疲劳像是一张网,将许浠网得死死的。然而,许浠却不想被束缚住。心里疼的要死,看着詹湛每一个动作,都心疼得要死。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詹湛不想让他心疼,所以一切都没有告诉他。那他就保持着这样,完全不表现出来。这样詹湛或许还好受些。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什么都帮不上,能做的就是让詹湛少操些心了。 吃过早饭,詹湛准备烧热水洗澡。汗水干掉以后,让他浑身黏腻无比。这边刚架上大锅开始烧,那边许浠就拉着他往山下跑。 “在这洗冻感冒了怎么办?”许浠笑着,“走,跟我回家洗去。” 去许浠家,就代表着要见许嘉和许母,詹湛想自己未来的样子还要变,不想提前去,怕万一吓着两个人。然而,许浠也不在意,笑着说:“到时候就说我又看上我男朋友他哥了。” 得,就当他什么都没说,这不靠谱的,还是这么不靠谱。 老和尚也支持詹湛过去洗澡,毕竟现在天气冷,詹湛身体刚刚长成,虚弱着呢。詹湛回屋子里准备东西,老和尚坐在外面吃着瓜子晒太阳,许浠拿着个小板凳走出来,坐在老和尚跟前,长话短说问道:“方丈,詹湛每个月长一次,都要这样长吗?” 将袋子里的瓜子给了许浠一把,两人抄手一起吃着瓜子。知道许浠会这样问,老和尚沉默了半晌,说:“不行,得长到三十岁。” 现在二十二,还有八个月。 三十岁那次,人就彻底停止增长。所以詹湛,也自然不用再体会这种痛苦。 “没有其他办法停止吗?”许浠问。 “没有。”老和尚回头看了许浠一眼,笑着说:“这都是他的选择,跟你没有多大关系,你不要负担太重。” 听到老和尚的话,许浠沉默半晌,末了,抬起头看着老和尚说:“没什么负担。这是我男人,我心疼。” 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的詹湛,心抽了一下。 “收拾好了就走吧。”老和尚去拿扫帚,将瓜子壳扫了扫,然后说:“多住几天也行,老和尚我自己待惯了,有没有人陪都行。” “我会尽快回来。”詹湛笑笑,没想到老和尚还跟他傲娇起来了。 随着许浠下了山,两人上车后,许浠给詹湛系好安全带。詹湛抬头看着他,笑笑,许浠回了他一个笑,说:“你现在比我小,我照顾照顾你应该的。” 说完,没等詹湛说话,许浠发动车子跑回了家。 一路上,两人的话题都围绕着路上这四年来的变化展开,谁都没有提其他的事情。詹湛知道,自己的事情给许浠带去了多么大的心理压力。而许浠也知道,自己的爱,给詹湛带去了多少痛苦。 两个大男人之间的爱情,有卿卿我我,却没有唧唧歪歪。每个人的选择都要尊重,无需多言。谁都有谁的罪过,谁都有谁的救赎。 到了家,许浠将车停入车库,才发现乌祁也在。昨天乌祁送他回家后,许嘉抱着他一直不撒手,同样也抱着乌祁不撒手。乌祁对付许浠对付不来,但是对付许母和许嘉却是绰绰有余。知道许浠喜欢男人后,许母倒开始甄选起男人来了。 下了车,詹湛也发现了那辆车。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詹湛跟着许浠走出了车库。 果然,刚打开门,大厅里就发现了和许嘉在一起玩儿的乌祁。乌祁这个男人,年纪和气质都与眼前的那一截火车不符,但是这样玩儿着,却有一股淡淡的萌感。 看到许浠将昨天的人领了回来,乌祁吃了一惊,他吃了一惊的表现仅仅是眉头微微一挑。身边的许嘉已经跑过去抱住了许浠,边抱着边问:“叔叔,你昨晚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看看身后的詹湛就能明白了。乌祁站起来,心中燃起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火气。可是,他是不会将火发出来的,只会让它成为自己的斗志。 许浠简单说了一句,许嘉趴在背上,看着身后的詹湛。小家伙已经五岁了,现在长相越发妖孽,大有超越许浠的可能性。含着手指头盯着身后的詹湛,末了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叔叔,这个哥哥是谁啊?” 许浠一口老血闷在肚子里差点吐出来,詹湛这一脸嫩肉,可真是会骗小孩子。拍了许嘉的额头一下,许浠纠正道:“什么哥哥?叫叔叔!詹叔叔!” “詹叔叔好~”许浠那一下根本就不疼,但是能从话里听出许浠对詹湛的喜欢来,许嘉伸手让詹湛抱。 “等会,叔叔先洗个澡。”詹湛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 许嘉嘿嘿笑着,从许浠的身上下来了。 乌祁与许浠打了个招呼,许浠简单介绍了一下詹湛,然后领着他上了楼。进了房间后,将浴缸里弄满热水,家里的空调和暖气都开着,足够温暖。詹湛脱掉衣服,进了浴缸。 许浠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詹湛虽然闷骚,但是比他更加没皮没脸,被他看着,也没有在意。洗了半晌后从水里站起来,指着下面渐渐肿起来的小兄弟说:“你看,尺寸是不是合你胃口?” 许浠老脸一下红了,分分钟想要脱掉衣服去……被詹湛压倒。外面留着乌祁呢,许浠还有正事儿要办,赶紧撤退,边走边说:“洗完了有本事别穿衣服!” 詹湛大笑着,许浠赶紧走了出去。打开房间门,刚准备出去,门外乌祁站在那里,正准备敲门。 许浠见他自己找了上来,冲他笑笑,闪身让了一个位置,让乌祁进来。乌祁会意,跟着许浠一块进去了。浴室门口,是詹湛的衣服,乌祁看了一眼,心中的火气越来越旺。 乌祁第一次进许浠的房间,找了个地方坐下,许浠长驱直入,开门见山地说:“乌祁,你前几天提的议案我不同意。现在,更不会同意。你来我家,我欢迎。但是希望,你不是带着策反我妈和我侄子的目的。” 在一些很正规的事情上,许浠说的是很明确。可是乌祁做一些不太出格的事情,许浠向来是跟他打太极,不愿意撕破脸。比如,他主动讨好许母和许嘉。 被别人喜欢上,并不是他的错。他明确拒绝,乌祁打着朋友的幌子和他一起游山玩水,丝毫没有越界。 但是乌祁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现在詹湛回来,如果不把这茬火灭掉,乌祁很可能会出手破坏。 “你和你前男友,在一起也是两年。这四年的时间你始终念念不忘。可我跟你在一起也是两年啊,眼下那个人到底能好到什么程度?能让你如此绝情?”乌祁并没有硬碰硬,他知道许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现在要是跟他撕破脸皮,以后还真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强者的忍耐力是非常强的,乌祁不介意再忍个两三年,看着他跟面前这个小白脸撕破脸,然后他在进去。 就算两人如胶似漆,他也能找一群蚂蚁,一点点啃噬着他们之间的感情。然后,让两人彻底决裂,只有恨,没有爱。 乌祁话音一落,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赤身裸体的詹湛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等看到乌祁时,明显愣了一下,将擦着头发的毛巾,捂在了自己的胯下。 这么明显的一个动作,很快将乌祁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在詹湛没有捂住的时候,他一眼看了个明白。眸色沉了沉,乌祁站起身来。 第60章 詹湛x许浠 詹湛的东西,长得漂亮,尺寸也是让人自愧不如。乌祁面色没有丝毫尴尬,尽量保持平静,可是心情却已经汹涌了起来。 许浠没料到詹湛洗这么快,起身赶紧用身体隔开了乌祁的目光。詹湛刚将浴巾扯上去盖好,就被许浠拉着进了衣橱。这时,詹湛将手上的浴巾扯掉,许浠的目光也没有再离开。 看了半晌,东西越来越大,詹湛的手摸着许浠的腰,唇角微微勾起。两人差点吻上,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许浠赶紧找了两件衣服给詹湛套上,边套边说:“你这么大的鸟,能不能别随便拿出来遛,跑了怎么办?” “该遛的时候还是要遛的,能把人吓跑。”詹湛笑着将衣服套上,接过许浠手里的吹风机,将头发吹了个干净。 衣橱里的灯光非常昏暗,带着些许的暧昧。吹干头发后,青年清清爽爽的气味在衣橱里氤氲开来,许浠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过,外面还有乌祁,怎么也得把他赶走了,两人再进行那啥这啥。于是,让詹湛在里面等着,许浠打开衣橱出一看。 门是开着的,而乌祁已经走了,刚才好像就是他开的门。见房间内没人,许浠心中窃喜一声,“砰”得一声将门关上,然后里面衣服刚刚穿好的詹湛,就被许浠扑倒在了地上。 第65节 地上铺着软毯,这么大的冲劲却仍旧硌着骨头有些疼。詹湛只闷哼了一声,嘴巴就被许浠给迫不及待的堵上了。身下两人都已经起了反应,詹湛笑了笑,一翻身将许浠给压倒在了地上。 呼吸喷薄在对方的周围,有着对方特有的味道,熟悉而且催情。两人没有在啰嗦,将衣服脱了个干净。詹湛低头吻住许浠,笑眯眯地说:“挺有定力。” 许浠哼唧一声,詹湛的手摸着他的腰,带着火一样,声音都有些颤:“没定力,怎么等着你?” 只是一段对话的功夫,两人之间的火就烧到了最旺,在两人就要提枪而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一声敲门,两人的动作戛然而止,胸腔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两人皆是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口水。许浠被詹湛从后面往前抱着,屁股挨着詹湛的东西,腿软得都站不起来。硬撑着问了一句:“干嘛?” 许母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带着一丝丝的疑问。 “你带着朋友回来的?带给妈看看。” “这个嘉嘉!”许浠气哼哼地说了一句,有些站不稳,被詹湛抱起来,然后扔到了床上。 两人没有接下来动作,许浠躺在床上让许母等一会儿,然后两人在床上离着半人远,各自消火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许母原本在刺绣内绣着她旗袍上的纹样,嘉嘉跑过去跟她说许浠带着一个哥哥样子的叔叔来了。除了夏谷,许浠没带过男人回来,乌祁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心里想着有些不对劲,出去后刚好碰到乌祁一脸绿色的往外走。跟她简单道了别后,就走了出去。许母才上楼来叫了许浠一声。 不一会儿,儿子就领着那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走了出来。 小白脸长得挺拔,虽然年纪轻,但是表情和眼睛里带着难以言说的老道。女人多多少少爱美的事物,见詹湛这么俊秀挺拔,虽然心里替乌祁可惜了一下,可还是笑了笑后,对詹湛说:“欢迎。” 许浠的脸上始终是挂着高兴的神采的,这么多年过去,许浠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现在这样高兴,倒让许母也高兴了不少。 仿佛啊,一直死掉的儿子,因为眼前的这个青年又突然复生了。 许母能接受许浠喜欢男人,自然也就开阔到儿子愿意喜欢哪个男人就喜欢哪个男人。乌祁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可这种选择伴随着他多喜欢许浠。因为乌祁的能力太强,万一未来不喜欢许浠,那么许浠或许又是一轮新的疼痛。 晚上的时候,詹湛想要回去,但是许浠死活留着不让。给老和尚打了个电话,那边是夏谷接的,听到电话后说正在斗地主,没时间呢,让他陪着许浠好好玩儿。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丝毫不给詹湛说话的余地。 晚饭过后,两人休息了一会儿。许嘉这个汉奸,很快喜欢上了像哥哥的詹叔叔,黏着他玩儿积木。詹湛陪着外人的时,永远是那副温柔的样子。陪着小男孩,耐心又温情,许嘉被哄得各种团团转。 到了最后,许母都看出来许浠的暴躁,这才抱着自己的孙子上楼去睡觉。等许嘉的门一关,许浠拉着詹湛上了楼。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两人抱着亲成一团,滚进浴缸里好歹洗了个澡,然后亲得如胶似漆的上了大床。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分。 詹湛果然是年轻,这一番折腾下来,许浠得老腰差点折断了。后面被詹湛拥着,一下一下细碎地吻着许浠的肩头。 许浠被吻得发痒,但是身体却叫嚣着疲劳,完全动弹不得。两人黏黏糊糊的,过会儿,许浠被詹湛扭过了身子来。 伸开双臂抱住詹湛,许浠迷迷糊糊地,声音有些抖,却带着好听的尾音。 “跟我去英国,我想每天都有性生活。” 已经自己撸了四年,怎么着也该把这四年的都补上来。而且,詹湛去了英国,每月成长的时候,他也好在旁边搭把手。 詹湛微微一笑,但是却没有回答。这两个月还好,可25岁以后,筋骨彻底长全。他很有可能出现皮肉剥离后,没法再次长回去的事情。越到了这种时候,越不能拿着这个开玩笑。詹湛心中知道是不能去的,却没有直接拒绝,或许可以问问老和尚。 最终,詹湛的年还是跟老和尚一起过的。但是过着年,许浠还一天三趟往这里跑,将家里的东西往这带着。老和尚想想以前,许浠不知道小和尚是詹湛时,就来过一次。现在知道了,天天念着情郎。 “哎,我们去年去老家过年嘛,当然没法天天来看您。今年就在本地过,所以才有时间。”许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着,挑起一个虾饺塞进詹湛的嘴巴里,笑眯眯地问:“好吃吗?” 詹湛点了点头,老和尚还要说话,詹湛将手上的拿着的胡萝卜塞进了老和尚的嘴巴里。 过了年以后,许浠学校马上就开学。许浠那边开始订机票,但是这时问题来了。但是这时,问题来了。詹湛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完全没法子订机票出国啊!而且,就算詹湛现在做了身份证,未来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成长,23岁的小伙子和30岁的大男人之间差距还是不小的。动用关系找了人后,能做是能做,不过,许浠还是要找詹湛商量一下。 然而,他刚进院子门,还没喊詹湛呢,就听到了老和尚的骂声。 “你个小兔崽子,不要命了?” 瞬间,许浠心惊肉跳地跑了进去,吓得脸色惨白,问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当看到詹湛好好的坐在那里,老和尚一脸愤怒的时候,许浠心中微微放下,却转头看了老和尚一眼,问道:“方丈?” 詹湛这一辈子,为了这个许浠,可真是把能受的苦都受了。老和尚没有多说,看了许浠一眼,无奈叹口气,说:“他不能陪你去英国。” “方丈!”詹湛大声喊了一句。 然而许浠似是明白一般,转头看了詹湛一眼,目光森森,面无表情。 老和尚说:“前两个月没问题,但是25岁后,身体停止生长,有可能会出现骨头与皮肉剥离后回不去的情况。到时候,他就是个骨架子,每日忍受剥皮去骨的痛苦,但是又死不了。” 说到这,老和尚自己都不忍心在说下去,甩开袖子走了。 许浠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詹湛说:“只是意外情况,不一定会发生。” “别说了。”许浠抬头,冲着詹湛笑笑说:“我来也是跟你说这事儿的。” 詹湛愣了一下。 “你现在没法出国,没有身份证和护照。而且就算有,你在英国待几个月,长几岁,身份证也不好做。我本来就来跟你说,英国你没办法去了。” 詹湛没有说话,仔细地看着许浠,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所以,你老老实实待在国内吧。我马上毕业了,最近也忙,没时间晚上跟你过性生活。”许浠红脸一笑,扭头说:“英国嘛,以后你不长了,再给你办资料,我再带着你去。不光英国,地球上你想去哪儿我都能带你去……” 许浠的话还未说完,唇上就被印了一个吻,詹湛将他的嘴封住。许浠抬头看着詹湛的眼睛,眸光里的温柔将他肚子里的话咽下去,许浠往一边瞟了瞟,眼眶红红的。 心里吐槽了一句:妈个鸡,我刚才简直太帅了! 许浠走的时候,詹湛去送的飞机。昨晚上因为要离别,詹湛没有折腾他,可是许浠自己不老实,自己上去坐着动。詹湛没忍住,吃了个饱。导致今天许浠走路都有些别扭。 在候机大厅,两人丝毫不避嫌的抱在一起。过了一会儿,马上登机,许浠才恋恋不舍的把詹湛放开。没有詹湛,许浠是个身强力壮的成熟男人,有了詹湛,所有男人特有的优点都被他吃了个干净。 “去吧。”詹湛笑笑,眼神中也是浓浓的不舍,末了,凑到许浠的耳边,嘴巴里呵出些热气来,声音很小的补充了一句:“每晚我都会想你的。” 耳朵被热气一喷,瞬间红到耳朵根,许浠麻了半边身体,压抑住自己的欲望,拧了詹湛一把,说:“你存好货给我等着!” 两人之间黄段子不断,倒也冲散了一些不舍。许浠拎着包转身就走,依依不舍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一下看到了乌祁。 乌祁见到许浠,好像也惊讶了一番。冲着许浠打了个招呼后,又冲着许嘉许母打了个招呼。最后,微微一笑,对着詹湛说:“又见面了。” 乌祁不是向来坐自家私人飞机么?这次怎么跟着一起坐航班?许浠面色已经不善,却没有撕破脸。没等乌祁跟上来,就已经转身进去了。 见许浠走掉,乌祁赶紧跟上,临走转弯时,冲着詹湛一笑,眼神略微一挑,将男人的挑衅也带了出来。 詹湛眼神微眯,唇角勾了起来。 上了飞机后,许浠订的是头等舱,那乌祁自然也是。不但一个舱,两个人的座位还紧紧挨着。许浠见乌祁过来坐下,打了个招呼,乌祁冲他笑笑,拿出文件来开始看。 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并不是那么好坐的。许浠昨天被詹湛操得走路都有些问题,现在这样坐这么久,肯定是受不了的。 睡一会儿,许浠就动动身体,睡一会儿,许浠就动动身体。很快,引起了旁边乌祁的注意。乌祁眸色深沉,看着许浠坐立不安的样子,乌祁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关心。 现在是隆冬,乌祁把围巾绕下来,软乎乎的递给了许浠。许浠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 乌祁说:“垫在下面,会舒服些。” 乌祁是出于好心,许浠也不能拒绝得太过明显。道了声谢后,接过来,许浠好歹折腾了一下,将围巾垫在了屁股下面。来回扭动了一下后,觉得稍微舒服了些。 “不舒服么?”乌祁问道。 这话一说,许浠老脸就红了一下。但是,脸皮向来比较厚,而且故意的一般,笑嘻嘻地凑到乌祁的耳朵旁边。 两人少有这么亲密的动作,乌祁心下一喜,赶紧将耳朵又凑近了一分。 许浠的话说得非常缓慢,两人动作亲昵,气氛暧昧,热气喷在乌祁的耳边,差点让乌祁起了反应。 但是,许浠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乌祁浑身都凉了下来。 “被詹湛干得。” 乌祁迅速将头抽了回来,心头一疼,而那边许浠却闷声笑了起来。直到下飞机,乌祁脸一直黑着,都没有人许浠说过一句话。下了飞机后,许浠将屁股下面的围巾还给乌祁,然后打车走了。 司机过来接乌祁,乌祁将手上的围巾递给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扔了。” 战战兢兢的司机没有二话的把围巾扔进了垃圾桶,乌祁脸色阴沉的上了车。 未来的半年时间,许浠每到詹湛身体长大就会回来陪着他。许浠知道自己这是自虐,但是又没有能力帮他,能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也是好的。不过,这次老天挺眷顾的,詹湛直到许浠放暑假,长到28岁也没有出现皮肉剥离后回不来的那种情况。 飞机事件后,三个月乌祁都一直没有联系许浠。后来,不知道怎么想开了一样,会偶尔去找许浠。许浠身上每次都被詹湛嘬的一朵朵小草莓,许浠就耐心的给乌祁说着是如何如何来的。乌祁脸黑成那样,却没有发作,只是听着。他偶尔还是会带着许母和许嘉过来。许浠为了感谢乌祁,也会带着许母和许嘉一起请乌祁吃个饭。乌祁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许浠都以为刺激他刺激的差不多了。然而,就在许浠暑假忙得焦头烂额准备论文时,乌祁却好死不死的出事儿了。 乌祁大晚上的突然来找许浠,半路上开着车出了车祸。 医院给许浠打来电话,许浠整个人都吓懵了。 第61章 詹湛x许浠 乌祁的父亲是英国人,在英国有自己的集团,按理说他出了意外之后,应该先给他家人打电话。但是没料到的是,乌祁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他。乌祁这突然出了车祸,生死未卜的,许浠也不能不管。马上打电话给许母,让许母联系乌祁的母亲,然后乌祁的母亲再派人去找乌祁。 但是,中间乌祁的母亲始终联系不上英国这边的人,许浠无奈,先跑去医院看看乌祁。毕竟他是为了来找自己出的事情。另外,就朋友来讲,许浠心中还是挺担心乌祁的。乌祁并没有做什么错事,许浠也觉得自己这样着急撇清关系有些不地道。毕竟,在不知道詹湛还活着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国外旅行,还是挺愉快的。 大晚上还在在赶论文,许浠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工装裤,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刘海松散的搭在镜框上,非常随意。许浠年纪一大,身上慵懒气质更加出尘。眼睛藏在镜片后面,满满都是少女漫中王子的忧郁感。 进了医院,找到病房,许浠推门走进去。乌祁并没有受很重的伤,车祸时因为晕血出现昏迷。送来医院救治后,除了小腿骨折比较严重,其他的就是一些轻微的擦伤。 进了病房,映入眼帘的就是乌祁那打着石膏高悬的腿。乌祁长相一般,但是眼睛是迷人的蓝色。现在躺在床上,听到人进来后,猛然睁开眼。见到是许浠,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许浠走进去,看着乌祁手上还拿着文件,气色也不错。笑笑后,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乌祁见他进来,将文件收起,笑笑说:“你来了?你看,我这是为你而受的伤。” 一句话压在了许浠的心头,点点头,许浠客套地问了一句:“疼吗?” 没有回答,看着许浠,乌祁说:“挺疼的。见到你后就更疼了。”说完,乌祁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笑得有些苦涩。 这半年的时间,许浠对待他已经到了连朋友都不给做的地步。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可对方丝毫没有回响。这样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许浠还有白月光时,更加难受。乌祁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是商人,有着明显的利益和企图。这样能让他为公司创造最大的绩效,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可是这种优势,在许浠面前根本没有一点用处。乌祁有些挫败,挫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心里竟然如此难受。用情如此之深,很可能会感情用事。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个bug。 知道乌祁说的意思,许浠面色微微一动。过了半晌,许浠叹了口气,说:“乌祁,你觉得你这是喜欢我?” 乌祁抬头看着他,眼睛微眯。 “喜欢一个人,不是跟你这样的。”许浠简单说道:“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去澳洲时,你为了iu的案子,把我扔在酒店一周的事情么?” 乌祁当然记得,因为iu的案子没有谈下来,他专门飞回英国,去重新谈判。三天时间一直和公司内部人员设计,还和iu高层谈判。后来终于谈下案子来,他才重新去的澳洲。 “你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乌祁突然了然,说:“以后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任何事情。而且,你自己在那两天玩儿的也不错。” 乌祁说的非常对,他没有乌祁,自己在澳洲的一周玩儿的确实很好。因为乌祁全部的攻略都做好,许浠确实不用费脑。可是,许浠并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专制的乌祁和反抗的许浠后来就出了裂痕。这个裂痕不大,因为乌祁懂得如何去抚平。乌祁永远在劝说,永远不发火,却在无形中给他压力。许浠心软,吃软不吃硬,乌祁拿捏得很好。最后,永远是许浠让步。乌祁有胜利的优越,而许浠则是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喜欢我,说是陪我玩儿。但是案子拿不下来,你飞回英国,一周没有给我任何消息。