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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重复一遍:死守阵地,一步也不能退!”

    同样的命令,罗元发给新4旅同时下达。

    命令下达后,部队的团、营指挥员都跑到了第一线阵地,同战士们一起,与敌人反复争夺,经2个小时的激战,阵地稳住了。

    在教导旅1团1营阵地上,教导员张世平见身旁的重机枪突然不响了,问:“怎么回事?”

    “机枪里的水打干了,附近又没有水,咋办呢?”

    “没有水你们不会尿尿?”

    张世平的一句话提醒了机枪手,不一会儿,重机枪又吐出了愤怒的火舌。

    3连1排长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教导员,我们连子弹都打光了。”

    “子弹打光了,还有手榴弹,手榴弹打完了,就准备拼刺刀!”

    1连巩连长带1连和2连3排组织反冲锋,他端着机枪冲在最前面。一阵阵猛烈的扫射,一颗颗手榴弹在敌阵上开了花。反冲锋成功了,失去的阵地夺了回来。

    敌整编90师主攻东西窑头。距东西窑头不远处是野司和6纵的指挥所。下午2时,在敌人的一阵猛攻下,我前沿阵地被突破,东窑头阵地被敌1个营的兵力占领,敌后续部队不断跟进。

    罗元发火了,“陈旅长,怎么搞的?给我把东窑头阵地夺回来。野司有什么三长二短,我拿你是问!”

    陈旅长从来没见罗司令员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立即令1团组织1个营实施反击。

    1团参谋长任书田自告奋勇担任突击队队长。

    突击队上去了。他们兵分两路,迅速隐蔽接近东窑头。随即,他们端着刺刀,一鼓作气冲上山头,东西夹击,将山上的敌人全赶到了山下,敌人抱头逃窜,死的死,降的降。正在上山的援军也只好停止了进攻。

    东窑头阵地夺了回来。野司和纵队指挥所的险情得到了缓解。

    17时30分,彭总来电:野战军主力已转移完毕,命令6纵撤离战场。

    罗元发接电话后,兴奋地说:“是,彭总,我们马上行动!”

    正是黄昏时分,恰恰利于6纵撤退。罗元发命令教导旅3团占领韦庄、高庙一线,掩护纵队主力撤退。在给各部队下达撤退命令时,特别强调有秩序分批次实施。

    19时,纵队全部撤出战斗。

    10月14日晨,当朝霞染红了荔北高原的时候,6纵在罗元发的率领下,扛着战利品,押着一队队俘虏,转移到澄郃以北休整去了。

    5.皋兰山上,遍地是殷红的血浆,满目是燃烧的火焰,如血的残阳

    里,愈显得残酷而悲壮

    兰州战役,史称第1野战军在西北的最后一战。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自1949年8月30日兰州战役之后,在不到1个月的时间里,第1野战军几乎未遇到大的抵抗,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解放了大西北。

    之所以这样说,还因为,兰州战役,第1野战军打得十分艰苦,历时回个多星期,曾二次攻城,马家军的疯狂抵抗,使我第1野战军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而其中打得最苦,付出代价最大的要数第1野战军的第6军。

    自1949年6月始,在西北野战军基础上成立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野战军,按编制序列,原第6纵队被划为第2兵团第6军,军长是原纵队司令员罗元发。

    在兰州战役中,第1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把整个战役中最艰巨、最难啃的“骨头”交给了罗元发的第6军。

    这是彭德怀对第6军作战能力的信任,也是对军长罗元发指挥才能的信任。

    战役的胜利再一次表明,罗元发及他的第6军没有辜负彭总的信任,第6军不愧为是野战军的第一主力,罗元发是一位能征善战、善打硬仗恶仗的虎将。

    在兰州战役中,第6军负责攻打兰州的南大门——皋兰山主峰营盘岭。

    兰州,古代有“金”城之称。历代为兵家必争之地,北濒黄河,三面依山,地势十分险要。环抱城垣的皋兰山,峰峦高耸,成为古城的天然屏障。

    攻克兰州,必须首先攻占皋兰山这道天然屏障。

    营盘岭,是皋兰山的主峰,兰州的南面屏障,从兰州内城有公路直通峰顶。各种火炮、弹药及其他作战物资,均可由汽车直接送到阵地。

    山上的工事,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以1个工兵团,外加3000民工,整整修筑了半年多。尔后,马步芳又派了1个工兵营,还有数千民工,又加修了3个多月。这些永固性工事,总耗资数百万元之多。

