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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领,朝廷的兵马攻过来了!”

    在圣龙河的东岸,黄炳在熟睡中被士兵叫醒,定睛一看,却见河对面的岸上,火把通明,喊声震天,出现了数十条船,向自己这边逼来。

    “给我射箭!”

    黄炳想都没有想的下命令道。

    原本攻打锦州的主将是尚兴,但是这家伙居然为了去见卓静雯而擅自离开,庞勋震怒之余,只好任命另外一员心腹爱将盖憎天出任主帅。虽然盖憎天乃是庞勋部的头号猛将,作战是一贯身先士卒,英勇无畏,但是为人颇为鲁莽,也少了一些心眼,喜欢直线条的作战模式,因此又派了侄子黄炳率领一部兵马驻扎在圣龙河的西岸,以作策应。

    这个时候,黄炳麾下的军队连忙集中兵力,向黑暗的河面放出连续箭雨,射伤了一些圣龙军的士兵。圣龙军驾船后退,等黄炳部松一口气之后,对方又划桨开了过来,于是再度放箭迎击,展开激烈的拉锯战。

    “杀!”

    正当双方双方打得不亦乐乎之时,黄炳突然听见自己的侧翼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队队黑衣黑袍的骑兵悄无声息的掩杀过来,纷纷跃马挥刀踏营厮杀,庞勋部戍守河岸的士卒顿时陷入大混乱,自相践踏,死者狼籍。

    “这是风雨军!”

    “风雨军杀来了!”

    “这是耶律部族的草原人!”

    借著营帐被烧著亮起的火光,这些“大武”皇朝的士兵看见了袭击者部队迎风招展的军旗--“定凉侯风”、“黑狼军耶律”,不由惊惶失措的喊叫了起来,顿时军心溃散,应声溃逃,再也无心抵抗。

    原来风雨三日前在凉城正是召告天下要出兵平乱之后,在大张旗鼓的挥师锦州的同时,却悄悄派遣了耶律明雄率领黑狼军潜行至锦州北面的圣龙河渡口,欲图渡过圣龙河从侧翼威胁围攻锦州的庞勋部,解救锦州之围。

    耶律明雄是一个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自然清楚强渡圣龙河不仅成功率很小,而且会带来很大的伤亡,所以他到达圣龙河畔之后,就在白天沿著河岸观测水流、地形、以及对岸的敌人驻守情况。这个时令,虽然晚上北方的天气逐渐转寒,夜晚圣龙河已经有一部分水面上结了薄薄的浮冰,但在岸边用小石块投掷便可轻易砸破,不但不能直接踏著冰面过河,用船摆渡也十分困难。差不多跑了半天工夫,耶律明雄才选定了两个渡河点。

    他的行动,也同样引起了对岸黄炳的注意。到黄昏时分,守河兵力明显有所增强,也设置了不少拒马和木栅,以加固阵地。

    不过黄炳万万没有想到,耶律明雄居然使用了声东击西之计。他让沿岸的村民拿著火把在岸上虚张声势,强渡的船只上也只有数十名士兵和船夫,自己却亲自率领著八百骑兵乘夜从另一个渡点过河,出其不意的袭击了庞勋的军队,以至于在敌人惶恐失措之下,大获全胜,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五万大军顺利渡过了圣龙河,北可以救锦州,东可以逼圣京,为风雨军开拓了十分有利的战略空间。

    “贼军撤退了!”

    九月的锦州,正洋溢在一片欢呼声中,喜悦中还兀自有些不可思议,历时半年的攻防战,想不到这么突然就宣告了结束。由于风雨军主力的到来,加上耶律明雄渡过圣龙河,大有切断攻城部队退路的态势,迫使庞勋的军队不得不放弃攻打锦州的企图,在一夜之间迅速撤离。

    不过,更让锦州军民高兴的是,风雨军带来了大批的粮草,这对于在忍饥挨饿中苦战半年的城中军民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福音。

    “风侯万岁!”

