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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听出不见红与应无敌当年结有梁子,但因果依然不明。从无颜在南方武林立足这句话看来,不见红在当年南方武林不但是一个人物,而且知名度不逊于应无敌。

    “你那一剑毁了我的名,但却手下留了情,所以我今天还活着,我忘不了耻辱,可是无意报复,今后是友是敌,去看你的作法了!”

    “区区不明白!”冷一凡悄悄透了口气。

    “将来你会明白。”

    “何不现在抖明?”

    “时机还没到。”

    “时机还没有到是什么意思?”

    “今晚专诚拜访是先向老朋友打个招呼,为以后见面铺条路,顺便奉告一句,在下已不是当年的一见红。要是双方不幸而红了眼,那……应老大心里该先有个数,包不定鹿死谁手,话就说到此为止……”

    “且慢,区区还有点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你为什么放过这大好的杀人机会?”

    “哈!应老大,如果在下在这种情况之下做了你,并不能恢复声名,反而落个暗箭伤人的讥评,要动剑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当年一样。”

    冷一凡又猜想到了一点,不见红与应无敌当年是公开的诀斗。

    不见红一剑落败,而他是个相当重名的人,所以宁愿放过这绝佳的机会,由这点看来,不管他为人是正是邪,也有其可取之处,连带他想到了……

    “走廊上那条人命是你做的?”

    “在下不否认。”

    “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跟你一样。”

    “跟在下什么一样?”

    “……”

    一条人影闪出套间。

    冷一凡立即从床上翻了起来,抢到外间,房门没有打开,但已失去不见红的影子,边窗却是开着。

    他顿时明白过来,对方是利用窗户出入,边间的边窗,自己出入方便,外人进出也同样方便。

    他不由想道:“不见红忽焉而来,倏然而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与邝师爷接治的生意有关么?

    他在房外悄没声息地杀了人,又利用自己离开房间的机会潜入套间,这份身手的确已很惊人。

    他说他已不是当年的不见红,这表示他的武技已经更上层楼,同时也显示已经出现了劲敌。

    既然顶替了别人,当然得承担别人的恩怨,看来情况已开始复杂……

    冷一凡不由苦笑了笑……

    夜已深沉。

    大地一片寂静。

    一间民宅的房间里,邝师爷与对他发号施令的老者在炕上对坐交谈,两人的神色都非常凝重,眉头紧蹙。

    “想不到情况会突然变得复杂!”老者的声调沉重得像铅块:“杀害范老二的是哪一号人物?目的何在?”

    “杀人的手法相当古怪,分明是剑伤,伤口却不见血,看范老二的情形,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遭毒手。”

    “且慢,你说伤口不见血?”老者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两眼睁得老大,灼灼的芒线使人不敢逼视,这显示他精湛的内功修为。

    “是的,荆老莫非想到了……”

    “照范老二的死法,老夫是想到了一个人,不过……”

    “荆老想到是谁?”

    老者摇摇头道:“不可能,实在不可能,这儿是开封,说什么也不可能!”连说了三个不可能。

    “荆老想到的到底是谁?”

    “你曾经在南方混过,一定听过此人……”

    “谁?”邝师爷真急了。

    “不见红。”

    “杀人不见血?”邝师爷坐着的身躯腾了一下:“荆老,在下是听说过这一号人物,杀人只见创口不见血……江湖上还没听说过有第二个人,这……太可能了,人是长脚的,从南方混到北方不足为奇,在下就是一个……”

    “可是他为何杀人?”

    “这……”邝师爷答不上话来了。

    空气不由沉寂下来了。

    想了想,邝师爷不由一拍手掌道:“在下明白了,他的对象是应无敌,准没错!”

    “何以见得?”

    “据在下所知,他成名比应无敌早,是黑白两道最头疼的人物,应无敌出道之后不到一年,声名凌驾不见红之上。一山不容二虎,两人终于在滇池畔的大观楼头公开诀斗,结果不见红受伤落败,从此销声匿迹,以他的为人而论,找上应无敌大有可能。”

    “他能找上应无敌为什么要杀范老二?”

    “也许是适逢其会,也许是藉此告诉应无敌讨债的人来了。”

    “如果他是对方雇的杀手呢?”

    “会有这么巧。”

    “邝师爷,天下事无巧不成书,不管怎么说,你跟应无敌的交谈他定然已完全听到,杀范老二可能就是为了消除窃听的阻碍。”

    “这……问题的确严重,要不要立刻通知应无敌?”

    “不急,应无敌既然一定要见当事人,等老夫见过他之后再说,不见红的意图我们必须设法摸清楚,还有浪子的情形如何?”

    “没见着。”

    “怎么说?”

    “他像是突然失了踪,再找不到他的影子。”邝师爷用手搔着头。

    “他不会离开开封吧?”

    “应该不会,对外的大小通路都布了眼线。”

    “这些暂且不管,你先去安排见面的事。”

    “是!”

    邝师爷辞出。

    冷一凡正朦胧入睡,一阵极轻微的响动又使他清醒过来,由于“不见红”的事件,他的警觉性已提得很高。凝神倾听,响动声已停止,他断定这不是错定,照那声响不是撬门便是开窗,他躺着不动,剑在手边。

    帐门没放下,外间的灯光透过隔间的帘子,隐约可以辨物,他注视着帘子。

    帘子悄然揭开,一条人影掩了进来。

    “什么人?”冷一凡出声喝问,五指已抓牢剑柄。

    “是我……春芳。”边答边靠近床边。

    冷一凡倒抽了口凉气,起更时用五两银子打发走的流莺,想不到半夜三更她又缠来了,的确是惹厌。

    “你来做什么?”

    “来陪你,大爷,我不能白要你的银子!”说着,一屁股坐上了床沿,黯淡光线下的侧影相当惹火,尤其是这时辰、这地方。

    冷一凡躺着没动,心头突然一惊。

    “房门是拴着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