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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帅的意思是不要管圣京的庞勋,直接拿下锦州和伦玉关,然后坐观天下群雄逐鹿中原,我等则收取渔翁之利!”

    费全摄于风雨的威势,不敢再装模做样,赶紧把秋里的原话告诉给风雨。

    “秋里有把握拿下伦玉关,并且阻挡呼兰人?”

    风雨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如今伦玉关兵力空虚,呼兰人的攻势又即将发动,我军正好借此机会接防,一举控制名关。想那伦玉关乃是我风雨军起家之地,百姓依然感念当初风侯的恩惠,又正处于异族入侵危难之际,控制伦玉关应该不难!

    至于锦州,陈良本为风侯旧部,无论才华、声望,还是地位,都远逊于风侯;而卓不凡则卧病在床,不足为惧;锦州兵马则久战成疲,还有大批人马被林仁山带走,绝无法与风雨军相抗衡。林仁山此行,孤军作战必败无疑,因此以风侯如今的威望,要想乘林家父子战败人心惶惶的时机取得锦州,实在是易如反掌!”

    费全定了定神,向风雨游说道。

    “你还有什么跟我想说的吗?”

    风雨淡淡的问道。

    “圣龙垂垂老矣,天下乃有能者的天下,还望风侯为了神州社稷,切莫错过这样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费全猜不透风雨的内心,只好硬著头皮说道。

    “就这些吗?”风雨依然非常平静的问道。

    “……是!”

    看见风雨的脸色依旧是波澜不惊,让费全顿时产生莫测高深的感觉,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你可以下去了!”

    风雨挥手示意道,不过就在费全将要跨出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又说道:

    “你很有才干,听说曾经给秋帅出过不少好主意!风雨军是一个容纳人才的好所在,所以你一定能够施展平生才华的,除非……你妄图挑拨风雨军的团结!”

    “属下不敢!”

    费全一听之下,差点瘫倒在地,知道风雨已经清楚了自己曾经在凉、夏大战之后劝说秋里自立的事情,这分明是对自己的严厉警告。

    目送著费全出去之后,风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秋里的建议的确让风雨非常心动,不同于一心想维持圣龙正统的欧静等人,也不同于急著要消灭庞勋以保护自身利益的李中慧,同样出身于市井的秋里,和风雨一样,既没有多少对圣龙皇室的忠诚心,对于庞勋一伙打击商人和豪强的行为也没有多少切肤之痛,因此他的观点更加客观和务实,也更加接近于风雨的观点。

    但是身为全军统帅的风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单单凭藉自身的喜好来决定风雨军的未来。风雨军中汇集了各方的人才,有高古风雅的清流,有唯利是图的商人,有根基深厚的豪强,有历史悠久的世家,有骁勇善战的部族,有胆大妄为的勇士,所有的人都因为共同的利益而汇聚到风雨军中,但彼此也存在著相互间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利害冲突。风雨的任务就是调和这些矛盾,谋求共同的利益,让各大派系处于即互相制约,又能够团结合作的状态之中。

    此外,风雨的目光更要著眼于天下大局,而不是短时间的局部利益。想到了北方游牧民族和南方海洋强国对圣龙帝国已经展开的双重冲击,风雨就有些坐立不安,他深深明白如果忽略了这样的巨大危险不管,任凭圣龙陷入无休止的内乱之中,只顾著发展自己的势力,局限于自己的领地,那么就会如同井底之蛙一般,落下千古笑柄,最终不过是受人摆布的一路诸侯而已;而神州也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困境和磨难之中,自己甚至就会成为神州的千古罪人。

    “来人!”

    思虑良久的风雨终于下定了决心:

    “立刻派出快骑,请求辅政王从鄂州出兵,策援林仁山将军,同时派人提醒林老将军,放缓行军速度,小心中了敌人的诡计!

    告诉费全,我现在授权秋里对秋风军和黑狼军的所有自主权,所有事情都可以视实际情况便宜行事,前提是确保伦玉关的安全,抵御住呼兰人可能的进攻,同时策应凉州的白起将军,和锦州的安全。

    通知陈太守,我将统率近卫军和碧蛇军前去支援林老将军,让他集结锦州的兵马,随我同行,我将留下一个团的兵力留守锦州,应该没有问题了。”

    风雨下达了命令之后,想了一想,对自己这样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既然林仁山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伦玉关和锦州不乘机拿下的话,未免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不过庞勋的作乱也必须立刻剿灭,神州必须恢复太平,开阔的眼界和对天下大势的了解使得风雨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像秋里建议的那样关起门来做皇帝,所以风雨最终还是决定亲自率兵支援林仁山父子,尽管内心深处很讨厌林玉寒,不过也只好暂时将个人的好恶放在一边了。

    “大哥,我很奇怪,从锦州到圣京几乎是一马平川,没有什么好打伏击的地方,庞勋究竟想干什么?”

