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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又有什么用?既然不能允诺他跟随,倒不如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债,只会越欠越多。欠了冥,欠了暮,我已经不能再欠了。

    上辈子的债,我又有几个今生可以去偿还?

    “属下……尊命!”

    迈出门口的时候,没了那揪心的咚咚声,静得诡异。

    只是远远地传了声颤音入耳,竟让我的眼越发干涩难受起来,像是风沙迷了眼。

    “遵命……主子……”

    几个字,说得气喘吁吁,说到主子,分明是带了哭腔。

    决定立刻出发也是迫于无奈。在这场较量中,谁占据了主动的位置,谁就有可能是最后的赢家。本来局势就于我们无益,唯一出其不意的办法就是不做任何准备立刻出发,赌流絮不会相信我们做决定的速度。

    第一次去祭风教总坛是蒙着眼,回来则是墨衣一道走了很多冤枉路才顺利回到城内。总觉得那个总坛似乎离城很远。这次是弦清带路,想不到原本半天多的路程只消一个时辰就看到了祭风教标志着凤神的入口图腾,才知道原来不必绕过阻挡总坛与外界的山脉,山腰石壁原本就有个山洞作为进出捷径。山洞隐蔽得很好,一般人的确很难发现。

    此行与其说是去搭救莫冥非,还不如说去祭风教送死,虽然强逼若留守摘星楼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却也不免愧疚。一路上,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到达山洞口。

    “等等,先别进去。”

    哪怕不知道我们现在到访,一路走来半个防备都没有的状况也着实太诡异了点。流絮既然可以查到我回摘星楼的时间,应该有很厉害的情报网才是。既然我回了摘星楼就势必与祭风教为敌,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主子怕有埋伏?”弦清停下脚步。

    “流絮擅长用什么毒?你身上有没有解药?”若说暗算,最简单的办法怕是在必经之路下毒,这恰恰是流絮最擅长的伎俩,不得不防。

    “没有。”弦清眼色一暗,“我出来是太过匆忙……怎么办?”

    “衣?”

    “我身上带的基本是些疗伤的药,”墨衣沉思,“他若用盅毒我倒或许可以发现提醒,但如果是一般的毒,我就只能设法拖延些时日。”

    这就够了。我凝了凝神,迈进山洞。现清和墨衣也随即跟了进来。

    洞口透着一丝光亮,山洞里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心中有所怀疑,我们前进得很小心,也没有发现洞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似乎,流絮真的没动什么手脚?

    才想着,突然听见身后轰——的一声剧响,连地面都跟着上下起伏颤动起来。

    地震?!

    只片刻,山洞就彻底被黑暗包裹。石头从两壁和顶上松落下来,发出断断续续的滚动声。墨衣和弦清明显被吓到,一动不动。眼看着滚落的石头就要砸到她们,我快步上前一手一个把她们拽开原地,才惊险地避开了石头。

    弦清任由我拉离,只是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袖。墨衣的第一反应却是反手挣脱,另一只手马上跟上,一记手刀险些跟上。

    “衣!是我!”我小声呵斥,钳制住她的行动。

    “夜?”墨衣的行动马上停滞,双手挽上我的臂膀,不再挣扎。此刻她们什么也看不见,墨衣方才的举动只是索魂长年训练出于自卫的本能。

    “发生了什么事?”弦清抓着我衣袖的手一紧。

    洞内已经没了一丝光亮,因为光源洞口早就被石头填得死死的,恐怕连空气都很难透进来。里面的空气里尘土飞扬,弥漫着我曾经熟悉的味道,令人呼吸都有些困难。两壁上的碎石还在不时落下,却终究还是静了下来。

    不是地震,不然塌的不会只有洞口。该死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居然还有类似火药的东西存在!不然绝对不会听弦清的建议冒险走山洞捷径!

    “夜……火药味。”墨衣松了手,蹲下身在地上摸索。

    我俯下身仔细看了看脚下,扶起墨衣。“不用。”地上没有松动过的迹象,应该没有埋火药类的东西,暂时……安全了。

    抬头时发现墨衣一脸地笑意。“嫂子,现场版的夜瞳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还真是方便。”

    呵,夜中视物么?“如果……”勾起嘴角,正想开口,却惊骇地发现墨衣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身影!

