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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宇航接过来,递给苏琼一碗。

    “你吃,凑和一下了,家里情况不大好,委屈你了。”

    “看你说的,只要能吃够就行了,你吃吧。”苏琼接过来。

    碗里全是一色的白,绿色少得可怜,苏琼一看,心里毛毛的,她从小到大哪吃过这种饭呀,瞧了两眼,全没了胃口。

    张宇航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张宇航,我下车时已经吃了,你吃吧,我不饿。”苏琼将碗递给了张宇航。

    张宇航一看,一口也没动,他没再说什么,接过来刨了个精光。哑巴婆接过两个空碗到厨房去了,张宇航用手将嘴一抹,一顿饭就算完了。

    “张宇航,屋子里闷得慌,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张宇航想起了和二狗哥去过的一处地方——“柿子林”。

    “好啊,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思,你呀!来了,就到我们农村体验体验吧!”

    苏琼跟着张宇航来到了这块葱郁的树林里。两人坐在草坪上,苏琼取出纸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又递给张宇航一张。

    “张宇航,这多像我们在大学时呀!那时多好。”

    “是啊,我也想像当时那样。一片草坪,一群朋友,大家在一起嘻闹、泼水,可有意思了,还有呀,我要你陪我逛公园,我要搭车去,你为了省钱,硬是借自行车捎我。”

    “还说呢,差点没被你气死,我要你坐在后座上,你确偏要像电视上的情侣一样,坐在前面的梁上,可笑死人了,你一路上狂叫不停,引来好多眼睛呢?”说着张宇航和苏琼大笑了起来。

    “那时真好,我希望我们就是情侣。”

    “那时好啊。”

    “张宇航,我爱你。”苏琼眼睛里挤出一滴泪珠来。

    张宇航稍闭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

    “苏琼,你刚才说是你父亲叫你来的。”

    “张宇航,是的,你和我的事从一开始,我就告诉父亲了。只是我没跟你说。”

    “哦,是这样呀。苏琼,谢谢你和你的父亲这四年来对我的照顾,等我挣了钱我一定还你。”

    “这不需要还的,我是自愿的。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所有。”

    “可是,苏琼……”

    “你别说了,张宇航,跟我回去吧!”

    “回哪?”

    “山阳市呀!父亲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工作、房子,应有尽有。”

    “苏琼,谢谢你!”

    “你还这么客气!你说话呀,跟我回去吧!”

    “苏琼,你是了解我的。”

    “我正因为了解你,所以才来叫你回去,你知道吗?”

    “你明白?”

    “张宇航,我还不了解你,你毕业论文的题目是《西部,需要发展,更要机遇》吗?”

    “这个你都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你的论文的最后一句话’我爱西部,一定要回到西部,用我的生命谱写西部的新篇章,让西部富起来.’你看我记的对吗”

    张宇航哑然了。

    “我知道,”苏琼忍不住热泪直涌,声音也哽咽了,“张宇航,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总是想,也许我可以改变这一切,是不是呀,为了我,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你跟我回去吧。”

    “苏琼,你是知道的,我也爱你。”张宇航的眼圈全红了,苏琼将头靠向张宇航的肩膀,低泣着。

    “张宇航,我们回去吧!我希望我能把你带回去。”

    “苏琼,人各有志,我希望,希望……”

    “你希望什么呀!把你父母接过去,是吗?这个我同意。”

    “不是,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张宇航,这不行,这万万不行,父亲的面子是过意不去的,就这一次,还是我苦苦哀求,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苏琼,对不起呀!”二狗嘴唇一颤一颤的,“对不起”这几个字音调低得厉害。不过,苏琼听得特别清楚。

    “张宇航,你知道吗?你的脾性父亲是清楚的,来时,他和我打了睹的,只给我两天时间,他说了,要是两天内我还不能把你带回去,就让我死心。”

    “是吗?”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小,速度也更慢了,张宇航生怕有人听见。苏琼这一席话犹如闷雷一般,明明知道要响,可是一旦爆响,人却猝不及防。

    “苏琼,再没余地了吗?”

    “张宇航,我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我不能让他老人家生气呀!父亲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我得守在他的身边,再说,自打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一直孤身一人,他是为了我才没续弦,我不能让父亲操心呀!”

    “苏琼,……”张宇航终于忍不住了,拉着苏琼的手嚎啕大哭起来。这是泪吗,这是血呀!

