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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想过,冷俊决绝的莫冥非,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一不小心,竟然有些走神。

    “你来了。”依旧冷冷的声音,没有波澜地称述他知道我到了的事实。狂妄得很,让我很是不爽。

    “冥,酒醒了?”我不痛不痒地揭他伤疤。

    “多谢楼主关心,我没事了。”

    不得不说,虽然我对此刻莫冥非这副明显和气质不搭的温文尔雅非常的不习惯,但事实证明这番举动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效果的。也许……效果很好。谁会相信这个人曾经把我打得浑身是伤还想至我于死地?果然有副好皮囊就是方便哪。

    “找我有什么事?”

    “很久没见,找楼主叙叙旧。”他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递给我。

    “多谢。”

    接过茶呷了口,我满意地看到他眼里的诧异。

    古代的毒基本以草药为主,成分比现代的生化毒类要单纯得多,也好鉴定得多,有没有毒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迎上他审视的眼神,我暗自发笑。叙旧?是试探吧,试探我是不是楚昕舞本人。

    “冥还想在我身上留些纪念?我这身鞭伤还没好全呢。”撩起衣袖露出依稀还在的鞭伤,有意无意地暗示他。

    “楚昕舞。”他眼中精光一闪。

    “恩?”

    “你去死吧。”

    厄——?!这么直接?我手忙脚乱地挡开莫冥非突然袭来的攻击,反应慢了半拍,只剩下招架之力。他的招式却越发凌厉了起来。

    他真的想要我死?

    认知这一点,我沉下了脸,忍不住嗤笑。楚昕舞,你看见了吧,你的冥他要我死,是你的冥要我死。

    你看,他这一招可是只冲我的心脏而来,没留给我一丁点反悔的机会,他要我必死!

    所以,我要让你失望了,楚昕舞。

    不怨我没给他机会!

    终于狠下心借着他袭来的力道把自己的身体甩出去,跌倒在地,等他亮剑向我刺来而敞开身体的瞬间,握紧袖中的小型十字弓,发射。

    是他自己招惹的我,怨不了任何人!

    藏在袖中的小型助推式十字弓是在客栈的时候做的,为的就是应付现在这种突发状况,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得上。

    眼看弓箭袭去,莫冥非急急往旁边躲闪,却错算了我的十字弓和古代普通弓箭的速度差距,不但扎扎实实挨了一箭,更是由于慌乱躲闪掉进了湖中!

    莫冥非,想不到你会死在这儿。

    “舞,舞!救他,救冥!”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带了陌生的惊慌失措。

    “是他先要我的命。”我冷笑着陈诉。要我救仇人?

    “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楚昕舞的声音,哀求,缭绕在我的耳边,挥之不去。

    “舞,我爱他啊!我不要他死!”

    “舞,你莫忘了,你也曾为他心软过!你也曾不想杀他,对于杀手的你,没有动手杀威胁到你的冥,你还不明白,在你心里,他已经不一样了!”

    “舞,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接受的不仅是我的身体,还包括情感!”

    这就是所谓的彻底成为楚昕舞?接受她的一切?

    “再废话,你的冥就真的死了。”

    “舞!”

    麻烦。我厌恶地甩甩头,抛开脑海中楚昕舞欣喜若狂的声音,一头扎进湖里,开始探询莫冥非的下落。

    没多久,我就把莫冥非拖上了岸。

    竟然未伤到要害,而且落水的这段时间居然还记得闭气,并未吸入很多水,他还真是死不了。

    不知道我这算不算以德报怨?我叹口气,认命地拍拍他的脸颊:“喂,莫冥非,醒来。”

    他微微张开眼,气息微弱地吐了几个字:“楚昕舞……”

    我知道他下面想说什么,你怎么还没死。

    “不好意思,我没如你所愿地去见阎王。”

    听完我的话,他居然扯了扯嘴角,笑了。

    很纯净的笑容,绽放在他苍白的脸上,说不出的清新。

    再然后,他没有任何防范地——晕了过去。

    谁献忠诚

    莫冥非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晕了。

    难不成让我善后?

    “楚昕舞,你还在不在?我把他丢这你有没有意见?”

