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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结婚八年,有一个isuu書网七岁女儿,两年前,他决定往外国工作,从此家里像单亲家庭。”

    乃娟坐起来,正视这个严重问题。

    “他到何处工作,是否薪优?”

    “泰国,”刘医生轻轻叹口气。

    如果是美国又还好些,至少人一我八,辛苦一点也值得,或是耽在那边,妻离子散,为着一本护照,也还可以说得过去。

    现在为的是甚幺?

    世上到处都有工作,怎幺会到那里去,目的只有一个逃避。

    刘易宙惘然,“他可是逃兵?”

    乃娟点点头,刘是心理医生,心中有数。

    “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大的歧见,两人都缺乏勇气面对,权且拖延,最可怜的是孩子,谁照顾她?”

    “我需工作,她由菲籍女慵理料。”

    “不能长久如此,你是知识分子,应当好好尽速处理此事。”

    “你说得对,吴小姐。”

    “你们之间的歧见是甚幺?”

    刘易宙想一想:“金钱,他丢了一份优差,又投资失误,家庭担子落我肩上,所有账单由我支付,压力相当大,所以龃龉渐生……”

    “你埋怨他?”

    “他日夜自怨,老在嘴上挂着从前如何风光,使人难以忍受。”

    “你是心理医生---”

    “他不愿就医,他有狂躁症初期症象。”

    “为甚幺还不分手?”

    刘易宙苦笑,“人不在,无从商议。”

    一走了之,的确是好方法。

    “请他回来,不能再拖下去,孩子很快长大,失去的童年永远失去。”

    “他说他有他的工作。”

    “一切事都分轻重先后,那是很坏的借口。”

    刘易宙沉默。

    乃娟忽然问“刘医生,你收入不错吧。”

    刘易窗点点头。

    “刘医生,请恕我多嘴,金钱是生活中不可缺乏原素,但不叫因利失义,既然你独力可以应付经济,请勿吝啬。”

    刘医生低下头,“我不是小器金钱。”

    “那是为甚幺?”

    “我不愿与一个不能照顾家庭的男子一起生活。”

    “你思想封建。”乃娟老实不客气指摘她。

    “是。”刘易宙承认。

    “这是一层心理障碍。”

    “我看不起他,生活也没有幸福。”

    乃娟已无话可说。

    “那么,”她说:“分手是你们唯一出路。”

    “吴小姐,你说话斩钉截铁。”

    乃娟答:“你我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两人在一起,最重要是自己那一关,谁付帐,谁做家务-谁劳苦功高,谁坐享其成,胡涂荒谬,都不是问题,关起门来,只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可,但是,有一个不愿意,关系便难以维持。”

    刘易宙不住点头。

    “你那现代女性智能刚强外表下有一颗传统小女人的心,事事嚷男女平等,但是又坚信男人应当承担家庭责任。”

    刘易宙胀红面孔。

    乃娟叹口气,“时间到了。”

    她站起来告辞。

    招待员问:“吴小姐,可要的下次时间?”

    乃娟忍看笑,“不必了。”

    心理医生的烦恼比她更多更大。

    不知是吴乃娟医她,还是她医吴乃娟。

    看这种医生有甚幺用。

    重要是因为刘医生不能与伴侣共患难吧,对配偶尚且如此,对朋友更吝啬付出,乃娟不喜欢那样的人。

    以后再也不必看心理医生了,自己若不能辅导自己,就干脆算数。

    那本详梦一千种倒是本有趣的书。

    接着,乃娟左眼皮跳了好几天,那是极之不舒服的感觉。

    她在眼皮上敷冰水,搽药膏,统统无效。

    医生说:“放松一点。”

    “会不会是不祥之兆?”

    “吴小姐,你提倡迷信。”

    乃娟自己也失笑。

    第二天,她照常回到办公室,早到的同事与警察在门前议论纷纷。

    “甚幺事?”

    “有人放火烧我们大门。”

    “吴小姐,事情同你有关。”

    “有人在大门口贴了这张告示。”

    乃娟定睛一看,告示上用粗劣大字这样写:“吴乃娟害我家散人亡,我必取你狗命。”

    一名督察走近,“吴小姐,请过来说几句话。”

    乃娟镇定地坐下。

    “最近有无接过恐吓信或电话?”

    乃娟摇摇头。

    助手雷清心进来,“吴小姐,方小姐叫你放两星期假。”

    乃娟点点头。

    警察说:“吴小姐,你进出当心,我们会派人保护你。”

    “不用,我自问并无伤害过任何人。”

    这时,同事魏华在门前出现-冷冷落井下石,“千万别一把火牵连到无辜同事。”

    警察问:“吴小姐,你心中可有蛛丝马迹?”

