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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王兰英又率领兵将乘胜追杀,一气得下瓦桥关、高阳关、益津关,收复了周围大片失地。宋军杀猪宰牛,庆贺胜利,军营一片欢腾。

    杀退辽兵,可忙坏了八贤王赵德芳。他忙写折报,派人将杨景和众将破敌的功劳簿带入京都。

    折报奏明:杨景收复三关有功,请将功折罪,重新加封,银枪将任堂惠舍命全交,乃忠义之士,应垂新安葬,瞻养家属;呼延丕显镇守遂州有功,应官复原职;对岳胜、孟良、焦赞等人,也请圣上将功折罪,重新加封。同时,还另外请旨意:大兵北进,以图收复燕云十六州。

    时过不久,钦差官带着两道旨意来到边关。一道是皇帝准了八王本章,杨景官复原职,任三关大帅;岳胜等人当初罪过,仍为大将,随杨景镇守边关,有功之日再行封赏。另一道旨意:西岐州金木耳见朝中兵将去平辽,乘虚造反,抢关夺城,宋国已失地百里。因此,叫杨景火速派兵将,到西岐州平灭金木耳;八王等人班师还朝。

    众将听说金木耳造反,都很着急。八王忙跟太君、杨景商量派将之事,杨六郎不能离开三关:边关二十四将除了岳胜,别人都不够帅材。可岳胜是杨六郎的膀子,舍不得。所以,一时拿不准主意。

    这几天王兰英可急得火上房。心想:原说得胜以后完婚,为什么现在还无声无息?她亲自来找老太君,正巧老太君和杨景说话。王兰英见礼已毕说:“老太君,我到这儿日子可不少了,该回去看看老娘。不过,当初之事怎么办?您给我个话,回家好对老娘说一声呀!”老太君是明白人,一点就透:“孩子,老身已经和贤王说过,我们回京之前,成全你和延昭完婚。”王兰英没言语,杨景暗暗着急,忙推脱说:“娘,圣上旨意传到边关,叫我们速去退西岐州之敌。如今无人领兵出战,孩儿日夜不安!完婚之事,是否等到天下太平再操办?”“这……“太君知道杨景不乐意,说打仗是找借口,可又不好当面点破。玉兰英一听,心里发酸:等“天下太平“,那得驴年马月?大宋朝老是刀兵滚滚、战火纷纷,没有一天安稳过,我现在快四十岁了,怕是到我临死那天,也未必天下太平,既然你要毁婚?我也不能强求,在这住着也没意思,人家夫妻和睦,我插一腿算干什么的?她想到这里,忽然有了主意:“既然无人去西岐州平反,我斗胆讨令,愿为国效劳。”杨景心中大悦,暗想:兰英足够帅材,她去正合适!再说,也免得天天在一起碰头打脸,别别扭扭的。他想到这里,忙说:“既如此,王小姐辛苦一趟吧。得胜之时,派人接你。”王兰英听杨景这么一说,心里难过:真是痴情女子负心汉!我等了三十八年,只说归杨家后,凭我这身本领,助你一臂之力,谁料你竟无丝毫情谊。哼!这辈子我再不见你。此时,老太君说:“兰英呀,你刚到营中,鞍马劳乏,别去了。有个马高镫低的,老身对不起你父母。”“太君!平灭反王是为国保民,请您放心。”这边说话,那边杨六郎早找八王商量去了。

    次日,杨景升帐,先对众将说明王兰英去西岐州的事,后问兰英:“王小姐,要多少兵将?”王兰英咬了咬牙:“两千。”“战将呢?”“大辽贼心不死,守边关为重。我带些副将、偏将就行。”六郎点头:“好!祝王小姐鞭敲金锺响,齐唱凯歌还。”王兰英听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暗想:我替你着想,才不要大将,我是个女子,能点名要那些男将吗?你当真就一个也不给拨过来?你若拿我当妻子,不能让我光杆领兵呀?姓杨的,你真狠呀!八王赵德芳看了,有点不忍,说:“兰英孤派西岐州指挥使随后船上,此番前去,若遇危难,可往京都递折报要兵马。”说罢,刷道旨意。杨排风对王兰英已有了深厚情谊。今日分手,觉得不好受。她对兰英说:“六夫人,我舍不得离开你呀!把我带走吧,给你牵马坠锤,伺候你饮食起居,准还比别人强。”“说实在的,我更舍不得你,不过,不行呀,老太君离不了你,以后我会接你的。”

    此时,岳胜己把兵马点齐。全营人都来送行,杨景也随众人来到城外。王兰英点键上马,和六郎一句话没说,扬长而去。孟良对杨景说:“得!你把六嫂子气跑了,以后遇难,可没人帮忙了。”“二弟,别胡说八道。”说完,众人回营。