你的一生当中,有无数座山,你一直在爬山。作为一个成功者,你有自信能够爬上所有的高山。我对你而言,并不是喜欢,只是一座你想攀越的高山罢了。”许浠简单明了地说道。 许浠的一番话,让乌祁的眼神黯淡下来。看着许浠,目光中带着些悲伤,过了半晌后,乌祁才抬头说:“许浠,你这样说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些。你不是我,你不能妄加揣测我对你的想法。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关于上次,不过是一个插曲。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我需要在情感中保持着高度的理智。你不能因为你自己对待感情没有理智,你就觉得没有理智的感情都不是感情。” 没有打断乌祁,许浠等乌祁说完,耸耸肩后,笑笑说:“可是,你一直在用你谈合同的方式,来谈跟我的感情。包括你刚才说的那段话。” 第66节 许浠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将乌祁说愣住了。 “喜欢一个人,不是靠给那个人压力、负担,来取的那人的同情、愧疚,然后让他跟你在一起的。”许浠伸出食指摆了摆,“这不是在谈感情,这是在谈债。” 乌祁一直没有说话,许浠也就继续说下去。 “你半夜来找我,出了车祸,小腿骨折,你很自然的又把责任推到了我的肩膀上,一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是为了什么?乌祁,你太有功利性,这些事情做起来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你改不了。我也不能说你不对,可是,这样做,从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身上来看,都不是感情。你折断了小腿骨,就拿来压我。你可知道,詹湛……” 许浠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说下去的话,他也会把詹湛缠绕进这样的怪圈。想了半晌,许浠看着正盯着他看的乌祁,又笑了笑说:“乌祁,并不是咱们现在这三十老几的年纪就不会有爱情了。你不要太着急,付出了真心,不怕没法收货真爱。” 能跟他说的也就这些,许浠没有继续说下去,拿了个苹果给乌祁削苹果。削好后,递给乌祁,乌祁却没有接过去。 “你说这些,目的也无非是让我不要再缠着你。”乌祁低头看着苹果,又抬起头来,目光没了平日的温暖。 “并不是。”许浠笑得有些无奈,“我只是怕你单身一辈子,给你些忠告罢了。” 乌祁活了三十多岁,每一岁都活得扎扎实实,稳稳当当,从来没有出现过眼前这种情况。他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永远以第三人的视角来观察自己的人生。可是今天,许浠的一番话将他说的方寸大乱。 这种他信奉为法条的东西,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乌祁觉得自己是一座山,可是许浠却用一根针就把他给撬塌了。 “行了,你先歇着。你家人我也没联系上,这两天我先伺候你吧。”许浠没事儿人似的跟乌祁说完,叮嘱了两句后,就回了自己租住的宿舍。论文什么的还要继续写啊。许浠脑袋都快要炸了。 接下来的两天,许浠也没有刻意去联系乌祁的家人。乌祁一直在想事情,发呆,像是不是把腿撞坏了,而是撞坏了脑子。年纪大了,多思考思考是好的,许浠也没在意。 等两天后,乌祁家里派了保姆来转门看护他。乌祁的父亲更是对许浠感恩戴德,许浠他们都认识,前年乌祁就将他给介绍了。乌祁的父亲作为一个英国绅士,却丝毫没有英国绅士的样子,为人幽默风趣,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跟许浠道谢。 许浠走后,乌祁的父亲过去扑在儿子的床上,托着腮帮子问儿子:“儿子,你不是说两年内能把许浠拿下吗?这都两年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乌祁有些头疼,用英语说:“不了,我已经放弃了。” “你怎么能放弃了?”乌祁父亲有些失望,“婚纱我都定做好了呢~” 抽了抽嘴角,乌祁心情也不畅快,不想跟父亲继续说下去,就问道:“两个男人的婚礼,你定婚纱干什么?” “我穿呀~”乌祁父亲笑眯眯地说。 乌祁:“……” 许浠一直忙活着手上的论文,詹湛29岁成长的时候,他没有赶回去。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在英国担心了一天,什么事情都没做。后来,等老和尚和他说安全度过,他才一头扎进枕头里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又忙得焦头烂额。许浠尽快将论文写好交给导师,导师通过后就等未来的答辩了。许浠马不停蹄地回了国。 一个月不见,詹湛比28岁时并没有多大变化。身体依旧挺拔修长,身材健壮有力,漂亮的肌肉就像生来就有一样,捏一下满满都是男性荷尔蒙。许浠简直爱死了这种感觉,抱着詹湛就往床上滚。 两人滚完了床单,许浠的腰累得打着哆嗦。詹湛的手掌轻轻放在上面,一下又一下的给他揉捏着。 抱在一块,许浠嗅着詹湛身上的气味,在他的胸膛上划拉着,体内高潮的余韵还没有散去,许浠脸上仍旧又红又烫。 “现在身体怎么样?”许浠声音喑哑,带着丝慵懒地问道。 又过了快一个月,詹湛的身体马上就要经历最后一次蜕变。这次之后,就可以永远放心了。虽说前几次都没有出现皮肉剥离后回不去的情况,但是难保这次不会,许浠心中仍然隐隐担忧。 然而,刚刚吃饱一脸餍足的詹湛却想歪了。身下又起了反应,提枪就要重新再战,被许浠捂住,求饶似的说了句:“受不了了,我都三十老几了。” 詹湛这个月就要满三十周岁,许浠却已经三十二岁。身体年龄上算,他比詹湛要大。其实这样也好,毕竟攻是作为主要发力方的,年轻人力气大体能好。 怏怏地放下枪,詹湛将许浠搂在怀里,手掌摸着许浠的腰,一下又一下的捏着。许浠腰部的酸痛因为这样的揉捏而一点点晕开,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没什么感觉。”詹湛说完,亲了许浠的耳朵一下,轻笑一声,呵出热气喷在许浠的耳朵上,说:“不用担心。” 其实担心根本没什么用,但是许浠有些管不住自己。现在两人的幸福只差了那么两天,越到这种时候,心情就越发紧张。许浠应了一声,回头抱住詹湛,沉沉睡了过去。 这两天,许浠一直陪着詹湛。詹湛三十岁,非同一般。夏谷和魏衍知道,也赶来帮忙。夏谷虽然没有什么用,阎王来却是挺有用。万一詹湛骨肉确实回不到先前的情况,那么魏衍可以将詹湛魂魄抽离出去。保护好魂魄,比什么都重要。 晚饭詹湛没有吃,月亮升起,月色撩人。詹湛躺在床上,许浠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前看着。魏衍、夏谷还有老和尚在正厅诵经,如果有事,会马上过来通知。 詹湛躺下后,许浠没有坐太久,起身爬上床,被詹湛抱在了怀里。许浠有些紧张,夏季炎热,额头上的汗水贴着詹湛的脸颊,抹了一下。 感受到许浠的心情,詹湛小心地又将许浠搂紧,笑笑,说:“今天嘉嘉没有找我么?” 许嘉和詹湛两人现在打得火热,许浠平日在英国的时候,许嘉大多数时间都是詹湛去带着。两人感情升温很快。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詹湛带过小龙孙,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喜欢什么,懂得对症下药,比乌祁还要高一个档次。 “找了。”想起许嘉,许浠笑了笑,凑上去蹭了蹭詹湛的身体,心情有些放松。 两人就这样抱着,也不说话。每个人都在紧张得等待着最后的这一刻。詹湛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许浠心一跳,赶紧松开詹湛跳下了床。 成长确实是痛苦的,但是三十岁的成长尤为痛苦。 皮肉在月光下翻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完全干干地晾在外面,场面异常可怕。詹湛忍受着剧痛,脱下头骨的脸上渗出点点汗珠,惨白的脸像是刚从面缸里爬出来一样,恐怖又可怕。 身上的每一块皮肉翻开,痛觉神经敏感得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飘过都能感受的到。骨头也是露在外面,一截截白骨森森可怖。 成年后的身体已经长了个差不多,现在完全就是一天晚上白白受罪。而且因为身体开始步向老化,这样的感觉尤其难忍。 骨头没有在生长,只是这样干干晾在外面。许浠睁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掌握住床单,满满都是汗。 一晚上,在正厅里念经的三个人并不比他们两个好受多少。焦急的等待,害怕许浠突然跑出来说詹湛不行了。 但,一晚上平安无事的过去,三个人还是焦虑了起来。 月色渐渐褪去,远方被黎明前的黑暗完全笼罩住。正厅中,黑呼呼一片。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叮当一声,夏谷瞬间站起来,魏衍手掌微微一扫,蓝光突现,三人瞬间走了出去。 许浠站在外面,熬了一晚上,有些站不住。见人出来,看看蓝光中的三人,突然一笑,说:“成了。” 话音一落,东方高山后,红色的朝霞一下染亮了整个天空。 詹湛的三十岁,最终是平安度过了。老和尚心中卸下了一块大石,嘴里念叨着佛祖保佑,进去看了一眼詹湛。 或许是太累了,詹湛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三十岁的詹湛比二十九岁的詹湛又变得老道了些,现在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许浠累了,夏谷拉着他上了床。床上的詹湛下意识的将刚上床的许浠搂进了怀里,许浠有些小心翼翼的,一动都不敢动。 “你刚好呢,别碰着我,不然更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詹湛笑笑,唇贴在许浠的脖子上亲了一下,软软的,带着湿湿的汗。 詹湛对他说过很多话,从没有一句话能如这句话这般安定人心。 许浠想,所有的痛苦都已经经历过去,以后,两人就只剩下快乐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第62章 初遇 夏谷的名字是村长给取的,爹娘去世的早,他是被祖父养大的。夏谷的祖父有手艺,肩上一根扁担,两头挑着两个竹筐。竹筐里一筐子是工具,用来给邻里乡亲的磨菜刀和剪刀用,另外一个筐里装着些去城里买的小玩意儿,用来卖的。 爹娘走的时候,夏谷才三四岁,没什么概念。后来抓着祖父的袖子问爹娘怎么躺在土堆里,不冷么?家里太穷,到死两口子也没有一口棺材。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抱着夏谷流下了浑浊的泪。从此,祖父更加卖力,不光给本村,偶尔还会挑着担子去其他村里揽点活计。直到夏谷长到十五,没短着吃短着喝,祖父还有余钱送他去学堂上学。 在夏谷七岁之前,他一直陪着祖父走街串巷。小孩子不存力气,走着走着就累了。这时,祖父会将后头筐里的东西挪到前面的筐里。夏谷就心领神会地跳进后头的筐里,祖父一声喑哑的吆喝,驼着背就把扁担挑了起来。祖父会唱的一嘴好曲儿,一路上夏谷晃悠悠的听着小曲儿不一会儿就睡成一坨。夏谷就这样,度过了他在入学堂前的三年。年纪渐渐大,孩子的感情也愈发浓厚,夏谷知道他与祖父相依为命,对祖父很是依恋。 就算日后上了学堂,祖父也要早点回去做饭。下了学堂后,夏谷就背着个布包去村口等着祖父。不一会儿,就能听到祖父唱曲儿的声音,再后,就看到祖父驼着背,挑着两个竹筐走了过来。 夏谷高兴跑过去,接过祖父给他买的小零嘴儿,祖孙俩牵着手,一前一后的回到家。 夏谷他家是村子里最老的房子,石头砌的,呼呼漏风。一间堂屋,一间锅屋,另外还有一间小茅房。堂屋里面并没有多少家具,有些家具还是祖父自己上山去砍木头自己做的。正入堂屋门是个大桌子,上面摆放着夏谷爹娘的灵位,下面一张小桌子,两个小凳子。堂屋左边是一张木床,右边是一个小的木床。先前左边是夏谷和爹娘的,右边是祖父的。现在,整个家就剩了他和祖父,祖父就去了左边的床,和他一起睡了。 床跟前是一个小米缸,祖父去淘米,去锅屋做了饭。祖父喜欢喝酒,每晚都会抿上一小盅子,就着根院子里种的黄瓜,嘎吱嘎吱响。 祖父喝酒时,嘴巴吧唧声音很大。嚼东西时,腮帮子鼓鼓的,嘴巴里牙齿咀嚼的声音清脆悦耳。夏谷跟着学了两次,学会了以后,却被祖父说了一顿。 “你是读书人,可不能这么粗鲁。”祖父大字不识一个,可是知道人家读书人斯斯文文的,就像学堂里的先生一样。 学堂里的先生,确实是个读书人。如今年近不惑,每年的乡试仍旧会去,但次次都考不中。连那个秀才也考不中。可是平日说话酸溜溜文绉绉,倒也唬住了村里的不少人。 “先生说他今年的乡试又没有过。”夏谷说,“那乡试过了以后会是什么啊?” 祖父一个糟老头子自然不知道这些,可是送孙子去上学,多少有些希望孙子能够考上功名光宗耀祖的期盼。摇摇头说了句不知道,祖父笑起来,一脸的褶子配着旁边豆大点的火光,却熠熠生辉。 “你啊,也要学先生,要去考。” “考中了会怎么样?” “考中了会做官。” “做什么官?” “你知道县令吧?你看看坐在红桌子后面,惊堂木一拍,多威风。整个县可都是他管着哩。” “那我考上了会比他的官大吗?” “你一直考一直考,肯定会比他的官大的。” “可是先生说了,考功名有门道。他没钱,所以屡屡不过。”夏谷想起今天学堂先生那文绉绉酸溜溜的抬着袖子擦泪说诗句的场景,跟祖父学了一嘴儿。 祖父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桌子说:“咱家有钱。” 如今夏谷已经十岁,过了垂髫之年,抬头看看家徒四壁,倒也没有说什么。将碗里的大米粒一个不剩地都塞进了嘴巴里。 祖父将酒戒了。 每晚没了小酒抿两口,祖父只能一根一根地吃着黄瓜。夏谷还问过,祖父说不喜欢那辣乎乎的东西。 但是明明以前还说,就喜欢那口辣劲。夏谷不知为什么,可是祖父终究是开始给夏谷攒钱了。 这样攒着攒着,偶尔祖父馋了还是会打那么一勺酒喝。宝贝得放在瓷瓶里,木头塞子塞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逢年过节的,才拿出来抿一口。 不光祖父的酒,夏谷的零嘴儿也没了。不过,夏谷想想祖父连酒都不喝了,他都快束发了,也不应该跟个垂髫小儿似的天天想着零嘴儿。 祖父如今回来得越来越晚,夏谷下了学堂后,会跑出村子接祖父。年长后的夏谷在学堂没有课的日子会陪着祖父出去下地,虽然不过十五岁,已经看出个小男子汉的雏形。 每每接到祖父后,总会把担子从祖父背上接过来。祖父喘那么两口气,背愈发的驮了。看着孙子长这么大知道疼他,祖父身累心甜。歇息一会儿后,跟着夏谷走,后面有那么口力气了,再唱两首小曲儿。 然而,那天,夏谷下了学堂,走在祖父每晚必走的小路上。走过那么些时候,却仍旧不见祖父回来。走过了一村儿又一村儿,夏谷在一堆人群那里停了下来。 一堆人围着池塘,每人肩上都扛着锄头撅头的,看来是刚刚下地。西方太阳还未全部落山,露出半个肚子,照亮了半片天空。 那堆人围在一汪池塘前,池塘是后来挖的,干旱年用来存水浇庄稼地的。眼看着前天下了一场暴雨,池塘附近非常滑腻,脚踩在草上,一不留神就掉进去了。 夏谷小小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 等扒开人走进去,夏谷看到祖父已经被泡肿的身体,整个人傻了半晌。傻过之后,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抱住祖父就大哭起来。 夏谷哭得伤心又无助,旁边的村民们大都认识祖父,也认识夏谷。见他过来后,赶紧上去劝着。祖父并不是第一次走这样的地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掉下去过。这次天都没黑,他怎么就掉了下去? 当然,悲痛欲绝的夏谷这时没有闲心想这些事情。村民们见夏谷来了,七手八脚地抬着他祖父,帮他送回了他的家里。 家里穷的叮当响,连块像样的白布都扯不起。还是邻居家的张大嫂,给夏谷扯了一根白布条,让他扎在了头顶上。 爹娘去世早,夏谷跟着祖父相依为命,对祖父的感情比着爹娘还深。抱着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小身板差点哭抽了过去。村里的人商量着问祖父要怎么下葬的事情,问夏谷要不要买个破草席? 夏谷已经哭得没了泪,站起来跑到祖父先前放酒的地方。将里面一个罐子拿出来,掏出了一个布袋。布袋里面裹着两三层的步,等解开后,里面蹦出几文钱来。 这是祖父留着给夏谷考功名用的。 第67节 “给我爷爷买口棺材吧。”夏谷说,“我不想他到了那边,没地方住,怕冷。” 围在破房子里的邻居们,男默女泪,都被夏谷给心疼了一把。想当初夏谷的爹娘都没口棺材,祖父也不知道怎么攒了这么些钱。 一口薄棺材买回来,祖父风风光光的下了葬。 夏谷做着神婆指示的事情,念叨着:“爷爷,您走好~爷爷,您走好~” 念叨完后,神婆在他身上洒了些水,可怜道:“孩子,起来吧,别跪坏了身子。” 跪在地上,夏谷小脸上全是泪,眼圈红红的,没有说话。将脸上的泪抹干净,夏谷起身后,转身跪在了一群乡亲们面前。 “各位叔伯婶娘,我给你们磕个头吧。” 说完,夏谷的头顶着地面,咣咣咣三个响头,人群里发出了一声声的叹息。 夏谷抱着祖父的灵位回了家,一众人等也跟着。将他送回家后,人们也该回去忙活了。而偏偏留下了一个人。 那人是祖父出事的那个村里的村民,当初上山干活时,被狼盯上了。夏谷祖父挺身而出,将他救了。这人心中始终对祖父充满了感恩,所以祖父死,他一直在这帮衬着。 等夏谷回过头来,那人已经凑过去,趁着夏谷打开门后,推着夏谷就进了家门。 等到了屋子里,那人将门关上,观察了一下门外,然后才跟夏谷说。 “你可知道,你爷爷不是自己掉进那池子的。” 经过两天,夏谷一点饭都没吃,现在精神都是恍惚的。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反应过来,赶紧问道:“大爷,那我爷爷……我爷爷怎么死的?” 那人叹了口气,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夏谷的爷爷是被县太爷家的公子,给骑着小马驹踢下去的。踢下去后,县太爷家的公子小马驹都不要了,拔腿跑了。后来,他们过去,看到小马驹和祖父,一推二想的,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了。 要说县太爷家的公子,可真是他们这的一大祸害。平日不再城里待着老老实实念书,整日跑出来瞎混。就喜欢在田间地头,找一些跟着爹娘下地的漂亮小姑娘。人才不过十八岁,小妾都纳了四五个了。 每人心中都对他恨得牙痒痒,可是奈何人家是县令公子,没人敢做什么。 好歹,夏谷是读了两年书的。并没有年轻人的那股子冲动。他感谢了一番那大爷跟他说的话,然后关上门,自己想了三天三夜。 等学堂先生过来敲门让他去上学的时候,夏谷正在那里收拾祖父留下的扁担和筐。 “夏谷,你这是做什么?”学堂先生挺喜欢夏谷,这小子学习上进,聪明伶俐的,他仔细调教调教,说不定还能教出个状元郎来。所以夏谷这几天没去上学,学堂先生今天才来看看情况。一看他挑着扁担,就觉得不对,赶紧握住了扁担。 “先生。”先生比夏谷高不两寸,而且身体羸弱,夏谷一站起来,先生就自动松了手,夏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说:“先生,我没钱去学堂了,我得出去赚钱。” 夏谷这一语中的,先生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他就是教书的,媳妇儿都没娶,有几个闲钱都去买书了。根本就没有那种可以资助夏谷上学的伟大。 “唉,只是可惜了你。”先生寻思了半晌,低着头叹息着说了这么一句。 “不可惜。”夏谷笑笑说,“先生,您的书我可以拿着看看吗?” 没想到就算夏谷没钱上学了还这么上进,先生赶紧说:“可以。” 夏谷对于考功名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的,他上了这么多年学,已经褪去了莽夫之勇。现在县令为大,他为小。他想报仇,让县令公子杀人偿命。可是,判案子的可是县令大人。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县令对这个公子护得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夏谷考上功名一切为时不晚。 就这样,夏谷过起了每天挑着担子做货郎的生活。偶尔累了,挑着担子歇会儿喝水吃个馍,趁空看两本书。 先生的书本多是诗经和论语类的,像他那个人一样毫无趣味。夏谷攒着钱,偶尔也会在街上买两本小说看。看小说怡情,并不贪恋。他喜欢看那种怪力乱神的小说,但是不轻信。毕竟,要是真有这样的东西,那世间的人根本无法活下去。 可是,他的这个想法,很快被接下来的一件事情推翻了。 原来,世间竟然真的有妖精鬼怪。 夏谷每月都会在月初,月中和月末去城里采购,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朔日。他遇到了那个,事后让他想起来都脊背发凉的“阎公子”。 第63章 后知 这月,夏谷去城里采买了些小玩意,和掌柜好说歹说的给了他些便宜。夏谷趁着省下些钱,买了些猪头肉,准备回家吃。他一年打不几次牙祭,所以对肉分外馋。现在正是酷暑天气,夏谷穿着马甲搭着深色薄裤,上面补丁摞着补丁。天气热得喘不动气,夏谷到了山腰的树林处,拿着破布擦了把脸,身体缩进了筐里,准备歇一会儿再走。 吃得不好,营养跟不上,夏谷长得比同龄人要瘦弱些。虽然瘦弱,身高可还行,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村儿里的姑娘也是喜欢的。 夏谷进了筐里,看了会儿书,看着看着就歪着脑袋打盹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晚间丛林里鸟叫虫鸣不断。一声乌鸦叫,夏谷吸溜一口哈喇子,醒了。夏谷睁眼一抹黑,才知道误了赶路的时辰。 夏谷待得不算高山,顶多算是丘陵。夏季树林葱葱,一眼望去绿色遮天蔽日的,能见度并不多高。而且走惯了这样的路,虽不信那些劳什子的妖精鬼怪,却也能遇到蹊跷事。 怕误了回家的时辰,夏谷起身拍拍身上的碎草沫子,弯腰挑起了扁担,迎面往前走。现在好歹还能模模糊糊看清树影,用不着火折子照明。 村里人经常上山,虽没真遇到过什么牛鬼蛇神,可蹊跷事儿却是有的。夏谷走了半晌,黑影渐渐浓稠。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捡了一些小石子儿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再然后,挑起扁担接着走。扁担上的铁钩子声音乱跳,混合着口袋里的小石子儿,声音乱响。每走两三步,夏谷就拿出一块石头往前扔出去,探探路。听到石子儿落地的声音了,夏谷挑着身上的扁担,继续往前走。 这是村里老人教的法子,说是晚上深山里有山神。你要是不拿着石头探一探,身体撞着山神了,会得一场大病。扔石头的话,山神走到那里会接住,也砸不到。人蹲在地上等一会儿,山神走了,人再走。 不过,夏谷没有常年走夜路,也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石头不落地的声音。那山神真握住了石头的话,不管是石头和山神总能现个原形吧。既然是神仙,怎么可能跟凡人抢路呢。 但是尽管如此,夏谷还是挑着担子,一晃两晃得往前走着,胸膛前的口袋里装满了小石子。每走那么几步路就扔一块,每走几步路就扔一块。 这眼看就要看不清前面的路了,口袋的石头子也快扔干净。就在最后一块小石头扔出去的时候,夏谷突然顿住了脚步。 刚才扔的石头子,好像没有声音。 心里这么一想,心脏就跳到了嗓子眼,额头瞬间沁出点点汗珠,夏谷没敢继续往前走。等过了一会儿,夏谷稳住心绪,探着脚在路上找石子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块,赶紧往前扔了过去。 扔出去了半晌,石子儿还是没有落地的声音。 这一次没有声音是幻听,两次没有石子儿是幻听,那第三次呢? 扁担还在身上,铁钩子挂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夏谷静悄悄的将东西放在地上,手掌在地上摸索着。心里砰砰乱跳,已经笼了一层惊讶。妖精鬼怪的,不跟狼一样,会直接将人撕碎了吃。但凡是成了精怪的,那都是有理智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吃人。 当然,上面那个天真的想法是夏谷自己想的。 当他再次将石头扔过去的时候,对面突然发出“嗷呜”一声。夏谷顿时吓得心凉了半截,扁担都不要了,手脚并用,蹭蹭得爬上了旁边的那棵树。 爬树的技术是小时候练出来的,好歹还没有退化。夏谷心惊胆战地爬上去,双腿团成一个圈,勾在了树身上。刚才那一声嗷呜,听着像是狼嚎。 汗水浸透了衣衫,夏谷有些担心起来。在下面的竹筐里,可是还包了半斤猪头肉。要是狼过去吃了,把他竹筐里的其他东西也糟蹋了,那他可就赔大发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饿狼。 