    乃娟又摇头。

    “会否是你的辅导忠告引起一些人的误会?”

    乃娟答:“没有人表示不满。”

    “仔细想一想,尽量提供线索。”

    乃娟心中一片空白。

    “暂时放假也是好事,我们会派人保护你。”

    由始至终,新上司都未曾出来说过一句话。

    乃娟离去时看一看烧焦的大门,不出声。

    她心目中实在没有仇人。

    一名女警随她回家-守在她门口。

    “吴小姐,我们每十二小时转更,希望这几日你不要随处走动。”

    乃娟不出声。

    第二天-报上刊登小小一则新闻,放在内页不当眼之处:“婚姻辅导员遭恐吓,办公室大门被火烧”。

    字样太小,没有几个人看得到。

    乃娟在家看小说。

    一星期后,警方同她说:“我们已取消守护,吴小姐,你自已出入小心。”

    乃娟点点头。

    是哪个冒失鬼开她玩笑?

    一定是同伴侣吵闹,心有不甘,迁怒他人。

    过一阵,气平了,不了了之。

    她呼出一口气,平白多了两个礼拜假期,也不是坏事,她把想读的新出版小说全部读遍。

    最后一天假,她与办公室联络,与方女士通过电话。对方若无其事说:“明日复工好了。”

    同事告诉她:“大门已经换过,没人记得那件事了。”

    是吗,那多好。

    但是乃娟仍然早出早归,不想掉以轻心。

    乃娟把最近几年档案取出查究,并未发现可疑人物。

    没有人同她有深仇大恨。

    这把火究竟是甚幺人放的?

    乃娟现在每走几步路,总得回头看一下,成语中形容的惊弓之鸟,就是这个意思。

    她比平日更加沉默拘谨。

    第12章

    正当人人都以为事件已经平息,比意料中更坏的事发生了。

    星期日上午,乃娟到门前找报纸,已经九点多了,日报应该一早派发,可是今日门内并无报纸。

    乃娟是报迷,一日不读报纸,恍然若失。

    她想,会不会是送报少年懒惰,把报张扔在门外算数呢。

    她打开门,果然,两份报纸就在楼梯。

    乃娟已经梳洗,身穿便服,故此踏前几步,伸手抬起报纸。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一声暴喝:“吴乃娟!”

    乃娟本能地转过身子,还来不及吃惊,眼前一个黑影扑上来,挥舞着武器,

    朝她头部袭击,电光石火间,乃娟急忙恻头闪避,并且用双臂挡在脸前。

    她只听到轻脆的卜一声,她不觉痛,人却应声而倒。

    凶手见得手,狰狞地瞪着地上的吴乃娟,他骂她:“你害我家散人亡!”

    他手里拿着的原来是一支垒球棒,棒上染血,他咬实牙根,预备再次棒击。

    乃娟只觉晕眩,她一直有知觉,可是四肢已经不能动弹。

    她内心相当平静,睁着双眼,看凶手向她又一次扑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人冲上来用双臂紧紧箍住凶手,并且大叫:“救命,救命,快报警!”

    乃娟认得那声音。

    至中,李至中。

    他们两人挣扎殴打,滚下楼梯。

    邻居听见巨大声响,开门查探,只见芳邻一头鲜血,四肢扭曲像一只破旧洋娃娃般倒在地上,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立刻报警召救护车,并且义不容辞守护在伤者身旁。

    从邻居惶恐眼神中乃娟其实可以知道自己的伤势是何等严重。

    但是重创的她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乃娟看到外婆。

    她微笑,但是讲不出话。

    外婆慈和地握肴她的手,把她托起来。

    她与外婆亲密地并排站一起,乃娟看到自己躺在大门口,邻居大声喊叫奔走。呵,乃娟战栗,她看到自己头颅左边已经像半边烂西红柿,完全失去原有形状,想必是不能活命了。

    她握紧外婆的手,有点遗憾,不过,也不觉太大失落。

    “走吧。”她同外婆说。

    外婆点点头。

    正当这个时候,乃娟看到大队警察及护理人员冲上来。

    其中一人正是李至中,白衬衫,卡其裤,一定是他,他跪在乃娟身边,落下泪来。

    乃娟不禁放开外婆的手。

    她安慰地看看他。

    “乃娟,我是谁?”他逼切地问。

    她嚅动嘴唇:“至中。”

    进院途中,李至中一直握住她的手,不停默默流泪。

    看护在车中致电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