    “风雨军万岁!”

    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民众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让自己吃饱穿暖的强者这一边。虽然眼下的这种欢呼声还被大多数人视作是民众对于朝廷的拥护和对于庞勋反贼的痛恨,但是只有象风雨这样少数头脑清醒的人,已经预感到这样的欢呼声,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对老大的圣龙帝国的催命声。

    “真的已经到了易人而食的地步吗?”

    听著部下的汇报,风雨的脸色十分平静,心里却感慨万分。中原这个昔日繁华的土壤,这个曾经辉煌的地方,如今在战争的摧残之下,由于严重缺少粮食,居然已经到了交战双方不得不人相食的地步,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庞勋这个理想的追求者,在获取了强大权力之后,背弃了自己的理想,并没有做到“天下均富”、“兹爱子民”、“百业安康”,军政方面的表现一团的糟糕,所以他的覆灭已经成了历史无法抗拒的潮流。

    那么圣龙帝国呢?

    一个无法让民众安居乐业,填饱肚子的帝国,他还有生存的理由吗?

    风雨的心中感到了苦涩,也看到了机会。

    “多谢风侯相救!”

    锦州的太守陈良见到风雨之后,是一口一个感谢。

    他和风雨之间关系是十分奇特的。当年风雨军初创的时候,他是建军的元老,白虎军的第一任统领,在风雨军中也算是老资历了,而且也正是在风雨的推荐之下,他才得以从原本一个卓不凡身边小小的亲信护卫,成为了锦州的太守,娶了林仁山的女儿。

    但同时,他作为林仁山的女婿和卓不凡的旧部,在这段时间内无疑是死心塌地的站在了高战一系的立场上,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出身于风雨军,并且是风雨当初推荐他担任锦州太守,而为风雨军效力。

    事实上,他出任锦州太守,不过是中央派和风雨之间势力平衡和权力妥协的结果,锦州也就成了双方势力的缓冲地带。

    但是事过境迁,如今高战阵亡,中央派势力大大的衰弱,而风雨军则乘势崛起,隐隐然有总揽天下的态势,虽然由于对付庞勋的共同目标使得双方还不至于马上破脸,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未来的锦州将不再是缓冲的地区,而是激烈的前哨。

    这样的变化,对于陈良来说,无疑使得自己的地位变得更加尴尬,无论站在哪一边,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并成为怀疑的对象。这种情形令陈良感到自己犹如大时代中随风颠簸的孤叶,夹杂在各大势力之间,随时都有被颠覆的命运,但是却不得不为生存而挣扎,以一州之尊,实际却身不由己。

    因而对于风雨的到来,他可谓是百感交集。一方面是重见昔日战友的喜悦,一方面是对于自己当年脱离风雨军的惭愧,更多的则是忧虑风雨军是否会乘势控制锦州,以及彷徨自己日后该如何在中央派和风雨军这两大势力之间自处。

    他的心情是患得患失的。

    “陈太守别来无恙?”

    风雨见到陈良之后的态度却是非常热情的。不同于风雨军其他将领对于陈良的不屑,风雨对于这位昔日战友并没有很大的反感。一方面是陈良确实是一个为人老实的人,而且他原本就是卓不凡的旧部;另一方面,当时也确实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充当风雨军和朝廷之间的缓冲,虽然陈良后来并没有效力风雨军,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危害风雨军的事情,甚至在凉州决战的关键时刻,还亲自率兵来援--虽然只是出于考虑到现实利益的中央派的授意之下,因此风雨还是非常高兴看到这个老朋友的。

    “多谢风侯关怀!”

    陈良见到风雨如此热情,一点都没有对自己过去的行为表示介怀,颇有些感动。

    “卓将军现在何处?”

    风雨举目四望,却见锦州这一边的人群中并没有卓不凡,不由皱眉问道。

    “卓将军重伤在身,不能够出来远迎风侯,还请风侯见谅!”

