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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狗爹神情显得有点沮丧。

    “老田呀!可别哭穷啦,你爹给你留的金银罐子,随便收拾几个就我们几辈子挣的,你这还不是装腔作势。”

    “啥呀!”二狗爹脸上微露出自豪的神情,“甭提啦,当时是不错,可都让二狗他爷给踢光了,谁家有金还不愿往脸上贴呢?若真有,二狗到现在也不至于打光棍啦。他枯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是这个理,不过,我说你呀!这是瞎操心,你不就是愁二狗这娃的媳妇吗?就这,人家娃早自瞅下了。”

    “没有?他瞅没瞅下,我还不知道。”

    “你就别装蒜了,他不是和村西老桂家那三女子说着吗?那老桂家虽说不比你们前些年。可人家毕竟是个万无户吧,你家二狗倘若娶了人家女娃,你老还怕没钱,还怕买不着好烟吗?”老枯叔有点乐了。

    “他枯叔呀!这事可甭提了,咱农家人随便说和一个也就算了,二狗这娃,那是瞎胡闹哩。再说了,咱与人家,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根本难成。算了吧,又叫你取笑了。”

    二狗娘虽是外地人,可干活特别利索,一袋烟的功夫,就把饭给做熟了。一边招呼二狗收拾桌子端饭,一边招呼老枯叔一起坐,老枯叔摇摇手离开了。

    二狗摆好饭菜,与爹娘一起坐下,正要下筷动手。二伯和二婶慌里慌张跑了进来,二狗看见二伯和二婶脸色不大对劲,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二狗呀!昨个,你借我们家的架子车还了没?”

    “嗯!”二狗看二伯二婶神色难看的厉害,仔细想了想,“还了呀,二婶,你忘了吗?我昨晚从地里回来时,还你的,你当时还硬塞给我一个西红柿呢。”

    “是呀!是呀!我也记得你是还我了,可我在家就是找不着呀,所以才过来问你。你看,这可咋办呀!”二婶眼里噙着泪水,

    “哭啥呀!”二伯大声吼道,“不就是一辆架子车吗,丢就丢了。女人呀!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遇事,就哭,咋像水做得一样。二狗,可别见怪呀!”

    “他二伯,看你说的,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呀,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让他二婶别着急,先吃点饭。”

    “不啦,三嫂,我得把这事先跟村长说一下。”

    二狗连忙扒了几口饭,就陪着二伯、二婶去找村长了。

    二狗家在村中间住,二狗家与二伯家近,中间隔一老枯叔家。村长家就在村东头,有人可能要问,为什么不找村支书呢?原来是这样,田家屯村子太小,村支书由乡上的张乡长兼任。实际上,在田家屯村,村长官最大,村上大事小事都由村长东叔处理。村长不姓东,姓桂,叫桂东,村人们不喜欢叫他桂村长,而喜欢叫他东叔。他和村西头的老桂是亲弟兄俩。老桂叫桂西,也就是和二狗好的兰儿的父亲,兰儿管村长叫大伯。

    二狗、二伯和二婶急匆匆赶到村长东叔家,发现东叔家里头早已坐了好些人:有田成叔,田余叔,还有桂岭婶。

    田余、田成和田泥、还有正在当局长的田山是一个爷爷,大家也算是一个家族的吧。桂岭婶的男人也和村长是一个本家的。这些人坐在凳子上气愤愤的述说着什么。他们的声音特别大,语调一个比一个厉害。像要马上吃人似的。你一句,我一句,根本就轮不上二伯和二婶插话。

    “昨个夜里,我家那小成将梯子架在后墙头上与旁家娃娃们玩耍,不曾想,我晚上回的晚,忘了挪。谁知今天早上我去喂鸡,十几只母鸡全都不见了,就连梯子也没了踪影。成他爹没在,我一个女人家,这话跟谁说呀,东叔,这你可得给我做主,定主意呀。”

    “是呀!是呀!强他姨说今天要来。昨个中午,我刚到县城倒了十几斤油,顺便还割了二斤肉。谁知亲戚今天还没来,这东西竟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

    “他成叔,我也纳闷,我前些日子买了几袋化肥,前院怕占地方,就放在后院闲房里,昨个晚上……唉!”

    二婶看到有机可乘,也便一五一十将自个家的事儿一轱辘全倒了出来。

    东叔快五十多岁的人了,为人特别和蔼,总给人一脸笑容,可今天,脸绷得特别紧。二狗明白,这不是小事,这可是村子里的大事。东叔坐在那儿一边呷茶,一边思考着什么。听完这些人的陈述之后,东叔觉得这事来的蹊跷,田家屯该不会有内贼吧!这可得报案。

    于是东叔招呼二狗他二伯赶紧召集党员开会。

    田河与二狗很快就把田焕叔、桂山伯、田泥叔、田成叔、老枯叔召集齐了。大伙迅速围坐在东叔的周围,等待东叔安排。

    东叔首先开话:“大伙都到齐了,我们开个短会,关于咱们村子昨个晚上所发生的情况大家可能都有耳闻了吧,具体情况我就不在重复了,主要是昨天晚上咱们村被盗一事,你们看咋(z)办?”