树下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走到扁担跟前,“哎呀”一声,将夏谷的心吓得又跳起来了一块。 这时,下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在路上放了这么个扁担?” 男人声音低沉,夏谷推断不出刚才那声“嗷呜”是不是他发出来的。但是,那人话音一落,夏谷的心也一块落了下来。 “哎,公子!”树上的夏谷“刺溜”一声就从树上爬了下来。 树下黑森森的一片,夏谷也看不清楚。两下滑下来后,还怕压着树底下的公子,赶紧说道:“我要下树,公子先让让。” 这时,站在他三步远处的公子正仔细打量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后才说:“可以跳了。” 接到命令后的夏谷赶紧跳了下来。 “刚才石子儿你扔的?”公子见他蹲在地上,在竹筐里翻来翻去,摸了摸刚才被他砸中的手臂,语气不悦地问道。 “啊,是。”夏谷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掏出火折子,好歹弄了两下弄着了,一边道歉的同时,将火折子往公子那边照了照。火折子的火并不是很亮,可是足够照开二十厘米直径大小的地方。一照着公子的脸,夏谷就被眼前的那个公子惊了一下。 公子真是白,长相俊美非凡,五官深刻,像是辽人一样,但是身上却也有汉人的儒雅与温文。夏谷拿着火折子又往下照了照,看清楚了公子的穿戴。 从穿戴来看,绝对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位公子身着墨绿色长袍,束带扎在腰间,左侧腰部还挂着一块美玉。再看公子束着发冠,而且发冠上也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宝石,在火折子底下泛着莹莹绿光。 这黑灯瞎火的,在半山腰上,大晚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是个成年人,都会觉得蹊跷。 但是,夏谷并不那么认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哪儿这么多的牛鬼蛇神让他碰着,自己下山又黑又闷,有个人陪着夏谷高兴还来不及呢。想到这,夏谷胆子也肥了一些。赶紧凑上去,问道:“公子是下山吗?” 那位公子对这个一直朝着他扔石头,还把扁担横在路中间的人,印象并不怎么好。抬头看了夏谷一眼,也只是客气地笑笑,说:“是。” “这么巧,我也下山!”夏谷的双眼在火折子后面冒着光,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赶紧从地上挑起担子来,说:“你别往那走了,那边的路是错的。你跟着我走。” 公子本来不想继续与他纠缠,可是路痴在山里绕了半天也没绕出去,听到夏谷说他能走出去,公子原本的矜持也就稍微收敛了一些,伸出白皙好看的手拍拍夏谷的肩膀说:“好。” 这样突然间的亲昵让夏谷瞬间觉得这个公子也亲切了不少,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和后面的公子搭着话。 “公子,你姓什么啊?” 后面的公子好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一样,过了半晌,才说了一句。 “阎……” 没等公子说完,夏谷就瞬间接了过来。 “严厉的严,还是阎王的阎啊?”仗着自己上了几年学堂,夏谷不想在有钱人家的公子面前丢了份儿,就拽了两句。 “阎王。”公子自我介绍道。 “阎公子好,我叫夏谷。”夏谷话唠似的嘟囔着,“我应该叫你大哥吧?我今年十八。” 想来他也不知道多少岁了,但是肯定比十五要大。不过辈分还是差了的,按照岁数算辈分,他可是他的祖祖祖祖祖祖……爷爷。 不过,这些都挺无所谓的。山上精怪太多,他怕打开地狱大门后,会吸收山里的精气引得精怪们不满。所以找个素净人烟又多的地方。 “嗯。”淡淡应了一声,公子仍旧是沉默的。 “阎公子,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山上走啊?”觉得两人熟络了,夏谷将闲聊的话题深入了。 “闲着没事儿,逛逛。”阎公子大言不惭地说。 “这个点出来逛逛啊?”明显,夏谷作为一个少年,该有的好奇心还是有的。 阎公子:“……” “你不会是迷路了吧?”夏谷锲而不舍地问道。 阎公子:“……” 没有得到回答,夏谷的双唇已经抿起来了,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只是又看了一眼阎公子。 阎公子看出他眼神里的笑,顿时烦躁了,大步走向前面,说:“并没有,你说我迷路,我现在走给你看看。” 见阎公子有些生气,夏谷心里觉得自己说话说过分了,有些过意不去。赶紧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道歉说:“不是不是,抱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话不好听……” 阎公子梗着脖子往前走,不理他。 “哎,你别往那走了嘛~我错了还不成?”小少年讨好着脸,挑着担子跟在后面小跑。 阎公子仍旧梗着脖子往前走,不理他。 “阎公子,别走了,这个方向是错的!”夏谷尴尬地喊出来,阎公子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没有回过头来,夏谷看着阎公子宽厚的肩膀,觉得自己应该给阎公子留些面子。干咳一声后,赶紧回过头走另外一条路,边走边冲着阎公子喊:“那边也能下去,只是有些远,我走这边了哈~” 第68节 夏谷边走边看着身后,阎公子一直背对着他没有回过头来。等夏谷快走出阎公子的视线范围了,阎公子才将头扭过来,跟着夏谷走了上来。 面上不敢表现出什么,夏谷的话题也没有在往阎公子身上扯。唠唠叨叨了半路,都是关于今天自己卖的小玩意儿的事情。 阎公子开始还不想听,结果后面听着听着,下山后,跟着夏谷回到了家。 等到了夏谷家门口,夏谷回过头,冲着阎公子说:“我到家了,你要进来坐坐吗?” 这时,阎公子抬头,问了一句:“后面你那个小泥人,一文钱两个买下来了吗?” 看着阎公子一脸认真的样子,夏谷觉得他应该不是开玩笑。哈哈笑起来,末了才说:“嗯,买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阎公子的表情仿佛有了那么一点点放松。但是没有跟着夏谷进去,抬眼望了望整个村落。晚上的村落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狗叫。 “不用了,我该回家了。”阎公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黑灯瞎火的,阎公子倒是往哪里走啊?手里的火折子马上灭了,夏谷赶紧进了家里,重新点了一根,拿着就往外跑。 “阎公子!”夏谷叫了一声,手里的火折子烧得挺旺,但是照了一下四周,丝毫不见阎公子的影子。 “跑得还挺快。”夏谷嘟囔了一句,没有再追,拿着火折子走了进去。 今天有人陪着下山,比以往自己的时候要好很多。可是现在,整个小破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了。 将东西放下,夏谷去院子里打了桶凉水,将自己浑身上下浇了个透。等洗完了凉水澡,思维也清晰了不少。院子里摘了根黄怪,夏谷咬了一口后,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问题。 当时黑灯瞎火的,阎公子都没有踢到扁担,他是如何知道面前有一个扁担的!? 夏谷后脊一凉,身上瞬间出了一层汗! 第64章 互相 阎公子的事情,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夏谷的心里。每当他走到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夏谷都会加快脚步往前走。而且再也没有在太阳落山前走过山路,如夏谷所愿,他在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见过阎公子。 夏谷并非整日都出去挑担做货郎,平日在家,会去地里种些作物。农村人种得东西大多是自给自足,夏谷得保证他自己够吃够用。 重农抑商的社会,夏谷的地位靠着这两亩薄田好歹没有降下去身份。这都十八了,村里的姑娘有向他抛橄榄枝的,夏谷一律不接。 第一,娶了媳妇有了牵挂,不好考取功名。第二,家里一穷二白,攒了些钱财是做赶考盘缠用的,不能用在其他地方。 但是,村里的姑娘,一个个水生生的,倒是也不愁嫁。村里民风淳朴,有些姑娘做些针线或者是小吃点心的,会往他这边送。顺便,夏谷会用一些小玩意小首饰得作为回报。 十八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尽管夏谷不想成家,可是这一来二去的人多了,自然也有看得上的姑娘。那个姑娘名叫春儿,长得细胳膊细腿,大屁股,能生能养。不但如此,一双眼睛脉脉含情,柳叶弯眉,樱桃小嘴。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漂亮,她向夏谷抛了绣球,夏谷明面上虽然拒绝,心里却是对春儿上了心。 于是,夏谷就开始煎熬了起来。正躺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外面突然“噗通”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夏谷一跃而起,惊出一身冷汗。 自从遇到阎公子,夏谷的胆子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夏谷稳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外面的木头门“咿呀”作响,像是有人在推的样子。夏谷躲在屋门后面,窗户纸被捅破了那么一两个眼。夏谷透过小眼,看着外面。 如今正是月中,圆月刚悬,月光如雪,照的地面发白。人影瞳瞳,夏谷屏息以待。过会,人影迈开大长腿直接从门上迈了进来。夏谷沉着心思,左手摸索着棍棒,握在手里后心也安定了不少。 门外的人迈步进来后,转身进了院子。夏谷闷头“啊”得一声,打开门举起棍子横冲直撞地朝着那人打了上去。 乱棍打得用力而没有章法,然而尽管如此,夏谷手里的棍子还是被对方给结结实实地握住了。夏谷的“啊”声响彻村落,狗吠声此起彼伏,他的动作却终止了一般,胳膊的力量完全发不出去。 张开的嘴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给覆盖住了。 “啊”声堵在喉咙,夏谷哼哼了两声,鼓起勇气抬头,看到对方后,瞬间心凉了半截。 阎公子找上门了。 阎公子见他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将手拿下来,低头看着少年的小脸。月光下,少年的脸上被抹了一层银粉,原本清秀的样子显得愈发动人起来。 “我来听你讲故事。”阎公子将夏谷手里的棍子抽出来,问了一句:“你拿棍子干什么?” 打你啊! 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来听他讲故事,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情。除非,阎公子是个不正常的人。 阎公子已经驾轻就熟地去了房间里,将棍子往旁边一放。进去后,把床前的窗户打开。原本只能透过窗户口进来的月光,顿时泻了进来,像是少女在水中飘扬的白色发带。 阎公子做好一切后,见夏谷还站在院子里,看他的眼神各种躲闪。阎公子自来熟地冲着他招招手说:“进来。” 咽了口口水,夏谷不敢动弹,缩着身子站在院子中间,小声问:“你是人还是鬼?” 夏谷这句话,让阎公子愣了一下。阎公子眨眨好看的眼睛,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我是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 阎公子话音一落,夏谷瞬间捧着肚子笑了起来。笑了半晌后,看着阎公子说:“我相信你是人了。” 阎公子:“……” 没有再与夏谷啰嗦,阎公子首先上了床。夏谷一会儿也爬了他身上,然后滚到了一边。少年身上有着很好闻的皂角的味道,清新扑鼻。夏谷爬上他的身体时,阎公子的手放在他的腰侧微微一动。夏谷以为他是在帮忙,翻过去后笑眯眯地说了一声:“谢谢。” 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阎公子说:“你给我讲故事吧。” 夏谷本身也睡不着,有个人说话也挺好。不过,夏谷还有些担心,问道:“你这样自己出来,家里人会不会不放心?” “府里我最大,他们管不着我。”阎公子认真地说。 原来是父母双亡。 心里嗟叹了一下,夏谷想想自己早死的爹娘,对阎公子生出一些亲近来。凑上去后,又问道:“那你府里的人,不担心你吗?” 这阳界现在已经嚣张到让他来一次都要担心他的人生安危了吗? 阎公子不想与他啰嗦,只是说:“我很厉害,好了,你讲故事吧。” “你怎么不在家里睡,跑到这里来了?”夏谷无视掉阎公子的话,开启了话唠模式。 “府里催着我娶妻。”索性,阎公子按捺住他想听故事的心,和夏谷闲聊起来。 提起娶妻,夏谷想起春儿来,心里与阎公子一样的惆怅。想到这,夏谷叹了口气,说:“我也在想这事儿呢。” 夏谷说到这个,阎公子将身体侧过来,面对着夏谷。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鼻息都能喷薄在对方的脸上。夏谷脸被喷得有些发烫,微微往后撤了撤身体。 “你想娶?”阎公子问。 “有点。”夏谷说着,然后将自己的纠结和难处说了出来。 “你既然纠结,那肯定是不喜欢人家姑娘。”阎公子过来人一样地劝说道,“别娶了,老老实实去考功名吧。” “但是……” 夏谷还要狡辩一下,阎公子却一下打乱了他。 “我被逼着天天见姑娘,一个姑娘一个姑娘的见。这么多姑娘,环肥燕瘦,我一个想娶的都没有。”阎王仔细地跟夏谷道。 末了,突然双眼一亮,问夏谷:“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个成语?” 夏谷:“……” 沉浸在会说成语的喜悦中,阎公子继续说道:“这不是真正的爱情……” 剩下的,就是阎公子在那高谈阔论,这样下来,夏谷竟然被他给劝说了。 阎公子还在那说着孟姜女,天仙配,低头再看,少年已经熟睡。月光下,少年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器,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往上摸一把。 阎公子的手渐渐伸出,屈起手指,微微在少年的脸上摸了一下。少年的脸比瓷器要滑,而且软软的,手感很好。阎公子情不自禁地又摸了一把。 摸完后,心脏不规则的跳动让他收回了手。末了,正着身体躺好,听着旁边少年匀称的呼吸声,阎公子想。 我跟他谈什么爱情,我自己都没谈过。 夏谷醒来的时候,阎公子已经走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像是鬼故事里的鬼娘子一样。不过,昨天阎公子跟他开了玩笑后,夏谷已经不会那么想了。 昨天阎公子的一番话,简直让夏谷如梦初醒,醍醐灌顶。他意识到了,自己与春儿之间完全不是爱情,只是萌动。这不关乎什么情感,这只关乎他的生理。 果然,第二天春儿再来,夏谷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察觉出来后,夏谷就把话和春儿说明白了。春儿哭着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谷仍旧过着卖货的行当。与阎公子卧榻交心了一次,夏谷就想有第二次。然而,阎公子已经好几天都不来了。 心里渐渐思念起阎公子来。 这日洗过澡后,夏谷赤着身体回了床上躺着。夏季的炎热让他不想穿衣服,躺在床上,浑身燥热让夏谷有些难受。旁边一块干净的布头,水沾湿了,然后贴在胸膛上。这种降热手段,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将布头放在身上,夏谷的手渐渐往下移动。下面的东西,翘着头,夏谷觉得有些羞耻。准备将他按下去。可是,手一放上之后,夏谷的手就没有再拿回来。 这是夏谷第一次手淫,动作生涩而透着急促,等到后面好不容易出来。夏谷觉得一身的燥热都随着那股白色的东西发了出去。 躺在床上,浑身都是汗,夏谷双腿有些软,脖子梗得高高的,喉结上下滚动,大声的呼吸着。 等身体渐渐冷却,夏谷觉得很新奇。手又在上面套弄了两下,却没了反应。夏谷也没了心思,起身准备去院子里洗两把。 谁料,刚从床上站起来,就差点一头栽到了地上。 床跟前,阎公子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夏谷双腿间已经变小的东西,正看得一脸认真。 夏谷的脸瞬间红投,将那块布头赶紧贴在大腿上。布头上全是射出来的东西,一弄弄了一腿。夏谷更是窘迫,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干咳着往外面跑。 “等我一会儿。”说完,马不停蹄地出了房间。 夏谷是第一次弄这个,但他知道这个地方是多隐蔽,多羞涩的地方。刚才做的事情,大多跟男欢女爱有关。这样想想,脸上又臊了起来。冲了两把之后,夏谷将布头洗干净,赶紧进去了。 阎公子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见他进来,冲着他笑了笑。 夏谷迈腿往床上爬,但是刚刚发完,腿有些软。一个扑棱,一下掉在了阎公子的身上。他想马上爬上去,阎公子却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双颊绯红,夏谷的心跳乱的像是鼓点上的米粒,赶紧挣扎着起来,没想到越挣扎,越挣扎不开。夏谷脸快滴出血来,赶紧冲着阎公子说:“我我,你让我先上去。” 听夏谷这样说,阎公子果然放了手。夏谷一脸窘迫,赶紧上了床。刚才挣扎着又出了一身的汗,夏谷这次是打死也不会下床去洗澡了。 夏谷平躺着平复自己的呼吸,而阎公子却将身体侧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很快,夏谷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愈发尴尬,脸也越来越热。 夏谷说:“上次都没给你讲故事,我今天给你讲故事吧。” 其实,夏谷觉得阎公子知道的故事好像比他要多,看来阎公子平日没少让人给他讲故事。阎公子这是要把自己变成故事会么? 没有细想,夏谷清了清嗓子,马上开口。 “我上次……” 接下来的话,被夏谷一记猛咬,咽回了肚子里。 “阎公子……” 声音有些哆嗦,夏谷想把手抽回来,三抽两抽却抽不动。他的手背阎公子死死握紧,放在了阎公子的双腿之间。双腿之间的那个东西,正在渐渐膨胀,夏谷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你刚才做的事情,要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做才更舒服。”阎公子认真地说:“来,你给我弄,我给你弄。” 阎公子自己没弄过,他跟夏谷谈什么两人互相给对方做才更舒服? 第69节 第65章 城里 夏谷不过才十八,今天第一次自己弄了一发,心里的羞耻感还没有褪去。阎公子将他的手放在他那上面,夏谷更是觉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单单就在他最窘迫的时候,阎公子进来还恰好看到了呢。 刚发过一次,小处男起不来这么快。夏谷将身子用力往后缩,阎公子的手放在软塌塌的东西上,拨弄了两次没有动静,阎公子眉头一挑,脸上满是好奇。 阎公子的性子一上来,完全是刹都刹不住,夏谷用脚挑了亵裤过来盖住下面羞涩的部分,用手捂住阎公子还在看着的眼,退了一步说:“我我给你弄吧。” 听到这话,阎公子动作一顿,抬头问:“你不要舒服了?” 看阎公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夏谷又是一软,赶紧回过神来,将手放在他的东西上,按照自己刚才套弄的幅度开始给他套弄起来。 手里的东西,跟刚才自己身上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尺寸的,羞耻感同时加上自卑感,夏谷硬着头皮,开始动起来。 阎公子躺在床上,衣服被解开,只露出该露出的部分来。感觉到销魂蚀骨的滋味一点点从全身蔓延开来,阎公子的表情渐渐迷离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夏谷右手换左手,左手换右手,阎公子的手握住他的胳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最后一下,才将手松开。 夏谷觉得自己的骨子里肯定透着奴性,阎公子懒洋洋躺在床上,他下去给打了水擦干净了身体。夏谷刚才洗得太着急,都不知道自己弄出来的是什么。端着水出去用皂角洗手之前,夏谷脸红心跳的把手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 有些腥,但又不像鱼味那般。 味道并不好闻,却让夏谷更加窘迫了起来。脸上红得能滴血,夏谷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怎么还闻闻呢!赶紧将手洗了,滑溜溜的,夏谷脸又烫了两分。 回去之后,阎公子还躺在床上,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黑色的瞳仁深邃,像是没有月亮的星空一般。夏谷继续往床上爬,没等他爬上去,阎公子自动将手抱住了他的腰。 心下一跳,夏谷扭捏了一把,然后就任凭阎公子双手将他抱上了床。躺在阎公子的身侧,能听到阎公子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惹得夏谷心痒痒的。 过了这茬,阎公子似乎也冷静了不少。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等过了半晌后,阎公子挠了挠头,然后说:“你给我讲故事吧。” “啊!”打破尴尬后,夏谷如蒙大赦,赶紧说:“好好,讲故事。” 阎公子是强壮小伙,夏谷可不是。他刚成年,因为常年不吃肉,还没发育完,跟棵豆芽菜似的。讲了那么一个小故事,夏谷就昏昏沉沉了。阎公子不想让他睡,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看夏谷快睡着了,就用手挠一下他的脖子。夏谷一个扑棱醒了,又开始继续讲故事。 后来,夏谷是怎么挠都挠不醒了,阎公子才饶过了他。转头看着黑暗中的少年,睡得一脸香甜,阎公子万年不动的心,开始轻轻巧巧地跳了起来。 夏谷醒来后,阎公子果然已经走了。心里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天刚冒亮,夏谷赶着太阳出来前去了地里看看庄稼。然后,就跑去找学堂先生了。 从先生那边拿了些书,临走时,学堂先生叫住了夏谷。夏谷是学堂先生最得意的学生,现在这些仍旧在上学的,没有一个比夏谷聪明的。尽管夏谷如今不上学,可学堂先生对他总是上心的。 “下月十五,县试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县试考的是秀才,学堂先生至今连个秀才都不是。但是,多年考试,县令都识得他。县令之所以识得他,是因为这个老人迂腐不堪,又没有定期交钱。所以,县试从没过。秀才考不上,他更别提举人。 本县的县令是个爱才之人,这些里面的门道学堂先生不想与夏谷多说。作为一个读书人,该有的傲骨还是要有的。 “好啊!”夏谷双眼一亮,赶紧作揖谢道:“谢先生。” 先生摆摆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开口,最后只叮嘱了一句。 “好好看书。” 夏谷笑着应了,赶紧回了家。虽然考试在即,夏谷却不能耽误了生意。他得多卖些,攒盘缠。只是,在卖的时候,多了些时间看书。 这么些日子,阎公子一直没有来过。夏谷看书,种地,做货郎,这么忙这么累,还是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什么东西。 直到月底,夏谷挑着担子,站在门口给木栅栏门落锁,回头看到了不远处歪脖子柳树下俊逸非凡的阎公子。 阎公子身着白色公子服,襟口处印染了些竹子,长发没有束起,而是被拢在耳后,后面花了些巧手心思,编起来后用一根黑玉簪子扎住了。 长相俊美,气质出尘,阎公子站在哪里,都是目光终结地。乍一看到,夏谷心脏被阎公子的出场给撩拨得砰砰直跳。心下惊喜着,挑着担子就去了柳树下。 夏谷走山路去城里,来回一直走不停也要半日。他起得早些,就能赶在关城门时出城,不然,要多耗费钱财在住上。所以每次采购,他都要赶在太阳出山前。 如今下夏日,白日时间长,虽说是早上,天已蒙蒙亮。村里也有早起下地干活的,路过柳树旁,看到这树下的阎公子,目光自然都流连在了他身上。 村内鲜少来人,更何况是这么俊秀的一个公子。 柳树下渐渐聚拢了些村民,夏谷赶紧挑着担子跑过去,一把扯住了阎公子的袖子。 “阎公子,你来做什么?”心里想着阎公子是来找他的,夏谷却没有直接问出来。万一不是来找他的,那也太尴尬了。 但是,他实在是想多了。阎公子在整个村里,就认识他夏谷一人。 