    陈良急忙为卓不凡解释道,不仅今天的风雨不比从前,可以说对整个天下都有著绝对的影响力,如果因为这样一点礼节上的小事情而徒起争端的话,对卓不凡实在不利。

    其实这全是陈良多虑了,风雨倒没有如此小心眼,著眼于天下的他根本就没有把琐碎的礼节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象那些士大夫那样斤斤计较于来往过从之间别人对于自己是否尊重。在风雨的眼中,自古以来天下乃是强者的天下,如果是强者自然会有人来尊重你,如果一个人不能够自强不息,那么就算曾经出身于钟鼎世家,最终也不过是人见人弃的败家子,不值一提。

    所以,风雨听说了卓不凡卧病在床,虽然不知道这是卓不凡故意推托,还是真有其事,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非常真诚和急切地说道:

    “卓大将军乃是朝中元老,军中前辈,就算是平时也该风雨前去拜见才对。陈太守请快快带路,让风雨前往探视!”

    此言一出,情真意切,顿时让原本还心存疑虑的高战一系将领脸色缓和了下来,对风雨的印象也亲切了许多。

    “晓兰!”

    风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卓不凡的屋内看到晓兰,而晓兰也显然没有想到会见到风雨,因此也愣在了当地。

    风雨痴痴的凝视著这个青梅竹马的丽人,多日不见,只见斯人憔悴,消瘦了很多,仿若随风的浮萍,而且两个眼眶也有些发黑,脸上贴著两片病态的晕红,身体微微颤抖,强忍著剧烈的咳嗽。

    这一幕让风雨感到了心痛,更感到了愤怒,以至于根本就没有看到从晓兰身后出现的林玉寒因此而脸色一变。

    “这位就是晓兰妹妹吧!”

    在风雨身旁的李中慧立刻笑著执起了晓兰的双手,亲切地说道:

    “妹妹真是好漂亮啊,中慧早就闻名已久了!”

    “姐姐夸奖了!”

    晓兰悠悠的说道,她也早就听说过李中慧的大名,果然是天下奇女子!

    当机立断让李氏家族和风雨军联姻;出谋划策帮助风雨脱险;独身一人舌战楚天辞,巧言相对迫使辅政王交换城池避免风雨军分裂;两度坚守凉城逼退马家叛军和皇甫世家;运筹帷幄执掌大政,令风雨无后顾之忧的远征印月,令天下各大势力不敢侵犯凉州。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精明强干的少妇所为。

    她的一言一行,都透著自信和睿智,充满著青春的活力;八面玲珑之中又是柔中带钢、棉里藏针;虽然明知道她的话是客套,但是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愿意相信。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和风雨结合,帮助风雨成就天下的霸业!

    这是晓兰心中的想法,她由衷的为儿时的好友高兴。

    “由于卓小姐去了鄂州,所以这些日子全仗林夫人看顾卓将军!”

    李中慧的举动打破了刚才场面的冷硬,略知其中内情的陈良急忙不动声色的向风雨介绍了林玉寒和晓兰的关系,实际上也是提醒风雨。

    林夫人!

    风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只感到一阵苦闷,晓兰终于还是嫁给了林玉寒,这虽然是预料中的事情,但是如今真实的得知这件事,而且当事人还和自己近在咫尺,感觉毕竟不好受。往昔岁月中彼此两小无猜、形影不离的情景还恍若昨日,却没想到如今已经是“罗敷有夫,使君有妇”,实在有隔世之感。

    幸好已经冷静下来的风雨,尽管心中难过,但是这些年权力场的锤炼,使他早就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所以表面上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根本看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动,仿佛老朋友一般的向林玉寒责怪道:

    “恭喜林兄了,只是贤伉俪大喜之日居然没有邀请风雨,连一杯水酒也不置办,未免太讲不过去了吧!”