    王兰英发兵西岐州后,边关留杨景和二十四将镇守,余者由赵德芳、佘太君率领,班师回朝。因双王呼延丕显官复原职,遂州另派人镇守。

    杨六郎镇守边关,不觉又是三年。在此期间,曾几次送折本入都,请旨出兵,收复失地。但没有回信。这日,京城忽然来了奉旨钦差。杨景把钦差接进城里:“大人贵姓?”“免贵姓楚,贱字贵新。杨元帅请接旨!”杨景跪倒磕头,楚贵新亮亮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关大帅杨景,久离家乡,镇守边寨,劳苦功高。今逢太君八十寿日,理应母子团聚。兵权暂交副帅岳景龙,杨景见诏速返京都。”杨景听罢,高兴万分,连忙望旨谢恩:“钦差大人,一路辛苦了,请到里边歇息。”楚大人笑了笑,把圣旨卷起,藏入袖内说:“杨元帅,今天已是二月三十,离三月三只有三天。你快安置安置,即刻动身。我不打搅了,咱们京城见吧!”说完,钦差先走了。

    众将听说六郎回京为娘做寿,都很高兴。孟良、焦赞对岳胜说:“我们得跟回去。”岳胜说:“前几年你们跟六哥进京,惹下杀身大祸,这次又要去,还想惹祸呀?”“上次是偷着回去的,这次有圣旨。”“圣旨没写你们俩呀?跟我在边关吧!”二人不言语了。

    六郎倒不放心了,怕韩昌乘机再杀过来。他到各处检点查看,告诉大家:“我离边关事,千万别声张,免得动摇军心。”为了不误太君寿辰,他换上便衣,牵出战马,单人独骑,急驰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时逢二月末,正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时光。杨景下了战马,往四处观瞧,顿觉心旷神怡。在边关过戎马生涯,不觉又三年有余,没见一家大小,今逢良机看望老娘,不由喜在眉梢!此时,战马白龙驹急了,“唏留留“一声长鸣,意思是问主人:咱们上哪儿去?你倒是快走呀!杨景看了看战马,用手抚摸着马鬓,感慨万端:这匹马是杨景训练出来的宝马,多少年来,跟随着六郎。就是杨六郎进京告御状时,它和主人分开过。马通人性,那时主人不在,它上火着急,掉膘了。后来,呼延至显下边庭抓潘仁美,把它带回京都,交给六郎。从那以后,在疆场上驮着杨景,出生入死,纵横驰骋,立下无数战功,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六郎捋了捋马鬓,低声说道:“老朋友,咱们得星夜兼程呀!到家后饱草饱料叫你吃个够。”这匹马用头拱了拱六郎的怀,意思说:主人呀,快走吧!我撒个欢儿就到了。它一弓腰,六郎上马,直奔汴梁。

    三月三清晨,城门刚开,杨景就到了。进城后,战马放慢了脚步,直奔天波府。刚走不远,见路北闪出一个深宅大院,丈余高的院墙,门前汉白玉台阶,上、下马石,高大的门楼,十分气派。杨景往这院看了看,暗想:这是我离京剧新修的宅院。谁在这住呢?他刚要从门口过去,忽然大门后钻出一个人,忙呼喊:“那不是杨贤弟吗?贤弟留步。”

    杨景听着声音耳熟,拢住缰绳,跳下马来,回身一看:说话人五十多岁,头带软相巾,迎门按块翡翠,身穿灰缎袍,灰缎子中衣,上绣梅花,下穿厚底靴子,身披紫缎斗篷,周围镶青边,白面黑须,二目虽然有神,眼窝却发青,好象一夜没睡觉的样子。这个人正是兵部司马王强。

    杨景见到王强,心里挺不一痛快。历历往事,呈现眼前:王强姑爷谢金吾无故欺侮杨家,推倒天波府的牌坊、打了杨洪、气病老娘,才有我私离边关、焦赞刀伤人命、孟良杀死狄玉陶、岳胜在太行山扯旗造反、边关散了二十四将。自己被充军到云南,王强又当了钦差,带二徒弟狄玉尧,追到云南杀我,任堂惠为我含冤死去。王强事事与我家为敌,今天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他了。此时,王强已走到近前:“贤弟,愚兄想到边关看望,怎奈有公务在肩,不得抽身,今天幸遇,万分高兴。”杨景见王强跟自己客气,也只好应付:“大哥,这是您的府?”“三年前,圣上恩赐修建的。贤弟,今日怎么得闲回京?”“奉旨回家为老娘祝寿!”“好!盟娘千秋吉日,理应团聚,我也要去磕寿头。”“大哥,咱们再见。”“别走呀!贤弟,你能越门而过吗?到家坐会儿,咱弟兄叙叙别后之情。”“不打搅了,我还要入朝见驾。”杨景说完要走,王强死拉着不放:“贤弟呀,见驾也不差这一盏茶的工夫。”“改日给大哥问安。”“不行。贤弟,我有满肚子话要说呀!几年来,弄的无脸面见老盟娘,更对不起贤弟。三年前,听说贤弟起死回生?乐得我几天没合嘴,无时不替你祷告,早盼着你虎躯康健,凯旋归来。今日弟兄相见?你忍心就此离去?”王强说到伤心处,眼中还挤出几滴泪水。杨景进退两难:“你不要想得太多,我是探母心切,不打搅了。”“你是恨我呀!哥哥以前把事办错了,容我到里边跟你细谈。咱们弟兄一个头磕在地上,难道因此拔香头子?”六郎的心也软了:“大哥,你我同殿称臣,又是盟兄弟……”“这就好!”王强国身忙喊家人:“给我贤弟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