反手握住夏谷的袖子,阎公子不以为意地说:“来找你的。” 村民们听到阎公子这样说,有些大胆的就问起夏谷来。 “夏谷,这是谁家公子啊?” 这些问的,无非是家里有姑娘的。这大早上起来就撞到这么好的姑爷,谁也不想放过。夏谷已经能预见,今天晚上回家,有多少邻居大婶大娘踏破他家的门了。 干咳了两声,夏谷拉着阎公子往外面挤,边挤边说:“我不认识,一面之缘,现在找我有事。” 夏谷这话是为了将话撇清楚,保护好阎公子。可阎公子听完他这话,脸一下就不好看了。任凭夏谷拉着他走了半里地,阎公子连句话都不说。 见后面没跟上人来,夏谷这才高高兴兴的把阎公子的手放开了。将扁担放下,从筐里拿出一根黄瓜,刚洗干净,青翠欲滴。 “吃吗?”夏谷笑得一脸真诚与天真。 夏谷心里高兴,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有了阎公子这么漂亮的一个朋友,更多的是他自己独居了太久,有阎公子后,觉得自己不那么孤独。所以阎公子来找他,那简直比他吃顿猪头肉都要高兴。 本来,阎公子是不高兴夏谷把两人的关系说的那么远。可是,看着黄瓜后,阎公子又想吃。脸仍旧板着,手却将黄瓜接了过来,弄湿了半个手,张嘴咬了一口。 嘎嘣嘎嘣的口感,让阎公子内心的郁促缓解了一下。但是,他是个锲而不舍的人,啃着黄瓜看夏谷拿着破布头擦汗,一板一眼地问:“你跟我不认识吗?” 夏谷从刚开始就觉得阎公子有些不高兴,听他这么问,心里舒坦了不少。想来,阎公子也十分在意他,所以才会这样问的。夏谷抿唇笑笑,赶紧说:“不是,我要说认识你,那些乡亲们估计晚上会把我家门槛踏破。” “为什么?”阎公子嚼着黄瓜,抬头不解地问。 “找我提亲啊。”夏谷无奈地说:“应该是找你提亲。” 被崔钰逼着相亲相了这么多次,阎公子自然知道提前是什么意思。啧啧两声,将剩下的那半黄瓜递给夏谷,摇摇头说:“那你家门槛也太不经踏了。” 去他家提前的没说百家,几十家都有,他家门槛依旧坚挺。 夏谷没理会其中意思,问道:“你怎么今天来了?” 看阎公子这打扮,像是精心收拾了一番的,今天来肯定是有要事。 “又逼我相亲呢,我跑出来了。”阎公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今天一天都不回家,跟着你。” “可是,你家里人不担心吗?”想想阎公子天天被逼着相亲,夏谷心中还挺可怜他的。再想想他这么反感相亲,而且跑来找他,夏谷心里还有些甜滋滋的。 “我很厉害。”阎公子不想多解释,只是说:“不信你试试。” 夏谷自然是不敢试试,可是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照顾着这个阎公子。这大家公子,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这半天的路,有了阎公子陪着,自然是走的又快又轻松。开始,夏谷还担心阎公子走不惯这么长的山路,一再要求歇息,但是阎公子却自己走自己的,走的虎虎生风,完全没有累的迹象。顺带着,夏谷也没有歇息的时间。两人这一前一后的走着,比往日夏谷自己赶路要提前一个时辰到达县城。 走到城门口,夏谷叫住了还在闷头往前走的阎公子,阎公子回头,夏谷走到前面去,拉住了他的袖子。 “城里人多,你跟着我,别走散了。如果走散了的话,你就在城门口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出来。” 夏谷的手捏阎公子的袖子,少年手指白皙,手指最下的一骨节,长着淡色的绒毛,在太阳底下反着光。 没有听从夏谷的话,阎公子将夏谷握住他袖子的手甩开。手被甩到一边,夏谷手指微微一拢,有些尴尬。而这时,原本拢住的手指却被另外一只手给一根一根的重新弄开。 两人五指交缠握在一起,阎公子看着城内来来往往的人群,以一副过来人的神色对夏谷说。 “这种人多的地方,得牵着手才不会走散。” 阎公子从没和别人一起去过这么多人的地方,他也不知牵着手是不是不会走散。不过,他挺想牵着夏谷的手的。少年的手指比他的手指要纤细,捏在手里,掌心的汗都贴在了一起。黏糊糊,腻歪歪,心里甜滋滋的。 没事,就算丢了他也能找回来,谁让他是阎王呢。 第第66章 衙门 这种人多的场合,显然是不能如此拉手走路的。夏谷有些小心地抽回手说:“有人看着我们呢,这样不好。” 重新将夏谷的手拉住,阎公子说:“他们看不到。” 夏谷还要说话,被阎公子拉着就涌入了人群。阎公子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紧,蓝色的火焰淡淡燃烧着,两人双手交握的地方,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连接。 阎公子用了个障眼法。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夏谷赶紧走去针线摊,准备买些针线卖。眼看三伏已过,马上立秋,村里的大娘大婶们也要开始筹备冬日的棉袄棉裤了,针线用的多。 夏谷与针线摊的大爷认识,每月大爷都会在夏谷进城的时候专门等着他。针线摊的大爷已经年过花甲,就两个姑娘均已出嫁,现在和老伴相依为命。平日老伴儿纺线他磨针,做好后就在这摆摊卖。夏谷也是偶然发现的摊子,东西又便宜又好用,以后就直接在这里拿货了。 大爷人挺乐观开朗,说话不疾不徐的,一副看破世事的样子。大娘平日一般都在家里纺线,偶尔会碰到她来给大爷送午饭。 夏谷挑选好了要的东西,大爷给包扎了起来。算好价钱,夏谷交钱,将东西收好。 阎公子这么大一活人和夏谷在一块,大爷自然不是看不见。这公子器宇轩昂,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大爷多看了两眼,暗暗赞叹。也跟夏谷提了一嘴儿:“往日都是你自己来取货,没想到今日还带了朋友来。” “这是阎公子。”夏谷笑笑,赶紧介绍道:“我的好友。” 阎公子听夏谷如此跟别人介绍自己,心中妥帖了不少,对着大爷稍稍颔首,也没有多话。夏谷赶时间,没有啰嗦,起身跟大爷告别,准备去另外的糕点铺子买些小糕点。 见夏谷赶路的方向是往糕点铺子,大爷拉住夏谷,担忧地问:“你是去糕点铺子么?” 夏谷每次的路线都是一定的,见大爷如此表情,有些差异道:“是啊,怎么了?” “今天还是别去了吧。”大爷松手,默默叹口气说:“糕点铺子被县令公子看上啦,现在已经被封了。外面都是些官差在那把守着,不让人过去呢。” “县令公子”这四个字,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了夏谷的心尖上。夏谷想起了祖父入棺时,那泡发的身体。 “我过去瞟一眼。”夏谷好不容易笑了笑,拉着阎公子就走了。糕点铺子的老板是个女人,丈夫去世后一人独自支撑着这家糕点铺子。现在没想到被县令公子看上,女人的天肯定都塌了。 这个糕点铺子的老板娘叫吟心,二十岁就守寡。如今民风开放,平日上她家提亲得也不少。可吟心就守着这个糕点铺子,还有公婆,安安分分过日子。在商言商,吟心有着一般妇道人家没有的圆滑和泼辣。可是,刀子嘴儿豆腐心。夏谷每每过来,都会给夏谷些实惠。吟心识得夏谷,也知道夏谷的不容易。 平日夏谷来取货,都是直接在吟心糕点铺。并不知道吟心家在哪儿。夏谷想着先去糕点铺看看,问了问阎公子的意见。阎公子没意见,两人就结伴前往了。 糕点铺子所在的地方,是城里比较繁华的地段。想当初吟心的丈夫也略有生意头脑,在娶吟心之前,也是天南地北地做着小生意。好歹攒下钱,买了这间铺子,娶了吟心后安安稳稳过日子。谁料,世事无常,刚结婚一年,就落下了痨病,不几日就走了。只留下了吟心一人,被那些个臭男人惦记着。还有这间铺子。 县令公子在县城里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年两年,说风就是雨,县令完全惯着。前段时间说自己像做生意,看上了吟心糕点铺的好地段,想要买下来。先不说吟心卖不卖,就说那价格出的那么低,任谁都不会卖。 县令公子开始还算客气,后来吟心软硬不吃,县令公子直接带人砸了糕点铺子,然后贴了封条,里面准备装修整改。 夏谷去的时候,就看到一溜官差站在门口,作威作福的样子。夏谷所在的县城,面积不小,这县令筹备的官差,比个知府都差不哪里去。而这养官差的钱,自然都是县令贪污所得。 懂得隐蔽自己,夏谷找个地方缩在一棵树后面,端详着里面的动静。而阎公子丝毫不受困,扯着夏谷就往前冲,夏谷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扯回来,拉在了自己身后。 两人身体,一前一后的缩在树后面,夏谷趴在树上,而阎公子自然是趴在他的身上。阎公子比夏谷高了足足一头,长腿贴在夏谷的屁股上。别看选小萝卜头长得挺干瘦,屁股上肉倒是挺多。 阎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起了歹心,将手顺着夏谷的双肋摸下去,放在了他的腰上。 第70节 本来夏谷看那边看得出奇呢,这下腰被两只手握住了。不但如此,好像还有第三只手直直地杵在他的腰部。夏谷的后背瞬间一僵,回过头,脸上已经飘过一片红。 “你干什么呢?”夏谷声音透着股少年的酥软,听在阎公子耳朵里,颇有些撒娇与羞涩的意味。 话音刚落,夏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原本杵在腰部的第三只手一下杵在了他的屁股上,夏谷双手一下抱住了面前的树。 阎公子目视前方,一身正气地抱着夏谷,后面还动了动,戳得夏谷屁股都有些绷紧,边戳边说:“我抱着你看,看得更清楚些。” 夏谷年纪小,读书少,听到后,感激地说:“谢谢啊。” “应该的。”阎公子大言不惭地说。 两人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外面全是官差,里面则是砰砰响着,估摸着是在那里整修。想想原先糕点铺的样子,夏谷心里涌上一层火来。 二话不说,从阎公子身上跳下来,后面的第三只手被这么一弄,扑棱一下子。夏谷脸又是一红,只是说:“阎公子,你先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夏谷转身就走。 可是,阎公子哪里是这样被动的人。赶紧跟上夏谷,阎公子说:“我跟你一起。” “有些危险。”夏谷停下身体,耐心劝说道:“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阎公子人高马大,低头俯视着夏谷,眼神里带着些不想被亲爹抛弃的无辜与可怜。 夏谷:“……” 最终,“亲爹”遵从了阎公子的想法,转身就走了。夏谷走得挺急促的,挑着担子几乎小跑起来,阎公子都能感受到他脚下呼呼的风。夏谷走的轻车熟路,看来往日并没少来。阎阎公子被他拉扯着,看着少年的背影,一时间竟觉得夏谷陌生起来。 陌生来源于他对他的不了解。 不过,两人本就没认识几日,陌生自然也是应当的。 这样走了大约一刻钟,夏谷才停下脚步,走得太急有些喘,夏谷将扁担放下,掏出水袋喝了两口。仰头喝水,少年稚嫩的喉结在一下下滚动,看得阎公子颇有兴致。 夏谷喝完水后,一抹嘴儿,将阎公子往树荫下拉了一把。阎公子刚才看夏谷看得出神,这时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整个县城的建筑,看上去古朴清新比较有年龄感。但眼下这幢宅子,却漂亮又年轻。整整一圈放眼望去,也就这幢宅子好看。 夏谷停步的地方,是宅子后门。虽是后门,倒也修得精致奇巧,一棵大树歪着脖子蹲着,给后门下放了一片阴凉。 夏谷对这片出奇的熟悉,让阎公子在树下等着,夏谷弯腰去竹筐里翻了两下,等再抬起身子,手里已经那个一个丫状木叉,上面还捆着绳子。 看着挺新奇的样子,阎公子往前凑了两下,问道:“这是什么?” “弹弓。”夏谷笑笑,解释道:“打鸟用的。” 原本听到挺感兴趣的阎公子,听到“打鸟”两个字后。身体莫名其妙后退,然后双腿情不自禁地夹了一下。 看着他的动作,想有些无奈,又有些脸红。赶紧解释了一句,说:“不是……不是这个鸟~是……天上飞的那种。” “哦。”阎公子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将腿重新分开了。 夏谷:“……” 被阎公子突然的呆萌有些逗乐,夏谷笑起来,呲着白牙,一口咬住弹弓,将口袋里装满小石子儿。扑到阎公子身后的那棵树上,蹭蹭蹭两三下地爬了上去。 树上有个专门的大枝桠,夏谷上去后,刚好身体可以坐在枝桠上。将弹弓从嘴里拿出来,夏谷低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对底下仰头看着他的阎公子说:“你先去墙那边等着我。过会儿我怕跑的时候,来不及顾着你。” 仰头的阎公子天真无邪地问:“干嘛要跑?” “因为,我们打不过他们。”夏谷嘿嘿一笑,拿出石子儿,对准宅子里的小门口,装好弹弓后,“嗖嗖”得往里射起石子儿来。 眼下正是午睡的时间,窗户纸被石子儿“嗖”得一声就打破,里面发出男人的哀嚎和女人的尖叫,另外还伴随着瓷器落地时破碎的声音。 里面瞬间被天降石子儿这事儿给惊着了,不过,眼下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里面的人也都有了经验,不一会儿,里面打开门跑出来一个脑满肠肥只着一件亵裤的男人,冲着院子里的人喊:“来人啊!快去后门看看到底是谁!” 话音一落,夏谷“嗖”得一个石子儿,正中男人脑门。男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让夏谷觉得高兴了不少,见里面马上就要出来人。夏谷蹭得从树上跳下来,挑起担子就跑,边跑边说:“阎公子,快跟上啊!” 后面传来了开门声,以及大片人出来的声音。夏谷逃命似的乱窜,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还有身后人的追赶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有风声没有追赶声了。夏谷才晃悠着扁担,急喘着气一下蹲在了地上。等夏谷喘过起来,将竹筐里的水袋拿出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往旁边一递,问道:“喝吗?” 旁边没有声音。 心骤然停跳,夏谷转头一看,自己的身边哪里有阎公子的影子。心叫不好,夏谷竹筐扁担都不要了,拔腿就往衙门后门跑。 气喘吁吁地跑到后门,夏谷见阎公子正利落得处理着手边的人。他刚到后,阎王一脚把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踩在脚下,见夏谷过来,阎公子说:“你跑什么?谁说我打不过他们了?” 夏谷:“……” 第67章 县试 阎公子打架很厉害,周围一圈都是被他撂倒的人,可夏谷心里还是慌慌张张的。没回话,拉着阎公子就跑了。弄得阎公子有些莫名其妙,倒也老老实实跟着他跑了。 两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夏谷跑的小心脏砰砰直跳,怕有人跟上来。后面的阎公子跑得潇潇洒洒,唇角的笑容就没有隐去过。等两人七拐八拐地到了夏谷放扁担的地方,夏谷将阎公子放开手,一下坐在地上,大口喘起气来。来回跑了三趟,少年体力不济。 手里那只汗津津的手不见,阎公子心中略有失落。低头看着夏谷曲着膝盖坐在地上大喘气,还不时有些紧张地望着不远处,阎公子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夏谷跟前。 见阎公子坐下,夏谷哎呀了一声,让阎公子起来,在他屁股下垫了一层破布。阎公子这一身衣裳可是贵着呢,别脏了。 “我不是怕打不过。”夏谷想想自己拉着阎公子就跑,担心阎公子以为他信不过他,解释道:“我怕日后,县令家公子会找咱们报复。” 这确实是一个担心。 现在绝对不能逞强,没有做到比他们地位高的时候,偶尔可以耍些小手段,可绝对不能上去蛮干。这些人,本性就歪而不正,被赖上了,说不定怎么折磨。 “你家是不是在城里啊?”想到这,夏谷担心地问了一句。 阎公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夏谷心中始终系着一个扣。可是两人认识不久,他也不能问的太多。想想整个城,最有名的自然是县令家。其他大户,夏谷也识不全。阎公子这打扮,绝非等闲人家,估计家里也是在城里。 但是,要是在城里,他怎么能在早上就出现在他们村儿的歪脖子树下呢? 这一切事情都圆不过来,夏谷也懒得圆了。少年有好奇心,可是时间久了也就耗没了。 “不是。”阎公子说,“你忙完了吗?咱们回去吧。” 在这种地方坐着,阎公子自己也不喜欢。夏谷听到他说,将筐里的水递给他,另外再给他半个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吃的……” 阎公子拿过来,咬了一口,细嚼慢咽的,嚼了一会儿后咽下去,慢条斯理地说:“挺好吃的。” 夏谷笑笑,领着阎公子去采购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已经到了午后一刻,去县令那一趟耽误了些时候。两人回去,也该是夜里了。虽然夜行山路夏谷有些打怵,不过有阎公子陪着,倒也没那么怕。 在遇到阎公子那次之前,夏谷胆儿还挺肥。遇到之后,虽然知道阎公子是人,夏谷丢了的胆儿也还是没找回来。 两人到了初次见面的那座山上时,已经是上了黑影。现在是月末,没有月亮,山路黑的可怕。夏谷挑着担子,手里拿着火折子,没法子腾出手来扔石子儿。就把口袋递给了阎公子,让他帮忙。 阎公子接过石子儿,问他:“这是干什么?” 夏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山上有山神,提前拿着石子儿探探路。” 听着夏谷这一番介绍,阎公子淡淡笑笑。把石子儿放在兜里,并没有拿出来扔。反而问道:“上次,你就是拿这样的小石子儿扔的我?” 提起上一次来,夏谷浑身燥热,唯有后背一阵发凉,嘿嘿一笑后说:“你还说呢,我上次投了两个石子儿都没有声音,当时吓死我了。” 将石子儿扔出去,“啪”得一声落地。因为是落在草地上,声音并不清脆。阎公子扔了之后,再拿出一个,手指捏着小石子儿的纹理,淡淡地说:“我只接了一块。” 正走着的夏谷脚步一个不稳,虚晃了一下,后面的阎公子赶紧将他拖住,手放在夏谷的腰部,问道:“怎么了?” 浑身冒出一层汗,夏谷咽了口口水,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 “那,我开始那两个石子儿,怎么没声音啊?” 见夏谷害怕得紧,阎公子倒是高兴起来,将他手里的火折子拿好。然后,五指交叉与夏谷的手握在一起,边走边说:“估计是被哪个孤魂野鬼给捡去了。” 夏谷吓得脸色煞白。 身后的夏谷没有动弹,阎公子转头一看,见夏谷那吓破胆的样子,笑容不禁收了起来。 “你怕鬼?”阎公子问。 其实,夏谷觉得自己也挺怂的。对于一些没有实体的东西,夏谷谈不上是不是怕。但是,心里真的在发憷。 见夏谷没有答话,阎公子也没有问下去。心里闪过一丝不悦,阎公子握紧夏谷的手说:“走吧。” 夏谷怕鬼,那他这个鬼中之王,他岂不是更怕。 平日的山路,走着的时候,夜晚虫鸣鸟叫不断,可是今日,却静得可怕。夏谷心中害怕,想要快走,可阎公子却慢条斯理走得不疾不徐。 夏谷想与阎公子说,让他走得快些。但阎公子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火折子后的脸映照得更加亮堂。没有丝毫的恐怖感,反而更加清俊。 “有我在,你自是不用怕的。”阎公子说,“我很厉害,山神见我都要躲着走,更何况一些个孤魂野鬼。” 阎公子说完,抬头微微扫视一周,目光霸气凛然。原本冒头的一些东西,在他的目光下,渐渐退了去。 原本寂静无声的山林里,渐渐响起了蝉鸣。 阎公子的话,像是定海神针一样,一下戳进了夏谷的心里。夏谷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身体也放松了些许。 握住阎公子的手紧了紧,夏谷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自从阎公子说过那话后,就几乎是沉默的了。只是让夏谷给他讲故事,以前讲的时候还问个不停,这次只是在听。 到了家,夏谷想想两人晚饭只吃了个窝头,想着做一些简单的小菜就着再吃些。可阎公子却说,自己要回去。 夏谷并没有阻拦,只是心中有些小失落。早上临走前,夏谷专门多晒了两盆水,想要晚上和阎公子一起洗身子用的。 阎公子走出夏谷的视线后,来到了歪脖子树下。村儿里人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晚上下地干活回来,吃了饭也就睡了。 四下无人,阎公子手掌发出蓝色的火焰,对着空中微微一扫,出现了一条亮而黑的路,阎公子走了进去。 崔钰已经被卷宗弄得焦头烂额,见阎王回来,简直要感天谢地了。谁料,阎王回来后并没有帮他什么忙,而是给他下了个任务。 “翠峰山那片,孤魂野鬼怎么那么多?你过去找拂晓,派人去清理一下。” 孤魂野鬼的存在,并非是系统疏漏。而是有些人,非意外死亡,或者是与阎王内部系统对不上号,偶尔会出这么个岔子。天下人太多,偶尔出个岔子,攒着攒着,这每座山头下面就能分配那么几个名额。往往这些孤魂野鬼,地府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孤魂野鬼并不伤人,并且有些会进行修炼。若是修炼正道,会有所成。修炼邪道,则会变成厉鬼。 在变成厉鬼前,往往是有一定的期限,并且会外出吸人精气。所以厉鬼的数量,控制得挺得当的。 听阎王说到这,崔钰有些不明白了,过去说:“大人,您这样不合适吧?还有,今天相亲怎么又没去?!” 想了一会儿,阎王说:“嗯,只是孤魂野鬼而已,不用麻烦拂晓了,让黑白去吧。” 然而,重点并不是在这! “好了。我有些乏,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了。”说完,阎王头也不回的进了偏殿,留下了劳苦人民崔判官。 等派了黑白无常去,崔钰才知道阎王大人偶尔还是挺靠谱的。这座山灵气很重,本就有些妖怪在此修炼。有些妖怪心怀鬼胎,孤魂野鬼有些被利用,已经开始厉鬼化。黑白无常处理了那些傻白甜的孤魂野鬼,剩下的那些,就让拂晓去了。 拂晓到了翠峰山,不消一个时辰,厉鬼们都收拾的妥妥帖帖。战战兢兢的厉鬼看到拂晓,均是不敢出声。 然而,拂晓并没有将他们弄得魂飞魄散。 将厉鬼身上的火焰去掉,一个厉鬼拔腿就跑,拂晓眸色一沉,手一挥,火焰瞬间赶上厉鬼,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后,厉鬼瞬间化成粉末。 第71节 原本起了逃跑心思的厉鬼,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边磕头边大呼饶命。 这种天然造就的厉鬼,比鬼钟造就的厉鬼,要多些修为。拂晓自然是舍不得杀掉他们。 “你们乖乖听话待着,过段时间我会找人来管理你们,如果谁敢逃跑,刚才那个就是下场。明白了吗?” 众鬼俯身,皆道明白。 拂晓嘴角一勾,打开地府大门,瞬间消失。 阎公子自从上次后,好久都没有来过。夏谷在家看书,想着阎公子,都有些燥得慌。县令公子被阎公子踩在脚下,虽没看清夏谷长什么样子,可看清了阎公子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阎公子。想到这,夏谷又为阎公子担心了起来。 县试前一天,夏谷与先生一同入了城。各个客栈都满,夏谷与先生好歹在一家破旧的客栈里歇了脚。 他们没多少钱,住的是最次的大通铺,大通铺里住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夏谷和先生一人一个床,眼下这么热的天气,空气中散发着大男人身上的酸臭味,还有难闻的脚臭味。 不想在这待着,夏谷起身出去,到了客栈外面。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清静,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破宅子外面。 隔着石头窗,夏谷隐隐看到两个人影。里面嘁嘁喳喳似乎在说着什么。非礼勿听的道理夏谷还是懂的,刚要走呢,却听到了“县试”两个字。脚步再也挪不开,夏谷站在了那里。 县试每年举行两次,每次能进的就只有前三甲。眼下,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在说着呢。 “我们家老爷,早就定下前三甲了。那王员外和李员外,出的银两最多,这些人,啧啧,都是在陪考的。” 那人听到这话,唏嘘一声,小声问道:“那不是还有一名吗?” “还有一名?”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觉得自己声音太大,渐渐小声,笑道:“那一名,是老爷给少爷留的。要是少爷想要,那就是少爷的。少爷不想要,那就给那群人抢呗。唉,这人啊,就是同人不同命,看看这一堆赶考的,再看看我们家少爷。” 说完,尖嘴猴腮的男人赶紧沉下声来,从那男人手里夺过几枚铜钱,跟他道:“仔细了些,要是被老爷知道,可是要拿乱棍打死我的。” “不说不说。”那人笑笑,没有说话。 尖嘴猴腮的男人很是小心,从那人手里接过钱后,就出了破宅子门。夏谷微微一转身,藏在后面,那人左看右看没人后,小跑着走了。 听了一这番话,夏谷心中冰凉,想想自己读书这些年,却最终抵不住那些钱财。遇到这样的父母官,整个县里也算是命苦。 夏谷这么大,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先生说的意思。想想先生已经这么大年纪,却每年两次来考县试,这是多么大的毅力啊。 里面那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也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出来后,见到夏谷蹲在地上万念俱灰的样子,笑笑,说:“你放心考就是了,有真本事,就一定能考上。” 