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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胭脂扫娥眉 > 第120章
    求亲?

    鬼知道你们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润了润嗓子,正要说话,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喧闹。

    “等等,等等!我们还没到呢!”

    人未到,声先闻。众人正在惊讶间,却见宇文士及拉了一个白衣少年笑着走了进来。

    “士及,你怎么来了?”宇文化及阴着一张脸看着他那一向没上没下的三弟。

    “来替人做媒啊!”宇文士及笑嘻嘻说道,一边将身边那少年推上前去。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脸俱是一黑。

    辛衣看着那堂上白衣少年,心里几乎想呕出一口血来,啪的一掌重重击在椅背上,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叫出他的名字:“李—世—民——”

    离昊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那人,简直难以置信:“二……二郎?你怎么也……”

    高子岑脸上冷得象要凝成冰,眼睛里却偏偏灼热得仿佛要喷出火。

    王世充冷眼扫过众人,继续不动声色。

    宇文士及完全没被堂上那诡异而尴尬的气氛所影响,继续笑道:“大哥,这位是太原唐国公的二公子——李世民,我今天带他来,是来向我家那三侄女求婚来的。”说罢,还朝着辛衣挑了挑眉,言下之意是,叔叔我待你不错吧,及时把你这心上人带了来。

    辛衣唇角一阵抽搐,额上青筋几乎暴出。

    “原来你就是李世民,”宇文化及上上下下打量面前那英俊少年,眉宇间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动容。

    “世民见过宇文伯伯!”李世民长身上前行礼,唇角含笑,神情不卑不亢。

    “好!好!”宇文化及冉须连连颔首,目光却再次看向辛衣。而辛衣却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专注地看着手上的茶杯,眼皮也不抬一下,唯有微微颤动着的眉梢泄露着她此刻的情绪。

    “老夫只有一女,可如今却有三家求亲,这,可叫老夫为难了。”宇文化及缓缓看众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世充听闻此言,急忙站起身来,道:“宇文大人,我这侄儿年纪虽轻,却已经官拜从四品,备受圣上器重,前途无可限量,若能与宇文家结为姻亲,必定能为大人在朝廷上出力。”

    高恒见状,连忙说道:“宇文大人,我们高家乃关陇世族,小犬以后更是会承袭候位,令爱若能下嫁,定能继续享尽荣华,绝不会受半分委屈!”

    宇文士及自然不肯示弱,高声道:“大哥,世民他雄材武略,文采风流,德性人品俱佳,堪称人中龙凤,有婿如此,夫复何求啊!”

    看着这三人献宝一样争相吹捧自己的这边的人,吵成一团,离昊几乎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辛衣捂着额头,长叹一声,乱吧乱吧,吹不死你们!

    “辛衣你说呢?”

    嘈杂当中,传来一声问,一下子把众人的声音压倒了下去。

    辛衣抬起头四顾左右,这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再一次成为了众矢之的。

    只听李世民笑着说道:“既然伯父说宇文家的事都由宇文将军做主,不如,就请宇文将军替舍妹在我们中选一人吧!”他看着她笑,眼睛里泻着如水如雾的光焰。

    这死小子!想害死她啊!辛衣心里几乎已经将他凌迟了一万遍,双拳不自觉又握在了一起。

    宇文化及与她对视一眼,脸上微微抽搐,却又没事人一般别过脸去,慢慢悠悠地品起手中的茶来,摆明了就是不管她这摊子烂事,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吧!

    死就死吧!

    辛衣干咳一声,抬起头,迎上四方目光,道:

    “今日要教各位失望而归了,实不相瞒,家妹早在年前便已经许了人家……”

    “什么?”高子岑第一个坐不住,猛地一下立起身来,脸上的线条绷得那样紧,表情甚是骇人。

    李世民挑高了眉,目光慢慢移向她的脸,眼底隐隐有危险的信号在蹿动,慢慢重复道:“许了人?”

    王世充与他的侄儿交换一个视线,皱了皱眉。

    宇文士及托着下巴,看着辛衣,表情却仿佛已经僵在了半儿。

    宇文化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却并无表示。

    离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抬手抓了抓头,脑子有些犯晕起来。

    “不知道令妹许了哪一家?”良久,只听李世民问道。

    辛衣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闷声说道:“许了我师父扶风!”

    “什么?”

    这一次轮到离昊怪叫出声,他脚下步伐被凳子脚一绊,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李世民脸色顿变,英挺的眉,几乎皱成一团。

    高子岑反倒坐了下去,只是上身一直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极力抑制那一破而发的情绪。

    “辛衣,你可想好了再说啊,这可开不得玩笑!”宇文士及急声朝辛衣说道。辛衣恨恨瞪他一眼,你们才是开玩笑,这个玩笑开大了!