    大军出发的路途上,蒙璇有些担心得对风雨说道。

    “哼,庞勋的胃口很大,我看他这么一路退让,一方面是想拉开林仁山和其他军队的距离,以便更有把握吃掉他,另一方面则是希望乘机再钓一两条大鱼!”

    风雨冷笑著说道。锦州是圣京西面的重要屏障,从锦州到圣京除了有一些圣龙河的支流外,基本上就是一望无垠的开阔地带,这恐怕也正是像林仁山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居然敢如此不顾兵家大忌,冒险挺进的缘故之一。只是这个老家伙也太小看了庞勋了,要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话,庞勋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把偌大个圣龙帝国闹得如此千疮百孔了。一想到自己因为林家父子的缘故,不得不自己送上去成为庞勋要钓的大鱼,风雨的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风侯,您看我军如此行军,是不是太慢了一点?”

    在随行的将领中,最忐忑不安的莫过于陈良。风雨命令他把锦州的军队全部带出来,却留下了碧蛇军的一个团驻守,无疑就在无形中接管了锦州,偏偏对于这样的安排,陈良还无法提出异议。

    一方面这次进军是为了策应自己的岳丈,所谓旁观者清,在得知鄂州的军队尚为启程之后,陈良也已经意识到林仁山部的危险处境了,而能够施以援手的如今却只有风雨,其他各路藩镇实在是鞭长莫及;另一方面,林仁山又带走了大批兵马,锦州的兵力薄弱,面对著兵强马壮、声名显著的风雨军,也确实无力反抗;再加上陈良曾经是风雨军的将领,又是风雨推荐出任锦州太守的,现在再次见到风雨之后,以他的忠厚性格,实在是不可能违抗如今无论权势还是声望都如日中天的风雨的命令。

    所以陈良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毕竟这次出动是为了援救林仁山、剿灭庞勋,虽然眼下有丢失锦州的危险,但只要救出林仁山,自己也就可以交待过去了。然而看到风雨这么缓慢的行军,即使以陈良的性格,也实在忍不住了。

    “陈兄不要著急,要知道欲速则不达,现在庞勋明摆著准备好了陷阱,我军如果不谨慎从事的话,恐怕不但救不了令岳,还会导致我军也遭受灭顶之灾。到时候,我们两军的伤亡还是小事,耽误了朝廷对庞贼的包围剿灭,使得天下大乱不止,你我岂不是罪莫大焉?这样的责任,陈兄以为你我可以承担得起吗?”

    风雨对于陈良的催促早就有准备,当下不慌不忙的反驳道。

    “可是……”

    陈良知道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如风雨,当然不可能在口舌上占据上风,但是又眼见现在的局面,不由急得脑门上都渗出了汗珠。

    “陈太守请放心!林老将军久经战阵,如今也一定已经觉察到危险了,在如今的地形上,即使庞贼要想进攻,短时间内也绝对消灭不了林老将军的部队,反而正好有利于我军里外夹击,乘势击溃庞贼的主力!”

    还是李中慧打了圆场,安慰陈良道。

    “夫人高见!”

    陈良听了之后,不由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对李中慧感激的说道。

    “启禀风侯,我们遇见了林将军派出的信使。根据信使的汇报,林仁山将军所部于昨夜遭受重创,林老将军身受重伤,如今正退守到昌化,庞贼部大约有五十万大军已经将此城团团围住了!”

    就在此时,前方的探马飞速本来禀告道。

    “什么?五十万大军!”

    风雨在马上吓了一跳,其它将领也是面面相觑,大家第一个反应就是情报不实,虽然预料到庞勋应该可以抽调出大批军队来,但也不可能这么多啊。不是说庞勋的主力都被调到韩陵了吗?燕南天他们那些少说有五十万的军队是干什么吃的,就算是拿不下韩陵,总可以牵制住这些乱军吧?庞勋哪里还能调集这么多军队?

    “再探!把信使带上来!”

    蒙璇冷冷的下令道。

    然后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风雨身上。姑且不论敌人到底是否有五十万大军,至少林仁山的十万大军已经打了败仗了,林仁山也受了重伤,这边碧蛇军连同锦州的兵马也只有七、八万人,没人有把握凭藉这点军队就能够救下林仁山,闹不好搭进去都不够。

    “风雨,救救玉寒他们!”

    在风雨军临时驻扎的营帐里,这句话是晓兰最后昏迷前留下的。

    风雨没有想到林玉寒居然会派人护送晓兰突围来求自己救援。这一方面让风雨有些恼火,这个林玉寒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而且也太不顾惜晓兰的安全了;另一方面也暗暗吃惊林家父子的处境,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以林玉寒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妻子前来求自己的情敌出手呢?可见,战局远远比风雨预料的还要糟糕。

    “风侯,事情大致搞清楚了!”