    “哈哈,请风侯恕罪!只是末将和拙荆成婚之日,正是风侯远征印月,扬威异域之时,我夫妇俩人怎敢以私人小事惊扰风侯的军国大事?”

    林玉寒也笑著回答道。这些年的岁月流逝,加上已经成家立业,使他也成熟了许多,不管内心如何想,至少表面上却保持著一团和气,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万万想不到两人之间会有如此复杂的纠葛。

    “你们怎么还在外面,有话不能进来说吗?”

    这个时候,却听见已经和晓兰谈笑著走入屋内的李中慧,扬声招呼著还在外厅的男人们。能够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很快熟络,这一直是风雨佩服李中慧的原因之一。

    “多谢风侯看望老夫,可惜老夫重伤在身,不能远迎,还请风侯恕罪!”

    当风雨进入屋内看到卓不凡的时候,心中大吃了一惊。这哪里还是当年在圣京相会的那个身形高大、两目炯炯有神、说话的声音十分有力的虎将,这分明是一个久卧病榻、垂垂老矣的老人。

    没有了当年的神采飞扬,没有了当年的顾盼生威,伤病消耗了他原有的精力和活力,战争期间的粮食短缺和营养不良,更进一步的摧残了他的健康。

    “老将军何必多礼,风雨作为晚辈,自然应该前来看望!”

    看到卓不凡如此模样,风雨的心中也不好受,虽然出于政治的需要,风雨并不觉得自己坐观庞勋部和朝廷的争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锦州这段时间以来所承受的艰难,严格说来自己也难辞其疚。

    “风侯,如今贼兵势大,国家危难,四夷窥我神州,唯有万众一心,方能够力挽狂澜于不倒,这一点上还得多多仰仗风侯了!”

    卓不凡颤颤巍巍的握著风雨的手,殷切的叮嘱道。

    “请卓将军放心,风雨此次出兵,就是要扫荡群寇,还我朗朗乾坤的!”

    风雨信誓旦旦的说道。

    “是啊,请姨父放心!如今辅政王和皇甫老大人已经率领联军从鄂州向贼兵逼去,燕南天大人的骑兵也已经兵临韩陵,公孙大人和令狐大人则控制了通往圣京的漕运,加上风侯和家父从西面进兵,庞贼如同笼中之鸟,他的末日指日可待,外公大人的在天之灵也必将很快就可以瞑目了!”

    一旁的林玉寒也宽慰道。

    “林大人将要从伦玉关出兵吗?”

    风雨微微一愣,心中有著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错,家父将调集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应该明天就可以到达锦州了!”

    林玉寒神采飞扬的说道。由于各大势力终于联合起来,庞勋的覆灭已经可以预见,一直镇守在伦玉关的林仁山显然也有些坐不住了。在儿子的怂恿下,此次出兵,一则是为岳丈高战报仇,另一方面也想借此建立功勋,扩展势力,重振中央派的雄威。而对于林玉寒来说,更是将此视为一次施展个人能力、扬名天下的大好机会,他深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够在讨伐庞贼的战场上立下盖世奇功的,他更要向世人证明,在当今天下不是只有一个风雨会打仗。

    “可是伦玉关岂不是空虚了吗?万一呼兰人叩关怎么办?”

    风雨双眉紧皱的说道,对于林仁山的出兵,他非常不以为然,这意味著将给予了呼兰人可乘之机,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情。当初无论战事多么紧张,伦玉关的军队始终没有调动,原因也正是在于此。

    “风侯多虑了!”

    林玉寒则有些不悦的说道:

    “伦玉关可是天下第一名关,家父也不是那个丢失了名关的白起,区区呼兰人又何足挂齿?风侯如此阻挠,莫非是害怕家父抢了风侯的功劳不成?”

    “住嘴!”

    “林兄你言重了!”

