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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暮?

    怎么可能!我为我脑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失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暮?仅仅是因为他和墨魂长得很像?还是他的触碰让我没感觉?

    如果是夜的话,就非、杀、不、可。

    他的话还在耳边,并已经实施于行动,甚至牵扯到离殇阁,我却在这边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真是可笑。

    “你要保住性命哪,冥。”莫冥非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望了望尽头依稀可见的摘星楼别院,“别让我一不小心玩死了。”

    这段时间,照顾好摘星楼。

    而我的目标,是反方向。

    晨曦如旧

    夜,鬼魅一样地降临。

    我冷冷地睨视着在我面前蜷缩成一团的人,暗自发笑。果然人类只是人类,即使是白天还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一帮之主,到了死神面前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真是卑贱的生物。

    是该游戏结束的时候了。我举起十字弓,对准缩在墙角的猎物,蓄势待发。

    “饶命!大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钱,权力,什么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放过我一命!”可怜的猎物扑通跪倒在我面前,猛磕头,“求你饶命!”

    是么,可惜,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扣下机关,箭就离弦而去,飞速插入了他的胸膛!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表情还凝固在刚才瞬间的惊恐万分,来不及变换。瞪大的眼睛还直直地盯着眼前刚刚夺去他性命的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轻而易举地就被暗杀。

    死不瞑目。

    离殇阁手上从不留活口,只要你出得起价,没有要不起的命。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你安息吧。

    远远地看见,郡国王府门口伫立着一个身影。惨白的灯光将他苍老的脸映衬得更加苍白,在寒夜里,竟有几分像地狱归来的鬼魂。然而那样苍老的脸,却有双过分凌厉的眼睛,在黑夜里也炯炯有神,即使隔那么远,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这种感觉,和很久以前跪在殿前面对我那高高在上的主人,父亲的时候很像。有些东西,任凭怎么训练,只有岁月才可以赋予,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气势。

    他在等我回来。

    “晨儿,你回来了。”

    看到我,他坚毅的脸上浮现慈祥的笑容,上前几步把手中的貂皮大衣披到我的身上,替我扣好扣子。“任务完成了?没受伤吧?”

    “恩,没受伤,”我站着,任由他替我穿好衣服,“谢谢义父。”

    “没受伤就好!”穿戴完毕,老人笑眯眯地打量着我,“我的晨儿不愧是我的骄傲,外面风大,我们进府。”

    我顺手搀扶住义父,陪着他进门。“义父,其实您没必要晨儿每次出任务,就到王府门等晨儿。您是郡国王府的老王爷,我只不过是离殇阁的一个杀手……”怎么可以劳他大驾每次任务都接送。

    “谁说你只不过是个杀手的?”老王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是我的女儿,郡国王府的少小姐!若不是之前无意中被你发现离殇阁的秘密,不得已才让你加入,你现在还在逛胭脂水粉店而不是兵器库!”

    “晨儿的命都是义父救的,自然要为义父做些事。”

    “好,好,”老王爷重重地叹了口气,“晨儿啊,义父老了,经不起刺激。如今义父身边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你要平安!不要学……”老王爷没有说下去,拍了拍我的肩,“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是义父寿辰,还会……很忙。”

    “知道了,我回房休息,义父也早些休息。”

    送走老王爷,我关上房门,没有点灯就直接在桌边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杯茶,慢慢品尝。

    我的别院里是没有侍卫的,虽然老王爷当初认为不安全,坚持要派人把守巡夜,但也因我坚持,最终将侍卫连同所有的服侍丫头一并撤了去。空荡荡的别院,连个点灯的人都没有,我又懒得可以,所以一到晚上,这里便漆黑一片。我却很喜欢这份寂静。

    偏偏今天有人不肯给我寂静的机会。

    抬眼望去,我的床上大大咧咧地坐着个人,看样子是恭候我多时。从我进门到现在,已经是一盏茶的工夫了,我一直没正眼看过。那个人一点声响都没有,很安静,很安静地坐在那儿,大有死扛到底的势头。

    长长一夜,那个人都不介意,我自然也不介意耗着。

    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我拿起茶壶倒了倒,没了?那就没办法了,我手一扬,茶杯稳稳地朝那人飞去。

    眼看茶杯就要正中脸蛋,虽然力道不是很重,那人还是本能地闪开。砸是没被砸到,想不暴露目标就是天方夜谭了。

    知道自己暴露,那人的目光狠狠地扫过来。

    “尊姓大名?”我漫不经心地问,“哪来的?”

    “姓水名云!”那人也没什么防备,径直摸到我桌前拉了张凳子就坐下,“摘星楼水阁阁主!”