    李中慧、陈良和蒙璇脸色沉重的来到风雨的身旁,就在风雨守护晓兰的时候,他们三人则仔细盘问了护送晓兰杀出重围的林家军士兵。

    庞勋确实调集了五十万大军,并且是自己御驾亲征,显然燕南天等人在东线软弱无力的攻势已经被庞勋识破,根本就不加以理会。贼军先是由盖憎天部示敌以弱的引诱林家军孤军深入,而主力则在距离圣京城八十里处秘密集结,以逸待劳的等候著林仁山父子送上门来。虽然从锦州到圣京的道路的确是一马平川,但是面对著贼军五十万兵马,这样的一马平川还不如山高路险来得好呢。

    虽然林仁山得到了风雨的警告之后,已经觉察到由于鄂州兵马和风雨军没有跟进,使得自己军队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因此下令放缓进攻的步伐,但是贪功心切的林玉寒统率著先锋部并没有遵循林仁山的号令。

    结果一万五千人的林玉寒部,首先遭遇了盖憎天部七万兵马的攻击,在无险可据的情况下,损失惨重,被团团围在县城昌化。

    爱子情深的林仁山此时尚不知道庞勋的主力亲来,也根本没想到敌军会有五十万之众,因此虽然明知道前途危险,终究割舍不下亲情,率军来援。盖憎天假意抵挡不住,放林仁山杀入城中,然后则和庞勋的主力会合,将整个昌化团团围住,林家父子屡次奋战不果,林仁山受了重伤,林家军损伤过半,不得不退而坚守昌化。只是昌化城小薄弱,军队辎重又被贼军夺去,城破兵败已是早晚的事情了。

    “小璇,你怎么看?”

    风雨一脸沉重的询问蒙璇道。

    “围围打援,请君入瓮!”

    蒙璇毫不犹豫的说道。昌化这样的小县城,怎么可能经受得住五十万大军的包围?即使林家父子派出的护卫再厉害,晓兰这样的弱女子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突破五十万大军的重围前来求援?这个道理恐怕林仁山也明白,所以才会派出晓兰前来,和庞勋的目的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希望风雨军前去;不同的只不过是一个想钓更大的鱼,一个则如同溺水的人抢抓救命的稻草罢了。

    “可是我们却不得不去!”

    李中慧苦笑道。如果风雨见死不救的话,一旦林家父子兵败身亡,风雨也难免会落下拥兵自重,漠视同僚生死的恶名,对风雨的声誉和影响力都有不小的负面影响。所以无论如何,风雨也不能坐视不管。

    “风侯,仁山公乃是国家栋梁,虽然对风侯有所得罪,然而他老人家一生为国为民,誉满天下,功在朝野,还望风侯能够念在当年呼兰入侵凉州时仁山公派兵来援的情份上,施以援手吧!”

    陈良也很紧张的说道。

    “风雨……”

    这个时候,恰恰晓兰也在军医的救治下悠悠的醒来,她本来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劳累过度罢了,身体并没有大恙。如今正好听到陈良的话,知道风雨正在犹豫不决,不由虚弱的对风雨说:

    “晓兰只是一介女流,并不懂得战场征伐,然而晓兰相信风雨你的任何决定都是有道理的。虽然晓兰希望风侯你能够救援晓兰的夫君和公公,但是如果这是敌人的奸计,晓兰也绝不敢强求风侯耽误了军国大事!”

    风雨急忙一个箭步走上前,扶住她的手,爱怜的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下林家父子的,相信我!”

    看著晓兰的眼中闪现出放心和信任的目光,风雨的心中不由一痛,他多么希望今天的晓兰是为了自己,但同时也欣慰晓兰能够信任自己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总算不愧彼此相交一场。事实上如果晓兰一味的要求自己救援林仁山,虽然自己还是会答应,但是恐怕不见得会尽心尽力,然而面对著晓兰如此的信任,风雨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仅仅是为了晓兰的信任,也必须把林家父子救出来。

    “是不是把秋风军和黑狼军调过来?”

    离开晓兰之后,李中慧试探的问风雨道。

    风雨皱著眉轻轻的摇了摇头。此时的秋里大概已经开始了接管伦玉关的计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得及赶过来了。而且由于对圣龙帝国君臣上下散发的那种沉沉暮气的失望和对林仁山失误所带来的机会的心动,使得风雨并不准备放弃对伦玉关夺回的计划。

    沉思了良久,风雨缓缓的说道:

    “命令全军保持正常行军速度向昌化开进,同时让侦骑的探索范围扩大一倍,随时回报贼军的动向,注意四周的警戒。此外,派人前去和辅政王联络,希望鄂州的兵马迅速出动,对我军加以配合!”

    “你……你不会是想凭著这点军队去打败庞勋的五十万大军吧?”

    李中慧微微皱眉道,虽然她赞成风雨救援林仁山,但这只是做个天下人看的,并不是希望风雨真的和庞勋拼起来,而让其他藩镇在旁边捡便宜。她突然又想起刚才看见风雨对晓兰的体贴模样,不由心里涌起了一股醋意,很不是滋味。

    “傻瓜!”

    风雨立刻察觉到李中慧内心的想法,不由偷偷的握了握李中慧的玉手,爱怜的说道:

    “我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吗?”