夏谷抬头,这才看到了男人的样子。剑眉星目,玉树临风,虽然身着粗布衣裤,却能看出绝非等闲之辈。 心中重新燃起了火光,夏谷起身做了个揖,没有说话,走了。 第二天的考试如期举行,夏谷将卷子填满,还算满意。他心中挺相信昨日那人的话。等考完,已是下午,赶不回去就只能再住一晚。问了问先生具体情况,先生只是叹气。夏谷也没再多问,去逛夜市,准备买些小玩意儿回去。 夏谷刚出门,迎面撞上一个人。熟悉的感觉一上来,夏谷顿时开心了不少。抬头一看,果然是阎公子,夏谷笑起来,抓住他的袖子激动地叫了一声:“阎公子!” 第68章 客栈 对,阎公子这次来阳界,又是被崔钰的相亲逼得。打扮得鬼气十足,还没到相亲地点,他打开阳界大门,钻了出去。顺便感知了一下夏谷的位置,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 因为是相亲,所以穿的十分隆重。夏谷低头看了一眼阎公子的打扮,一身绛紫色长袍,头发仍旧是散着,但是多了一个黑玉的发箍,将头发固定住,看上去一身贵气。 几日不见,重新再见阎公子,夏谷又被他帅了一脸。 重新见到阎公子,这么些天有些寂寞的心重新燃起了些趣味。阎公子自然也是开心的,看到夏谷双眼发亮地看着他,觉得被他挂念住了,心里非常喜悦。 夏谷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衣袖,他也自然而然地反手握住夏谷的手。两人五指交叉在一起,夏季的手掌汗津津的,却冰凉凉的,黏腻而又凉爽。握住就没有再松开,阎公子看了一眼夏谷身后,拉着他出去,笑问道:“你怎么在城里?” 阎公子的笑容十分俊丽,夏谷有一瞬间慌神。回过神来后,脸色一红,跟着阎公子边往外走边将事情说了个明白。自然,昨天见到的那番事情没有说与阎公子听。可是话里,已经多多少少的带了些沮丧和不自信。 虽然不常来阳界,但科举制度已经盛行了一段时间,况且平日办案,也有不少书生因为久考不上而上吊自杀的。他也大都能知道县试有对于夏谷来说代表了什么。低头见夏谷一脸沮丧,阎公子心微微一颤,似是安慰夏谷一般,说:“考完了就行。走,带你去吃顿好的。” 讲真,夏谷本来并没有什么胃口。毕竟准备了一段时间的考试,最终注定是要悲剧收场。可是,见到阎公子后,被他这样一说,心里舒坦了不少。毕竟还是个孩子,挂不住多久的事儿。 两人走在路上,习惯性牵手一起走。同样,这次也用了障眼法。外人看去,只觉得二人走在一起,并不觉不妥。众人擦身而过,并没有将目光放在自己和阎公子身上。夏谷也觉奇怪,可是低头一看两人确实握在一起。心下一松,看来现在民风开放,如今男人在一起已经不觉得有什么。 呸呸呸!什么男人在一起! 夏谷心中啐了一口自己的肮脏想法,脸蛋儿发着烫。 两人之间如今已经过了刚开始不熟悉时的尴尬,牵手走在一起,或多或少的聊聊,关系舒服又妥帖。夏谷挺喜欢现在的这种相处模式的。不过,阎公子鲜少来找他,他对他也并不多了解。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觉得万一自己哪里做错了,可能阎公子就不会来找他了。 想到这里,夏谷握住阎公子的手紧了紧。 察觉到手掌的力度,阎公子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唇角,领着夏谷进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比夏谷住的那家要大了好几倍,青砖红瓦堆砌,木质门擦得亮堂,进去后,气氛静谧,干净整洁。 还没等夏谷问,阎公子就对店掌柜说了一声。 “一间上房。” 说完,将手上的银子递了过去。那一小块碎银子,夏谷看着吃了一惊。他做了这么久的货郎,还没赚这么些钱呢,现在住一间上房就要花这么多啊? 夏谷觉得没有必要,可是这是人家阎公子自己的意愿,他自然不能干涉。 店掌柜将号牌还有钥匙给了阎王,阎王拿着钥匙,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去了房间。 这是间上房,外面是会客的,里面还有套房卧室。房间虽然大,可只有一张床。等夏谷和阎公子在床前站定,阎公子一脸正气地说:“你住那地方太差了,今晚咱们俩就住这里吧。” 夏谷:“……” 瞬间回过神来,夏谷赶紧说:“不不不,我哪能跟你住一起啊。” 阎公子不以为意,说:“我不是经常去蹭你的床吗?你今天还要给我讲故事呢。饭也不能白请。” 阎公子说话真是好有道理啊,夏谷竟然无言以对。 虽无言以对,夏谷仍旧想要对一下,然而被阎王一记眼刀给杀了回来。夏谷讪讪收回目光,唇角勾了勾,道了声谢。 在去吃饭前,夏谷回了原先住的地方。先生已经绝望地躺下了,夏谷去跟他说了一声和朋友出去住,先生嘱咐他小心,也就没有多问。夏谷还想安慰一番,可想想安慰终究是安慰,没有什么用处。最终,叹口气走了。 出去后,阎王见他全程不高兴,问道:“怎么了?” “先生已经考了好几十年了,一直都考不上。”夏谷说,“我只是替他惋惜罢了。” “人各有命,他或许这辈子就是做先生的命。”阎王说,“这样的性格真考上了,或许不如现在活得潇洒自在。” 这样一说,夏谷心里的郁结倒也吐了出来。想想先生那怯懦的样子,也就只能读读书,考不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夏谷本想找家小店,点一些肉菜打打牙祭也就算了。谁料,阎公子拎着他就去了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 刚进酒楼,里面豪华气派的装修就让夏谷看得握紧了阎公子的手,周围人来人往,看打扮就不是一般人。抬头一看,阎公子那一身坦然自得的样子,夏谷又觉得自己没出息。思索间,外面有专门迎宾的小二,已经迎了上来,问阎公子:“公子,是来用膳吗?” 阎公子微微点头,全程高冷。 小二一看阎公子就是不好惹的主,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单间没有了,您看我给您安排个雅座可好?” 阎公子并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什么是单间什么是雅座。可是,没有的他偏偏要一间。 “没有就腾,我就要单间。” 店小二一听,瞬间犯了难,赶紧道:“这……” “没事没事,就找个座位就行。”夏谷赶紧出来打圆场,看到二楼看台前有个座位挺好,赶紧说:“就在那儿吧。” 说完,还笑笑跟阎公子说:“单间透气不好,还是在外面吃凉快。” “嗯。”阎公子这才罢了,同意坐在那。 点菜的时候,夏谷又与阎公子起了分歧。两个人吃三个菜就吃不了,阎公子刷刷点了十几个,甚至还要往上点,夏谷赶紧握住他的手,小声劝慰。 这手一握住,阎公子就停嘴儿了,心里乐滋滋的握着夏谷的手,放在桌布下面,两人捏着手指,你来我往地捏着玩儿。 话说这县令公子,今日因为起晚了,并没有赶上县试。被县令骂了一顿后,就跑出来喝花酒。可是花酒重点在花儿,并没有多好喝。他就差人把花儿弄了这酒楼里,陪着他风花雪月。 这酒过三巡后,县令公子的尿就憋不住了。打开门吵吵着去茅房,身边还有人在扶着。刚一出门,县令公子的绿豆小眼还没都睁开。但,等看到不远处那两个正在用餐的人时,瞬间睁开了。 “好啊,可是被我给逮着了!这两个兔崽子!”县令公子阴声说了两句,一把将怀里的官差给抱住,低声在他耳旁细语了两句。 官差用力点头,不一会儿,县令公子松开,他小跑着去办了。 县令公子阴险笑笑,也没有在去茅房,进了房间后,房门虚掩着,直接掏出鸟儿将尿撒在了桌子上。 夏谷这一顿吃的可是满足,肚皮都撑圆了。自从生下来,他就从没吃过这么多肉。仰头坐着,夏谷看着天花板上的木雕,满足地叹了口气。 吃饱结账,两人下楼准备走人。夏谷吃完饭后,脑袋就变得吃顿。阎公子却清醒的很,两人走了不过两步,他就察觉到被人跟上了。 握住夏谷的手,阎公子领着夏谷专往偏僻的地方钻。夏谷以为吃过饭要消消食,也就随着他去了。谁料,刚走到一个仅有一点灯光的巷子深处,后面突然响起了繁杂的脚步声。 夏谷灵台一阵清明,回头看的时候,已经被阎公子拉到了身后。面前是阎公子宽阔的后背,夏谷原本躁动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 县令公子没来,可是他爹手下的衙差都来了。二十多个人将阎王和夏谷团团围住,手里的刀明晃晃的。这可是要灭口的前奏。 对于阳界的人,阎王还是不屑于用法术。让夏谷退远一点,没等那些人说明来意,阎公子就已经踏步走了出去。 这一些衙差,平日吃着公家饭,不干公家事,本来就是些徒有虚表的人。阎公子几番下来,内里的一圈五六个人已经被掀翻在地。阎公子出拳迅速,力道惊人,一群衙差都是人精,知道打不过,一个个都开始往后退。 他们往后退,心生畏惧,可阎公子被他们磨起来的火气还没有消。一行人没等退后,阎公子又是一记猛拳加飞踢。 衙差的哀嚎声交叠在一起,瞬间响满了整个巷子。离着阎公子比较远的一些衙差,没等阎公子过来,哭爹喊娘的拔腿就跑了。 谁料,后有阎公子,前面又跑出来了一群人。哗啦啦一大片,得有那么四五十号人,一下就将巷子堵住了。衙差们生无可恋,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大喊饶命。 等那群人过来,为首的一个渐渐走过来,等走到灯光下,夏谷一看,正是昨晚与那尖嘴猴腮的县令仆从交谈的那人。 那人身着官服,见到夏谷和阎公子,轻描淡写一笑,躬身作揖道:“在下赵令!” 阎公子没理赵令,过去拉着夏谷,准备就走。夏谷见赵令一人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赶紧回了个作揖,笑笑说:“在下夏谷。” “昨日见过,只是不知小兄弟的名字。”赵令眼下虚岁二十五,比夏谷大了七岁。外公乃是堂堂护国大将,父亲则是太子师傅。赵令倾向于做武官,可父亲更想让他做文官。赵令是官三代,虽只有二十五,也做到了知府的位置。 这次来到夏谷家所在的陵城,就是为了捉拿那贪官县令。 夏谷和阎公子在酒楼时,赵令也看到了,本想去打招呼,转眼又看到县令公子,也就没有再动作。两人走后,县令公子没走,赵令自然没走。谁料,等了半晌,将县令公子捉拿时,却听手下报告,夏谷他们被县令公子安排的人追踪了。 赵令随即派人前来,虽说有些晚,但看到阎公子以一敌十的身手。赵令心下敬佩,也生了结交的想法。可看阎公子脸色,似是不想与他深交。 赵令虽出身官宦世家,却没有一般公子哥的纨绔,心神坦荡,为人大气。见阎公子不想与他多说,赵令只是笑笑,说:“你们住哪儿?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阎公子脸色不好,夏谷赶紧说:“又不是大姑娘,住的地方也不远,就不劳烦赵公子了。” “不用这么客气。”赵令对夏谷说,“叫赵公子多生分,日后再见,就直接叫赵大哥吧。” 握住夏谷的手紧了紧,夏谷转头看了阎公子一眼,阎公子的脸色似乎更是不好。 “好,赵大哥。”夏谷应了一声,想要抓紧带着阎公子走。 赵令见夏谷神色匆匆,也没有再阻拦,亲自闪开一条道路,并且补充了一句。 “至于县试,我已请老师过来批阅,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第72节 心下一暖,夏谷道声谢,然后就被阎公子拉着走了。 等回到客栈,小二见二人回来,招呼着人将浴桶准备好了。夏谷过去试了下温度,水温正好。抬头对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阎公子说:“阎公子,你先洗吧。” 听到“阎公子”这个称呼,阎公子想起了“赵大哥”。沉吟半晌,阎公子起身将衣裳退进,大喇喇地进了浴桶里。 浴桶不小,阎公子自己进去,还有些富余。抬头看了一眼夏谷,夏谷还在为在如此亮堂的环境下看到阎公子赤身裸体而脸上发烫。 “过来,一起洗。” 阎公子说。 两个男人一起洗澡本就奇怪,要是再跳进一个浴桶内,那更是奇怪。夏谷脸红心跳,过去拿着旁边准备的布,沾沾水后,哗啦啦流过指缝,痒痒的。 夏谷说:“我帮你搓搓背吧。” 说着,夏谷就已经拿着布抹上了阎公子光洁的背。阎公子肯定经常洗澡,搓背也搓不下什么东西来。夏谷就这样拿着水撩着,越撩,阎公子身体越热。突然,阎公子猛然从桶里站了起来,浑身的水花瞬间被带起,身后的夏谷躲闪不及,一下湿了半边身子。 夏谷头发湿了一些,沾在脸颊上,舔了舔唇,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半边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原本消停下来的阎公子,看到这番景象,一脸小心地说:“哎呀,怎么甩你身上去了?” 说话间,身体又站了起来,夏谷剩下的半边身子也完全被弄湿了。 夏谷:“……” 阎公子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夏谷扯了扯嘴角。 最终,夏谷还是脱了衣裳进了浴桶。顺着浴桶边缘渐渐蹲下身体,屈起的腿贴在对面的男人身上。雾气氤氲在四周,湿漉漉的,夏谷却觉得口干舌燥。 他不想进来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进。 夏谷知道这一点。 所以,等阎公子的手放在他双腿间时,夏谷也再也没了反抗。抬眼看着阎公子,阎公子也正看着他。微勾的唇角,笑容像蜜汁一样,让人难以自持。眼神惑人,目光深邃,夏谷一下就陷了进去,不想出来了。 第69章 喝醉 阎公子自然而然地帮了夏谷的忙,而夏谷被帮完以后,羞涩让他始终抬不起头来与阎公子对视。阎公子将他的手放在了那上面,夏谷被滚烫的东西给烫得一个哆嗦,手很快抽了回来。 夏谷说:“困了。” 动作停止住,阎公子双手搂住了夏谷的腰。怀里的少年,皮肤滑腻有光泽,水珠在上面滚落,像是婴儿洗澡一般。心中渐渐涌上一股怜惜,阎公子的唇摩擦着少年发烫的耳朵,悄声说:“好。” 阎公子抱着夏谷,从浴桶里起身,拿过旁边的浴巾,给少年擦干净身体,然后将他放在了床上。夏谷上床后,没有穿衣服,羞耻感从脸上蔓延到全身。夏谷身手矫捷,丝毫没有困意的将旁边的薄褥扯过来,滚了两滚后,瞬间包住了自己的身体。 听到床上的滚动声,阎公子视线重新被吸引了过来。床上的少年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屁股的曲线在薄褥子下面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阎公子的眸色再次深沉了些许。 等将身体洗干净,阎公子擦干净了身体,一起上了床。床上的夏谷在感受到身后的阎公子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躲过阎公子的目光。 单手撑住头,阎公子看着面前的粽子谷,小声问:“睡着了?” 粽子谷没有答应,似是给了阎公子一个确认的答案,确实是睡着了。 阎公子等了半晌,不见对方回答,于是,阎公子仰起头,对着天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阎公子打出来,身前的粽子谷很快打了个哆嗦。 唇角勾起一个阎公子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笑意,阎公子眉头一挑,踏踏实实地躺在了枕头上,叹了口气说:“唉,好像受了风寒。” 阎公子的一举一动,夏谷都看不到,但是声音夏谷还是听得到的。刚洗了热水澡,虽然是夏日,可这个套房太大,通风也比较好,夜晚还带了些凉意。夏谷身体扭了两下,心里各种纠结。最终,善心胜过了羞耻心,夏谷转过身,将褥子往阎公子那边递过去了一些。 掀起褥子,夏谷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往后缩了缩,褥子下的双眼带着一些躲闪。虽然夏谷动作急切,阎公子还是看到了褥子掀起后,夏谷那一小截的上半身。白皙的皮肤在黑暗中显得发亮,阎公子心中一荡,笑了笑。 对于男男之事,阎公子作为神仙,比阳界的人要懂得多。毕竟,在仙界男男之事很过平常。仙界虽要求修炼之人清心寡欲,但是没有让他们禁欲。所以,相亲、成亲的不在少数,阎公子这不是也天天被催着相亲成亲么。 想到这种话题,阎公子明了了。他开始想这些事情,某种意义上是在为自己想着后路。为什么会想这些事情,原因很简单。眼下,这个小心翼翼看着他的少年,好像闯入了他的心里。 阎公子生而成神,有着自己独特的傲气。他不喜欢包办婚姻,喜欢自由恋爱。说实话,喜欢自由恋爱,范围也要在神仙里恋,他这喜欢上一个凡夫俗子,也算是禁忌。 不过,禁忌就禁忌吧,要是夏谷喜欢修炼,自己再加以指点,到时候夏谷早晚是神的。 想到这里,阎公子的身体凑近了夏谷。而夏谷,则因为这么明显的侵略,又往后退了半分。这半分的退让,让他一截身体露在了外面。风一刮过,夏谷身体瑟缩,自然而然地又瑟缩回了被窝里。然后,他与阎公子的身体就贴在了一起。 夏谷想要赶紧后退,却被阎公子一下抱住。心脏的跳动分外不规律,夏谷挣扎着说:“阎公子,你放手先!” 阎公子抱着夏谷,心里喜滋滋的,手在夏谷的腰上,耍流氓似的不撒手。边搂着,边往夏谷身上拱,一边拱一边说:“风寒太厉害,身上好热,难受!” 果不其然,夏谷没有再动。尽管他能感受到阎公子不老实的东西在顶着他,但是夏谷还是善心大发的没有再挣扎,抬手摸了摸阎公子的额头,问道:“头难受吗?” 阎公子上面那个头部难受,下面那个头才难受。但是,为了让自己装病装得更加逼真,他赶紧点了点头,声音里颇有些委屈。 “对。” 夏谷又挣扎起来,阎公子一看他要走,赶紧抱着他说:“一点都不难受。” 知道他在耍无赖,夏谷却无可奈何,将他放在自己屁股上的手拿开,脸红心跳地说:“我去给你拿块湿毛巾。” 阎公子的体温确实有些异于常人的热,夏谷想给他敷块毛巾降降温。 “不用。”阎公子赶紧拒绝道,小声说:“你身体就挺凉的,这样降降温就行。” 心乱如麻的夏谷没有动弹,两人抱着在一床薄褥子下面,一会儿就捂住一身汗。夏谷头发都快湿了,将一边的被褥掀开,露出他白嫩嫩的屁股凉快着。 “阎公子……”夏谷想要跟他商量个事儿。 “不要叫我阎公子。”阎公子说。 夏谷转头看他,问道:“那叫你什么?” “有比大哥还亲近的叫法么?”对于夏谷叫赵令赵大哥,阎公子心中始终是耿耿于怀的。 “我还是觉得叫阎公子比较亲切。”夏谷诚实的说。 听夏谷这样说,阎公子心里舒服了不少,笑笑后,将夏谷搂得更紧,笑着说:“行,那就叫阎公子吧。” 事后,阎公子还要动手动脚,夏谷整个人都要往外跑,阎公子这才停住动作。两人抱在一起睡着了。 等第二日夏谷醒来,阎公子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见夏谷醒过来,笑笑说:“我得告辞了。”要是再耽搁着不回去,崔钰说不定会杀到阳界来。 心中有些失落,夏谷却扯了个笑,说:“后会有期。” 阎公子察觉到夏谷的失落,却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出门,到了僻静的地方,打开地府之门。到了大殿,崔钰果然在发脾气。黑白无常陪着,各种紧张。而向来不在的拂晓,也在那等着。 阎王进了大殿,听到崔钰的声音,笑笑后跟大家说:“都在呢。” 崔钰的骂声戛然而止,冲上来一把揪住阎王的长衫,眼球上的血管都快爆裂了。 “你去哪儿了?”崔钰像是吐钉子一样吐出来几个字。 “崔大人……”旁边深深感到害怕的黑白无常见到崔钰这么个动作,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 谁料,阎王丝毫不生气,一把扯开崔钰的手,不打算隐瞒,说:“去阳界玩儿了。” 崔钰气的肺都要炸了! “大人,翠峰山的厉鬼都已清除干净。”在崔钰再次发脾气前,拂晓赶紧说完,一溜烟小跑着走了。 黑白无常也面面相觑,最后说一声“抓鬼去了”,也走了。 崔钰马上就要爆发出来,阎王一个塞子把他塞住了。 “崔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瞬间,所有的炸药都在崔钰的身体里炸裂,脸瞬间变了,崔钰小跑着走过去,一脸高兴地问:“那是哪位女仙君?” “是男的。”阎王说。 男的也行,只要把婚姻大事解决了,给天庭一个交代,什么都行。 “那是哪家男仙君?”崔钰笑眯眯地问。 “不是仙君,是个人,叫夏谷。”阎王一脸青涩地说:“哎,他现在还不知道我是阎王呢,他还怕鬼,你说,这怎么办?” 崔钰:“……” “你怎么了?”阎王扯了扯石化的崔钰,关切地问道。 “没事。”崔钰愣愣地说,“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阎王看上男人这事儿,崔钰消化了很久,仍旧没有消化了。这根本就是块石头,还是块重达好几斤的石头,这怎么消化? 他消化不了算他的,但阎王能消化得了,并且跟他保证,他已经想好万全之策,等夏谷进了地府后,就不打算在把他放出去了。 崔钰听到这么万全的法子,还真是…… 不过,今晚要去龙宫给龙王庆寿,这些事儿也就先抛到了一边。劳碌命的崔钰跑前跑后的各种准备,悠闲的阎王现在吃碗米饭都嫌还得用筷子。 龙王大寿是在晚上,崔钰带着请柬,去给龙王送下贺礼,然后跟在阎王左右,鞍前马后。阎王平日在地府不靠谱,但社交能力还是一流的。起来敬酒说的老龙王笑嘻嘻的,作为他们的邻居,今日来庆寿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阎王喝多了,走路也有些趔趄,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红晕。笑着与桌上人说声抱歉,然后去了外面,准备透透气。 外面走廊上,有红木长凳和茶几。茶几上摆着紫砂茶壶,袅袅的热气冒出来,沁人心脾。长凳上已经坐了人,是个小姑娘。长得清秀伶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让阎王想起了夏谷的大眼睛。 几日不见,真是想念。 阎王就走了过去。 小姑娘也不拘谨,见阎王过来,笑眯眯的。 “您是阎王大人吧?”小姑娘自我介绍道:“我叫敖青。” 对于这个敖青,阎王是第一次见。前几次来这里,遇到过敖庸那个熊孩子。别看敖庸那熊孩子顽皮得紧,这个敖青却要比他温婉许多。 “叫我叔叔就好。”阎王说。 “好的叔叔。”敖青的眼睛发着光,想着与阎王再说两句,开口后说出来的却只是另外的话:“喝杯茶吧。” “嗯。”阎王坐下了。 阎王喝大了,头脑有些不受控制的昏沉。一杯茶水入了肚,暖流划过胃里,比刚才舒服了些。 他在外面,社交时话很多,人少时,却更倾向于沉默。毕竟,刚才说了那么些话,应付那么多神仙,也是很累。 喝了两杯茶,灵台渐渐清明了些,阎王起身谢谢敖青的茶,又重新进了房间。 敖青看着阎王的身影,高达挺拔,想着要是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定然是十分安心的。想到这里,小小姑娘的脸颊竟然染了层红霜。 阎公子已经三日未来,夏谷做着货郎,却心神恍惚的。这一恍惚,就误了时辰,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挑着竹筐,夏谷紧赶慢赶地往回走着。夜晚树林里,虫鸣鸟叫不断,倒也不缺生气。夏谷赶着路,嘴巴里哼着小曲儿给自己壮胆。还不忘往前扔着石头子儿。 第73节 石头子儿落地的声音让夏谷越来越踏实,但是,石子儿并不是一直落地的。等夏谷扔完两个都没有落地声音时,夏谷的心瞬间忘了跳。 手上火折子隐隐冒着光,前方路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夏谷将火折子灯光护住,不想让自己暴露。 这样蹲了一会儿,夏谷刚要起身继续扔石子儿,却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脚步声走走停停,将夏谷的心脏一点点吊了起来。 等最终,脚步声在夏谷跟前停住,夏谷看着面前这一双脚,心惊胆战地将头抬了起来。 火折子的光芒没有继续阻拦,那人身高也没多高,所以刚好能照清楚那个人的脸。那人看着五官清秀,少年模样,比夏谷小一两岁的样子。看着夏谷,脸上带着些笑。 “你想不想再见见你祖父?”那人说。 夏谷的心彻底提到了嗓子眼儿。 等夏谷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夏谷表情有些呆滞,动作迟缓。回了家,放下扁担,头痛欲裂的夏谷准备上床就睡。 然而,刚一躺下,他就闻到了刺鼻的酒味。 身边,那个阎公子一手搂住他,并且不老实地将手伸入了他的衣裳。 阎公子说:“夏谷,我喝醉了。” 第70章 心意 酒味从阎王的身上弥散开来,刺激着夏谷,脑中一片混沌。阎公子的手一直不老实,顺着摸进他汗津津的衣服,摸着他汗津津的身体,手掌的纹路非常清晰的从他的皮肤上摩擦而过,因为有汗,所以摸着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一下一下,慢悠悠地朝着夏谷的身下前进。 像是在梦里,梦里祖父哼着小曲儿,断断续续,让夏谷开心不已。阎公子的手越碰触,离着他感官最敏感的地方越来越近,等双手一下碰上时,夏谷打了个激灵。 然后,梦醒了。 梦醒之后,有一瞬间愣神,夏谷愣住半晌,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同时裤子里也有双不老实的手在动。夏谷快速醒过来,睁眼一看,一下将身体撤到了一边。 喝得有些张不开嘴儿的阎公子,就这样被夏谷一把甩到了床下。“哐”得一声,脑袋磕在了床前的木凳上,碎裂的疼痛感瞬间从头顶直达脚底,阎公子没有意外地“嗷呜”了一声。 这声叫唤叫的夏谷心肝一颤,他还在想自己怎么正走在回来的路上,然后就像做梦一样的跟着祖父回了家。他这一睁眼,怎么还就真在家里了。难道,他真的遇到祖父的魂魄了? 梦里没有丝毫与祖父之外的东西相关,但夏谷却始终觉得自己脑海里拼凑不起所有的记忆。