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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了近代史上最为残酷的大屠杀。无辜的居民成了他们射击的活靶子;无辜的妇女成了这些野兽们的猎物;商店、民

    宅被洗劫一空;繁华的街道被他们用大火烧成灰烬。

    一名叫外贺关次的日本兵,他这天记下了那个不堪目睹的场面。日记中写道:

    三十三联队的一个大队转入进攻,一边逼近手举白旗的敌人,一边继续进行射击。途中,遇到二三十名败残兵卒,便枪杀或刺杀了他们。在南京南门车站,工兵队的胆大妄为者刺杀或绑在十字架上刺杀中国兵70名左右。城外,还有许多躺在敌人的尸体堆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最后通过我们的手,送他们上西天者,不计其数。

    幸存者刘永兴回忆当年那场不堪入目的惨景时说:“我们是老南京了,住了好几代了,日本人进南京那年,我24岁,我是做裁缝的,那时住在城南张家衙。家有父母、弟弟和结婚不到半年的老婆。我们五个人都躲到大方巷的华侨招待所里面。

    那天下午,一个鬼子到我们住的门口,他朝我招招手:‘出来,出来!’我走过去了,他要我弟弟也一起跟他走。

    走到对面一个大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坐在地上了。过了一会儿,翻译官说:‘做苦力去,都到下关码头搬东西去!’

    有的不去,当场一枪。排好队就走,前头是穿黑制服的国民党警察开路,后头是日本人的马队压阵。路上死人很多,碰到人就抓,都带走。哪个跑,就开枪。

    挹江门边上国民党的官兵好多被日本兵抓了,用铁丝穿大腿,一串一串的,都穿着军装。

    到了下关码头天黑了。抓来的人很多,20个一串捆着,捆好就用枪扫。我在前面,连忙跟着别人跳江。这时,子弹的响声把耳朵都要震聋。打破头的、打断手的,一片哭叫声!

    我身子全在泥水里,只有头露在上面。子弹从我的肩上穿过,棉袍子里的棉花都打出来了。机枪扫过后,日本兵又用刺刀一个一个地捅。没有打死的哇哇地叫。我在江水中朝岸上看,只见刺刀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日本兵一边‘嗨、嗨’的喊,一边朝乱七八糟的死尸堆里用刀戳,惨叫声听得人汗毛都竖起来。

    刺刀捅完又用火烧。火很旺,吱吱地响。没有死的人一着火手脚乱动,大声地惨叫,一会儿就不动不叫了。我在水里,日本兵下不来。天又黑,他们看不见,所以保了一条命。天快亮的时候他们走了,我才慢慢地爬上来,那天爬上岸的有10多个人。

    水里泡了一夜,冷也冷死了,吓也吓死了,我上岸后躲进了一个防空洞。躲了一天,晚上转到一个尼姑庵。庵旁边有个草棚子,棚里面有个四十多岁的农民。我掏出12块大洋,求他救救我。说了许多好话,他才烧了一点胡萝卜给我吃。又给我换了一套对襟的蓝布老棉袄,还有一条手巾,我拿来扎在头上,就这样逃了命。”

    日军分别在北极阁、煤炭港、草鞋峡、燕子矶、花神庙、江东门、太平门、江宁路等地先后屠杀了南京30万余同胞。

    1937年12月至1938年4月之间,南京城天天火焰冲天,浓烟滚滚,城墙弹痕累累,街头巷尾遍地是尸体,好端端的花园式古城,就这样被日本侵略者烧成了废墟。

    从此,可爱的南京陷入了日本人的魔爪长达八年之久。

    南京大学教授陈中凡目睹南京沦陷情景,日军进城一夜炮火之后,昔日繁华的首都被枪炮子弹炸成了马蜂窝,满街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在悲痛之极时,写下了《金陵叟》诗词,记录了当时的南京凄惨的情景,全诗写道:

    时当丁丑冬,十一月近晦,

    传闻东战场,我军已失利:

    苏淞忽不守,寇且旦夕至。

    人心日惶惶,全城顿鼎沸。

    富户举室迁,贫者及身避。

    唯我老且病,重以妻拏累,

    家无担石储,出门何所指?