    “哼,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中慧没好气地说道,但是心中的怒火却因此消减了许多,只是面子上却依然一付生气的样子。

    “你有没有发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风雨对于如何摆脱这样的情景已经很熟练了,立刻故作深沉的叉开了话题以转移李中慧的注意力。

    “什么不同寻常?”

    李中慧果然如风雨所料的转移了注意力。

    “当然是指庞勋的军队,他们为什么……”

    风雨暗暗窃喜自己计谋成功,但说到一半却突然灵光一闪,真的想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不由呆了一呆。

    “你怎么了?”

    李中慧有些担心的望著风雨。

    “你说庞勋为什么把林仁山包围在昌化,围而不歼,还故意放晓兰出来通知我们?”

    风雨突然非常严肃的喃喃自语道。

    “当然是为了诱我们上钩!”

    李中慧有些奇怪的回答道。

    “可是……这一招他已经在林仁山的身上用过了,而且已经暴露出他拥有五十万大军的兵力,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们前去救援,还可能再上钩吗?庞勋不至于糊涂到这么小看我吧?”

    风雨皱眉烦躁的说道,作为屡次击败呼兰大军和远征印月的名将,光是风雨这两个字就绝对不应该是任何人轻视和忽略的对象,除非对方是白痴。

    庞勋绝对不是白痴。

    “这个……”

    李中慧和风雨面面相觑,都感到了庞勋一定另有图谋,偏偏又想不出道理来。

    “莫非是庞勋在昌化根本没有五十万大军,故意虚张声势,想乘机吓唬我们以赢得全歼林家父子的时间?”

    一边的蒙璇听到了风雨的问题,也插嘴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不对!”

    风雨断然否定道:

    “如果他是虚张声势,以林仁山用兵的能力和林家军的战斗力,应该不可能被这么狼狈的困在昌化这座小城里面,所以,这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实力来消灭林家军。但是……”

    说到这里,风雨又有些困惑的说道:

    “但是他如果目标仅仅是消灭林家军的话,区区一座昌化县城应该不存在什么阻碍,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破,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莫非庞勋的目标是锦州?”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良突然插嘴道,眼下他最关心的事情除了林仁山父子的安全,就要数锦州了,所以立刻就想到那里去了。

    “不会是锦州!”

    风雨摇了摇头,虽然现在锦州守备空虚,但是庞勋要想攻打锦州,就势必要和自己的军队在路上撞见,以眼下自己如此大张旗鼓的派出侦骑,除非这家伙真的有三头六臂,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瞒过自己夺去锦州的。

    不过陈良的话却也提醒了风雨,灵光一闪,几乎和蒙璇同时脱口而出:

    “鄂州!”

    鄂州位于圣龙江的中游,是天下东西南北水陆交通的咽喉所在,更是圣京的南方大门,如今自然也就成了圣京包围圈南面集结地;而更重要的是现在具备领袖号召圣龙各大藩镇的两位大人物:广陵帝和辅政王,如今都在鄂州;此外,鄂州到圣京之间,至少有五处适合伏击的地方。

    因此如果真的被庞勋骗住,以为他的大军正在昌化围歼林仁山的话,鄂州联军的主帅、与中央派有著荣辱与共关系的辅政王萧剑秋,很有可能会因为快速行军而遭遇埋伏。一旦鄂州联军落败,则鄂州将处于空虚状态,对圣京的包围圈也就不攻自破。

    庞勋本来就是一个流寇,对他来说,守住圣京固然好,如果收不住,打开缺口重新杀回物资富饶的圣龙江以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退一万步讲,就算攻不下鄂州,他连续击败了西面的林仁山和南面的萧剑秋,无疑可以极大的提高自身的士气,再加上处于内线作战的有利位置,长久下去,本来就矛盾重重各打算盘的帝国各路藩镇,恐怕不仅会无功而返,甚至还会自相攻伐。

    风雨想到这里,不由得冷汗淋漓。

    可是自己究竟应该先去救林仁山,还是先去设法和萧剑秋汇合?

    风雨有些把握不定。救林仁山的话,就怕来不及援救萧剑秋;而萧剑秋这边却又不清楚现在到底位置,又怕和萧剑秋错过,更担心万一自己判断失误,林仁山兵败的话,对于圣龙帝国同样也是一件非常负面的事情。

    就在风雨举棋不定的时候,伦玉关方面则已经展开了非常激烈的争夺战。

    呼兰军在大将翰鲁的统率下,二十万人马蜂拥而至伦玉关下。却看见伦玉关城楼之上遍布旌旗,无人看守;而伦玉关的守军却分三门而出,军士腰下各束包裹。

    “哼,看来林仁山老贼自知无力抗衡,根本不准备镇守伦玉关。圣龙有这样的将领臣子,难怪会日渐衰弱到今天的地步!”

    翰鲁心中冷冷的一笑,环顾左右将士,大声的说道:

    “儿郎们,眼前的就是伦玉关!那圣龙的君臣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无心镇守,只要我等攻下这座名关,那么中原的花花世界,就属于咱们草原的健儿了!”