像是在一大片结了冰的湖泊上,有那么一个小孔,小孔渐渐破裂,将湖内的冰断成了两截。 电光火石之间,夏谷脑海里的冰块就碎成了渣渣。因为,趴在地上的阎公子,想要爬起来时,手臂力度不够,所以“哐”得一声,又脑袋碰到了木凳上。 阎公子第二声的“嗷呜”比第一声显得浑厚又绵长,甚至拖着尾音,带着回响。夏谷登时心下一跳,一个箭步冲上去,丝毫不顾及刚才阎公子对他耍流氓,一把将阎公子扶了起来。 额头被撞了这么两下,阎公子比刚才清醒了许多。手臂被夏谷抓住,然后半个身体就被眼前这个干巴巴的小少年给抬到了床上。 粗喘着气,阎王一个后仰,躺在了木板床上,硌得后脊椎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临时还没什么事儿,不过肉体应该过一段时间就会肿起包来。想想自己刚才被夏谷一下推开时的狼狈,阎公子有些郁卒。 本来两人都已经是互相给互相玩儿小兄弟的程度,现在怎么还就摸都不让摸了。心比天大的阎公子流氓起来觉得流氓也是正人君子干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把流氓与道德挂钩。 刚才甩得有些过分,夏谷赶紧冲出去,拧了把湿毛巾,凑上去给阎公子擦了擦脸。擦完脸后,阎公子的一身酒气还没挥发干净,刚刚因为撞击而变得清醒的头脑又重新迷糊起来。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夏谷在不注意的情况下,被阎公子一个反扑,压在身下,然后直直吻了上去。 带着白酒的醇香,柔软的唇瓣就像刚蒸出来的白饭一样,软香又带着甘甜的味道。唇瓣碾压在一起,夏谷一瞬间愣住了神,阎公子的舌头就像游龙一样伸了进来。 舌头伸进来归伸进来,可该怎么接吻,阎公子并不知道。在夏谷的嘴巴里乱闯,少年嘴里的清香让阎公子更加迷醉了半分。两人的唇瓣贴合在一起,胸腔里是砰砰跳动的心脏。 夏谷只觉得口腔内一阵阵的酥麻,身体也随着阎公子并不熟练的动作而渐渐发软。并没有拒绝掉阎公子接下来的行为,夏谷只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想去洗个澡。 于是,他将头扭开,气喘吁吁的,抱住还要撅嘴继续亲上来的阎公子,艰难地说:“我先去洗个澡。” 撅着嘴儿的阎公子一下愣住,半晌后,傻兮兮地笑了。 走了一天路,夏谷身上汗涔涔的。今天晒了两盆水,脱光衣服后,抱着盆冲洗了一番。这时,夏谷怀念起那时的浴桶来。果然是有钱好,沐浴的都那么舒服。 洗完之后,夏谷心里先是有些发憷。可是这么几天,小别胜新婚,实在对阎公子又思念的紧。再想想刚才阎公子亲着自己的模样,夏谷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确实,两人亲过之后,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明朗。既然感情都已经明朗化,夏谷也不用再跟个姑娘一般的羞涩。 鼓起勇气,夏谷进了门,光着身体走到了床前。今天的虽然不是满月,可是月光很亮,照射着夏谷的身体。少年的皮肤白皙,在月光下,被照的透亮,别有一番滋味。 夏谷已经做好了今晚上会互相摸对方小兄弟的准备,然而,等到了床前,才发现阎公子的呼吸已经匀称。 对,阎公子睡着了。 夏谷:“……” 半天的心理活动白做了,夏谷泄了口气,心中隐隐失落。凑上去,戳了戳阎公子。阎公子挪了挪身体,鼻子里发出一声不乐意的闷哼。夏谷爬上床,夜的静谧,月光的清冷,在这一瞬间发挥到极致。 阎公子长得真是好看啊。 五官这么深刻,眉弓高挺,眼窝深陷,鼻梁挺拔,薄唇紧抿。阎公子长相俊美,却没有压迫力,看着俊秀又舒服,像翠峰山那般,虽没有挺拔的山头,却自有他的秀丽。 这样低头看着,夏谷竟然笑了。低头轻轻地啄了一下身下人的唇,浅浅的,却透着少年特有的味道。 白酒的清香随着阎公子的鼻息一点点倾泻出来,夏谷闻着,自己也要醉了。抱住身边的阎公子,夏谷也沉沉睡了过去。 自从认识阎公子后,每次醒来,夏谷都习惯性的摸一摸身边。阎公子不来的时候,身边没人。阎公子来的时候,第二日早上也是没人。可夏谷还是要摸一摸,带着小小的希望。 今天,还真就叫他摸着了。 手本来垂在身体两侧,一摸自然先是摸上大腿。摸上大腿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等摸上硬邦邦的东西后,夏谷一个激灵,清醒了。猛然起身,看向旁边的人,夏谷似是不相信一般。 阎公子仍旧睡得踏实,在外面朦胧的日光下,阎公子的睫毛在下眼睑上留了半圈剪影。看得夏谷心下一动,刚要动手,却被外面的声音叫醒。 “夏谷。”一个姑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温柔,像水一般。 夏谷马上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赶紧从旁边扯过衣裳,急忙穿上,然后小跑着去了外面。外面,春儿已经等着了。 往日,村里的春儿打扮的相当得体。然而近日,她却像是睡醒了没梳妆一般,头发散乱的披散在身上。脸颊上隐隐还带着泪痕,眼睛红肿。 夏谷心下一急,着急忙慌地开门走出去,见她这般,赶紧问道:“春儿,出什么事儿了?” 家中发生大事儿,春儿一个姑娘家,本来就害怕,心里就跟塌了天一样。眼下,遇到夏谷,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话也都抛诸脑后,一个踉跄跌入夏谷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心下一跳,夏谷知道春儿这样肯定是出事儿了。眼下天刚蒙蒙亮,还没有村民出去种地,夏谷着急地安慰着,笨拙得很。等夏谷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的时候,身后突然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夏谷下意识的一回头,身后的阎公子正一脸寒冰地看着他。 怕阎公子误会,夏谷赶紧将春儿弄出怀,连声问:“春儿,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儿你先说。” 春儿这时也发现了身后的阎公子,公子的俊秀让春儿小小诧异了一番。然后,又被悲伤侵蚀。 “我爹,我爹他眼看就不行了。” 夏谷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春儿家的情况和夏谷家差不多,只不过,夏谷是有个祖父,春儿却只有个爹。她娘在生她的时候就死了,她和爹相依为命。 春儿爹前几日就病了,没钱买药,好歹东借西凑的拿了些药,将病压下去了些。昨日还好些,今日这怎么就不行了。 “你先在家等着。”夏谷与身后的冷面阎公子叮嘱了一句,然后迅速跑到了春儿家。 春儿家比着夏谷家还要简陋些,春儿一个姑娘家,比着小伙儿当然干不多少活计。夏谷赶去的时候,春儿爹已经只出气不进气了。 “大伯。”夏谷声音发颤,叫了一声。 “哎……”春儿爹眼珠浑浊,声音里带着虚弱,这一声“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旁边的春儿一直哭,夏谷有些心疼,握住两人的手,说不出话来。祖父死时,他知道这种感受,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没了,自己在这无依无靠。 “我去请郎中。”夏谷不想这样坐以待毙,起身准备出去。村里好歹有个赤脚郎中,这时候应该还没出去,夏谷准备去叫他过来。 “小谷……”床上的人突然叫了一声,春儿爹的声音比刚才要好了些,“我不行了,你在这,陪陪春儿。” “大伯。”夏谷叫了一声。 床上的春儿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夏谷和春儿皆是一惊,心中又喜又复杂。 “这……”春儿已经哭着笑起来。 然而,春儿爹的另外一句话,却让两人的心再次沉到了心底。 “回光返照。”春儿爹说:“我都看到黑白无常了。” 说完,目光往夏谷身后看了一眼。 “我就春儿一个牵挂,小谷啊,你要是喜欢她,我今日就把她许了你。”春儿爹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爹,别!”春儿已经哭得不能自己,但却没忘了夏谷曾经跟她说的话。她现在是无依无靠,但是却不想给夏谷这个压力。要是两人之间没有这些感觉,做亲人也是挺好。 “春儿啊。”春儿爹也没有再说话,一声一声地叫着春儿。 过了一会儿,春儿爹的气息弱了,身体依靠在破旧的床上,喘气声渐渐弱了。 夏谷待在前面,束手无策,看着春儿爹一点点死去,夏谷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炸了。 “这辈子……做爹……的女儿……苦了……你了……” 春儿爹说完这话,头一歪,再也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夏谷的眼泪唰的流了出来。 春儿抱着她爹在哭,夏谷抹了一把眼泪,冲出去,进了家门后,阎公子还傲娇着望着外面。夏谷没有心情与他多说一些,对阎公子说:“我今日没时间,春儿爹死了,我得忙丧事,你先回家去吧。” 阎公子没料到夏谷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也有些担忧。赶紧道:“我在这帮忙。” 阎公子对这也不熟,留在这夏谷还有个牵挂。他蹲下身体,将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他得给春儿爹买一口薄棺材。 听夏谷如此说,阎公子也没有细聊,转身走了。夏谷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又红了一圈。 他不过十八岁。 夏谷抹了一把眼泪,挺起脊梁走了出去。 第一日,并不下葬,需要守夜,第二日再去下葬。夏谷肯定不会让春儿自己一人守夜,他陪伴在哭得哑了嗓子的春儿,也抹了一把泪。 跪在地上,半晌后,夏谷突然有些尿意。今日没吃饭,大汗淋漓,夏谷喝了不少水。 让春儿先等一会儿,夏谷跑出去尿尿。刚解开裤带握住小鸟,一声熟悉的声音就就出现在夏谷的耳畔。 “小谷……” 夏谷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叫的,正是肉体躺在棺材里,魂魄站在他身边的春儿爹。 夏谷的尿瞬间止住了。 第71章 春儿 最亲近的人死了,春儿现在孤苦无依,哭得肝肠寸断。哭了大半晚上,幽幽的声音荡气回肠,哭得春儿自己都怕了。夏谷出去小解,这一出去就是半个时辰,这倒是大解还是小解啊。 家里穷,燃得白蜡烛细细的一根,灯芯更是单薄。这一会儿的功夫,一根蜡烛已经快要着完。着完之后,整个屋子都是一片黑暗。春儿擦着泪,眼睛哭得红肿,拿起了一边的烛台,又重新按上了一根白蜡,点起灯,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第74节 春儿家就一间屋子,外面是春儿爹出去山上拉的石头垒起来的,粗糙却耐用。一堆围墙旁边开了个小口,用几根木柴绑成的木门挡住。正对着堂屋。堂屋里本就没什么家具,这里的风俗是要是家里有人死了,要将房子腾出来,只放棺材。中间对着棺材上面,是一个方桌,桌子上也没摆放什么稀罕物。一块放豆腐,几条小鱼,这已经是春儿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屋子里冷森森的,春儿实在是害怕。哭都忘记哭,走出去之前,先叫了一声夏谷。村落本就在半山上,现在夏季虫鸣鸟叫的,晚上又有些个野兽在那吼,实在是渗人。春儿声音叫出来,就引起了一片回应,吓得她叫都不叫了,端着烛台抓紧去了茅房。 说是茅房,不过是堆了两块石头踩着。春儿大了以后,他爹在外面又装了一层石头,好歹外面的人看不到。春儿走过去,茅房内有什么东西在响,她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夏谷”,声音很轻。 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下停住了。 春儿彻底爬了,但却没有跑,又叫了一声。 过了半晌后,春儿的心越悬越高,等悬到嗓子眼快要跳出来时,里面传来了夏谷有些羞涩的声音。 “我拉肚子,你怎么过来了。”夏谷赶紧将裤子提起来,转头看看坑里,也看不清楚。这话像是没有经过他的大脑一下就说出来了,夏谷自己还吓了一跳。 刚才小解的时候,他隐隐记得自己见到了春儿爹的魂魄。他当时差点叫出声,然而没等他叫出来,脑子顿时断片。就像那次自己从翠峰山回家一样,湖面上断成了两块大冰。中间有一块,始终填充不上。 心中觉得奇怪,夏谷却不能再去细想。仔细一想,脑子就像被针线扎着一样,特别难受,特别疼。 春儿见夏谷出来,心里有了些底气,又开始哭哭啼啼。夏谷收拾好衣服,领着她回去了。而在两人走后,身后一双他们现在看不到的红色眼睛瞬间移到了石头下面。 夏谷帮着春儿把春儿爹的葬礼收拾的妥妥帖帖,等上完了头七,夏谷这才算松了口气。村里的人大都关系挺好,有些大婶大娘的已经开始为春儿的未来担忧了。春儿今年才十六岁,但是要给父亲守孝三年,三年后十九岁,这在村里来说可都是老姑娘了。 姑娘的青春年华似水,可是留不住的。而且流过去,就再也流不回来了。所以,村里的大婶大娘们开始商量着给春儿尽快把婚事办了,不能因为死人耽误了活人的一辈子。 当然,春儿是打死都不同意的。 大婶大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春儿也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可她刚死了爹,要她嫁人,这么不孝的事情,她不会做。大婶大娘们劝说不过,就找来了夏谷。 夏谷忙完回家睡觉的那天,阎公子好像知道他的行程一般,当天晚上就过来了。夏谷没心情跟他打闹,阎公子自然也是知道。两人相拥而眠,几日未好好睡觉的夏谷,补了个好觉。 第二日清晨,不知谁家的公鸡刚刚打鸣,外面就传来了拍门声。 “夏谷。” 夏谷这几日精神高度衰弱,一点声音都能将他弄醒。这一声叫出来,夏谷瞬间清醒,身体从床上一下弹了起来,胳膊甩在旁边阎公子的脸上,“啪”得一巴掌,打脸打得啪啪响。 大清早的,阎公子的脸都黑了。 夏谷赶紧道歉,嘴上还得应着门外的叫声。安抚得摸了摸阎公子的脸,夏谷小跑着出去了。 大婶大娘们一溜站在门前,夏谷赶紧迎了上去。想请大婶大娘们进去,想想阎公子还在里面,就把身体别在了门外。 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婶大娘们好歹把事情说明白说清楚了。夏谷听后,心里有些难过。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想耽误了春儿以后的生活。就这样,夏谷答应去做做春儿的思想工作。 回到房间,夏谷好歹换了件衣服。前几天一直穿着一身衣服来回跑,浑身都是酸臭味。和阎公子说了事情来龙去脉,阎公子自告奋勇也要一同前去。夏谷说不过他,带着他去见见春儿也行。 不过,临走时,夏谷叮嘱了一句。 “可不许说话没分寸。”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对他夏谷耍流氓,但是别对着人家姑娘耍流氓。 阎公子自然知道其中意思,在夏谷腰上捏了一把。夏谷缩着身体往前跑,回头看看阎公子脸也不黑了,脸上也高兴了些。 等两人吃过饭,夏谷好歹做了些米糊,从缸里挑了些咸菜,端着给春儿送了过去。春儿虽是村姑,但身材却是弱柳扶风,柔弱得很。这几日下来,更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去了春儿家,春儿其实已经醒了,正躺在她爹的床上哭。春儿比大婶大娘们还要恐慌,她完全像一根浮萍一样,无依无靠的。没了爹,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夏谷直接开门进去,春儿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识夏谷,赶忙将眼泪擦干净,然后硬挤了一丝笑容迎着夏谷进来了。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夏谷身后的俊美的翩翩阎公子。 脸颊瞬间红透,春儿羞涩的低了头。 看着春儿将东西吃完,夏谷又给了她一些碎铜钱。春儿针线不错,绣花很棒,这些平日拿着出去卖,可以换些钱财。春儿开始不收,后听到夏谷说了这些,也才勉强收下。 夏谷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他得先稳下春儿的情绪,然后再提这些事情。坐了一会儿后,夏谷和阎公子走了。春儿目送两人,眼神始终离不开阎公子。 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阎公子实在是个太吸引人的存在。 阎公子没在阳界久待,打开地府大门进去后,崔钰已经迎了上来。当时春儿爹死的时候,阎公子离开夏谷回来。见夏谷这么难过,心想在判春儿爹的功过时,可以给他开个后门。可是谁料,半日的魂魄审问下来,并没有发现春儿爹的影子。 开始,阎王以为是因为自己工作不上心,所以堆积了这么多案子。等后面审审,将进度赶上,很快就能到春儿爹。但是,他的想法实在是天真。就在昨天晚上,他去找夏谷的时候,他还没审到春儿爹。 崔钰因为这几日阎王如此热爱工作而感激涕零,见他回来,体恤上司的崔钰就说:“大人,今日先不审了吧。” 热爱工作的阎王大人问:“审到七月的亡魂了吗?” 赶紧打开记录看看,崔钰诚实道:“还有三四个。” 阎王面色一肃,说:“开始吧。” 平日偷奸耍滑不靠谱归不靠谱,工作起来还是挺有阎王的严肃气派的。崔钰赶紧让狱卒往殿里押送亡魂。 阎王审问了足足一早上,不计其数的魂魄都审问过去。其实,地狱内的时间与阳界的时间并不是那样不可逆。地狱的时间是按照亡魂多少,审问多少来调整时间的长短和幅度。亡魂多的话,那么一分的时间会变成两分,甚至是一小时。而如果亡魂少的话,地狱时间则是会加快,一个时辰变成半个时辰,甚至变成一瞬。 今日审讯的亡魂多,一上午的时间拉得非常长,阎王疲惫不堪。等好歹审问完成,阎王问崔钰:“近几日的可是审完了?” “今日黑白无常押送过来的也都已经审完了。”崔钰说,上去给阎王倒了杯水,问道:“大人,您最近是怎么了?” “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喜欢了个男人么?他亲近的人死了,我想给那个魂魄走个后门。”阎王喝了口水,将茶叶嚼了两下,毫不避讳地说。 似是已经习惯了阎王如此,崔钰点点头,心道,好歹如今不按照长相和身高来判定人家好坏了。这是一大进步啊一大进步。可是听到他喜欢的男人这几个字,崔钰还是颤了两颤。 “对了。让你找的修真的书你找了吗?”阎王问。 “找到了。”崔钰赶紧将书递上去。 阎王翻开一看,修真的书籍真是不一而足啊,眼下这本看上去对于修炼万年的阎王来说,实在太过小儿科。不过,给夏谷用的话,倒是刚好。 拧着眉头,阎王起身要去后面看书休息。崔钰递过来一张请柬,说:“龙王五公主笈礼的请柬。” “笈礼?”阎王惊讶了一下。 不光阎王惊讶,崔钰也惊讶。笈礼一般是家族内部进行的,他去干什么? “据说,是五公主亲手写的请柬。” 将请柬打开,里面的字一个个很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小姑娘之笔。 前几日去龙宫,五公主看着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现在就想要做笈礼了。阎王思索了一下,说:“我就不去了,你看看派人带些礼物过去吧。” 崔钰躬身,说:“是。” 阎公子走后,夏谷就出去做货郎。走的比较晚,再加上想着一块养春儿些日子,需要钱多。夏谷一时就耽误了时辰,等回去的时候,已经月上树梢。 这次翠峰山走的倒是有惊无险,夏谷回到家,将担子卸下来后,先跑去屋子看了半晌。阎公子并没有来,夏谷心里有些失落。 去竹筐里拿了些新鲜的水果,今日去卖货拿着货物换的。放了一些在家里,等着阎公子来时再吃。另外一些,夏谷拿着去了春儿家。 春儿近几日睡得都晚,夏谷敲门,春儿很快出来。大晚上进姑娘家并不多好,夏谷很快就走了。春儿去叫住了他。 “哥。”春儿没有叫夏谷的名字,直接叫哥。 夏谷愣了一下,回头问:“怎么了?” 春儿脸颊带着红晕,娇羞一笑,问道:“今日与你一同来我家的公子,是你朋友吗?” 几乎是一个当下,夏谷心中咯噔一声,心思一下烦乱了起来。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抿了抿唇,问道:“嗯,是的。春儿……春儿可是中意?” “哥~”春儿声音一婉转,端着手里的水果小跑着回了家。 夏谷站在门外愣了半晌,过了一会儿,心里非常别扭又难受地回了家。 到家以后,阎公子仍旧没来。夏谷心中的烦躁更上升了一层,夏谷去院子里冲了个凉。心里难受的要命,冲完凉之后,也没有舒服多少。 要是春儿看上了阎公子,那阎公子该怎么做? 不喜欢她,那伤害春儿。喜欢她,那伤害他。 夏谷觉得脑子都快炸了。 身体在床上辗转反侧,等过了不知多久。夏谷的眼睛突然瞪大,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春儿死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夏谷昨晚上睡得有些晚,脑壳疼得突突叫。外面又传来拍门声,夏谷挣扎着好不容易起来,出门一看,又是大婶大娘们。脑子里又出现了昨天春儿那娇羞一笑的脸,夏谷闭上眼。 但是,大婶的突然一声大哭,一下就将他吓得睁开了眼。 “夏谷,春儿死了!” 第72章 赵令 夏谷的脑袋里嗡得一声响,没等大婶大娘们继续说话,夏谷推开门就跑了出去。脑海里一片空白,顺着条件反射跑到了春儿家,夏谷推开那扇破门,就看到了屋里的春儿。 春儿躺在床上,手腕上全部是血迹,衬托的脸色更加惨白。床上有一些大婶大娘坐着给她整理着,见到夏谷,皆是叹了口气。 喉咙里干得窜火,脑袋里像是炸裂开来,眼圈箍住眼睛,涩得要命。夏谷站在床前,大婶大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每个人的话都拆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他的耳朵,刺穿他的耳膜。 春儿是自杀的,浑身有无数大小的刀伤,血很快止住。但是,她拿着菜刀划开她的手腕后,她想后悔都晚了。这么热的天气,空气潮湿闷热,血管不可能凝固。所以,这个十六岁的如花姑娘就这样死了。 春儿说,她爹死了,她不能连累夏谷,她可以去远房亲戚家住。但是仔细想想,她这么久都没有亲戚来接她。那她有什么远房亲戚?她料定自己活不下去,会是夏谷的累赘,所以才死了。 这是大婶大娘们说给夏谷听的,可是夏谷却无动于衷。这样的话,就像是安慰他一样。夏谷的脑子里记不得昨天的事情,可是隐隐约约记得一句,他想春儿如果死了就好了。 铺天盖地的罪恶,像是一万床被子压下来一样,又沉又闷。夏谷喘不上气来,看了一眼春儿后,转身走了。 棺材没那么便宜,钱没那么好赚。春儿的话,他实在是没有钱给她买棺材了。 可是,夏谷想他可以借一些阎公子的钱,到时候再还就是。现在想再多都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将春儿埋了。 春儿爹和春儿前后脚死了,村里也传了些不好的传言。这不禁让人想起当时夏谷的父母去世来,也是前后脚。 作为夏谷家最近的邻居,春儿也死了。死亡,从夏谷家开始,一圈蔓延开,这引起了一定的恐慌,和说不完的八卦。 可是,村里的人虽是大嘴巴,终究心里是善良的。这事儿议论议论也就过去,谁也没当着夏谷说什么。 夏谷回家,阎公子在床上坐着等了半晌。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想知道,几乎当时就能知道。夏谷进来,阎公子站起来,看到夏谷行尸走肉般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心疼。 “你来了。”没理会阎公子站起来,夏谷过去径自坐在了床上,抬头跟他说:“我得借你些钱,春儿死了,得买口棺材。” 女子未出阁,要埋葬在父母左右。但是,这会是个不好的名声。本来名声就不好,夏谷还想着给她口棺材。 没有动弹,只是低头看着他,点点头,阎公子说:“好。” 说着,从身上掏了掏,掏出一袋碎银子,递给了夏谷。夏谷接过去,默默无声的从碎银子中掏了一块约了约重量,抬头说:“这个,我等着慢慢还你。” 阎公子点头。 夏谷说:“你是我朋友,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阎公子说:“你说。” 第75节 “春儿死了,未出阁。这样不好往祖坟里埋,我想娶了她。”夏谷说:“这样,让她埋在我家祖坟里。” 夏谷这一举动不但将阎公子吓了一跳,也将整个村里的人吓了一跳。这要是有了亡妻,以后不管如何都是鳏夫。再找人嫁,可就未必有好姑娘过来了。 有没有好姑娘过来不要紧,夏谷没想着那么远。人命太过低贱,一转眼这个就没了,那个就没了,夏谷还是想活得高兴点。 等众人抬着春儿将她下葬,夏谷也将一块刻着“亡妻春儿”牌子插在了坟前。接二连三的死亡,让夏谷对葬礼的程序变得非常熟悉。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夏谷郁郁了好些天。 这样的心情,在阎公子的抚慰下,也并没有好了多少。但是,却因为赵令的到来,而稍微变好了些。 上次县试揭榜了,夏谷名列榜首。而学堂先生,这次也过了是第三名。想来见见夏谷,赵令专门来村里给夏谷通知。 