    救下要杀我的人已经是我是极限,不要告诉我她还想我背他回房,再像个痴女子一样端茶送水照顾他。

    “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冥这样的笑。”

    “那不过是昏迷前意识不清的本能反应罢了,搞不好他是想冷笑,笑我怎么还没死。你就少自做多情了。”

    “是吗?舞,你啊……”

    “罗嗦。”

    “那你别丢下他。”

    “等着他醒来杀我?”我冷哼。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计较这些奇怪的事情,情绪也变得不容易控制。我好像在以连我自己都察觉的到的速度,慢慢地改变,变得不像是夜瞳。

    我们正渐融为一体。准确的说,是我正在逐渐融进你的灵魂,成为你。我们再也分不开了。

    你愿不愿意,你接受的不仅是我的身体,还包括情感!

    倏地想起楚昕舞的话——难道……

    还想问什么,却不经意间看到莫冥非张看了双眼!晕了才十分钟就苏醒,不得不让我感叹他的自控力,这也是有内力的附带作用?

    “你醒了?”

    “你……救我?”他狐疑地盯着我。

    “是,不过我只救一半。”

    “一半?”

    当然是一半,你以为你要杀我,我还得全程救你?若不是她吵得我烦死,我连一半都不救!

    “莫大执事,听说府里来了刺客,很快就会有人找到为保摘星楼不幸受伤的莫执事你的,楼主我就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

    舞……又是弱弱的声音。

    楚昕舞你再多说一句我折回去杀了他!

    “你就这么回来了?”

    听完我的论述,水云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堂堂摘星楼的真实掌权人就被你像垃圾一样丢了?老大,你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就算你武功再了得,也不该这么胡来啊!天哪,你……你给我马上回去!”

    至于这么激动么。我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口气:“我和侍卫说有刺客去湖边,估计现在已经把他送回房了。”

    “我又没担心他死不死,我担心你和他闹翻我们的计划就完了!”

    “那你就投靠‘堂堂摘星楼的真实掌权人’去。”我惬意地享受着茶香,雍懒地眯起眼,“好舒服。”

    “舒服你个头!不行……我……要被你气死了……”

    水云自顾自地斟了杯茶,一口灌下,找了张椅子坐下,拼命揉着胸口顺气。趁着空挡还不忘瞪我一两眼泄恨。

    “你要看不过去,可以替我安排补救。”我好心提议。我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的,而且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

    “舞。”

    “什么?”水云被我不找边际的话一愣。

    “你不是找不到骂我的称谓么?我叫舞,单名舞。”绝对不会变成楚昕舞!

    “你叫舞?”

    “你叫昕舞也可以。”反正没多大区别。

    “你少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谈的是莫冥非!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看望他?”

    看望莫冥非?鸡给黄鼠狼拜年去?“我才……”我注意到窗口人影一闪,不由地苦笑,“不用了,人家找上门了。”希望他不要对我刚才的话起疑心才好,否则就麻烦了。

    水云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贼贼地笑,拉开嗓子惊慌地喊了起来:“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想干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莫冥非就从窗口跳了进来,径直跃到我跟前。

    “你怎么了?”他低沉着声音问。

    “小姐刚才硬是要来看您,我不让,哪知小姐差点晕过去……”

    好你个水云,明知他知道是我伤了他,还故意拖我下水。事已至此,我无奈只得继续帮她圆话,“冥,听说你让刺客伤了,怎么样,严不重?”

    难道只是调理了下换了身衣服,就能这么精神抖擞?从被刺到现在总共没几个小时,他到底是不是人?

    “我没事。”他犹豫了片刻,“你……也不会有事了。”

    “什么意思?”

    “我不会再对你下杀手。”

    “因为我救了你,还是我手下留情?”我冷笑,就因为这样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

    “因为我输了。”

    “莫执事原来是输不起的人,我倒真没看出来。”

    他哪像是一蹶不振的样子?分明精神好得很。

    “我输了一个赌约,不过……输得心甘情愿……”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眼,目光中没有往常的敌意,却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混合了哀伤,还有不知名的情绪,仿佛有着让我不敢触碰的东西。

    即便是很久很久的以后我已经得知了他的赌约的内容,还是有无法理解他当时的感觉,以及为什么下这样的决心。

    我只知道,讨厌他身上不知何来的哀伤,想设法阻止。

    楚昕舞似乎并没有醒来。

    那此刻我心中的这份不忍,就真的如她所说的,是我自己的了。

    “水云。”

    “小姐?”

    “摘星楼有没有关于禁赌的规矩?”

    水云不解地眨眨眼:“有是有付双倍的规矩……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执事聚赌,罚你付双倍的筹码,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