    “杀!”

    草原的勇士们顿时被激发起无穷的斗志,喊声震天,气势如虹。

    呼兰大军在翰鲁的指挥下,立刻兵分二路,翰鲁亲自率领著军队一马当先,严令各军一旦得胜,就全力往前追赶,除非鸣金,否则不许停步。

    当下,在阵阵摄人心魂的呼啸声中,呼兰大军发动了进攻,铁蹄震动,地晃山摇,卷起了无数飞扬的尘土,掩盖住了太阳的光芒。

    在尘沙的朦胧中,擅长于征战的呼兰将士迅速的掩杀至圣龙军前,弓箭在半空中呼啸,大刀在日光下闪耀,借助著战马冲锋的加速度,和来自于草原的粗狂和豪迈,战争的进展犹如预期般顺利。

    大批大批的圣龙人纷纷倒下,其余的兵马也无心恋战,也不入城门,纷纷沿著城池朝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退去。

    翰鲁率领著前锋尽力追赶到城门口,眼见城门大开,城上也无人防守,不由大喜,命令兵马抢城。于是数十骑当先入城,翰鲁也纵马加鞭,紧随其后。

    正在此时,却听见一声暴喊:

    “胡酋授首!”

    随著一道梆子响,两边不知何时涌出了无数的弓弩手,箭弩齐发,势如骤雨。与此同时,当先入城的骑兵也纷纷颠入了陷坑之中,一时间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城中的圣龙军士兵突然出现,而城外原本败退的两路兵马也纷纷返身杀敌,呼兰人在措手不及之下,大惊失色,不断向后溃退,彼此自相践踏,其间无数人落入了圣龙军早就准备好的堑坑之中。

    翰鲁惊怒交加,一边抵挡著圣龙人的强弓劲弩,一边指挥著部下后撤,只见一个疏忽,被弓箭射中了左肋,大叫一声而翻身落马。在左右将领的扶持下,且战且退的撤回去,依仗驻扎的营寨,方才敌住了圣龙的追兵,只是损伤无数,士气大大的低落。

    而此时,只听到圣龙军的将士在寨门外大笑著嚷道:

    “好一个白痴将军,本将略施小计就乖乖上钩,如此愚蠢竟敢妄想侵犯我神州疆土,还是快点回去抱老婆睡觉吧,免得丢人现眼,仗没打赢,回去老婆却被人睡去了,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

    “气煞我也!”

    正忍著伤痛骑在马上,准备督促将士再战的翰鲁,听了这话之后,气急攻心,大叫一声,顿时口吐鲜血,翻落到了马下。原来呼兰人有一个俗规,凡是作战不力的将领,他本人就有可能被剥夺贵族的封号,妻儿也将被沦为奴婢,成为其他贵族将领的宠物。翰鲁本来就惭愧自己中计,如今又听到这样的嘲讽和侮辱,顿时怒火中烧,牵动了伤势,于是昏迷了过去。

    眼见主帅落马,呼兰的军队士气更加低落了,其他将领只好命令军队死守营寨,而伦玉关的主力由于被林仁山调走了,所以也无力攻下营寨,双方对峙了一阵,圣龙军也只好后撤回伦玉关去了。

    “启禀将军,呼兰的军营出现白布孝麻,据抓到的呼兰巡逻兵交待,敌酋翰鲁因为伤重,又被将军讽刺了一番,结果金疮碎裂,吐血而死,如今敌军上下均挂孝举哀,士气低落,并且有了后撤的迹象!”

    伦玉关内,大战后的夜晚,守将方杰接到了探马报来的如此喜讯。

    “恭喜将军,谈笑之间就大败呼兰,即使是风雨也不过如此!”

    “将军果然神勇!”

    一时间,伦玉关的将佐纷纷向上司道贺,极尽阿谀之词。

    “哈哈,哪里哪里!这多亏了太守大人的锦囊妙计,还有各位大人的奋勇杀敌!”

    年过四旬的方杰一边嘴上谦虚著,一边心里却也禁不住因为这些奉承的话而洋洋得意起来。他是林仁山的老部下了,跟随林仁山多年,久尽战阵,极得林仁山的信任,因此被委任以镇守伦玉关的重任。

    像今天这样大败呼兰人,还击毙呼兰统帅,自然是难得的大功一件,有些志得意满的方杰当下大口喝了一碗酒之后,意气飞扬的大声说道: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立足于天地之间,就应该杀敌报国,沙场建功!如今敌酋暴亡,呼兰军队必定人心惶惶,正是我辈再立奇功、扬名天下的好机会,是条汉子的就跟我今夜袭营,把那些呼兰畜生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杀光呼兰畜生!”

    “誓死跟随方将军!”

    一时间,圣龙军的将领们仿佛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功名和荣誉,纷纷叫嚷著、附和著,整个营帐都沸腾了起来。

    “将军,敌情未明,敌我双方的力量又众寡悬殊,属下以为还是小心为上,以免中了呼兰人诈死诡计!反正太守只是要我等坚守伦玉关,既然那敌酋已经死去,自可任他退去,我等也算完成了任务!”

