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那些天,他不知疲累地抓我到处去玩,恨不得把一天当做一个星期来用,就是想从时间老人手里窃取更多的时光。

    所以,他在美国与我视频时,要我为他祈祷,还说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非要把婆婆的电话告诉我……

    当初,我决心等李哲回来,所有人都说我太傻,却原来——最傻的是李哲。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在全心全意地付出。所有的事,他一早为我考虑到安排好而我做了什么?

    就算他--,1:、为难维东,也是正常的,不是吗?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深爱的妻子被人污辱,还误会妻子对从前的恋人余情未了,我该体谅他的心情才是。

    是我的错,我竟然在他病情加重的时候,还惹他生气,让他愤然离开。

    泰迪熊阿哲透亮的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湿答答的。它也在懊恼、后悔吗?

    李哲离开九天了,二百一十六个小时,一万二千九百六十分钟。无论我打多少个电话,留多少个语音短信,发多少个信息,他始终没有一丁点回应。无论我在每个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怎么疯狂徘徊,始终看不到他的踪影。甚至,公公和婆婆那边费了大量人力,也没寻获半点他的消息。

    电脑开着,我的msn、qq、e.mail一直处于登录状态。我期冀着我最爱的人早点消气,早点跟我联系。可是,一连九个白天黑夜,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书桌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文件袋,是昨晚我整理书桌时,无意中在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来的。那里面,放了许多我从不知道的东西,也不知是几时,李哲悄悄拿了我的身份证去办的。

    一张中国银行的存折,附带崭新的银行卡,户名赫然是“杜辰薇”,“存入”一栏的阿拉伯数字,小数点前一连两个逗号、几个零,看得人眼花。

    一张墨绿的房地产权证,权利人的方框里也是“杜辰薇”,“房地坐落”的位置大约在sj公园旁,是一套复式。

    还有一份出资证明书,是某医药贸易有限公司的,写明了“股东杜辰薇”的出资额,以及占注册资本总额的百分之三十,核发日期是李哲刚从美国回来那会儿。再有,就是些零零碎碎的、和金钱有瓜葛的物件。

    昨晚第一次看到这些,我震惊无比,此刻再看,依然是诧异至极。婆婆说李哲闲暇时,也会理理财,我想这些money大约是李哲从前赚的。但他现在弄了这么多放在我名下,是什么意思呢?vitas干净的声线,陡然在身旁响起,是我的手机铃声利落地截断了我的思绪。我反射性地抓起手机,“喂。”那边,无人说话。“李哲?”我的声音激动得发颤。那头,毫无反应。然而,也没挂断。

    凭直觉,我知道是他,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阿哲,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你快点回来好不好,爸妈都很担心你,我和宝宝也很想你。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和你争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话筒里依然一片沉寂,仿佛听我说话的不过是清冷的空气。

    可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李哲,我还是要继续说下去,“所有事,妈都告诉我了。阿哲,回来吧。没有你唱歌哄宝宝睡觉,他每天晚上都要闹腾,半夜总是起来翻身,踢得我肚子好疼。要是你还生气,就回来骂我教育我好了,不要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小薇……”那熟稔无比的清润嗓音,从那头传来。

    “阿哲,你在哪里,快回来!”我忍了九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小薇——原谅我!”李哲低低的声音,幽幽穿透空气从那边飘过来,悦耳至极。然而,那声音又像阳光下的肥皂泡,瞬间消失无踪,再没留下一丝痕迹。

    亮丽的手机屏幕上,闪了“通话时间00:02:13”的字样后,倏地跳回开机画面。

    “阿哲,阿哲……”明知道李哲已挂机,我还是抑制不住地呼唤他的名字。

    飞快地拨了李哲的手机号码,语音提示依然是那该死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poweroff。对不起……”

    怔怔听着耳边枯燥的语音,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小薇,原谅我”,何其吝啬的五个字,这就是李哲最后要对我说的话?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亏欠过我,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说“原谅”?

    第三十章mylovewillgetyouhome

    如同有心灵感应,蓦然回首间,我看到人群散开后,有一个魂

    牵梦萦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绿茵茵的草地上。

    我迅速打电话给婆婆,说了李哲来电话的事。很快,那边有了最新回应,说查了李哲手机号码的呼出记录,知道他的手机目前漫游到云南。

    云南?

    玉龙雪山下的云杉坪?