学堂在村口,进去后,赵令差人去找了学堂先生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学堂先生年近六十,拿着书在低矮的学堂里蹦了起来。然后,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么大的年纪,老胳膊老腿的小跑着去了夏谷家。 夏谷刚准备去卖货,这边学堂先生就扶住了他的担子,夏谷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赶紧将担子拿下来,问:“怎么了?” “中了!”先生大叫一声,中气十足,“你中了,我也中了!” 夏谷双眼一亮,大声问:“秀才吗?” “对……对……”先生几乎老泪纵横,鼻涕眼泪擦了夏谷一身。 这么多天的阴郁,好像被眼下这个消息一扫而光,夏谷赶紧冲着先生道恭喜,这时听到了赵令的声音。 赵令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堆学堂里的小孩儿,有小孩儿笑着跟夏谷说恭喜,还有小孩子趁机道:“夏叔考了功名,不给我们些吃的庆祝么?” “哎,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先生板起脸来,刚要教训,却被夏谷拦住了。 “这怎么算是嗟来之食,我给的。”夏谷将扁担放下,从竹筐里拿出了一些点心来。吟心的点心铺因为县令被处理后,又重新拿了回来。县令家被抄,赔偿也够吟心重新装修的。这样算下来,也算皆大欢喜。所以对于赵令,夏谷心中有感激有尊敬,还有难言的亲近。小孩子们被先生领着回去了,胡子翘得老高,还沾着几粒白糖。 赵令被夏谷让进了屋里,简陋的房间让赵令这个官三代皱了皱鼻子。坐在小板凳上,人高马大的赵令看着夏谷忙忙碌碌的,赶紧说:“不用忙活,我坐坐就走。” 夏谷准备去烧水,笑着说:“没忙活,你喝什么?” 这家里也没有什么选择,赵令看了看后,说:“只要是绿茶就行。” 赵令阳刚之气太过旺盛,大夫叮嘱不准和红茶,于是平日在家就泡着西湖龙井啊之类的,一喝就喝成了习惯,每日都是绿茶。 夏谷去锅屋烧水,赵令将板凳往前搬了搬,两人隔着高高的台阶聊天。几句聊下来,夏谷才知道,原来赵令要走了。 新任县令已经到了,交接完手上的事情,赵令就该回府里了。 夏谷乍然一听赵令要回去,心情还有些低落,想想人家有更广阔的天空,也就为赵令高兴起来。 “等进士考试的时候,去府里,我去找你玩儿。”夏谷笑着说。 进士考试,是每年三月份举行,也就是说得明年了。赵令想起明年,不禁笑笑,脸上带着些向往说:“九月,我就要去找我外公了。” 边关告急,各个地方均有战乱,赵令心有战士梦,自然不会再遵从他爹的想法,继续窝在知府府上做个文官。 听赵令说完,夏谷笑笑说:“挺好的。” 这就算是两人最后的告别了。 赵令在夏谷家聊了会儿,两人年龄差距不大,夏谷将他当哥哥一样看待,两人的关系也渐渐拉近。 后来,赵令走了,夏谷看着他骑马飞奔的背影,心想,他果然是个武将的料子。 阎公子晚上过来,夏谷将事情告知一下。多日以来,夏谷一直闷闷不乐,谁料竟然因为赵令的一句话高兴成这个样子。 见夏谷高兴,阎公子心中自然欣喜,不过是带着醋意的欣喜。夏谷开始淘米,想着吃些晚饭。阎公子从后面耍流氓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头上,问他:“考上了,今日要吃些好的。” 夏谷还欠着外债呢,有米下锅已经不错,哪里还能期盼好的。 “随便吃点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夏谷说完,回头看了阎公子一眼,两人的鼻息混合在一起,别样的暧昧氤氲开来,夏谷的脸红了半圈。 “你想吃什么?”阎公子不在意,伸出舌尖来对着夏谷的唇舔了一下,小声问道。 夏谷被舔的浑身燥热,赶紧将头转过去,为了掩饰尴尬,想了半晌,闷出一声来。 “上次吃的那个,红烧狮子头挺好。” 挺好是挺好,可是去哪里找食材做?眼看就要下黑影了,也没法子买啊。 夏谷话音一落,身后压着的重量就消失了。夏谷回头一看,阎公子正往外走着,赶紧追上去,笑道:“我开玩笑的,眼看就要天黑了,你去干什么?” 阎公子说:“我手下在村口,我让他骑马去买。” 说完,阎公子就出去了,夏谷也没在追。原来,阎公子每次来都不是自己一人,还有手下跟着。果然是大家工资,随便出个行都跟微服私访似的。 瞬移到村口,崔钰果然在那等着。两人今日本要去龙宫,可阎王非说要先来看看夏谷。龙宫在海底,与阳界是一样的时间轴,在这耽误越久的时间,越不好。要是这样,还不如开始就说不去呢。 听阎王的安排,崔钰看看时间,有些担心:“龙宫那边快开始了,你这……” 阎王不声不响地抬起头,突然一笑,眼睛都笑弯了。 “你知道么?今天他可开心了,我要让他更开心。” 这样的笑容,让崔钰突然愣住。过了半晌,崔钰转身就走,说:“我马上回来。” 不消片刻,崔钰又重新带着食材回来。纸袋里满是东西,阎公子拎着回去了。夏谷见他回来,看到手里的东西时,吓了一跳。 这出去不过片刻的功夫,甚至连到村口的时间都不到,怎么还就马上就买回来了? 夏谷心下疑惑,问了一句,阎公子看着他,手上却开始忙活起来。 “等吃过饭,我会跟你说明白。” 将肉洗干净,葱姜蒜一下备齐,还有其他调料等等,阎公子就开始忙活起来。他并没有做过一次,但是偶尔会去看厨房里的厨师煮菜。 不消一会儿,菜煮熟了,夏谷的口水都快流到脚下了。盘算起来,他都多久不吃肉了。夏谷吃得狼吞虎咽,阎公子拿着白布细致入微地擦着手,笑容满满地看着眼前的夏谷。 这一顿饭,可是夏谷吃得最饱的一顿饭,吃完后,整个人躺在床上满足的一直叹息。当然,没忘了感谢阎公子。 刚吃过饭,阎公子拉着夏谷出去溜达着消消食,走到村口时,夏谷看到了等在村口的阎公子的手下。这阎公子的手下,实在是不像一个手下,穿着打扮都亮眼的很。 崔钰看到夏谷时,心情是很复杂的。阎王看上这个男人,是福是祸还真是难说。不过,看少年的性格,倒也还不错。总的来说,崔钰对夏谷还算满意,态度也还算客气。 消食结束,两人回了夏谷家,洗过澡后,夏谷又问了阎公子那个问题。 “你怎么这么快就把东西买回来了?” 阎公子眉头一挑,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刚才的崔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这一点,夏谷倒没多观察,摇头之后,阎公子将他抱在怀里,后面的东西抵着夏谷的腰,夏谷脸红了半圈。 “鬼神嘛,除了天地以来自带,就是人为修炼而成的。崔钰,是个修真的道士。”崔公子睁着眼胡说八道。 这些事情,夏谷还是第一次听说,眼睛眨着惊奇,问道:“那他都能做什么?” “能做的事情很多,一般就是把意念化为现实。修为道行越高,能化成现实的意念也会越来越厉害。”阎公子继续扯,末了问了夏谷一句:“你要不要……” 还没问完,夏谷就直接拒绝了。 “不。”夏谷笑答。 阎公子一愣,看着夏谷。 “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这也太可怕了些。而且修真者都要求无欲无求,我做不来。生而为人,要的就是感受人的七情六欲。而且,人轮回,灵魂不死不灭,这样体味着人间疾苦,倒也挺好的。”夏谷这段话,是从书中看来。现在,祖父和春儿一家的死,让他感受更真切了些。 默默看了一眼夏谷,阎公子笑了笑,没有再说。又聊了一会儿,所谓所谓饱暖思淫欲,两人很快滚到了一起。这一次,两人互相帮忙,但是阎公子似乎要比夏谷持久些。半晌后,阎公子都一直蹭着夏谷的屁股,而夏谷却始终弄不出来。 最终,阎公子抱住夏谷,搂得紧紧的,说:“明日再说。” 得到阎公子这句话,夏谷放松身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夏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夜晚风有些凉,夏谷睁开眼,身边阎公子睡得很熟。夏谷将薄被盖在阎公子身上,披着衣服去外面上茅房。 去茅房小解完,夏谷昏昏沉沉地准备回去。然而,春儿的魂魄出现在他的面前,生生将他吓清醒了。 第73章 鬼钟 阎公子半道上醒过来,摸摸身边没人,揉眼起床叫了一声。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响,阎公子迅速起身,跑到门外,看到夏谷躺在地上,旁边是被他压倒的木架子。 心中略一迟疑,阎公子观察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妥。可走到夏谷身边,一股淡淡的戾气从夏谷身上传来。阎公子眉头一皱,起身将他扶起来,夏谷双目紧闭。阎公子抬头再看四周,伸手将他身上戾气扫光,抱着夏谷回了房间。 在隔着堂屋正厅的不远处,空间黑洞出现,嗜血的红色眼睛闪烁,末了,又消失在黑洞之中。 阎王竟然在这,这件事情变得有趣了很多。 拂晓在黑洞之中,看着面前一个个的厉鬼。他控制夏谷的心神,夏谷并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现如今历练了两个厉鬼,往后随着时间越久,他身上的戾气越重。最后,不需他控制心神,夏谷自己也会历练厉鬼。 阎王说过喜欢阳界男人,要是是夏谷的话,那就好了。两人相爱相杀,真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呢。 因为夏谷,阎公子一夜未睡。夏谷却一觉睡到天明,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阎公子,笑笑说:“早。” 阎公子不知该如何问起,只是面色有些凛然,问道:“你最近遇到些奇怪的事情么?” 大清早被问的有些懵,夏谷想了半晌,摇头说:“没。” 阎公子说:“起来吧。” 昨日来通知,明日要去县衙领状纸,顺便新任县令要请吃一顿。夏谷想着,带着阎公子一起去。今日就要赶往县衙。 山路实在是不想走,阎公子找来了崔钰。夏谷听阎公子说他的法术,心中也是新奇。三人站在一起,崔钰手上施了法术,当即就到了县城之内。 心中佩服着崔钰,也赶忙道谢。有这种法术,果然要比走路要舒服些。两人去了客栈住下,阎公子要了浴桶,夏日炎热,准备洗澡后开始午睡。 好不容易来趟县城,夏谷自然要去拿些货。准备趁着上午凉快些出去,可是被阎公子磨蹭磨蹭又到了中午。中午吃过饭,洗个澡,躺在床上,两人抱在一起亲着嘴儿,然后就不想动弹了。 初尝情事,两人很快又有了兴致。互相帮着对方,阎公子似乎又遇到了昨晚那样的瓶颈。夏谷有些着急,脸上汗都出来了。着急地问阎公子:“怎么就不出来啊?” 阎公子被蹭着夹着,虽然舒服,可是远远不够。等夏谷问了一句后,眸光一转,问道:“你可知,男男该如何行夫妻之礼?” 夏谷被问懵,阎公子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完,阎公子就开始动作起来。 等事情过后,夏谷身体瘫软在阎公子怀里,突然就反应过来。 “我们为什么要行夫妻之礼。” 吃饱喝足的阎公子笑笑,说:“因为我当你为我妻!” 夏谷开始反抗:“为什么我是妻?” 阎公子笑笑,说:“可能我家比你家大,你注定要做下面妻吧。” 阎公子耍流氓耍的也好有道理,夏谷竟然也无法反驳。 午睡过后,夏谷腰部酸痛,起来走路时夹着胯,有些难受。阎公子问他需要买些什么,问过后,就自己去了。 去了针线摊子,老大爷已然认识他,买了后,去了糕点铺子。这是吟心第一次见阎公子,俊俏的模样倒是挺上老板娘的心的。 第76节 点心铺子已经装修的差不多,吟心正在算账,见阎公子进来,笑着迎上来。等阎公子一提夏谷,吟心眼前一亮,说都是熟客。 将点心拿好,吟心又多给了些,听阎公子说夏谷身体不适,所以算是些薄礼。阎公子笑道,不必客气。 回到客栈,夏谷已经站起来了。躺着各种不舒服,坐着更是难受,最后还是站着舒服,只要不动。将点心给夏谷,说了吟心的话。阎公子凑上,吧唧一下夏谷,问道:“吟心与你可有什么关系?” 夏谷拧了一把阎公子放在他屁股上的手,凶神恶煞般说:“有什么关系?” 阎公子捂嘴偷笑,自带一种别样风情,夏谷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两人又去床上玩儿了半天,到了晚饭时分,夏谷想逛夜市,吃些小吃类的。阎公子自然没有来过这些地方,夏谷领着他,两人牵手走着,遇到什么买什么。 这些自然都是阎公子花钱,阎公子说,不能算是他花钱,因为他的都是夏谷的,所以算是两人一起花钱。 这话说的挺热乎,夏谷心中坦荡荡得舒服。 拿着一小纸袋的臭豆腐,夏谷吃得满嘴都是臭烘烘的味道,阎公子却也不怕,笑着给他擦着嘴角。 半道上,崔钰突然过来,这样突然出现真心吓了夏谷一跳。崔钰说府上有事儿,阎公子需要提前回去。阎公子让崔钰送夏谷回去,然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崔钰送夏谷回去,夏谷叫住问他:“你们府上的事,没多大碍吧?” 这大碍,也是因为夏谷,崔钰自是不说,笑道没事,身体一闪就消失,看得夏谷眨巴眼。 跟阎公子一块,臭豆腐都是香的。可是阎公子一走,臭豆腐都闻不着臭味了。将东西放下,夏谷塞了一颗糖葫芦,起身出去了。 外面仍旧门庭若市,夏谷走了半晌,听到门外呜咽声。过去一瞅,竟然是条小白猫。浑身雪白,却在四爪上有四个黑印,漂亮得紧。夏谷观察一下四周无人,小猫瘦骨嶙峋,眼看就要饿死。夏谷带着回了客栈。 将小猫喂好,夏谷陪着这个东西,倒也不觉得闷。晚上睡着,一人一猫窝在一起。想摸着小白喵的头,笑嘻嘻的给它取名字。 “就叫小花吧。” 于是,堂堂的白色花豹就有了这么一个耻辱的名字。 阎公子处理的事情,与敖青有关。笈礼阎王没去,敖青第二日便过来府上拜访。话里自然带了委屈,阎公子出于长辈对小辈的关怀,抚慰了两句。谁料,敖青回去后变说要嫁给阎王,当天龙宫就派人娶亲来了。 阎王和崔钰抓紧启动应急预案,各种周旋。就这样,一周旋几天过去了。 且说夏谷第二日受了县令招待,这次县试共有三名秀才。夏谷、先生,另外还有一位白皙柔弱的书生。 当然,白皙柔弱这种词语,是夏谷对他的第一印象。只等一起用餐时,随即变成渣渣。 那位书生像是没吃过饭一般,狼吞虎咽,整个桌子上的菜几乎都入了他的肚子。这新任县令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见秀才这般,也是侃侃挂不住,一个劲的让厨房的人加菜。一顿饭吃得迅速又缓慢,吃过后,众人去喝茶吃点心。那秀才又端着两盘点心,吃了个精光。 夏谷真是由衷赞叹那位秀才的食量,这些东西吃下来,夏谷得用两个胃装。在县衙终究是不舒服,三人很快起身告退。 先生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先回去睡了。而夏谷被那个秀才搭着胳膊,又去了面条铺子,来了两碗面条。 等连汤都喝完,夏谷叹为观止地问:“还要吗?” 那秀才摇头,摆手道:“凑合着差不多够了,不能让你再破费了。” 夏谷:敢情这顿饭是他请啊? 两人摊子上坐着,谈了半晌。夏谷知那秀才就是县城的人,家里排行老三,平日基本都叫他小三儿。夏谷请他吃了两碗面,是恩人,他也破格允许他叫了。 夏谷颤抖着嘴角说:“还真是谢谢厚爱。” 小三儿家住在县城城头,要让夏谷一同前往。夏谷跟着去了,去也不好空手,就带了些馒头。这是小三儿要求的。 夏谷中午的饭还没消化实落,小三儿就开始准备晚饭了。他自己一人住,大哥二哥都已娶妻生子分家了。他父母去年双双死去,就剩他光棍一条。因为吃得多,吃得自家家徒四壁的。 两人就着茶水将馒头吃完,还剩了四个,小三儿说明日再吃。夏谷回了客栈,小花还在床上躺着。客栈里定时送餐,见他回来,又送了上来。阎公子走前已经把账结了,让掌柜的有余钱就给夏谷。 客栈里没有阎公子,夏谷心中失落,喂过小花后,抱着白猫睡了。 等第二日早起要走,夏谷又买了些吃食去了小三儿家。然而,一推门,叫一声,无人应答。夏谷赶过去,床上有人在睡。夏谷过去,见小三儿睁眼怒视,面色铁青,手指放于人中处,已然没了呼吸。 床头上,还有半块满头和一碗茶水。 这小三儿,是活活撑死了。 心中说不出的愧疚,夏谷赶忙去喊邻居,然而还没出门,就碰到了面前的小三儿的魂魄。 这次,夏谷没有昏过去。 小三儿的魂魄飘在他的面前,夏谷愣住,不知为何自己能见死人魂魄。但是,手上却已经开始动作了起来。 历练厉鬼的程序很繁琐,夏谷眼中无神,双手结了个黑洞,将小三儿与自己置身其中。手上黑红色光束操纵着,小三儿的魂魄原本澄澈透明,后续变得越来越浑浊,最后变成一头黑红色的模糊状肉体。 等周身的空间退去,夏谷这才昏睡了过去。 夏谷醒来的时候,人身已经在家。小三儿躺在一边喊着饿,夏谷一下惊醒,看到旁边这非人非鬼的东西,吓得快要尿裤子。 小三儿笑起来,说:“是你将我变成这副模样,现在你倒是怕了。” 夏谷吓得心神俱灭,大声道:“你胡说什么?” 小三儿不跟他啰嗦,他这个人最讲究随遇而安。既然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也就随着这个模样罢了。手指瞬间变成黑红色,光束出去,将夏谷历练他的那一幕放在他的眼前,看夏谷脸色逐渐苍白,小三儿问:“可是看清楚了?” 夏谷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夏谷都心神恍惚,想想这些事情,三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在他的印象里,他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可是等小三儿将那一幕幕放在他眼前,他却觉得熟悉的可怕。 所有这些,经过大脑处理后的一个结果就是。 他是个怪物。 不能让阎公子知道。 所以,小三儿被赶了出去,同时,夏谷又去了一趟翠峰山。 前几次过来,翠峰山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是现在看看,翠峰山的厉鬼,成片成片的。等一群群厉鬼叫着他老大时,夏谷彻底疯了。 两股意识交汇在一起,拂晓在暗处,将戾气重的那股意识强化,夏谷想晕也晕过去,一直在挣扎。然而,拂晓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放弃了挣扎。 “阎公子,阎公子……你以为他真的姓阎,真的是人么?” 夏谷愣住。 “他是地府掌管者,阎王。所谓崔钰,则是那地府判官。你现在做了这些勾当,要是他知道,你说你们俩日后,该会怎么办?” “我不想这样!”夏谷朝着黑色的天空吼了一句。 “你生而如此,煞气太重,所以只能与厉鬼为伍。要不然,你说你父母、祖父、甚至春儿一家,是如何死的?是你命硬,克死的。你身上背了太多命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体质。真是杀人和历练厉鬼的好手。你也不用挣扎,如果你挣扎得厉害,我会让你们整个村的人都死在你的手下。春儿和春儿爹就是如此……” 夏谷的双眼,蒙上了一片血红。 阎公子再去夏谷家时,夏谷没有在家。阎公子等了半晌,才见夏谷回来。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阎公子眉头一皱,问他:“你去哪儿了?” 夏谷抬头,眼睛里没有一丝慌乱,微微一笑,说:“出去帮村口的大叔杀猪了。看,还送了我半块猪肉。” 见夏谷笑,阎公子心中也高兴。两人几日不见,心中思念更甚。没等夏谷将肉挂起,阎公子一把将他扯进怀里,小声在他脖子上吸了一口新鲜的血腥气,阎公子说:“我好想你。” 眼睛一阵刺痛,泪水蓄积在眼眶,夏谷睁着双眼不敢眨,扯了扯嘴角说:“我也是。” 第74章 初雪 两人多日不见,很快抱在一起。夏谷身上的血腥味让阎公子略有不适,夏谷心领神会,去院子里将自己冲洗干净。冲洗完了以后,蹲在院子里,看着井边的木桶发呆。这时候,小花翘着尾巴优雅走过来,夏谷满眼血丝,看了它一眼。 虽然冲洗干净,但是血腥味还有。夏谷蹲着,想晾干自己,顺便去去血腥味。小花没有被血腥味冲击到,反而踱步走到夏谷跟前,窝着夏谷的脚蹲在了他的脚面上。软绒绒的屁股沾在上面,擦得夏谷身上的戾气都少了不少。夏谷蹲在地上,伸手放在了小花的头上。默默摸了半晌,夏谷说:“小花,你是猫吗?” 夏谷话音一落,小花就把头抬了起来,睁着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像浩瀚星辰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夏谷。半晌后,突然低下头,抬起爪子舔了舔。 没有得到回答,夏谷笑了。蹲在地上,思绪如麻。他控制不住自己要将游魂历练成厉鬼的手。厉鬼也是另外一种存在,只要别去害人,倒也是好的。 阎公子原来是阎王,今日见面,他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份。更没有想着自己会在他面前暴露,因为阎公子不会怀疑他。 阎公子啊阎公子,夏谷唇角勾了勾,这么些天来第一次笑出来。 夏谷洗了个干净,擦着头上的水进了屋子。发梢还滴着水,进去时,发现阎公子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这几日处理事情,也很繁忙,阎公子并没有睡多久的时间,一有空闲就马不停蹄地跑来了。 坐在床边,夏谷将头发往前拢过去,一下下擦着。身后,阎公子将手伸出来,抱着夏谷抱了个满怀。 血腥味已经没有了,带着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少年身体的味道,格外的好闻。阎公子蹭了半晌,已经醒了过来。抱着夏谷,细细的吻在他的腰上。夏谷觉得痒,抱着阎公子的头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滚到了床上。 湿漉漉的头发散在了铺了一层床单的床上,沾着湿湿的水汽。夏谷的眼睛都有些朦胧了,看着身上的阎公子,夏谷突然说了一句。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阎公子一楞,末了,低头吻了他一下。两人唇角贴在一起,轻轻触碰了一下,随即分开。阎公子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问夏谷:“你想让我叫什么?” 夏谷说:“魏衍。” “魏衍?”阎公子笑笑,问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过了半晌,夏谷说:“好听。” 空气中,有那么一丝躁动。夏谷没有再等,伸手解开了魏衍的衣裳。 有了新名字,阎公子自然改名叫魏衍。回去后,接过崔钰递过来的一堆卷宗,炫耀道:“我有名字了。” 崔钰抬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个面子,笑道:“叫什么?” “魏衍。”阎王笑嘻嘻的,将卷宗打开边批阅边说:“夏谷给我取的。” 两人前两天因为敖青和龙宫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敖青自己往地府跑也就罢了,龙王为了将自己女儿不矜持的面子给拾起来,甚至上报了天庭。 天庭一向喜欢管底下神仙的婚事,总觉得整日高高在上的,底下神仙不好管理,就给拉郎配报复一下。阎王前些时候,那一堆的相亲对象弄得他苦不堪言。现在,龙王自己上报天庭说阎王对他小女有意思,这天庭就炸锅了。 太上老君都被派下来游说了。 太上老君和阎王的交情颇深,阎王还未出任阎王的时候,一直与太上老君交好,交好的表现就是整日整日的下棋。 这今日,太上老君又来了。老君有非凡的社交技巧,有什么事情,第一次就说明白,如果答应,双方欢喜,如果不答应,那就是没完没了的叨扰。 昨日,好歹应付完了老君,因为天庭发鱼苗,想着回去挑两条好的。阎王这才得了空闲,去看了看夏谷。 今日,卷宗刚批一半,老君从外面带着拂尘飘然而至,面上带着红光,小鱼苗应该挑得不错。 阎王其实老早就想把事情说清楚,崔钰一直拖着。阎王自己看上了凡人,甚至是个凡男人,这在地府内部藏着掖着就行了。要让老君知道,万一传了出去,地府是要被笑话的。 这几日周旋,将阎王的耐心磨了个干净。又赶着刚和夏谷在阳界过得那么幸福,脑门一热,心里的热就一块咕嘟咕嘟冒了出来。 “走,下棋去。”老君还不知道大厅内的波涛汹涌,上去拉着阎王就往内室走。崔钰给阎王一个眼神,阎王淡淡瞟了一眼,跟着走了。 崔钰心下忐忑,等了半晌后,一待就待一日的老君突然从内室走了出来。看了崔钰一眼,白眉下的目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崔钰心下咯噔,赶紧凑上去,刚要问话,老君先说话了。 “崔钰啊,我知道你是为了地府好,可是,你要知道,阎王他也还是个孩子啊。” 留了这么一句话,崔钰僵化地眼睁睁看着老君飘飘洒洒的走了。 第77节 后来,阎公子跑出来批改卷宗,将他对老君说的话与崔钰说了。无非是看上了个男人,结果男人看不上他,结果又赶着龙宫上赶着送闺女,心情真的是很差。而崔钰,为了息事宁人,竟然让他答应天庭的要求,娶了敖青。可是,要算起来,敖青跟他可是差辈啊。 老君说,差辈就差辈吧,反正天庭差辈的夫妻多了去了。 阎王说,那在阳界,这差辈好像是乱伦。 老君说,阳界的标准不能拿来束缚神仙,世间万物都有其自然性。 阎王说,老君? 老君说,哎? 阎王说,我不喜欢敖青那丫头,我喜欢一个男人,叫夏谷。 老君说,你重新说一遍,我刚才下棋没听到。 阎王说,我不喜欢敖青那丫头,我喜欢一个男人,叫夏谷。 老君说,我赢了。 事后,老君虽赢,但老君并没有继续逼着阎王娶敖青。这种逼婚的事情啊,他实在做不来。那不能逼婚,就只有祝福了。 老君想想,阎王自己长了那么一万年,能有什么三观。他找个人,找个男人,也比他去和魔君搞在一块要强。 所以,天下大同的老君并不觉得有何不可。但是,他并没有告知天庭。毕竟,这件事情还是有些损了威严。 事情全部处理干净,阎公子魏衍与夏谷也愉快得过起了他们想过的生活。夏谷再也没有做过货郎,因为先生前些日子犯了痨病,死了。