    就在这闹哄哄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军官却偏偏说出了相反的话。

    “放屁!来人,给我把这个动摇军心的懦夫给绑起来祭旗!”

    正在兴头上的方杰听了如此扫兴的话,不由勃然大怒。

    “算了算了,这石三一向作战勇敢,今天也是酒后失言了,将军何必动怒?”

    “是啊,如今咱们就要开拔作战,临阵杀自己人可不吉利!”

    那个石三原本是个孤儿,很小就加入了林仁山的军队做马夫,由于作战勇敢而升到了百夫长,因而在军中人缘显然不错,看到方杰发怒之后,众将纷纷为他求情。

    “哼,看在各位将领的面子上,老子今天就饶你一条小命!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押到大牢里,等老子凯旋后再来收拾你!”

    方杰看见这么多人为他求情,也不好再怎样了,于是悻悻然的下令道:

    “通知全军初更出城,随本将夜袭敌营!”

    只是方杰并没有看见,那名少年军官被押下去的瞬间,脸上一闪而过的是一种不屑和怜悯的神色。

    这一天,正好是月黑风高,圣龙的将士们在方杰的统率下,人衔石,马衔草,悄无声息的从伦玉关中潜出,向呼兰的营地逼去。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先头的部队很快就解决了几名哨兵,大队人马迅速涌上前来,在喊声震天中杀入营寨,逢营就烧。

    “不好,中计了!快退!”

    但是方杰很快发现营寨内居然空无一人,顿时知道不好,立刻头冒冷汗,身体摇晃,大惊失色,急忙命令手下的兵马后撤,退回伦玉关。

    就在此时,只听到一阵阵震天动地的擂鼓声从四周响起,呼兰人尤若地狱的恶魔一般从黑幕中杀出,在破空的箭弦声下,一支支夺命的弓箭从高处密集落下,暴露在火光中的大批圣龙士兵立刻成了呼兰射手方便的靶子,在惨叫声中纷纷倒地,全军大乱。

    “快熄了火把,跟我撤!”

    方杰当机立断的命令道。

    还没等圣龙军队调整过来,只见到那呼兰的大批军马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猛烈的冲入圣龙军的军阵,冲散了圣龙军的队列,冲垮了圣龙人的斗志,还截断了圣龙军撤往伦玉关的退路。

    屠杀就此展开。

    原本数量就处于劣势,如今更是士气低落的圣龙军,根本无法抵挡住草原人犀利的攻击。慌乱的军队根本没有任何阵形可言,只是一瞬间就被冲击的四分五裂,各自为战。所有的战士心中早就不存在任何胜利的奢望,仅仅是为了苟延残喘而做著徒劳的努力。可惜,这样的努力在呼兰人的屠刀下,是何等的微弱。

    在闪闪的火光下,见证著人世间的血腥。隆隆的擂鼓声取代了深夜的幽静,金属兵刃的撞击声依旧在证实著战争的继续,战马在空旷的原野上为失去的主人而悲鸣,战士在临终前发出不甘而又无奈的惨呼。

    四处逃窜的圣龙人被四处掩杀的呼兰人追击著,在黑夜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敌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大败中的方杰,自知大势已去,不敢朝伦玉关方向杀回,自率一队亲信狼狈的夺路而逃,其他的军队也因为没有主帅的号令,变成了一团散沙,成为了呼兰骑兵猎杀的目标,仿佛被戏弄的老鼠,在精疲力竭之后惨遭杀戮。

    “通令全军,不接受任何圣龙人的投降,全部斩杀!”

    翰鲁咬牙切齿的喝令道,胜券在握的他,并不急著夺去已经是空城的伦玉关,而是下达了屠杀令,以洗雪今天早晨落败的耻辱。

    “哈哈,想不到如此名关坚城,居然被我翰鲁得去!”

    厮杀了一夜之后,呼兰军方才收兵,拥到了伦玉关下,看著如此威严矗立的天下第一名关,翰鲁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昨日白天,翰鲁确实中了圣龙人的计谋,结果中箭受伤,但是他后来大怒吐血昏迷,却是临场发挥的惑敌之计。结果真的让圣龙人中了圈套,夜袭空营,被呼兰人围而歼之,伦玉关的守军顿时损伤殆尽,根据呼兰得到的情报,这座赫赫有名、曾经浸透了两国无数将士鲜血的雄关,如今也就成了空城一座。

    “大帅英明!”

    众将看见翰鲁如此得意,自然是纷纷拍马。

    “哈哈,儿郎们,跟我杀进去,直捣中原的花花世界!”

    翰鲁在大笑中命令将士们攻入城池。

    “天朝圣土,岂容尔等蛮夷撒野?”