    树林里拂过一丝微风。天已近黄昏,残照依然耀眼迷人,一对情侣却要各奔东西。

    “张宇航,你考虑一下吧,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苏琼,首先,我谢谢你。”

    两人谁也不再言语,只一行清泪横飞。

    “咱们回吧。”张宇航低声说道。

    张宇航拉着苏琼的手朝自己家走去。

    晚上,张宇航让苏琼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而自己和父母挤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父母做了一点家常便饭,两人谁也没动筷子,老两口有点纳闷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两人没敢问。这姑娘好似哭了一夜,眼圈红得厉害,而张宇航呢,眼皮肿胀的厉害。

    “张宇航,我走啦。”

    “苏琼,我送你。”

    苏琼强忍着心中的苦水,看着张宇航那呆滞的眼神,似想寻找什么,这大概不用寻找了吧!张宇航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苏琼感觉有好多话想说,可是心口像被一种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行进在村间的小路上,一前一后,一走一停,仿佛这路程有好长好长。苏琼多么希望这条路能永远延伸出去,永远也没有尽头,他多么希望跟自己喜爱的男人就这么走下去呀!

    路再长终有尽头,人难舍终有离别。

    张宇航送苏琼上了车,脸一转朝家走去,他不敢向后看,他何尝不明白苏琼此时的心情,而苏琼坐在车上,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辆车,一扇玻璃,将两个人分到天涯海角。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张宇航没有回家,他想找人多的地方,这样心情倒能舒畅些。他径直来到二狗家。二狗家早已聚了好多人。

    “张宇航,苏琼呢?”

    “田书记,苏琼是谁呢?”

    “我大学同学,来转转,刚才送走了。“

    田书记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他已经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张宇航,张宇航,你爸来了。”

    聋子李递给张宇航一个袋子,张宇航打开一看,是一瓶酒,这可是当年他从家乡捎到学校让苏琼拿给父亲的那瓶。旁边不有一张纸。

    “张宇航:

    你再思考一下好吗????

    这酒是你让我带给我父亲的,我忘了,这次,我顺便拿了回来,我思量,你还是自己拿给他吧!他这人最好这东西。

    苏琼

    七月七日”

    “张宇航,人家姑娘要你把酒亲自送回去呢?”田泥叔道。

    旁边几个人一听,都笑了。

    “送就送吧,当今社会谁怕谁。”

    “张宇航,若真送,可要多送点,人家可是你丈母姨父!你呀!”

    “是啊!是啊!人家闺女来了,这说明可是好事呀!”

    张宇航一脸窟迫,明知大家是和自己开玩笑,可自己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有的只是一种酸涩之感。

    “田泥,田焕,别说了。”田书记的语气中有了一股子严肃的味道。田泥、田焕一听,忙顿了下来。

    “咱们闲话少说,赶紧去动员吧!晚上咱们继续在这里开会。”

    桂山、老枯、田泥、田焕出去了,聋子李也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二狗和张宇航两个人。

    “张宇航,你呀!太孩子气了,怎么就这么犟呀?”

    “二狗哥,”张宇航跪至二狗的跟前,嚎啕大哭起来。这可吓坏了后面照看孩子的哑巴婆和田家二婶,出来一看是和书记在一起,也没敢打搅,退了回去。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窝在心里那可难受。我也不想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可要三思才行。”

    张宇航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张宇航,我们也出去吧,发动一下群众思想,看能否有人愿意种植这个。”

    下午,二狗和张宇航经过桂西家门时,看见停着一辆车,和上次一样,大概是兰儿回来了。二狗忙让张宇航回家去取上次西叔给的那伍佰块钱。自己摇着轮椅进去了。

    二狗刚到门口,就见兰儿从门里出来。

    “兰儿,是你吗?”

    “二狗哥,你……”兰儿跑到跟前,擦拭着双眼,“怎么会这样?”兰儿哭得特别伤心。

    “兰儿,你瘦了,还好吗?”

    “我好着呢,你不疼吧!”

    “我呀,没什么感觉,柱子呢?娃娃呢?”

    “去看他爸了。”

    “兰儿,你呀,可要多回来多多看西叔和西婶,西叔西婶,就你一个女儿,你两个大哥又都远,你可要常回来呀!”

    “嗯!二狗哥,你呀,可别太累着,听我爸妈说,你为了咱村子的事可是操碎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