他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就去接了先生的教鞭。 先生并没有薪资,不过是这家给他带个玉米,那家给他带个红薯的。阎公子给的钱足够,完全不需要自己再赚。 两人这样和和美美的过了一年多,魏衍并不是每日都来。夏谷的空余时间,则都是去历练厉鬼。夏谷能够独立完成织就空间的事情,这样以来,阎王自然也没有发现。 随着时间推移,夏谷空间内的厉鬼越来越多。他不知历练厉鬼需要做什么,总感觉这么多厉鬼,留着像是一枚火药桶,一个火星就能炸了。 阎王因为要去天庭开会,几日会不在,夏谷带着小花,去了战场。现如已经入了冬,冷得很。夏谷穿着一身棉布衣,用着法力,很快到了那里。 幕后的那个人说,老是在这种地方,游魂不多。他要是去了战场上,游魂才多呢。 于是,夏谷去了。夏谷到了以后,已经日落黄昏,天空被染成一片血色。夏谷这一年没有少见到血,每每遇到意外死亡的人,他都需要去一趟。这种意外死亡的,多数会被地府遗漏,他就是捡漏。 夏谷不需要在这种地方逗留,他想要休息,或者怎么样,可以直接在另外一个空间内就可以。小三儿作为他眼睁睁看着历练而成的厉鬼,现如今已经算是其他厉鬼的头头。小三儿平日除了吃的多以外,比其他厉鬼看着要厉害些。夏谷问过他是因为什么,小三儿说他就吃的多,其他并没有什么。所以,小三儿为什么那么厉害,直到夏谷死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夏谷去的地方,刚刚经历了一场战警,血染残阳,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血腥味,眼睛都被侵染了红色。战争,是造成意外死亡最多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收集的游魂,原本就带有戾气,所以历练出的厉鬼会尤其厉害。 行走在一段段的尸体上,夏谷手上开始动作。他如今的功力比以往要好很多,手上收着厉鬼,小三儿跟在他的身后,将空间像是口袋一样打开。然后,一个个厉鬼就进了口袋。 厉鬼在里面瞎胡闹,小三儿一声呵斥,就没有敢再动的。 这次游魂收了不少,夏谷累得慌,看着漫山遍野的游魂,夏谷没有再继续。蹲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小三儿跑出来,掰了半个馒头给他。 就着水壶里的水,夏谷蹲在了空间中,观察着外面。 将最后一口馒头放进嘴巴里时,夏谷突然眼睛一亮,从空间跳下去,冲到游魂群中,叫了一声。 “赵令?” 赵令回头,看到夏谷,眼中满是惊讶。 而夏谷看着他透明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喜悦。 赵令像个大哥一样,两人坐在空间内,赵令还在惊奇夏谷的身手。赵令是个很好的倾诉者,夏谷将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赵令听完,心中颇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种大哥和弟弟之间的感觉,让夏谷非常亲切。他不打算历练赵令,他能看到他那一堆厉鬼都是些什么玩意。要是将尊敬的赵大哥弄成那副模样,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但是,他不想,未必代表幕后的人不想。 夏谷的耳边响起那人熟悉的声音时,绝望弥漫开来,夏谷忽的站起身体,声音里已经有了哀求。然而,事情不会如他意。 等控制不住身体后,夏谷绝望的声音响彻整片血红色的天空。 赵令的历练要比其他的游魂难,因为他魂魄太过干净。夏谷眼睁睁地看着赵令透明的魂魄变成黑红色,然后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夏谷的手有些抖,身体摆脱了桎梏以后,一下跪在了赵令面前。 “没事,任何一种形态的存在,都是存在。” 这是赵令安慰他的话,夏谷抱住黑红色的魂魄,捂面大哭。 夏谷在战场上待了足足三日,才将所有的魂魄都收干净。空间内已经装不下,夏谷另外织了一个空间。 阎公子府上似乎又有事要忙,这几日都没有来找过夏谷。 夏谷回家,将身体洗干净,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小三儿在他跟前,给他打着蚊子。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小三儿叹了口气。 阎公子这一去,就是十几天没来。夏谷白日做着教书先生,晚上去收游魂。他现在的意识已经如拂晓所言,开始渐渐不受控制。 夏谷在锅屋里烧水,胳膊酸痛,情绪阴郁。 没日没夜的干活,幕后那人自然也挑不出毛病,这么些日子,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水烧开,夏谷拿起铁壶,准备倒着滚沸的热水。这时,那人的声音出现了。而夏谷在听到那人的话后,手上的铁壶掉在了地上,滚沸的水砸在了他的脚上。 那人说:“开始自相残杀吧。” 将两个空间的厉鬼全部催化变成原型,然后开始弑杀对方,侵吞对方,将对方的力量化为自己所有,从而历练出最厉害的厉鬼。 身体没有疼痛感,夏谷不受控制的打开了两个空间,将所有厉鬼汇集到一起,手掌发出黑红色的光芒,将所有的厉鬼催化成了原型。 厉鬼的原型或大或小,一个个面目狰狞,夏谷看着这一场残酷嗜血的厮杀,眼前除了黑红色再无其他颜色。这一场厮杀持续了整整一晚上,夏谷眼睁睁得看着这么多厉鬼一个个倒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他这一辈子,看到得最残忍的画面。 等最后,残骸和一地血河涌入夏谷的眼睛里时,夏谷已经麻木了。 赵令和小三儿两人都受了些伤,他们最终留了下来。 幕后之人看着两个厉鬼,笑声桀桀,抽打着夏谷的每一根神经。 “继续历练厉鬼吧。” 空间里的残骸和血水瞬间倾倒出来,淹没了夏谷,夏谷躺在一堆的尸骸之中,血腥味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夏谷干涩着双眼,他想,手上这么多血债,他连十八层地狱都入不了了。 阎公子再到的时候,夏谷正躺在床上,脚上敷了獾油,烫伤的痛楚并不那么明显了。因为是冬天,伤口没有发炎溃烂,而是因为不能穿鞋,冻出了一层层的冻疮。 见阎公子进来,夏谷毫无生气的脸上带了些笑容,他说:“你来了?” 阎公子看到夏谷脚上触目惊心的伤,心疼得抽了一下,跑过去皱紧眉头问:“怎么回事?” 面色淡淡得说了一句没事儿,夏谷抬头看着窗外,说:“看,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夏谷很喜欢,他想看很多场雪。雪多漂亮啊,白色的。看着就干干净净的,干净清爽澄澈。但是,现在他不想继续看下去了。想看雪就得活着,他已经活够了。 第75章 败露 阎公子在这并没有待多久,他身上的气息带着来自地府的戾气,嗅在鼻间非常舒服。夏谷抱住阎公子,两人缠绵整夜,待到休息下来,已是第二天黎明。 公鸡打鸣的声音在整个村落弥漫开来,陆陆续续村里人起床下地。夏谷腰部酸痛,后方更是被阎公子撞得疼痛。趴在床上,看着外面下了一晚的雪,积蓄在地面上薄雾一样。 将夏谷搂进怀里,阎公子动作轻柔而小心,看着夏谷脚放在外面,想往被子里面放放。但又怕放被子里面会引起炎症,就没动。 看夏谷睁着眼睛仰着头,一瞬不眨地看着外面,阎公子看着还在往地上飘洒的雪花,说:“这么喜欢雪?” “嗯。”脚背上的疼痛让夏谷实在是睡不着,动作缓慢地垂下头,夏谷问阎公子:“下雨是龙王掌管,那下雪呢?” 眉头微微一挑,阎公子沉默一会儿,说:“是一个仙女。” 夏谷转头,疑惑道:“叫什么名字?” “青女。”阎公子揉了揉他的头,小心地抱着夏谷,耐心说道:“不过,青女已经被封印了。” “为什么?”夏谷问。 “她爱上了一个人。”阎公子笑着说:“后来和人私奔了,结果,天下大寒,整日整夜的风雪埋葬了无数的人。天庭怪罪在了青女的头上,就将她封印在了极热之地,让她忍受整日的炙烤,以此来偿还那些死去的人的罪过。” 这种上古的神话,夏谷没有去涉猎读过。听阎公子这样说,倒是引起了他的一些情绪。青女无意杀人,却被流放到与她体质完全相反的极热之地整日炙烤,而他故意害人,该会是如何的下场。 夏谷沉默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外面雪花飘落,终究再也没说什么。 夏谷卧床,阎公子每日让崔钰送来饭菜。因为与学堂请假,学堂的孩子们多了玩耍的时间,偶尔也会带些家里的东西过来。阎公子平日并不是一直在这,夏谷晚上与阎公子痴缠,白日去战场或者是屠杀地收厉鬼。 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戾气越来越重,等第三次的厮杀结束,看着空间里那一只差点被撕碎,却最终取得胜利的厉鬼。夏谷竟然能保持面无表情。他与那只厉鬼并不熟悉,与赵令和小三儿要熟悉些。 这一日,夏谷的脚已经全好,冬日已过,冰水融化,春意吐芽,大地都是勃勃生机。夏谷从学堂里回来,未进家门,就听到了阎公子呵斥小花的声音。 “谁让你偷吃的?”阎公子原本声音就是沉沉,再带些严肃,更添一股压抑。不过,磁性的嗓音沙哑,带着难言的舒服。 闻到了想念已久的红烧狮子头的味道,夏谷脸上并无多少表情。身体因为收集厉鬼的缘故,现在已经渐渐不受控制,表情也越来越阴骘。 进了门,阎公子蹲在地上和小花斗智斗勇的画面就呈现在了夏谷的眼前。要在以往,夏谷已经拍着肚皮哈哈大笑起来,可是今日夏谷只是扯扯嘴角笑笑,将自己的喜悦表达了一下。 阎公子和小花简直是死对头,一人一猫从没和谐相处过。双方想方设法地要将对方从夏谷的身边赶出去。 外面传来了夏谷的气味,小花已经率先跑出去。顺着夏谷的身体爬上了夏谷的头顶,四只爪子平放,蹲在了他的身上。 夏谷笑笑,揉了揉头顶上的小花,动作尽量轻柔,不想让它掉下来。小花耀武扬威地看着阎公子,后者气的一哼,蹲在地上拿着小木棍画着画。 “好香啊,可以吃饭了吗?”夏谷过去,一手搭在了阎公子的肩膀上。年长了一岁,手指也比以前要坚硬了些,骨头架子戳在身上,有些疼。阎公子握住夏谷的手,站起来笑道:“可以了。” 两人将饭桌整理好,除了红烧狮子头,阎公子还让崔钰买了些其他的菜肴,两人围着桌子,热火朝天的吃着,旁边的小花,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不时抬头看看夏谷。 “今日是元宵。”除夕不过是半月前的日子,却像是昨天一样。阎公子有事情要处理,夏谷的除夕自己过的。 提到这个,阎公子问:“要不要出去看花灯?” 夏谷抬头,阎公子冲他一笑,公子面如冠玉,笑容温润如风,夏谷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弯着嘴角微微一笑,说:“好。” 崔钰又被用来做了交通工具,两人进了城。 城里显然比乡下要热闹的多,村里的孩子们没有烟花看,没有爆竹放,就将蜡烛油放在圆圆的纸筒内,点燃之后,蜡烛油能燃烧好几天。这几日在村里,整日看着小孩子们举着小火把偷溜出来玩儿。 城里有花灯,有爆竹,还有灯谜。阎公子站在那边,买了些吃食,夏谷抱着小花,抱着东西吃着。 “咱们先去哪里玩儿?”阎公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象,心中带着新奇和喜悦,笑嘻嘻地问夏谷。 “不知道。”夏谷说,“哪里人多去哪里吧。” “你没有来过?”阎公子跟上夏谷的步伐,问道。 “没有。”夏谷说:“我以前都是和祖父在家过元宵节。” 没有元宵节,但和祖父相依为命,两人一起,祖父手里拿着一些灯谜。还是去年正月十六去城里采购时,地上捡的一些。祖父不识字,夏谷也就念一些与平日见的事物有关的谜题给他出。祖父一猜一个准儿,笑得胡子乱颤,抱着夏谷,笑声从不间断。 第78节 提到祖父,夏谷的面色又暗了些。 “也不知祖父进了地府后,投胎转世了么?” 阎公子看着夏谷,一言未发。 灯笼大多是红色,带着喜庆。两人走在瞳瞳灯影中,身上都染了层红色。手拉在一起,前方阎公子领着,后方夏谷抱着小花跟着,两人贴身之处,牵着手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 障眼法对夏谷已经不起作用,夏谷回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心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阎公子回了地府,就让崔钰查一查夏谷的祖父现如今是否投胎,没有投胎的话,现如今在哪个地方,投胎了的话,投胎到了哪里? 其实阎王心中挺不想让夏谷的祖父投胎的,他想放着他祖父的魂魄在地府之中,等夏谷百年之后,来到地府,祖孙相见,带着记忆,这样多圆满。 崔钰在那查着,阎王突然问了他一句。 “如果他入了地府,见了我,会不会大吃一惊?” 崔钰将祖父的信息递给阎王,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笑笑后说:“可能吧。” 阎王需转眼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层层亮光,有些期待起来。 然而,他的期待注定是要破灭的。 夏谷历练厉鬼的速度渐渐加快,手上已经握有五个厉鬼厮杀后的怪物。小三儿虽平日不甚修炼,但仍旧是五个厉鬼中最厉害的。所以,夏谷将他定为了自己的终极厉鬼。一旦出现野地里那种自我修炼而成的厉鬼时,都会由小三儿将厉鬼驯化。 时间一点点过着,阎公子好像越来越忙。夏谷的身体在幕后之人的控制下,心神已经渐渐开始被厉鬼的戾气侵蚀。两人经常一个多月不见,见面也是匆匆,阎公子并没有察觉到夏谷的异常。 一日,阎公子来找夏谷,两人吃过饭后,阎公子抱着夏谷躺在了床上。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身体接触,夏谷伸手放在了阎公子的下方。然而,阎公子却避开了。 粗喘着气,阎公子满身都是难受,少年在怀却不能上,简直太过难受。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夏谷问道。 提到这个,阎公子的目光变得愈发阴郁,叹了口气,低头在夏谷头上亲吻一下,淡淡地说:“府上出了些事情,我得和崔钰处理一下。” “什么事情?”夏谷心下一悬,静静地问道。 “府里的东西,被人给劫了。”这话说的隐晦,阎公子没有多加解释,而是将夏谷搂进怀里,又狠狠抱了一下,仿佛要将他揉进怀里一般。 双手托住夏谷的下巴,阎公子看着比上次见面更加消瘦和憔悴的少年,心中一疼,低头吻了夏谷一口。随即,放开夏谷,下了床。 见夏谷起身抬头看他,阎公子盯着夏谷,眼神是如暗夜一样的黑。 “等我忙完这一阵,给你做红烧狮子头,好好给你补补,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阎公子转身要走。又似乎带着不舍,最终回头再看一眼爱人,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府里的东西被人“劫”了,地府里能有什么东西?人的魂魄吗? 多日阴郁的夏谷,心神突然有了一丝清明。要是再被幕后那人如此控制下去,夏谷想最后他杀的可能会是阎王。 夏谷心中有了自己的心思。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幕后之人盯着,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在所有的厉鬼中,他最相信的还是小三儿和赵令。 他带着小三儿和赵令去的。 主角番外:千年之前 第76章 终章 他知道阎王和崔钰还在彻查鬼钟的下落,势必也会清理他们遇到的厉鬼。他不能暴露这次的行动,不然幕后之人会要了整个村子的命。他让小三儿和赵令做诱饵,在他们收复其他厉鬼的时候被阎王和崔钰撞见。小三儿和赵令身上有他的气味,阎王如果能够察觉,事情自然而然就暴露。 作为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平日不是读书,就是去各个村子里做货郎。夏谷的计划幼稚得可怕,赵令和小三儿听到他的调遣,就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两个厉鬼拒绝了夏谷,并且告知夏谷此法不可行。 一人两个厉鬼的谈话被另外一只厉鬼给偷听过去,告知了幕后之人。显然,夏谷起了这样的心思,这样的鬼钟无法继续使用下去。既然他想暴露,那幕后之人就帮着他暴露。 阎王与崔钰两人就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过过多的时间,钟馗和十八层地狱的狱卒们也全部派遣出来,寻找鬼钟。当夏谷出现在他面前时,阎王明显愣住了,夏谷怎么能找得到他。 夏谷的心神都被压抑住,但是他的五感却能感知到现在他在做着什么。幕后之人要比他残忍的多,他懂得如何折磨。 “你怎么找来的?”阎王愣住,崔钰却比他机灵得多,看着夏谷的模样,崔钰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少年来。 “我……我是你们要找的。”夏谷嗓子干涸,说出来的话干燥得很,听着刺耳。 崔钰面色凛然,眉头皱起,斜眼瞟着阎王,回头问夏谷:“你说什么?” 阎王始终定定地看着夏谷,没有说一句话,眼睛暗如夜空,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夏谷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前走了一步,崔钰下意识往阎王身前一站,阎王却伸手推开了他。 夏谷说:“我是鬼钟。” “嗯。” 一直不说话的阎王突然应了一声,夏谷抬头看着他,眼神空洞。 “这样也好,这样你就不会怕我是阎王。” 阎王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生气,黑色的瞳仁丝毫看不清。 “你杀了我吧。”夏谷说着,将一把刀掏了出来,要递到阎王的手里,夏谷说:“我不想再活下去了,这样好累。” 阎王没有说话,夏谷手里的刀离着他越来越近,最终,刀的方向一转,插向了阎王的心脏。 一直密切关注两人的崔钰大叫一声,冲上前去的时候,阎王与夏谷已经同时握住了刀。将夏谷反手抱在怀里,阎王握住刀柄,夏谷握住刀刃。 双手将夏谷抱住,阎王的心凉凉的,看着眼前的夏谷,他觉得要是能杀掉的是他就好了。夏谷的手掌被刀刃割破,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下,两人目光交汇,糅杂了多少情绪,没有人能看得懂。 “杀了我。”夏谷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嘶哑地吼道。 阎王咬了咬牙,将刀从夏谷手里夺过来,松开了夏谷,转身对崔钰说:“你先送他回去。” 夏谷反抗了一下,用他自己的意识,然而他的意识很快又被压抑下,跟着崔钰走了。夏谷走时,目光森然,带着些冷血的味道。 送夏谷回去,崔钰就急急忙忙走了,他不知道他那一直不按常理出牌的上司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夏谷的手掌全是血,心神渐渐被放了出来。疼痛侵蚀着神经,夏谷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夏谷虽然被送了回去,但是毕竟是鬼钟,崔钰派鬼差在门外把守,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都不准出来。 地府对厉鬼进行了残酷的绞杀,夏谷空间内的厉鬼,除了逃走的两三个,无一幸免。 夏谷不知道这些事,他一直在家里等着。幕后之人没有来,但是在他拿着刀去杀阎王之前,幕后之人说刀子上有毒。他用最后的心神控制住自己的力气,握住了刀刃,没有伤到阎王,他的手却被割烂了。 肉体保不住,灵魂也保不住,这是背叛幕后之人的代价。 有鬼差在,幕后之人并不敢动村里的人,夏谷日复一日地等着。身体外面看不到有什么变化,可是体内的器官却在一点点的溃烂。夏谷想,自己得保持最好的状态再见一次阎王,不能让他见到他时,变成了腐肉。 最终,在腐烂马上就要侵蚀到皮肤时,阎王来了。 阎王的脸色惨白,走路跌跌撞撞,外面官差见到,大声叫着“大人,小心”。夏谷听到,一下跑到了院子里。 阎王去天庭,将所有的责任揽了下来。三记打神鞭,另加千年寒川,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无疑是宽恕。 他马上就要被发往寒川了,阎王和夏谷一样,也想见他最后一面。 夏谷在跑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他的肉体一下散了,溃烂的肉皮肤一点都兜不住,簌簌地掉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他意识也渐渐抽离,像是一根根头发一样,一点点飘远。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夏谷看到了阎王惊慌失措的脸。 夏谷的魂魄散得那么迅速,阎王几乎快要吼了出来,叫着夏谷,阎王狼狈地往他身边跑着,一下摔倒在地,两手一起迅速往前爬着。好不容易爬到夏谷跟前,利用最后的法力,将夏谷的魂魄保住,然后让身后的鬼差送他回地府。 崔钰见阎王抱着夏谷的一缕散魂跌跌撞撞的进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还管他做什么?” “去找老君!”阎王声音虚弱,说话颤抖,眼神凌厉。 眼睛干涩,崔钰将眼泪憋回去,去请老君。 阎王将夏谷放在榻上,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已经不成模样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将夏谷冰冷的手放在唇边,阎王吻着,小声叫着。 “夏谷……夏谷……” 魂魄已经支撑不住,夏谷感受到残破的手背上,男人温柔的吻和冰凉的温度,想要应一声,却喊不出话来。 夏谷不想修炼,想要做人,一生一世的轮回,体验着世间的百态。可是,这终究要变成他临死前的一个梦。等他死后,魂飞魄散,连梦都无法做了。 太上老君很快被崔钰架着过来了,看到床上已经残破的魂魄,叹了口气。 “鬼钟像人不是人,在被选定成鬼钟之后,魂魄就已经开始散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 面无表情的盯着夏谷,阎王握住夏谷的手一点点收紧,包住夏谷的手,让那魂魄散得慢一些。 “肯定有办法。”阎王说:“老君,你但说无妨。” 老君眉头一皱,摸着胡须的手都颤抖了一下。他盯着始终都没有回头的阎王,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无奈。 “你知道的,只有内丹的巩固,才能保持魂魄不散,可是……” “用我的。”阎王平静的说。 “你说什么?”崔钰声音瞬间冰冷,冲到阎王面前抬脚就要踹,疯了一样的骂他:“你再给我说一遍,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老君打横将崔钰拦住,崔钰的眼泪唰就流了出来:“你以为内丹是糖豆,一炒炒一锅?你还要去寒川待千年,为了这个凡人,你他妈不要命了?你修行万年,生而为神,就因为这个人,你他妈什么都不要了?” 崔钰心疼得都快要揪起来,作为阎王的好友,他真快要被气死了。 “别别别……别打架。”老君用半截身子拦住崔钰,一声声劝慰着,“他说他的,我们不按照他说的做不就行了?” 崔钰被安抚下来,肃然而立,冷冰冰地看着阎王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明天收拾收拾我送你去寒川。” 说完,转身走了。 老君看看阎王,再看看崔钰,最终也是抖着胡须走了。 阎王握着夏谷的手,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 最近堆积的卷宗都在桌子上,崔钰着手收拾。阎王发往寒川,拂晓和他临时接管地府。手上的卷宗都要整理完,然后还要和拂晓报备,阎王一走,崔钰的活将会更多。 多了好啊,最好将他埋没,让他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崔钰整理着卷宗,身心俱疲,作为手下,他似乎比阎王还要忙还要累,操心的事情本来就多,阎王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净添乱。想到这,崔钰又是一番烦躁。 他也想要夏谷活着,可是如果夏谷活着是要拿阎王去死来换,他当然不会换。阎王生而是神,修炼万年,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毁于一旦。阎王的肩膀上,还扛着整个地府,他夏谷并不能算什么。 侧门声音响起,崔钰回头看了一眼,阎王并没有在那看着夏谷,而是来找他。阎王面色比他要憔悴的多,带着死气沉沉的黑气。崔钰心下还有气,并不想理他,可是想他刚挨了三记打神鞭,就粗着嗓子吼了一句。 “滚回去休息!以前没见那么积极!” 崔钰平日将阎王当做上司,可他毕竟也是他的好友,两人几千年的交情,他心中偏向的自然是阎王。 没有听崔钰的话,阎王走过去,坐在了崔钰的身边。他似乎是累了,坐在椅子上,半边身体都歪着,却没有力气去坐正。 “崔钰……”崔钰不理他,阎王自己开口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