    正当翰鲁和手下的呼兰将士以为伦玉关唾手可得的时候,却看见城门上突然竖起了无数旌旗,正中三面,一面写著“风雨军”三字,另两面则分别上书“耶律”和“秋”,在大旗之下,正威风凛凛的立著两员大将。年老的须发怒张,威猛矍铄,年轻的玉树临风,冷傲不凡,正是黑狼军统领耶律明雄和秋风军统领秋里,刚才说话的正是秋里。

    原来,黑狼军和秋风军早就昼伏夜行,开拔到伦玉关的附近,静静的等候著机会。今夜,乘方杰倾城出动袭击呼兰大营的机会,以圣龙援军的名义来到城下。城内的守军眼见己方兵马被呼兰人杀得溃不成军,对于自己的援军到来,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放行。缺不料秋里进城之后,立刻肃清了原本的守军,接管城防,然后坐山观虎斗,看著城下圣龙军被消灭的殆尽,直到翰鲁要攻城,方才出面亮相。

    而此时,耶律明雄也接过秋里的话说道:

    “翰鲁老弟,圣龙乃天朝上国,泱泱文明,根基深厚,千百年来草原游牧族哪一次曾经轻易撼动过?如今大可汗过世,张仲坚垄断朝政,欺压百官,残害忠良,老弟难道还要为他卖命不成?

    现在我圣龙出了定凉侯这样的不世英雄,对外屡败呼兰,远征印月,对内结交天下豪杰,礼贤下士,乃是千古的明主,若是老弟愿意,老夫愿意做个保人,你我老哥俩共同投效风侯帐下,一起杀敌建功,流芳百世,岂不美哉?”

    “满口胡言!”

    翰鲁大怒的骂道:

    “耶律老儿,你背叛呼兰和大可汗,不忠不义,见风使舵,还敢跟老子说这番话,老子可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朋友,昔日交情,今日一刀两断!”

    说著,弯弓搭箭,连珠三箭,犹如追星赶月一般的向耶律明雄疾射而来。

    耶律明雄大惊之下,急忙闪躲,虽然没有被射著,却正中后面的大旗,那面“风雨军”的大旗顿时应声而倒。

    “儿郎们,跟我杀!”

    翰鲁一勒马缰,扬声喝令道。

    “杀!”

    城下的呼兰军见此情景,顿时士气高涨,纷纷横枪跃马,推动著攻城的器械,一窝蜂的朝伦玉关压去。

    呼兰军队虽然习惯马战,但是在大可汗、张仲坚等深谋远虑的君臣将相的筹划下,对于军队的攻城战也做过多方的训练,尤其是被风雨军打败之后,更是在这方面下了大功夫。于是,在领军校尉们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开始向前推进,因为还在弓箭射程之外,城上并没有动静,这些步军竖著盾牌掩护著自己和攻城车稳扎稳打来到城上弓箭所及的边缘就停了下来,弓箭手越过战友排到了阵前,身边各有一名盾牌手高举盾牌将他们护住。只听一声令下,城下向著城头万箭齐发,疾如风密如雨,一时间将城上守军压得抬不起头来。一轮箭雨过后,步军大刀手用盾牌护著身子,握著长刀矮身向著城门迅速扑去,攻城车也迅速的朝城下推去。

    “哼,真是找死!”

    秋里冷冷的一笑,顿时城楼上万箭齐发,巨石滚木纷纷落下,砸在了攻城的呼兰军士兵的头上,城下顿时血流成河,呼兰人不得不举起盾牌,挥舞兵器,首先保护自己不至于成为阵前冤鬼。

    不过总的来说,虽然那些呼兰军中不断有人倒下,但并没有挡住他们前进的脚步。在他们身后,弓箭手再度向城上仰射意图压制住守军的反击。城上不断地有人惨叫著被射中,向城下发射的长箭开始减弱,攻城的呼兰军趁机加快了推进的步伐,转眼就来到了城根下。秋里却神色不变,在他的示意下,守城的军士们抬著一锅锅烧得滚烫的桐油向城下泼去,立时就听见凄厉的叫声,紧接著重重的擂木也跟著砸向城根,敌军被迫向后退却。

    而向来是守城良器的神臂弓、床弩也在同时发出了怒吼。作为天下第一名关,伦玉关并不缺乏这些守城的利器,甚至可以说装备精良,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床弩,是用多头牛力绞轴上弦,威力已大大强于人力绞轴的连弩,发射以皮或铁叶为羽的巨大标枪,最远射程超过1。5公里。这些如同标枪一样长大的弩箭如黑龙一样在空中挟著摄人心魂的厉啸冲入敌阵之中,敌军阵形密集,许多人来不及躲闪就被活活扎在了地上,手脚挣扎著痛苦地惨叫著,徒劳无功的等待著死神的降临,更有一些巨箭连著扎穿三、四人,闪亮的箭头从第一个人的前胸进去从后面一个人的后背上冒出来。

    至于那些已经登上云梯的敌兵,城上则推出了叉竿和钩竿对付。钩竿可以钩住云梯向外推,使敌军上下不能,眼睁睁被一一干掉;叉竿的效果更是相当残忍,顺云梯向下推,用横刃切断敌人手足。