    我曾对李哲说过,那里被纳西人称做“玉龙第三国”,被看做是极其圣洁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行将就木时,就一起到那里去。因为在那里携手死去,可以升入理想的爱情国度,长久地相守,直到永远。

    难道说,李哲想在他的最后时光里,独自走遍我们曾想去的地方?

    anyway,守株待兔不是我的作风。把猜想简单地向婆婆说明后,我决定去玉龙雪山附近走走。结果订机票的时候,婆婆和老妈都急急忙忙地赶来,一定要同去。

    事不宜迟,第二天乘飞机到丽江,在丽江的“悦榕庄”歇了。

    婆婆说要通过当地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发布寻人启事,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李哲。我却不这么想。因为李哲不肯回来,显然是想避开我。(奇*书*网^.^整*理*提*供)他如果知道我们来,就会马上离开,我这一趟就算白走了。

    好在婆婆很开通,同意让我先在附近找两天,稍后再麻烦有关部门帮忙。她的助理小绯和两个勤务兵也一起来了,当下到昆明、丽江一带的各家酒店去查访。老妈一再捉住我的胳膊,说不能上山,会有高原反应,万一摔跤什么的太危险了。后来还是拗不过我,最终带了防寒衣服、氧气包、雨伞、太阳镜和饮水杯,我们一行三人乘云杉坪索道,一路也顾不得欣赏玉龙雪山的雄奇壮丽,直直奔上云杉坪,在大批观光游客中寻觅李哲的踪迹。

    一连两天下来,婆婆和老妈都有点头晕胸闷。反倒是我,一想到李哲可能就在附近,立刻精神奕奕起来。第三天,我劝婆婆和老妈留在别墅里休息,让助理小绯陪着我,又上了云杉坪。

    下了云杉坪栈道,视野开阔了许多。连绵的绿铺满整个平地,悠悠延伸到远方的森林边,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奇妙的期待感,仿佛森林的尽头会突然出现某些奇迹。

    在这个殉情之都,不知曾有多少对有情人,在情路坎坷渺茫时,毫不留恋地视死如归。苏格拉底说:“我去死,你们去生,何者为佳,唯上帝知道。”那才是他们的心声吧。

    固然,死不是得到完美爱情的正确途径。然而,在这片空旷美丽的芳草地,或许那众多死者想用魂魄歌咏的曲子只有一句歌词——充满爱的地方,将拥有真正圣洁的光辉。

    “那边好像有人想殉情,一男一女……”一大群旅游拍照的人里,不知道谁突然大喊起来。

    一时间,大约是中国人爱看热闹的本性都发作了,顿时,许多人都往左边涌了过去。就连助理小绯也跟我打了声招呼,就好奇心极强地跑去瞧个究竟了。

    环顾四周,雪山、草甸被云杉严严实实地完全包围着,高大的云杉仿佛给这里镶嵌上一道苍翠的裙边。我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掉转视线,继续寻觅我的良人。

    如同有心灵感应,蓦然回首间,我看到人群散开后,有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绿茵茵的草地上。金灿灿的阳光斜照下来,给他蒙上一层梦幻般的迷离光彩。遍地蓝色的勿忘我,随风轻摆,散发出思念的气息,仿佛也在诉说那永恒的爱的宣言。

    “阿哲——”我喃喃叫着他的名字,一步步小心地走过去。如果是一时的幻觉,也让它存在的时间长一些,不要那么容易破灭吧。

    李哲定定地望着我,却在一点点后退。

    “阿哲,别走!”我加快脚步,突地有些气短心跳,慌忙停下来,拿出氧气包贪婪地大大吸了几口。

    李哲呆了呆,终于小跑过来。

    “回去好好歇着,照顾好宝宝,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奇-_-书^_^网|。我在外面随便走走,累了就会回去的。”李哲的声音像白开水一样淡淡的。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抓紧他的衣襟,不敢稍微松开一点。

    李哲黑亮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双眸里没有一点波澜,幽深得看不到尽头。那样子与昔日的某一刻何其相似。

    “杜辰薇,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因为同情而留在这里,我不想看到你”,“我看得出来,他还是惦记你。你回到他身边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当日,李哲右手粉碎性骨折,他在医院病床上说的话,诡异而疯狂地涌上我的心头。

    当初,李哲那么说,是不想我留在他身边,是心甘情愿的退让,是心知自己没有未来时无可奈何的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