    林玉寒此言一出,卓不凡和陈良顿时纷纷出言阻止,暗中都责怪林玉寒说话实在是不知轻重,如今正是各方势力合作的大好局面,怎么可以如此说话。

    风雨也是勃然大怒,不过看到了一旁晓兰那憔悴的面容中透著的焦虑和不安,让风雨没来由的心中一软,当下强压住怒火,冷冷的说道:

    “希望林兄在战场上的表现也如同今天说话那么犀利,既然林老将军这么愿意建功立业,风雨军绝不敢阻拦!只是,阁下对于风某部下的侮辱,风某今天记下了,希望来日阁下莫要还不起才好!”

    说著,风雨拉著李中慧拂袖而去,原先双方刻意营造的祥和气氛荡然无存。

    “你担心呼兰吗?”

    走出房屋之后,李中慧看著兀自怒气不消的风雨,试探的问道。

    “你看出来了?”

    风雨展颜一笑,瞬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怒意,悠悠的说道:

    “是啊,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呼兰人了!张仲坚可不是好惹的,我敢断言,他现在一定摩拳擦掌等著侵入圣龙的机会呢!所以,既然林家父子这么想立功,那么我自然借此机会让他们去打头仗了。我准备让各军不向圣京进发,而是朝伦玉关方向运动,提防著呼兰人的动静,免得又被他们杀进来。”

    “可是……”

    李中慧依然有些担忧,兰心慧质的她当然清楚风雨刚才分明是假装生气,目的是借此把军队留在了后面,用来预防呼兰人,但是对此她并不是完全赞同:

    “庞勋的军队毕竟还十分强大,我怕林家父子孤军奋进的话会吃亏的!”

    “那就是他们自找的!”

    风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愤愤不平,毕竟他虽然在正常情况下不至于表现得象刚才那样过火,但还是非常生气的。

    “这不太好吧!不管怎么说,大家目前都是同一阵线上的,而且消灭庞贼也有利于提高风侯您的声望,如果我们什么事都不做,只怕会留下话柄的!”

    “我知道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风雨有些象赌气的孩子,对于剿灭庞勋,风雨从头到尾都没有李中慧那么坚定和积极,而由于林玉寒刚才的话,他更希望看到林家父子惨败的狼狈,不过他也清楚李中慧说得有些道理,终于还是做出了理智的选择:

    “那就让黑狼军和秋风军朝伦玉关运动,我率领近卫军和碧蛇军跟在林家父子后面,给他们做做保姆,这下夫人可满意了吧!”

    圣龙历七五五年九月十三日,可以说是圣龙帝国历史上的非常重要的日子。正是这一天,圣龙帝国的第十四任皇帝广陵帝在辅政王和皇甫嵩的拥护下,在鄂州正式向天下各路蕃镇发出讨逆召告,号令天下兵马讨伐庞勋、收复圣京。

    号令一出,立刻得到了幽燕节度使燕南天,齐鲁节度使公孙无用,江南都讨使令狐潮,定凉侯风雨,岭南节度使杜绍权,镇北大将军卓不凡,伦玉关太守林仁山,卞州留守上官明镜(韩陵被庞勋攻破后,上官明镜便退守卞州),晋阳留守章翔,扬州刺史秦凤鸣,锦州太守陈良等十八路地方豪强的响应,迅速对庞勋占据的圣京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包围圈,全天下的局势也立刻为之转变。

    不过,在锦州的圣龙军却正处于严重的意见分歧之中。

    “林家父子开拔了?”

    锦州城内,风雨一听到林玉寒居然连夜出城和林仁山会合,不和自己照会一声就自行向圣京挺进,不由大为恼怒。他很清楚林家父子的用意,圣京是整个圣龙帝国的心脏,只有重新夺回圣京,才能洗刷曾经陷落的耻辱,也才能重振中央派的声威。面对著如今各路藩镇集结重兵向圣京开进的现实,一心想做高战继承者的林家父子的确比任何人更需要首先夺回圣京,以便名正言顺的成为中央派的领袖,和天下其他各大势力抗衡,相对于这个目标,伦玉关的得失确实并不重要,更何况林仁山恐怕还非常迷信伦玉关的坚固城防足以抵挡住呼兰人的强大攻击。

    但是他们未免也太不知轻重了!