    主阵地以钢筋水泥明堡与暗堡,构成核心的集群工事。围绕主阵地三营子这个山梁,自上而下有环形峭壁3道,每道高约2至3丈,峭壁外挖有2丈多宽的外壕,外壕内外两面均设有铁丝网,并布满了小型航空炸弹,每枚炸弹重30磅。炸弹与不同型号的地雷连接成梅花或连环雷,踏响一个,连响一串,马匪称之为土飞机。整个阵地上,明堡暗堡,火力组成交叉火网,并以可容纳2个营兵力的地道相互串通,既能打,又能藏。

    营盘岭左有狗娃山、沈家岭,右有马架山守敌的火力支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火力体系。如果我军攻占营盘岭,就可以居高临下,轻重火器可直接控制兰州整个市区和敌人惟一的退路黄河铁桥。

    扼守营盘岭的是马步芳的精锐主力第248师。

    负责坚守兰州、准备与我解放军决一死战的总指挥马步芳之子马继援曾公开叫嚣:“营盘岭是牢不可破的铁阵,是固守兰州的南大门,如果共产党的军队能攻破它,我便自动撤出兰州。”

    对这一切,作为负责攻打营盘岭的总指挥第6军军长罗元发是再清楚不过的。尤其是对马家军的凶残、打起仗不要命的作风,罗元发也是领教过的。

    攻打兰州的命令,是彭德怀在1949年8月4日下达的。并定于8月21日发起攻击。

    对于攻打兰州的备战,罗元发没有丝毫的懈怠。

    那天,算起来,也不知是第几次了,罗元发又来到阵地前沿。这次来,主要是最后敲定进攻营盘岭的主攻方向。

    按过去的战法,大都是从敌人的侧翼实施迂回、分割和包围。

    这一次呢?罗元发发现,营盘岭主阵地东西两侧都是悬崖绝壁,难以攀登,而且敌人可能料到我军善长迂回战术,特别加强了两面的火力配备。

    并且,西边沈家岭和东边马架山互相衔接,互为依托,不管选哪个方向,都在敌人的火力网覆盖之中。

    惟一的选择:正面强攻。

    正面强攻,对进攻部队意味着什么,这一点,罗元发当然清楚。但这是出于无奈,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惟一选择。

    进攻方向确定后,罗元发紧接着下达了作战命令。决定由第17师和第16师担任攻击营盘岭任务。第17师担任主攻,第16师配合。

    命令下达后,罗元发特意审查了担任主攻的第17师的作战部署。

    第17师师长程悦长决定:由该部第50团负责攻击敌主阵地三营子;第49团首先攻歼汤家湾和三营子上庄前沿阵地之敌,为第50团攻占三营子阵地扫清道路,而后作师的预备队,并以2个营的主力从三营子西南侧寻找突破口佯攻配合。第51团以1个营的兵力,从三营子西侧佯攻配合,另两个营作为第50团的第2梯队。

    罗元发对这一作战方案是满意的。

    8月20日晚,攻击部队利用夜暗,沉着机警地越过许家规汤家湾村前的蜂腰部,接近敌人阵地。

    苍苍茫茫的夜,万籁俱寂。敌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们阵地前沿几十米的崖坎下,潜伏着成百上千的解放军战士。

    拂晓时分,3发信号弹划破长空,全线攻击开始了!

    第6军的轻重火器,吐着无数火舌,向敌人阵地倾泻着。

    英勇的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钢枪,与敌人反复争夺着三营子第一道阵地。

    在崖坎前和崖坎上面的开阔地,敌我双方来回拼搏,激烈争夺着每一寸土地,扭成一团,咬在一起,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真是难解难分。

    罗元发站在指挥所,手拿话筒,大声喊着问:“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程悦长师长喊着答道:“第50团攻击受阻。”

    “怎么回事?”

    “刚发起攻击时,我们的炮火只摧毁了敌人的表面阵地,当炮火转移时,躲在暗堡里的敌人又钻了出来。我爆破分队难以接近崖壁,无法实施爆破,部队一开始伤亡较大,我们正重新组织火力,准备再次突击……”

    罗元发又挂通了第16师的电话。16师的情况跟第17师差不多,也是进攻受阻。

    罗元发大声命令:“组织部队,集中火力,坚决把敌人的嚣张气焰压下去!”

    枪在响,炮在鸣。战士们怒吼着,向顽固抵抗的敌人继续发动着一次又一次的勇猛冲锋。

    整整激战一天,除了第50团少部分兵力突至敌第二道防御阵地外,几乎无大的进展。

    黄昏时分,彭德怀下达了全线停止攻击的命令。

    原来,其他各军的攻击情况与第6军差不多。

    罗元发很难受,他还从来没打过这么憋气的仗。

    正在这时,彭德怀来电话:“罗元发同志吗?我是彭德怀,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罗元发如实地报告了战斗经过和进攻受挫的原因,并作了自我批评,也准备接受彭总的批评。