    “哦。”摘星楼啊。

    啪!重重地拍桌子声。“姓索名墨衣!索魂第十三骑!”

    “恩。”索魂。

    “你看得见我对不对?还装什么死人!”又是一记拍桌子声。

    “是有如何?”不然怎么砸得中你?

    “你是谁?”

    “我是……晨,你来我房间,却不知道我是谁?你的目的?”

    “听说前郡国王爷半年前在郊游路上救了个受重伤的女子,带回府救治。结果那女子醒来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更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所以就留在了郡国王府。老王爷对她十分喜爱,认了她做干女儿,宠爱万分。她的名字就叫晨,你可知道这件事?”

    “当然知道,义父待我很好。”

    “听说摘星楼楼主楚昕舞半年前无故失踪,所有弟子找了一个月,连尸体都没找到。这件事你可知道?”

    “你不是摘星楼的阁主么,怎么自家主子失踪却来问我一个不相干的人?”

    啪!桌子第三次受到重击。墨衣恨恨地一甩手,咬牙切齿。“不要告诉我你惯用的手法我不认识,不要告诉我你现在看不到我。最近那么多被暗杀的人死得都那么眼熟,那种手法哪里是这些古人想得出来的?鬼才信我那么走狗屎运又碰到个杀手穿的!夜!”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脸一沉,“我要休息了,请便!”

    “会、撞、到、墙!我又不像你能在晚上视物!而且……”

    “好了,你可以走了。”不等她讲完,我就点了根蜡烛递上。

    屋里燃了根蜡烛,顿时亮了起来。气得满脸通红的墨衣瞪着我的脸不说话。

    “怎么,我长得像你认识的人?”我淡淡地问。

    “不像……”她闷闷地嘀咕了几句,接过蜡烛,“我是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不过既然你说好要我当你的伙伴,就不要把我丢在一群古人当中!”

    “你是摘星楼的阁主,想必也知道我郡国王府是什么地方。我不过是离殇阁手下的一个杀手,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就不要多做纠缠了。”

    “夜……”

    “我叫晨。”我微笑,“如果我长得和她相象,我没有记忆。也许我真是你的夜。你都说我和你的那个夜连长相都不同,只是出现时间差不多罢了,你又何必执着于不相干的事呢。”

    “不相干?我看你是不记得了吧。”

    墨衣摇摇头,离开。

    看着又一个离开的身影,我只能苦笑。笨蛋,不记得的话,我刚才丢过去的绝对是匕首,怎么可能是茶杯?怎么可能和个莫名出现的夜袭者谈那么久都没动手,还好心送上蜡烛送别?恐怕早动手了。

    我是晨,郡国王府的少小姐的晨,离殇阁的晨。

    我的游戏才开始。

    晨曦如旧

    你既然我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义父替你取个名字好不好?恩,就叫晨怎么样?晨曦的晨,很适合我的女儿呢,如晨曦初始的绚烂。

    晨儿,晨儿,为父的乖女儿。

    不得不说,我是一个相当好运气的人。半年前受重伤不仅为老王爷所救,更是被他带回王府认做了干女儿。之后不小心目睹了伤重回府的杀手被处理,从而得知了郡国王府最大的秘密,离殇阁。本以为只有被杀了灭口的下场,却没想到老王爷只是让我加入离殇阁,替青月痕效命。身处杀手组织,我当然知道老王爷的这个决定已经是对我宽容的极限,自是感恩。

    然后,我就成了晨,义父的晨儿,离殇阁的杀手晨。

    前郡国王爷的大寿,热闹程度是匪夷所思,到场的人从皇亲国戚到江湖豪杰,甚至是正邪两道。有受邀前来祝贺的,也有赶来看热闹或是刺探敌情的,可谓蛇龙混杂。这样的情况,现场的戒备自然非常重要,而这戒备重任,就落到了府内侍卫,或许更确切地说是离殇阁的杀手身上。

    一般的杀手都见不得光,离殇阁的杀手却每个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或是郡国王府的侍卫,或是管家丫鬟。每一个都被巧妙地安排在王府的各个角落,如果没有任务,他们根本就是普通人。

    正如义父所说,今天还有很多事让我去忙。不过我的任务比较特殊,不是府内戒备,而是——暗杀。

    果然是杀手组织,还真没什么忌讳,居然选在老王爷大寿这天见血。今天早上按理推论是我的义兄兼上司的青月痕找我分配任务是还当真吓了我一跳,他居然要我在他父亲的宴会上要客人的性命。

    容不得我多想,我的目标已经出现了。看到来人,站在义父身边,我的手不自觉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