    姑且不论他们留下了空虚的伦玉关,很有可能导致呼兰人乘虚而入,为神州带来重大的劫难;单单是正面的庞勋,虽然面临著严峻的军政形势,也打了几场败仗,但是整个主力依旧保存著,没有受到太大的挫伤,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还完全有能力反噬。所以象林家父子这样的轻敌冒进,实在是非常幼稚,犯了兵家大忌,让风雨真的无法相信这是出自久经战阵的老将林仁山的指挥。

    “这也难怪,高战一死、圣京陷落之后,中央派倍受打击,甚至不得不放弃原本一贯的中立,采取和辅政王联姻的下策;再加上如今卓不凡又重病在床,林仁山身上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圣京不能够在他的手里收复的话,中央派将成为失守圣京的罪魁祸首,无论是人心士气,还是实际的利益,都会遭受其他势力的打压,不可避免的土崩瓦解,所以换作我是林仁山,恐怕也不得不赌这一把,倾尽全力夺回圣京。

    而如今庞勋的主力正在东线韩陵同燕南天、令狐潮、公孙无用、上官明镜等藩镇的联军对峙,由于缺乏粮食,战斗力严重下降,甚至出现了比锦州还要严重的人相食,甚至还有沽价卖人肉的现象,而另一方面鄂州的辅政王、巴蜀的皇甫嵩也正在星夜兼程的赶来,我想林仁山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想抢先和辅政王会师,攻打圣京。”

    李中慧非常了解风雨的心情,出言宽慰道。

    “我当然知道圣京对于林仁山的重要,但是……”

    风雨叹了一口气,有些怒气的说道:

    “林仁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难道不知道轻敌冒进的危害?如此不顾一切的开进,他把庞勋也太小看了!

    燕南天为首的东线联军,有中央派,有皇上一系,也有亲辅政王一系,根本不可能同心协力,到底能否把庞勋的主力牵制住,恐怕还是一个未知数,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而辅政王和皇甫嵩也是彼此勾心斗角,互相牵制,未必会如他所想得那么快的进军。

    最重要的是,原本攻打锦州的盖憎天部依然保存著战斗力,会合了孟楷残部和留守圣京的贼兵,即使受到了饥饿的影响,实力远在林家父子之上,我担心他们的这次进军会遇到大麻烦,这将对整个战局带来很大的被动。”

    “所以就需要定凉侯出马嘛!”

    李中慧有些象哄小孩子一般的哄风雨道。

    “哼,那也要我有这个实力啊!这个老家伙把伦玉关放下不管,害得我不得不把黑狼军和秋风军全部调过去,现在我手里也是难为无米之炊了!”

    风雨依然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也说过了,林仁山要是战败的话,对整个战局非常不利,恐怕还会有人说你风侯见死不救,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们也得管啊!”

    李中慧的话道出了事情的关键,让风雨不由摇头苦笑。

    “风侯,前线急报,林太守的军队已经击退了盖憎天部,正在向圣京挺进,距离圣京还有一百二十里,林太守希望风侯您能够快点前去和他会师!”

    正当风雨和李中慧议论之际,陈良匆匆赶来向风雨汇报最新的战况。

    “辅政王和皇甫大人的军队现在在哪里?”

    风雨皱眉问道。盖憎天是出名的猛将,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林仁山击退,过分顺利的进军让风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由于皇上这两天龙体有恙,所以大军尚未启程!”

    陈良期期艾艾的说道。

    “什么?辅政王就没有说什么吗?”

    风雨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由于鄂州的军队没有出动,势必造成林仁山父子兵马孤立无援的境地,形势也就非常危急了。

    “辅政王恐怕要避嫌吧!”