    “三叔,这怎是玩笑呢?等过完年我三妹便要与我师父完婚了,你都不知道吗?”

    “这……宇文大人,此话当真么?”高恒显然并不相信辛衣所说的话。

    王世充有些迟疑地问道:“怎么先前没有听大人提起过?”

    宇文化及沉默片刻,辛衣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针芒般刺人,正在忐忑间,却听他笑道:“原是我老糊涂了,生生忘了此事。小女确实已经与人订下亲事,|奇+_+书*_*网|到时候还请各位来鄙下喝杯喜酒。”

    这场闹剧,最后以宇文化及的这句话,划上句号。

    可其造成的恶劣影响,却远远没有消失:

    辛衣告了一个月的病假,窝在家里,谁也不愿见。

    离昊和高子岑两人一见面就眼红火冒,旁人拉都拉不住,哪天身上不挂上几处青肿就不叫正常。

    跟着,王世充的侄儿脸上也时常多了些可疑的伤痕,似乎是被人打击所致。

    至于李世民,则拉着宇文士及一连喝了几天的闷酒。

    扶风看着坐在他身旁垂头丧气的辛衣,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为何要骗他们说你许给了我?”

    “师父!”辛衣死命地揉着太阳穴,声音一时亢起,“我这不都是被他们被逼的吗?这些人合计着一起来戏弄我,气都被他们给气死了!”

    “年后就要完婚?恩?”他悠悠托着青瓷的茶杯,笑吟吟地看着她发窘的模样,眸光流转,眼中似有水波流过,变得那样温柔。

    晚风柔柔,夕阳余辉,映着他如玉的容颜,墨色的发,玄色的衣,宛如仙人一般。

    “师父,你还笑话我!”真是不想活了,脸都丢完了。辛衣郁闷地捧着头,脸红得快要冒烟。

    眼看着出了年,高家的长辈又开始关心起高子岑的终生大事来。上次在宇文家受到了挫败,高恒急着想抱孙子的心,却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到处请人打听哪家还有未出阁的女儿,反复比较各名门淑女的品貌如何,恨不得马上就能把儿媳迎到府上。

    “爹!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啊?”高子岑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抱怨道。

    高恒吹胡子瞪眼,道:“我能不急吗?你看看跟你一般年纪的别家孩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你却还是一个人。岑儿啊,无后为大啊,爹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收了三四房妾室了……”

    高子岑眼见他又要开始念叨,赶紧找个理由躲出门去,任其“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直把高老太爷给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最后,一向贤良淑德的高老夫人,终于也坐不住了,她知道儿子这倔脾气,逼不得也骂不得,于是采用“缓兵之计”,摸出她出嫁时陪嫁的一只镯子,对儿子道:“儿啊,娘的这只镯子,是先祖传下来的,可珍贵着呢!今天我就把它交给你了,日后你看上哪家姑娘,就把镯子给她,算是先订下了,日后再慢慢和你爹说。”

    知儿莫若母啊!

    高子岑喜滋滋地捧着镯子,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身影。

    那个初雪纷飞的大年夜,他独自一人在府前等了她许久,直到大雪落满了衣襟,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远远看见她回来,他顾不得多想,将那镯子,连同手心的温暖,一起塞到她怀里。

    “过年了,我……只是想来瞧瞧你。还有,这个给你。”

    顾不得听她的回答,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他转过身便急急跑开来,远远的,她的声音在风中飞散:“喂!等等!你跑什么啊?”

    你收了我的聘礼,就是我高家的媳妇。

    就是我的媳妇。

    逃也逃不掉!

    那个快乐的少年飞奔在雪中,这样想着,笑容挂满了眉梢。

    惆怅龙舟更不回

    大业十四年三月,江都,初春。

    江南的春天,本应是草长莺飞,春水如蓝,可今年的春天却姗姗来迟,早晚寒意逼人,川沟里依旧残留着去冬的枯草,枝头上隐约可见稀疏不均的浅绿。

    春意料峭,冷得人刺骨。

    可杨广却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冷暖,或者说,他的心,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给宫廷的雕廊画栋罩上半透明的暮霭。

    那些一直守在成象殿外的内侍又一次看见杨广从歌舞升平的殿内走出,身上只着幅巾短衣,独自一人,沿着亭台楼阁缓步朝前走去。内侍们急忙低垂了头,惟恐惊扰了君王。殿上钟乐悠扬,宛转丝竹响遏行云,衬着君王那孤独的身影,寂寥而冷清。

    成象殿凭水而立,殿阁玲珑,精雕细镂,碧檐金阑倒映流光,殿外遍植古木翠竹,香草名花,自然的芬芳和着龙涎沉香膏的馥郁香气,缥缈萦绕,行过九曲回廊,熏得人履袜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