    鸿门之行

    “如果……”勾起嘴角,正想开口,却惊骇地发现墨衣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身影!体型魁梧得很,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我们一样静静地站立着。

    吱——

    脚下传来细细的一声,还来不及查看,却见那人的剑铮的一声出壳,风驰电掣般直刺过来!不容多想,我挥袖出剑,惊险地挡开差点刺进墨衣胸口的剑,顺势拽过墨衣将她推到了稍远的弦清怀里。

    那人似乎力大无比,刺来的剑说不上精妙,却力道十足。挡开的剑时我用的虽然七分是巧力,却还是被反冲力震得虎口酸痛,险些握不住剑柄。趁着他还没稳住被我挡回的剑,我抓住机会起掌猛地袭向他胸口。反应不及,他硬生生挨了我几乎用了七成力的一掌,却只是退了几步,闷哼了一声,立刻稳住了脚步起剑重袭——目标却是在一旁动都没怎么动过的墨衣和弦清!

    吱——

    又是细微的响声,他浑身一震,竟兴奋地狂笑起来。手却没停,毫不留情地举剑刺向此刻一点视觉都没有的墨衣和弦清。

    他一转身,便是留了毫无防备的背后给我。我对准腰腹要害处一剑刺去,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剑从他的后背腰穿透他身体到了前方,原本明晃晃的剑身出了他的身体居然然了黑色。他的步伐一滞,连看也没看伤口,起身一跃,直指墨衣而去!

    怎么回事?

    脱离他的身躯时剑柄传来微微震动分明是剑身划过肌理时的触感,既然已经是刺中要害,他怎么没半点反应?

    墨衣!

    即使看不到,动物的第六感还是存在的。眼看就要命丧剑下,墨衣突然推开弦清,自己往反方向闪开,直到触到洞壁,立刻收敛气息。既然都看不到,只要不出声,想要找出目标还是有点难度的。

    吱——

    那人却准确无比地朝向墨衣走了过去,任由腰间的伤口血流如注。

    “夜!”墨衣显然也听到了那莫名的声音,顾不得隐蔽气息直接喊了出来,“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什么虫子!”

    什么?

    我一惊,凝神观察,赫然发现她的裙摆上真的有个黑色指甲大小的凸出!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不小心沾到的泥土,细看之下才发现,黑斑四周竟然是一圈深深扎进布料里面的脚!“那是什么?”

    “杀了它!快!”

    杀了它?我没有多想,快步上前,挥剑斩落墨衣的裙摆外层。虫子刚一落地,就正对着它刺了下去。细微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同那人的行动也停了下来。他又恢复了之前那了无生机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夜……快走……”墨衣重重地喘气,显然刚才已经耗尽了心神,“检查下附近有没有类似的虫子在地上,没发现的话就快走!”

    流絮!该死的不要告诉我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盅虫!

    粗略看了下四周,似乎已经没有墨衣口中的那种虫子。我拉过弦清的手,又牵了墨衣,朝着山洞深处或是另一出口进发。

    “主子……”弦清的声音发颤。

    我停下脚步。“什么事?”

    “如果我没坚持要走这条捷径就好了……”

    “我们大家都不是没事么?”我甩了甩头,汗已经让我的头发粘在了两颊,很是难受,“你觉得流絮不会做两手准备么?”以他的个性,越安全的路上,埋伏怕是比这山洞里有多无少|qi|shu|wang|,“还有多久到出口?”旦愿出口没被炸平。

    “快了吧……”

    “夜!有光!”墨衣的手一紧,“出口到了,我们毫无防备地出去么?”

    既然流絮可以料到我们会提前来,自然不会傻到只在洞里放了个杀手那么简单,不做到万无一失不是他流絮的性格。山洞外,绝对不是我们可以稍加休息的地方。

    但,知道又如何?我们可以不出去么?不出去待在相对安全的山洞里,的确可以活久一点,但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来这里?

    无论流絮是守株待兔也好,瓮中捉鳖也罢,这山洞我们非出不可。

    单凭这点,就是他流絮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

    看到光亮的确是距离出口不远了,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出口。强烈的光让我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干涩得厉害,只好眯起眼让眼睛慢慢适应。

    原本出去之前想先避开外面直射的日光,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歇会儿恢复体力。还没站稳,就听见外面柔腻的声音响起,对象竟然是我们!

    “楚楼主,既然来了,怎么不现身一见?可让我好等呢。”

    像手抚过丝绸般的滑腻的声音,优哉游哉地响起,却让我不禁咒骂。该死的。话虽如此,却也不得不出去。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再扭捏也无济于事,我干脆直接迈出了山洞,却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紧接着就是脖颈间一凉,不知是什么冰刃抵上了我的要害,更有不知是谁的目光灼烧着,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楚昕舞何德何能劳烦教主大驾亲迎,”我不动声色地避让了颈上冰刃半分,堆起满眼的揶揄看向久侯的人儿,“流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