    此外,熊熊燃烧的火把也点著了被灌泻了油料的攻城车,将三辆当先冲来的攻城车,迅速的付诸一炬,化为灰烬。

    “可恶!给老子拥投石车”

    恼羞成怒的翰鲁,不顾帐下将士的劝阻,还从后阵摆出了督战队,强令呼兰兵马不计损伤的向前攻城。

    很快,投石车开始发起了攻击,这是一种利用杠杆原理抛射石弹的大型人力远射兵器,不仅抛射石弹,而且抛射燃烧或爆炸弹。巨大的弹丸呼啸著冲上城头,有的直接砸在城头上溅起石屑弹在人身上,有的砸到城楼再滚下来砸伤几名军士,有的甚至碰巧砸到了守城的床弩,将这极有用的器械砸个稀烂。

    城下七、八十台发石车轮流发石,城头上只得狼狈躲避,加之城下仰射的箭雨,大多数人只能躲在女墙后连头都不敢抬,抛石许久,城下又开始往城头投掷火球、燃烧弹和爆炸弹了。那些用木屑、油毡和桐油甚至还有毒药做成的火球一个接一个飞上城,砸在地上,破裂开来,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里面的桐油流遍城头,火焰随著桐油的流动向著四方蔓延,高高的城楼是最明显不过的靶子了,城下不停地瞄准了它投掷,一个又一个从它上下左右呼啸而过,终于有一个火球命中了城楼,火借油势立刻大面积燃烧了起来,整个城楼不久之后就陷入了熊熊烈火,并且笼罩在烟雾蒙蒙之中,在其中观察城下敌军举动的军士们仓惶逃了出来,城头之上很快就乱作了一团。

    这种攻击方法非常有效,当日呼兰人就曾经用来攻打圣京。呼兰人一夜之间架设抛石车5000余座,以圣京长达50里的外墙,每里还要分得100座。呼兰军为了搜集足够的石弹,将圣京附近的石制品洗劫一空。攻城时,先将护城河填平,而后万石齐发,再辅以大量强弩,一举击溃守城部队的部署,进而出动与城墙等高、可容纳80人的巨型攻城车-对楼展开登城战。其流星雨般猛烈的打击令戒备森严的城防完全无法招架,使得圣京防守的军民损失惨重,多亏了高战、卓不凡等人拼死抗战,加上当时呼兰人没有堵截住圣京的水陆交通,方才死死的守住了。

    不过林仁山担任伦玉关太守之后,就立刻针对呼兰人的这种战法,对伦玉关的防御工事做了修整。他将伦玉关的城墙宽顶缩窄至5-6米,以降低被石弹击中的机会。用较能承受石弹轰击的平头墙取代有齿垛的女墙,墙上交错开设两排孔口,供射击和刺杀之用。在马面上修筑平头墙,以取代经不起石弹攻击的战棚。城角由从前的较易被石弹轰塌的直角城角,改为半圆形,并且废除容易成为轰击目标的角楼。

    同时御敌性能较弱的单层城楼被双层城楼取代,下层近战,上层射箭。性价比较低的瓮城也被废除,改为在城门外15米和城门内6米各筑一道根厚5米的10米高墙,墙宽以遮住城门两头6-9米使城外无法侦察城门情况为宜。敌军攻门时以外墙与城门之间木寨据守,并从城头攻击其侧,敌军破门入城后,则在内墙与城门间的夹道展开两面夹击,同时从城头攻击其侧。

    经过这样的部署,投石车的威力便被大大的削弱了,而更重要的是风雨军还拥有著秘密武器--大炮,因此迅速展开了以远制远的防御战略。

    于是,城下的呼兰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见一阵阵“轰隆”的巨响,伦玉关城头上推出了十门黑洞洞的炮管,几乎在同一时刻喷发处愤怒的火焰。

    炮弹落到了冲锋的人群中,还有那密集的投石机的阵地上,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尘土飞扬之下,血肉模糊。呼兰军人仰马翻,受惊的战马凄惨的嘶鸣著,驼著空无一人的马鞍,在空旷的战场上慌乱的奔驰,大批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被掀倒在地上,被无情的践踏,原先井然有序的阵形也因此而冲散,而大批的投石机也遭到了彻底的毁坏,而且由于射程逊于大炮而无招架之力,攻城的进程就这样被迫中断。

    虽然风雨军大部分的大炮不是放置在印月的战场上,就是用于留守凉州,仅仅带来了这么十门,但是由于上次凉州大战时风雨并没有动用这些大炮,所以呼兰人根本没见识过,如今突然遇到了如此威力巨大,声势赫人的武器,不由得纷纷慌乱起来,军心士气都大打折扣,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如虹。

    而与此同时,只听见城楼上吹起了冗长悠扬的号角声。

    紧接著,在低沉的铁蹄声中,从东南和西南的城门各自涌出了一队骑兵,一边策马驰骋,一边弯弓搭箭,密集的箭雨无情的射向敌军,随之而来的则是闪光的刀片,在弧线中伴随著血红的液体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