    陈良小心的提醒风雨,毕竟萧家兄弟两年前还曾经为了皇位而差点刀兵相见,如今广陵帝在他岳父的扶持下,一定会乘辅政王一系因为庞勋造反而实力大为削弱的机会,极尽全力来打压萧剑秋的。

    风雨听了则简直有些气不动了。难怪堂堂圣龙帝国会被一股流匪搞得如此狼狈,面临亡国的危险。各方将领纷纷打著自己的算盘,只顾著自己的利益,林仁山为了夺回圣京,甚至连伦玉关都不顾了,东线燕南天等人各怀鬼胎,数十万大军竟然驻扎在韩陵城下无所作为。身为九五至尊的皇帝也根本不分轻重,看来那些关于皇帝宠幸一个美女而不理军国大事的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的。如此草率行事,简直就没有把千万前线将士的生死放在心上,把原本可以轻易平定的大好局面搅得一团糟糕。

    正所谓壮士阵前半死生,主帅帐内尤歌舞!风雨对于这个老大帝国越来越绝望了,一时间意志消沉,起初那股平定叛乱、扶持朝纲的热情也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整个时局的悲观失望。一个庞勋尚且对付得如此艰难,圣龙北有呼兰的威胁,南有安宇的侵扰和麦坚的窥视,实在是国事堪忧啊!

    “风侯,秋帅派人前来禀告军情!”

    正在此时,中军进来禀告道。

    风雨朝门外望去,却不由有些吃惊,来人竟然是秋里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费全。自从当初凉、夏决战时,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为秋里献上夺马之计后,就成为了秋里的亲信,风雨也是久仰其名,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深谈。

    “小人此次带来了秋帅给风侯的密言,还望风侯恩准小人单独汇报!”

    费全进来之后,一边向风雨说著,一边向旁边的陈良和李中慧扫了一眼。

    陈良和李中慧都纷纷皱了皱眉。只见这家伙四十多岁,长相非常猥琐,头顶早已经油光光的发亮,一个大而通红的酒糟鼻子成了他脸上独特的风景线。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是那么的奸滑;张开嘴就是两颗又黄又黑的大门牙,凑近了就会闻到刺鼻的口臭。如今说话的时候又是这样一付小人得知的嚣张样子,更是令人不快。

    风雨虽然也有些同感,不过他相信秋里的眼光,而且也很意外秋里为什么如此神秘。自从两人在关于征战印月的问题上产生分歧之后,虽然在高唐握手言和,但秋里终究再也没有主动提过什么建议,所以风雨在听了费全的话之后,沉思片刻,还是挥手示意陈良和李中慧退下,看看费全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小人此来第一是为了禀告军情,呼兰人果然有所动作,据探马回报,大约有二十万大军朝伦玉关运动。”

    费全在众人退下之后,立刻凑上来禀告道:

    “不过请风侯放心,林仁山打仗果然有一套,早就有所部署,再加上凭藉著伦玉关的坚固和险要,估计呼兰人没有十天半月,很难拿下这天下第一名关!”

    嗅到这家伙令人作呕的口臭之后,风雨皱了皱眉,这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呼兰人当然会有举动,林仁山也当然会有部署,如果就为这些事情这么顾作神秘,实在是小题大做了,所以有些不悦的说道:

    “你就是想对我说这些吗?”

    “启禀风侯,小人此来更重要的是向风侯转述秋帅问鼎天下的大计!”

    面对风雨的不悦,费全神色自如、胸有成竹的说道。

    风雨冷冷的盯著费全,顿时让原本还有些得意洋洋、自以为操纵主动的家伙突然感到了一股从头到脚的凉意,冷汗开始浸透背后,只觉得自己正面对著一位万乘之尊的君王,那智慧如炯的双眼仿佛洞穿了天地的一切。对方是那么的威严,相形之下自己则是那么的卑微,情不自禁的产生了敬畏,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风雨缓缓的说道:

    “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