    闻有难民区,老弱堪托寄。

    妇孺相提携,径往求荫庇。

    喘息尚未安,景象日可畏。

    腊月十二日,夜半抛特异。

    火光上烛天,杀声震大地,

    巨炮响若雷,弹丸飞如织。

    妇泣兼儿啼,心胆为破碎。

    次早坚城堕,满目尽殊类。

    枪林列森森,战车陈前卫。

    狼奔而豕突,四城逞蜂虿。

    屠戮及鸣犬,纵火遍阛阓。

    囊时繁华区,一夕成荒秽。

    尸骸积通衢,血肉填圂厕。

    模糊不堪看,腥臭触人鼻,

    按户复搜查,巨细无遗弃。

    汽车往复驰,衣饰尽捆载。

    宅中见男丁,强迫充伏役。

    力竭不复顾,眴即加残害。

    妇女为瞥见,奸淫逞所快。

    枝梧稍拂意,剜割成人彘。

    更入避难所,掳掠选少艾。

    次日或送返,遍体如鳞介。

    哀号不移时,宛转遂就毙。

    古城变为废墟(4)

    直至腊月秒,布告命登记。

    力迫诸难民,速各返旧第。

    倘敢违律令,严惩不稍贷。

    可怜众无辜,为求活命计。

    鹄立风雪中,争先报名字。

    年事差较幼,被目曾执锐。

    别寘大道旁,一一加拘紧。

    何来汉奸某,自称检查吏,

    极口颂皇军,对众施狡狯:

    “汝等曾服官,爵秩仍可观,

    善后正需材,幸勿失交臂。

    如敢故隐瞒,论罪同奸细!”

    此言似可信,同声悉感戴。

    顷刻两千人,举手被逮捕。

    与前诸少年,同日共弃巿。

    苍须一老贼,更组维持会。

    甘心作虎伥,百般求献媚。

    四出搜妇女,盺夕娱贼意。

    狼心果何居?诚别有肝肺?

    维新伪政府,百事讲统治。

    捐税苛牛毛,粮食亦专卖。

    嗷嗷数万口,粥未不能继。

    吞声忍饥寒,尸居仅余气。

    老妻暨孤孙,相继遂长逝。

    孑然乘此身,偷活人间世。

    跋涉千百里,浪迹在旅次。

    谨贡所见闻,愿世知激励。

    万众得生存,共申山河誓。

    不可低估的游击战(1)

    日军疯狂进攻南京之际,八路军为配合国民党军作战,三个师兵分数十路,到敌后发挥自己的战术特长,独立自主地开展游击战争。林彪率领的一一五师主力到晋南一带,一二○师主力到晋西北,一二九师开往晋东南。各路人马到敌后一方面歼灭敌人,|qi|shu|wang|一方面发动民众创建游击根据地。他们神出鬼没,四处出击,捷报频传。

    其中最有影响的战斗有著名的夜袭明阳堡战斗和雁门关伏击战。

    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得知国民党军举行南京保卫战,为了配合友军行动,他电令一二九师派部队北上原平地区伺机作战。一二九师师长刘伯承根据八路军总部指示,与副师长徐向前研究决定,派陈锡联的七六九团北上原平地区,执行侧击南犯敌人后方的任务。

    陈锡联接令,带领部队来到山西代县以南的苏郎口。苏郎口距忻口百里,不时传来忻口方向的隆隆炮声,老百姓差不多跑光了,敌机还时不时飞来,丢下几枚炸弹后又昂起头飞走了。面对日军的猖狂气焰,正在行进的战士们气得咬牙切齿,昂着头指着远去的日机骂道:“奶奶的,别在天上逞凶狂,有种的下来和老子较量较量。”

    战士们的骂声,启发了陈锡联:咳,何不设法揍它几架飞机,出出怨气,杀杀鬼子的威风,既可减少忻口、太原的压力,又可减少我方伤亡。想到此处,心中一阵高兴,可是转眼间,兴奋的脸上又布满了阴云。打飞机谈何容易?手中只有步枪,用步枪打飞机可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的故事。陈锡联的眉心结成一个大疙瘩,他正在苦思冥想,一队从前线退下来的阎锡山部队擦肩而过。他打听到这个部队的王团长走在前面,便上前几步打探道:“王团长,你们和鬼子干了几仗?”

    “哎呀!”王团长一脸沮丧地说,“鬼子太厉害,上有飞机,下有大炮。他们的炸弹像长了眼似的,我们的电台刚刚架好,就被他们炸得飞上了天。”

    “我问你到底打了几仗,交了几次锋?”

    “唉!”王团长叹了口气,吞吞吐吐地说,“这个嘛!还没……没交过锋!”

    “那你们是怎么打败的?”陈锡联惊异地问。

    “听说鬼子那么厉害,队伍就乱了,开溜的开溜,向后转的向后转,一个团只剩下一个连了,怎么交锋?”

    陈锡联一听,气得七窍生烟,随口骂道:“脓包,简直丢中国人的脸!”

    “哎呀,你别骂人。”王团长上下打量陈锡联后,振振有词地说,“小兄弟,你充其量是个小排长吧?我看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你们装备那么差,也想和日本人较量?我建议你们不要用鸡蛋在石头上碰了,否则,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王团长说罢,又大踏步地后退了。

    被王团长称作小排长的陈锡联,当时只有24岁,可是红军改编前,他已是红四方面军第十师师长了。此时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面对这个长敌人威风、灭中国人志气的脓包,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带领部队继续沿着滹沱河前进。就在他们登上一个小山头时,一个战士指着前方,突然叫道:“飞机,那么多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