    “要不先四处找找,看能否找点蛛丝马迹,若能找到更好。若不能,我想,咱们村的情况咱们村的人最清楚了,家贼难防呀!”田焕叔说道。

    “查啥呀?你若是贼,你会不会把东西藏在你家里呀,那,早飞啦。赶紧报案才是上策。”田泥叔脸上积着怒火。这弟兄俩老这样,一辈子也尿不到同一个壶子里。

    桂山伯看到两人口气不大对劲,顺便插了一句:“老吵个啥呀!说事归说事,上个啥气呀!”

    “是啊,要我说就别报啦,人去楼空,鸡呀,肥呀的,可能早就变成人家兜里的票票了吧。这能查出来吗?”

    “老枯叔,田成,你们这是啥思想,啥态度吗?咋这么守旧呢?不报案,就一了了之,这不是咱田家屯人的一贯作风。”

    “报,报啥呀?你老知道报案。若查出是咱们村的人,这可不好处理吧。毕竟大家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老枯叔有点犹豫。

    “老枯呀!我老桂说几句话,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人家偷到自已家的人的身上了,咱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先得查查,再报案也不迟。”

    “免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些人可恨。”

    二狗、二婶、田成叔、田余叔、还有桂岭婶,蹲在一旁没敢言语。他们眼瞅着场上的气氛异常火爆,到处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可他们就是不敢参与意见,他们知道这可不闹着玩的。

    这就是憨厚老实的小老百姓,一根肠子直到底。二狗也发呆了,早就想入个党,可爹就是不让,他心里这股气还真没处放,去年已经向东叔递了入党申请书,介绍人就是东叔和二伯田河。

    东叔觉得现在讨论的正是火候,立马开腔了:

    “好啦,对于这事,我看就照桂山说的办吧。乡亲们来点东西也不容易,多少也是农家的一笔财产,法律是维护咱群众利益的,我们应该把这事交给派出所处理。大家还有没有不同的意见。”

    大伙儿也觉得暂时这种情况下,桂山说的是唯一可行的了,都表示同意

    几个党员正要行动,忽然看见村头跑来一女子。二狗眼一亮,赶紧迎上去:

    “兰,你一个大姑娘家,一大清早,瞎跑个啥呀!”

    “我,我爹让我去看今天我们家能否浇上地,经过我们家地头的时候,发现地头有好多血,怪吓人的,玉米地里还放着一架梯子。”

    大家伙一听,二话没说,全跟着兰儿朝她家地头奔去。男人们都跑得气喘吁吁,女人们早没了踪影,她们边捶肚子边破口大骂这偷人的贼。

    大伙儿到了地头,发现那儿真有一摊血,旁边还有许多鸡毛,鸡毛上溅满血迹,许多也已随风飘散到远处去了,有的还如柳絮般在天空飞舞。女人们这时也赶到了跟前。桂岭婶、兰儿、二婶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二狗看起来也还算正常。凑近兰儿跟前瞎问起来:

    “你还是回去吧!大姑娘家,见血不晕吗?还没结婚呢?”

    “不用你管,我不怕,我呀!一辈子都不嫁人。”

    “好呀!你当老姑娘,我当老光棍。”

    这时桂岭婶惊叫起来:“那!你们看,玉米行中间那梯子不是我家的吗。那鸡毛鸡血应该就是我家那十只老母鸡的吧。这天杀的,为什么要干这缺德事呀!”桂岭婶一边骂着,一边捶着胸部。

    兰儿这回可吓呆了,二狗这会儿也不敢瞎胡闹了,赶忙跳下地头高垄,将梯子扛了出来。

    果然,梯子上面写有“桂小成”的名字,确实是桂岭婶家的梯子。毋庸质疑,这堆鸡毛、鸡血当然无需再认主顾了。

    东叔觉得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只好鸣金收兵。

    大伙儿垂着脑袋向村子走去。

    东叔、焕叔等几个党员走在前头,二婶扶着桂岭婶跟在男人们的后面。兰儿脸色发白,紧随桂岭婶,二狗因为扛着梯子,跟在兰儿的后头。二狗心里老发毛,兰儿刚才没被吓着吧,自已当时咋没保护好自已心爱的女人呢,再抬头偷偷瞧瞧兰儿,梳着一根长辫子,辫子上还别着一只白色的发卡,好似停着一只白蝴蝶。身穿粉红短袖,摆动着两条又嫩又白的手臂,阳光下显得更加秀美了。屁股一扭一扭,像个波浪鼓似的。

    二狗有点紧张了,捏着梯子的手开始冒汗了。他不敢多看,慢腾腾的低下了头。一路无语。

    大家很快便回到了村子。兰儿和其它人都回去了,东叔要二狗跑腿,将田家屯的情况向派出所的李所长汇报一下。并且,东叔还用笔在纸上将所丢的物件的数目全部列了出来,最后把纸交到了二狗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